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

    “赵吏，你刚才说什么？”

    娅灵机一动，似乎反应过来了一些东西。

    “我说你菜的像只鸟！”

    赵吏丝毫不客气，接着调侃玄女。

    玄女一本正经，并没有任由赵吏嬉戏下去。

    “你刚说找本区的摆渡人……”

    “对呀！本区的摆渡人，辖区里少这么多灵魂，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事吧！”

    “如果灵魂无缘无故消失，摆渡人上报冥界，冥界肯定会派人来管的！”

    赵吏想想，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谢安这老小子，背地里在搞什么鬼？而且第一时间就来找自己，难不成……

    赵吏随口敷衍：“我现在被冥界通缉，冥界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

    “本区摆渡人没上报冥王就不错了，我哪还敢招惹人家！”

    娅听到赵吏这般说辞，满脸一惊。

    “赵吏，你怎么回事。”

    “变成元神怎么怂成这样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啊，你…有…私…心！”

    四个大字直直地砸在了冬青的脸上，他甚至还没搞清事情原委。

    却也觉得赵吏很不对劲。

    “赵吏，你该不会要偏袒那个摆渡人吧！”

    冬青用极小的声音说道。

    “那个谢安究竟什么来头啊！”

    ……

    空气突然变得宁静，冬青问完这个问题，娅也在一旁静静地等着赵吏的答复。

    过了好久，赵吏也只是慢吞吞地说了几个字。

    “如果真是他，咱们也管不了！”

    ……

    听到赵吏如此沉重地回答，冬青和娅的脸色苍白。

    二人又发起疑惑。

    “赵吏，连你也打不过他？”

    “废话，我就一元神，难道要我拖着冬青这弱鸡身体去打。”

    “开玩笑。”

    “这老小子的命都是我救的，给我以前那个躯体，分分钟灭了他！”

    尽管赵吏是不是讲大话也无人在意。

    确实，他们三人，只有玄女一人有战斗力。

    光那些恶灵就异常难缠，冬青又是个容易被上身的累赘！

    可玄女丝毫不畏惧，只想帮着冬青，冬青如果想管这事，她也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玄女靠着墙，食指抵住鼻尖，沉默许久。

    “赵吏，这谢安和你恐怕不仅仅是同事那么简单吧！”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冬青也回过神来，质问道。

    “赵吏，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你被冥界通缉，所有人都不敢见你。这谢安一有你的消息立刻就来了。”

    “就仅仅是和你打声招呼，得到你的消息也不上报，连冥王那里都得罪了。”

    冬青步步逼问，可身体里赵吏的气息变得微弱，死气沉沉。

    ……

    而几分钟后，赵吏终于开口。

    “每段时间，我与谢安都约定一个地点，进行交易。”

    “距离上次应该已经几十年了，我想，可能是时间要到了。出了变故，他没有我的消息。”

    娅和冬青并排坐着，靠得很近，尽可能的不放过赵吏的每一句话。

    “交易，什么交易！”玄女接着问。

    ……

    赵吏缓缓吐出两个字：“阳寿”！

    “你们知道，之前倒卖阳寿与慕容换鬼丹。阳寿这东西，在冥界是最有信服力的货币！”

    冬青有些许吃惊，但并未表现出来，而旁边的玄女见怪不怪。

    “那这次呢，谢安要阳寿干什么？”玄女一心想搞清谢安的目的。

    她潜意识里觉得，孤儿院里的一切都与这个本地的摆渡人有关！

    “阳寿嘛，予以生人，生死可控！”

    “谢安，他为了救人……不……确切的说，他是为了“养人”！

    ……

    “谢安，陈郡谢氏。”

    “东晋时，王谢共同辅政，朝中有一男子，官居宰相，位高权重。”

    “此人便是谢安……”

    “他年少时娶发妻刘氏，喜结连理。谢安对刘氏情深意重，终其一生未曾纳妾。”

    “他虽位高权重，却仍旧与发妻相扶相持。二人就这样，举案齐眉，白首不相离。”

    “可凡人自有命数，生死有别，终有一天二人会阴阳相隔。一旦入了轮回大道，又不知道几世才能与爱人相见……”

    “在一次战场上，我救了谢安一次，他也第一次知道了摆渡人这个身份！”

    “再后来，我遇到谢安，他已经自然老去、死亡，可他把灵魂卖给了冥王，成了一名灵魂摆渡人！”

    玄女听出了这里面的意思，不免得抱怨一句。

    “又是一个痴情的！”

    赵吏笑笑。

    “只是痴情也还好，就怕他越陷越深。”

    “之后，他便找我买寿命为妻子续命，可阳寿这东西冥界管控严格。每次只能倒卖几十年寿命，就这样反反复复，每隔几十年，他都会再来找我交易！”

    冬青听得愣住了，愈发觉得匪夷所思。一个一千多年前的人，到现在还活着，这到底是人还是鬼。

    “赵吏，之前茶茶说每一个人的死亡都是特定的。难道冥界会允许有人一直活下去？”冬青反问道。

    赵吏深思熟虑，开口说：“不！死亡本身就是一个BUG。”

    “你们凡人常说，一个人死去，到底去哪？”

    “人死了，灵魂还在，记忆封存在灵魂里，灵魂载着记忆，轮回到下一世。”

    “冥界就是一个中转站，如果你带着上一世的痛苦，只能是在已明白自己将要无限次死亡轮回的情况下更加痛苦地度过这一生。”

    “他借阳寿省去了痛苦的一环，去除死亡这一BUG，冥界也无权干预活在世上的生人。唯一能处理的，也就是管控倒卖阳寿！”

    赵吏是灵魂摆渡人，死亡对他来说太难，可死亡对一个凡人来说又未免太简单。

    他不知道如何向冬青说，会不会有一天，自己再送走冬青灵魂的时候，能让他真正理解。

    玄女大概听得个所以然来了。不免地再问赵吏。

    “这谢安给你的，也应该是鬼丹吧？”

    “只不过他的丹，比慕容的要优质很多”

    “这怎么说？”冬青茫然。

    “用更加纯粹的婴鬼炼丹，既有恶灵因素，还无任何的侵染，这你不会吃了还不管用吧！”

    赵吏丧失了刚刚的精神，宛如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拖着虚弱的身体，用微弱的声音答道：“从成为摆渡人起，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办法找回我的记忆，找回灵魂，我什么都吃过，尝过，可都没用！”

    “它们都让我凭空的多了几段记忆，连我自己都分不清，那段记忆究竟属不属于我？”

    赵吏越说越伤感，搞的冬青都有些许同情他。

    娅看着赵吏这个样子，刚到嘴边的话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没事，现在我在冬青身体里，也不会再寻求我的灵魂了！”

    “再过几天，谢安会来找我，我与他谈谈，彻底解决婴鬼的问题！”

    赵吏顺着话说出来感觉好多了，他也是间接不让小娅难堪。

    “交易，也不会再进行了！”

    最后一句，赵吏又不再讲话，只剩的玄女依偎在冬青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