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天，都不可能有时间再去忙别的事情了。

    主要是接电话，打电话。

    高考成绩是28号出来，至少是在95年，还没有后来的电话查分这一说法，要知道分数，就都是跑去各自学校去看榜。

    据说是上午九点公布分数，各个县教育局的人，是早早就等着了，成绩一出来，按照学生证号分清各个学校，然后，大概不到十一点，就贴出去了。

    紧随其后，各个学校还要出自己的红榜。

    具体成绩，是贴到教室门口的，这个红榜，却是贴到学校大门口的。

    文科理科前一百名，就过年写对联的那种红纸，找个毛笔字好的老师，逐一誊抄上去，连班级都给你写清楚，也贴到大门口去。

    有点跨马游街的意思。

    在这一天，家里有学生参加了高考的，哪怕是请个假，家长也会陪着一起到学校去看榜，一中那边的热闹，可想而知。

    甚至刘桂萍还特意让他哥刘桂勇骑摩托回家接他，赶去学校为陆子坚看榜。

    于是，陆子坚这边，先是陆续接了几个报喜的电话，然后安抚了周建春好半天，再之后就接到了班主任打来的电话。

    声音里是十足的惊喜与亢奋。

    “我已经往你家打过电话，把你的分数都告诉你爸了，你爸也很高兴。刚才听你大姑说，我才知道，你有手机了！子坚，了不起呀！咱班里的第一名，比李楠还高了七分！我实在是没想到，你会发挥那么好！好啊，好啊，子坚，你这个人民大学，是稳了！”

    对自己的老师嘛，陆子坚当然是一再道谢。

    老班今天明显是老夫聊发少年狂，外加漫卷诗书喜欲狂，再外加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的架势，哈哈哈的大笑，就几乎没停过。

    陆子坚他们班，并不是什么尖子生班，没有北大清华的任务。对于他这个班主任来说，要说有任务，主要也是考量本科上线人数。

    尖子生班那是从高二就单独拉出去了的，都是选了各个班里最优秀、最拔尖的一批学生，那班里，是有北大清华的任务分派的。

    然而这次高考，陆子坚他们班本科上线27个人，600分以上居然有六个，640分以上，居然都有两个！

    陆子坚的648分，全校第三，李楠的641分，全校第七。

    这是一份尖子生班的成绩了！

    老班当然是欣喜若狂。

    等到挂了他的电话，就再往家附近的小卖部打，电话一接通，那边已经很热闹了，一听说是陆子坚打回来的电话，小卖部那边一边指使人去叫陆子坚的爸妈，一边已经夸开了，“了不起啊子坚！说是全省一百来名，咱庄上是真出文曲星啦！”

    然后就是老爸老妈……

    纷纷扰扰的一天。

    一直到晚上的时候，都吃过晚饭了，靳晓燕忽然问：“你……不订票？”

    陆子坚讶然地扭头看她。

    她见状反倒越发吃惊，然后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会赶紧买票回去呢！我听电话里，周建春那都哭得不像样子了，你不得回去安慰安慰？”

    陆子坚失笑。

    想了想，他说：“再等几天吧，事情变化有点大，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啊，我至少得等这边的事情清出个眉目来，才能回去。”

    事实上，相比起他来时制定的计划，此时已经完全走形了。

    他本打算是到首都来转一圈，然后就去魔都，观察一下那边的市场形势，然后开始着手做魔都市场的——至少是把摊子先抻开，哪怕后续再甩给靳晓燕呢。

    结果，这边的情况超出了他的预计。

    销售科派在这里的代表，刘建成，完全没有要为旭日升冰红茶做市场的意思，似乎是只需要货发来了，转手往经销商老钟那边一交，他的业务就完成了似的。

    由此，陆子坚知道，靳晓燕当初开拓销路的思路，她扎下的那个架子，已经完全不适用当下旭日升冰红茶的上市，更不适用于接下来的鼎丰食品了。

    他只好一是把计划提前，二是把本来要在魔都施展的东西，挪到了首都来。

    从头开始扎架子、打地基吧！

    首都这边，是公司已经做熟了的一块地方，那理所当然是旭日升冰红茶上市之后最重要的一块市场。不容有失。

    相比之下，魔都那边的市场什么时候去开拓，反倒要往后排了。

    不过还好，并不是什么多困难的事情。

    市场环境相比起去年冬天，自己给靳晓燕写了销售策划的那个时候，也还并没有出现任何真正的变化——比如说，首都这边的公交车上，就还全部都是素着的，没有任何的商家，或者广告商，在做车身广告这一块儿。

    再比如说，到现在，首都的地铁已经好几条线路了，但是无论车内，还是涵洞里，都还没有任何的广告，只是在地铁站上，有那么零星的几个广告牌了。

    那就自己去吃这个螃蟹呗！

    做市场的先觉者、先行者、首创者，当然就更容易。

    撒出人去，这种事儿，算是给人家创收、增收的事情，不难谈。

    七月底、八月初，先是公司的工作人员去谈，然后陆子坚亲自敲定，鼎丰食品陆续签下了一大批的广告位——

    40条首都最重要的公交线路，600辆公交车，全身喷涂广告，包括车身两侧和尾部，每车每天10块钱。月付。每个月十八万块钱，直接签五年的合同，从1995年的8月8日，一口气签到2000年的8月7日。

    另外附赠这40条线路上所有站点的广告牌。

    一年也就两百万出头的价码而已。

    现在看来，好像很大一笔钱，但只要旭日升冰红茶能顺利的在首都卖开，都不用把产能全部卖掉，一个月能卖出500万罐，就价值一千万，利润甚至超过500万。一月能卖出去1000万罐的话，纯利都能破千万了。

    这点广告支出，又值什么呢？

    还有首都目前在运营的所有地铁上的所有陆子坚能想到的广告位。

    横杆拉手、车门、座椅靠背、涵洞广告位，等等。

    当然，还包括目前在运营的所有地铁站里，都会有广告牌。

    这个也不算贵，因为路线还毕竟不多，而且当下首都市民的出行，首选还是公交车加自行车，地铁还没达到后世那种方便的程度。所以到最后打包算下来，谈出的价格是一年才140万，签了三年。

    当然，所谓不贵，是相对的。

    即便是抛开对于此前不曾重视过这一块业务的地铁和公交公司来说，这是一笔意外横财的因素，如此大手笔的广告支出，在当下的国内，也绝对是罕见的。

    这年头，一年一两百万，就能在央视拿到还算不错的广告资源了。

    你要是能砸到500万这个级别，那广告，简直铺天盖地。

    去年十一月，孔府宴酒砸重金拿下了央视标王，那绝对是国内有史以来最贵的一笔广告支出了，享受的是国内最顶级的、且唯一顶级的电视媒体连续一年全方位的广告输出服务，但这个所谓重金，是多少钱呢？

    才3079万！

    而再往前一年，孔府家酒拿下当时还没有标王名头，却是事实上的第一届央视标王，花了多少钱呢？才一千万出头！

    这个年代，大家已经对广告宣传重视了起来，但还远没有重视到后来那种程度，甚至像公交公司这样，手握强大的硬广资源，而自己却毫无感觉，因此几乎是把主动登门的鼎丰食品视为送财童子一般。

    也正因此，几乎是一路顺遂地，陆子坚就拿下了自己想要的所有这些重磅的硬广资源。

    也是因为这个，陆子坚甚至都没有在价钱上跟对方做过多的纠缠。

    就让靳晓燕直接签了字。

    事实上，估计要不了几年，现在能签下来的这些资源，就会成为国内爆发式增长的各家广告公司要去争抢的东西了。

    只要能拿下，就绝对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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