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荒唐宫廷秘事

作品:《南朝大争霸(全五册)

    夺位之战中,在萧鸾的得力帮助下,萧昭业顺利登顶,成为了人生赢家。

    萧昭业是个幸福的皇四代。在他两三岁时,他的曾祖父萧道成就完全掌控了刘宋国朝政,成为事实上的皇帝,为萧家挣来了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所以,萧昭业是在蜜罐中长大的,太爷爷萧道成、爷爷萧赜、爸爸萧长懋、叔叔萧子良这些萧家的中坚男人都对他宠爱有加。

    尤其是萧道成,像当年喜欢长孙萧长懋一样喜欢这个重孙,经常逗弄小重孙取乐,还因此留下了一个“镊白休”历史典故。

    别看这里左一个曾祖父,右一个太爷爷,其实当时萧道成年轻得很呢,四世同堂的时候也就47岁。虽然成了太爷爷辈,但萧道成仍然有着一颗年轻的心。在萧昭业5岁那年,51岁的萧道成依然拒绝衰老,还常叫人用镊子为自己拔白头发。

    有一天,几个小美女有的拿镜子,有的拿镊子正在萧道成头上拔白头发,萧昭业跑了过来。看到小重孙可爱的模样,萧道成故意问他:“儿言我谁耶?”你说我是谁?这种问话都是大人故意戏耍不谙世事的小孩子的,引诱他们创意百出的回答来找乐子的。萧昭业当然不知道这是大人故意逗他玩,一本正经地回答:“太翁。”就是太爷爷的意思。

    萧昭业的回答像一道闪电,毫无征兆地击中了萧道成的某一处敏感神经,他突然醍醐灌顶般地推开了替他镊拔白发的美女,表示以后再也不拔头上的白发了。在左右疑惑不解的目光中,萧道成笑哈哈地说道:“岂有为人作曾祖而拔白发者乎!”因为小重孙的回答,萧道成突然想开了,觉得自己拔白发的行为有点不合时宜,哪有都做曾祖父的人了还忙着拔白头发的!从此以后,萧道成再也没有拔过白头发。

    两百多年后,唐朝大诗人杜甫在和萧道成一样大年纪的时候,写下了“懒心似江水,日夜向沧洲。不道含香贱,其如镊白休”的诗句。这里的“镊白休”即取典于萧道成这件事。

    萧道成虽然头发已白,但他当时的事业却正处在生机无限的青春期,这一点强有力的呵护保障了萧昭业的健康成长。他10岁时就被爷爷萧赜封为南郡王,到十五六岁时,一个翩翩少年呈现在世人眼前。

    如果单从表面看,萧昭业是个非常不错的小青年,现如今流行的很多标签都可以贴到他的身上:时尚帅气、颜值爆棚、聪明机智、书法达人……史籍中对他少年时代的赞美毫不吝啬,“性辩慧,美容止,善应对、哀乐过人”。

    这些史书中的文言文翻译出来,都是溢美之词:聪明敏捷,反应迅速,相貌漂亮,举止优雅,和别人谈话交流十分得体,情感丰富,无论悲伤或是开心,都比一般人表现得强烈。

    不仅如此,萧昭业还写得一手好书法,隶书功底相当深厚。萧赜曾专门下令:“皇孙手书不得妄出。”爷爷觉得大孙子是个书法家,他的任何手书作品都很珍贵,不得随意流到民间。

    萧赜这是想多了,可能心理上带有替爱孙炒作的成分。书法跟医学一样,功力是需要靠时间磨砺和经验积累的,一个十几岁的小孩,他的书法作品即便再完美,也不可能达到洛阳纸贵、一字难求的地步。

    不过以萧昭业的聪明劲,他的书法值得赞美应该是肯定的。因为从小就有一大群各方面出类拔萃的教师,在对他进行私人定制般的施教。皇家孩子受到的教育,绝对是那个时代最优质、最顶级的水平,这个丝毫不用怀疑。

    萧家皇室对萧昭业的教育是相当重视的,给他专门配备了老师,萧长懋等萧家长辈对他的要求也很严格,整个少年时代,家里管得很紧,不能随便花钱,不能随便玩乐。在西州军营时,老爸特意给萧子良打招呼,要求约束他的行动,限制他的花费,萧昭业觉得生活不能随心所欲,虽然贵为皇子,但却活得不如杀猪的、卖酒的自由自在,为此他相当苦恼。

    他曾经对豫章王萧嶷的王妃庾氏诉苦说:“阿婆,佛法言有福生帝王家,今见作天王,便是大罪,左右主帅,动见拘执,不如市边屠酤富儿百倍。”屠酤是古代农耕社会里两个非常常见的职业,从事屠宰和卖酒的行当,地位低贱的代名词,从事屠宰和卖酒的行当。

    古代社会,商人虽然政治地位超低,但经济地位却很高,是最容易致富的群体。那会儿做生意赚钱比较容易,利润很高。光靠卖酒就能养活一大家子。汉朝那个叫司马相如的才子跟老财女儿卓文君私奔后,就是在街上靠卖酒为生。

    内心追求奢华享受的萧昭业因为父亲管得紧,经济上长期捉襟见肘,也时时有养不活自己的感觉。钱不够花怎么办呢?得弄钱呀!萧昭业弄钱的方法很简单——找富翁大款借钱。

    看哪个老板身家丰厚,萧昭业就对他说:土豪,我们做朋友吧!然后就开口借钱。当朝太子的宝贝儿子借钱,谁敢不借?谁都知道,这种“借”是有借无还,但也只能嘴里咬着牙、脸上堆着笑地乖乖把钱奉上。手头有钱之后,这位公子哥就带着一帮围在自己身边的狐朋狗友到处吃喝玩乐,什么刺激玩什么。他瞒着萧子良偷偷配制了自己所住的卫戍司令部后门的钥匙,每到夜深人静时就悄悄溜到各军营玩女人、喝花酒,不整到天亮不回家,而这一切,萧子良蒙在鼓里,丝毫不知。

    对这一切知道得最清楚的是萧昭业的两个老师:史仁祖、胡天翼。两人一个德高望重,一个学识渊博,是朝廷专门给萧昭业配备的老师,负责萧昭业的品德培养和知识教授。

    因为萧昭业是太子的长子,潜在的皇位继承者,必须要将他往德才兼备的路子上引领。这差不多是中国古代对储君培养的制式程序,最少给安排两个老师,分别负责品行教导和文化教育,以便把皇储培养成合格的接班人。

    史仁祖和胡天翼两人敬业爱岗、言传身教,希望把萧昭业打造成一个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四有皇子,但无奈事与愿违,他们的这个学生偏偏是一个无理想、无道德、无文化、无纪律的浪荡子。叫他修心养性、克制欲望、学习知识,他根本不听,整天整月胡作非为。

    两老师彻底心凉、彻底绝望,决定自杀了事。自杀前他们理智从容地探讨了自己非死不可的原因:“若言之二宫,则其事未易;若于营署为异人所殴及犬物所伤,岂直罪止一身,亦当尽室及祸。年各七十,余生岂足吝邪!”这真是两个很有担当和职业道德的好老师。他们到死都在为家人和学生着想。

    两老师觉得,如果把萧昭业的真实情况汇报到皇帝爷爷跟太子爸爸那里,事情会闹大到无法收拾的境地,但如果任其不受约束地胡混,作为老师,他们无法承受任何时候都可能出现的意外。如果萧昭业在军营胡作非为时被人打了,或者被野狗什么的咬伤,皇上和太子一定会怪罪老师管教失职,到那时,就不仅是他们个人有罪了,定会连累到他们家人。

    这么想着,两人觉得反正都已经70岁了,也没几年好活头了,不如一死百了。颇有点“死了我一个,保全一家人”的壮烈。

    也可以说史老师、胡老师是被萧昭业坑死的。如果萧昭业是品行端正的正人君子,悲剧也就不会发生。不过,老师的死亡对萧昭业而言根本谈不上是悲剧,死两个不相干的人算得了什么?即便是最疼爱他的皇帝爷爷和给了他生命的爸爸死了,他也不会悲伤的。

    这当然不是我乱说,是有史为证的。

    萧昭业虽然狼心狗肺,但他运气好,活该就是当皇帝的命。

    在他还少不更事的时候,爸爸和爷爷就前脚接后脚地去世,这自然快速成就了他的皇帝梦。不过在梦想实现之前,这个心机很重的少年一直把自己阴暗龌龊的真实内心隐藏得滴水不漏。他的爷爷和爸爸直到死亡,都始终没看清他的本来面目,一直以为他是个孝顺听话的乖乖宝。这既是对萧赜父子的一种莫大讽刺,也是对萧昭业伪装表演技术的一种肯定。

    这小子太会装了,作假伪装技艺炉火纯青到奥斯卡欠他一座小金人。他爸生病的时候,他表现得特别懂事特别悲伤,《南史》是这样记载的,“文惠太子自疾及薨,帝侍疾及居丧,哀容号毁,旁人见者,莫不呜咽”。打他爸生病时起,一直到死,这段时间里,萧昭业的行为表现是一个十足的大孝子。在病床前嘘寒问暖、端药送茶,无微不至。因为挂念父亲的健康,他茶饭不思、食不甘味、满面愁容,经常悲痛欲绝地哭泣哀嚎。

    有一次萧赜去太子宫探视儿子的病情,萧昭业看到爷爷的銮驾到来,马上痛哭流涕,表情悲痛得不能自已,不知道是不小心用力过猛还是有特异功能,他竟哭得昏死过去,“帝迎拜号恸,绝而复苏,武帝自下舆抱持之,宠爱日隆”。爷爷见大孙子哭得死去活来,既感动又心疼,亲自下轿抱起孙子,庆幸自己没有白疼这有情有义的好孙子,全然不知这是孙子特意给他安排的表演大课。

    史书明确记载,萧昭业的身体因为伤心过度而变得消瘦憔悴,形容枯槁。真是醉了,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这点的?装孬装土豪都没什么难度,但装难过居然能把身体装瘦下去,也真是一种本事。

    其实萧昭业的伪装在当时已经有了网红效应。但凡见到他的人,都被他的一片赤诚孝心感动得泪水涟涟地劝慰他:哎呀,几天没见,怎么瘦成这样了?上礼拜看你脸还像大饼,这礼拜怎么就成鹅蛋了?身体要紧啊,千万不能太伤心!

    但这一切都是假象,萧昭业不是伤心欲绝,而是喜出望外,“裁还私室,即欢笑酣饮,备食甘滋”。一回到自己的府邸,萧昭业立即换了一副面孔,笑逐颜开,胡吃海喝,纵情取乐。吃饱喝足玩痛快后,他找来一个女巫,命她向上天祈祷,祈祷上天显灵,让病魔早日战胜爸爸和爷爷,自己好早登大位。对他来说,老爸的病情越重,自己离皇位就越近。至于亲情、人伦、道德,在他的眼里,什么都不是。

    同样的剧情在爷爷生病的时候再次上演。老爸如愿死亡后,萧昭业觉得女巫的祈祷很给力,又叫来女巫日夜不停地诅咒爷爷早死早升天。见爷爷的病情一天狠似一天严重,萧昭业别提有多开心了。他派人给老婆送去了一封信。老婆打开信封,发现里面的一张纸上,密密麻麻地只写着一个相同的字:喜。中间一个大大的“喜”字,围绕在这个大“喜”字的周围,还有三十六个小“喜”字。相当于现在一个男人跟老婆QQ聊天时,一连给老婆发去三十七个哈哈大笑的QQ表情!

    一个人得有多开心、多快乐、多喜不自胜才会如此直抒胸臆啊!实在让人无法理解,一个被爷爷万般宠爱的孙子,为什么会对爷爷如此冷血、如此丧心病狂?

    作为老演员,萧昭业在他爷爷病榻前的表演,更是驾轻就熟,超常发挥,“侍武帝疾,忧容惨戚,言发泪下。武帝每言及存亡,帝辄哽咽不自胜”。萧家出了一个军事家萧道成,也出了一个表演艺术家萧昭业。萧昭业的表演行云流水,自然天成,不露痕迹。

    心里明明急切地盼望着爷爷死得快些再快些,却心如刀绞地对爷爷说:你别死,你别死,没你我就活不下去!他每次探望爷爷病情时,眉头紧锁得一万把钥匙也打不开,每说一句话都泪如雨下。

    爷爷每次说自己恐怕不久于世的时候,他总是哭哭啼啼地打断爷爷的话:你别说,你别说,我不听,我不听……被疾病折磨得在死亡边缘挣扎的萧赜哪受得了这份真情的感动,觉得自己这个大孙子太善良忠厚、太情深义重了,把国家交到这样一个注重孝道感情的孩子手里,可以死而瞑目了。

    于是他怀着万分不舍的心情,拉着孙子的手,嘱咐他将来一定要好好治理天下,临终遗言充满了温情与不舍:“阿奴,若忆翁,当好作!”宝贝,如果你将来还想念你老祖父的话,就好好努力地工作吧!这个遗言可称得上是谆谆教导了,但萧昭业过耳即忘,爷爷死后还没安葬,他就把爷爷宫里那些个美丽漂亮的歌舞伎统统找来为自己表演歌舞弹唱。

    这在特别讲究孝道的古代中国是“大不敬”之罪,国丧期间敢进行吹拉弹唱的娱乐活动,死罪没商量。但萧昭业那时候已经没人能够约束了,在人力所及的范围内,他的任何意志都能得到体现和执行。那些歌舞伎可比萧昭业有良心多了,她们虽然在权力的安排下不得不违心演出,但个个都伤心得泪流满面,歌声、曲调伴着泪水齐飞,由此可见,皇帝萧赜在宫廷基层文艺工作者心目中的人缘还是相当不错的。

    萧昭业可不管谁的眼泪在飞,他只想让自己的欲望肆意飞。爷爷出殡当天,按照礼节,作为国君和长孙,他应该全程参加葬礼才对,但萧赜的灵柩还没抬出皇城大门,他就说身体有病,不能远送,掉头回宫了。回宫干什么呢?休息养病?才不是呢,他本来就没病。宫门边两排妖艳靓丽的胡伎早就列队等候多时,萧昭业左拥右抱,和那些来自西域的美女玩乐逍遥去了。

    20岁,确实是荷尔蒙激荡的年岁,作为性资源异常丰富的皇帝,无论宠幸多少女人,都不会有任何问题。但即使是皇帝,在这个方面,也是有规矩和底线的,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能碰。

    在讲究尊卑有序、儒家治国的朝代,先皇的嫔妃即使再年轻再美艳,继任者都是不能碰的。因为差着辈呢,碰了就算乱伦。但色欲熏心的萧昭业可不管这些,来者不拒,“二帝姬嫔,并充宠御”。他登基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检阅”爷爷和爸爸后宫的嫔妃,凡他看上的,一律纳入自己的后宫。

    别一看到“爷爷的女人”就觉得年龄一定很大,其实不然。不论是20岁的皇帝,还是70岁的皇帝,他们的审美情趣都是一样的,喜欢的永远是年轻漂亮的女孩。按照当时的社会风俗,十四五岁的女孩侍寝皇帝是正常现象。所以,即使萧赜到了七老八十的年纪,他的很多嫔妃也正值豆蔻年华。

    没办法,皇帝和嫔妃只是一个生育共同体而已,老少配现象是家常便饭。经常一个是发如雪,一个是肤如雪。这种情形虽然很残忍,但确是历代皇宫里的标配。

    萧昭业强制将那些笑靥如花的“祖母级”女孩充入自己的后宫,是严重违背当时道德礼制的行为。萧赜生前最宠爱的一个妃子霍氏,萧昭业特别喜欢。爷爷死后,萧昭业就把霍氏弄到了自己的床上。但霍氏毕竟是爷爷的爱妃,作为孙子明目张胆地和她一起出双入对,太辣别人眼了。为了遮人耳目,萧昭业想出了一个“曲线救国”的点子,叫霍氏先出家为尼姑,然后萧昭业以宫里需要做法事为由,名正言顺地把她接到宫里,又将她的霍姓改为徐姓。这么来回一洗,爷爷的霍妃就变成了孙子的徐尼。

    这套路,跟后来公公唐明皇洗白媳妇杨玉环是一样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李唐家当时信奉道教,杨玉环的身份置换不是尼姑,而是道姑。不知道李隆基当时的灵感是否来源于萧昭业。

    萧昭业是个双性恋,不仅后宫美女无数,还有许多唇红齿白的花样美男为他提供“特殊服务”,他最喜欢的是两个美少年,一个叫杨珉之,一个叫马澄。杨、马二人都是萧昭业的贴身侍从,活不多,事不累,主要负责陪皇帝玩乐,让皇帝开心。白天陪萧昭业各种疯玩,遛狗放鹰、斗鸡跑马、扔石头、打弹弓……晚上就陪萧昭业睡觉。

    杨珉之的妈妈是女巫,就是多次受萧昭业之命,专业诅咒萧昭业爷爷和爸爸早死快死的那个巫婆。吊诡的是,两次都歪打正着,萧赜和萧长懋很快病故。萧昭业以为杨珉之他妈的法术通天,爱“巫”及乌,对杨珉之更是宠爱。

    马澄则是个不知廉耻的二流子角色。在萧昭业当南郡王的早年,他曾因调戏妇女被县令拘捕。但他命好,萧昭业因喜欢他的美貌,利用权力干预办案,将他捞出并安排到王府为自己所用。

    这个马澄仗势欺人、无羞无耻到什么程度呢?他竟然要求姨妈将女儿送给他做小妾!结果当然是可想而知,姨妈气得喷了他一脸口水后严词拒绝。这不要脸的并不死心,他竟然把姨妈给告了!他写了起诉书,递到建康令沈徽孚那里。沈徽孚看不下去,没有因马澄背景强大而助纣为虐,而是甩给了他一根软钉子判决:“姨女可为妻,不可为妾。”你要娶你姨妈的女儿,可以。但有一个前提条件,姨妈的女儿娶回家必须当正妻,不能做小妾!

    妻和妾虽然都是男人的配偶,但两者的区别是很大的。无论男人家里有多少个女人,但妻只能有一个,其他的都叫妾。相对于妾,妻是主人,妾是仆从。这从“娶妻纳妾”这个词组上的用词也能看出来两者地位悬殊。

    男人纳妾比较随意。想找新鲜感了,纳一个。想换口味了,纳一个。想找一个丰乳肥臀型的,纳一个。突然想找个长腿细腰了,再纳一个。但正妻永远只能有一个,从少女到老太婆,职数固定。所以古代男人对娶妻是非常慎重的。

    一般情况下都是妻负责地位或面子,妾负责美貌或才情。娶个宰相的女儿当妻丑点没关系,但屠户的女儿,再漂亮也不能当妻。这很好理解,娶妻属于面子工程范畴,涉及男人或者家族的名誉地位与虚荣心。向别人介绍自己老婆时,说宰相宝贝、世家大姓,总比说“贱内乃东门市场泼皮牛二的大女儿”来得自信,来得有地位有优越感。

    因此,未婚男人总是虚位以待,总想把唯一的一个妻的名额留给有家世、有地位的大户人家的女儿。马澄当然也是这种想法,姨妈家女儿虽然漂亮,但家境贫寒,当花瓶可以,撑门面不行。因此在建康令要求他必须娶姨妈女儿为正妻的坚持下,他只好灰溜溜地作罢。

    马澄是属于那种品行恶劣的男人,然而就是这种浪子,却是萧昭业夫妻俩的最爱。注意,我说的是夫妻俩!意思很明了,他不仅是萧昭业的娈童,而且是萧昭业的皇后何婧英的性伴。

    在萧昭业为如何快速占有霍妃急得抓耳挠腮时,是她站出来献上妙计,叫萧昭业藏进自己的凤辇,然后以皇后深夜慰问前老领导遗孀为借口进入霍妃房间。就在霍妃等着皇后拿出慰问礼品时,皇后却大变活人,从凤辇里牵出老公,然后抚摸着霍妃的纤背,温柔地嘱咐她:“今夜送一新郎在此,卿善伴之。”意思就是叫霍妃晚上好好服侍他秘密专递过来的皇帝新郎,全套大保健伺候。安顿好老公以后,皇后就急匆匆地赶回宫里,也找来一个帅哥,温柔可人地对他说:嗨,今晚给你送个新娘子来了。

    这夫妻俩,真应了那句俗语: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萧昭业即位后,第一个安慰老妈的孝顺行动是给老妈所住的宫殿派去了三十个男服务生!一个寡居的30岁的女人身边环绕着三十个精力旺盛的小青年,而且这个女人还是无人能制约的皇帝他妈。

    给老妈送一个排的男人,的确是太惊世骇俗了,《南史·后妃传》评价这一行为是“前代所未有也”。《南史》是唐朝贞观年间即公元七世纪中叶成书的。也就是说,从有史可考的商代开始,两千年来,没有一个人干过给老妈送一排男人的出格事。唐朝之后又过了一千多年,其间荒唐透顶的皇帝出过不少,但也仍然没有人做过这样的事。可以肯定地说,萧昭业干了件空前绝后的事,只是这种空前绝后之事注定遗臭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