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摇头，澄澈的眼里却莫名多了一层阴霾，任性道，“犀犀就是不想吃。”

    “好好好，不吃就不吃。”

    陆母摸了摸她的头发，顺着哄道，“那你想吃什么？”

    其实小姑娘现在还只能喝米粥 ，她这么说只是想哄哄她而已。

    可怜的小姑娘，小时候就苦，遇见她儿子，又受这种罪。

    早知道现在这样，她当初还不如和老陆统一战线，坚持将人送回西城呢。

    现在老陆反而是支持儿子了。

    她厌恶地皱了皱眉。

    等哪天儿子腻了，她就带着人去Y国，远离他们父子俩。

    锦犀努力想了想，声音小小的，“犀犀想吃红烧肉。”

    但哥哥已经好久没给犀犀做了。

    “你把粥喝了，快点好，就能早日吃上红烧肉了。”

    陆母把粥端过来，一勺一勺地喂她。

    陆裴几次想进来，都被她骂了出去。

    他要是个男人，就该对小姑娘负责，在这儿装模作样给谁看呢！

    陆敬国从书房出来恰好听到，他看不惯儿子被骂的狗血淋头，忍不住护犊子，“你差不多行了，阿裴他也不是故意的。”

    总归是宠了这么多年的人了，还能故意害她不成。

    就是个意外而已，她一直揪着不放。

    陆母气得不想再和陆敬国多说话，她看向陆裴，“你呢？你也这么觉得？”

    陆裴摇了摇头，“母亲骂我应该的。”

    说得比唱得都好听。

    陆母冷笑了一声，“说这个有什么用？你就打算这么和小犀没名没分地处下去？”

    陆父觉得她在无理取闹，不让她骂她不满意，儿子乖乖让她骂了也不满意，到底怎么才行？合着就是想骂人对吧？

    梦里的陆裴却没再说话，一切皆在不言而喻间。

    ……

    指甲深深插入肉里，渗出了丝丝血迹。

    陆裴却像感受不到一样，心痛到无法呼吸。

    他第一次后悔，上次见面没直接就给那个老畜生两拳，而是和平的跟他说话。

    难怪梦里几次见锦犀，她都纤细的不行，原来是被老畜生作践的。

    不，老畜生明明就是自己。

    陆裴苦笑了一下，从这个梦里醒过来。

    一睁眼就对上了小姑娘澄澈的眸子。

    她趴在他身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见他醒来，咧开嘴笑了，“哥哥，你醒啦！”

    锦犀很开心，哥哥一向醒的比她早，她醒来时床上就只有她自己了。

    这次醒来时，一睁眼就看到陆裴的睡颜，身边也是暖烘烘的，锦犀心里莫名高兴地冒起泡泡。

    她盯着陆裴的脸看，鼻子高高的，鼻梁挺挺的，嘴唇薄薄的。

    好看！

    看完了脸，锦犀开始数他的睫毛。

    她从一数到十，再从十数到一，一遍又一遍，乐此不疲。

    然后就见陆裴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

    小姑娘的欢迎很热情，表达高兴的方式也很直白，嗖得扑倒他怀里。

    陆裴将人抱住，下巴搁在她的发顶上。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他和梦里的人是不一样的，他和锦犀有结婚证，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他还一直留在西城，离京城远远的……

    但心里另一道声音却在说，他和他们没有区别。

    他带着什么都不懂的锦犀领证，和他们的诱奸行为本质上一模一样。

    他昨天还打算今天带锦犀去医院，在京城时都那么凶险，更何况是在西城……

    他做了和那些人殊途同归的事，甚至把小姑娘置于更危险的境地……

    陆裴闭了闭眼。

    ……

    他的怀抱很舒服，锦犀乖乖被他搂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锦犀又昏昏欲睡的时候，被陆裴轻声叫醒。

    “犀犀，你想不想要一个小宝宝？”

    小宝宝？

    锦犀赶紧点头，她最喜欢小宝宝了，“好呀好呀。”

    “犀犀，你知道什么是小宝宝吗？”

    陆裴不确定的问道。

    锦犀点头，“知道呀。”

    她见过虎子小时候，白白的，软软的，躺在襁褓里，还会抓着她的手不放。

    但是虎子长大了就不可爱了，还会打她。

    “那犀犀知道宝宝是怎么来的吗？”

    锦犀依旧点头，“知道知道。”

    陆裴还以为她真知道，正要松一口气，就听见她晃着小脑袋道，“是捡回来的！”

    陆裴沉默了。

    他抚摸着锦犀的小腹，那里平坦光滑，真不敢相信里面居然有了一个小生命。

    陆裴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她拥有成熟的身体，却还有宛若孩童的心智，并在一起酿成诱人的毒药，让他欲罢不能。

    陆裴用尽毕生所学，向锦犀解释这件事。

    她似懂非懂地点头，“所以，虎子不是姐姐捡来的。”

    美目一片迷茫，“那他们为什么要骗犀犀？”

    小美人偶尔能感觉到自己的与众不同，进而自怨自艾。

    但这些情绪往往对她只有一瞬间，说不清是大脑的自我保护，还是不中用的脑子实在记不住。

    总之在陆裴开口安慰她前，锦犀身上笼罩的悲伤就消失不见了。

    她摸了摸肚子，好奇的问陆裴“这里有宝宝？”

    陆裴无奈地把她的手往下拉了拉，“宝宝在这里才对。”

    其实他还在惊讶锦犀居然理解了他的一部分意思，他在开口前，已经做好了锦犀听不懂的准备。

    她的情况似乎有了好转，这让陆裴看到了希望。

    京城的医生们都说治不好，但从那个梦里醒来后，陆裴想通了一些事情。

    ……

    “小犀怀孕了？”

    电话那头，陆母惊讶地叫出声。

    陆裴轻声应了，那头却没再传过来声音。

    陆裴猜测陆母可能是和张阿姨说这个消息去了。

    人到中年，陆母还是渴望家里能添丁进口。

    他在原地等着，连他都惊诧于自己的耐心。

    一切改变发生在潜移默化间，就像以前他从来懒得给京城打电话，只有他们的信到了手里，才会拆开看看。

    锦犀坐在沙发上观察娃娃，柔软的发丝垂在胸前，陆裴早晨给她说的那些，反而更加引起了她的好奇。

    她把娃娃放在肚子前比划，然后瘪着嘴嫌弃的拿开。

    犀犀的肚子才放不下这个呢。

    陆裴一直看着她，过了一会儿，陆母重新接起电话。

    “我和你张阿姨决定了，我们马上就去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