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贝多芬 307 话》

    在决赛舞台的演出全部结束，投票正在统计的过程中，OOTY 管弦乐团大赛的评审团陷入了极度的为难境地。

    原因在于他们不知该如何接纳与评价柏林爱乐乐团 B 团的舞台表现。

    “一些次要的东西应当被排除在外。比如说，即便可以认可他们多次巧妙运用那些奇特的小物件作为乐器，但像模仿踢踏舞以及演奏中途的突然闯入这类行为，这可是 OOTY 管弦乐团大赛决赛啊，又不是什么娱乐表演活动。”

    “我也有同感。柏林 B 团的表现太过了。或许凭借演奏之外的手段能够赢得粉丝们的欢心，但我担心其他乐团会因为这次比赛而受到柏林 B 团的不良影响。”

    持有这样观点的并非仅仅这两人。

    世界古典音乐协会是为了古典音乐的未来而创立的组织，OOTY 管弦乐团大赛则是其延伸。

    倘若这只是为了粉丝而设置的娱乐性环节也就罢了，但在选拔世界顶级乐团的舞台上，柏林爱乐乐团 B 团的那些行为看起来确实不太合适。

    尤其是英国出身的小提琴权威丹尼尔·霍华德，更是激烈地站出来反对。

    “人们天生就会倾向于追求刺激性的东西。倘若这种风气盛行，古典音乐界将会崩塌。”

    一直保持沉默的迪米特里·亚历克斯开口了。

    “我的想法略有不同。”

    因曾在肖邦大赛以及诸多权威赛事中被任命为评审而备受瞩目的他，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我觉得柏林爱乐乐团 B 团的舞台表现非常出色，不知道其他人怎么看。”

    “您在说什么呀？我们现在不就在讨论这个问题吗？”

    丹尼尔·霍华德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仿佛觉得对方的话不值一提。

    “不，我说的是他们的演奏。我从未听过如此精彩的拉赫玛尼诺夫的《交响舞曲》演奏，然而大家却对这一点只字不提。”

    “争论的焦点难道不是他们那些夸张的舞台行为吗？”

    迪米特里·亚历克斯眯起眼睛，盯着丹尼尔·霍华德。

    “在评审团需要讨论的话题当中，难道还有比演奏更重要的吗？”

    “当然有。迪米特里委员，难道您就眼睁睁地看着古典音乐这样崩塌下去吗？”

    “我无法理解，丹尼尔委员。您到底为什么说古典音乐将会崩塌呢？”

    “哼，柏林 B 团那些滑稽可笑的演奏会让粉丝们沉迷其中，如果其他乐团无奈之下也效仿他们，这难道不就是古典音乐的崩溃吗？”

    “哈哈哈哈！”

    在这场略显激动的对话尾声，迪米特里·亚历克斯放声大笑。

    然而会议室里再无其他人发笑，所有人都严肃对待着这两人的对话。

    “丹尼尔委员您可真有意思。如果粉丝们喜欢，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您为什么如此担忧呢？”

    “哼，迪米特里委员，您这话是真心的吗？他们有责任为粉丝们呈现高质量的演奏，只有这样粉丝们才能提升自身的音乐素养啊。”

    迪米特里·亚历克斯内心极为不悦，甚至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丹尼尔委员，音乐家并非是去教导粉丝的人。”

    “谁说的？但像柏林爱乐乐团这样有影响力的乐团如果走向娱乐化，那谁来引导粉丝们走上正确的道路呢？这次应该让柏林 A 团获胜，把冠军奖杯交给他们，让柏林乐团自我反省，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随着对话的持续，评审们逐渐充分理解了丹尼尔·霍华德的核心观点。

    他是认为应当以先入为主的观念去引导粉丝走向所谓的“正途”。

    这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但在那些身为音乐家的评审们看来，丹尼尔·霍华德的想法太过狭隘片面。

    “您似乎真的很热爱古典音乐。”

    “那当然。”

    “但您好像完全不明白古典音乐为何至今仍被人们所喜爱。”

    “你说什么？”

    “是因为有听众。古典音乐之所以能延续数百年，并非是因为它本身有多么伟大，而是因为有喜爱它的人，所以它至今仍在被演奏。所谓引导走向正确的道路，那这条道路到底是什么呢？是丹尼尔委员您所认为的通往好音乐的道路吗？”

    对于迪米特里·亚历克斯的话，那些身为音乐家的评审们内心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音乐是由粉丝们选择的。没有了他们，艺术也好，美学也罢，都将不复存在，只剩下毫无意义的行为。按照某种规格去教化粉丝，这种想法到底从何而来？”

    被迪米特里·亚历克斯指责的丹尼尔·霍华德面露慌张，几次欲言又止后，反驳道：

    “啊，所以即便古典音乐的价值受损，即便粉丝们走向错误的方向，您也打算坐视不管吗？”

    “我已经说过，古典音乐的价值是由粉丝们赋予的。”

    “粉丝们到底懂什么？您认为他们对乐曲的结构或者演奏的完成度比我们更了解吗？”

    “您似乎过于高估自己那点微薄的知识了，丹尼尔委员。您所说的正确方向到底是什么？您难道认为自己比富尔特文格勒、扬斯或者贝贝更懂音乐吗？”

    “你，你说什么？”

    从这句话开始，会议室陷入了一片混乱。

    最终，在激烈的争吵之后，未能得出结论的评审团会议决定，各位评审依据自己的判断进行个人评审。

    这一事件，成为了去年在音乐界引发巨大争议、将其一分为二的争论顶点，也是古典音乐界积压已久矛盾的集中爆发。

    对具有大众性的作品和演奏无端排斥，错误地认为简单且刺激性的音乐就缺乏艺术性，这是那些一知半解之人的通病。

    回到个人休息室的迪米特里·亚历克斯，虽对这种状况感到郁闷，但仍未放弃希望。

    * * *

    备受瞩目的 OOTY 管弦乐团大赛，如今只剩下最终排名的公布。

    由于双方都奉献了极为精彩的演出，粉丝们陷入了纠结，不知该支持哪一方。

    “要疯了，真的太难抉择了。”

    “我放弃思考了。”

    “我真的，贝贝最后拿着那把珍贵小提琴演奏的时候，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呜呜。”

    “之前还担心谭允静受伤会有影响，今天听了演奏，发现没什么问题。”

    “琴颈好像有点受损，但血迹不多，应该还能修复。”

    “谭允静真的做了件很棒的事。”

    “我觉得瓦尔格雷拿着小提琴出场的时候最棒，那把小提琴真的像王冠一样耀眼。”

    “演出效果真的太棒了。”

    “我觉得肯定是查尔斯·布劳恩的创意。除了他，那个纳西索斯可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承认啦，哈哈哈哈。去听查尔斯·布劳恩个人改编演奏的话，肯定每次都会有这样精彩的演出创意，哈哈。”

    “听古典音乐听到肩膀跟着晃动，这还是第一次。真的像是在尽情舞蹈，不受控制地跟着动。啊，真的太棒了。”

    “是啊，哈哈。贝贝的编曲能力太厉害了。”

    “柏林 B 团的表现力也不容小觑。成员们相对年轻，之前我一直以为大多是贝贝在主导，但像上次谭允静受伤时以及这次的演奏，明显不同了。”

    “我喜欢富尔特文格勒和 A 团的沉稳厚重。”

    “我也是，我也是。那种王者气场简直爆棚，太疯狂了。”

    “真不明白贝多芬《第八交响曲》为什么之前没受到这么多关注。不过于夸张却又存在感十足。”

    经历了决赛轮的粉丝们最终放弃了思考，索性随心投票，然后便忙着讨论柏林 A 团和 B 团带来的令人感动的舞台表演。

    音乐家们亦是如此。

    “在第三乐章衔接部分摒弃打击乐器是个很不错的尝试。”

    “嗯，确实与之前的乐章方向截然不同。在最大程度营造氛围的同时还能让气氛焕然一新，是个很恰当的方法。”

    玛丽·扬斯正在与泽尔巴·鲁宾斯坦讨论贝贝的改编。

    “要是在高潮部分用我的钢琴演奏，效果会更好，不是吗？”

    “如果高弘盛和布劳恩一起演奏，会不会和半决赛时一样精彩呢？”

    “为什么会想到和他一起呢？当然是和小索一起才对。”

    “嗯……我觉得布劳恩和小索一起更好，温暖与清新的感觉相得益彰。”

    高弘盛和崔志勋则在分析让演奏厅如同舞会现场的第三乐章的表现手法。

    “贝贝先生，贝贝先生，贝贝先生！”

    “啊，我也想一起演奏啊。”

    谭允静和弗朗茨因 B 团的演奏而激动不已，正在努力平复内心的澎湃。

    “在威廉的诠释下，贝多芬《第八交响曲》似乎又要重新受到瞩目了。”

    “确实，经典的重新演绎很成功。虽然我也有类似的想法，但富尔特文格勒和柏林 A 团能将其完美呈现，真的很了不起。”

    坂本龙一和布鲁诺·瓦尔特一边猜测着富尔特文格勒的意图，一边分享着彼此的看法。

    此时，已经没有人再去争论哪个乐团更胜一筹。

    因为在他们的灵魂得到满足的此刻，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当所有的统计工作结束后。

    主持人贾尔杰走上舞台。

    “热爱古典音乐的先生们、女士们。OOTY 管弦乐团大赛如今也要落下帷幕了。”

    贾尔杰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在公布结果之前，向所有为了呈现最顶级演奏而奉献一生、磨炼技艺的参赛乐团致以敬意。”

    走下讲台的贾尔杰低下头。

    这是对那些将生命奉献给音乐之人的由衷感激。

    一直以来享受着管弦乐团大赛的粉丝们感同身受，纷纷鼓掌。

    “那么，即将捧起荣耀奖杯的乐团究竟是哪一个，现在马上为大家揭晓。”

    大屏幕上浮现出柏林爱乐乐团的标志。

    重叠在一起的两个标志向两侧移动，下方出现了“Arena”和“Beethoven”的字样。

    代表着柏林的 A 团以及为了传承伟大贝多芬精神而创立的 B 团。

    柏林爱乐乐团自信地在选拔世界顶级乐团的舞台上展现着自己的名字。

    “总投票数为 10,172,119 票！有 6 亿 2000 万观众同时观看的 OOTY 管弦乐团大赛的冠军奖杯究竟花落谁家！现在公布！”

    伴随着贾尔杰的声音。

    场内的鼓声响起。

    瞬间，小号声激昂地响起，屏幕画面切换。

    柏林爱乐乐团 B

    评审团评分：26.1（261 分）

    粉丝投票：37.4（5,431,912 票）

    合计 63.5（冠军）

    柏林爱乐乐团 A

    评审团评分：30（300 分）

    粉丝投票：32.6（4,740,207 票） 合计 62.6（亚军）

    最先发出欢呼声的，是一个沙哑却充满力量的声音。

    威廉·富尔特文格勒看到结果后，立刻冲向贝贝，紧紧地将他抱住。

    “哈哈哈哈！太棒了！”

    “哎呀，等等！放开！疼啊！”

    “干得好，干得漂亮！”

    这位和蔼可亲的老人无比欣喜。

    他那满含泪水的幸福表情，成为了 OOTY 管弦乐团大赛记录中最受喜爱的照片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