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贝多芬 261 话》

    他们点了两杯橙汁后坐下。

    我好奇她会说些什么，不过时间并不紧迫，于是便等着服务员把橙汁送来。

    谭允静喝了一口橙汁后，才终于开了口。

    “我从胜熙姐那里听说了雷蒙·多内克先生的事。”

    “嗯。”

    “他说想成为指挥却没能实现，所以去了伦敦……我在想你是不是知道原因。”

    看来她并没有提及富尔特文格勒的嘱托以及雷蒙·多内克因资格和能力问题被罢免一事。

    李胜熙的立场也能让人理解，毕竟雷蒙·多内克的离职对团员们冲击很大。

    正因为如此，大家都想知道事情的缘由。

    只是因为雷蒙·多内克没有回应联系，所以一直无从知晓。

    李胜熙既然已经了解了情况，肯定也想在一定程度上安抚团员们的担忧。

    而且。

    虽然她对雷蒙·多内克没什么好感，但既然接受了富尔特文格勒的嘱托，就不能说出其中的原因。

    李胜熙也没有提及这部分，所以谭允静才会来问我。

    “我答应过不会说的。”

    “嗯。”

    谭允静握着杯子的手指微微颤抖。

    “……或许是立场不同吧。不然的话，在塞弗看来，雷蒙·多内克先生成为总指挥可能并不合适。”

    很准确。

    其实从之前就有所察觉，不知道是因为不想伤害别人还是善于察言观色，谭允静很擅长观察周围。

    也就是能理解他人的心情。

    “看来是这样。”

    我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我丝毫没有对谭允静说谎或隐瞒的想法，只是抛开这些，我想守护富尔特文格勒对弟子最后的关爱。

    “上次在大厅里发生的事让我察觉到了。”

    “啊。”

    她似乎是在第二轮第三天，大厅里与托斯卡尼尼、雷蒙·多内克发生争执时察觉到的。

    “其实从那之后团员们更加难过了……大家都不明白为什么雷蒙·多内克先生和大家的关系会变成这样。”

    这大概就是李胜熙特意说“立场不同”的原因吧。

    团员们记忆中的雷蒙·多内克和当时的样子确实有着难以相信的差异。

    “呃呃。”

    谭允静又犹豫了一下。

    “没关系的。”

    “我也不清楚明确的原因，加入没多久，而且……而且。”

    “没关系的。”

    她似乎还需要一点时间，于是从容地端起杯子。

    这里的橙汁只加了香精，放了很多糖，味道很甜，似乎是很不错的橙汁。

    “……雷蒙·多内克先生，真，真倒霉。”

    “噗。”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抬起头，谭允静慌慌张张地接了水递给我。

    我原以为她会努力想办法解决问题，或者像往常一样用新奇的想法给出对策，却没想到她嘴里会说出“倒霉”这样的话。

    看来我不知不觉中也对她产生了偏见。

    “你，你没事吧？”

    “嗯。我没事。”

    我喝了口水后问道。

    “只是突然有点惊讶，不过很清爽。是的，我也有同样的想法。”

    毕竟他对一起共事的人一句话都没留下。

    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自尊心作祟。

    “所，所以团员们因为那个人而烦恼、叹气，乐团的氛围也总是变得忧郁。在，在演奏上也不知不觉受到了一些影响。”

    “嗯。”

    “我觉得这很不公平。”

    她说得没错。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自己选择离开，却对短则几年、长则近二十年一起共事的人只字未留。

    之前他展现出很好的一面，团员们也都依赖他，但他的行为绝不是能让人接受的。

    富尔特文格勒和团员们反应过度也是事实。

    “确实如此。”

    “所以塞弗想要说服他。忘记该忘记的过去，要，要向前看。”

    “为了柏林爱乐？”

    “嗯，嗯。”

    谭允静点了点头。

    稍微停顿了一下，又结结巴巴地说：

    “我，我说跑题了吗？”

    “没有。”

    怎么会呢。

    “别这么说。柏林爱乐的团员们都可以对乐团运营提出自己的主张，而且你是比任何人都出色的第二小提琴首席啊。”

    我得去见见富尔特文格勒了。

    “我也会帮忙的。”

    走进查尔斯·布劳姆住院的病房，从穆尔芬科长那里得知情况后，我感到一阵晕眩。

    “这件事就算为了我的名誉，也希望能保密。”

    我无言以对，只是静静地站着，这时穆尔芬科长严肃地开口了。

    “如果不马上治疗，就无法控制了。”

    “那些都是医院的夸张说法。演奏不会受影响，不用担心。对团员们也要保密。”

    “布劳姆先生……”

    谭允静心疼地呼唤着查尔斯·布劳姆。

    “别以为只有 OOTY 管弦乐团大赛对你才重要。这是我们的问题，我们必须全力以赴。”

    查尔斯·布劳姆坚定地说。

    “不能因为这种事让团员们动摇。我不能容忍这种事。这件事一定要保密。”

    他转过头看着穆尔芬科长。

    “坐着都难受吗？”

    “嗯。你这段时间肯定很辛苦。医生说即使不这样也很严重，因为承受了很多压力才恶化的。”

    我的头开始隐隐作痛。

    “手术的话需要多久恢复？”

    “因人而异，所以不能确定，但至少需要一周甚至更久……”

    “那之后就会没事了吗？”

    “短期内可能会比较困难。因为情况很严重。”

    查尔斯·布劳姆大声喊道：

    “我不做手术！我站着也能演奏！第四轮除了我还有谁能上？”

    “小声点！”

    我不能对病人发火，只能静静地站着，但他自己一直激动，我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

    为第四轮准备的斯特拉文斯基的芭蕾舞剧《火鸟》，是突出查尔斯·布劳姆的小提琴，改编成小提琴协奏曲的曲目。

    这是本次大赛最出色的准备曲目。

    除了查尔斯·布劳姆，没有人能演奏它。

    在这种情况下居然是痔疮。

    居然说不能再坐着了。

    “马上做手术。在第三轮结束前一定要好起来。”

    “我不做！”

    “别像个孩子一样！我会保密的！”

    我发火后，查尔斯·布劳姆钻进了被子里。

    不知道是因为我说会保密起了作用，还是他发完火安静下来了，但不管怎样，没有他就无法演奏《火鸟》。

    “穆尔芬，记住我的话。”

    “嗯。”

    “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做手术。”

    我关上门出来，谭允静用颤抖的声音为查尔斯·布劳姆加油。

    “你，要加油。”

    查尔斯·布劳姆没有回应。

    OOTY 管弦乐团大赛第三轮分组抽签开始了。

    聚集在远离音乐厅的大型研讨室里的大赛运营人员、各乐团的主要人员以及记者们都纷纷发出感叹。

    “到了这个地步，无论抽到哪里都不能安心了。”

    “是吗？我还是想避开第三组和第四组。不管怎样最后可能都要面对阿姆斯特丹或者芝加哥。”

    “第一组和第二组怎么样呢？难道已经忘了维也纳爱乐和柏林爱乐 A 组的表现了吗？”

    在第二轮中获得最高分的四个顶级乐团依次显示在大屏幕上。

    获得最高分的维也纳爱乐位居第一，柏林爱乐 A 组、阿姆斯特丹皇家音乐厅管弦乐团以及芝加哥交响乐团依次占据种子席位。

    在第三轮对决中获胜的乐团将与各种子队展开四强赛，所以抽签结果会使情况大不相同。

    片刻之后，主持人走上舞台。

    “感谢参加 OOTY 管弦乐团大赛第三轮分组抽签仪式的各位来宾。我是今天的主持人扎尔杰。”

    正在吃着各桌上摆放的食物聊天的人们向他鼓掌。

    “我简单说明一下流程。在世界古典音乐协会会长致辞之后，将有大师坂本龙一的祝贺表演。”

    “哦。”

    华丽的 OOTY 管弦乐团大赛参赛阵容中唯一的遗憾就是在世传奇坂本龙一的缺席。

    无论是作为指挥还是钢琴家，都有很多人期待他的参与，所以当得知备受所有音乐家尊敬的他将带来祝贺表演时，大家都很高兴。

    “之后将请各乐团的指挥按字母顺序上台抽取标有号码的球。”

    在对后续日程也进行说明之后。

    主持人扎尔杰退下，世界古典音乐协会会长开始致辞。

    所有人都认真聆听他的讲话，同时心里都盼着坂本龙一能快点上台。

    会长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种氛围，笑着简短致辞后，很快音乐家坂本龙一就走上了舞台。

    “我原以为还需要一些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上来了。都没时间去洗手间了。”

    坂本龙一的玩笑话让气氛轻松了起来。

    “虽然是受人之托上台，但要在这么了不起的各位面前演奏，我这双老手可有点抖了。所以想请个人帮个忙。”

    坂本龙一毫不犹豫地看向台下正吃着润喉糖、满心期待的贝贝。

    随着坂本的视线，所有人都转过头，随即更加兴奋了。

    “贝贝先生，好久不见，一起合作吧。”

    场内瞬间沸腾了。

    因为贝贝在担任指挥后就没有机会听到他的演奏了，毕竟他进入柏林爱乐后没多久就开始担任指挥。

    之前空白期也很长，所以大家都对坂本龙一的这个“礼物”非常高兴。

    除了贝贝本人。

    ‘原以为能听到坂本龙一的演奏了。’

    贝贝嘟囔着走上舞台。不过他的表情还是很开心的。

    和坂本龙一合作怎么会不开心呢。

    “演奏什么呢？”

    “嗯……啊，《复活》怎么样？”

    这是重生后首次发表的曲子。

    因为在舞台上演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知道效果会怎样，而且这是钢琴三重奏，坂本龙一弹钢琴，如果我拉小提琴的话还缺个大提琴。

    我转过头，与笑着的小索、谭允静以及李胜熙对视。

    有录制《复活》的当事人在，还在烦恼真是可笑。

    我笑着示意，李胜熙无奈地走上台。

    工作人员气喘吁吁地拿着小提琴和大提琴分别递给我和李胜熙后就下去了。

    “压力好大啊。”

    “哈哈。”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我们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开始调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