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84章 后来(3)

作品:《暖阁窗外的阳光

    “我等了你三年,你爱了我八年,你爱我时,我们在一起,我等你时,你在哪里?”屋里只剩我们两人,我看向坐在床头的李凯,稳了稳情绪。

    “我不想等了,你也不会走回头路,彼此心照不宣。我想尽早结束这段感情,没有时间等你谢幕,你所谓的深情还是留给别人吧!”我把脸转过去,不想看他。

    “不是这样的,我有苦衷。”他很激动。

    “你伤害我的理由很荒诞,你知道,不愿承认而已。

    你走了,还不忘给我泼一盆脏水。

    终于熬过最需要你的日子,如今我习惯了一个人生活……”

    “咣”的一声,门被撞开,杨梓哭着说:“不是的,李哥得了绝症,他不愿拖累你才去上海 。三年来,他一直辗转各家医院,化疗,放疗,直到半年前才配型成功。”

    “你也会编故事了。”我疲惫不堪,挥挥手让她出去。

    “我来作证,接佳佳去上海的有我和郑逸轩,李凯赌你不会上车,所以他赢了。”郝歌进来说。

    “你对她好,我叫你一声大哥……”韩哲慢慢悠悠晃进来。

    “对她不好,就是前夫哥。我不嫌弃她离过婚,我只要她的余生。”他从狭小的缝隙里挤过来,紧挨着壁柜坐在我床头,我叹口气,拉着被子遮住脸。

    “都走吧!”

    “病人需要休息。”刚清静几秒,就听到应百合急切的声音,“韩哲在吗?”

    “这是病房,不是什么人都能来。”他看似慢悠悠,实则想找回丢失的面子。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应百合不解,话说的很冲。李凯坐在右侧,他轻轻拉开了被子,“想干什么?”我睁大眼睛吼道。

    “太闷了,怕你受不了 。”他波澜不惊,很无辜看着我。

    “让他们都走吧,太吵了。”他落寞的声音悠悠然飘到我耳朵里,我失笑一声。

    “以什么身份?”

    “我是你合法丈夫,这个身份可以吗?”我瞥了一眼满屋等着看好戏的人,各个深藏不露,各个眼底生花。

    “婚姻法规定,夫妻分居三年,可自动离婚。”我说,郝歌笑出了声。

    “你当着律师面胡说八道,看来我要给你科普一下。”我瞥她一眼,不悦道,“你不说话,我竟然忘了你是律师。”她粲然一笑,“晓雨,你别嫌我啰嗦,婚姻法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拿一把木梳,慢慢梳理我凌乱的头发。百合会意,从韩哲身边挤进去,两人同时用力,将我揪了起来。

    “你坐好了,不要受凉。”她们贴心为我掖好被子。

    “有意思吗?”我低眉顺眼,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太有意思了,等你好了我俩加在一起都不是对手,趁现在能欺负不下手,更待何时?”

    “夫妻无论分居多长时间婚姻关系都不会自动解除,离婚必须通过相应的法律途径。在诉讼离婚中,分居满两年可以提起诉讼离婚。婚姻关系解除的方式有两种,一是协议离婚,二是诉讼离婚。法律规定夫妻双方因感情不和分居满两年一方起诉到法院经调解无效应准予离婚,但不是分居满两年婚姻关系就自动解除。”

    “那我起诉离婚,这总可以吧?”呼出一口怨气,感觉舒服一些。

    “我不同意。”竟然是韩哲的声音。

    “我们也不同意。”郝歌和百合异口同声。

    “还有我们,也不同意。”沈丞和郑逸轩也进来。

    “哼!真够整齐的。我离婚为什么需要你们同意?”我想睡觉,无奈被她二人架着,也是奢望。

    “我也不同意。”佳佳拉着爷爷奶奶一同进来。她扑进我怀里,抽咽着说:“妈妈,你冤枉爸爸了。他生病了……得了癌症……不想拖累你……这才离家。”我仿佛被架在一堆干柴之上,三伏天,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味道。我至亲至爱的家人朋友,每人手握一个火把,将我团团围住。他们眼里的炽热让我畏惧,但愿都是假象。

    “这几年,多亏了你的好朋友。”李凯终于开口。

    “治疗费用都是应百合给的,一百万,眼皮都没眨一下。他们前前后后去上海几次,给我作配型检查。遇到这种事,父母兄弟都往后退,他们与我非亲非故,却挺身而出,出钱出力 。肝脏移植了韩哲的,不是我贪生怕死,实在舍不得你。”他卑微到了极点。

    “第一次配型很成功,可韩哲身体也不好,长期抽烟喝酒,生活没规律,还被查出了脂肪肝。医生说我最多可以撑一年,一年后,即使韩哲身体非常健康,也没有手术的必要了。”

    “后来我加强锻炼,戒烟戒酒,按时吃饭,九个月后去上海,非常成功。”韩哲拿起一个苹果,在身上蹭了蹭,大口咬着。

    “你为什么不早说,佳佳都知道,难道我承受不起吗?”说完还不解气,“还是,你觉得我真是水性杨花的女人?”他捂住我的嘴。

    “我知道这句话伤了你,这几年我一直在忏悔,常常彻夜难明。”他体贴端来一杯水,我想拒绝,但看到公公婆婆渴望的眼神,无奈接过来喝了。水不温不烫,我最喜欢的温度。喝完躺下来,抓住被角的手被握住,我恶狠狠瞅他一眼,他撇了撇唇,扯出一道似有似无的弧度。无意瞥见一个个憋得通红的脸,我气的咬牙,忽然抽出手,躺进被窝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那年五一前,我买好了去云南的飞机票,可命运总爱和我开玩笑,下午接到体检中心打来的电话,我体检单拿错了,那人去北京做了检查,很健康。我去医院拿回单子,肝癌晚期……撑一把伞去暖阁,我想把这个坏消息告诉你。一路上,我想了很多,甚至安排好你以后的生活。”他长舒一口气。

    “路上遇到邻居大姐,她说你在外面淋雨。我的心忽然沉下去,这么多年,让你宁愿淋雨也不进屋的人大概只有韩哲。脑中灵光一闪,于是想出了这个办法,只有让你恨我,才能忘了我。你还年轻,会遇到一个好男人,没有我的日子,由他来照顾你,爱护你,我就放心了 。”

    “你知道当我说出那些话,心里有多痛吗?”

    “所以,你不分缘由,一盆污水往我身上泼。好一个欲盖弥彰,宁让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压了压无处安放的怒火。

    “去一趟上海,佳佳很兴奋。张口闭口林倩阿姨。我早晨就着馒头吃,中午就着面条吃,晚上她还不放过我,就着稀饭吃,直到我去成都。 ”此时各种笑声不绝于耳。

    “爸爸让我说的。”佳佳哭了,被李凯抱在怀里。

    “欧阳,你那天在门口听到的话,也是李凯让我说的。”婆婆眼眶泛红,很委屈地看着我。我头疼欲裂,这场戏需要我配合,可我毫无兴趣 。

    “他知道哪句话能伤到你,我有剧本,你要看吗?”她在上衣口袋里摸了一会,掏出一沓卷成一团,皱皱巴巴的纸。我气笑了,伸手捶他一拳。

    “好了,好了,我们走吧!”郑逸轩站起来拉郝歌。

    “世纪大和解,千年冰川终于融化了。”沈丞附和一句。

    “你得癌症,不瞒老的,不瞒小的,唯独瞒着我。”我使劲拧着他胳膊。

    “我若想出轨,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他痛的龇牙咧嘴。

    “老婆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