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贝多芬 283 话》

    “今天就练习到这里吧。大家都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再见。”

    “谢谢！”

    “我……我还想再练一会儿。”

    “好，我陪你。”

    练习结束后，柏林爱乐 B 团的成员们看着贝贝和谭允静，眼中满是不忍。

    明天就要进行第四轮比赛了，而自愿留下来继续练习的谭允静以及突然决定修改曲目的贝贝，在他们看来实在是太拼了。

    这些成员们每天都进行着长达 10 小时以上的自我磨练，但贝贝和谭允静在练习上的执着程度却更胜一筹。

    “这样下去会累垮的。”

    “你看到谭允静首席的手了吗？都那样了还能坚持，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她要代替布劳恩首席，肯定压力很大。而且这曲子的难度也不用说了。”

    “其实稍微降低点难度也没关系的。”

    “他们俩都不是会那样做的人。”

    “是啊。……我有时候看到谭允静首席，都觉得自愧不如。”

    “我也是。每天光练习就已经很累了，看到她那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觉自己像个懒人似的。”

    “谭允静首席很了不起。说实话，如果不是她，还有谁能代替布劳恩首席呢？就是因为她这么努力，才有可能做到。”

    “……不行，我还想再练会儿。”

    “我也是。”

    看到为了一场演奏而拼命努力的贝贝和谭允静，团员们也受到了激励。

    另一边，留在练习室里的贝贝听着谭允静的演奏，自己也尝试着演奏，不断提高完成度。

    “这就是执念啊。”

    贝贝不明白是什么让谭允静如此执着，但他很感激她即使手指都快受伤了也不放弃的那份信念。

    正因为他自己也是如此。

    所以能够一起为了一场美妙的演奏而共同努力，即使几天几夜不睡也觉得开心。

    “很了不起。”

    谭允静也有着同样的感受。

    修改独奏部分固然是一项工作，但追求完美的贝贝肯定不会就此满足。

    不仅是卡登扎部分，他还对整首曲子进行调整，同时也安排好了让团员们能够更轻松、快速地适应的方案。

    并且，他还亲自为专注于演奏而忽略了小提琴保养的谭允静校正小提琴。

    随着时间的推移，压力越来越大，但因为贝贝的陪伴，谭允静并不感到害怕或孤单。

    “休息一下吧。”

    “啊，好。”

    贝贝喝了口水。

    谭允静也连续练习了好几个小时，嗓子干哑，想要拿水瓶喝水。

    然而，不经意间伸出的左手传来一阵剧痛，她失手把水瓶掉落在地。

    在紧张练习时没有察觉到的疲惫和疼痛一下子涌了上来。

    “啊。”

    谭允静慌乱地寻找着可以擦拭的东西，环顾着四周。

    这时，贝贝走上前，让谭允静坐下，然后亲自拿纸巾开始擦拭地面。

    “我……我自己来。”

    “坐着别动。”

    谭允静想要夺过纸巾，但贝贝看到这位已经濒临极限、身体几近崩溃的小提琴家，不忍心让她做这样的事。

    为了演奏没办法，但他绝不能容忍谭允静因为其他事情而遭受痛苦。

    贝贝擦完地去洗手后。

    独自留在练习室里的谭允静看着自己受伤的手。

    钻心的疼痛袭来。她觉得如果再继续演奏，手真的会断掉。

    她正想着要是握弓的右手能分担左手的痛苦就好了，这时贝贝回来了。

    “今天就到这儿吧。”

    “啊，还不行。”

    “如果明天不能登上舞台，一切都白费了。”

    “……嗯。”

    谭允静微微低下头，片刻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贝贝帮她整理好乐器，谭允静则在责怪自己不够出色。

    她还在想着如果一开始就能完美地演奏《火鸟》，就不会有人这么辛苦了，这种愚蠢的想法一直困扰着她。

    这时，贝贝开口了。

    “听说今天阿姆斯特丹来了。”

    他拿起乐谱，抱在怀里，看着谭允静说道。

    “看来很厉害啊。坂本很擅长夸赞别人，但他这样说还是第一次听到。”

    “要是能听到就好了。”

    “是啊。”

    两人走出练习室，贝贝又说道：

    “第四轮之后，我们就休息。”

    “啊？”

    “我一定会让你站在决赛舞台上的。”

    谭允静吃了一惊。

    “他认为我们会赢。”

    她对自己的演奏还不满意。

    通过之前的练习听到了查尔斯·布劳恩的演奏，这是她不满意的最大原因。

    他的演奏神圣而高雅，美轮美奂，谭允静无法忘怀。

    更何况对手是北美最顶尖的乐团——芝加哥交响乐团。

    他们在第二轮比赛中整体排名第四，拥有卓越的演奏技巧，指挥家杰尔巴·鲁宾斯坦更是大师中的大师。

    即便如此，贝贝却坚信能够获胜。

    “我……能行吗？”

    “能。”

    面对这个毫不犹豫的回答，谭允静转过头。贝贝直视着她的目光。

    “你说过因为小提琴的声音很美所以能尽情演奏，对吧？”

    “……嗯。”

    “我有不同的看法。”

    “什……什么？”

    “姐姐的小提琴声音很美，是因为演奏它的人很美。乐器只是乐器，无法替代演奏者。”

    贝贝把卡农琴递给周围的保安，说道。

    谭允静无言以对。

    在她无人问津的一生中，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坚定的声音和真诚的眼神告诉她，她很美。

    “你怎么这么笨？”

    “你到底要吃到什么时候？不想吃就别吃！”

    从幼儿园时起。

    “她看起来有点阴森啊。”

    “上次跟她说话，她都不回应。”

    “还结巴。咯咯。”

    中学时期也是如此。

    “喂，这次比赛真的很重要，你能帮帮我吗？你还有三年呢。”

    “好啊。明年拿第一名就行了。你看着吧。”

    大学时期。

    “姐姐，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演出啊？最近谁还演奏莫扎特啊。大家都喜欢刺激、强烈的曲子，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允熙，你的服装概念得改改了。裙子开个叉，头发也盘起来。嗯？”

    “啊，好烦。有话就直说。别结巴。所以呢，是合同条件有问题吗？喂，我给你提供了机会，你就这样对我？”

    在第一份工作中，生性胆小、单纯的谭允静也被人轻视。

    即使遭受了不公平的待遇，年幼的谭允静也不忍心告诉父母。

    她想做个乖女儿。

    她无法告诉辛苦工作的父母，自己被当成了笨蛋。

    这种霸凌持续不断，谭允静也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

    她说话更加结巴，因为担心被责骂，想法也越来越多，行动变得更加迟缓。

    从一个乖孩子变成了一个容易被利用的人。

    从一个让人觉得好相处的人变成了一个即使被欺负也无所谓的人。

    而对于谭允静来说，只有小提琴是她唯一的避风港。

    只要能在舞台上演奏，她就能忍受一切。

    然而，这只是一种错觉。

    即使练习了很多，登上了小舞台，内心的空缺也无法被填满。

    “我觉得这次好像有点进步了。”

    “今天演奏得好像还不错。”

    “我练习了这个，你没看出来吗？”

    她本以为一生都被人忽视，自己也不会对他人有什么期待。

    但事实并非如此。

    她还是希望有人能看到自己一点点的进步。

    父亲是她最坚实的依靠，但他无法理解小提琴。

    其他人从一开始就对结巴、迟钝的谭允静不感兴趣。

    然而现在。

    进入柏林爱乐后，出现了一个比任何人都更了解真实自己的人。

    从试音的时候起。

    无论是副首席还是首席的任命，都离不开贝贝的支持，她不可能不知道。

    独自练习的时候。

    有小意见的时候。

    无论何时，贝贝都能理解她，现在也依然坚定地相信她。

    如果是这个唯一理解自己的人的话，似乎可以相信。

    谭允静紧紧地闭上了嘴。

    OOTY 管弦乐团大赛第四轮

    第四轮比赛当天，上午 9 点 30 分。

    柏林爱乐和芝加哥交响乐团的节目单公布了。

    芝加哥交响乐团宣布由首席小提琴手丹尼尔·伊万担任独奏，演奏柴可夫斯基的小提琴协奏曲 D 大调。

    柏林爱乐则宣布由第二小提琴首席谭允静担任独奏，演奏由贝贝改编的伊戈尔·斯特拉文斯基的芭蕾舞剧《火鸟》。

    由于之前一直传闻是贝贝演奏帕格尼尼的卡农琴，粉丝们的反应十分强烈。

    “什么情况？不是贝贝演奏吗？”

    “谭允静是谁啊？”

    “一边拉小提琴一边指挥是怎么回事？”

    “卡农琴是随便谁都能演奏的乐器吗？富尔特文格勒、尼娅·瓦尔格雷、贝贝延续下来的传统怎么办？”

    “啊，真是要疯了。”

    “入团才两年的毫无特色的小提琴手要演奏卡农琴，而且还是在管弦乐团大赛上？”

    “晕啊。”

    “如果这是贝贝的决定，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太离谱了。”

    无论是哪个国家、地区，那些期待着贝贝演奏的人们都大失所望。

    就连柏林爱乐的粉丝们，也以卡农琴所具有的历史和传统意义为由，对柏林爱乐的选择进行了猛烈的抨击。

    另一边，留在办公室观看管弦乐团大赛的奈兹公司的李在恩笑出了声。

    “哈？疯了吧。真的。”

    这时，旁边桌子的奈兹企划运营 3 组组长从显示器后抬起头来。

    “李代理，看了管弦乐团大赛的公布了吗？”

    “看了，组长。”

    “我不是让你把她签下来吗，没签成？她都能在柏林爱乐当首席了，还能独奏。怎么办啊？”

    “哎呀，她可不是一般人啊。估计她会搞砸，连演奏都演奏不好。”

    李在恩满不在乎地又看了一眼显示器，笑了起来。

    “查尔斯·布劳恩和贝贝的位置由谭允静代替？真是莫名其妙。不是，她到底是怎么得到这个位置的？难道是靠关系？她和贝贝有什么特殊关系吗？”

    李在恩撇了撇嘴，想起了拒绝自己提议的谭允静。

    当时奈兹给谭允静的提议是续约费 100万，4 年合同，分成比例 2：8（艺人：奈兹）。

    原本打算慢慢提高报价，先喊出 50万的李在恩，清楚地记得当时谭允静的话。

    “我……我。虽……虽然结巴，但……但我不是笨蛋。……我走了。”

    因为觉得谭允静又笨又让人头疼，所以她气冲冲离开的样子让人难以忘怀。

    李在恩走上天台，点了一根烟，想象着几个小时后，曾经拒绝自己的谭允静将会在全世界面前出丑。

    “不用看都知道。现在估计都紧张得吐了，还独奏呢，什么独奏啊。”

    说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来，为了处理积压的工作，回到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