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贝多芬 324 话》

    “哈哈。近来村里的人们因为你而十分愉悦呢。”

    “托大家的福，我也才能活下来。”

    又过了两天，前来探望的村长声音格外明朗。

    自己的音乐在这里被视为极为神秘且新鲜的事物，而自己也有同样的感受。

    尤其是那个叫斯卡拉的家伙，他给了自己许多灵感，甚至让自己有了想要找机会学习竖琴的想法。

    然而，不能一直沉浸于此。

    “村长，您有何事？”

    “或许很快就会有人来到此地。”

    村长长长地叹了口气。

    “虽然不清楚，但寻找你的人肯定不止一两个。说不定国家层面都在进行搜寻。”

    虽然看不见前方，但仅从氛围就能感觉到他似乎并不相信自己的话。

    “请带我去城市吧。我不知道这个村子为何要隐居于此，但如果你们希望如此，我也不想破坏。”

    “你倒是真心实意。”

    村长并未直接回答。

    “……你能遵守不透露我们的承诺吗？”

    父亲一直对这里念念不忘。

    但如果他们不愿意，强行探寻真的是好事吗？

    “我会的。”

    “我相信你的灵魂。”

    听到衣服摩擦的声音，他急忙开口。

    “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了解你们。你们是如何拥有那样的力量的，为何离开欧洲而定居于此。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治好我的眼睛。”

    村长停顿了片刻，重新坐回座位。

    “呵呵。如此直白倒让我想笑了。”

    从他的声音中感受不到敌意。

    “不过你似乎也没有别的想法。你如此坦率地询问，反倒让我安心了。”

    “那么……”

    “但我还是不能告诉你。你已经对我们了解得太多了。”

    忒弥斯族的首领卡尔将村民们召集起来，开始讨论如何对待贝贝这个男人。

    有人反驳将他送回的提议。

    “这可不行。他已经对我们太过了解了。要是送他回去，肯定会出问题的。”

    “不能忘记祖先的告诫。外面的人肯定会企图利用我们。”

    “他虽是外人，但能听懂我们的话，还是个极为出色的音乐家。让他与我们中的某人结婚并在此定居才是正确的。”

    “可他说外面的人会来找他，找到这里来。”

    “那种话肯定是谎言。怎么可能因为找一个人就动用国家的力量。”

    “你听了他演奏的小提琴还能说出这种话？他的灵魂高洁而纯粹。”

    “要是他说的是真的呢？”

    “就算送他回去结果也是一样。”

    各种意见相互交织，唯有斯卡拉一言不发。

    村长卡尔向斯卡拉问道：“斯卡拉，你怎么想？”

    “斯卡拉。”

    “嗯？”

    “我问你该拿他怎么办。”

    “……我不知道。”

    如此回答的斯卡拉又想起了贝贝。

    对于身为村子里最出色演奏者的斯卡拉而言，贝贝是无比令人心动的存在。

    从他的指尖不断流淌出美妙的旋律，他的口中还不断讲述着各种乐器、管弦乐队、舞台、CD、数字流媒体等令人激动的事情。

    他所说的众多音乐家的演奏，自己也想听一听。

    尤其是管弦乐队。

    上百名演奏者各自操控不同乐器演奏同一首曲子的感觉究竟是怎样的呢？

    斯卡拉无比渴望知道。

    若不是村子里有规定，他恐怕当时就会抛下一切，冲下山去。

    就在斯卡拉如此思考的时候，讨论逐渐倾向于不能送走贝贝。

    “今天就到这里吧。”

    村长卡尔的话让村民们各自回到家中。

    “斯卡拉，你留下来帮我。”

    “好。”

    卡尔带着孙子斯卡拉走进自己的房间。

    进入房间的两人将炉火放在中间，相对而坐。卡尔一言不发，斯卡拉疑惑地问道：“要做什么？”

    “最近你常去看他啊。”

    “……我，我只是不知道该做什么，所以一边监视一边去看看。”

    “真的吗？”

    “当然。”

    “扬说你看起来很开心。”

    斯卡拉在心里埋怨扬说了不该说的话。

    “你是想出去吗？”

    听到祖父的话，斯卡拉惊讶地抬起头。他用力地摇着头否定，但在卡尔看来，他分明就是想出去。

    “别掩饰了。我们难道不是彼此唯一的亲人吗？”

    “他说了什么？”

    看着犹豫不决的孙子，卡尔率先开口。

    “他说他是一个乐团的指挥。叫柏林爱乐乐团。”

    “难以置信。两百多名演奏者聚集在一起演奏。他说他们演奏时会有数百万人聆听。他肯定是个骗子。”

    斯卡拉的语速逐渐加快。

    “他还说他们用金属弦做竖琴。说装上装置就能演奏半音阶，还说能储存声音，随时都能再听。肯定是满嘴谎言。”

    与他的话语相反。

    他的眼睛却闪烁着光芒。

    卡尔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斯卡拉的眼睛上。

    “后来他说打造了大船，带着人们在世界各地巡回演出。能容纳数千人的船怎么可能存在。”

    “你想去啊。”

    “我死后你要领导这个村子。”

    “……我知道。”

    “但同时你也肩负着实现忒弥斯神旨意的使命。”

    卡尔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斯卡拉，不禁回想起过去。

    从斯卡拉开始学步起，就总是抱着竖琴入睡，后来他成为了村子里最出色的演奏者。

    所有人都认为他是能侍奉忒弥斯神的人。

    然而斯卡拉却无法再进一步提升，为此而苦恼。

    在村民们的期待下承受着压力，因无法自我突破而痛苦的孙子。

    祖父也只是感到惋惜。

    “你的脸真的变亮了。”

    然而。

    自从贝贝来到村子后，斯卡拉的脸就变得开朗起来。

    看到他每天接触新音乐时惊讶又愉悦的模样，祖父感觉到孙子真正该去的地方并非这里。

    “祖父。”

    “斯卡拉，和他一起出去，去学习更广阔的世界。如果能因此演奏出让忒弥斯神满意的音乐，那你的使命就完成了。”

    “祖父！”

    “他是可以信任的。听他演奏小提琴就能知道他有多么纯粹。”

    “我不想。”

    “在见到忒弥斯神之前不要想着回来。”

    面对卡尔坚定的话语和直视的目光，斯卡拉瞬间无言以对。

    随后，他流着泪紧紧抱住祖父。

    正在睡觉，突然有人轻轻拍打自己。他恼怒地起身，却见斯卡拉将嘴凑到自己耳边。

    “你干什么！”

    “嘘！”

    “吓我一跳，别这样！”

    心中疑惑，但还是先安静下来，接着斯卡拉抬起自己的手臂。他惊讶地抽回手，差点失去理智，就在这时斯卡拉说出了半截话。

    “带你去城市。先别动。”

    要是这样的话应该提前说啊。

    他乖乖地穿上斯卡拉递来的衣服。那是一件触感粗糙、质地厚实的衣服。

    “跟我来。”

    斯卡拉抓住他的手腕，缓缓开始前行。

    途中差点被石头绊倒，他下意识抓住斯卡拉，身体前倾，斯卡拉不禁叫出了声。

    “叫你安静点！”

    “你还吓我一跳呢？”

    就这样走了许久。

    感觉大概走了 30 分钟，脚步声响起，风声停止。仿佛走进了一个洞穴或者某座建筑，这时村长卡尔的声音传来。

    “快进来。”

    “……好。”

    “斯卡拉，来的时候没被发现吧？”

    刚才动静那么大，自己和斯卡拉都不好意思说安静地过来了。

    卡尔深深地叹了口气，再次开口。

    “斯卡拉应该和你说了。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都行。”

    “要保守我们的秘密。”

    他点了点头。

    “要带上斯卡拉。”

    他十分意外，刚想摇头，卡尔又补充道。

    “我相信你的灵魂，所以拜托你。帮助斯卡拉在更广阔的世界里演奏音乐。”

    自己一直向往的大海。

    要让斯卡拉进入柏林爱乐乐团，甚至是那个在世界各地巡回演出的海上管弦乐队。

    会给他与水平相称的报酬，也会支持他在任何想要学习的领域接受教育。

    “当然。”

    “……祖父，这肯定不行。他回答得太轻易了。”

    “不。他的声音没有丝毫动摇。”

    这是年长者之间才有的默契，并非只是经验的累积。

    “你若能做到这些，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事情进展比想象中顺利，一直以来的烦闷也消散了些许。

    “没问题。”

    “……故事有些长，坐下来吧。”

    他有些犹豫地摸索着周围，斯卡拉将一把椅子推到他身边。

    在这突如其来的相遇和充满谜团的情境下，卡尔终于缓缓开口。

    “忒弥斯神是声音之神，我们的祖先曾侍奉他。他曾在不列颠兴盛。然而很快因罗马帝国的侵略，我们失去了家园，四处流浪的祖先们不久后在哈布斯堡王朝的领土上安顿下来。就是那个叫维也纳的地方，当时的音乐家们都聚集在那里。”

    这和从父亲那里听到的一样。

    “经过漫长的游牧生活，规模虽然缩小了，但在哈布斯堡王朝的帮助下，至少不用被卷入战争。”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治疗的力量。”

    ……似乎明白了。

    那些在最安全的地方夺走数千、数万、数百万人性命的可恶家伙，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力量。

    “然而这也没能持续太久。欧洲爆发了大战，在奥地利，忒弥斯族人被强行征兵。大部分人死去，剩下的少数人好不容易离开欧洲，来到这个无人能找到的地方定居。我们所担心的就是历史的重演。”

    自己虽没有他们这样的经历。

    但也能稍微理解忒弥斯族人的怨恨。

    重生之后最愤怒的事情，就是阿道夫·希特勒那个疯狂的畜生将自己的曲子用于政治宣传。

    他将路德维希塑造成象征德国伟大的人物并进行的那些恶行，是绝对无法原谅的。

    一想到被那谎言煽动而死在战场上的数百万人，即使在睡梦中也会怒火中烧。

    为了抚慰人心的音乐。

    却被用于利用和杀戮他人，深知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所以他对卡尔的话点了点头。

    “现在你理解情况了吧？”

    “是的。”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考验了。”

    “考验？”

    “我虽然相信你，但仅靠我的感觉不能就这么送你走，你应该能理解我的立场。所以要向忒弥斯神祈求帮助。”

    卡尔说得就好像忒弥斯神真的存在一样。

    但这显然只是宗教仪式，他决定乖乖配合，起身时卡尔抓住他的肩膀为他指引方向。

    “一直往前走。”

    “然后呢？”

    “完成后回来就行。”

    不知道到底凭什么相信自己的真心，但为了自己和他们，必须从这里出去，于是他按照要求开始前行。

    “呵。”

    真神奇。

    明明是个洞穴，却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与某种奇妙的声音交织出和声。

    就像音乐一样。

    越往里走，旋律越清晰，仿佛真的是有人刻意创作的美妙音乐，让耳朵愉悦不已。

    “好温暖。”

    怎么会有如此温暖的声音呢？

    听着这自然的歌声，他心中默默感受着，一直以来安静的“神之戏弄”开始发光了。

    因为太久没有“看到”，他惊讶地脱口而出。

    到目前为止一直被忽视的“神之戏弄”开始不听使唤地展示出各种语句。

    “这是什么，到底。”

    他惊慌失措地想要甩开这些，摇头时。

    瞬间风声停止。

    喧闹的“神之戏弄”也消失了，最后。

    滴答 - 滴答 -

    传来水滴落下的声音。

    “刚才是什么？”

    正觉得异常，想着要不要回去时，风又开始吹起，与水滴落下的声音相呼应。

    就这样听着。

    他的内心被吸引，不想错过这声音。

    完美的音乐。

    无与伦比的美妙音乐。

    就在这时。

    眼前再次浮现出“语句”。

    [恢复失去的视觉。]

    [建议尽快回到应去之处。]

    [正在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