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帘内。
    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的祝秋瑾难得地翻来覆去，难以成眠。
    不知道翻了几个身后，她终是半坐起身，熟练地切出了小号，背出那串数字：
    923******36236。
    搜索群号。
    找到群聊：历史长河的小句号们。
    申请加入。
    申请秒被通过。
    【‘一瓶火酸奶’加入群聊】
    【竹子】：霸嘎！哪个管理员把晓晓职业黑粉放进来了！
    【给我点阳光】：就是，踢出去！
    祝秋瑾冷笑了一声。
    竹子是丁竹悦，给我点阳光是向阳。
    这俩连晓的两大粉丝头头，怎么还兼职做起了许白的粉丝头头？
    【一瓶火酸奶】：这不是许白粉丝群吗？怎么？还要喜欢连晓才能进？
    群里除了她之外，所有人都是从连晓那爬墙过来的。
    一时间，群里充斥着对一瓶火酸奶的骂声。
    祝秋瑾正欲回击，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床帘外隐约传来。
    那脚步似乎在原地徘徊，透露着犹豫不决。
    俄而，脚步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细微的摩挲。
    她爬上了床，听声音来源，是连晓的床铺。
    大晚上的，连晓在搞什么名堂？
    祝秋瑾没好气地拉开床帘，正欲发作，但看清坐在连晓床上的人后，愣住了。
    半晌，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许白，你在连晓床上干什么？”
    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许白下意识回头。
    随后，她眼睛一亮：“你困吗？”
    ……
    训练楼一楼的大厅。
    沙发上。
    祝秋瑾买了两杯关东煮，递给许白一杯。
    “靠你赚的，请你。”
    许白接过：“谢谢。”
    “所以你是因为失眠，想找连晓陪你一起熬夜，才爬她的床的。你俩之间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许白坦荡点头。
    她只是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一时鬼迷心窍，才会这样做的。
    她小声补充：“我知道这样做不道德，但晓晓不会介意的。”
    祝秋瑾：“……”
    回想起连晓的平日作风，她还真的不会冲许白发脾气。
    但她心里就指不定怎么想的了。
    回忆着回忆着，祝秋瑾脑海中不由生出嫌弃。
    真是想想都觉得讨厌的女人啊！
    许白咬了一口鱼丸子。
    冷场了呢。
    她们已经有一分钟没聊天了。
    许白瞟了眼身旁陷入回忆、不知在想什么、咬牙切齿的乖巧脸蛋，又咬了口鱼丸子。
    显然，祝秋瑾没察觉到冷场的事。
    在她发现前，找个话题吧。
    “我听别人说，你的异能是可以操控包含碳元素的物体。”
    “对。”
    “你可以操控人体吗？”许白问道。
    人体里包含18%的碳元素，如果祝秋瑾能操控人体，那实力不同凡响呢。
    祝秋瑾小声回答：“我要懂原理才能操控，人体太复杂了。”
    她一直用那条碳素制成的鞭子，就是因为它的原理简单。
    许白兴致勃勃地说：“我专门研究过，可以教你。”
    祝秋瑾眼睛一亮，高兴地点头：“好呀好呀！”
    但随即，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声音低沉下来：“你不转学吗？”
    照今天热搜上的架势，肯定有很多顶级名校来邀请许白。
    比起那些学校，温中没有任何特别的。
    大家都在推测许白要转学，还有人在赌许白会选哪个学校。
    “我不走。”
    祝秋瑾错愕地转头。
    月华如练，拂过室内。
    银辉落在少女清冷的容颜上，增添了几分超凡脱俗。
    祝秋瑾略微失神，好一会儿，才问道：
    “为什么？”
    就算是在温中待了一年，留下了无数美好回忆的她都会转学的！
    许白才到温中不到一周，至于吗？
    许白拿木签戳杯中的冬瓜，眸色微深：“她们觉得我没有价值。”
    “啊？”祝秋瑾没听懂。
    许白朝她一笑：“留在这里，我才能证明我的价值。”
    ……
    一个线上匿名会议内。
    主持人共享了一个视频。
    上面，戴围巾的少女迎上了巨锤，挥出了一刀。
    视频繁复播放着，匿名一号打了个哈欠：
    “也就6级的实力，高三人人都是这水平。”
    匿名二号发出闷笑声：“她才高二，别人在进步，她也会进步的。”
    主持人又共享了一个机密文件。
    该文件来自宁海中学。
    【关于许白参与校园欺凌事件的处理决定：开除学籍】
    知道些内情的匿名四号说：“是高婕污蔑她的。”
    “高婕的老公是不是陆部长来着？”一号若有所思。
    “还有，她背后是高家。”九号补充。
    拥有三位超凡异能者的高家。
    此言一出，会议里的十几号人顿时陷入了沉默。
    屏幕后，主持人摇头一笑。
    能参加这会议的都是全国数一数二高中的校长。
    在高中生考试商业化后，他们教书育人的初心早就变了。
    “诸位怎么看呀？”主持人问。
    一号分析道：“这许白强归强，我把她招过来，说不定能拿个全国冠军。”
    “但，在座的诸位，哪个没拿过冠军，谁缺冠军吗？”
    二号笑了：“老狐狸，你怕高婕就直说，在这装什么？”
    一号好脾气地笑着：
    “在这个圈子里，每个人背后都牵扯着利益纠葛。”
    “总不能因为一个未来的超凡，得罪现在的三位超凡吧。”
    其余与会者虽未言语，但从他们的沉默中可以看出，多数人对此持赞同态度。
    最终，主持人便下了定论：
    “既然大家都不缺这个冠军，那就没必要因为许白得罪高婕。”
    ……
    “……”
    祝秋瑾陷入了沉默。
    在刚才，许白向她坦露了与宁海中学校长结怨的始末，以及对留在温中这一抉择背后的深思熟虑。
    “在那些好学校拿到第一，不足以证明什么。每年她们都会有第一，第一名不值钱。”
    “只有在温中，我带着你们，击败那些出身名门、享有丰富修炼资源的第一，那才是独一无二的。”
    祝秋瑾微微张嘴，一脸愕然。
    许白描绘的蓝图，已经超越了她的认知框架。
    带着又穷又缺人才的温中，去挑战并战胜那些得天独厚的天才，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至少，在许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祝秋瑾就已经下意识举了白旗。
    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她最后只剩感慨：
    “许白，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自信？”
    许白召出和珅，让他帮忙丢个垃圾，答道：“有呀，前几天晓晓夸过我来着。”
    祝秋瑾无言以对，至少她不是夸的意思。
    “你觉得我自不量力吗？”许白随口道。
    祝秋瑾想点头，但出于礼貌，赶忙摇头。
    “你就当我在开玩笑吧。”许白笑着。
    祝秋瑾放松了下来。
    只是，她没发现，女孩的笑意不达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