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车开的很快，行驶在两排白桦树之间，树荫斑驳，车窗外的景色如同电影胶片一般，一帧一帧的跳过。

    柯静离开这里不过两年之久，这里好像又变的不一样了。

    远处的麦田里好像新盖了厂房，路灯上的广告标语也换成了新的。

    她拖着行李下了车，果然没有人会来接她。车站外边也只有拉客的出租车司机。

    熟悉的城市，熟悉的街道，熟悉的4栋3单元。

    她把钥匙拿了出来，居然插不进去。她敲门，半晌，一个老妇人开了门：“你找谁啊？”

    “咦？这里不是柯智勇的家吗？”

    “这个房子是我女儿新买的，你说以前的房主吗？我不知道搬哪去了。”

    柯静站在马路上给柯智勇打电话。

    15分钟后，柯智勇骑着一个小电驴过来接她。柯静点头示意了一下，她没有叫爸，只是把背包放在前边的车筐里，拖着行李箱坐在了后边。

    “家里的房子什么时候卖的。”她问。

    “啊，我和你阿姨做了点小买卖，就把房子卖了，你常年不着家，也联系不上你啊。”

    柯静拉着行李箱的手已经麻了，可是她还在坚持着。小电驴在一个脏兮兮的小粥铺门前停下了。

    柯静走进店里，崔莉正拿着一个坏了一个角的苍蝇拍赶着苍蝇。

    “哎呀，静静回来啦。”崔莉谄媚的笑道。伸手要接她手里的包。

    柯静望着她已经鼓了好大的肚子，她知道柯智勇和她应该已经扯证了。

    店面真的是非常小，只摆的下五张小桌子。柯智勇走进来，没让崔莉接手，自己帮女儿把东西抬到楼上去。

    二楼改成了四个小插间。柯智勇和崔莉住一个，其他三个平常租给一些站街女，20块钱一宿。

    “床单都是换的新的，你妈妈……不你阿姨知道你要回来，可开心了。”柯智勇昧着良心说着那些看起来就很假的话。

    柯静坐在床沿边，实际这个房间太小了也放不下什么。

    一个木板搭起来的桌子，没有地方放凳子，只能坐在床上，墙上有几个挂钩，就连窗户都是跟隔壁隔开一人一半。

    “我累了，晚饭不想吃了，我想休息了。”柯静躺倒在床上，伸手把头顶的被子拽下来盖在身上。

    “你睡你睡，饿了就下去，有粥饼啥的吃一口。”柯智勇识趣的说道，关上门就下楼去了。

    他卖掉了曾经三口之家的房子，柯静再也没有家了。

    次日清晨，柯静早早的就起来了。晚间不时的有站街女带了一帮又一帮的人在隔壁打扑克，她这一宿都睡的不踏实。

    没有洗漱就睡的她，脸上和脚都非常的不舒服。

    她下了楼，崔莉和柯智勇已经在忙了，他们基本下午才会睡觉休息，凌晨两三点就起来忙乎。

    早餐铺就是这样，从凌晨三点要忙到上午十点左右才会没人。

    柯静打开蒸屉，用塑料袋包着手拿了一个豆沙包，说了一句：“出去转转。”就走出了店门。

    豆沙包不大，几口就吃完了，看了看时间才早上七点，办身份证的地方肯定没有开门。

    她找了一个浴池，进去洗了一个澡，整个人都干净了，心情也好了一点。

    身份证很快就照好了，她添了40块钱的加急，工作人员说最快也要等一周。

    出了办证大厅，她不知道该上哪去了。她去了曾经的中学，此时已经是上课的时间，校门口封闭着，很安静，没什么人。

    她对着学校的门拍了一个照，发给了李怀安：这是我的母校。李怀安没有回复她，应该也是在上课。

    此时已经是秋末，开始要冷的时候了，她在学校附近找了一家小吃店，进去要了一碗麻辣烫，以前上学的时候她经常过来吃，不过现在好像已经换了老板。

    她看到门上的玻璃贴着，招住宿生，单间500一个月。

    于是便和老板熟唠起来，吃完麻辣烫就跟着老板去看了房。

    老板说，冬天没有暖气，所以这么便宜，要是开暖气就不是这个价了。

    柯静表示自己只租一个月，两个人一拍即合，柯静想着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她又溜达到了商场，给自己买了一件厚实的外套。又去市场买了一些水果和蛋糕。才回到了粥铺。

    她回来的时候崔莉在楼上睡觉，柯智勇正在收拾两条鱼。

    她把水果和蛋糕放在桌子上，便上楼把自己的行李箱拎了下来。

    柯智勇擦了擦手，问她要去哪，她说自己在这里实在住不习惯，说自己去朋友那住。

    柯智勇猜到她撒谎，但是没有戳破，便问她晚上回来吃饭不？柯静说不了，然后从兜里拿出了5000块钱放在桌子上。

    “奶奶那边，麻烦你替我去趟了，我实在不想去，辛苦你了。”

    柯静拖着行李箱离开的时候，柯智勇追到了门口瞧着，心里不是滋味。

    崔莉从楼上探出个脑袋，见柯静走了，便下来把那5000块钱揣了起来。

    柯静走后，李怀安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好了。每天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去上课，邹思宇忍不住回头看他。

    中午，他看到柯静给他发了一张照片，不自觉的放大又缩小，反复的看着，心里美滋滋的。午休的时候也是搂着手机睡的昏天暗地。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了家。

    一进门就有一种莫名的失落，他感觉此时他的低气压超强的，就是也不知道自己在烦躁什么。

    他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可是脑海里闪现的都是柯静那晚躺在他身边睡的情景。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了，今晚一定要睡个好觉，于是他穿上鞋跑到楼下，买了一个二两的白酒。

    虽然白酒给李怀安留下过特别不好的记忆，但是他现在只想让自己能睡个好觉，他再不睡感觉快要猝死，他设了四个闹铃，生怕自己第二天起不来。

    然后打开了一瓶汽水，他怕自己咽不下去，还准备了汽水试图掩盖白酒的气味。

    心里默念123，捏着鼻子把这小瓶白酒灌了下去，然后马上拿起汽水喝了起来。

    可能是喝的太急了，让他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嗝，白酒的味道立马返了上来。

    他想吐，他大口喘气，过了好久才平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