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贝多芬 311 话》

    观众席上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在加入柏林爱乐乐团之前，贝贝曾作为顶尖钢琴家活跃数年，如今能再次聆听他的演奏，其他的一切都已不再重要。

    人们只是怀着纯粹的心情，不停地呼喊着贝贝的名字。

    “说是协奏……不是吗？”

    “是啊。”

    然而，在这样的情境下，观众们都在好奇究竟会是谁与贝贝一同演出，因为舞台上除了他再无他人。

    “会不会是坂本龙一呢？”

    “要是那样可太棒了。不过坂本龙一又不是柏林爱乐的成员。”

    “没错。这可是柏林爱乐乐团的夺冠纪念安可演出，不是柏林爱乐出身的话，总感觉有些奇怪。”

    “我觉得要是和查尔斯·布劳恩一起就好了。”

    “我认为 A 团没有单独出场，可能会从那边出人，比如克巴尔斯坦之类的。”

    “啊。会不会是尼娅·瓦尔格雷呢？毕竟，她最近回归了啊。”

    “那样会不会太吃力了？要是能够演奏的话，早就回归首席之位了吧。”

    “肯定不会是富尔特文格勒吧？”

    “你疯了吧。”

    在各种猜测纷纭之际，贝贝在钢琴前坐了下来。

    灯光渐暗。

    唯有贝贝与钢琴在光影之下傲然伫立。

    音乐厅内寂静无声，观众们甚至连咽口水都小心翼翼，生怕打破这份宁静。

    贝贝的手缓缓伸向琴键。

    宛如触碰玻璃般轻柔。

    在如平静湖面般毫无波澜却又紧绷的紧张感中，贝贝深吸一口气。

    那略带惆怅的音符悄然在厅内弥漫开来。

    终于，演奏开始了。

    如露珠般滴落的音阶。

    恰似午后温暖的阳光，轻柔而又饱含深情地诉说着爱意。

    被那清新柔和的主题旋律所陶醉的观众们，仿佛瞬间被带入了贝贝的音乐世界。

    此时，细密的春雨开始飘落。

    贝贝以恰到好处的力度轻触琴弦，那恰到好处的触键方式，如同以最优美的姿态滋润着观众们的心田。

    在音乐世界里悠然自得的男子开始避雨。

    抖落被雨水浸湿的衣物和头发，那弥漫在空气中的青草香充斥着鼻腔。

    “原来是贝多芬的钢琴奏鸣曲啊。”

    “是第 31 号。”

    每当那可爱的主题旋律重复奏响，观众们的情感便愈发高涨。

    这似乎在表明，并非只有快速、华丽且紧凑排列的音符才是音乐的真谛，有时，音符间的留白同样能将音乐升华。

    就如同初次并肩而卧的恋人。

    彼此凝视，不知不觉间被吸引，继而轻轻抚摸对方的脸庞，额头相抵，在这小心翼翼的举动中，内心的情感如汹涌澎湃的潮水。

    弹奏钢琴的贝贝美得令人心醉。

    而他与他的音乐伙伴共同奏响的旋律则更显美妙绝伦。

    然而，天边涌起的乌云。

    那暗示着雨势渐大的粗重弦音以及贝贝独有的深沉情感，如潮水般在观众们的心间翻涌。

    贝贝按压琴键的双手，仿佛是绝望之人无力地瘫倒在地，而这也让人们对即将到来的绝望愈发恐惧。

    然而……

    坂本龙一感受到了一丝异样。

    以往总是对其他音乐家的作品进行拆解、重塑，甚至将其改头换面的贝贝，唯独在贝多芬的作品上尽可能地保留了原作的风貌，但这次的钢琴奏鸣曲第 31 号却已悄然发生了变化。

    尽管音符间的留白依旧美妙，但那种刻意为之的空缺感却难以消散。

    这无疑是一首优秀的作品，但总感觉缺少了些什么。

    随着演奏的推进，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就如同看到一块拼图，便能大致推测出其旁边应有的形状一般，坂本龙一确定贝贝所演奏的曲子并非贝多芬的第 31 号钢琴奏鸣曲。

    并且，他猜测这只是半首曲子。

    就在这样的想法在脑海中扎根之时。

    贝贝突然停止了演奏。

    与此同时，一阵优美的旋律在音乐厅内响起，填补了原本钢琴音阶如春雨般的空缺。

    那如微风拂过琴弦般的颤抖声。

    一个相似却又不同的主题，以明亮而充满希望的音色奏响。

    渐渐地，舞台后方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一把小提琴的影像。

    无法辨认出演奏者是谁。

    但这已不重要。

    从柏林爱乐乐团所设置的音响设备中传出的小提琴演奏，深深吸引着观众们。

    与之相呼应。

    贝贝的钢琴也再次奏响。

    作品编号 30 - 3 号。

    贝多芬 G 大调第八小提琴奏鸣曲。

    氛围瞬间发生变化，原本下行的音阶陡然拔高，充满力量地振翅高飞。

    钢琴声仿佛挣脱了黑暗的束缚，与那充满希望的小提琴声相得益彰，向着云端攀升。

    钢琴与小提琴所呈现出的完美和声。

    在这完美的协奏中，所有观众都为之怦然心动，唯有一人捂住嘴巴，身体微微颤抖。

    “一定要让他登上决赛舞台。”

    起初并不知晓。

    因为屏幕上只特写了小提琴。

    但没过多久，便意识到那是柏林爱乐乐团首席选拔时演奏的本人。

    小提琴手谭允静已无法再昂首挺胸。

    两年前那略显青涩的演奏与此刻贝贝所奏响的美妙旋律相互映衬。

    贝贝的演奏如装饰着小提琴的翅膀，使其更加绚烂夺目。

    他巧妙地在低音部对贝多芬的小提琴奏鸣曲进行适当改编，即兴演奏，让音乐更显宏大华丽。

    柏林的小提琴手。

    虽对未能参加半决赛和决赛深感遗憾，并为弥补这一遗憾而努力，但最终仍未能携手走到最后，这份失落却丝毫未在演奏中流露。

    因为要让开心的成员们尽情欢呼，绝不能被他人察觉。

    内心虽充满喜悦。

    但那对尚未达成、无法放弃的最高舞台的渴望，却如影随形地折磨着谭允静。

    在 OOTY 管弦乐团大赛最后的舞台上响起的自己的演奏。

    以及与之相契合的那高傲、深邃而又温暖的钢琴声。

    因深知他是以何种心境筹备这场演出，谭允静最终还是忍不住潸然泪下。

    另一边。

    威廉·富尔特文格勒对贝贝的演奏心存疑虑。

    明明是一场无可挑剔的精彩演奏，但他实在不明白贝贝为何特意选择从贝多芬钢琴奏鸣曲第 30 号开始，进而过渡到小提琴奏鸣曲第 8 号，这无疑是自找麻烦。

    虽说两首曲子的主题有相似之处。

    也有人认为正因如此，钢琴奏鸣曲第 30 号是在缅怀创作小提琴奏鸣曲第 8 号的时光，但毕竟是两首截然不同的曲子，在演奏过程中想要完美融合并非易事。

    不，或许只有贝贝能做到，富尔特文格勒也不清楚还有几人能有如此即兴演奏的能力。

    “而且这小提琴声好像在哪听过很多次。”

    正当他思索之际。

    一阵细微的声音传入富尔特文格勒耳中。

    他转过头，看向右下方，映入眼帘的是微微颤抖的肩膀。

    “……原来是这么回事。”

    富尔特文格勒长叹一口气，调整坐姿重新坐好。

    演奏逐渐走向高潮。

    在众人的祝福声中，落下帷幕。

    * * *

    “老板。”

    “啊，穆尔芬。可以做到吗？”

    “可以。视频在录像室里有留存，应该没问题，不过问题在于音响设备。”

    “我相信你。去准备吧。”

    “好的。还有……”

    “嗯？”

    “我虽然对音乐不太懂。”

    “我听说你是音乐大学出身。”

    “在老板面前我就是个幼儿园学生……我有个疑问，可以问一下吗？”

    “当然可以。”

    “您为何要选择如此复杂、艰难的方式呢？如果您愿意的话，一开始就播放视频，配合演奏同一首曲子就好了。可以从谭允静指挥的视频里提取钢琴声去掉啊。”

    “啊。”

    “嗯？”

    “我找到了想要将第 31 号钢琴奏鸣曲献给他的人。”

    “啊？”

    “所以这件事没问题了。那就拜托你了。”

    “好的……”

    贝贝的个人舞台结束后，人们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眷恋之情，同时也感到心满意足。

    “不过刚才那到底是什么曲子啊？”

    “不是小提琴奏鸣曲第 8 号吗？”

    “是 30 之 3 号吧？”

    “但开头是钢琴奏鸣曲第 31 号啊，而且伴奏也不一样。”

    “……好听就行了！”

    在观众们交头接耳之际，舞台上的颁奖台已准备就绪，准备完毕后，主持人安德烈·贾尔杰走上前开始主持颁奖仪式。

    世界古典音乐协会会长亲自为获得第三名的阿姆斯特丹皇家音乐厅管弦乐团的首席指挥玛丽·扬斯戴上奖牌。

    “获得第三名的阿姆斯特丹皇家音乐厅管弦乐团将依据相关协议，获得 5400 万美元以及银质奖杯。”

    主持人的话音刚落，观众席上便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

    “这真是热烈的欢呼啊。大师玛丽·扬斯，您有什么感言吗？”

    手持奖杯的玛丽·扬斯温和地笑了笑。

    “通过这次机会，我深切感受到了古典音乐所受到的热爱。真心感谢大家。今天的荣耀属于乐团成员和粉丝们。”

    说完，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全世界都对这位在大赛期间带来无数感动与欢乐的大师表达了敬意。

    作为世界顶级指挥家却从不炫耀自己的功绩，他的这种高洁品质是众多后辈音乐家将他视为楷模的原因之一。

    “接下来是柏林爱乐乐团 A 团。”

    随着安德烈·贾尔杰的话语，协会会长为威廉·富尔特文格勒戴上奖牌。

    “获得第二名的柏林爱乐乐团 A 团将依据相关协议，获得 7600 万美元以及金质奖杯。”

    “哇哦。”

    这次的反应与阿姆斯特丹管弦乐团获奖时截然不同。

    面对这相当于 5 亿元的巨额奖金，观众们不禁发出由衷的惊叹。

    更何况同属柏林爱乐的 B 团夺冠，此次大赛让柏林爱乐乐团所收获的利益，即便抛开宣传效果不谈，也堪称天文数字。

    “这次的反应中夹杂着些许羡慕。大师威廉·富尔特文格勒，请您发表感言。”

    从安德烈·贾尔杰手中接过麦克风的威廉·富尔特文格勒，带着他那标志性的严肃表情环顾观众席。

    “了解我的人应该知道，我原本并不打算参加这次大赛。”

    在面对全世界观众时，威廉·富尔特文格勒如此直白甚至略显无礼的话语，不但没有让人们反感，反而让大家投去了喜爱的目光。

    “因为我坚信已经有能够替代我、代表这个时代音乐的人出现了。”

    富尔特文格勒看向自己的左侧。

    站在指挥台最高处的贝贝，眼神中流露出的自豪与欣慰让观众们为之动容。

    “然而，岁月不饶人啊。”

    富尔特文格勒这一瞬间的感慨让主持人安德烈·贾尔杰、玛丽·扬斯本人以及观众和电视观众们都不禁一愣，但他的话并未停止。

    “有人说新时代到来，我的音乐就会终结，但事实并非如此。最终看来，似乎是这样。借此机会，我想向大家告别。”

    原本略显僵硬的观众席上响起了掌声。

    因为横跨 20 世纪和 21 世纪的两位最伟大指挥家走下指挥台，相互拥抱。

    富尔特文格勒无视想要拿回麦克风的安德烈·贾尔杰，补充了最后一句话。

    “关于柏林爱乐乐团的故事，就交给新的主人吧。”

    富尔特文格勒径直将麦克风递给贝贝，安德烈·贾尔杰则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向后退了一步。

    协会会长走上前为贝贝戴上奖牌，贝贝代替主持人开口说道：

    “他们给我们的是水晶奖杯呢。难道金子不更贵吗？”

    “哈哈哈哈！”

    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笑声。

    “大家好像都很好奇，奖金是多少呢？”

    贝贝从协会会长手中拿过麦克风，会长像是无奈般大声宣布奖金数额。

    “柏林爱乐乐团 B 团的夺冠奖金依据相关协议，是 1 亿美元。”

    “哇啊！”

    在威廉·富尔特文格勒的突发举动以及贝贝巧妙应对的烘托下，颁奖仪式的气氛愈发高涨，贝贝拿起麦克风。

    在仍残留着些许兴奋热度的音乐厅内，柏林的魔王开口了。

    “我和柏林爱乐乐团已经证明了我们是最棒的。”

    作为弟子继承了师父的衣钵。

    贝贝这傲慢的言论却是无人能够反驳的事实。

    贝贝继续说道：

    “但是阿姆斯特丹管弦乐团、伦敦交响乐团、维也纳爱乐乐团、布拉格爱乐乐团、芝加哥交响乐团、莫斯科爱乐乐团、克利夫兰管弦乐团……它们也都是最棒的管弦乐团。”

    从他沉稳的声音中传递出的真诚，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位观众。

    “虽然是依据某些标准以及粉丝们的选择才站在了这里，但这并不能代表它们的全部。我相信，听过我们演奏的粉丝们比任何人都更能理解这一点。”

    贝贝加重了语气。

    “柏林爱乐乐团将会继续成长。为了追求完美的演奏。但因为完美是不存在的，所以我们会永不停歇地努力。我承诺，今天的这个舞台不是终点，而是柏林爱乐乐团的新起点。”

    啪啪啪。

    由某个人的鼓掌动作开始，掌声如潮水般蔓延开来，愈发响亮。

    仿佛在诉说着古典音乐将永恒不朽，没有人不为他那令人信服的言论而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