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流言蜚语
作品:《暖阁窗外的阳光》 最近几天总感觉怪怪的,我离开,她们很快聚拢过来,窃窃私语着不光彩的内容,脸上的慌张和神秘貌似与我有关;我过去,她们又迅速散开。我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是什么呢?这件事一直压在心里。
“欧阳姐,你等一下。”小黑在后面叫住我。
“难道你没察觉吗?”他笃定的样子让我心慌。
“有,但不知道是什么?”他靠近了,掬着手说:“她们说你勾引雷老板。”我霎时如五雷轰顶,想到最近琼姐的态度,原来为这个,她信吗?
“姐,你难道不愤怒吗?”他对我异常的冷静表示怀疑。
“我不知道幕后小人是谁?难道让我去找她们每个人理论,证明我的清白,或者昭告众人,我并没有……”我气的说不出话,摘下帽子呼呼扇着。
“姐,我相信你,你脑子坏掉了,喜欢哪个糟老头。”
“姐,你会离开吗?”
“那,那我以后还可以叫你欧阳姐吗?”
“可以,只要你愿意。”他笑了,露出浅浅的酒窝。
杨梓喜宴定在腊月24,思忖再三,我决定提前离职。办公室门虚掩着,里面有来来回回的踱步声。
“进来吧!”屋里烟雾缭绕,雷老板掐灭烟头,打开窗户。我站在门外,拉着小美的手。
“雷老板,这是我的辞职信,您看一下,如果没有异议,我希望……”他坐下,仰头看我,眼睛红肿的不成样子。打开我折成丹顶鹤形状的辞职信,不停抖动的手触碰到笔筒,笔筒掉下来。
“不需要。”他摆摆手,弯腰一个个捡起,再放回笔筒里。我鼻子有些酸,那一瞬感动了我。他签好字,照着原来的折痕叠好了,放在桌子上最显眼位置。
“欧阳,我想麻烦你一件事,明天有几位很重要的客人来,他们很喜欢吃你炒的菜,一直念念不忘。”
“好,明天我最后一天,您的客人来了,只要我还在K市,随时可以过来。”
“谢谢!”他低头咳嗽。
“我不方便和琼姐解释,她会明白的 。”我说,雷老板趴在桌子上,很疲倦地挥挥手。
“走吧!”我对小美说。
“欧阳,算我们夫妻对不起你,我一定会彻查到底,还你清白。”我没说话,走廊尽头琼姐眼神躲闪。
“姐,你不过去吗?”小美小声问。
“不了,清者自清,我无需向任何人证明。”
“你收拾东西干什么?”郝歌一回来就直奔卧室。
“我想回家了,陪他们好好过个年。春节后,我想出去走走。
“你出去散心我支持,为什么忽然辞职,有人欺负你吗?”
“都是成年人,不存在谁欺负谁。”我说,她摇摇头。这时,她手机响了,看她走到阳台,小两口卿卿我我说着情话,暂时不会打扰我。关上房门,我很难描述此时的心情,作为母亲,我没有脆弱的资格 。最在乎我的人已经走了,人生海海,我去哪里找,找到的,还是那个他吗?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郑逸轩捧着一大束鲜花进门。
“你又动了恻隐之心?”
“哪个大姑娘小媳妇的花店,让你包圆了?”郝歌冷冷问道。
“我朋友花店,房租涨钱,他不想续租,所以大家帮帮忙,内部消化了。”
“女性朋友,画面很美呀!”郝歌阴阳怪气说道。
“我想起一部电影,好像是吴孟达和朱茵 演的,太感人了!”
“里面的卖花姑娘楚楚可怜,是个男人都会动心。”郑逸轩怒了,大吼道:“你别胡说八道,是我兄弟老婆,你这张嘴呀……”我在厨房准备晚餐,听他们二人斗嘴,不觉得可乐,还有一丝心酸。
“晓雨,今天百合带杨梓去挑婚纱,沈丞下班早接她们一起过来。”
“有话直说。”我拍蒜的声音很大,并不是针对她。她到厨房,站在我身边。
“那个,韩哲也来了,外面下这么大的雪,让他进来取取暖吧?”我接着拍蒜,今天晚餐很丰富,需要很多蒜泥。
“我知道了,让他回去。”郝歌说着拿起手机,我停下来。
“让他们上来吧!都是老同学,有什么可介意的。”她呆呆望着我,许久后,红着眼睛说:“晓雨,你彻底放下了。你的不介意让我很心痛。”我笑,“孩子都这么大了,如果放不下,怎么会有她呢?”
那天晚上准备了很多菜,他们把酒言欢,谈论国家大事。杨梓和郝歌,应百合商量婚纱买还是租,她看中的婚纱已经被人预定,想买还要去香港定制,大概来不及了。
“这是我做的奶茶,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 ?”我喊来杨梓端过去,一共六杯,三种口味。
“很好喝啊!”应百合抢过去抿了一口道。
“嗯!很清爽的口感,一点都不腻 ,味道很别致。 ”郝歌说,韩哲最后一个拿,他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我这杯是抹茶味的,还有红豆,很好喝。”看他一口气喝完,还意犹未尽的样子。
“喜欢就好,我再做几杯。”说完拉开移门,杨梓从后面抱住我,“喜欢,姐,我要跟你学。”我转身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傻丫头,学会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看看她俩,我怎么教你都教不会……”郝歌和百合来一个双杀,我被禁锢的喘不过气。
“她们俩最好了,你要跟她们好好学习。”话虽违心,但也是实话。
“要喝点吗?”郝歌探头进来,手里摇晃着一瓶鸡尾酒。
“不了,我一会还要回家。”我把帘子拉开,让她们进来,阳台的简易沙发,躺三个人正好,四个人有点挤。
“姐,一想到结婚我就紧张,好几天都没睡好,我是不是得了婚前抑郁症。”
“不要想太多,连续失眠化妆师也拯救不了。”我抬了抬眼皮道 。
“那怎么办?”她像小狗一样趴在我身边。
“你和婆婆沟通不了的环节,譬如喜宴在什么地方举行?一共多少桌?是否两家合办?喜酒钱是否沈丞家全出?还有婚房是买还是租?买在哪里?写不写你的名字?婚纱照预算多少钱?彩礼多少钱?你娘家陪嫁多少?三金有哪几样?”
“求求你,不要说了。”她很痛苦的揪着头发。
“这只是冰山一角,婚后婆媳矛盾直接影响你们的生活质量。所有达不成共识的矛盾都交给沈丞,你要把自己的位置摆好了,不要做祥林嫂。”
“太可怕了,我不想结婚了。”郝歌撂下这句话就走了,大慨去冰箱里搜寻一些能消愁解忧的酒水零食。
“晓雨,我是不是很二呀?”应百合眼帘微垂,双腿盘起,双手搭在腿上,很佛系的样子。
“怎么讲?”我如莲花圣母般安抚好杨梓,抬眼看她,她笔直地倒在我腿上,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躺下来。
“从小到大,都没人喜欢我。上大学时我也想谈一场恋爱,轰轰烈烈的,刻苦铭心的,可惜——没有。毕业前我想,哪怕单相思也是好的,哪怕有一个我看不上的男孩,拿着一把在路边薅的野花,对我说:我喜欢你,也是好的。我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和嘲笑,一点都不在乎。”她大概是哭了,我把抽纸盒递给她,她使劲擤鼻子,发出很不和谐的声音。
“或者忽然从斜刺里穿过来一个男孩,对我说:我爱你!然后一溜烟跑了,我甚至没看清他的脸 ,也是好的。”从她断断续续描述中,我大概听懂了。
爱情这东西,很像是一座围城。城里黄沙漫天,荆棘丛生,饿殍遍野,满目疮痍;从城外看却是高山流水,亭台楼阁,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太难受就喝点酒吧!”郝歌终于过来了,她没穿棉拖鞋,也没有“趿拉趿拉”的声音,一切都猝不及防。
大约一个小时后,三个人喝醉了一对半。沈丞坐在客厅沙发上,我把喝醉的杨梓扶到他怀里,他脱下西装披在她身上,一脸宠溺。
“你喝酒了吗?”我问。
“没喝,郑学长喝醉了。”他搂着杨梓腰,大慨想抱下楼,试了试却做不到。
“姐,你把她喂胖了。”沈丞讪讪地说。
“让她在这睡吧!”
“难得睡个好觉。”瞄了一眼书房里晕晕呼呼的郑逸轩。
“你先把郑学长送回家,他至少能走到车里。”沈丞哂笑一声,往书房走去。
拉过杨梓的手臂放在肩上,试了几次也走不了半步,身后两个装睡的女人终于忍无可忍,“哈哈!”的笑声要把房顶掀翻。
“你,你你……”我抱起杨梓,与搀扶郑逸轩的沈丞擦肩而过,他张大嘴巴,支吾了半天自己先笑了。
“你俩也休息吧!”我说。
“等一会,等沈丞回来再送你回家。”郝歌说。
“不用,我已经打车了。”我手里的拉杆箱很沉,是我全部家当。
雪停了,风儿却变得猖狂,低矮的车棚上,积雪被狂风席卷着,铺天盖地飞舞而来。我裹紧衣服,手里的拉杆箱更沉了。出了大门,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右侧,心里默念和我无关,低头走过。
“晓雨,我送你回家。”很轻柔的声音,我怀疑自己幻听了。
“你等一会,我送你回去。”我停下向后看去,风吹乱了我的头发,我狼狈的杵在那儿,一点办法也没有。
“走吧!”他下车拿走行李箱,左手搀扶着我,风太大了,我躲在他身后。
“先上车,外面冷。”
“坐前面,我吃不了你。”关上车门的一瞬,我看见他被风吹的张牙舞爪的头发,还有曾经让我疯狂的俊颜?
“我都听说了,雷老板答应我一定会查清楚,我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们?”我苦笑,好事不留名,恶事传千里呀!
“你笑了,多年来一点没变,遇到恶心事从不争辩。”
“也许是真的呢!”我说。
“找一个有钱有势的老头,也挺好,至少……”我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不过有一点很肯定,我一定是疯了,对,疯了,不疯怎么会对早已陌生的他说气话,他不过站在路人的角度看我,我的好坏与他无关。
“不要轻贱自己,我一定给你讨回公道,我有这个能力。”雨刷器一直刮个不停,尽管没有雪,尽管风也停了。路上很多人在扫除积雪,环卫工人,民警辅警以及政府部门的公职人员,大家各行其是,好不热闹。
“怎么不说话,自己也觉得好笑吗?”他稍微加重了语气,在校园里我一旦做了错事和蠢事,他都会这样,那时我很吃这一套。
“没什么可说的,到前面停下,我下车 。”
“还有一段距离,为什么不让我送你到家?”前面的路越来越窄,越来越泥泞,我轻轻碰触他的方向盘,车停了。
“你不用下车,打开后备箱就行。”他纹丝不动,车门也打不开。
“韩哲,你想干什么?”我质问道。
“这里太偏僻了,我只想把你送回家。”他转脸看我。
“您是市长,和一个已婚女人不清不楚,难道不怕明天上头条吗?”
“我不怕。”他目不斜视,我冷哼一声,“雨刮器可以停了。”
“晓雨,我道歉,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我都对不起你。我也没想到见你一面,会让你们夫妻失和。”他看着前方,一字一句说着,这对于他,需要很大的勇气。
“我很相信一句话:所有的苦难都是礼物,是老天爷的馈赠。所以你也不用自责,如果我的婚姻经不起挫折,夫妻之间没有信任,那么散伙也是早晚的事。”
“这么多年,你还是你,可能多了一些我想象不到的算计和城府,可我却不是我了,不可能回归校园里的纯真。 这些年,我经历了一个女人所能承受的所有痛苦。”
“我们就此别过,两不相欠,好吗?”
“以后还是同学,同学而已!”他趴在方向盘上,肩膀一耸一耸。后面喇叭声刺耳,他抬起头,拂去脸上泪水。
“同学,让我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