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澜很激动，但他还是没能马上就和阿柒回她的宗门去。

    作为一域之主的他自然总有很多藏在各处的资产，要跟随自己伴侣离开，未来绝大部分时间都要生活在另一个他不熟悉的地方，虞澜需要一点家底。

    灵虚。

    阿柒再次踏入这个宗门，入眼所见是高耸入云的山峦，高大葱郁的树林，隐于云雾中的石阶。

    宗门依旧那个宗门，庄重威严，可阿柒的心情已经和从前大有不同。

    她拍拍自己的脸颊，第一件事是去找柳屿卿。

    柳屿卿替她看了经脉后，沉默了许久让她离开。

    沉默的意思就是没事了对吧？

    阿柒一步三回头，见着柳屿卿不理她，她一头雾水回了凌霜峰，见了她名义上的师尊。

    走到结界边缘，她倒是没有立即走进去，而是又伸手在试探了下。

    发觉自己仍然可以自由通过，她没什么表情地走进去。

    银白色的灵石铺成地砖，精雕细琢的殿门恢宏大气，檐牙高啄，门槛高高。

    阿柒在门口恭敬行了个抱拳礼，声音平淡冷静，“仙尊，弟子历练回来，可需向您上禀告？”

    在灵虚，所有徒弟出门历练，除非自己师尊嫌麻烦，不然每次回来都得向自己的师尊汇报。

    这本是是徒弟分享所见所闻，师尊指点增进感情的习俗。

    可落在阿柒和她这位没什么感情的师尊身上就变成了一种煎熬。

    因此阿柒只是走个流程，在门口的她迫切希望里面的人拒绝。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巫行霜在她声音落下后开口让她进了来。

    “仙尊。”阿柒站在大殿下方，低着头行礼。

    她姿态端正，行礼的动作也很标准，可就是说话很古板，描述自己经历没有丝毫情绪起伏，仿佛凌霜峰如出一辙的风格。

    从另一方面看，她也算有了点凌霜峰的影子。

    阿柒说完头也没抬，只是恭顺地问，“仙尊，若是无事，弟子可否离开？”

    上头坐着的巫行霜视线没有落在她身上，他手指放在扶手上，眼神不知看向何处。

    听她说完这么一问，他才转过来，洁白的睫羽轻颤，雪冷的银眸看向她，轻描淡写地说起另一件事。

    “那日在秘境中，本尊…为师不小心伤到了你，你可还好？”

    他怎么提这件事了？不会是在试探她吧？

    阿柒呼吸一窒，她唇角抿起一僵硬的弧度，佯装不在意道，“无事，弟子知道仙尊所为事出有因，所以事后并无太在意。”

    “嗯。”巫行霜握着白玉扶手轻轻摩挲，他垂眸放慢声说，“那、为师…”

    “仙尊！”阿柒怕他要补偿她什么的，赶紧打断他，“弟子没有怪您，您不用愧疚。”

    阿柒真没怪他，她不怨巫行霜伤了她。

    在她看来，若是他被魔尊抓在手里，而她在可能会使他受伤的情况下有机会杀死魔尊，她也会毫不犹豫动手。

    凌霜仙尊雪白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他抬手，一道霜冷的灵力把一个储物戒送到她面前。

    阿柒下意识想婉拒，可上头的仙尊不容抗拒的声音传来让她接住了储物戒。

    他说，“你拿着，为师不想别人说我不爱护徒弟。”

    他的潜在意思阿柒知道，她要接受他的道歉，不然他会内疚，他会难受，他面上会过不去。

    阿柒觉得他有些可笑，不过她还是顺从地接下他的储物戒。

    不熟的师徒一人坐着一人站着，在这处空旷的空间里，两人相视无言。

    气氛实在是沉闷令人不舒服，阿柒拱手提议，“仙尊，弟子……”

    上方蓦地问她，“你为何不和你师弟师妹一样称呼我为师尊？”

    阿柒在心里诽谤，为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

    她扬起一个笑容，极平静解释，“弟子从小就这么称呼您，习惯了，您若是想让弟子改过来也可以，但这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她态度恭顺，衬得座上的巫行霜不过是无理取闹。

    确实，巫行霜也觉得自己不可理喻。

    她这么喊了他那么多年，突然让她改变做什么？

    “罢了，你出去吧。”巫行霜似乎有些头疼，他支着额头，睫羽垂落，神情莫测。

    “是。”

    阿柒毫不犹豫转身离开，在她走出门口时，巫行霜抬起眼眸看到她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陷入幻境中的她。

    幻境中的她虽然资质不行但每天都很开心。

    现实中，她资质依旧平庸却面无表情的，里面的她和现实中的她真的完全不一样。

    她以前也是这般么？

    巫行霜回溯过去的记忆，发觉曾经的她好像也没有这么沉闷。

    会元气满满，会偶尔扬起笑容，也会在被他怒斥之后伤心哭泣然后继续努力练剑……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这个大徒弟脸上没再有了其他表情了？

    巫行霜不知道，他和她相处的时间太短，甚至都没有其他两个徒弟加起来的百分之一。

    指尖的传音石震动，巫行霜抽离思绪点开传音石，下面的人告诉他有了月灵儿的消息。

    他嗯了声，随手关闭。

    从座位上起来，巫行霜无瑕去想自己为什么忽然对一个不甚在意的弟子起探究的念头。

    他瞬间到了另一个地方，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把他认为天赋最好的小徒弟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