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宿主每天都在凹人设》 正文 第1章 大业女帝(女尊1) 层层叠叠的暗紫帷帐内,郑卿睁开了双眼,感受着灵魂与身体的契合。 良久,手指动了动,“开始吧。” 郑卿的声音有些喑哑。 【滴——记忆传送开始。】 一阵机械的电子音响起。 地点:业国大都,皇宫宝罗殿。 社会特征:女尊男卑。 社会背景:男权思想盛行,女性人数锐减,阴阳比例失调,女性变为私产,允许自由买卖发配,地位跌破历史新低。 数百年前,由业高祖郑禀天带领女性揭竿起义,历经几任女帝,耗时四十五年,成功推翻旧王朝统治,并建立大一统帝国,国号业。 由此女子地位水涨船高,行到今日女尊男卑上行下效俨然成风,而这具身体便是这大业国的第二十八代女皇,名郑卿。 剧情梗概:郑卿十七岁登基,二十二岁暴毙,堪称业帝国开国以来最短命的皇帝。 然而其在位虽短短六年,功绩却可圈可点,上承先制,下行良策,有中兴之象,是位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四海内皆有美誉。 史官记:业中宗,弘贞女帝,天纵奇才,良逊英武,修德于心,惜天不佑我大业,实帝国之憾也! 正值壮年的女帝当然非正常死亡,其间又是一段恩怨情长。 当年,原主为东宫太女,也就十一二岁的时候,在宴会上见到了当朝太傅的嫡次子何欢,一时之间惊为天人,意欲求娶。 然何欢早就心有所属,孺慕青梅竹马的表小姐上官燕,所以拒绝了原主。 原主生性温良,不愿唐突美人,也是止步于礼,欣赏尊重,不做纠缠。 这本来就是少年间的一件风流小事,不值一提,就是说起也算一桩趣谈。 只是后来疑变突起。 原主登基的头一年,太傅一党草菅人命,贪污灾银以致灾区暴乱的丑闻被政敌扒出攻讦。 灾区暴民万人血书直达天听,一时间朝野俱震,人赃并获,证据确凿。 女帝郑卿由此震怒,新皇上任三把火,下旨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其间各种利益输送盘根错杂不谈,结局是政圈迎来大洗牌,太傅家首当其冲…… 一朝公子一朝奴,昔日太傅嫡次子何欢被充入掖庭,干起了全皇宫最脏最累的活计,被排挤、凌辱、打骂不说,这一身皮肉也是被尽占了去。 日复一日,何欢彻底绝望,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将一切罪恶的矛头指向了封建王朝的当权者女帝郑卿。 他恨女帝不恋往日旧情,恨女帝赶尽杀绝,恨女帝虚伪作态,并发誓要让皇室郑家血债血偿。 而原主对此一无所知,少年时期的微许心动经年久远。 在日理万机,后宫美人频出的情况下,何欢是谁,或许早已忘记。 但人总是会在不同年纪反复爱上年少时喜爱不得之物。 面对何欢的有意讨好勾引,女帝还是忍不住动了情,后续相处中更是知晓了两人的前情牵绊,于是更加怜惜。 怜惜着怜惜着,就在最情意绵绵的时候死在了何欢的手里。 太医院诊断为暴毙,少年女帝未留子嗣而亡,朝廷悚然,密不发丧,急召其胞姐凌亲王郑璟,仓促回京继位,何欢不知所踪。 接受完大致剧情,郑卿来了兴致,这是她做的第一个大任务,她觉得这次的宿主和攻略对象都挺有意思的。 这何欢莫不是真把皇帝当冤大头了。 在郑卿看来,何欢的恨可以理解,但并不赞同,杀掉这样一位为民造福的好皇帝的报复行径实在算不上师出有名。 犯错的是他母家,草菅人命贪污灾银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不搞他母家实在是民愤难平。 更不要说导致后续的灾区暴动影响政局安稳了,死罪无疑。 况且这女帝又不嗜杀,既没有牵涉九族,也没有全家问斩,只是赐死主谋,余下该发配发配该发卖发卖,在皇权至上的封建时代已经能赞得上一声仁慈宽厚了。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树大好乘凉的道理都知道,大家也开心,但树倒之时平日受惠的这些族人宗亲怎么就不能同甘共苦了呢。 牵连是在所难免的,毕竟祸不及家人的前提是惠不及家人。 他们这些子孙后辈擦脂抹粉、穿金戴银的时候,怎么不想想那些被他们母族害得朝不保夕、家破人亡的普罗大众呢。 他们闲情雅致听歌点曲,享用民脂民膏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如何推翻封建统治,解放全人类呢。 只能说人永远只能共情自己罢了,这个家族直接或间接背负的人命业障是数不清的,这点如何也翻不了案。 哦,忘了。 后头还有催化剂,充公为奴,受尽折辱,最终才导致何欢彻底黑化。 唉,小老弟的遭遇固然可怜,但他不是应该恨那些欺负他的人吗,女帝就按规矩抄了个家,其他啥也没干呀。 咦,不对,正是因为啥也没干。 女帝可是这个皇宫的主人呀,御下不严,也有罪,该罚。 嚯,真是好一出替天行道的大戏。 不过这女帝大抵也是缺根筋,那么大一个国家的掌权者,还管不住裤裆子那点事。 八百年不见的昔日旧爱,还是把人家全家都抄了的那种,碰见人家示好,就屁颠屁颠的往上赶。 帝王大忌,轻信枕边人,光涨智商不涨情商,生怕死得不够快。 而这次郑卿的任务便是,让何欢真正爱上原主。 郑卿:…… 让我们一起歌颂这伟大的感天动地的爱情吧。 郑卿眨了眨眼,心理复盘完毕,第一次接大世界的任务,有点紧张。 她徐徐吐出一口气,告诉自己小场面,不要慌。然后按照经验在心里又捋了一遍人物关系及剧情,确保明天不会两眼一抹黑,露出马脚。 不过这次魂体投射好像没有那么契合,尤其是接收完剧情后,眼皮很沉重,疲惫感是怎么也挡不住。 嗯,该睡了,郑卿侧身卷了身上的锦被不受控制的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 第二日,天乌漆嘛黑,眼都睁不开的郑卿就在贴身侍女的服侍下,四更起,五更朝。 完了侍女还来了句“陛下看着甚是疲惫,是否要传太医。” 真是好悬没给她吓一激灵,立马清醒了。 早朝,神会周公只余一副躯壳当行尸走肉的郑卿,依照自带的身体记忆按部就班的走完了所有流程,一举一动,与原身分毫不差。 朝会结束,郑卿第一时间就回到宝罗殿进入睡眠模式。 不开玩笑,她严重怀疑自己只睡了三分钟不到好吗,一不小心猝死,那任务还做个蛋。 这狗屎单机系统,谁家宿主做任务过得那么苦逼,全靠自己身体强度硬扛,一点屁用没有,除了发些破任务还能干个啥…… 一阵阵牢骚中,郑卿沉沉睡去。 终于,在睡饱睡足,日头西落,殿外站了一长溜御前太医的情况下,郑卿醒了。 她看着床前跪了一排焦头烂额、直冒冷汗的贴身侍从们,陷入了思考。 睡个觉而已,至于吗? “陛下久睡不醒,奴婢们惶恐。加之今日是十五,陛下未去华阳殿请安,太皇父后已经请人来问过,得知陛下是劳累过度的缘故,责备奴婢们伺候不周,因此久跪小施惩戒。” 郑卿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翻身坐在床边,真是万恶的皇权啊。 “无事,都起身吧,父后也是担心孤,传梳洗吧。” “是,陛下。” “陛下,华阳殿的杜慈公公还候在外面等回话呢,是否传门外的太医再把次脉?” 跪着问话的女子约莫四十出头的年纪,一身藏青暗云纹的长袍,鬓发梳得一丝不苟。 唔,女人?不,女太监?郑卿认出此人是李寻芳,她跟前的大总管。 “哦,杜慈也来了?请进来吧,一并传太医。” 郑卿根据记忆,认得杜慈是父后跟前的贴身公公,自父后入宫起就一直带在身边伺候,是从闺中带出来的老人了。 “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男子,六十岁的形容,方脸厚唇,着灰蓝银线长袍,半跪着行礼。 “杜慈公公快起,太医方才瞧过,孤疲乏嗜睡罢了。无碍,你只管回去禀了父后就是。” “陛下凤体欠安,太皇父后很是忧虑,特亲自选了晋阳新进贡的鹿茸熊掌熬成参汤,差奴才送来给陛下滋补凤体,现下正在小厨房温着,只等陛下醒来。” “劳父后挂心了,公公回吧,莫让父后久等。” “是。” “伺候梳洗及备膳的留下,其余闲杂人等也都退下吧。” “是。” 望着鱼贯而出的众人,郑卿不再理会,只等人伺候。 正文 第2章 英雄救美(女尊2) 任务目标,何欢。 御书房中,郑卿剑眉微挑,在宣纸上写下了何欢二字。 如今郑卿魂体投射的正是女皇登基的第二个年头,时年十八,羽翼未丰,蓄力新政。 这样算下来这个任务世界有四年时间,系统评定这个世界有那么难吗。 郑卿有些意外,这单机系统判定任务难度越大,留给任务者的时间也就越长。 攻略目标何欢虚长女皇三岁,时年二十有一,方入掖庭不足一月,那些个腌臜事估计还没有吧,不过为防万一还是早些放到身边来,郑卿这样想着。 当皇帝好难啊,当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更是难上加难! 自从那日早朝过后因为睡懒觉搞得大家伙兴师动众后,郑卿就真真是一步不敢行差踏错了,全都按照原主记忆的来。 不过,郑卿并不着急完成任务,毕竟没有累不死的打工人,只有干不完的活。 原主身份是一国之主,在其位谋其职,管理好一个庞大的国家,这并不简单。 因此她虽然有原身的记忆,但记忆磨合消化,再外化成自然而然的行动也需要时间。 著名的伟人(她自己)就曾经说过,一个优秀的任务者,同样也会是一个优秀的模仿者。郑卿作为一个优秀的任务者(自封的)则认为“模仿好女帝郑卿”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要难点所在。 毕竟有前车之鉴在,这可是她摸爬滚打了十多个新手世界后得出的血泪教训,她必须要维持住且维持好原主的人设。 除此之外,抛开这些不谈,客观的说,她觉得这个世界算不上难,原主的委托任务简直手到擒来。 因此比起完成任务,学习如何管理一个国家,处理各类政务,显然更有意思也更吸引她,毕竟生命的意义在于学无止境。 当然了,单纯享受几日帝王的奢靡生活也蛮不赖的。 咳咳,她也并非全然罢工不干,毕竟作为系统的优秀员工,她还是挺尊重系统的,任务这块,她想过了,温水煮青蛙就很不错。 一份折子,两份折子,三份折子…… —— “陛下,该用膳了。” 郑卿抚了抚泛酸的手腕,思绪从川汕总督介绍她家神驹如何勇猛的奏折中回笼,头也不抬地问。 “什么时辰?” “回陛下,申时了。” 郑卿望了眼来人,唔,女人?不,女太监,对了,是李寻芳,原身跟前的大红人,说真的,她还蛮好奇的,女太监是怎么个太监法。 不再乱想,她敛了敛眉,沉吟片刻,操着原主一贯的语调。 “寻芳,孤记得掖庭有个叫何欢的?把人调来御书房,侍候笔墨吧。” 李寻芳素来忠心,闻言即使心有疑惑,也面上不表,当下就要去办。 何欢?这是谁…… 正当她后退着出门时,却听陛下声音又响起。 “罢了,摆轿掖庭,孤亲自去接。” 李寻芳听了一惊,这何欢究竟何许人也? 不再多想,转头连声吩咐。 “奴婢遵命,来人,备轿掖庭。” 【提示,提示,任务对象受到侵害,任务对象受到侵害。】 久违的机械声骤然在脑中响起,郑卿吓了一跳。 这单机系统居然会在任务期间说话了! 【警告,警告,请宿主采取行动,请宿主采取行动,保护攻略对象,保护攻略对象。】 冰冷的声音再次催促,郑卿挑眉。 嘿,系统急了。 不过,看着脑中的越来越急促吵得脑瓜子疼的红灯闪烁,郑卿还是决定行动起来。只是现在坐轿子慢悠悠过去,肯定来不及了,那该怎么办呢。 这破单机系统也不知道早半个小时提醒,雨下下来了知道收谷子了。 咦,难办。 “喂,系统?在不在,系统?” “别装了,我知道你在里面,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能说话了,你肯定是升级了对不对,快搞点好东西来用用嘛。” 郑卿面上沉稳,内心却一副地痞无赖狮子大开口的样子。 “坦诚点行不行,让我猜猜,你肯定是因为我上个世界完成得太出色,你得到了你老板主系统的赏识,才给升的级对不对。” 还行,猜得大差不差…… “你别沉默呀,现在那个攻略对象还在遭罪呢,你赶紧的,给我些好东西,让我赶过去救人呀。” “喂,喂,系统在不在,在不在。” 【请宿主称呼我的工号,W33,是否确认兑换瞬移法宝(15愿力值)。】 “哇,你果然能听见我说话!” “什么,你居然有商店,哇那么多好东西哈哈。” “等会,不是,你抢劫啊,我累死累活干一个任务,才100愿力值,你张口就15个点,土匪系统,你怎么不去抢啊……” 【请宿主停止辱骂W33,规范用语,文明做任务。是否确认要兑换瞬移法宝(15愿力值)。】 郑卿撇了撇嘴,“有没有那种赶过去时间缩短的法宝,瞬移太显眼了,不好解释。” 【请宿主确定是否要兑换单方面时间流速加快法宝(18愿力值)。】 “行吧,兑换,别墨迹了,等会何欢真要凉了。” 【叮,法宝兑换成功,愿力值剩余,374。】 郑卿回神,看着悬浮在脑中的胶囊袋,清楚这就是法宝了。一抬眼,就见大总管李寻芳已经备好了轿来请她。 确认使用单方面时间流速加快法宝,刹那间心随意动,空间转换。 再一睁眼,郑卿已经来到了掖庭的一处偏殿门前,身旁是扶她下轿的李寻芳,身后是随行的乌泱泱一群侍卫奴才。 —— 掖庭,偏殿一角最不起眼的破败小屋。 啪—— “你他爹的,姑奶奶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装什么装,还以为你是贵公子呢,私下里什么货色谁不知道,还立牌坊!” 说着又是啪啪两耳光。 只见一肥头大耳的中年女人面目凶狠的谩骂扇打着身下男子,刺啦一声,男子身上的仅剩的衣袍成了碎块,要掉不掉的挂在身上,别有一番风味,这场景让女人见了,更是引得一口一个宝贝的胡乱叫哄着。 底下的男子一张脸青紫交加,早已被扇得高高肿起,看不出本来的面目,男子用力挣扎着,不断反抗与怒吼。 “滚开,滚,畜生,畜生,别碰我。” 然而弱者的反抗与愤怒在强者看来,不像威胁,反倒像调情索爱,更加激起欲望。 女人肥硕的脑袋左摇右晃,望着身下美人,豆丁小眼淫光大盛,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兴奋得花枝乱颤。 啧,极品! 自这罪奴第一天来,她就惦记上了,这小脸,这身段,天天都勾引人,要不是她压着,早不知道被那些个臭老娘们得手多少回了!哼哼,贵公子又怎么样,还不是得跟她这字都不识的大老粗春风一度。 “小野猫,我的小心肝,你真香,可想死我了,放心,姑奶奶绝对怜香惜玉……” 这里是是掖庭偏殿废弃的一处房间,久无人居的灰尘被两人的动静震得四散飞起,苦涩呛鼻的灰尘味,混杂唾液汗水腥臭的气味,弥漫整个空间,令人几欲作呕。 女人却毫无所觉,只一味急切的扯着自己的腰带,手也不老实的到处乱抓。 “嘿嘿,乖乖别急,马上,马上就疼你。” 地上的男子气得浑身发抖,他被下了药,全身使不上一丝儿力气,现下是求死不能,求生亦不能。 绑住口舌的粗糙麻布勒得脸边生痛,冒出丝丝血迹,抹布很脏,鼻间闻到的也都是难言的臭味,男子不由的阵阵反胃,喉间唾沫翻涌想吐却始终不得所出,无奈、被动、且充满绝望。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象征妥协的眼泪滑过腮边,漫入鬓角,男子哭得一塌糊涂。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绝望的他望着顶梁上结的蛛网,蛛网旁的破瓦洞,破瓦洞外离他越来越远的一小戳天空,眼神失焦,家中的荣贵中落如走马灯似的在眼前上演…… —— 这厢赶来的郑卿听见屋内声响,大抵猜到是怎么个事,看来到她出场的时候了,英雄救美从天而降的桥段她最擅长了。 当即不再迟疑,收起笑容,正色板脸,抬手屏退左右,整理好仪容,三步并两步的上前,一脚踹开破旧的木门,入眼即是肥硕中年女子癞蛤蟆般的姿势。 “哟呵,胆子不错。” 正文 第3章 救美后续(女尊3) “哟呵,胆子不错。” 郑卿言罢一个闪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错愕得来不及反应的女人一脚踹飞了去,直砸得尘土飞扬。 彼时破门而入的郑卿站在逆光处,身姿挺拔,俊秀如芝兰玉树,玄紫色的金凤皇袍映衬得其宛若天神降世。 被压在身下的男子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是得救了么,欣喜、狂喜、劫后余生。 顾不得羞涩,他微微抬头,睁大眼睛想看清救命恩人,看了好一会儿,不确定,闭上眼睛,又睁大,又闭上,又睁大,又最终闭上,他认出来这是谁了…… 劫后余生的庆幸慢慢被屈辱、憎恨等强烈的复杂情感取代,他当是谁,原来是致使他沦落如此境地的元凶,抄了他满门的刽子手,呵,大业最公正无私的好皇帝,郑卿。 郑卿低头看着地上衣衫凌乱,但好歹还没被糟蹋的攻略对象,有些感慨,系统出品,必属精品,这都能赶上,真及时呐。 郑卿迅速解下外袍,极为有风度的弯腰为这个小可怜披上,然后蹲下伸手,打算将人一把抱起,以便恰到好处的展示自己的大女人魅力。 然而,高估自己的郑卿,人是抱起来了,只是手有些发抖,腿也有些打颤。 嚯,看着痩,没想到那么沉。 郑卿内心咬牙气沉丹田,面上云淡风轻笑得如沐春风,她有些后悔了,应该让李寻芳代劳的。 真轻,真可怜。 郑卿心底突兀地涌上一阵阵强烈的爱怜与自责。 喂喂,不是吧,姐姐,那么重你再说轻试试呢? 既然已经交给我来做任务了,就请停止发散你的情感ok,这样容易影响我的判断好不好。 郑卿想都不用想也知道,刚刚那莫名其妙的想法,绝对是因为原主残留的意识作怪,直接心底一通喊话。 果然瞬间清明了很多,正了正心神,郑卿用生平最温柔的语气对怀中男子安抚。 “何公子,别怕,有孤在,没人敢动你一根汗毛。” 女帝天神下凡解救受苦受难奴隶,这画面实在雅气,如果忽略掉郑卿因为持续用力而青筋暴起的额头就更好了。 怀中男子仍闭着眼,没有答话,只眉头有些痛苦的皱着,一副意识不清的模样。 “她爹的,是哪个不长眼的鳖孙,敢坏姑奶奶的好事!” 那边只穿了个裤衩的中年女子好不容易爬起身来,当即就是破口大骂。 那么狂?郑卿疑惑扭头。 …… 刹那间,女人脑子瞬间宕机,身体比思维更快的做出反应,扑通一声跪趴在地,神情惶恐。 不是,她没有!刚刚在兴头上,卵虫上脑下半身思考,加之快要得手又被打断的离奇愤怒,让她一时昏头迷眼,这身衣服还能是谁?她居然还对其怒吼。 她虽官小,但眼没瞎!站在这的分明就是当今陛下! 完了完了,都道当今陛下不重男色,这贱人竟然,竟然…… 想到这里中年女人不由得面如死灰,一身横肉抖如筛糠,接着一股尿骚味传来,竟是吓失禁了。 “秽乱宫闱,赐杖毙。” “皇上,冤枉啊,皇上,小人是无辜的,小人是无辜的,都是这贱人勾引,冤枉啊,皇上……” 女护卫们令行禁止,孔武有力,不等女人再胡乱攀咬,几个手段下去,就叫其再也说不出话了。 “李寻芳。” “奴婢在。” “传旨下去,阖宫自查自省,凡有举报此类事件者赏银五十两,凡有再行此类行为者一律杖毙,另掖庭掌事罚俸一年,其余管事罚俸半年,掌事们各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最后,孤不希望再有此类事发生。” “是,奴婢遵旨。” 郑卿说完,不再停顿,抱着何欢疾步离去了,主要是再不去把人放下,就真抱不住了。 —— 凤延宫。 “陛下,让奴婢来吧。” 李寻芳端来洁身的水盆躬身道。 “无妨,去传太医院的江衡过来,对了,再吩咐膳房备些吃的,肉糜就行。” 江衡是太医院有名的夫科圣手,专为凤君及太皇父后看病。 李寻芳抬头回话,瞥见年轻的皇帝正拿起一旁的锦帕,细细地为床上人擦着。 “是,奴婢这就去。” 李寻芳不敢多瞧,一路低着头退了出去,心里却极纳闷,喃喃着这后宫怕是要变天了。 她也是跟着陛下的老人了,这会子也琢磨了过来,今个陛下去救的正是那被抄家的前太傅嫡次子,也就是陛下未登基前心仪过但无后续的那人。 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她敢用项上人头担保,两人之后绝对没有再联系过,小孩子过家家时期的事情,哪当得真。 自打前太傅家出了那杆子事后,陛下也跟没事人一样不闻不问,她还以为…… 今个看陛下那架势,怕是不然,饶是李寻芳再人精也不由感叹一句圣心果然难测。 突然她又有些担心陛下会不会责罚他没有对何公子照料一二。 那厢李寻芳心里如何弯弯绕绕,郑卿并不关心。 她看见李寻芳出了门,便一把将手头的锦帕啪叽的一声扔回了水盆,望着床上的何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W33提示宿主,请按照人设行事,对攻略对象展现爱意。】 “诶,知道了知道了,怎么升个级废话还变多了,这不没人嘛。” 郑卿百无聊赖,发散的眼神回笼,从何欢脸颊的高高肿起,到颈间触目惊心的掐痕,再到浑身肌肤不正常的潮红。 咦,难不成是…… 郑卿伸手探脉,皱着眉看起来高深莫测。 嗯,这样,这样,再这样,应该是春药吧,确诊了。 “喂,系统,你亲亲任务对象好像中春药了,这怎么整?” 【请宿主称呼我的工号,W33,是否确认兑换解百毒法宝(50愿力值)?】 郑卿:? 反应过来的郑卿当即就是口若悬河起来。 “哇,你这狗币系统,大奸商,黄鼠狼,投机倒把,囤积居奇,资本家来了是不是都得给你磕一个啊,无耻至极,趁人之危,獐头鼠目,丧尽天良……唔唔” 【W33检测到宿主存在辱骂系统行为,自动开启禁言惩罚,时效,3小时。】 【第一,我的名字不是狗币系统,请称呼我的工号,W33;】 【第二,系统商店,明码标价,童叟无欺,所有交易均秉承自愿原则,拒绝一切扰乱市场,哄抬物价行径;】 【第三,W33现在正式对工号19678的宿主‘郑卿’提出警告,再有不当行为,影响任务进展,将采取电击疗法。】 郑卿:…… 行嘛,说好的一起土下去,你倒洋气了,进城了,升级了,学会新手段了,拿来对付自己人了。 郑卿一脸生无可恋。 【滴——检测到宿主情绪低落,斗志低迷,是否领取系统W33升级福利?】 郑卿:唔唔唔(要要要)。 【叮咚——福利袋发放成功,请查收。】 郑卿来兴致了,这狗币单机葛朗台系统居然还会送东西,真是活久见,当下便点击使用福袋。 【滴——愿力值到账——100点,滴——赠送噩/美梦连连法宝*2,滴——赠送气大如牛法宝*1,滴——赠送包治百病法宝*1,赠送……】 听着脑内此起彼伏的播报,郑卿眼睛倏地就瞪大了,她数了数,共有二十件法宝! 我去,散伙饭?不是,狗币单机系统终于因为太弱鸡干不下去要跑路了? 升级后能够听见郑卿心声的W33:…… 这宿主,真的不能换了吗。 “唔,热,难受,好热。” 不等郑卿逼问系统什么情况,床边何欢就发出了一阵阵呓语,同时秀气的眉头还不安的皱着,似在极力忍耐。 郑卿被吸引注意力,撇过W33那茬,盯着床上的男人,双手托住下巴。 这可如何是好,药效又开始发作了,太医怎么还没来,太慢了。 其实,她也不是不能屈尊救助一下“失足”少男,但…… 一来是,这小子现在好丑哦,猪头一样的相貌,她是真的有点敬谢不敏,她可能有一点点好色,但也没那么好色,兼饥不择食。 二来就是,怕这小子醒来跟自己闹,要死要活的,再说了,既然决定温水煮青蛙,那就按计划来,她可是很有原则的。 在这个世界中,这何欢既然能够让小时候的女帝一见倾心、见色起意,那想当然是有几分姿色的,只不过再美的美人被打成猪头,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不过,这身材倒还行,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还是奶白肌倒三角。 郑卿的眼神难得多停留了两瞬,她是想做什么就做的性子,必然不亏待自己,便矜贵地抬起手往床上人的腰腹摸了两把。 嗯,丝滑硬挺,手感还算不赖。 “陛下,太医江衡已经候在外头了,是否即刻宣入?” 李寻芳进来行了个礼,低眉顺眼的请示着。 这边早就收了手,又再次坐着神游天外的郑卿。 “嗯,宣吧。” “太医院江衡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进来的是一位年约四十的男子,背着药箱,文质彬彬,身后并一名打下手的童子。 “起来吧,先给人瞧病。” 正文 第4章 何欢的梦(女尊4) 江衡当即应是,望闻问切一番操作下来,便侧身面向女帝,弓腰垂首,毕恭毕敬道。 “回陛下,据微臣诊断,这位公子应当是服用壮阳助兴之物过重,才会导致昏睡不醒,面露痛苦,只待臣开两副药,服用即可,只是……” 时下男子多好柳叶细眉,江衡也不例外,郑卿看着太医面白无须的脸上两弯因为说话卡住而皱起的眉,也觉得稀罕。 江衡察觉到女帝凝视的目光,不觉头更低了,接着道。 “只是熬药需花费近一个时辰,此类药物毕竟伤身,恐时间长了对这位公子身体有所影响。” “无妨。” 许是察觉到自己回得太过漫不经心,郑卿接着又补了句。 “那就快下去开方子吧,抓紧时间。” “是,臣告退。” 郑卿摆了摆手,不再说话。 应该是难受得很了,何欢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不过身体还醒着,而且特别精神,是个资本雄厚的家伙。 【W33检测到任务对象处于昏迷状态,推荐购买解百毒法宝(50愿力值)进行医治。】 郑卿:唔唔唔唔(不用,拒绝)。 这点小事想用她愿力值,怎么可能,没听见人太医都说了吗,能治。 慢着。 郑卿眼珠子一转,眼光狡黠,想到了什么。 要不就使用免费送的那个法宝美梦连连,送他一场既解药效又增情感的好梦,简直一举双得。 听懂宿主心声的W33:…… 【请宿主选择编制美梦场景类型。】 选择…… 等会,郑卿突然反应了过来,你小子能听见我说话? 不对,我都没开口啊,我去,你又开挂监听我,没人权了呀。 W33:…… 郑卿有点气笑了,你家麻,真当任务者没人权了呀。 一言一行都被系统监视就算了,现在连想也不行,想也有罪,这和坐牢有什么区别,举报侵犯隐私,侵犯隐私。 【系统W33,2.0版,详情说明】 郑卿看着脑中慢慢显现的,小得几乎看不清字的,压缩包说明书,有不好的预感,打开一看,果真洋洋洒洒十几万字。 好蛮,又是让资本家看了都流泪的一天。 W33有点心虚,不过它的统生告诉它,要镇定,这些都是主系统过了明路的条文,不违规,不违规,它最多只是忘了主动告知宿主罢了。 【请宿主继续任务,选择编制梦境场景类型。】 选择美梦,你看着办,我懒得编。 郑卿无精打采,不愿再动脑筋,她觉得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叮——法宝美梦连连使用成功。】 只见床上始终皱着张脸强忍的男子,眉目瞬间舒展开来,喉间痛苦的声音多了几分难耐的味道。 他的身体蜿蜒得像鱼一样,不断摆动起伏,脖颈充血,红艳艳一片,骨节分明的双手抓得玄黑色云纹的被褥乱作一团。 没过多久,声调越发压抑,鼻息越发低沉,接着,像坐了好几十年牢终于出狱却发现老婆孩子都跑了,就剩自己孤家寡人一个一样,发出了一声痛苦的低嚎。 不消片刻,浓郁的石楠花气味源源不断地从床榻处蔓延开,瞬间铺满整个寝宫。 郑卿笔直的站在原地,还没从被W33视监的打击中缓过来,就被迫看了场单人活春宫。 谢邀,这玩意儿,搞得和凶案现场一样,不是很想看。 貌似才三分钟吧…… 就算身材不错屁股够翘叫得还行本钱够大,但作为世界男主,这速度是不是太拉胯了? 郑卿扭头,不愿再看猪头一样的脸。 “陛下,是否要传人洗浴?” 郑卿:? 不是,动静那么大吗,我说我就站在旁边啥也没干,有人信吗。 接着,在郑卿的应允下,丫鬟婆子们鱼贯而入,有条不紊的收拾起经历过“激烈”房事的战场。 “陛下,药熬好了,是否还需伺候何公子服下?” 一旁的李寻芳轻声问着。 既然气氛都到这了,郑卿只好摆出一副吃饱地餍足架势,她点头。 “喝,喝了对身体好。” “然后顺便摆膳吧,孤有些饿了。还有,你等会差人去父后那边传个话,就说孤明日午时,要去华阳殿陪父后用膳。” 郑卿估摸着今天这出皇帝英雄救美,并强占宫男的戏码大概率已传遍后宫,明天还是得要去父后那透个气。 这边郑卿已经好吃好喝上了,那边小可怜黑化·欢还兀自沉迷在梦境而不自知。 不过没看使用说明的郑卿也没料到,这药效会持续的不是一次,而是整整一夜的美梦。 —— 何欢的梦境。 “何公子,何公子,你醒醒,醒醒。” 何欢听见女子轻柔的呼唤,是一把矜贵柔和的音色,是谁在叫他? 他慢慢睁开了双眼,眼前人影重重叠叠看不清楚。 “何公子,看着孤,可认得?” 眼前模糊身影的女子盯着他笑问,语气中的调笑意味让人听之发羞,却并不感到冒犯。 何欢素日里冷淡的眸子先是有些失焦,又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怔然过后,眼里闪过疑惑,随即是说不明的羞愤与憎恨。 慢慢的,他感受到了自己身体不同寻常的反应,无法控制,无法压抑,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寻求释放。 接着他的眼神再次迷乱,眸底的清明褪去,欲色交缠,甚嚣尘上。 他明白,身边的女子是他的解药,但她是谁呢。 他歪着头,努力望着,想着。 终于,他看清了眼前的女子。 哦,原来是她。 那个少年时见他第一眼就捧着玉佩说欢喜他要娶他的人,那个被他拒绝后仍旧笑得一派温柔好不大方的人,那个多年后登上宝座掌权天下生杀夺予的人,那个铁血手段下旨抄没他全族的人,他们业国最英武无双的好皇帝,郑卿。 而现在,坐在她身旁的女子,望着他言笑晏晏,凌冽剑眉下,眼底却似碎了星辰,晃人得紧。 何欢双眸下垂,不欲再看,不愿再想,只一面咬死了唇,一面抑制着体内灼人的翻腾,不令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人尽可妇,淫荡。 “何公子,冒犯了。” 女子声音响起,比久远记忆中的更加温润更加沉稳。 他听了抬头,表情又怔又木,反应过来的第一个念头却不是拒绝,而是心底不受控制的涌上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秘期待。 不是这样的,他不是的,他没有,他从心底抗拒着,说服着自己,想要开口,喉间却传来撕裂的疼痛,痛得他讲不出一句话。 像是知晓他的反抗,女帝始终垂着眉眼,床头的珠翠玉帘在其如玉的脸庞上投下阴影,半明半暗,蛊惑人心。 她靠了过来,搂住了他,隔着玄紫色的凤袍与他肌肤相贴。 他的脑袋被她搂过靠在肩上,鼻尖有股若有还无的草木清香,令他不由得猫似的蹭着。 那人裸露脖颈处的香味最浓烈,他急切凑近想要闻得真切些,却让血滴样的耳朵不小心蹭过凤袍的料子,又滑又软,引起阵阵战栗,直让人心里发痒。 然后他看见了她修长的手,手背上鸦青色的脉络,关节是恰到好处的雕刻,指盖粉白似抹了胭脂,这双手,实在好看得紧。 他眼也不眨的看着,看着这是双全天下最尊贵人的手,这双平日里处理举国政务的手,正缓缓下移,挑开了他的腰带,掀过他的下裳。 瞳孔放大,心里翻腾似碧海波涛,理智的恨意与感性的渴望背道而驰,他不该这样…… 正文 第5章 百里忆辰(女尊5) 像是在赏玩玉石,又像是在调弄琴弦,是既随意又温柔的拨弄,是令人不愿催促的酷刑。 这远远不够。 他嘴巴紧抿,薄弱的理智全面溃散,鼻尖鬓角溢出汗珠,像是被蚂蚁啃食心脏,又像是柳絮拂过皮肤,痛感痒感令人不胜其烦,却不得其法。 想要迎合这双漫不经心的手,想要得到更加切有力的抓挠爱抚,如犬类摇尾乞怜,祈求手的主人大发慈悲。 如是能听见他的心声般,神女怜悯他的急切…… 温热冰凉,柔嫩粗糙,被虚妄笼罩的刹那间,他见了泉水激扬,巨石崩裂,烟花绚烂,通通在眼前炸开,混作一团。什么也看不清了,什么也听不见了,只余一片白光。 微风浮动,圆月静挂,几只鹭鸟轻盈低旋,步态似鹤,时而舒展翅翼,昂首欲啼,时而转首喙羽,天鹅盘颈,而他则满满当当,目眩神迷。 那双金贵的手仍有一搭没一搭懒洋洋的动着,已臻化境的状态下,不间断的动作令他头皮阵阵发麻。 他低头望去,鸦青色的,桃红色的,月牙白色的,浑浊月色与因动作而微微泛红的手交相辉映,这些色彩些许印在关节上,些许附在手背上,动情麋乱至极,欲泪鲜红至极。 身躯打颤,眼眶发热,像雨天溺水的猫儿挣扎求生,却被无情的海浪与雷鸣双管齐下,无限刺激,无限延长…… 终于,解除封印,尾椎骨儿都透着愉悦餍足,如获大慈大悲神女解救,格外漫长。 恰似醉倒在银河,又似躺卧在山林,他的身体轻飘飘的飞着,所有都不存在了,那股草木清香他终于识得,是青檀木混合着湿润橡木苔的气味,甘凉酸涩。 雨雾朦胧间,他看见那人与他十指相扣,似笑非笑的唇迎了上来,有点凉。 —— 次日,日中时分,华阳殿。 “儿臣请父后万安。” 郑卿低眉顺眼的单膝跪地。 “皇帝起来吧,多日不见,似轻减了许多。” 郑卿起身,看见靠窗贵妃榻上正侧坐着的一名年似双十的男子,宫装华袍,气质出尘,肤白胜雪,乌发如云。 郑卿感叹好一位美男,明白这位就是原身的父后百里忆辰了,现如今年岁已三十,虚长皇帝十二岁。 除去眼角微不可见的细纹外,丝毫不见岁月的痕迹,这人准确来说应该是原身的继父,原身的亲生父亲因病早亡,先帝后伉俪情深,多年后位空悬,直至原主长到七岁,才迎娶的这位家世显赫手握兵权的继后。 “父后是关心则乱,儿臣这几日食欲大好,吃得比以往不知多了多少,应当是胖了许多才是。” 郑卿起身回握住父后要搀她的手,眉眼带笑的回。 坐至榻几一侧,郑卿看了看父后的穿着,这穿得也不少啊,屋里还有碳盆,初春的天,手怎么那么冰,还是说这个世界的男子都体性偏寒,女子体热,不怪得她每天全身暖烘烘的,活像个大火炉。 “皇帝,皇帝?” “嗯?父后?方才您说什么?” 脑子东想西想的郑卿回过神来,面向父后,笑得温和。 百里忆辰看着眼前年轻的女帝,虽然在笑,但他却觉得极为疏离。 一时间心里有些感慨,当年第一眼见到她时,也是这般笑,但那时的少女郎极为真诚,会试探又不安的靠近他,慢慢信任他。 但不知从何时起,还会娇蛮闹脾气的人就不见了,成了眼前这个看着一派温和没什么脾气的帝王,但他知道,绝不像表面那般,野心勃勃的少年女帝,甚至比之她的母皇有过之而不及。 “听闻皇帝近期勤奋于政事,多有劳累,而底下人倦怠伺候不周,父后代为管教了一番。皇帝你忧心政务也要适度,注意身体,以免过犹不及。” 父后的声音清澈如伶泉,带出几分关怀。 “父后管教得极好,手底的奴才们如今各司其职,倒也安分。至于儿臣的身体,父后不必挂心,请太医看过,儿臣身体康健,无有不适。” “嗯,奴才们听话就好,但奴才终究不比得房里人会心疼伺候人,皇帝之前新继位,推说政务忙碌,不宜耽于美色,现如今一切安稳,也是该关注关注后宫了。” “对了,父后听闻,你昨日主动去寻了一罪臣之子,并带回了凤延宫宠幸?” 凤延宫是距离皇帝宝罗殿最近的宫殿,往届从来非宠君不留宿。 “父后笑话儿臣,那人是前太傅何修韦的嫡次子,名何欢,儿臣不过偶一路过,见其可怜搭救,先前并不知晓。” 郑卿说起谎话来眼也不眨,对于宠幸何欢一事既不否认也不肯定。 心想这宫中消息传的救是快,不过一夜,父后这边什么已经都查清楚了。 “嗯,皇帝懂得就好,若是喜欢,便留在身边,只是罪臣之子,不宜大张旗鼓,以免惹出闲话。” “父后提醒得是,儿臣有分寸的。” “皇帝也饿了吧,陪父后用午膳吧。” “是,儿臣扶您。” 郑卿过去搀起男子手臂,男子比她高了半个头不到,气息安静内敛,靠近了看,不见一个毛孔,简直不像真人,像雪做的似的,不由得又看了几眼。 百里忆辰感受到了手臂处有力的搀扶,那双手似竹如玉,轻轻地搭在他墨绿色袖口处,带来了一丝温度攀升。 他扭头刚好对上皇帝似有若无的视线,于是眉毛微不可察地动了下。 皇帝投过来的眼神十分直白好奇,令人想要探究原因,他斟酌着开口。 “皇帝,父后脸上可有东西?” “没有,儿臣只是觉得父后非常年轻,皮肤比儿臣还要好上几分,所以想看清楚些。” 郑卿没心没肺一笑,回答得相当坦然。 百里忆辰:…… “皇帝活泼不少,倒是打趣到父后身上来了。” 郑卿看着眼前男子被噎住的生动表情,突然来了恶趣。 “儿臣哪里敢匡骗父后呢,父后确实很年轻啊,看着就如儿臣同龄一般。” “不若父后还是如幼时一般唤儿臣小名卿儿吧,这样显得亲近。” 郑卿一句接一句的往外蹦着,丝毫不顾百里忆辰逐渐龟裂的表情。 “皇帝……有心了,只是这样不合礼制,你我二人终归不是生生父女,恐男女有别,引人非议。” “父后原是这般想,也罢,依照父后的意思。” 百里忆辰以为还要辩驳一番,哪知郑卿戛然而止,顿时有些不明所以,又觉自己是否回绝太过生硬,或许皇帝只是回念起了以往情分,想要亲近于他,一时间想要出言补救,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得沉默的用膳。 —— 御书房。 “陛下,何公子已经醒了,江太医来看过,说是已无大碍了,只是……” 李寻芳端来刚泡好的茶,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郑卿接过冒着热气的碧螺春,掀起茶盖,吹着喝了口。 嗯,好茶,新进贡的就是不一样。 “只是何公子瞧着人有些恍惚,食欲不振,先前递了话要求见陛下。” “是吗,正好孤看折子也累了,走吧,去瞧瞧。” 郑卿将茶杯塞还给李寻芳,摆了摆袖口,便昂首阔步地向外走去。 李寻芳望了望手里的杯子,又看了看皇帝出门的背影,反应过来,当即把杯盏塞给一旁的小奴才,急步跟了出去。 “陛下,等等奴婢,奴婢随您一起。” —— 凤延宫。 “公子,午膳用得不多,是否要进些糕点?” “不必,你退下吧。” “是,奴才就候在外头,公子有事随时唤我。” 散步过来的郑卿刚好遇见了房中退下的奴才,那奴才虎头虎脑,生得格外机灵,她停下脚步想了想,走了过去。 那奴才抬头见着皇帝就要下跪行礼问安,却被郑卿止住了。 “你叫什么?”皇帝问。 他有些发抖,但眼珠子转得滴溜,他明白这定是老拐子说的大机缘,他无比想要抓住。 于是恭敬地老实回答,“回陛下,奴才无名,家中行七,大家都叫我七儿,奴才求……求陛下赐名!” 郑卿挑眉,上道。 “那你就叫向文吧,唤文儿,好好伺候何公子。” “谢,谢陛下恩典,奴才领旨。” 郑卿见状笑了笑,不再理会,将李寻芳也留在外头,就径直走了进去。 正文 第6章 梦醒相见(女尊6) “何公子,身体可还有哪里不适?” 呆坐在圆木桌前的何欢听见人声,本能地抬头望向来人,膝盖上的手在无人看见的地方不觉两相绞住。 视线对望那刻,反应过来的男子连忙起身行礼,跪拜叩首。 遍布伤痕的手掌紧贴在青黑石砖上,额头覆其上,脊背挺得笔直,白色衣袍铺在地上,像朵花。 “罪奴何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礼成不起,男子久跪,看着虔诚万分。 “何公子,怎须行如此大礼,快请起来说话吧。” 郑卿面无表情的看着匍匐在脚边的男子,嘴边说着请起,手里却没有任何动作。 男子依旧跪着,声音恳切,因贴着地的缘故,听起来低哑。 “罪奴昨日幸得陛下施救,先是脱奴于险境,后又给予奴医治安养,奴感激万分,今日醒转,惶惶苦思不知该如何报答陛下,罪奴身无长物,又实在不善言辞,只愿所有一切任凭陛下差遣处置。” 郑卿听了,眉毛痞气一挑。 哦豁,以身报恩来了,这次的他是真心呢还是假意呢,她心里有些好奇。 按道理现在提前拯救他于水火,应该还没黑化吧。 但也不一定呀,毕竟是抄了他全家,害他沦落至此的“元凶”,应该在恨的。 要知道这人也是个又会演又狠心的,要不然也不能哄得原身晕头转向,最后在最浓情蜜意的时候杀了原身。 郑卿屈尊降贵的蹲下身子,双手扶住男子的肩膀,尔后牵住那双原本贯会调香弄墨的手,将他带至榻边坐下,笑着道。 “何公子,我们是否在哪见过?” 嗯,太医院果真有两把刷子。 这何欢昨天还一副猪头样,今天脸上倒是消了肿,不再有碍瞻仰了,只是仍旧青青紫紫,跟脸上打翻了颜料盘似的。 但是单从这五官却也能看出来,这何欢绝对是个美人,且是大美人那挂。 如果说今早拜见的态若双十的父后令她惊叹,那主要是由于那一身的雪肤加上气质加持,眼神冷冷的,气质傲傲的,就像高山上的雪莲。 何欢不一样,他纯靠五官硬美,她从未见过有人的睫毛能那么密、那么长,真如蝴蝶翅膀样,随着她的注视扑闪扑闪,他的鼻梁挺拔本显硬气,但鼻翼婉转又添秀美,他的眼窝深邃、眼帘细长,一双睡凤眼低低掩着时似有千言欲说,叫人不忍惊语。 不愧是世界男主,果然有让女主一见钟情的资本,就这张脸说声雌雄莫辨,也不为过,郑卿在心里想着。 这些日子来受尽摧残,何欢的脸色早已蜡黄,且肤质发黑,却也仍然是挡不住的好样貌,反而更引人怜惜。 等这脸将养好了,就算摆在那也是一种享受呀。 郑卿看着何欢啧啧打量,眼神坦率直白,仿佛在欣赏一件绝美的物件。 而何欢,神若呆鹅,眉目低垂,安安静静的坐着,仿佛并不关心皇帝的亲近与问话。 但这副样子下,没有人知道,他的内心下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雨,一场雷电交鸣足以淹没一切的磅礴大雨。 那日梦中醒来,他几欲寻死,不为那孟浪的情景,不为自己罔顾男德闺训,而是他认贼作父,居然对弑母仇人心生漪恋的大不逆行为。 他愧为人子,愧对何家,他想要就此了结没有希望的一生,但内心对懦弱与死亡的恐惧占据上风,他无法伤害自己,他下不去手。 因此他告诫自己,一切都是一场意外,一切都是那药丸作祟,与他无关。 他提醒自己,要挺直腰板生存下去,不要令母族蒙羞,不要被别人耻笑。 他不知道皇帝为什么会出现在掖庭救了自己,但他感激皇帝的出手搭救。 他不愿去想那些引人歧义的话语,因为他不仅仅是一无所有的罪奴,还与皇帝之间有着家族覆灭的深仇血痕,他至今仍记得母亲姐妹临死的惨状…… 现在他唯一能管住的只有自己这一颗心。 他做好全部准备,压抑住复杂的情感,竖起坚实的堡垒,递话求见陛下,想要谢恩再做图谋。 他心里忐忑,隐约不安,既担心皇帝对罪臣之子的态度,也担心自己复杂的情绪不受控制。 漫长的时间里,好像等待宣判罪行一般,他坐立难安,心绪杂乱。 “何公子,身体可还有哪里不适?” “何公子,怎须行如此大礼,快请起来说话吧。” “何公子,我们是否在哪见过?” 在听见女帝声音的那一刻,在匍匐女帝脚边的那一刻,在她伸过那双如梦中一般无二,实在好看得紧的手的那一刻,心中的那场暴雨终于把他浇灌得透彻。 矛盾、痛苦、渴望与无力四散交织,编成了一张巨网,令他几乎窒息。 肌肤相触,血液倒流,眼前红浪翻飞,纱幔摇曳,他又闻见了梦中的那股草木清香。 何欢抬眼望着眼前这张俊美无俦、面若冠玉的脸,如梦中般似笑非笑的唇,黑白分明的丹凤眼里依旧带笑,他知道那里面遍布星辰。 他想他是病了,这一年来,经历退婚,经历家族覆灭,经历充为宫奴,经历掖庭里受磋磨的日日夜夜,昨日更是…… 不愿再想,如今,就在他身处泥潭满腔怨毒的时候,却被这个抄没他全族的人救了。 即使是高空温床,即使是甜蜜陷阱,但皇帝的温柔相待却做不得假,她还是和记忆中一样…… 因此即使明知这些都是可以伪装的,何欢的感觉仍然复杂得像打翻的各式酱料瓶,五彩斑斓。 郑卿瞧见他的眼神,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是吧,哥,让你做个好梦而已啦,眼神那么复杂。 “W33,他怎么这副呆样子,像傻掉了一样,你对他做了什么。” 郑卿任何欢看着,百无聊赖之际,还有闲心与W33攀谈起来。 【系统检测中——滴,任务对象身体健康并无不妥。】 “那他怎么这个样子?” W33:…… 【请看VCR。】 于是,郑卿就在脑中看见了一个女人‘和谐’何欢的全过程。 【温馨提示,违规部分已打码,请放心食用。】 嘁,破系统,打什么码呀,自己人都打码,别说,这小子还挺会享受的嘛,还能这么玩…… 等会。 这人怎么长得,笑得都那么像我! 【温馨提示,由于宿主并未编制美梦场景,因此由系统方自行生成。生成过程精密且严丝合缝,根据数据研判,计算出最大程度促进任务进展的场景,并结合宿主日常言行最终生成,由此确保最大程度凸显真实性与完整性,满意可点五星好评。】 郑卿:…… 满意,我可太满意了,这年头,连自己的活春宫都能高清有码在线观看了,科技发展太快,我把持不住。 “行了行了,关闭吧,这么说来,这个任务我可是舍生取义,贡献良多啊,你打算给我多少个愿力值?” 郑卿歪头发问。 W33看着完全不知羞涩为何物的宿主已经习惯,尽职尽责答复道。 【恭喜宿主询问开启隐藏任务权限,本世界完成主线任务,依照惯例奖励愿力值*100,每开启一个隐藏任务并完成奖励愿力值*50】 “隐藏任务?每开启?第一次听说啊。每开启的意思是不止一个隐藏任务喽。” 【宿主可以这样认为。】 “那你这隐藏任务给的点也太少了吧,那就相当于一个世界,我要完成好多个任务,好累的,怎么才50?不合理。” 【宿主是否确认向主系统提起申诉?】 “提吧。” 【申诉中,请稍候,申诉完毕,等待答复,预计1到2个工作日。】 “诶,W33,你说……” 【滴——今日解惑到此完毕,请宿主专心做任务。】 郑卿一晃眼回神,就见身旁何欢垂着眉眼,声音低迷的回答,一副令人想要欺负的形容。 “陛下,奴……不知。” 何欢确实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们当然见过。 那年他15,在张丞相府摆的独女婚宴席上,湖畔春风,她还很小,笑得张扬又温暖,解了腰带上的青莲环佩,捧着说很是欢喜,要求娶他。 往事不可追,何欢如今已是罪奴,不敢攀附。 “你怎么会不知呢,你可还记得,那是一个宴会上,我第一次见了你,便闹了笑话。” 眼前的皇帝声音温和,原她都记得。 “多年未见,何公子受了许多苦……” “陛下,罪奴自知举族罪孽深重,如今能活着偿还,已是奢望,何谈受苦,奴心里无有不愿。” 何欢的手仍被牵着,握住他的那双手,色若葱白形似直竹,与他红疮濑瘢的手对比鲜明,衬得丑陋无比,他被握着不敢忤逆缩回,她也像是忘了,一直牵着。 “何公子心里对孤可是存有怨怼。” 帝王的声音听起来低迷,似有百般苦衷委屈。 正文 第7章 帝王诉情(女尊7) 何欢低着头五味杂陈,喉间有些苦涩。 怨恨吗? 为人子女面对杀母仇人,怎么可能不恨呢。 但昨日种种再加上那可耻的梦境,令他的心一下就混乱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那般全无礼义廉耻的梦,梦中对象还是这个人。 年幼时宴席湖畔边的相遇,是二人的初见也是唯一一次交集,那是一段久远得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对当时大胆年幼的太女应当是有几分好感的,但,何至于此。 他自幼习读诗书,克己复礼,就算与青梅竹马的表姐上官燕定了亲,也从不会有逾矩过分的举动,一言一行都全乎时下闺中男子的要求,不该看不该想的杂书从未沾染分毫。 因此就是要做那等梦,对象也不应该是与他交集最多的表姐吗。 即使那人在他家出事的第一时间就与他解除婚约,但终归是有多年情分在的。 难道是因为自己生性本淫,昨日第一眼见到皇帝,便见之起意。 何欢听出来皇帝语气中不应该有的委屈,内心焦急,拿不定心思,不知皇帝是存心逗弄还是另有深意,遂直接道。 “罪奴惶恐,皇上是天子,一切秉承天意,况奴的母族犯下大错罪有应得,奴从未怨恨。” 郑卿听了,将手中牵着的手又握紧了几分,面上是有些低落却强行掩饰的笑。 “何公子,孤其实……这么多年来从未忘记过你,一直心悦于你,这听起来可能很荒谬,但是孤也有很多的身不由己。” 何欢始终低着头,看不见眼里的神色。 “陛下抬爱,奴一切都听陛下的。” 皇帝听罢,神色一痛,似乎被伤到了,却仍然不改情根深种模样,语气更加言辞恳切。 “何公子,孤知道,这段时间你受了许多苦,孤接下来一定会保护好你,不令你再受到伤害。” “何公子,你相信一见钟情吗,自年幼一别,许多年来的爱意孤全都埋藏心底,不断麻痹自己忘掉你,可是直到见到你的那一刻,孤才知道,有些人原来从来没有消失过。” “何公子,孤多年来后宫空置,实际上都是放不下你。” “何公子,孤愿许你一人。” “何公子,你知道你有多特别吗,这么多年来见过的各式佳人不下万千,无一人及你分毫。” “何公子,这天下男子都是庸脂俗粉,唯有你,是孤眼里唯一的绝色。” 何欢一开始只是静静地听着,但后面越听越害怕,他怀疑皇帝被夺舍了。 “何公子,孤主意复你良人身份,脱奴籍,封侍君,赐住安文轩。” 最后一句更是重量级,何欢闻言不可置信的抬头,脑袋彻底的宕机。 皇帝之前的话,他尚能以为是调笑取逗,但这一句实实在在的旨意,无论如何也忽视不了了。 “陛下,陛下三思,这万万不可,罪奴身负业债,粗鄙无德,实在不堪如此殊荣,还请陛下收回旨意!” 何欢情绪激动,收回自己手,当即就跪倒在地。 他完全搞不明白皇帝的想法了,这道旨意究竟意欲何为,他身上又还有何所图。 难道是母亲的案子还有遗漏,但要查他的话,不是应该扔下大狱,严刑拷打吗。 难道是为了他的……脸? 这如何可能,不说宫中各处的貌美男子,就凭女帝的这副好姿容,只要她想,就绝不会缺男子投怀送抱,这究竟是怎样的阴谋。 郑卿看着挣脱开手,匍匐在地的何欢,同样蹲下,攒金线掐丝凤袍与素白衣裙交叠。 女帝双手扶住何欢的肩膀,面露痛苦,语带怜惜,几乎要揽人入怀。 “何公子,你不要再拒绝孤了,可好?” “你这样,孤心甚痛。” 何欢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女帝,浑然怔住。 两人贴得极近,对方的身影完全将他笼住,剪影暧昧的依靠仿佛一对恋人互诉衷肠,光洁的下巴,挺翘的鼻梁,嘴唇水润似含春色,一双波光粼粼,恍若星辰的眸子黏腻的看着他,里面全是他,全是对他快要藏不住的动容与爱怜。 “何公子,看着孤,你不要再折磨孤了,可好?” “……好。” 何欢彻底失了神,少年女帝的爱意,恍若神女的哄求,无上荣宠的许诺,没有一个男子能顶得住。 眼前人得他应允,哀戚的神色转为明澄的笑,疏离的眉眼刹那染上万家灯火,如绽放的花海,像初生的日光,生机昂扬的砸入他的心里,他精神恍惚,双目失焦,不会知道,就这一瞬间,他后来记了一辈子。 他回神已被女帝拥入怀中,两相错落,感受到了颈肩温热的呼吸,被草木清香全然包裹,避无可避。 这还是梦吗,他想。 “何公子,好生休息,明日孤再来看你,不必忧虑,孤会处理好一切。” 何欢看着郑卿离去的背影,恍惚不安,事情缘何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实在不知道。 他更不知道的是,在郑卿转过身后,脸上深情款款的神情瞬间消失,又挂上了惯常的疏离笑容和百无聊赖。 —— 酉时,御书房。 【W33提醒宿主,努力维持好原主的人设,检测到今日下午的任务进程,原主人设有所出入,系统自动修正不合理中——】 “哪里不合理了呀,这叫打直球懂不懂,你们系统没有人的情感是不会明白的。” “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金银动人心,我许何欢帝王深情又赐他宫殿位份。相信我,没有男人抵得住OK,如果顶住了,那一定是给的还不够多。” 郑卿合上批好的奏折,老神在在的反驳。 W33:…… “W33,有没有那种可以实时监测攻略对象好感度的东西。” 郑卿突发奇想。 【是否确认兑换攻略对象好感检测仪,愿力值*122。】 “不能吧哥,这东西不应该一般是系统自带的吗,你坑钱也不至于吃相那么难看吧。” 【滴,W33并未检测到坑钱行为,回答宿主,好感检测仪开启权限不够,需要自费购买。】 “我要你何用。” 郑卿撇嘴,她想着回来借助系统看看何欢在她的糖衣炮弹下,有没有受用,结果根本不行。 月上梢头,夜朗星稀,郑卿还在勤劳的批着奏折。 “陛下,今个是月里初一,按规矩该去凤君的寝宫了。” 李寻芳问安进殿,望着自家陛下伏案批阅的样子,一阵神迷,这身量,这气度,这容貌,放眼整个四海的女子也无出其二啊,自己若是个男子,必定春心暗许。 想到这里李寻芳心中不由一把心酸,虽然近日新得了一位何公子,但她家陛下似乎有疾,从来不热衷男女那档事。 那些个王爷公侯如皇帝这般年纪,哪个不是夫侍成群,儿孙满地,唯独陛下身边那么多年只有一位发夫,还是登宝座前先皇指的婚。 况且这也不像个事啊,陛下今年都十八了,这凤君谢氏也未诞下一子一女为皇室开枝散叶,这也是历朝往届从未有过。 哎,这叫她有何颜面去面对地下的老主子,奈何正应了那句话‘皇上不急太监急’了。 “哦,凤君?” 郑卿侧过身子,饶有兴致的问。 李寻芳听罢连忙解释,自家陛下实在清心寡欲,这才多久未见,居然忙得连自己未登基时,三媒六聘迎娶的凤君都记不清了。 “这个,这个啊,陛下,每月初一和十五是去凤君谢氏宫里,您忘了?” 李寻芳斟酌着语言回答。 凤君谢氏? 郑卿脑海中迅速搜索,有了。 原身好像是有个皇夫来着,郑卿还是太女时,便依着母皇之命,在十五岁时迎娶了江南提督谢寒香的长子谢时饮(19岁)为正君。 谢氏族大,在天下读书人中声名极好,原身娶了谢时饮,也就得了谢派官员的拥护,这也算先皇的一片拳拳爱女心,属于货真价实的政治联姻。 正文 第8章 差点淹死(女尊8) “哦,孤记得,吩咐下去,今夜就歇在……” “陛下,是朱正宫,凤君住在朱正宫。” 李寻芳忙不迭的接话,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皇帝都数月未踏足后宫了,这何公子果然好能耐,迷得皇帝都来兴致了。 要知道皇帝平日里都借口政务繁忙歇在书房,即使是该去的日子,也能不去就不去,今天竟然不用太皇父后催着,主动进后宫,叫她如何不喜。 “嗯,等孤看完这两份折子,就摆驾吧。” 郑卿琢磨着脑子里关于谢时饮这个人为数不多的记忆,有股预感,这个凤君,应该有故事。 —— 朱正宫。 “皇上——” “嘘。” 下了步撵的郑卿示意噤声。 “奴才池方参见陛下,陛下金安。不知陛下尊驾,凤君正在沐浴,还请陛下恕罪!” 只见一约莫十六七的宫装少年见了凤辇风风火火赶来,跪在地上。 “嗯,不必慌张,孤自进去,通传免了,且退下吧。” 郑卿对着池方和声道,这人是谢时饮的贴身侍从。 许是疑惑陛下为何突然前来,池方悄悄抬眼,不巧和郑卿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郑卿见了凝眉一笑,用扇柄轻点了下少年的脑袋,慢悠悠的自进宫去了。 扑通扑通,池方心跳快得没了分寸,反应过来,连忙低头挪身一旁,神色间带有懊恼与担心。 郑卿七拐八拐来到了浴房门前,剑眉微扬,也就毫不犹豫的推开了。 只见里面烟雾缭绕,香气四溢,轻纱后人影绰约,恰如仙境一般。 “池儿,帮本宫把香胰拿来。” 一道吴陇软调的男声适时响起。 郑卿顿住脚步,拿起台上的皂荚便朝纱幔后走去。 近处香雾散去,有一人坐浴池中,墨发如漆,单用一根玉簪松松挽住,颈项修长,双肩如削,肤如凝脂,好一幅美男坐浴图。 “江南谢氏,风姿绰约,玉骨天成”,果真诚不欺我,郑卿为记忆中名副其实的美色感到开心。 来到浴池旁,不顾香汤湿了软鞋,郑卿打湿了胰子便向眼前人的背上擦去。 入手肌肤怕不是比那上好的绸缎还要好上三分,郑卿感慨。 “池儿今日力道似有不足。” 闻言也就电光火石间,郑卿突被身前的人儿拽住了手腕,一个用力就要朝汤池跌去。 呀,练家子。 郑卿兴味乍起,她有系统在,她啥也不怕。 于是干脆装作不敌般向汤池狠狠跌去,一边不忘胡乱地抓住谢时饮的手臂,两人双双向池中跌去。 这人。 谢时饮惊讶,早在有人踏进来时,他心中就起了疑心。 他素来不喜人侍候沐浴,就连池儿也多是候在外间,刚刚他出声也为试探,果不其然。 不暇他多想,四方的水已囫囵淹没两人。 他为江南人士,水性自幼极好,一个巧劲挣脱来人的桎梏,反手就将贼人往池底猛按。 【滴,恭喜宿主,解锁隐藏任务,令凤君谢时饮与女帝郑卿心甘情愿诞下麟儿为大业国留下储君,完成任务,可得愿力值*100(已申诉)】 郑卿脑中炸开,突然响起的系统声音,把她吓了一跳,听明白怎么回事后,嘴角狂抽。 生……生孩子? 我去你个狗币系统,你真的,我真的,你有没有人性啊,我一个黄花大闺女,你叫我生孩子,你没良心的,你的心不会痛吗,好好好,生孩子,我生你个……咕噜咕噜…… 被气到的郑卿在脑中激情开麦,显然忘了当下处于什么情境,等反应过来已经是被一个男人狠狠的扣在了浴池底。 不是,等会,她半吊子啊,这人怎么那么凶,今天不会真要死这吧。 啊咕噜,我的任务咕噜咕噜,系统系统咕噜,说话咕噜,救命咕噜咕噜,不由她多想,过度的缺氧已使她意识逐渐涣散…… 这,这分明是名女子。 水下咬牙一心制伏贼子的谢时饮眯眼打量来人。 透过混白汤水,他见其着一件漂浮着的玄青绣凤常服,腰系碧海翡翠凤凰环佩,头戴赤红明珠镶翠鎏金冠,长发依水起伏,面庞隐隐现现,像秘闻中的妖女,邪乎得不行。 只是这妖女身量欣长,躯体玲珑有致,纵使被压在水下也能看出气度雍容华贵,很是不凡。 嗯,好像有点眼熟,是谁呢。谢时饮想。 还没等谢时饮想出来,这个很是不凡的女子已经在翻着白眼,咕噜咕噜的喝水吐泡了,俨然一副出气多进气少要窒息的样子。 终于,汤水也不忍一代女帝就此暴毙,推推嚷嚷地将头发散开,使得谢时饮终于看清了妖女的样貌。 哦,虚惊一场,他瞬间放下心来。 原来不是贼人,是女帝郑卿,他的妻主。 等会,妻主? 谢时饮当下瞳孔收缩,一个没憋住气,呛了好几口水,旋即忙收起一心压死溺毙贼子的狠劲,拼命捞起妻主皇帝,向水池上方狂游。 终于破水而出,他忙将人拖摆在池边。 当下就要喊人,“来——”。 声音戛然而止,不能叫人,他突然意识到。 皇帝在他这出了事,他百口莫辩,虽他不是有意的,但皇帝要是真的死了,他覆灭九族不说,还定要成千古罪人。 想到这,谢时饮心里觉得后悔,觉得自己应该看清楚了再动手的。 谢时饮努力回忆幼时母亲带他出游时教过他的救落水人的法子,好像是要让人吐水。 对,是要吐水。 谢时饮将郑卿倒着抱了起来,用力捶打,抖落,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见没有作用,谢时饮冥思苦想,眼睛一亮。 他又将郑卿平躺放下,一面按摩胸部,一面抬起双臂,一起一落地进行活动,再是叉开双腿,跪在郑卿旁边,右手掌抵住她的腰部、腹部,随着手臂一起一落而一松一压。 谢时饮见人依旧没有动静,心里着急,将一只手向郑卿鼻下探去。 突然,老天保佑,只见皇帝一口水呛出,鼻子也流出水渍,慢慢的,竟然睁开了眼。 谢时饮顿时大喜过望,手下动作更卖力了。 “噗,嘶,停,停下。” 郑卿被按得结结巴巴,话不成调,声音虚弱至极。 “什么?哦,陛下您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臣不是有意的,您还好没死。” “先,先扶孤起来吧。” 终于坐起身的郑卿这才感觉她活过来了,再不起来,她就不是被淹死的,而是被活生生按死的。 她如何也没想到如此优秀的自己居然会有阴沟里翻船的这一天,实在太狼狈。 她想到这,凶狠的扭头看向谋害她的凶手,想要算账。 不过凶手正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郑卿一怔,这样子……回头叹气,罢了,长得那么好看,饶他一回吧。 只见氤氲的水汽中,男子单着亵裤,大口的喘息着,一双乌玉眸子呛得通红,本显妖媚的眼睛却是狗狗眼的形状,他双唇滴血,湿发后倾披散,全身白里透红,恍若熟透的水蜜桃般。 一滴滴水珠自男子的下颚锁骨蜿蜒而下,有的悬在胸前将落未落,有的滑过胸膛落入腹肌人鱼线,简直是堪称鬼斧神工般的身材。 如果说何欢是大家闺秀,若水中白莲惹人爱惜那挂,那么这谢时饮就是祸国妖妃,若带刺玫瑰勾人心魂那挂,极张扬、极具攻击性,美得让人很有欲望。 这下子郑卿是真的要怀疑一下原身是不是真的有疾了,我了个绝世大美人,就硬摆着暴殄天物呀。 正文 第9章 凤君谢氏(女尊9) “陛下,臣有罪,还请陛下责罚。” 谢时饮见皇帝已经苏醒,只板着脸不说话,心下也长舒一口气,恢复了往日的镇定,便跪下磕头谢罪。 郑卿回神,歪头看向跪在身旁的美男。 “凤君好生勇猛,孤竟毫无招架之力。” 谢时饮抬头,见女帝姿态散漫地撑着地,语气揶揄,漫不经心的看了他眼,不由心下一跳。 “陛下见笑了,臣只是三脚猫、假把式,陛下是一时不察被臣钻了空子罢了。” 谢时饮一边回答一边大脑飞速运转。 成婚三年,陛下太女时就清心寡欲,对自己更是相敬如宾,世人都以为他们二人妻夫情深似海,羡慕他得妻主独宠,可真实情况却是,妻夫二人可谓是同床异梦,完全是睡在一张床上的陌生人罢了。 他一开始以为妻主只是单纯性冷淡,但后来慢慢发现,妻主可能有疾。 这种情况待到妻主当了皇帝后更甚,她如天下女人一样爱美色,但她对于美男子的爱,就像爱一棵树、一棵草一样,并不会想要占有享用,只是单纯的摆着、看着。 距离上一次皇帝踏足朱正宫已过五月有余,且还是被太皇父后压着来的。 但就算这样,皇帝也总是在御书房忙到很晚,待自己睡下了之后才来,再不济也会早早通传,从未像今日这般突然闯入,且不顾自己尚在洗浴。 他想皇帝绝不是为了单纯的侍寝,行迹这般不同寻常,绝对另有目的。 郑卿看着谢时饮猜疑戒备的眼神,心里表示十分的同情并理解。 因为就在刚刚—— “我靠,W33你给我滚出来,怎么回事呀你,上哪摸鱼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差点就寄了,你们系统不是宣称要时刻保护宿主的人身安全吗,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郑卿死里逃生心有余悸,即使美色当前,头一等要紧事也是对系统兴师问罪。 【滴,宿主请放心,一切都在W33掌握之内,全天候监测宿主安全模式已开启,宿主并无危险。】 “你瞎了呀,W33,你是不是出问题了,我刚刚不仅仅快要淹死了,还差点肋骨都断了,被那个男人!” 郑卿听着W33冰冷的话语,简直不可置信。 【滴,系统判定宿主与攻略对象调情并不算处于危险,此行为有助于增长任务完成进度,系统给予鼓励。】 郑卿:…… 我调你奶奶的鸡腿个情,这是谋杀,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滴,隐藏任务记忆*谢时饮发送中,请宿主接收。】 一阵电波,郑卿脑海中多出了一段记忆。 少年夫妻,佳偶天成,原是一段日久生情相濡以沫的才子佳人故事,可惜那只是世人所期盼的剧本罢了 从原身的记忆中,可知其对她这个夫君可以说是十二分摆设。 要不是原身后来对何欢产生了极其强烈的感情,郑卿有理由怀疑原身爱好磨镜否。 毕竟就谢时饮这长相,正常女子很难不心动。 还有一个点就是,原主有病,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病。 具体表现为,当真正要和异性亲热水乳交融的时候。就会克制不住的恶心反胃,她觉得这一切行为都太过污浊。 但在某一方面来说,她又是一个有正常需求的女性,同样会对好颜色的异性产生钦慕与征服欲,但一切都是浮于表面的关系,不会产生任何负距离的接触。 至于为何会这样,也是一番因果。 原身刚及笄时,她母后,也就是先皇,按规矩给她安排了破瓜的通房小侍,不过当时这事儿被异党钻了空子,过程一言难尽,总之就是最终没办好,因此给小郑卿留下了血淋淋的阴影。 从此之后,原身不说十分厌恶阴阳交合,也是相当不喜了。(系统没画面,但郑卿猜测原主是被吓“萎”了。) 从此以后就主打清心寡欲人设,直到后来大婚,迫于各方压力终于与谢时饮勉力一试。 谁料二人皆愣头青,碍于面子,矜持自傲,都不愿学习那等房中秘术,加上郑卿久未经人事,又不动情,全程实在痛苦不堪,被吓到的谢时饮自然也是学了棉花,软绵立不起来的。 于是一场情事下来,不说打破原身心理障碍,反倒变本加厉,促使其更加坚定不移地无欲无求起来。 打那以后,原身就再也未与谢时饮行过周公之礼了,每月的初一十五即使见了面,彼此也是心照不宣的纯睡觉。 故事的最后,直到原主与何欢情意绵绵到暴毙,谢时饮都是独守空闺的望妻石一樽。 “凤君,你受苦了。” 郑卿接收完隐藏记忆,扶起谢时饮真心实意道。 谢时饮:? 他扭眉望住眼前的妻主,疑心皇帝在反讽要治他的罪,但这人眉梢眼角都堆笑意,唇角勾得真诚,数月不见,妻主似乎颜色更亮了几分,他走神的想。 “陛下此言何意,臣差点就……” “嘘,你我二人多年夫妻,孤知这只是个意外罢了,凤君无需自责。” 谢时饮看着点在自己唇边的手,忽觉被指腹碰着的那块唇珠似火烧,且呈不断蔓延之态,他眼露不喜,慌忙偏头躲避。 “陛下,夜风凉寒,您衣袍尽湿,凤体为要,臣即刻传人侍候。” “来人……” 不等郑卿再说话,谢时饮已经出门传人去了。 【宿主,是否确认接下隐藏任务线*让谢时饮心甘情愿诞下麟儿?】 “你们这个心甘情愿,是怎么个心甘情愿法?有什么标准吗?” 【回宿主,心甘情愿的意思是让谢时饮发自内心的,完全自愿的,与女帝郑卿孕育后代,对孩子的到来充满期盼与爱意。】 【世界如此美好,我们的目标是要让业国的下一代储君,在充满爱的环境里面诞生成长。】 听着W33扯淡的目标,郑卿有些咋舌。 “那接一半行不行?” 郑卿摸了摸下巴,看男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见系统不回答,又说。 “这条线我有意向接,但是生孩子我不乐意,孩子你们负责出。” 【滴,超出系统权限范围,主系统申诉中,请等候。】 —— 第二日,寅时,朱正宫。 “天未亮,凤君怎么不多睡会。” 郑卿站直,散漫摆开双手,看着身前认真为她系腰间束带的谢时饮,关心的话语拖着长长的腔调。 “回陛下,这是臣应该做的。” 妻主身姿挺拔,腰身纤细,革带束着的地方没有一丝赘肉,盈盈不堪双手环握。 谢时饮一步步为其规整好玄衣、白罗大带、蔽膝、大绶、玉佩等繁琐衣裳后,便从旁托盘中拿出冕冠,心无旁骛的调正最后一步的玄耳朱缨。 “陛下,收拾妥当了。” 谢时饮屈身退至一侧,郑卿看着西洋镜中丰神俊秀的少年女帝,满意点了点头。 就当谢时饮准备恭送陛下的时候,却见郑卿脚步一转,站定在他跟前,然后他的腮边被轻轻一啄,触感转瞬即逝。 那是…… 他惊讶抬头,就见妻主眉峰情动,不复往日冷淡,而是深情款款的托住他的脸。 “谢郎,以往都是孤不对,现在一切重新开始,可以吗。” 女色误人,谢时饮跌入蜜语陷阱,被美色恍迷了眼睛,不由眼神发痴,望着郑卿。 皇帝有一副比寻常女子高挑许多的身材,还有一身寻常百姓养不出来的天皇贵气,周身带着上位者特有的气质,她经常是嘴边挂笑的,常常给人好相处、宽和的错觉。 细细描去,却可以发现女帝疏离的眉目间,总是不自觉透露一股脱离欲望的餍足清冷感,像是平等地不喜亲近所有生灵。 但越是这样,越令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成为其眼中的特别存在。 就好像现下,她专心望着一人时,丹凤眼眼角下拉,微卷的睫毛颤动,似粉樱受雨打,似宣纸染红墨,水痕流转,波光粼粼,直让被望之人有被视若珍宝之感,恨不能全都给了她,全都应了她,实在着迷。 正文 第10章 何欢皈依(女尊10) 一个月后,百鸟园。 “你这小蹄子,女皇陛下也是你能攀附上的,简直痴心妄想。” “就是,听说之前还下过大狱,天天和些娘们黏黏糊糊待一块,如何配得上我们英明神武的陛下。” “我呸,失了贞洁的娼男一个,看着就是狐媚惑主的样,合该去当窑哥儿。” “对极对极,啧,就这一副装腔拿态的哑巴样,给咱主子提鞋都嫌蠢顿。” “什么腌臜玩意……” 说话的两名少年,一人着青衣,一人着粉衣,叉腰摇扇,对着前方雀鸟笼边的人左右开弓,喋喋不休,极尽挑衅。 笼中雀鸟被惊得叽叽喳喳,上下跳跃,笼旁的被骂之人却低着头没有半分回应,只见这人着一身淡蓝色直裾袍,眉蹙色哀,形容十分惹人怜惜。 而在不远处的花藤阴凉地,则站了位悠哉的男子,着鹅黄广袖流仙裙,眼圆拓,脸方正,鼻头似蒜,嘴直唇厚,刚猛非时下受欢迎的男子长相。 “青竹,蝶衣,没吃饭吗,主子我怎么听不见声呐,平日掐酸斗狠的劲呢。” 绯色衣袍男子促狭拱火发言。 听了主子的训,青竹蝶衣不由深吸口气,俱使出吃奶的劲,一时间,污言秽语,花样百出,不堪入耳。 —— “W33。是不是还有一个隐藏任务呀,是什么,能不能给点提示。” 郑卿一边嗑瓜子,一边大步流星的往前走,身后只跟了李寻芳一人。 【W33温馨提醒,贪多嚼不烂。宿主不要好高骛远。】 “哟,上学啦,还会用上成语了,安心,我自有分寸,哪次不是出色完成任务?” W33:? 所以前面失败的任务世界是被选择性遗忘了是吧。 【经系统测算,下一隐藏任务难度较高,触发条件困难,需要初步完成该任务方可发布。】 “意思是打白工咯,诶,这样工作量好大,聪明的W33,你可怜可怜我啦,给一点点线索就行,你忍心看我每个人都去试一遍嘛,这样我肯定提前暴毙。” 郑卿吐飞嘴里瓜子,祈求着说。 W33有些拿不定主意,一点点信息的话,权限内似乎并不违规,宿主任务做得好,它也受益。 【回答宿主,线索是华阳殿。】 —— “大胆,孤几日不见,竟不知这宫中已是换了秦国公府的牧哥儿当家!” 郑卿甫一来到百鸟园,见到的就是三人霸凌弱小的画面。 “陛,陛下,臣子(奴)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郑卿不理会行礼的主仆,走到雀鸟笼边,将被欺辱的何欢揽入怀中,看着何欢咬着嘴唇,兀自坚强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由满目疼惜。 “秦小公子逾矩了。” 郑卿语气阴沉。 “陛下,不关主子的事,是奴们,是奴们自作主张,给何公子磕头,给何公子磕头。” 青竹碟衣不忍见主子被问责,当即对着何欢头磕得砰砰响,异口同声的将罪责通通揽下。 “何欢,你没事吧。” 郑卿任由两个仆人磕着,也不喊秦公子起身,转而疼惜的握住何欢的手,十分关切。 何欢受惊般抬眼,见眼前帝王焦急的神色,不禁想到那日,她入掖庭救他的时候也是这般吗。 自那日求见陛下已过去了月余,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仿佛生活在梦中。 仿佛家族未倒,他仍是太傅府尊贵的嫡公子,只是已经出嫁从妻,但幸运的是妻主待他极好,予他专宠。 在妻主家,他的吃穿用度无一不精,甚至更胜从前闺中时。 他的妻主每日忙完后必至凤延宫,有时陪他一同用膳,有时陪他说话。 他看书时随手点的戏文,她便大费周章的请戏班子进宫唱戏。 他夸了句桌前的明珠耀眼,第二日便得了满屋子西海进贡的明珠珊瑚,更不要提那些屋内堆满的,多看一眼都令人心生嫉妒的锦缎首饰。 他的妻主每日对他嘘寒问暖极尽温柔,恍惚间,他好像成了天下最幸福的人。 “回陛下,何欢无碍,他们只不过是与我玩闹罢了,并无恶意。” 何欢对着郑卿展颜一笑,一开口就是为欺辱他的人辩解,一时间真如弱柳扶风,似一朵备受凌辱,却顽强不息的小白花,善良坚韧。 男主好会!郑卿心里夸赞。 在何欢的视角里,皇帝的面上心疼万分,仿佛被他楚楚可怜,又不敢抱怨的样子迷住,不住地轻声安慰着他,之后更是直接将他护至身后,生气拧眉地对李寻芳呵道。 “传旨,秦国公府御下不严,奴大诱主,两名刁奴就地杖毙,再拨两个好规矩的公公并秦小公子回去,好好学规矩,今后无召不得入宫。” 这是为他出气呢,何欢想。 —— 凤延宫。 “何欢,不怕,孤会惩治一切伤害你的人。” “你闭上眼睛,孤有一物送你。” 被女帝按坐在榻上的何欢听话闭眼,晕乎乎的,心里如这过去的一月般,冒出丝丝隐秘的甜蜜。 “好了,睁眼,铛铛,你看这是什么?” 何欢睁开双眼,只见女帝笑得和煦,左颊的酒窝甜得醉人,那玉手捧着一物,是一根簪子。 “这,这是孤亲手雕的第一根簪子,选的青檀木,与孤身上熏香同源,雕废了好几根,只成了这一个,或许有些丑陋,你……” 说到这,女帝恍如神祇的脸浮起红晕,如仙人坠凡,似佛修破戒,恰飘渺雪山峰顶的夕阳,若日落金山天边的晕染,美得不可方物。 何欢痴了,为这独一份的晚霞,为这独一份的情谊,为尽管心中强压下愁绪万千,却只想即刻感受爱意的渴望。 他慌忙抓握住郑卿的手,连同手中的青檀木簪,缓了许久,终于缓慢抬头与自己的神女对望。 心中欣喜,眼泪却不觉蜿蜒而下,他输了,他想。 郑,卿,嘴里对二字极尽研磨。 关于眼前人,他了解多少,他不知道。 是少年时湖畔初见求娶的女郎,是位高权重说一不二的女帝,是予他脱困极尽温柔的妻主,还是下旨抄家弑母的仇人…… 他不该,也不能,他都知道的,但他很累,真的很累。 这一个月安稳的生活,他不希望只是一场梦境,他不想再过回惶恐不安的罪奴生活了。 他恐惧那样的日子,不想再任人辱骂胡乱下作,母族没落,他无力回天也无力挽救,身处泥潭的他,连自身安全都护不了,更不要痴心妄想其他…… 如果这些日子里女帝没有给予过他希望,他或许会就此麻木忍受,回到他该待的地方,在不远的日子里,在掖庭肮脏的院子里,悄悄结束自己生命。 但如今,眼前有一条路,有一个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她极尽温柔怜惜他,予他两心相许,原意赐他救赎,护他周全,他真的不想再受苦了,对不起,母亲…… 美人垂泪,颗颗似明珠,睫毛若雨中蝶翼,濒死挣扎却无边美丽。 沉浸任务扮演的郑卿难得一愣,为这份仿若朝圣般,虔诚的决绝眼神,这个人好像在皈依。 忍住心里轻微的异样,郑卿弯腰与何欢同一水平线,抬起他还余疤痕的手,对视,怜惜轻吻那双手,笑得温柔。 “何欢,孤定不负你。” 烛光曳曳,两人剪映相拥印在窗纸上,真若一对痴心璧人。 —— 宝罗殿。 “诶,你怎么还没出宫?” 打凤延宫回来的郑卿得李寻芳告知,脚步一转进了偏房,疑惑开口。 只见偏殿正中央,有一女子歪坐在交椅上,着绯色华袍,上锈麒麟纹样补子,抱着个梨啃得毫无形象。 “我的好皇帝,不带这样的吧,我本是女娇娥,却为你着男装,裤腰带一栓不认人是吧?” 来人听了当即回呛,一副被辜负的深闺男子样。 “蓉老二,你别那么肉麻行不行?” “嘿嘿,安玉,咱姐俩多久没聚了,你天天忙,好歹也让姐姐带你寻点快活。” 安玉是女帝的字,见皇帝叫了自己诨名,那人也嘿嘿一声,迅速拉近关系,当即揽过郑卿的肩,笑得挤眉弄眼。 “怎么样,那小相公拿下没?” 正文 第11章 哄骗W33(女尊11) “蓉姐儿慎言,孤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郑卿推开蓉老二,拿起桌上茶杯疑惑的说。 秦蓉:…… “是,对极,瞧我这记性,今日是陛下请我入宫吃茶,我吃昏了头,竟忘了时间。” 秦蓉止住了笑,一本正经的说,她本就生得刚猛,这样一板着脸,分外唬人。 “时候不早了,微臣也应该告退了。” 秦蓉说得郑重其事,行礼告退的动作却慢如蜗牛。 “行了,别忘了把那套赤金翡翠头面拿给你弟,算是补偿,这处罚当不得真,不会有人知道的。 “然后你这段时间也别进宫晃悠了,孤那新得了几匹西域汗血宝驹,等会着人送至你府上。” “诶,谢陛下赏赐,臣告退。” “嗯,去吧” 秦蓉得偿所愿,眼馋了许久的烈马到手,欢喜的退下了。 郑卿扭头看着桌上的的果核,脸半明半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又有人进来了,是李寻芳。 “今夜可要照旧去凤君宫里?” “不了,今日孤疲乏,就歇在宝罗殿。” —— 亥时,宝罗殿。 一番折腾,躺在床上的郑卿久违的感到丝丝疲累。 皇帝的生活一天都是连轴转,什么时间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规定得清清楚楚。这段时间多亏原身强健的体魄,她能够适应这高强度的生活。 来到这个世界一月有余,她一面处理政事让皇帝这个人设挑不出错处,一面挤出时间刷任务进度,别提多充实滋润,简直是干劲十足。 但自下午从凤延宫回来后,她心里突然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她知道这是因为何欢,她攻略对象下午的那场哭。 何欢这个主线任务按照计划可谓是进展得得心应手,照这样下去,不出三个月,郑卿有把握令其死心塌地。 但今天那人在凤延宫的的眼神,难得的让郑卿有些不舒服起来。 都怪这人太会哭了,她想,以后要少看他的眼睛。 【滴,主系统回复接收成功,宿主提起的关于‘谢时饮支线’请求的处理意见是,驳回。】 【理由,生命神圣,系统无能力凭空创造生命,业国的继承者须由宿主亲自诞下。】 郑卿听了无语,心疼自己三分钟,这一个月晚上天天跑朱正宫那陪睡的努力看来是要白费了。 虽然很舍不得那100愿力值,但比起这些,她还是不想无缘无故生孩子,即使这个身体不是她的,与她无关,可灵魂是她的,一旦生下,必会牵扯因果,因果这东西,就等于麻烦。 她当即就决定向W33提出放弃支线任务。 【宿主,W33向你推荐购买痛感屏蔽法宝*50愿力值】 郑卿:? “你这是什么意思。”郑卿有些搞不明白。 【经W33检测,宿主具备完成这一支线任务的条件,且完成可能性极大,并且检测到宿主是出于对生育痛苦的害怕情绪而放弃任务,因此提供解决方案。】 “真的吗,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吧。” 郑卿侧了下头,你真聪明,又知道我害怕什么了。 她在心里静静看着W33表演,面上恰到好处的表示对它话语新奇的怀疑。 毕竟这可是头一次被W33干预接任务,之前世界就连她提出放弃主线任务的时候,它都是照办的,也没见它有过这反应。 “让我猜猜,这次支线任务,或者说这个世界有什么蹊跷?还是对你有什么好处我不知道的?” 【宿主不用猜测,问W33,W33会如实告知。】 郑卿:…… 你不早说。 “好吧,那你告诉我吧,为什么想让我接下谢时饮的支线任务。” 【回答宿主,W33系统属于积分升级制,需要通过宿主完成任务获取积分进行升级,即宿主单个世界完成的任务越多,W33获得积分也越多。】 【主系统通过积分来对W33的系统进行评级,评级影响升级,由此积分积累越多,评级越高,W33升级也就越快。】 【目前,W33系统距离解锁下一优秀版本3.0还需积分36892分。】 郑卿恍然大悟,她明白了。 “好哇,你小子就坐收渔翁之利是吧,天天躲后边吃干饭,做任务我一个人做,得好处两个人得,真当我牛马了呀。” “我搁前面冲锋陷阵,拼死拼活,每天累的和狗一样,你打几个报告天天躺着就能成功走上人生巅峰,小偷!你小子的心要不要那么黑!” W33虽然没有人性化的表情,但听到宿主的长篇大论,它还是卡机了一瞬,纠正的说。 【检测到宿主对W33系统存在误解,现在纠正如下。】 【第一,W33并非吃干饭不作为,W33作为快穿系统,辅助宿主穿梭各个小世界做任务,并在权限之内,给予宿主完成任务的最大帮助。】 【第二,W33并非只打几个报告,W33的系统机制全天候二十四小时无休运行,时刻监测任务进展,保护宿主完成任务。】 【第三,W33并非小偷,与宿主不存在敌对关系,根据主系统指示,W33与编号为19678的宿主‘郑卿’是共生关系,彼此相辅相成、守望相助、共同进步、共同成长。】 【第四,补充一点,之前的世界之所以会同意宿主放弃主线任务以致世界崩溃,是由于W33尚未诞生智慧意识,只能被动同意宿主请求。】 【现在与宿主共生做任务的是W33,2.0版本,我已经不是昨日的我了。】 郑卿:…… 你究竟还有多少惊喜是孤不知道的?她只感觉一个平A,换了对面全部大招,却仍装作勉强的说。 “好……吧,我相信你,那,你要我接下谢时饮这个任务也不是不行,但我有要求。” 【宿主,请说。】 “你把看我心里话的功能关了,不许再视监我了!” W33:…… 【滴,已关闭,当宿主出现违背脱离系统意志行为时将再次自动开启。】 郑卿:好吧,这样也行。 “还有一个,你既然有积分,那你的积分我可不可以用,能不能兑换商店里的法宝。” W33突然有不妙的预感,但迫于统生操守,它还是如实回答。 【宿主不能用,W33可以用,能够购买。】 郑卿眼睛发光,这眼神令W33不存在的身体都起了寒毛。 “好吧,那谢时饮的任务我接啦,那么这条线上消耗的愿力值,让给你表现啦。” “别担心,有我的帮助,你一定能迅速起飞!” W33:?问号脸 【宿主,W33觉得……】 “停,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就这样说定了,诶,你别那么小气啦,都说了我们是共生好朋友,这点分不会都舍不得掏吧,怎么教你的,大大方方的OK?” 就这样,W33接受了郑卿的提议,开启了它一步付、步步付的苦涩统生。 —— 次日,朱正宫。 “池儿,探到住凤延宫的是哪家公子了吗。” “回主儿,不知,凤延宫那边的奴才全换了批,嘴都紧得很,奴连去了几天,都没打探到。” 谢时饮皱眉,自从上月初一以来,皇帝日日都歇在朱正宫,单除了昨天。 要说昨天有什么特别的事,那就是皇帝去了百鸟园救了住凤延宫那人,还为这事罚了秦国公府小公子。 从不留人的凤延宫任无名之人久居,他虽然与皇帝没有十分的情谊,但到底是后宫之主,且承了那么多年的‘独宠’,总归是好奇那人的身份。 但奇怪的就是,往日里一眼扫得清的皇帝后宫,却也有了他不知道的事。只能是皇帝的手笔了,竟然那么在乎那人吗。 谢时饮想到这,好看的乌玉眸子望向窗外,虽然不明白皇帝打破这多年来,心照不宣平静生活的动因是什么,但他不喜这样的改变。 正文 第12章 金临有异(女尊12) 巳时,凤延宫。 天色湛蓝,清风拂页。 坐在几榻上的何欢按住被风吹翻的书角,抬头望窗外,疑心自己走神许久的事被风知晓,特来搅动。 又轻笑了一下,觉得想法有些痴蠢,清风非人又无情,怎会有这样的心思,是他心虚胡诌罢了。 “何欢可是读到了什么有意思的地方,笑得这般好看,不若与孤分享分享。” 何欢透过帘子,先是看到堆满奏折的书案,接着是一条镶玉赤色束腰带,上盘鎏金带扣,底绣八宝云纹,坠着个翠竹节式佩。 那腰带的主人正站着,一手持朱笔,一手抚奏章,望他笑得敞亮。 她单着一件极简的月白圆领袍,风雅得好似一个寻常的世家小姐,但腰间那条华丽的束腰带却又过于耀眼。 百鸟园事件后,皇帝就将一部分折子带到了凤延宫,也不需他伺候,只让他做自己的事情,说是看着他就好。 “陛下恕罪,我一时不查出了声,扰您批阅。” 皇帝已经除了他奴籍,不许他再作奴称。 皇帝听了一声叹息,“何欢在身边,只会欢喜,怎会打扰到孤呢。” 何欢闻言合上书,仍旧下了榻,低着头有些局促。 书合上了就不会发现他根本没专心看书的心思了,他想。 “过来孤这。” 皇帝的声音温和又无奈。 何欢走了过去,距书台一臂远的地方站定,却被皇帝伸手拉近,力度不大,却不容拒绝。 皇帝牵着他的手,轻轻勾了勾他尾指,声音有些疑惑。 “何欢是不开心孤来这吗,好难得才笑一次。” “不,陛下,我很开心,只是……” 何欢有些迟疑,要不要说出内心的担虑。 皇帝捏了捏他的手,示意继续。 “陛下,奴……我的事,不打紧的,陛下不必为了我多费心思。只要陛下在身边,我无有不应,一切都是陛下的……” 何欢说完,脸已微微泛红,为自己这番堪称露骨的表白话语。 皇帝听了,离他又近了些,迟疑的伸手,轻轻一环,便抱住了他的腰身,头靠在他肩膀上,接着一声喟叹。 又是那股草木香,何欢脸彻底红了,明明自己比陛下年长许多,但面对陛下的靠近,总是忍不住害羞与局促。 这个拥抱是那么长时间以来,陛下与他接触最亲近的一次,这些日子陛下虽然日日都来,但从未对他有过任何逾矩的行为,除了……梦中那次。 想到这,眼前场景似乎重叠,怀中人骤然升温像要将人烫伤。 他下意识就要推开这人,但又实在不舍,只好慌乱闭眼不敢再看。 郑卿看着闭眼的何欢,感受到他快得吓人的心跳,嗤笑其也太过纯情害羞,一个拥抱而已,不至于。 不过也许是自己太令人着迷了,这也可以理解。 “何欢,你放心,孤应允你的都会做到。父后那边已经松口,只是朝中几个老臣,实在烦人得很,又不知变通。” “不过,这些你都无需担心,孤对你的心意,会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孤要让你做全天下最幸福的男子,独一无二的宠君。” 何欢闻言,心里既酸胀又甜蜜,不由得手指用力捏住皇帝背肩的如瀑青丝,感受到对方真实的存在。 日中时分,用罢午膳,李寻芳来传话,说是秦国公求见,皇帝被叫走了,临走时将他拉至床边,哄他午睡,待他闭眼了方才离去。 —— 御书房。 “陛下,臣秦心珠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下方的女子约莫四十来岁,着一身豹纹补子深绯色官袍,持象牙笏,五官生得刚毅正气。 郑卿认得,这人是秦蓉秦牧两姐弟的母亲,国公府现任当家人,承袭从一品爵位兼正二品尚书令。 另外,她还与继任太皇父后百里忆辰的母家有一层未出三服的表亲关系在,出生显赫又位极人臣,既是业国大都名副其实的望族,也是原身记忆中坚定的保皇党。 “秦国公快请起,不知求见所为何事?” 郑卿的手虚虚向前伸去,示意其起身,温和的问。 心里却在琢磨总不能是联合蓉老二自导自演的好戏被发现,来兴师问罪的吧。 “回陛下,臣有一封密折需亲自呈上。” “哦?密折,呈上来吧。” 郑卿有些好奇,原身记忆中好像并没有这一段,难道是自己和秦蓉唱双簧的连锁反应。 一目十行看完,足足过去了一分钟,郑卿才抬起头。 这什么意思,是她看到的那样吗,有人通敌? 秦心珠显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语气十分凝重。 “回陛下,臣于数月前察觉都城内异族人数骤增,远超记录在册的往来商人,细查之下发现他们绝非寻常百姓,行迹诡异不说,且训练有素。” “臣疑心生故,一面探查这些人的身份,一面着手下部将去往临近几个大的城池看有无类似情况发生。” “果真发现了不少的异族,他们佯装成商队,沿途大肆囤积收购铁器马匹,居心实在可疑,根据线索,查到他们最后消失的地点与签办出入境的的城池一致,是……。” 说到这,秦心珠语气一滞。 “接着说。”郑卿沉声。 “是金临,之后再探,无半分踪迹。” 金临?郑卿也是一顿,这地方……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地方是太皇父后百里忆辰的生母,百里云琳,正二品镇西大将军的驻守地。 金临靠近西北异族,地势险要,是业国边境线上的第一道,也是最重要的一道大门。 那里常年黄沙漫天,大旱缺水,生活条件十分艰苦,而百里一族忠心耿耿,自开国以来就自请世代驻守,被世人称作大业的脊梁,甚得民心。 “秦国公,此事事关重大,非证据确凿不可妄议,除你我之外,还有何人知晓?” 郑卿恢复了面上带笑,语气依旧和煦。 秦心珠看着这样的陛下,眉毛跳了下,琢磨不定陛下的态度,斟酌着说。 “回陛下,臣并未与其他朝中官员透露过此事,派去查此事的都是臣身边信得过的部将。另外,臣的长女,现任六品昭武校尉的秦欣也参与了此事的调查。” “臣知晓这件事非同小可,陛下与太皇父后感情深厚,百里一族更是我大业国之脊梁,镇守边疆数百年,劳苦功高。” “因此臣疑心此事恐有人挑拨陷害。一连数月派了不下十队人马前去金临探查,这些人要么一无所获无功而返,要么遭遇袭击尸骨无存,这一切实在太过不合常理,且根据最新的消息,百里将军与踏贞一族连月来走得甚为亲近……“ “嗯,如此,孤知道了,秦国公办事向来稳妥,这事做得不错。” 郑卿语带夸赞,停了会又说。 “只是此事事有蹊跷,孤自会着人查明清楚,未定论之前,不可传出半点有损百里家声名的消息,以免民心恐慌,引人非议。” “是,微臣明白,陛下,可需臣再……” “国公不必担心,孤自有安排。” “是……” —— 宝罗殿。 “W33,这事你怎么看,现在这个事,是不是你们剧情出bug了,原世界剧情没有秦心珠呈密折这一段啊。” “W33提醒宿主稍安勿躁,正在努力检查剧情中……” “这秦心珠可是个老狐狸了,今天那一份折子,里面白纸黑字查的清清楚楚,就跟亲眼看见的一样,这人做事老谋深算,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会将此事捅到我这里来。” “业国安稳百载有余,距离上一次战事已经过去了百八十年了,百姓普遍尚文,武官不得重用,我可告诉你,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抬,是一点都不会打仗的。” “诶,什么异族,什么金临,听着就好麻烦,金临不是有百里将军吗,百里忆辰他妈在那呢,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些人就是一天天闲得蛋疼来烦我,麻烦死了……” “等会,百里,金临,异族,百里云琳……W33!” “这不会是原世界中末尾一笔带过的,百里家族投敌叛国满门抄斩那个百里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怎么剧情提前了,怎么回事呀,麻烦,真是麻烦。” “W33,你明明说好的后宫文,现在居然有权谋战争戏码,这是另外的价钱,我要向主系统投诉,加愿力值!” 郑卿见完秦心珠后就一直皱着眉,现在想到出bug的剧情更是觉得任务步伐一下就被打乱了,躺在床上一根根掰手指头,对脑子里的W33喋喋不休。 正文 第13章 父后辛秘(女尊13) 郑卿起了个大早,自金銮殿上罢早朝就直接去往了太皇父后的华阳殿。 “儿臣请父后金安。” “皇帝今日怎来的这般早,可是还没用早膳?” 紫檀木牙雕梅花凌寒的独扇插屏前,百里忆辰单披一件青色氅衣,头发只简单的绾了个髻,应该是刚梳洗一半,就得了皇帝来请安的消息。 “儿臣记得华阳殿小厨房有道紫酥糕,口味软糯酥脆,全宫上下竟是再也找不到一样的味道,今日格外馋嘴,便厚着脸皮来父后这了,却不想扰了父后清净,是儿臣的罪过了。” 郑卿嘴上说着讨巧的话,脸上笑意盈盈。 “皇帝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偏爱甜食,既想吃,派人传个话就是,政务繁忙,何须亲跑一趟。” 百里忆辰显然没想到皇帝突然前来是为了这个简单的理由,想了想有些好笑。 按照规矩,皇帝是要日日请安的,但他怜惜皇帝劳累,遂除了每月的初一十五,都免了皇帝的请安,自上一次见到皇上已经过去了十多天了。 “父后说的是,这糕点交了奴才们可以带,但是儿臣的这份思父之情的孝心,却是得亲自到的。” 郑卿说完走向百里忆辰身边,接过朱慈公公手中的扇子,轻轻为其扇风。 “皇帝贯会哄父后开心。” 百里忆辰闻言愣了一瞬,又笑出声来,点了下皇帝的手,笑道。 很快,奴才们摆上了一道道精美的膳食,郑卿一边吃着一边思索着如何开口。 昨日秦心珠禀报的那件事,问了W33也一直没个具体的说法。 总之就是暂时没有查出这个世界出了什么bug,和原世界线一样,一切正常。 但是郑卿心里头就一直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好像一条平行线突然有了起伏,发生弯折,这让她的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所以今天一大早上完朝,就直奔百里忆辰这,就是想从他这边探探口风,有没有什么意外消息之类的。 据她所知,百里忆辰未入宫当继任夫后之前,一直长于金临,是镇西将军百里云琳正夫所出的嫡长子,下面还有一胞妹百里钰,但他们母子二人情感更为深厚一些。 按理说女儿在这个世界会更受重视,奈何百里忆辰本人实在优秀。 其不仅自幼时便传出才子美名,长相还肖母,加上受生活环境影响,算是这个世数不多的习武男子,手上有一定真功夫在,因此深得其母看重。 当初先皇娶这位当继皇夫后,未尝没有一点为女儿未雨绸缪、殚精竭虑的意思在。 因此郑卿很难不相信,倘若秦心珠查的事是真的,百里忆辰会一无所知。 食不言,寝不语。 当膳食尽数撤去,郑卿端起刚泡好的雨前龙井,轻抿了口。 “父后这的茶好香,就是这茶入口略苦涩,儿臣总是喝不惯。” “皇帝爱甜,这茶是你自幼都不爱喝的。” 百里忆辰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眼神有些回忆。 郑卿佯装惊讶,“是吗,原是儿臣从小就有的毛病,看来是改不了了,父后从小就爱喝这茶吗?” “哀家……小时候也是不爱喝的,只是后来,就爱喝了。” “哦?父后小时候?儿臣倒是从未听父后谈及过幼时的事,若是没记错的话,父后是金临人士吧,儿臣从未去过那边,那里可与大都有何不同?” 郑卿语带好奇,眼睛亮晶晶的看向百里忆辰。 百里忆辰见状笑了笑,拿绢帕擦过嘴。 “哀家小时候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没什么消说的。只是金临,确实是与大都很不一样,大都气候虽比不得江南蜀中,但也算是风调雨顺、得天眷顾。” “但金临地处西北边陲,可以一连好几个月不飘半滴雨下来,气候干燥黄沙漫天,庄稼收成都不好,常有农户……“ 百里忆辰难得有了说话的兴头,语调平缓,故事娓娓道来,让人很有安静听下去的欲望。 可是郑卿却只感觉什么都听不清了,因为她的脑海中W33机械的电子音响起来了,内容她觉得炸裂。 【滴——恭喜宿主解锁又一个支线隐藏任务——帮助太皇父后百里忆辰放下心中对胞妹百里钰的执念,完成任务可获得愿力值*100。】 是了,华阳殿,W33说的支线任务线索就在这,这几天还没来得及处理这个,都快忘了,原来真与百里忆辰有关。 这些隐藏支线任务如果都通通完成,那么愿力值加起来,可比世界主线任务的愿力值还高了。 如此,主任务倒成低保了,做它就图一乐,要真想赚愿力值还得多做隐藏任务。 不对,也不是,如果主线任务完成不了,其他都白搭,这是能结束任务世界的大前提,郑卿琢磨着想。 咦,等会,W33刚说的什么,父后,胞妹,百里钰,执念? “是我想的那个吗,系统?” 郑卿有些哑然,希望不是如她所想。 【W33不知,是否现在接收关于百里忆辰的隐藏记忆?】 “接收……” 良久过后。 我去,真骨科啊。 郑卿大脑宕机,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个如高山雪莲般不可亵渎的男子,有点一言难尽。 这谁能想到啊。 郑卿突然有种知道光鲜亮丽美人背后,不为人知秘密的偷窥感,她突然有些不自在起来。 “直到后来,哀家年龄也大了,原以为后面就是如此平淡的一生了。谁曾想,一道圣旨,哀家便来了这大都皇宫,见到了前半辈子从未有过的繁华景色,还与皇帝你有了这段父女情分,哀家是极得上天眷顾的。” 百里忆辰说到这,眼神温柔的看向郑卿,高冷的外表下带来反差感。 郑卿知道百里忆辰是19岁入宫当的继皇夫后,在这个世界里,十九岁方出嫁的年龄算是男子中偏大的。 而且她注意到方才,他话中说的是他与原身的缘分,并未提及先皇。 这令她有些诧异,因为先皇夫妻也就是原身的父母情比金坚,百里忆辰的出嫁,算是先皇出于政治考量,博弈工具的一种手段罢了。 所以如果百里忆辰对原身的母后,没有什么深情倒也能理解,只是如果说他对自己妻主女儿的感情,会比对妻主的情感还要深刻的话,郑卿就有点意外了。 难道是因为终生不会有子嗣,所以才对原身如此不同吗? 从他断断续续的回忆中,他似乎真的对来大都当继父后一事没有抗拒,甚至很快就适应了下来。 但是,真的如此吗。 郑卿脑中已经串联起了一部完整的复仇戏码。 比如皇命难违,被迫远离旧爱,心生怨恨,趁皇帝羽翼未丰,里应外合,大仇得报。 但这也说不通,百里家族世代忠心,怎会为了这点儿女情长的小事,与外敌同谋。 况且这一代百里家的当家人可还轮不到百里忆辰这对亲兄妹,百里云琳还活得好好的呢。 不知道百里云琳知不知道这对兄妹真骨科的事,又持怎样的态度。 哎,事情好麻烦, 郑卿头脑风暴,深觉此事棘手。 “父后,儿臣也十分珍惜与父后这段难得的缘分,在儿臣看来,父后是这世间最好的父后。” “卿儿……” 百里忆辰听了分外动容,不觉唤回了皇帝幼时的名讳。 这一刻,他自十九岁入宫来,就一直照顾的那个小女郎仿佛回来了。 眼前的少年女帝仿佛还是那个一边傲气,一边试探与他亲近的小女郎,仿佛她从未与他疏远过。 他的情感得到了回应,有了慰藉。 他知晓了皇帝原来也一直挂念着这份情谊,知晓了前些日子皇帝的亲近之行,并非别有用心、虚伪作态,知晓了在这个孤独的皇宫里,他终于又不是一个人了。 正文 第14章 谢氏病危(女尊14) 亥时,夜已深,竹蛉栖在树梢鸣叫,声音清脆悦耳,越发显出皇宫的安静。 一行人马静悄悄地快步走在宫道上,前方四名奴才掌着灯笼,两旁八个侍卫持着刀剑,后面并一长串大大小小的奴才仆从,原来是皇帝的凤撵,只见其正轻微的晃悠着快速前进。 这个时间点,这场景在皇宫的夜里并不常见。 李寻芳抬眼望向撑着脑袋假寐的皇帝,心里觉得是越来越看不懂皇帝的心思了。 半个时辰前,皇帝还在宝罗殿勤劳的批折子。 但后来朱正宫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凤君谢氏不慎跌入河中,请皇帝去看一看。 原本依照她观皇帝这一个多月来对凤君的上心程度,认为乍闻这消息的皇帝肯定会非常的焦急担忧,立马前往,但十分出人意料的是。 书桌前的皇帝得了他的通报,像是没听清她说的事一般,只是懒洋洋的看了她一眼,才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笔墨书件,面上无甚表情的净罢手,又坐着喝了好一会儿的茶,才着她吩咐备轿前往朱正宫。 她几乎日日与陛下形影不离,如果说这宫中,谁对陛下最了解,那满宫上下定无人比得过她。 但是现在,她用袖子擦了擦脸上不存在的汗,深觉伴君如伴虎,圣心难测。 “皇上驾到——” “微臣(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凤君现在如何了。” 皇帝神色担忧,发丝微乱,第一句话便是关切。 李寻芳看着这样的陛下,眼观鼻,鼻观心。 “回陛下,恕……臣等无能。” “按道理说,凤君身体一向很好,虽不慎落水,但得奴才们搭救及时,因此即使受惊,也应无大碍,可是,可是……” “问题就出在这,无论臣等如何开方把脉,用尽所能想到的全部法子,都无法令风君醒来,现在凤君的呼吸越发微弱,只怕……” 太医们说到这,语带哀戚,又乌泱泱跪满了一地。 郑卿听了拧眉,剧情不是这样的啊。 原世界中,凤君谢时饮也落了次水,但经过太医院诊治,很快就苏醒了过来。 但现在这些人却说其昏睡不醒,只怕性命垂危是怎么回事? 刚刚她在宝罗殿方得消息,也是与W33通了个气,知晓其定然无事,才慢吞吞过来打算又刷一波好感度的,现在却告诉她,人要不行了? “W33,怎么回事,这任务线怎么又崩了,这攻略对象濒死你居然都没有播报的!这发展和你说的不一样啊,谢时饮要死了,你什么看法?” 【回答宿主,W33正在努力查看剧情,检测中,请稍候。】 郑卿也不指望系统能给出什么像样的法子了,还是先用个什么法宝把任务对象命给保住吧。 遂不再理会跪着的一群人,径直走了进去。 只见谢时饮满脸苍白的躺在床上,嘴唇干裂,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与之前郑卿见到的生机勃勃美男子简直判若两人。 郑卿找了找,心随意动,一颗冒着白色光晕的药丸凭空浮现眼前,她接住这颗包治百病的药,坐到床边,将谢时饮扶起来,掰开嘴巴,将药塞了进去。 快咽吧活爹,这药好贵的。 嗯?没咽下去。 郑卿拿起桌上水壶,又给其猛灌一大口,黄色的茶水洒落被褥衣裳也毫不在意。 确认人把药吃了下去,郑卿也没把人放开,双眼定定的看着怀里的男子,病态难掩其姿色,皮肤和刚剥壳的鸡蛋般,剑眉入鬓,直鼻若削。 突然,嘤咛一声,怀中男子眉头紧皱,似乎极为痛苦,干裂的嘴巴也微微张开。 这是梦魇了? 郑卿看着谢时饮的反应,有些奇特。 他这痛苦的样子与这次任务线走歪有关联吗,这是令其昏睡不醒的原因吗。 郑卿很好奇,她想要知道导致剧情不按剧本走的一切原因,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想错过。 但谢时饮始终没有睁开双眼。 看来这系统给的药也不是药到病除嘛,还是得有个过程。 “来人,凤君醒了,快给他瞧瞧。” 郑卿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又见人始终不醒,觉得无趣,便宣了人进来接管后续事宜,赶紧把人治好。 “太……” 正当郑卿百无聊赖之际,一回头,就见父后挥手免了通传,扶着朱慈公公的手走了进来。 未戴珠钗,不施粉黛,唇色有些白,这百里忆辰显然也是突然收到消息赶来的。 “儿臣给父后请安。”郑卿低头行礼。 “皇帝,凤君这会怎么样了?” 百里忆辰开口直奔主题,他与谢时饮虽差着辈分,但实际年龄也就隔了八岁,作为后宫中唯二的两个男人,关系还算不错。 “回父后,凤君这会已无大碍,太医们正在里面,父后无须担心。” 郑卿扯着嘴角回答道,显得有些强颜欢笑。 百里忆辰自是知道皇帝最近与凤君感情升温,几乎日日都歇在朱正宫的事,如今看其这副样子,哪有什么不明白。 “朱慈,好好问问下面人怎么回事。” 百里忆辰侧头吩咐,主子出事,这是要问责了。 郑卿扶过百里忆辰坐下,自己也坐在一旁,等待时间慢慢流逝。 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太医江衡疾步走了出来,柳眉轻蹙,欲言又止。 “回皇上,凤君已经醒了,只是……” 郑卿面上焦急,心里却是平静的无奈,又来了。最近失控的事情太多,一件接一件,现在她直觉江衡的话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只是凤君人看着有些不大对劲……嘴里一直念着什么……。” “说。” 郑卿实在不耐烦这男人磨磨唧唧的样子。 “凤君嘴里一直念着什么陛下死啊,活了之类的疯言疯语!” 回完话,太医江衡已经是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力道之大,让人膝盖也跟着痛了一下。 “放肆!” 百里忆辰一声厉喝,屋里奴才婆子瞬间全部匍匐在地。 “江太医你好大的胆子!” “太皇父后恕罪,太皇父后恕罪,微臣若有半句虚言,必遭五雷轰顶。” 郑卿看着眼前事态的发展,默不作声。 系统还在检测剧情,没有半分回应,她现在也无法判断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还得是见到人问清楚才是。 郑卿理了理头绪,安抚道。 “父后息怒,想来是时饮那出了什么变故,孤进去瞧瞧。” 郑卿摆袖正准备提步进里间之时,一名十六七的少年从里面小跑出来,跪着拦在了郑卿前面,是谢时饮的贴身奴才池方。 “奴才求陛下留步,凤君受了惊,这会神志不清,言语多有冒犯,恐冲撞了陛下,求陛下留步。” 郑卿见连贴身奴才都这番说辞,对于谢时饮现在的状况是越发好奇了。 她低头看了下挡住路的池方,不甚在意,言简意赅的说了句“无妨”,便直接进去了。 池方跪在地上,看见皇帝进去的背影,眼泪哗哗的掉。 他心疼主子生病,也害怕主子受到皇帝责罚,他能做的只是冒死拦上一拦,好在皇帝仁厚,说了无妨。 现在的他真心盼望主子快点好起来,不要触怒陛下。 正文 第15章 你不是她(女尊15) “不要,不,陛下,死了,哈哈,不,不要,都活了,又活了。” 郑卿甫一进来,先是闻到了浓郁的中药味,接着就听见了谢时饮大逆不道的发言。 她定眼看向床上缩成一团的男子,只见其穿着纯白中衣,头发凌乱,不停地将手左右摆动,乱挥乱打,身边是两个按着他防止其伤害到自己的奴才。 “都出去吧。” 郑卿沉声,面无表情。 她不太相信有人落了次水就直接得疯病,况且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幼江南长大的谢时饮水性极好,那次他们第一次见面,她还差点被他按在水下淹死。 换句话说,她怀疑他要么是装的,要么就是……真遇到了什么神神鬼鬼的事。 按道理讲,这个世界就是个普通的世界,并不会存在超自然的力量,因此她更倾向于他是装的,只是原因是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人都被赶了出去,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里,郑卿好整以暇的站在距离床还有两臂远的地方,眼睛转也不转的盯着发疯的谢时饮。 只见其没了奴才的束缚,竟然直接开始用头撞床,抱着脑袋到处打滚起来,还一边不忘叫喊。 “我的头好痛,好痛,要炸了,啊……” “有鬼,有鬼,不要,救命,陛下死了,陛下死了,都死了哈哈。” 郑卿抿嘴,摸了摸下巴,看谢时饮这癫狂的样子,像足了冷宫里疯掉的妃子,龇牙咧嘴的完全不在乎形象,又感觉似乎不像演的。 所以他究竟是看见什么了呢,害怕成这个样子。 嘴里的陛下是她吧,她还活得好好的,又怎么会死了呢,这狗屎W33,人到用时就联系不上了,郑卿心里不断腹议。 不怕麻烦的任务,就怕不按照剧情走的发展,这一个个的,真让她一个头两个大。 正当她看着谢时饮走神的时候,就见其突然铆足了劲,就要往墙上撞去。 好家伙,这力度真撞上了还不得脑袋瓜开瓢。 身体比思维更快,郑卿连忙飞扑上去把人往身上一带。 “嘶——” 这会轮到郑卿龇牙咧嘴了,她的胸骨怕不是要骨折了,这倒霉玩意儿,不但嚯嚯自己还连累别人。 ”陛下……” 大力出奇迹,“疯掉的”谢时饮似乎眼神逐渐清明起来。 还没等郑卿摆出温柔包容的表情,其又立刻将脑袋整个埋了下去,肩膀一耸一耸的,好像在哭,看着和个大狗狗一样,惹人怜惜。 当然,如果埋头的地方不是郑卿的胸部的话,就更好了。 郑卿缓了会,待胸口没那么痛了之后,调整了个抱着男人的舒服的姿势,夹着声音温柔的说。 “谢郎,你这会好点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等了好久都没有回应,郑卿耐着性子将一只手轻轻的抚在谢时饮的头顶,一只手撘在其肩膀上,和给动物顺毛一样,有一下没一下的安抚,极尽柔情似水。 “好了好了,谢郎,孤在这呢,孤没死,都是假的,别怕。” 郑卿试探其梦中内容,猜测可能和她的死亡有关。 等会,她,死亡? 郑卿脑子里突然有什么快速的闪过,答案呼之欲出,不会吧,不会吧! “你,不是她。” 郑卿大脑咚的一声,仿佛是寺庙钟鼓在耳边敲响,直击灵魂。 呼叫W33,呼叫W33,急急急! 郑卿僵硬的低头,正好迎面撞上谢时饮的眼睛。 那双眼睛眼角下拉,睫毛浓密,瞳珠好似绝品乌玉,里面漩涡弥漫,犹如神秘的玄文镌刻其上,诱人窥伺的同时,也让人不由沉迷其中,流连忘返。 美,实在是美。 不对,现在不是看美男的时候! “凤君你在说什么,孤怎么听不懂?看来你的病还没好。” 郑卿嘴巴有些发干。 “你,不,是,她。” 谢时饮仰头,一字一句。 郑卿:! 呼叫W33,呼叫W33。 “凤君,你莫不是染上了什么癔症,孤听不明白你的疯言疯语。” 郑卿心下警铃大响,面上却没有表情,只是语气急促,带有责怪。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欲将身上人的脑袋推开,谁知动作不成,反倒被谢时饮一把抓了双手去,动弹不了分毫。 “陛下,何必自欺欺人。” 谢时饮说着就将抓住的手往自己脸上覆去。 温玉瞬间盈满手心,郑卿心下一颤。 “陛下,臣美吗?” 郑卿:? 疯了,真的疯魔了。 郑卿正欲开口,却又被谢时饮的另一只手捂住了嘴。 “嘘,陛下,不必回臣,臣自是美的。” 郑卿:…… 好无语,W33你死哪去了。 “陛下,你不是她,我知道。” 谢时饮看向被捂住嘴的皇帝,神情恍惚,这张脸令他陌生又熟悉,少年夫妻,他竟然在最后都记不清她的样子了,只余一个模糊的轮廓。 但现在,这张脸又清晰了起来,只见皇帝的一张白玉俊脸此时正羞(憋)得通红,似天边云霞染就般,令人氤氲迷醉。 她温热的呼吸喷得他手心略微发痒,她的鼻梁挺直,脆生生好似荷花的碧绿茎秆,她的眼尾平滑稍稍上翘,眼睑细长皮肤较薄。 不对,这双眼睛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谢时饮看着郑卿的眼睛眼神迷离。 他记得皇帝以前也总是面上带笑的,但是那时的笑是真的温润如玉的笑,是直达眼底不加掩饰的笑。 而现在,这个人的笑,给人……什么感觉呢。 对了,虚假。 这人在皇帝身上最大的改变就是这对招人的珠子了。 它原本白得纯粹黑得分明,是最最温润无害,惹人亲近且一眼能看透的珠子。 但现在,样式没变的眼睛,却时不时给人高高在上,游离圈外的感觉,配合着嘴巴说些玩弄人心的唬人话语,还沾沾自喜以为隐藏得很好,虚假。 这不,现在这双烦人的眼睛正在极力否认他的话,转动间水波流转,熠熠生辉,好像水底的月亮。 意识到皇帝仍旧强烈的眼神否认。 “陛下,你还在狡辩吗,我要怎么向你证明呢。” 谢时饮声音低迷,似乎真的在思考对策。 “像这样吗?” 郑卿只听谢时饮语音刚落,嘴上的手就被撤了去,来不及躲避,唇上一软,就被谢时饮嘴对嘴亲了个正着。 郑卿瞳孔放大,在心里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几乎要气笑了。 我是平头百姓,你是贵族时,压我一头,我不挑你理,现在劳资可是皇上! 嘴上发狠,郑卿用力把谢时饮的嘴唇一咬,铁锈味登时蔓延开来,同时手上一个巴掌就不客气的甩了出去。 “谢时饮,你好大的胆子。” 郑卿擦去嘴边血迹,呸了口唾沫。 谢时饮被推倒在床,虽然发丝遮住半张脸,但还是能瞧见瓷白脸颊上很快就显出了五个指印,看得出来郑卿用了十足的力道。 “孤是皇上,自问无半分亏待过你,如今凤君已经疯魔,口出狂言,未免太过放肆,你们谢家就是教养你这样伺候人的吗?” 郑卿说着欺身而去,占据完全的主导地位,她修长的手钳住谢时饮的下颚,手上般若琉璃的脉络显现,语带威胁的说道。 她现在不管谢时饮撞了什么妖魔鬼怪,是龙给她盘着,是虎给她卧着,都别想影响她做任务,她就不信,他能长出八只手五条腿翻出天来! 谢时饮脸颊被郑卿捏得变形,却仍然一副气煞人的死样,断断续续的说。 “陛下,你不是她,何苦自欺欺人,你有什么图谋,说与我听就是,你是不是她,这,又与我有何关系,往事已过,人死灯灭,我与那人,不过是有些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郑卿眯眼,将手中人的脸抬高拉近,几乎与自己鼻尖贴着鼻尖。 “还是那句话,孤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但有一点你记住了,当好你的凤君,别再整出什么幺蛾子,否则不仅是你,你们谢家,都难不保发生什么意外。” 郑卿一边冷脸说着,一边轻扇了两下谢时饮的脸,示意他好好听进去,安分守己。 “另外,没有孤的允许,不要再碰孤分毫。” 感受到手中下巴微微点了点,郑卿这才松开了钳住谢时饮下颚的手,见其确实不再胡言乱语,遂满意扯了下嘴角。 望着谢时饮,郑卿又恢复了这段时间与之相处时的那副情意绵绵的样子。 她抬手为他拢好发,理正衣襟,又用指腹帮他抹去唇边的血迹,那液体鲜亮如胭脂,给这张病脸和她的指尖都平添了几分旖旎。 她不在意的往谢时饮身上擦干净手,然后望着谢时饮柔声哄着,仿佛世上最疼人的妻主。 “谢郎,既然病了就好生安养。” 正文 第16章 晋封贵君(女尊16) 立秋,阳气渐收,万物内敛,植物开始从繁荣成长趋向成熟结果,御花园内,因着专人的照料,仍旧花团锦簇姹紫嫣红。 “芳姿劲节本来同,绿荫红妆一样浓[1],何欢,你站在此处,孤竟一时分不清是你好看些,还是花娇嫩些。” 秋意渐起,皇帝带着何侍君在御花园内赏花。 “陛下又取笑我。” 何欢摆开皇帝牵着的手,来到池塘边,拿饵料喂池中的锦鲤,耳朵有些红。 “哈哈,孤的何欢还是这般不禁夸,孤说的可是真心话。” 皇帝笑得爽朗,踱步跟上,从身后半搂住何欢的腰,与其一同看向池中那肥胖喜人的锦鲤,金灿灿红艳艳一大片,显然被喂养得极好。 “何欢,孤晋你贵君位份可好?” 何欢抓饵料的动作一顿,缓慢抬头,看到皇帝真诚十足的样子,不似作伪,一时间又喜又羞,扑进了皇帝怀里。 何欢只觉得心脏好似小鹿在撞,头脑也热热的,实在不知道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了。 他想全天下也不会有比他更幸福的男子了,面如冠玉的高贵女帝与他这个罪臣之子情意相投,对他任取任予。 即便是梦,他仍然选择无比享受这一刻。 他早已获了侍君的份位,入住安文轩,是太皇父后与凤君面前过了明面的人,皇帝惜他受苦,免了他一切请安事宜,甚至仍旧允他住在凤延宫,担心侍君的住处过于偏僻。 如今,刚封侍君没多久的他,又晋贵君,这是历代后宫男子从未有过的殊荣,要知道,侍君下还有数不清的侍人才人,侍君上只余贵君,皇贵君,最后便是凤君…… 他何德何能,既无家室,又无子嗣,全凭皇帝的一腔爱意,这等荣宠、专宠,实在令人心神荡漾。 但是人总是贪心的,得到了一点偏爱,就会想要拥有更多偏爱。 众人都知当今皇帝与凤君谢氏是少年夫妻,彼此之间情比金坚,多年来后宫形同虚设,凤君独得专宠,是天下有情人举案齐眉的典范,引得无数闺阁男子暗自倾心。 曾经的他也这样以为,在选择成为皇帝后宫中人的时候,他还想着要如何与后宫之主打好关系,但现在他知道,真实情况与传闻还是有所出入的。 皇帝确实堪称天下权贵女子洁身自好第一人,但与凤君情深,且专宠一人的这一点传言,却不尽然。 因为自他与皇帝互诉衷情以来,皇帝几乎日日多余的时间都陪在他身边,只除了晚上睡觉的时间。 但他早就让身边的贴身奴才向文去打听过了,皇帝夜夜都歇在宝罗殿,单除了每月规定的日子去凤君宫里坐坐,从未与凤君有过半分交往。 如此看来,若真要说得专宠,他才是皇帝后宫当之无愧第一人。 何欢想到这里,心里感觉涨涨的,他强压心底贪心喜悦的情绪,从皇帝任他抱着的怀里抬起头来,为难的说。 “陛下,这恐怕不合规矩,何欢何德何能……” “诶,孤的何欢又妄自菲薄。” “你先前遭遇变故,但性格坚韧顽强,绝非寻常男子可比,孤的何欢有一身堪比女子的骨气。况且你出生书香门第,自幼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又生得一副世间少有的好颜色。” “当然,何欢的美貌只是你身上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罢了。” “何欢,你要相信孤的眼光,你就是孤眼中最美好的男子,只有你堪与孤相配。” 皇帝扶住何欢的肩膀,语气恳切赤诚。 何欢在这样一番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说辞之下,就算知晓其有花言巧语的嫌疑,还是不由得双眼发散,晕乎乎起来。 只有他能与皇帝相配,对吗。 他真的是皇帝眼中天下独一无二的男子,对吗。 郑卿看见何欢的呆样,面上笑得越发和煦,柔情蜜意的揉了揉何欢的脸,温柔与其相拥。 微风吹过池边的古树花苞,粉的,绿的瓣叶打着旋儿飘落一地,有的跌在清澈池水中,有的跌在相拥人的肩膀头发间。 鱼儿快速滑过落花,倒影被打乱,荡漾开层层涟漪,碎金夕阳下,花朵载着岸上人的情谊飘去很远。 —— 凤延宫。 何欢走近屋内,就见了小檀窗旁拿着卷书看的皇帝,她时时带笑的唇现在抿得薄薄的,像是读到了什么要紧的地方,很是入神. 何欢见了微微一笑道。 “陛下,夜深了,今日……要不就留在这歇息。” 郑卿闻声抬头,就见了副美男出浴图。 他应是刚沐浴完,经过水雾氤氲,蝴蝶睫毛下的睡凤眼更显勾人,墨发半干,披散在身后,单着一身青色绣竹寝衣,腰身束出好看的劲瘦模样,领口微开,锁骨连肩。 看美人美景心情也会不自觉变好,郑卿眉目舒展开。 先将手中书放下,又向何欢伸出手,心里好笑,她也算是吃上美男计了,她倒看看怎么个勾引法。 何欢施施然走过去,被郑卿轻轻一带,就坐在了皇帝的怀中,好闻的草木清香瞬间包裹住了他,他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不由脸上浮现红晕。 他今日从御花园回来后,就存了心思要勾引她的,要说皇帝对他千般呵护万般好,这没什么可挑剔的。 但是唯有一点,他们从未行过周公之礼,这让他心里始终不踏实,害怕皇帝是嫌弃他…… “陛下,夜深露重,不如就不走了吧。” 何欢伸出养好的手指,轻轻扣在皇帝的玄紫色镶金祥云纹束腰带上,意寓暧昧。 “哦?何欢竟这般关心孤。” 郑卿不管那双作乱的手,指尖挑起男子光洁的下巴,用手温柔描绘男子的五官。 眉目如画,双眼含情,他低低望着你时,显得可怜又迷人。 郑卿的手盖住男子的一只眼睛,感受到男子眼睛在手心颤动,痒痒的,又用手扶住男子的左半张脸,细细打量。 女帝的视线太过炽热,男子耳垂红得要滴血,声音不由细若蚊虫。 “陛下,何欢想服侍陛下。” 郑卿往其额头轻轻一吻,敛去眼中戏谑,神情分外认真的说。 “何欢,孤晋你贵君位份,并非是逼迫于你,也不是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孤只是单纯的钟情欢喜于你,想要保护你,不在乎你是否能给予我回报。” “我们就如同这世间再普通不过的寻常夫妻一般,相濡以沫,细水长流,往后的日子还很长,相信我好吗?” 何欢上头的欲色瞬间褪去,满腔温情,抱住身前的妻主。 “好。” 她说他们如世间寻常的夫妻一般,她与他,夫妻……何欢痴痴笑了。 让何欢躺到床上,郑卿为其盖好被子,哄他睡觉。 何欢心里甜蜜,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问。 “陛下,何欢听闻凤君身体抱恙,要紧吗,何欢是否要去探望?” 郑卿闻言一愣。 “哦?你听谁说的。” “就是安文轩负责洒扫的奴才们,那天他们闲聊时我走过无意听到的。” 何欢虽大多时间待在凤延宫,但有时也会回安文轩走动。 何欢没有察觉皇帝的情绪,又担心道。 “陛下,凤君是后宫之主,何欢不去怕是不合规矩。” “无妨,凤君不是什么大病,几个奴才嚼舌根罢了,他需静养不见人,你让文儿去一趟就行。” “是……” —— 明月如钩,走出凤延宫的郑卿招来身边的李寻芳,声音没有起伏。 “你明个一早去安文轩一趟,那些多嘴谈论主子是非的洒扫宫人都换了,罚扣半月工钱,安排些嘴巴紧的当差。” “另外向文那边你也多敲打下,嘱咐他看好了何欢,别出纰漏。” 李寻芳低头应是。 正文 第17章 系统失联(女尊17) 次日,寅时,宝罗殿。 “W33,W33,W33,听到请回答。” 天色如黑墨,雕花小叶紫檀拔步床上,刚睡醒的郑卿和过去的两月一样,在脑子里呼唤系统,却始终没有回应。 “陛下,奴才伺候您梳洗。” 两名十三四岁的白衣少年款步而来,跪在床边,扶了郑卿下床,一左一右的伺候她洗漱。 郑卿低头看了下,左边的少年杏眼虎牙十分活泼,右边的少年浓眉直鼻显得稳重。 这两人…… 郑卿歪头想了想,确认宝罗殿似乎没有这两号人物,他们俱都十分脸生。 “你们叫什么,多大了。” 郑卿的嗓子因刚睡醒,有些干。 “回陛下,奴才半夏,十五了(奴才忍冬,十六了)。” 两人异口同声说完,半夏立马极有眼力见的为郑卿端来一杯热茶,显然是早准备好的。 “陛下,我们是昨日刚来的宝罗殿,之前在太皇父后的华阳殿当差,太皇父后见奴才二人手脚还算麻利,特送来服侍陛下。” 忍冬为郑卿净过脸,乖巧的说。 郑卿点头,哪里还不明白百里忆辰的意思,这俩就是派来伺候自己的。 目的是想让自己赶快转移注意力,从谢时饮身上移情别恋,至于有没有别的安插眼线的心思,那就另说了。 百里忆辰自然也知道谢时饮“疯魔”了的事,这一个月还大大小小请了许多高人进宫办法事,想要给谢时饮驱邪。但显然,没有一丁点作用。 郑卿也由着他折腾,并且极度配合,每当这时都还摆出一副郁郁寡欢情深不改的样子,因此引得百里忆辰极为疼惜他这个痴情的女儿。 甚至担心她从此以后再次不近男色起来,那么可就不好了,这才眼巴巴送了这两名美少年来。 至于为什么不说何欢,那就不得不提郑卿养禁脔一样的养法了。 可以说何欢身边的,包括外出遇见的每一个人,都是郑卿精心挑选过的,他能知道什么事情,听到什么话,得到什么东西,都经郑卿全权把控。 当然,上次知道了谢时饮生病的事情纯属意外。 因此,对于何欢此人,百里忆辰完全可以说得上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了,对于皇帝给予的无上荣宠自然也毫不知情,要不然早找她谈话了,至于谢时饮就更不用说了,在他没“疯”之前,郑卿在他那边也是瞒得滴水不漏。 因此他们即使知道皇帝纳了个罪臣之子当侍君,也不会知道他究竟有多特殊,多得宠,只以为是个取悦人的小玩意儿罢了,不用在意过多关注。 不得不说,来到这个世界,郑卿很重要的一步棋就是要拥有对皇宫各处的绝对掌握,这样才方便她多处唱戏。 郑卿享受的眯眼站着,任由两名少年为自己穿戴衣裳佩饰,又梳头挽髻,不得不说,手艺确实不错。 “你二人不错,这赏你们了。” 郑卿随手拿过桌前的金丝簪花。 半夏忍冬对视一眼,十分开心的磕头谢恩,陛下不但长得极美,待奴才还极好,想到来时朱慈公公嘱咐的话,又都脸红且羞涩起来。 —— 朱正宫。 刚下了朝的郑卿用罢早膳,决定还是去会会谢时饮。 自从上次事情后,谢时饮算是被她完全软禁足了起来,对外称是养病静休,不见任何人,连他母家都不知道。 郑卿后头倒也图谋着来过朱正宫两回,但奈何谢时饮那厮实在愚钝,油盐不进,且不知收敛又总说些疯语,令人心烦。 她是不可能在这个世界的人面前承认自己身份的,她毕竟只是想做任务,不想遭天谴。 郑卿屡次三番问不到想要的答案,遂也就把他就势冷冷晾着了。 在W33回来前,她选择冷处理这条不知道偏去哪里的支线任务。 毕竟谢时饮的情况实在太复杂,她一人无法决断。 距离上次系统在朱正宫说检测剧情Bug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两月了。 这两月的时间里,系统再也没有说过话,换言之就是她与系统失联了,尽管她每天坚持不懈的呼唤,还是没用。 虽然以前她也是单机做任务一莽到底,但由穷入奢易,由奢入穷难,况且又发生了意料之外的情况,她对W33实在想念。 虽然与W33失联的原因尚不明晰,但她猜或许大概率与谢时饮有关,因为系统离线就是自她从谢时饮那回来后的事情。 谢时饮“疯魔”的情况,据她这一个月来的观察,她有理由判断出——谢时饮是重生了。 没错,就是重生,而且是带着记忆归来的土著重生。 虽然这很匪夷所思,但郑卿觉得像她这样的任务者都能存在,又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在原世界里见证了皇帝暴毙全过程的凤君谢时饮,只是不知道什么缘故,那个世界的谢时饮意识转移到了这个世界的谢时饮身上。 倘若没有郑卿来这做任务,那很可能将在这个世界的皇宫里,上演一出‘重生之夺回属于我的一切或者拯救好色女帝’的爽文戏码。 但问题是,现在皇帝换人啦。 现在是带着系统来做任务的郑卿皇帝,这可一点都不爽了。 被小世界里的人物认出不属于这个世界,郑卿深感不妙。 根据W33曾经解释的,他们做任务的每个小世界并非虚构不存在的世界,而是完全真实的、存在着的多维平行空间。 这个空间的数量数以亿万计,且空间里面的生灵同样有血有肉,里面的万物同样依照世界规律,正常运转,更重要是是,每个小世界还存在着独立的天道意志。 比方说,在这个世界里,郑卿与何欢就是这方小界里,皇宫地域自动生成的男女主角,而谢时饮与百里忆辰都是皇宫地域生成的重要衍生角色。 而像郑卿这样带着系统的任务者则属于委托类人物,主要是通过服务帮助世界里的角色实现人生愿望,从而获取愿力值作为报酬,属于互惠互利的平等关系。 因此任务者们的存在,对于小世界的天道意志来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只要不引起土著恐慌或者导致世界崩溃,基本上都不会管。 但现在,郑卿却被谢时饮这个土著,而且是重生了的土著,发现了自己非本体的事情,令郑卿感觉十分难顶。 因为她极有可能会被世界意志驱赶,而被驱赶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辛辛苦苦做的任务功亏一篑不说,还会轻则魂体受伤,重则魂体破散,来到濒死局面。 面对这等从未遇到过的棘手情况,郑卿急需系统的帮助,谁知道系统竟然不见了。 除了是重生的谢时饮搞的鬼,她想不出其他理由了,可惜她已经话里话外试探过谢时饮多次,均一无所获。 今天她来,就是想换个方式套话,当然,前提还是要咬死不认自己并非土著郑卿的事。 正文 第18章 真坦白局(女尊18) 透过木纹窗柩,郑卿远远地就瞧见了谢时饮站着窗边出神的模样,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太阳已经出来了,但初秋的阳光并不强烈,它们穿过圆形方形的窗棂格子印在了谢时饮上半身,像是时兴的精致绣纹。 “皇上——驾到——” “臣(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郑卿进到里屋,就只见了谢时饮与池方两个人,其他人都被撤了出去。 郑卿看向谢时饮,见他今日穿的是橙红亮色襦裙配玄黑交领广袖,头发也不似往常半披,而是全盘了上去,单别一根梅花簪子,整个人显得既爽利又好看。 美人美景好心情。 郑卿见到谢时饮这副好皮囊,也愿意挂上了一贯的好脸色,连带有些浮躁的心情也慢慢缓了下来。 “谢郎快起来吧,孤观你面色不错,今日可曾感觉好些了?” 郑卿向前两步把谢时饮扶了起来,轻声关怀。 “回陛下,臣这几日确实感觉好多了。” 谢时饮回答的时候双眼直直望着郑卿,不再像以往那般羞涩。 “极好极好,可曾有太医来看过?” “江太医昨日晌午刚来瞧过,照例开的安神药,臣也都按时服了。” 郑卿听了执起谢时饮的手,语露怜惜。 “谢郎这些日子瘦了不少,可见十几受苦。” 凤君落水事件非同小可,百里忆辰当时就让朱慈去查了。 不过查出来没什么异样,满宫的奴才都答是凤君观景时脚滑,不慎失足惹的灾,连其贴身奴才池儿也是一样的说辞,可见落水事件并没有其他人做手脚。 那么问题只能出在谢时饮自己的身上了,是濒死受刺激然后觉醒记忆?还是这世本体死去遭前世夺舍? 无论如何,这谢时饮肯定得了某种机遇,这点毋庸置疑的。 “回陛下,有陛下与父后的关心,臣并不觉得苦,只是……” “只是,臣通过这一次的事情,明白了很多道理,受益良多。” 郑卿将谢时饮牵到罗汉床坐下,适当表示好奇。 “哦?谢郎可愿说与孤听听?” 郑卿好奇谢时饮在葫芦里卖什么药,乐得其成看他卖关子,毕竟谢时饮现在好赖是能正常说话了。 半月前她来这,他还是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只会指着她说她死了,她不是她之类的话,实在烦人。 一旁低头的池方看见陛下与主子不再冷若冰霜,俱都恢复了以往温柔和煦的笑脸,不由心里暗自雀跃。 虽然有些埋怨陛下之前明明答应了说“无妨”,却还是在被主子冲撞后,迁怒、禁足了主子,并且在后面每次过来也总是和主子闹得不欢而散的离开。 但是现在,主子不但病好了,还和陛下也恢复了往日的恩爱夫妻模样,实在令人开心。尽管有时候听不明白主子自言自语说的是天意,珍惜云云,但这不妨碍他对主子的忠心。 “池儿,你去厨房看看糕点。” 主子的声音响起,打断池方心里的小九九,他低头领命。 “是。” 郑卿见谢时饮把池方支走,心里明白是要单独谈话了,正合她意,便让李寻芳也出去等候。 “四下无人,谢郎有话不妨直说。” 郑卿撒开谢时饮的手,懒洋洋道。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陛下,皇帝,妻主,娘子,就是卿儿,宝贝心肝你也是叫得的,谢郎想怎么叫都行。” 谢时饮皱眉,“我是说‘你’的名字。” 他重音放在了‘你’字上。 郑卿的眼斜斜一耷拉,当没听见,不作回答。 谢时饮想到了什么,抿嘴。 “你是不是受到了什么禁制,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郑卿听到伸了伸脖子,坐直了看向谢时饮。 不错嘛,还有几分小聪明。 看见郑卿来了精神亮晶晶的眼神,谢时饮明白自己是猜对了,喉结滚动,又准备说话。 却被对面的郑卿探身过炕几,指尖一伸点在了他的脑袋上,谢时饮一愣,目露不解。 “谢郎好生贪心,只一个劲儿的问孤问题,却不让孤问,这不公平。” “好吧,那你说。”谢时饮从善如流。 “谢郎脑子里有没有其他声音和你说话?” 郑卿开门见山。 “没有。” “当真?” “当真。” 郑卿托着下巴,看向对面的谢时饮,猜测其是否说的是真话。 谢时饮面对郑卿的问题很是不解,难道她还在怀疑自己是疯了吗。 “那谢郎可有什么移山填海点石成金的特殊能力?或者力大如牛火眼金睛?” 谢时饮嘴角几不可察的抽了一下,仍旧一板一眼的回。 “老实说陛下,臣只是一个普通人,并不会变戏法,也不会请仙降魔之类的手段。” 郑卿抱着手臂歪头。 “你确定确定确定以及肯定你说的都是真话?” “回陛下,臣若有半句虚言,定叫五雷轰顶不得善终。” 看着谢时饮淳朴老实的神情,郑卿陷入了迷茫,假如他说的是真话…… 那,她的系统怎么办? 难道她就要困在这个世界里一辈子了?她不要啊。 “陛下,该臣问您了吧。” “诶,在你问孤问题之前,孤先给谢郎讲个故事吧。听完之后,你若还有疑问的话,就再问孤。” 谢时饮点头答应。 “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可怜的小鸟,它不仅家破人亡,是个孤儿,还断了一对翅膀,失去了捕食的能力。”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它马上就要死了,但是!就在它快要死掉的时候,一片神奇的羽毛出现了。” “那片羽毛居然会说话,它看见小鸟觉得它很可怜,就想要帮助它,但是小鸟要付出相应的报酬,可这时候的小鸟身无分文,并没有可以支付的筹码。” “小羽毛就给小鸟出主意说,‘我有个神奇法术,能让你好起来,但并不是彻底好了,这个法术可以支撑到你帮我完成我的任务,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帮助你彻底好起来啦。’快要死掉的小鸟听闻十分开心,想也没想马上就答应了。” “后来~你猜猜小羽毛的任务是什么?” 郑卿的语气难得俏皮,歪头问听得入神的谢时饮。 “任务是……是要帮助……” 谢时饮头脑发蒙,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形容,回答磕磕绊绊。 “嘘,谢郎心里有数就好。” 郑卿说了一大堆话,有些渴,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谢时饮看着郑卿,眼神明暗交替,变了又变。 正文 第19章 与谢郎谋(女尊19) 月明星稀,天朗气清。 “今晚的月色很美呢,谢郎。” 早上与谢时饮的“坦白局”过后,郑卿便马不停蹄的赶回御书房处理政务了,一直忙到下午才抽空去陪了何欢用过晚膳,直到月上柳梢头才又回了朱正宫,久违的决定留宿于此。 当然,这个留宿还是和往常一样,单纯的盖着棉被纯睡觉,毕竟她可是“有疾”的人,恐惧房事。 要说听到皇帝留宿消息,最开心的莫过于池方了,他知道后开心得连走路都蹦蹦跳跳的。 他看不明白皇帝与凤君之间的弯弯绕绕,他只明白宫里人贯爱拜高踩低,只要皇帝今晚一留宿,他主儿生病失势的传闻便会不攻自破。 “陛下,好像很喜欢月亮。” 谢时饮顿了好久,才硬邦邦的回了句。 “哈哈,对极,孤就是十分喜欢月亮,哈哈。” 谢时饮一脸严肃附和的样子,莫名戳中郑卿笑点。 谢时饮听出郑卿言语中的调笑意味,索性闭嘴坐回了罗汉床。 一会儿,他又抬头看向女帝,见其安静的望向窗外月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背影看着透出几分寂寥。 “她,怎么样了。” 谢时饮开口率先打破沉默,没说名字,但郑卿知道他指的是谁。 “她?挂了。” 谢时饮听了瞳孔些许放大,“挂了……是……死了的意思吗?” “按照正常的说法,是的。”郑卿想了想老实回答。 其实她有些可以安慰人的话,但她并不会说与谢时饮听,对她而言,人死了就是死了,如灯灭不复燃。 不过她的回答却也不算搪塞,三千小世界里面的生命死亡,在通俗意义来讲确实是不存在了。 但是从整个世界运作来看,能量是守恒的,肉身死亡灵智剥离,最终躯壳会腐朽化作养料,反哺自然。 可是脱离肉身的魂体并不会立即消亡,它们以另一种方式存在并延续着,这些肉体凡胎都看不见,也即所谓的阴阳两隔。 离体的无主魂魄先是要经历很长一段时间的游荡,久到可能会忘却所有前尘往事,时机合适,再待黑白无常接引,由牛头马面引渡,去往阴司地府接受是非对错的审判,以定来生因果,好投入轮回。 入了轮回的生灵又开启新一轮人生,如此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其实郑卿也好奇,被洗去所有的记忆经历,外形样貌,那么还能算作是同一个人吗?可能算吧,毕竟能量还是那一戳能量。 不过今生是人,来生有时也不尽是人身,或许是头猪,或许是棵草,又或许像她一样,成为无法和任何人说的特殊存在。 思绪突然发散得厉害,郑卿回神,看向谢时饮,想要探究判断出,他与原身复杂的情感,是否会于她有害,或者有利。 “你什么想法。”郑卿问。 谢时饮抬头,嘴角扯了扯,要笑不笑的说。 “或许你也愿意听听我和她的故事?” “不愿意。”郑卿斩钉截铁。 谢时饮:…… 郑卿不愿浪费时间听谢时饮和原身的爱恨情长,无外乎你爱我,我爱他,他又爱着她的俗套故事。 “你不如说说你现在处境的想法吧。” 谢时饮显然没料到郑卿对他与她的事情不感兴趣,难道他的事情对小鸟完成任务没有帮助吗,他想了想,还是说。 “臣与陛下虽然算不得多么深情似海,但乍然又闻其死讯,还是不免……” “又?你之前就看到过了吗?” “嗯,我无意间得知陛下非突染恶疾而亡,后面一直探查此事,最后查到了陛下生前的宠君不知所踪,那人……” 谢时饮说到这,向郑卿靠近了些,“那人,也是‘陛下’您现在的侍君,前太傅何荣的嫡次子,何欢。” 郑卿抬眼,知道了又如何,她不落下风地与谢时饮对视。 “哦,所以呢,你的看法?” “羽毛的任务是帮助陛下找到真凶,阻止死亡对不对?”谢时饮眼睛很亮。 “想法不错,但很遗憾,不对。”郑卿耸肩。 谢时饮一副怎么可能的表情,“那你说是什么?” 他现在已经完全不把郑卿当‘郑卿’了,嘴上你我不断,不分尊卑。 “谢郎,小鸟完成任务,需要守规矩闭紧嘴巴,不能我行我素,不然会被罚的。” 郑卿不想再说,半真半假的回。 “现在呢,谢郎就可以帮助小鸟完成任务,你愿意配合吗。” 谢时饮重新坐下,低着头好像是在思考。 “谢郎,夫妻一场,孤需要你的帮助。”郑卿语带蛊惑。 “你……是害人的精怪吗。” ”怎么会呢,小鸟也有自己迫不得已的苦衷,羽毛和小鸟都是好的,要帮助孤罢了。” “那,你怎么证明自己。” “孤的谢郎,孤很高兴你的谨慎,但是信任是相互的,孤同样信任你的话不是吗,可是为了让谢郎放心,孤愿意起天道誓言。” “我,郑卿,在此起誓,绝不会做出伤害大业国,伤害谢时饮的事情,所作所为皆是受大业国第二十六代女帝所托,如有违背,灰飞烟灭。” 郑卿话落,外面平静的夜空陡地响起一道惊雷,闪光印在郑卿和谢时饮脸上,两人靠得极近。 谢时饮没有比这一瞬间看得更清楚,对面的人绝对不是她。 虽然他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她有什么目的,但他被震住了,选择相信眼前人说的话。 他既然能够重活,那就证明世间自有一套法则在,像眼前这样的人,她肯立下那样的誓言,他何不试试相信对方,毕竟他身上又有什么好图谋的呢。 “能说说,你来‘之前’是什么个情况吗?” 据她了解,这样前世今生重叠的事情,没有个机缘契机是不可能发生的,或许W33失联的事就与这有关。 谢时饮思绪随着郑卿的话陷入了回忆…… 他自幼会水,但那天,水却成了他死前四处包裹的噩梦。 前世,女帝暴毙,他固然觉得突然,并伤心,但也只能接受,女帝没了的日子,他慢慢过着,好像和以往她还在的日子也没有多大区别。 但是后来,无意间,他知道了帝死有疑…… 新皇上任,旧事不提,他搞不明白朝廷弯弯绕绕那些东西,反正闲来无事,他便索性开始自己慢慢查,一点一点的查。 后来,他查到了那个叫何欢的人身上,其人不知所踪,线索也就此断了。 再后来,一天下午,他路过明净湖亭子,看景色极好,着池方去取些酒来,再接下来,光天化日的皇宫里,他……被人捅穿了胸口,血洒了一地,推进了水里。 现在想来,他应该是那时候就死了。 郑卿听了,若有所思,之前她就好奇,原身被何欢杀死,他孤零零一个人是如何做到全身而退的。 现在看来后面定有高人指点哩,这批高人和捅杀谢时饮的,怕还是同一群人吧。 一件事情,如何判断,看最终受益者。前世皇帝死了,最大的受益者是……她的胞姐凌亲王郑璟。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郑卿没来由又烦躁了,等W33回来她一定要投诉,什么破任务,这点点报酬,宫斗权谋全整上了,什么玩意儿。 罢,先不管了,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只要做好系统发布的任务就行。 “谢郎也是个苦命人……” 郑卿倒了杯茶递给谢时饮,眼神心疼。 谢时饮接过,摇了摇头,“老实说,我与陛下那么多年,她从未亏待过我,我过得很舒心。” “谢郎是个知足的人,那么谢郎,你愿意配合孤吗,就当帮助小鸟完成任务。” “她……能活过来吗?” “谢郎,孤与你保证,如果你帮助小鸟顺利完成羽毛的任务,羽毛会实现你的一切愿望。” 谢时饮将茶一口饮尽,“好,我配合你。” 郑卿点头,发自内心的笑着。 原身会不会活过来她不知道,反正等她完成任务,这个麻烦的世界就与她无关了, 正文 第20章 佳宴唱戏(女尊20) 秋高气爽,明镜湖湖心亭。 “陛下,以上就是臣查到的全部信息。” 一女子,中等身材,着灰袍劲装,细眉细眼,麦色皮肤,下半张脸戴着玄铁面具,弯腰站在皇帝侧身前,毕恭毕敬的抱拳。 窸窸窣窣翻阅的声音响起,又一阵静默后。 “呵呵,这些人真是反了,武一,你和文二干得不错,很好。” 郑卿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信纸物件递给李寻芳,示意烧了,又转头对身前女子夸了起来。 业国王室从第八代帝王开始,就暗中有一支独属于皇帝的队伍,名唤执护,由取得正统认可的皇帝,手持祖传的凤印和龙符作为调令凭据,正统认可加手持符印,二者缺一不可,执护只认此二项兼备者,不认人。 这支队伍不隶属朝廷,算皇帝私兵吃皇帝私库,他们既不是军队也不是特务机构,只简单粗暴的划分为两块。 一块文,一块武,管文的那块老大叫文二,管武那块老大就是武一,文二武一都只是代号。 执护队伍里人数不明,规模不知,行踪诡谲,只看正统皇帝的符印行事,主要负责救皇帝于危难,或者帮助皇帝处理一些棘手上不得明面的事情。 郑卿接管原主一切后,显然用这些人用得极为顺手。 那次秦心珠上报的异族金临事宜,她就是让这些人去查的。 这不,目前看来收获颇丰,还有了些意想不到的消息。 “为陛下做事,是臣的本份。” 武一回得中气十足,她身材不算高大,但总给人莫名的压迫感,这大概就是高手的气场,郑卿想。 “孤听闻你有一女儿冰雪聪慧,天资聪颖,虽才七岁,但也是到了入学的年纪。正好东方先生有意收徒,孤便做主,让你女儿去东方先生门下学习吧。” “是!武一代小女谢过陛下,臣定追随陛下肝脑涂地。” 皇帝声音温文尔雅,武一听完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由大喜过望。 东方先生堪为帝师,乃不世之材,隐居已久,就是寻常的王公贵族也不见得有此机缘,女儿能拜在她的门下,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郑卿摆了摆手,都是些让下头人忠心办事,恩威并施的手段罢了,对大家都好。 她起身看向湖对岸的亭子,这个视野看过去,果真是极开阔的,风景也确实不错。 就是这个位置么。 眯了眯眼,郑卿好像看见了岸边谢时饮被捅穿抛尸的全过程。 —— 次日,顺天殿。 “皇上——驾到——” “臣(奴才/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中秋宴席,美酒佳肴,丝竹管乐,王孙大臣携家眷赴宴,后宫诸人也盛装出席,待都落座完毕后,女帝郑卿压轴出席,众人皆跪倒叩拜。 “都起来吧,既是中秋团圆宴,诸位爱卿无需拘束。” 郑卿话落,众人又都落了座,觥筹交错,丝乐复奏,美人翩翩起舞,宫侍穿梭其间,一派享乐安和之态。 郑卿身处其中,也不由叹了声统治阶级的奢靡,又想到了什么,左右扭头,放眼望去不见何欢。 “嗯,何贵君呢?” 李寻芳赶紧回答,“回陛下,何贵君的位置在后面呢。” “哦?把人叫上前来,就与孤同坐吧。” “是……” 李寻芳听话领命,转身擦擦额头不存在的汗,顶着一旁凤君若有若无的眼神,忙去安排了。 今年的中秋宴席,可比往年热闹数倍,因为还没开宴,后宫戏已唱了好几出了。 何氏作为贵君,又是现在皇帝后宫唯二的主子,级别是肯定够参加的,可奈何身份敏感实在不宜抛头露面。毕竟,朝堂里仍有数位大臣一直对皇帝晋封这位罪臣之后有很大意见。 宴会之前,她还特意去问了皇帝意见,要按照以前,皇帝指定也不让何氏参加。 但这回皇帝却出乎意料的执意要她安排何氏的座位,她只能照办。 可是凤君作为后宫之主,所有一切都需由他过目,包括最基本的座次位序。 所以原本安排好在皇帝右下首座位的何贵君,直接就让凤君亲自动手调到了最后边去。 李寻芳作为皇帝身边人也很纳闷,觉得实在奇怪,之前皇帝明明将何氏藏得极好,不令任何人接触。 但自从凤君病愈复宠后,何氏身边管控就松泛许多,以致于凤君一直就与何贵君频频对上,且二人诸多不对付,只要两人出现在同一场合基本就没有不生事的。 李寻芳望天叹气,深觉男子间没有硝烟的争宠实在太过可怕,并再一次大大感慨圣心难测。 人寻了来,李寻芳归位垂首。 何欢今日穿的是一身淡蓝色广袖交领长袍,人如美玉,步似生莲,走来时婷婷袅袅,分别给父后凤君都见了礼,一举一动都是风情。 郑卿不用他行礼,牵过他的手直接就令其坐在了自己身边。 “饿了吗,这盘芙蓉饼味道不错,你尝尝。” “陛下,臣还不饿。” 何欢轻言细语,低眉顺眼的坐着,感受到周遭时不时传来的打量探究。 “何欢,不怕,孤答应过你,要让你做全天下最幸福的男子,让全天下都知道孤对你的爱。” 郑卿凑近何欢的耳边,说得情意绵绵,势在必行。 何欢听得耳朵发痒,红了。 这般人多的地方,妻主太过亲近的举动令他有些不自在,但他还是心里很满足。 在他看来,他是皇帝身边独一无二的存在,皇帝只要闲时日日都陪在他身边,就连批折子也是与他一道,一宫之主又如何,得不到皇帝的喜爱,也只能眼巴巴看着他受宠。 前些日子,就算凤君生病了那么长的时间,皇帝也依然是对他不闻不问的,可见皇帝对这谢氏极为不喜,他与文儿外出时听见满宫奴才嚼舌根,都是对其的奚落。 这谢氏自从病好了以后,就开始找他立规矩,但使的手段却实在稚嫩,每回与他对上,要么是暗自吃下哑巴亏,要么就是‘恰巧’被皇帝看见其恶毒的一面,惹陛下斥责。 何欢想到这里,眼神闪过一丝得意,扬起一张清丽的俊脸,挺直了腰身,为皇帝端来提子,剥皮喂予皇帝,十足的宠君派头。 郑卿得美人投喂,外加精心伺候,也乐得自在的享受,看向何欢的眼神,就像是要连眼珠子都黏在他身上,惹得何欢好几个含羞带怒的媚眼,真是又纯又俊。 “大庭广众之下,何贵君这般,恐怕不合规矩。” 右首的百里忆辰皱眉,看见郑卿这边作态,语气难得严肃。 何欢闻言很快放下了盘子,低头垂眼不敢再动作,可怜兮兮的样子。 这父后看上去清清冷冷的不爱说话,连他去请安的时候也不多言语。但对那谢氏倒很能说上几句,每逢他与谢氏对上,父后就打着说公正话的幌子,却每回都是偏帮,无外乎嫌弃他是罪臣之子,看不上他罢。 “诶,父后您言重吓到何欢了,今日又非什么正式场合,不讲那么多规矩。” “况且是孤让他伺候的,你要说那就多说儿臣两句,好不好。” 郑卿一手搂过何欢,侧头面向百里忆辰,笑着说些讨巧的话。 百里忆辰听了,只得无奈的闭了嘴,他之前认为皇帝对这何氏无非新鲜两天,等热乎劲儿一过,也就忘了。但没想到这何欢手段好生厉害,硬生生给皇帝伺候得离不开他,就连谢氏都万般冷落,明明原先凤君生病时,皇帝还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定是那段时间让这何氏钻了空子。 百里忆辰虽然是太皇父后,但却没有多少谋算心计,上届皇帝的后宫也是出了名的清净。因此他有心帮谢氏,也不知如何入手,他看了眼被皇帝护在怀里的何欢,又看了看左首神色黯然的谢氏,最后看向了皇帝那维护的模样,只能冷冷道。 “嗯,是哀家多虑了,皇帝有分寸就好。” 直到现在,百里忆辰等人都只道何氏是横空出世的宠君,没有任何征兆,而李寻芳等亲近人会知道这一切陛下早有预谋,但只有郑卿晓得,如果没有谢时饮那件事,何氏或许会更晚出现在众人面前。 正文 第21章 异族来使(女尊21) 酒过半巡,宴会上的人都放松了许多。 一直阖眼听曲的郑卿,这时睁开了眼睛扫视全场,倒酒的何欢一愣,看着皇帝面无表情的样子。 察觉到何欢的眼神,郑卿低头对其微微一笑,搂住他,嗓音懒洋洋。 “何欢,孤请你看出戏。” 说完,郑卿传来李寻芳低语,李寻芳低头出去了。 不消片刻,一群侍卫押着两个人进了殿内,舞夫们瞬间被惊得花容失色,宴席上微醺的众人也瞪大了双眼,那些诰命家眷同样被吓的惊呼出声。 原因无它,侍卫们押进来的人,一个断臂一个断腿,血肉刺啦,虽然身上穿了干净的衣服,但身上不知受了多少伤,不断的浸出鲜血。 那两个人浑身软趴趴的,与其说是被押进来倒不如说是抬,要不是有侍卫架着,恐怕下一秒就要跌倒在地,歪着头的头发遮挡了大半张脸,令人看不清楚样貌。 最初的场面混乱后,有眼力的管事嬷嬷便将那些失态的舞夫歌者都带了下去,多余的奴才仆从也俱都被带离了现场。 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大臣贵族,短暂惊慌后,大臣们都将眼神投向了上方宝座的皇帝。 见皇帝还在老神在在的喝宠君喂的酒,便知道是皇帝的安排了,只是不清楚意欲何为,一时间大殿众人都正襟危坐起来。 而上朝时距离皇帝站位最近的那几个重臣,此时都交换了好几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明白有人要倒霉了。 这几个月以来,皇帝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但又说不上是哪里不一样,就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现在上朝的皇帝依旧笑容满面,甚至比之前笑得更温和。 可之前皇帝笑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是如沐春风,现在皇帝笑的时候,却总让人毛骨悚然,好似一不注意,就会被收拾倒大霉,因此她们一致猜测,皇帝近期肯定会有整顿朝廷的大动作。 不过稀奇的是,几个月过去,皇帝什么也没做,依旧如往常一样按部就班的上朝、处理政务,这变化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直到今天,宴会上这么一出,几个八百个心眼的老狐狸悬了几个月的心才放下来,对视一眼立马明白皇帝是要开始了。 “咦,这是怎么回事?” 殿内安静,皇帝好奇的声音轻松让所有人听见。 “回禀陛下,今日宫廷家宴,臣等受命加强警戒。” “约莫半个时辰前,在巡逻途中,臣等察觉到这两人行动鬼祟,不似宫中宴客,上前询问,不料这二人拔腿就跑,臣等立刻穷追不舍,可恨这两个贼人十分狡猾,追了许久,后幸得蓉世子帮忙,才抓到这两个歹人。” 一名侍卫总领打扮模样的女子出列躬身回话,中等身材,细眉细眼,麦色皮肤。 “哦?蓉世子,可是秦国公府上的二小姐?” “正是。” 一旁听戏的众人立马将眼神投向了同样看戏的秦国公,秦心珠被看得眼皮一跳,面上却仍一脸严肃,不为所动,心里却暗道一声逆女。 “她人呢?”皇帝问。 “蓉世子英勇抗敌,背部腹部都中了一刀,现在正由太医诊治。” “如此,蓉世子确实英勇,秦国公,你又生了个好女儿啊。” 郑卿看向严肃的秦心珠,真心赞赏。 秦心珠眉头跳了又跳,走出行礼,“陛下谬赞了,都是臣等的本份。” “那这些贼人的伤是怎么回事?” 郑卿摆摆手不再理会秦心珠,又问下面站着的侍卫。 “回陛下,不慎摔倒的。”侍卫头答得一板一眼。 众人:? 你家摔倒能摔得断胳膊断腿血肉模糊,这谁信,谁信啊? “诶,这些贼子也太不小心了,问出来都是什么人了吗?” 皇帝睁眼说瞎话,眼都不眨地附和。 众人眼皮一跳,皇帝信了,她们不信也得信。这个时候再蠢笨的人都反应过来,这些都是皇帝的手笔了。 人群中有人事不关己,有人幸灾乐祸,有人面无表情,有人吃瓜看戏,还有的眼神略微闪躲…… “回陛下,这两人……是北方异族,踏贞。” 侍卫说完,便将一直垂着头的两人的脸抬了起来。 待众人看清后,一时之间,殿上哗然。 只见拨开头发,那两人的脸上倒是干净,没有伤痕,应当是被特意避开了,这是两个女人,她们眉弓立体颧骨高凸,半睁着的眼呈绿色,明显就非我族类。 “这长相,就是踏贞族,我随母亲游历的时候见过!”有官员惊呼。 这下所有人都开始议论纷纷起来,踏贞族是生活在大业西北的游牧民族,很久以前就与大业乃世仇,一直觊觎大业的人口土地与财富,每年都会有掳走不少业国子民的消息传出,男的当做生育工具,女的当做奴隶或直接残杀。 奈何她们的族人凶猛异常骑射出众,大业出兵数次都只能将其驱赶,无法彻底降服或是消灭,只能长期派兵驻守边域,应对其时不时的骚扰, 而现在,堂堂业国大都,重兵把守高官云集的皇宫,竟然悄无声息的混进来两个踏贞异族,实在令人胆战心惊! 或许是大家的议论刺激了两名半死不活的踏贞族,其中一个高个子女人瞬间呜呜啊啊的乱叫起来,似乎是要说些什么,张大着嘴巴,形容十分癫狂。 语不成调,声不成音。高个子女人目眦欲裂的喊叫了半天,可谁也没听清楚她要说些什么。 有懂行的大臣,已经让身边内眷捂上了双眼,好奇还在看个究竟的人却都被吓了一跳,叫出声来,因为那高个子女人的嘴里鲜血直冒,舌头被绞了半截,满口牙齿也被拔了个精光。 “咦,这摔得也太惨了,是宫里哪块地界,李寻芳,你后续可要着人去修缮修缮。” 皇帝的声音将众人眼神又拉了回来,众人抬头,只见上座的皇帝还笑得与往常一样,温和无害俊朗非凡。 身正者挺直腰板半分不虚,心虚者冷汗直冒浑身发抖,能来参加这个级别宫宴的哪还有什么省油的灯,这会都看出来是皇帝和台下那侍卫在一唱一和。 郑卿手里把玩着酒杯,视线从左到右缓慢的依次扫过,看着下方众人噤若寒蝉的样子,决定开始下一出戏。 “哎,孤近日遇到个难题,想询问询问你们的意见。”皇帝叹息作困惑状。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无人愿做出头鸟,这时丞相李然站了出来,“陛下请讲,臣等愿闻其详。” 李然是一年近六旬的清瘦妇人,白衣出身,一肚子真才实学,朝中坚定的清流派。 郑卿莞尔一笑,面向李然说话,却是说给所有人听。 “李相,快坐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一个不知道是好是坏的消息罢了。” 郑卿顿了顿。 “不过孤现在愿与众位分享,就在前几日,踏贞太女呼延一舟,带领踏贞使团携黄金万两、珍宝无数,来我大业贺中秋佳节,以求两邦交好。只是……” “这蹋贞一族,与我大业乃是世仇,两域交恶已久,除些许商贩外,百姓们互不相通。孤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所以问问你们的意见,你们觉得呢。” 今日宴会,平地惊雷,一雷接一雷,众人早已外焦里嫩。 “对了,孤观今天日子不多,恰逢大家又都聚得齐整,特意也请了这呼延一舟,介绍与大家认识认识,现在她人就在隔壁偏殿。” 郑卿向李寻芳点了下头,人很快就被‘请’了上来。 自此,顺天殿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郑卿也终于放下酒杯坐直了身子,笑容可掬,“诸位爱卿为何一言不发?” 正文 第22章 踏贞诚意(女尊22) “呼延一舟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进来一行共三人,左右一胖一瘦,十足的异族长相,却穿的业国样式的圆领灰衣,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而她们中间女子就顺眼许多了。只见那女子瞧着年岁不大,约二十四五左右,穿的是业国贵族常穿的交领襦裙,上面绣纹精致,她浓眉绿眼,头发微卷,五官竟然与业国人相差无几,除了略高大些外,如不是那一双碧眼,断不会叫人看出她的不同。 大殿上众人面色都有些凝重,尤其是男眷们神色间都有或耻辱或悲愤的样子,显然大家都能猜到了。 这踏贞现任太女的生父,必然是业国被掳去的男子,这对于一个如此大国而言,简直就是耻辱。 “起来吧,太女昨日在使馆睡得可还好?”郑卿笑意盈盈,不受影响。 “回陛下,使馆招待得极好。” 意料之中,这个一脸业国人长相的呼延一舟说是一口流利的业国话。 “陛下,我等一路走来,看见您治下生活的百姓们无不安居乐业,一派祥和。到了大都,更是见到了世间难得的繁华热闹。” “今日还有幸得陛下邀请赴宴,亲身经历陛下的皇宫简直如天上宫阙一般,美不胜收,我踏贞族实在对大业,以及陛下您都崇拜不已、心悦诚服。” 呼延一舟说的一脸真诚,眼神十分诚恳。 这一席话出来,不光是在场众人都愣了,就连呼延一舟身边站着的两个灰衣随从都神情变了几变,但到底都没说话,只看起来恭敬的低着头。 “太女显然眼神不错,看得清楚,不若你母后那个老匹妇。” 郑卿依旧是笑,言语间并不谦虚且十足奚落。 “陛下说的是。”呼延一舟神色如常。 “太女声音听着沙哑,可是身上受了伤?”皇帝关心的问。 呼延一舟难得神情有些变化,滑过一丝隐秘的难堪,她想起了这一个月来…… “回陛下,许是受了点风寒。” “那就好,咦,怎么还不给太女赐座。”皇帝责怪的看了下李寻芳。 李寻芳忙认了错,手脚麻利的安排去了。 “陛下,此等异族亡我之心不死,满嘴谗言乱语,绝不能结交。” 很快,一名武将出列进言,此人名王青,膀大腰粗,四品壮武将军,主战派。 “诶,王将军,不能这麽说,现在不流行打打杀杀那一套了,来者既是客,人家既然带着诚意来,我们还是可以先坐下好好谈一谈的。” 说话的是一名文臣,名唤陈卓,文质彬彬,三品光禄大夫,主和派。 “所以你们既然说是来我大业求和,除了中秋贺礼外,可还有其他诚意?”陈卓转头看向呼延一舟。 “陛下,我们的诚意是很大的,不过在此之前请先恕我等一罪,我们管教下属不力,走丢了两位族人……” “哦,你说的可是这两人?” 郑卿摆手问话,只见先前呼延一舟进来时,就退至角落的那群侍卫重新将那两个一高一矮的异族女人抬了出来。 “二妹!”略胖的灰袍随从惊呼出声,不过众人都没听懂,她说的是踏贞语。 “闭嘴。”呼延一舟用踏贞语低斥,那略胖的灰袍随从当即强忍情绪,低下了头,眼泪打转,无人看见。 “陛下,正是这两人,多谢陛下帮我们寻回族人,她们肯定有冒犯了陛下的地方,还请陛下海涵。” 这位太女实在好脾气,看到族人受辱这样的场景也仍然气度不改,话也说得相当漂亮。 丞相李然等几位老臣相互对视,都明白了此子心机之深不可小觑的眼神。 “哈哈,哪里哪里,太女大义灭亲,果真豪杰也。” 郑卿笑着夸奖,又说,“对了,孤还听闻,你有一副‘重礼’要送予大业,是也不是?” 呼延一舟点头,小心地与随从自腰间拿出一封厚厚的信来,恭敬呈了上去。 郑卿很快看完,随即传阅给众大臣,约一盏茶的时间后…… “陛下,这怎么可能!” “陛下,百里将军其心可诛!” “陛下三思啊,百里一族世代忠诚,这绝对有人蓄意污蔑!” “陛下,臣请陛下速速拿百里将军回都候审!” …… 一时之间,殿内进言声此起彼伏,大臣跪满了一地。 原来,那叠厚厚的信里面正是百里将军招兵买马、串通异族的罪证,她串通的异族就是踏贞族。 现在她们之间详细的往来信息则被踏贞族太女携使团,作为求和示好的工具,呈到了大业女帝,以及诸位朝廷重臣的手中。 “秦国公,你怎么看?”皇帝谁也不问,独挑了秦国公问话。 秦心珠依旧面沉如水,站了出来,“陛下,此事非同小可,臣亦不能做出判断。” “哦,看来秦国公确实是老了。” 皇帝这话说完,引得一旁年近六旬的李然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才四十的秦心珠又看了看自己,显然,在场的老臣都有被冒犯到。 不过皇帝的态度令人深思,秦国公与百里一族有亲,肯定是亲百里派多些,而百里一族现在还有个太皇父后百里忆辰坐在上头,平日里皇帝与秦国公也算亲近,现在百里将军出了事,所以皇帝对百里一族的态度是…… 正在这时,沉默打破,“陛下,蓉世子求见。”李寻芳低语。 “宣。”郑卿手指点了点象牙桌面,说得不咸不淡。 片刻,两名孔武有力的宫婢用竹床抬着一个用白纱布包得浑身都看不清长相的女人上了大殿,那女人趴在竹架上,纱布还在渗血,显然伤得不轻。 目睹一切的众人俱都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不知这个场面又是意欲何为。 无人看见,坐下的秦国公秦心珠见到自己女儿秦蓉被抬上来的一瞬间,双手在袖下捏得泛白。 “蓉世子,与歹人搏斗受了伤,怎么不好生修养,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皇帝问。 老丞相李然听了皇帝的话,眉头一抽,隐约明白皇帝的局又开始了。 “回,回陛下,刚刚臣昏,昏迷没来得及说,臣,确有要事禀报。” 秦蓉声音虚弱,说话一抽一抽的,一副强忍疼痛的样子。 “陛下,我们朝中有细作!” “什么!” 郑卿恰到好处的惊呼,又皱眉说,“蓉世子可不敢胡言!” “陛下,这一切都是臣亲眼所见……” 于是,在秦蓉嘶哑声音的叙述下,一名四品大武官、两名五品中官员,四名六品小官员利欲熏心,受贿卖国的无耻行径被全盘托出。 其中唯一在场的四品大官脸色发白抖如筛糠,众人望去,早已软倒在地上。 三品光禄大夫陈卓看向了秦心珠的方向,见其面色如常不为所动,心思几转。 不应该呀,这些人可都算她秦家的左膀右臂咧,这都没反应么。 也不是,怎么会有自家人揭自家人短的呢,这通敌的罪,秦家能摘干净吗,秦蓉和秦心珠两母女究竟在唱的什么戏。 正文 第23章 通敌之罪(女尊23) 无人知道,此时的秦心珠内心有多么煎熬,身边看向她的眼神越来越多,都在窃窃私语等着她的反应。 就在这时,秦心珠出列跪倒在地,向座上的皇帝进言。 “陛下,臣坦白。” 郑卿语气惊讶,“秦国公这是怎么了,你要坦白什么?” “臣坦白,秦国公府与这几家往日确是素有交情,来往也较一般同僚亲密些。但概都事出有因,这些交际大都源于内眷男人们的私交,臣并不明晰也极少参与,即使是交涉也多为‘子女教养’诗词歌赋等与朝廷政事毫不相干的杂事。”(这重音的子女教养是在提醒被揪出来的细作们,不要胡乱说话。) “臣从未在官场外妄议过朝政,更不会知道这些人的狼子野心!臣秦家跟随太祖皇帝起势,自开国以来便世代袭爵,如今到臣这一代更是官至二品尚书令!臣对我大业忠心耿耿,日夜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绝无可能做那等丧尽天良,投敌卖国的事!” 秦心珠虽是文官,但身形壮硕,五官生得刚毅正气,这一番自述更是说得声情并茂情深义重,任谁看了都是一副为国为民,死而后已的好官模样。 秦心珠说完语气一转,又十分惭愧的低头。 “但,臣确实有罪!其一,臣身为尚书令,识人不清错信奸人,犯失察之罪;” “其二,臣身为一家之长,于内宅管束不力,致使国公府蹚入通敌浑水,令举族蒙羞,愧对秦家先祖,犯不孝之罪!” “如此,臣这等不孝不慧之人自请脱去尚书令官职与一族之长位置,以此谢罪!” 秦心珠语毕,满殿哗然。 “陛下,臣与秦国公在朝为官多年,知悉其也算是忠君实干之辈,此事还是要细查。” 丞相李然斟酌着第一个开口。 “陛下,臣与秦国公不熟,但秦国公为人正直果决,却是军中姐妹都知道的事,此事定有蹊跷,要不就是那秦蓉世子受人蒙蔽,臣想,臣想,定是那异族惹得祸!” 四品壮武将军王青开口,矛头直指一旁看戏的太女等人,她一向厌恶异族。 一旁无辜躺枪的呼延一舟:…… 其实我心里有很多事,我怕说出来你承受不住。 “是啊,秦国公怎么会做那样的事。” “对,秦国公太善良了,臣也相信秦国公的为人。” “就是,都是底下的人狼子野心,与秦国公何干。” “是也,这些异族一来就没好事,我看与她们脱不了干系。” 四周官员得了李丞相和王将军的话,纷纷帮腔。 一时之间,大殿风向仿佛又一边倒了,只是仍有一半的人默不作声,还在观望。 郑卿看罢殿内众人的表现,觉得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这才懒洋洋抬手示意众人噤声。 “诸位爱卿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孤知道今日事情很多,你们很急。但是,请先别急,大家稍安勿躁,待孤仔细为你们捋捋,可以吗?” 众人抬头瞧见皇帝脸上笑容没了,说话间难得正色,俱都无人再敢发一言,大殿一下又恢复了安静。 开玩笑,她们的皇帝三百六十五天就没有一天不笑的,上一次她不笑,还是登基时政圈大洗牌抄了好几个大家族的时候,其中就有现在何贵君的母族前太傅一家…… “首先,今日是孤邀诸位为中秋佳宴团聚一堂,这是喜事;” “其次,宴席过半,一群护卫上报抓了两个贼子,还是异族人,这是坏事,哦,蓉世子还受伤了,也是坏事;” “再有,孤与诸位分享榻贞太女呼延一舟携使团求和投诚的事,这算不好不坏的中间事;” “再次,踏贞太女献上求和的诚意,给我们呈上了百里将军通敌的证据,这事还待查证,但百里将军一族乃我国之肱骨,若是有异则实在不妙,因此这事也算不好不坏的中间事;” “再再次,蓉世子不顾伤势,甚至是——‘大义灭亲’,告知我们朝内有重臣通敌并揪出细作,眼下这事虽坏,但于我大业有益,可算好事。” “最后,现在你们都在争论不休的无非就是,一为蹋贞族求和之事,二为百里将军通敌之事,三为秦国公请罪之事。如此便清晰明了了,是也不是?” 皇帝说话的语速不快,声音却清亮,让大殿的众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其中包括最前排的几个老臣更是眼冒星星。 不错不错,就是这个味,有人要被抄家倒霉的味。 右上首位一直思考的的百里忆辰听见了郑卿嘴里提到的百里将军,这才又回过神来。 自从那踏贞太女说要表示诚意的时候,他就一直心神不宁,待那些罪证呈上后,果然灵验。 他虽不得查看,但从大殿上众人的话语神情,还有何贵君看他可怜的表情中,也早就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晴天霹雳五雷轰顶,满脑子只有‘母亲通敌了’这五个字,不可置信了好久,直到一旁的谢氏递过来一杯茶,他才稍稍控制住发抖的手。 不对的,不可能的,这肯定有阴谋,他想。 母亲百里云琳是他见过最忠心之人,绝对不可能投敌卖国! 他的母亲一辈子都驻守在金临边域,打退驱赶外敌无数,打胜参加大大小小战争无数; 他的母亲从小就告诫、教导他要爱护脚底下的这块土地,要保护好这条边域线之内的子民; 他的母亲受金临百姓爱戴,受军中将士拥护,受百里一族的使命所托,一生都在为守护大业边域而奋斗! 不要忘了,她们百里一族是自请驻扎的边域!甘受风沙天旱之苦的她们,又如何会做出通敌卖国之事! 这一切都是阴谋!百里忆辰自幼接受的观念让他选择无条件的相信自己的母亲,他想上前向皇帝替母亲辩驳,洗刷冤屈,他相信聪慧过人的皇帝、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卿儿绝对能明辨是非! 就当他要上前的时候,一旁谢氏握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意思是示意他不要冲动。 可是,为人子女,忠心耿耿的半百老母亲受奸人污害,他如何能袖手旁观! 朝下的众大臣还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着他母亲百里将军的事,他不忍母亲受辱,又要上前。 就在这时,无人察觉的地方,皇帝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无波无澜…… 他被这一眼看得就像被登头泼了一盆冷水,他想他应该冷静下来,于是老老实实坐好,放弃了求情,任凭内心焦急似火,蚂蚁在爬,他最终选择一言不发的静待事情发展。 正文 第24章 戏到中场(女尊24) 皇帝放眼望去,见众人都理清了今天发生了多少事,且都在等她下文,又才面无表情的继续说。 “其实,这些事情很简单,对于这第一件,踏贞求和的事,孤持肯定意见。” “毕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我们应该相信踏贞太女一定能拿出令人满意的条件,不是吗?” 皇帝说完看向呼延一舟,呼延一舟从善如流的点头,只是有些僵硬。 “这第二件事情,就更简单了。关于百里将军一事,其实孤早有耳闻。” “就在数月前,秦国公就曾求见孤禀报过此事。” “只是当时秦国公查到的消息是,我们大都城内异族人数骤增,远超记录在册的往来商人,并且不仅大都,我国一些大城池都有这样的情况。” “后来经秦国公细查之下才发现,原来这些所谓的商人是异族佯装成商队,在沿途大肆囤积收购铁器马匹,而最终给予他们方便的是——金临,正是百里将军驻守的金临边域。” “秦国公,你说孤说的对不对?”皇帝问跪着的秦心珠。 “是的,臣确与皇帝禀报过此事。” 秦心珠实话实说,看见皇帝重提百里一族通敌的事,松了口气。 还好,一切都还歪打正着。 虽然她被这逆女背刺,不得不断尾求生,但好歹多年部署没有白费,大殿上的这些愚蠢异族,果真竖子不足为谋!秦心珠眼底阴翳一片。 郑卿得了秦心珠的回复,满意看到众人震惊的表情,继续演讲。 “是的,孤当初乍闻此事也是心惊不已,毕竟百里一族世代为我大业殚精竭虑,于边域忍受风沙苦楚,又怎么会做出这等叛国之事。其中定另有隐情,切不可妄作结论,以免寒了百里将军的心,寒了千万将士的心。” “因此,孤派了执护中的文二前去查明此事……” 执护中的文二?就是皇帝的那个私兵头头? 据闻不到皇帝危难之际绝不出手的执护,她们帮助皇帝解决的都是天大的麻烦且还见不得人的事,听说里面的人个个文武双全以一敌百…… 大臣们交头接耳,语露惊叹。 人群末尾,扮作侍卫头头打扮的工具人武一:…… 吹过了,姐妹们,我们只是看符印顺便拿钱办事,都普通人而已。 “孤已于昨日得到了确切的消息,百里将军百里云琳是无辜的!” 右上首位的百里忆辰听到这最后一句,只觉心里一颗大石落地,瞬间如获新生。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他的母亲,他的卿儿,都是好的,都是好的…… “只是……”众人的心又都提到了嗓子眼。 “只是,百里家族确实出了坏了心肝的人,许是被金临的黄沙迷了眼。” 百里忆辰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半截,可是又想到只要不是母亲,又没有那么担忧了,认真的听着。 郑卿看到大臣们求知欲满满的眼神,也不再卖关子,把提前想好的说辞一股脑说了出来。 良久—— 只听了一半的大殿众人,都觉得饱了耳福不说,还被雷得外焦里嫩,因为她们觉得陛下口中说的不像真事,但陛下又说得信誓旦旦…… 郑卿看众人神情,也知道她现在说的话有多荒谬,但她可没那么多精力再去编一个更精美的童话了。只能让大家将就着听了,反正她说是这样就是这样,金口玉言已成事实。 她不顾众人死活的继续阐述“事实”。 底下,躺在担架上身为皇帝戏中人一环的秦蓉,往日吊儿郎当的神情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悲伤与痛苦,随后又被坚决取代。 母亲,姐姐,对不起了,你们已经迷了心智,我不能让你们毁了整个秦家……陛下答应过她的,你们犯了如此大错,万幸还能留一条命在…… 一旁的拓跋一舟也已经完全麻了,她早就该明白自己这出求和投诚戏,也只是大业皇帝戏中戏的一环罢了。 大业有如此厚脸皮会演,又老谋深算的皇帝在,起码可保她们大业往后三世无敌。她甚至敢断言,近百年间,她们踏贞绝对会被大业压得死死的,无翻身可能。 或许是想明白了这些,拓跋一舟再看向上方的郑卿,心里再也没有了除之后快、痛恨非常的感觉了。 反而看见其长身玉立侃侃而谈、大局在握的自信模样,有了几分欣赏与相惜。因此她的目光不再是虚伪的礼貌,看向郑卿的眼神带上了追随与渴望,这会是个明君,她想。 人就是这样。 当对方与你处于同一高度或者是不如你,却能处处压你一头处处获利的时候,即使是朋友,你也会产生嫉妒、不甘甚至厌恶的情绪,反复诋毁并与之较劲; 可当对方远超于你到达一定高度或者你远远够不到对方的时候,你就会被其魅力折服,欣赏对方优于你的特质,享受对方给你带来的便利、追随对方成长,渴望与之同频。 现在的拓跋一舟就是这样的心理。她的母亲是拓跋族的王,她的父亲只是部落掳来的一个业国平民,被当做了生育的奴隶,一夜贪欢,她就此诞生了。 她的出生并不受欢迎,因为母亲有太多孩子了,数十个孩子里,有业国奴隶血统的她受尽奚落嘲讽,她的母亲对她不管不顾,她的父亲也早就不知道死在了哪个踏贞族人的床上。 她无人可依,无人可靠,但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就这样平庸的过一生。 或许天无绝人之路,她遇见了一个很不一样的业国人,他说他是自愿四处游历的,他满腹学识,怜惜她受人欺侮,教给了她很多在踏贞学不到的东西。 于是,她开始慢慢在母亲的众多孩子中显露头角…… 不知道使了多少肮脏手段,她爬了上来,她的姐妹们死的死,残的残,她成了太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是她的野心却远不满足于此,她看向了那个她的生父,她的老师的故乡——大业,她对那里充满好奇和向往…… 原本一切开始的时候都只是试探,小打小闹。 但后来她发现,如此强大的国家里面也会争权夺利、面和心不和,她暗中潜伏,直到有一个神秘人接触了她…… 她开始了她们的大业计划,即使她知道与她接触的神秘人也只是棋子,即使她知道或许这些都只是业国人的计谋。但这鱼饵不咬也得咬,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天生赌徒不甘心的她,愿意用命去搏。 所幸后来事情发展得一直很顺利,直到…… 拓跋一舟想到这里不由笑了声,笑自己有些自傲愚蠢。 实际上这次踏贞的求和投诚完全是被迫的,要是她们不这样做,不说她没命,她们踏贞恐怕都得灭族。 因为她们这一行踏贞族精锐,已经被困在这业国大都一个多月了,好笑她们一开始甚至连谁困的她们都不知道。 困她们的人倒是没有给她们受什么酷刑,只是比酷刑还惨无人道。她们所有人被分别看押,除了一天半口水和一个馊掉的馒头外,每天都是不见天日,不闻人声,简直像被全世界放逐,比阴沟里的老鼠还不如。 她自认聪明,可是在尝试脱困途中,对方好像开了天眼,把她下的每一步棋想的每一个求生法子,全都堵成了死路一条。不论是提出谈判或威逼利诱,对方全都无动于衷,好像她们根本毫无用处,只是无聊圈养的玩意儿。 她们一直等了好久好久,久到以为一辈子可能就这样了,终于,前几日对方与她们进行了午夜会谈…… 那时的她们早已被磨得失去了斗志,也终于恍然大悟、如释重负。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们对于对方提的任何要求不仅不能抱怨,还要感恩戴德。 这也是为什么她坐在这里的原因。还有一点就是,她虽然对自己的族群没有多少情感,但对于大业皇帝那天晚上给她的大饼却很有兴趣。 毕竟谁不想名垂千古千秋万代呢。 正文 第25章 国公之死(女尊25) 想到这的呼延一舟,看向郑卿的眼神更添两分热切。 同为女人,这大业皇帝还没她年长呢,怎么就这般厉害呢,难道是因为她长得比较俊? 上面语重心长的郑卿:…… 怎么突然感觉脸上有点又热又痒。 错觉吧?郑卿不着痕迹的四处扫了扫,没有发现,又继续说自己要说的话了。 半盏茶的时间后,皇帝终于说完了,这一桩桩麻烦且复杂的事下面,隐藏的谜团才渐渐浮现在众人眼前。 原来,她们一直争论不休的,百里将军通敌与秦国公请罪之事,说来说去就是同一件事,要说百里将军的事就离不开秦国公的事,这一切最大的主谋就是秦国公,秦心珠。 原来,大臣们觉得不太像真的,但就是皇帝所说的真相版本就是—— 秦国公秦心珠意图谋反已久,布局多年,她安排自己的庶长女,现任六品昭武校尉的秦欣,捏造一个新身份化作他人,去接近拉拢百里将军的嫡长女,兼当今太皇父后百里忆辰的亲妹妹,百里钰小将军,诱其犯错,以便栽赃陷害,如何个接近法呢,女扮男装去色诱…… 要说为什么会成功呢,那就不得不提秦欣的长相了。 这秦欣身为秦国公的长女,虽非嫡出,却行事作风得了秦国公真传,为人刚正、心思缜密,极受秦国公看重。 可秦欣有一个缺点,那就是长相十足肖父,生得柔媚动人,无半分女子气概。 不似秦蓉与龙凤胎弟弟秦牧,都生得肖母也即秦国公。秦蓉秦牧两姐弟都长得一样,眼圆拓,脸方正,鼻头似蒜,嘴直唇厚,刚猛非常。 这副长相落在女子秦蓉身上还夸得上有大女人味,英武霸气,但生在弟弟秦牧身上则十分不妙了,绝非时下受欢迎的男人长相了,因此蓉世子的亲弟弟秦牧一直待嫁闺中,未曾婚配。 之前还有不少人说过,若将秦欣与秦牧的长相调配一下,就会适宜很多,世人深以为然。 谁料现在,这秦国公竟然直接让长女秦欣,堂堂大女人,高低也是个六品昭武校尉,去做这等勾引雌伏另一个女人之事,实在太过大跌眼镜,令人叹为观止! 更离奇的是,这两人竟然还成功在一块了! 然后秦欣便忍辱负重,不断撺掇百里钰去勾结异族,招兵买马,百里钰就跟失了智一般甘之如饴全都照做,想要助‘心上人’谋反成功。 可故事的结果就是,百里钰小将军不仅人被甩了,还连累母亲百里将军与整个家族都被指通敌卖国…… 而这边秦国公则一边排除异己,一边积极于武官中培养自己的势力。 之前宴会上被蓉世子指认落马的唯一一位四品大官就是武官,且她的长女秦欣也是武官路子,而她自己又是文官中的一把手…… 如此发展下去简直不敢想象,秦家会成长到什么样子,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大臣们几乎找不到秦心珠谋反的理由。 毕竟在所有人看来,她们秦国公府拥有世袭的一品爵位,又拥有朝中做官位极人臣的族长,还有数不清的晚辈子孙一茬接着一茬,不说先辈的功勋事迹,光靠她们自己都不容小觑,地位财富简直手到擒来,实在没有道理铤而走险。 一时之间,众人都在斥责秦欣心珠,不明白她哪来的理由这样行事,痛惜秦心珠实在活糊涂了,居然带领家族走向这样的结局,自取灭亡,实在千不该万不该。 其实就连郑卿一开始查到,这个原主记忆中的、忠实的、坚定的保皇派,居然是幕后boss的时候,也不太信。 因为秦心珠在她面前的一言一行实在都太老实了,秦心珠长得就一副忠心耿耿,不像反派的模样。 所以她一开始也想不清楚她造反的理由,但后来她想明白了,其实理由很简单,一个‘人心不足蛇吞象’的理由就足矣。 周遭的声音全部远离,眼前的人影全都在左摇右晃,正值壮年的秦心珠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清了。 忙活了多年,且人前风光无限的秦心珠,在听完皇帝与大臣们的话后,跪着的背终于塌了,她知道,她被发现了,秦家要完了…… 口舌干涩,眼前迷雾叠叠,秦心珠明白大势已去,她如何辩驳也无力回天,皇帝早就为她安排好了结局。 可笑她睡在危床而不自知,可笑她被人看透还如跳梁小丑。 原来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专为她设的局。 她原以为自断双臂的代价已经足够痛苦,可是现在才明白,她的项上人头也是要交代于此了,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为什么她不可以!她们郑家坐的,她秦心珠就坐的,她秦心珠的子子孙孙自然也坐的! 数年心血功亏一篑,如今她输给这黄口小儿,实在心有不甘几欲泣血!可无可奈何,无可奈何!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她的大业,她明明感觉她的大业在向她招手,她明明要成功了,为何会棋差一着。 她甚至不明白自己输在哪里,是秦蓉那逆女吗?还是百里那老贼?难道是秦欣背叛了她们的大业?都不是,究竟是哪里出现了破绽…… 明明天衣无缝,甚至连先皇在世也未曾发现的局,为什么,为什么会被这黄毛丫头识破,问题究竟在哪里? 等会,皇帝为什么要隐瞒百里家兄妹乱伦的丑事,明明她的欣儿是最听她话的正常女郎!这是脏水! 是要保护那老匹夫吗,就不怕她说出来吗!她咬牙心里一狠就要将这桩丑事渲染得人尽皆知!她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可是,透过重重人影,她看见了陛下那副好整以待的样子,陛下又笑了,笑得君子端方颜似美玉,并遥遥向她敬了一杯酒…… 哈哈,她怎么会说,她怎么敢说,她怎么能说!天不亡我!她们秦家还有的活……陛下就怕她不说,她说了,她们秦家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是秦蓉那逆女…… 秦蓉秦牧两姐弟,自出生起她就不喜,她们的父亲是不洁之人,肮脏至极,厌恶至极!这对姐弟最像她又如何,占嫡出世子之位又如何,她说不喜就是不喜。 吊儿郎当不学无术,性格软弱不堪大业,她说秦蓉纨绔永无出头之日,就是一辈子的永无出头之日! 秦心珠几乎要笑出泪来,可恨到头来居然还要靠那个最不喜的女儿求其庇佑家族,她的一生何其可笑,又何其失败。 想到这里,秦心珠摔碎碗碟,执起一片尖锐,站起身大笑。 “郑家皇帝,郑卿!我没有输给任何人,我与你差的只是命!” 说罢,秦心珠一仰头,尖锐瓷片刺入脖颈大动脉,血喷如柱,赤红四溅,竟是直接自刎当场。 “母亲——” 秦蓉大叫,跌撞而至,跪倒痛哭,其声悲怮如幼兽失母,刺激着在场所有人的神经。 全场静默无声,郑卿也从上方宝座走了下来,她看着地上秦心珠的尸体和抱着尸体悲痛欲绝的秦蓉,缓缓低下了头。 这一场戏算是彻底唱完了,她想。 这秦心珠倒真有几分枭雄模样,她又想。 正文 第26章 宴毕清算(女尊26) 这秦心珠倒真有几分枭雄的模样。 这话是郑卿真心话,毕竟在原主那一辈子,她的确是成功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应该成功换了这郑家江山。 早在查出秦心珠就是幕后boss的时候,郑卿就想明白了一切。 无论是上辈子被指通敌清算的百里家族也好,还是原世界成功杀掉原身并且全身而退不知所踪的何欢也罢,亦或是光天化日下被人杀害抛湖的谢时饮,这些通通都是秦心珠的安排。 每一步看似毫无关联的动作,实质上都是秦心珠一派为谋图大业而做的扫清障碍罢了。 搞百里家族是为了争兵权,杀掉郑卿是为了培养一个懦弱无能的皇帝,捅穿谢时饮则是就因为其不安分偏要调查先帝的死因。 还有一点极具迷惑性,那就是郑卿在接收完系统记忆后,被系统一句轻描淡写的,“原主暴毙后,其胞姐凌亲王郑璟仓促回京继位”给框住,就想当然的认为这便是这个世界的全部剧情了,故事的结局就是郑璟当了皇帝。 但实际上,真实的后续是凌亲王只是个傀儡。 郑家江山早就换了个人来坐,以秦心珠为首的权臣已经彻底把控了大业朝廷。 不过因为顾及正统的缘故,秦心珠等人只能暂退幕后,等待适宜的时机,这一代是权臣,那么到下一代下下一代就不一定了。 毕竟想要皇帝的后宫断子绝孙,并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所有有可能的继承人,对于彼时如日中天的‘秦国公’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皇帝的命都是一句话的事情。 哦,至于世代忠诚的执护哪里去了,那就更简单了。 据她了解的,这支独属于皇帝的队伍,必须由取得正统认可的皇帝手持祖传凤印和龙符作为调令凭据,二者缺一不可,也就是既要认符印又要认人。 而原主死得仓促,没有留下指定的正统传人,并且指挥执护的凤印龙符估计也早就被秦国公等人藏了起来。 因此郑璟这个被临时推上位的倒霉蛋两者都不具备,是肯定得不到执护的认可保护的。 简单说就是,郑璟登基程序没走全,执护不认。 所以这也直接导致秦国公等人为所欲为,说是有一百种改天换日的办法都不为过。 奸猾些的,上演一出陈璟无后托孤“忠臣”的戏码。再歹毒些的,安排些莫须有的奸臣,打着清君侧的名号直接挟天子以令诸侯。 总之拿郑璟在前面当傀儡,无非是循序渐进、徐徐图而谋之,想要个名正言顺以此堵住天下悠悠众口罢了。 在秦心珠等人看来,原身有才,不好操控,刚上任就把她们这些权臣压得死死的,长此以往焉有活路。 因此决定直接杀死,换个皇帝,而自幼便当富贵王爷养着的郑璟,则既出自正统又品行中庸无帝王才能,极易掌控,简直就是秦国公等人的梦中情帝。 于是乎,原主就那么水灵灵的死了,看似死在男人肚皮上,实则里面政治的水很深。 即使是现在这个世界里,郑卿要完成的一个主线和两个支线任务,都或多或少的要和政治扯上关联。 其实也怪她自己,理所当然觉得系统说的就是全部了,实际她再细心点也可以发现,系统给她的剧情大都不全。 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她在完成每一个任务时,都不可避免的要涉及或卷入到这些政治斗争当中,而那些系统记忆中却并没有谈及太多的政治斗争,只是局限于后宫那一亩三分地。 因此可以推断…… 这狗币单机系统果真不靠谱! 郑卿气笑摇头,合该她穷,谁家100个点的任务那么牛马。 —— 戏已唱完,该清算清算。 连着宴会后的几日,不仅郑卿忙得要吐血,朝臣们也个个脑袋都提到了裤腰带上,每日上朝皆阴云密布、血气四散。 此次整顿,不仅单是秦派系的官员,还包括譬如以李然老丞相为代表的清流派,以王青将军等为代表的激进派,以陈卓等为代表的保守派,都直接被郑卿打乱了重组。 虽然派系林立、群臣勾结是每个朝廷都避免不了的事情,但定期施以制衡之术也并无大碍。 官场不兴一窝打尽那套,有些小贪小贿在所难免,毕竟水至清则无鱼,不出格就行。 郑卿很佛,对很多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认是个宽爱臣子、善待下属的‘仁君’。 不过虽然郑卿觉得自己已经相当留有余地。但这一次的清算与新皇刚上任那次政坛大洗牌相比,直接是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大臣们俱都叫苦不迭、哀嚎遍野。 凡是沾到点谋逆边边的,哪个都没逃掉,可我们仁君郑卿并不嗜杀。 就譬如秦国公府,犯的虽是谋逆的大罪,郑卿也只是紧着主犯杀,没有株连九族。 原因很充足,主犯秦心珠已经血溅当场,来了个死无对证,再加上秦蓉世子大义灭亲,检举有功(还有与皇帝私交不错、配合唱戏)的缘故,倒是给秦氏一族留下来一条活路,连满门抄斩都不曾。 并且值得郑卿给秦国公府当‘仁君’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 其实秦国公并没有想要卖国求荣,她只是单纯想当皇帝而已。 在抗击异族这件事上,她们这些秦派高官还算是一致对外的,自己人如何闹都行,却不许外人分杯羹,她们只是想自己当皇帝,并不想把自己的疆域拱手让人。 因此秦国公与异族的合作,说到底就是互相利用罢了。想要利用蹋贞一事扳倒对她威胁最大的百里一族,至于百里家的兄妹乱伦一事如何被她们得知的就不清楚了,可能是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 总的来说,郑卿觉得秦心珠这点就很不错,能力大,野心也够大,有几分枭雄风范。 可能是由于郑卿并不是这个世界原生皇帝的缘故,因此她对于封建王权也没有那么大敬畏,对于秦心珠谋反的事并没有太大的愤慨。 在郑卿看来,这皇帝嘛,能者居之,史书由胜利者书写的,秦心珠想要她位置?没意见,来争就是了,成王败寇,愿赌服输。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秦国公等人犯的到底是头一等的大罪。 褫夺世袭的爵位是肯定是跑不掉的,并且凡是秦姓族人,有官的罢官,无官的抄没家产田地,俱都贬为庶民。 更重要一点,秦家后世子弟通通拉入做官黑名单,即使考取了功名也永世不得录用,算是彻底断了这个家族的复起之路了。 除此之外,秦心珠虽然死了,其共犯党羽如秦欣和细作之流,却免不了牢狱判刑,通通贬为奴籍后,冲妓的冲妓,问斩的问斩,流放的流放。 如此一番血雨腥风下,业国大都的一个顶级世家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这场本足以颠覆朝纲的政治风云,还未来得及引起轩然大波,便被突然掐灭襁褓。 底层的百姓并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日的事件也只在上层贵族的圈层里小范围传播着,不许外泄,以此维护国家政治的权威性和稳定性。 正文 第27章 郑卿撞鬼(女尊27) 中天满月悬挂,四周寂寥无声,郑卿自御书房批罢折子,没有乘坐轿撵,步行走在回宝罗殿的路上,后面跟了一小长串的奴才侍卫。 她今日没有去凤延宫亦或是朱正宫,一整日都是独自一人待着。 此刻思绪有些放空,难得脑袋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想。 周围很安静,她能清楚听见窸窸窣窣的虫鸣叫声,还有鞋底与地面的摩擦声。 微风吹过,一旁的竹叶摇摇晃晃,沙沙作响,这股风又拂在人面上,缠绕在发丝里,像是在挽留人走得慢些。 郑卿放松下来,原就不快的脚步又慢了几分。 秋分,又适当秋之半,风凉不热,刚好吹脑子,她这样想着。 后边的李寻芳被突然慢下来的皇帝打乱跟随的频率,差点就要走到皇帝前头去,幸好反应过来,及时停下,又赶紧示意后边的奴才们再走慢些,远远地跟在后头。 她直觉今天皇帝的心情貌似不太好,尤其是现在,脸上直接面无表情且不见半点笑意。 究竟是什么原因呢,是谁又惹皇帝不开心了,李寻芳止不住地冥思苦想。 按理说,皇帝近期处理了好些棘手的大隐患,应该高兴才对,怎么反倒笑得还没往日多,真是皇帝的心思你别猜,因为根本猜不着。 李寻芳的疑惑得不到解答,郑卿的疑惑也同样没有答案。 她近期心里压的事情实在太多了,现在每日都忙得陀螺似的连轴转,连任务都没时间去刷。 哎,命苦。 生活不易,郑卿叹气。 有时候,她甚至恍惚间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任务者郑卿,还是女帝郑卿。 她觉得脑子里好像有两个自己,和精神分裂一样,一边一半,各想各的。 W33究竟去了哪里呢,南边的水患又该派谁去治理? W33为什么会失联呢,江淮织造盐运使的贪污案该怎么判? 编号19678的任务者是被抛弃了吗,四品忠武将军的空位子用不用杨家的门生? 她的任务又怎么办还需要继续做下去吗,安排呼延一舟的事不知道进行得怎么样了? 没有系统的回复她怎么知道任务完成与否呢,大理寺那群废物查秋闱舞弊一事为何一直没有进展? 她是否需要放弃谢时饮这条支线任务呢,秦蓉明日邀她如意楼一聚她到底要不要去? 郑卿此刻恨不能有两个自己,同时处理这些琐事,她最近真的被这些事搞得烦不胜烦,一个头两个大。 明明原先她并不觉得这个任务有多么难搞呀。 但是随着联系不上系统的时间越来越长,她就越发觉得疲惫且倦怠了,这种疲惫并非身体上,而是精神上的累,孤立无援,迷茫且没有方向。 尤其是自那日中秋宴会后,这种疲惫感变得尤为强烈。现在的她无论是对处理政务还是完成任务,都有种索然无味、力不从心的感觉。 就像是自我的精神在给予暗示。 告诫她,她的精力只够干好一方面,她需要做好抉择,她的能力不行,她兼顾不了全部,她的任务完成不了了,她要当好这个皇帝,她要造福百姓…… 这种心理暗示的状态一直持续着,愈演愈烈,时不时就强烈冒头。 在这种状态的刺激下,这几日她总是不自觉地莫名烦躁,会控制不住地询问、质疑自己的行为。 她真的只是在做任务吗,会不会系统的存在就是一场梦呢,其实她一直就生活在这里,她要做的就是当好业国的皇帝,管理好自己的国家,敬奉好自己的父后,与后宫众君过完自己的一生…… 可是为什么呢,她为什么要当好皇帝呢? 因为她就是女帝郑卿啊,不对,她不是,她是要,她是要…… 她是要做什么? 怎么想不起来了,她是要做什么来着,哦对,当好皇帝,明天还要上朝呢,该回去早点睡了。 精神恍惚,眼神失焦,像是有人在脑子里不间断地给郑卿洗脑,在她脑子里反复念经,强调她就是女皇帝,她要当好皇帝…… 郑卿想着想着,越走越机械,越走越麻木,神情呆滞,双目泛白。 没走两步,突然,一个急刹车,刹那间神魂归位,惊恐感直通天灵盖。 郑卿停下了脚步,心惊肉跳,警铃大响。 不妙,相当不妙! 李寻芳时刻关注着皇帝的动静,见这会儿的皇帝干脆直接停下脚步不走了,当即也是挥手叫停众人,弓着腰看着一言不发的皇帝,大气都不敢喘。 见鬼了见鬼了,现在的皇帝表情比下旨抄家的时候还要恐怖,皇帝究竟在琢磨什么,李寻芳心里担忧。 但是她猜对了,她的主子真的觉得自己‘见鬼了’,主仆两人这时也算是达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思想同频。 再看此刻的郑卿,她已经无比清醒,回过神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怀疑自己撞鬼了,而且是被迷了心志、丧失自我意识的那种撞鬼。 听说深宫冤魂怨鬼最多…… 一阵风又吹过,在特定环境加持下,郑卿脑子一团乱,不再觉得风吹安逸,而是阴森森的,甚至头皮有些发麻。 虽然她也不是什么正常的人类,但起码现在的她是活着的呀。 郑卿想到了什么,僵硬地回头,看向身后,只见李寻芳那张干练的脸正关切且恭敬地望着她,像是在等待她的吩咐。 再往后望去,是一大群随行的侍卫奴才,个个都恭敬地低着头,这些人没有资格直视天颜,因此大多时候,郑卿都看不清她们的脸。 还好还好。 郑卿见所有人都是正常样子,不由嘘了口气,庆幸没有看见什么限制级惊悚画面,这样看来似乎只是针对她一个人的‘撞鬼’而已。 “你们都抬起头来。”皇帝的声音响起。 众奴才侍卫都依言扬起了头,只眼睛仍旧向下看,避免与郑卿对视。 郑卿眉头紧锁,眼睛半眯,看向身后的这群人,挨个儿细细打量,眼珠左扫右扫,上看下看。 被她看着的人除了有些紧张外,俱都神色如常,不见有什么特别之处。 郑卿遂又扭过头打量四周围。 这里是宫道,两处都是高高的围墙,到处黑漆漆的,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罢了,孤走累了,轿子呢。”郑卿收回目光。 李寻芳被皇帝的行为搞得摸不清头脑,看皇帝的表情还以为是这些奴才怎么了,正焦急呢,就结束了,万幸无事发生。 她听见皇帝的话,赶紧招呼末尾抬轿子的人上前来,又稳妥地扶了皇帝上轿。 坐在轿子上的郑卿此刻看起来老神在在,神色间已不见半点惧意,还顺势往后一躺,一派悠哉的样子。 呵,装神弄鬼,她倒要看看是个什么妖魔鬼怪,迷她心智是吧?控制她思想是吧? 来,现在再来一次试试。 郑卿坐在轿子上摆出的夸张动作,固然有些通过行动减轻惊吓的嫌疑,但也确实是缓过神,回过味来了。 并且已经有精力去唾弃自己,方才脱困后第一时间产生的,居然是害怕的情绪,她深刻觉得自己太怂蛋了,有点子掉面。 子不语怪力乱神,先不说可不可能,就算是真的鬼在搞她,她郑卿要怕个蛋啊!她自己就不是什么正常人好不好!来个鬼还不知道谁凶呢。 像她这种刀口舔血过活,天天为几点愿力值奔波,到处做任务的‘优秀满级超自然人类’,鬼撞见她也得先向她问个好啊,她没理由带怕的。 郑卿因为自己方才的拉胯表现,心里越想越窝火,因此一路上都在聚精会神的等待着,虽然她也不确定等待的具体是个什么玩意,但怕是不可能怕的,只希望那控人心神的鬼东西能出来与之一较高下。 但很遗憾,直到她回到宝罗殿,一切都无事发生,连磕碰一下的小意外都没有。 正文 第28章 执念隐情(女尊28) 沐浴梳洗,焚香点灯,郑卿躺在自己的豪华拔步床上,眼睛瞪得像铜铃,睡不着,根本睡不着。 眼睛一闭,脑子里全是一个劲的琢磨自己被‘鬼’迷了心窍的事,她回忆起当时的感觉,好像是先这样,再这样,再那样…… 郑卿突然翻身起床,又喃喃自语,“不是鬼……” 因为比起‘鬼’,她更愿意相信是某种超自然的能量,类似系统这种存在。 并且她猜测对方既然没有第一时间伤害她,而是选择通过操控她的意识来控制她的身体,那么肯定对她有所图,或者是受控于某种限制,只能采取这种偷鸡摸狗的方法。 迷惑她?是需要借助她达成什么目的么,类似把她变成像提线木偶那样的玩意儿? 郑卿下床,光脚踩在地上,反复踱步,思来想去,想来思去,突然右手握拳往摊开的左手一锤,心里骂道。 偷偷摸摸的鼠辈,想搞润物细无声那套是吧,姑奶奶告诉你痴心妄想!不巧了,她可是有着钢铁般意志的女人,潜移默化改变她思维认知是吧,那就有本事再来试试,看看谁改变谁。 郑卿望向一边还没熄灭的蜡烛,眼睛亮得吓人。 (暗处的东西:我差点就把你挤下线了。郑卿:蠢货你没有!要不是最近太忙太累压力大,一时不察,你连碰我根汗毛的机会都没!) 郑卿越想越清醒,她已经好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这让她有种处于明处,被人洞悉一切、控制一切的害怕感,鸡皮疙瘩起来的同时,还伴随莫名的兴奋与刺激。 很好,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郑卿装逼脸。 那么长时间以来,这个世界她一直都非常得心应手,说声掌控全局也不为过。 她可能不相信任何人,甚至连系统也半信半疑,但是,她绝对信任自我。 可现在的情况是,她突然发现她的思想,好像也不全属于她,这种感觉就跟被身体背叛了一样,古怪离奇。 是谁呢?是谁在给她灌输思想,目的是什么。 或者换种思路,W33的失踪是不是就与这个暗处的蠢东西有关?或者说,就是ta干的? 好处是什么呢?让她留在这个世界吗?留下来之后呢,取代她? 不过,就靠这么点心理暗示,就想李代桃僵,还是太着急了点吧。 她脑子里还明晃晃地摆着那些W33赠送的法宝呢,就让她直接质疑系统是不存在的,可笑。 她明明就是编号19678的任务者郑卿啊,居然直接就给她暗示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妈生角色,未免荒唐。 真是愚蠢无知的东西,知道她内心深处最渴望什么吗,就这样安排。 连窥视别人内心最深处的欲望都还做不到、搞不清,还学别人出来引诱,毛都没长齐的蠢货。 (暗处的东西:你再骂?) 女帝之位、一国之主,这便是ta认为的最好吗?她可从来就不这样认为!她想要什么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郑卿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赚钱的,就是为了完成委托者任务赚取愿力值的,怎么可能会想要留在这里一辈子。 留下来做什么?天天打白工吗?荒谬至极! 怪不得,怪不得呢,她就说,为什么最近老感觉哪哪都不得劲,原来是有坏东西在作祟! 她真是个榆木脑袋! 郑卿反省完毕,心里火气发泄出来,人也平和不少,一扫连日来的郁气,精神抖擞,再加上好长时间没有眉目的系统失联事件终于有点线索了,更是直接喜上眉梢。 看来这蠢货玩意是有用处的,她脑筋转了几转,W33可能有机会回来了,郑卿想。 —— 华容殿。 “卿儿,这些事……你都查到了……?” 百里忆辰手里捏着封信,声音有些哀戚。 “父后,这些事儿都是底下人查的,儿臣无意窥探,个中隐秘如何只有当事人知晓,实际上,父后你也并不用自责,爱美之心,人之常情。” 郑卿敛了一贯的笑,平静无波的说着。 百里忆辰仍旧望着她,一言不发,郑卿顿了顿还是说。 “父后,过往所有的事都将在今日便尽数了结于你手中的信,百里老将军她忠君爱国,况年事已高,实在再受不得任何刺激了。” “卿儿……”百里忆辰看着眼前的年轻女郎,一时之间百感交集,一侧身就掩面啜泣起来。 郑卿:? 她环顾周围,因为今天就要化解百里忆辰的执念,所说的话难免涉及个人辛秘,所以奴才们都被她遣到外室侍候。 见人一直哭着也不是个办法,郑卿无奈,抽出锦帕,递了过去,说得干巴巴。 “父后,何至于此,如果你觉得是被儿臣知晓难堪,那么儿臣保证忘了就是,莫哭了。” 百里忆辰抬头,接过郑卿手中帕子,拭干了泪,突地笑了笑。 郑卿被其笑得莫名,传去疑惑的眼神。 “卿儿,你也觉得我和百里钰情投意合?” 郑卿被问得一愣,嗯? 难道不是吗,系统不是都说了吗,任务是帮助百里忆辰放下心中对胞妹百里钰的执念,然后她接受的关于百里忆辰的记忆明明是兄妹真骨科啊…… 或许是郑卿的表情表示得太过清楚,百里忆辰收了脸上凄楚的神色,又恢复了往日高冷的表情。 郑卿:…… 不是哥,别搞啊,眼看临门一脚了,又解锁隐藏故事是吧,这人现在还不愿意说了,这狗币单机系统,果真不靠谱! 郑卿忙又换了脸上表情,诚恳且孺慕万分地看向百里忆辰。 “父后,请您相信,这些事情,无论如何都无法影响儿臣对您的敬重。” “您在儿臣心里永远都是幼年记忆中那个照顾儿臣,陪伴儿臣的慈父形象,儿臣万分珍惜与父后的缘分,我的父后就是世间最善解人意的男子。” “卿儿……” 百里忆辰闻言动容,显然很吃这一套。 郑卿眼见有戏,更是加把劲。 “父后,儿臣与您相处多年,怎会不了解您的性格脾气,父后最是守礼贤淑之人,品性高洁,断不会行那等不伦龌龊事。” “况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父后长得美便是父后的错吗?儿臣竟然也被底下人迷了眼,错怪父后,实在不该……” 百里忆辰看着眼前年轻女帝,见她方才还舌灿莲花,此刻却面露愧疚,当下也不再拿态。 他何尝不知道皇帝这是说着好话儿来哄他的,可不管真假,有这份心意和态度,他也受用万分了,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女郎。 于是,从百里忆辰的叙述中,郑卿又听到了另一个版本的父后辛秘,有所出入,并且出入不小。 简单来说就是—— 他是被她单恋的,他不愿意,她是狠人,她拿双亲的命威胁他,他无奈顺从,父母并不知道兄妹的事,后来他奉旨远嫁,她肝肠寸断一蹶不振,再后来他当了太皇父后,她则被秦国公的人接触,当了谋逆反贼,她为了夺回他,不惜一切。 郑卿听完,在心里给予了很高的狗血评价,这百里钰真是个变态。 正文 第29章 破除执念(女尊29) 事实上,她一进来就递给百里忆辰那封信,是伪造的。 真正的百里钰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哪来的时间写信,甚至她的项上人头都可能已经在乱葬岗,被野犬吃了个干净。 对于百里钰之死,郑卿也很无奈。 毕竟即使百里钰是谋逆死罪,郑卿也少不得需周旋几番,不那么快取其性命。 理由很简单,天大地大任务最大。 这边任务还没完成呢,谁又知道百里忆辰的执念是不是要亲眼见到百里钰才肯消,为完成任务保险起见,郑卿断不会草草了结其性命的。 哪知道这百里云琳老将军如此血性,且行动力惊人。 郑卿的秘信与圣旨是中秋宴会那天,一前一后到达的金临将军府。 几乎是等不到圣旨进门,在知道了事件的来龙去脉后,百里云琳竟是直接将百里钰削首,尔后打包将其项上人头马不停蹄地就送往了大都皇宫。 连同一起的,还有百里云琳长长的请罪信件,噼里啪啦一大堆。 其中,着重表示了愧对大业之情、管家育女无能之罪,另外还为百里忆辰求情,如若可以,请保全一条性命,其余任凭处置。 不得不说,这百里云琳是个看得清有智慧的,行事做派都很对郑卿的胃口,以致她都有点想要结识一下这位行事果决的老将军了。 这位老将军在郑卿给出的政治博弈中,不仅全乎了忠心,还保全了家族,甚至对这个远嫁多年的嫡长子也还尚存几分真情实意,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仁君’郑卿”对于犯错的臣子从来不搞嗜杀那套,反而是给这些臣子留足了脸面,给够台阶下。 因此在皇帝的一番操作,多番警告下,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做,但就怕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机关算计反倒误了全家性命,秦国公秦心珠就是典例。 郑卿先到的秘信相当于先行军。 信里面完完全全交代了事件始末,没有那日宴会上的胡诌,百里兄妹乱伦的事是直接告知的。 还有其为了夺回百里忆辰,主动被秦国公府的人利用撺掇,借职务地势之便与异族勾结,招兵买马要反了郑家天下的事。 当然,郑卿在信中也很是表达了一番对百里云琳及百里家族的信任,着重描写了一下自己为保全百里家族兄妹乱伦丑事的颜面,而在朝廷中为之多番遮掩的事迹,以示对忠臣的拳拳爱护之心。 秘信是通知你情况,然后看你怎么处理。后面到的圣旨是有两面,端看你交的答案,再给你颁哪一面圣旨,因此是忠臣还是反贼,一念之差。 郑卿叹气,虽一开始她是很想先留百里钰一命的,但奈何事已成定局,只能改变策略。 为了完结百里忆辰这边的支线,郑卿不得不反复钻研收集得来的百里兄妹乱伦情报,情景联想带入,外加推敲斟酌,又难得大手笔用了脑中法宝,仿照百里钰的字迹口吻,才最终有了百里忆辰手中这封写得情深义重的死别信。 在里面,她按照调查得来的信息,绞尽脑汁,很是写了一番刻骨铭心的爱恋之语,更添思念苦闷之情,又向百里忆辰许诺来生再见之类。 郑卿思及此尴尬一笑,不觉弄巧成拙。 她抬头看向百里忆辰,先前不知内情,只觉他为‘爱人’离去哀戚悲伤。现在知晓了内情,再观其面容,又觉尽是悲愤切骨之恨,恨不能生啖其肉。 他捏着信的指尖泛白发抖,原是恨不得撕了对方,她倒还给两人磕上了。 如此,她搞的这封信,估计百里忆辰被恶心得够呛,被变态纠缠了一辈子,临死还被舔了口。 不过无碍,事情真相已经彻底明了,郑卿重燃任务信心。 “父后,那么多年,您一定受了天大的委屈,您的心里该有多苦啊!” 皇帝凤眼怒极而含泪,一面是听闻他遭遇的心疼之色,一面是对于那等畜生的愤怒之感,看着就像要被急哭了。 “卿儿别哭……” 百里忆辰看着眼前的皇帝,说不出话来,他内心酸胀,心中有些后悔又有些欣喜。 既为说出心中隐秘而解脱轻松,又为心中不堪隐秘终为人知晓而害怕忧虑,知道他秘密的人是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帝,他是否会被厌恶或被指欺君之罪,他的结局会怎么样呢。 他全盘托出的那一刻,就有些许后悔,害怕招来杀身之祸又担心再次牵连家族。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实在不愿再背负勾引、乱伦亲妹的骂名了,遂直接说了个畅快。 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皇帝在听完知晓他的不堪过往后,会是这副神态…… 皇帝,果然是极好的,自幼就是。 他年少入宫,如今已年过三十,坐到了全天下最尊贵的男子之位,食天下人的供奉,享不尽的荣华。 但谁又知道他心里隐藏了多么天大的秘密,不得人说、不得人知,他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有谁会信他,有谁会怜他,左不过是骂他乱伦狐媚,淫娃荡夫之辈。 可谁又知道,他这一辈子如履薄冰。 想他幼年也是极有一段快乐时光的,就算是亲妹百里钰出生,母亲也还是格外疼爱他。 他知道自己聪慧又肖母亲,因此从不觉得自己比女子差,骑射剑术样样都拔尖要强,金临无人不知他,都说百里将军这辈要出一个男将军了,母亲亦深以为然,并亲口许诺他,允许他上战场去建功立业,对他寄予厚望。 但自从那一次他与母亲游历回来,他的亲妹妹闯进他的卧房,一切都变了,那人是个变态…… 想到这里的百里忆辰眼神惶恐,身体也忍不住发抖,明明看起来最是清冷高傲的一个人,此时却可怜破碎得不行。 郑卿的表演没有得到回应,抬眼见望她出神的百里忆辰反倒像应激了一样,登时知道他是怎么了。 系统给她的记忆里明晃晃有兄妹二人和谐的剧情,这也导致她先入为主的认为二人是情投意合、你情我愿的事情,所以才错误地认为百里忆辰的执念是因皇命难违而无法与百里钰长相厮守。 现在有了百里忆辰的解释,郑卿才明白她的猜测南辕北辙,这哪里是爱啊,分明就是刻骨铭心的恨。 所以简单来说就是,这哥们因为被亲妹妹弓虽女干应激了。 郑卿虽然是出于完成任务来攻略百里忆辰的执念的,但是她对美人向来有几分温柔,想到这哥们也是可怜,便也多了几分耐心与真情。 “父后?,父后?错的不在你,你又何须为别人的错误买单?” 正文 第30章 W33回归(女尊30) 见百里忆辰还沉浸在回忆里,郑卿又接着说。 “父后,从今以后,这样的事再也不会发生,您信儿臣,有儿臣护在您身边。” “您喜欢骑马射箭是吗,儿臣愿意陪您,您尽管放开心去做一切您想做的事就行。” “父后,倘若你不喜欢这深宫生活,儿臣也可帮您隐去身份姓名,银两房子、田产铺子通通都有。” “父后,后边的日子还长着呢,往事已过,您该往前看,实在没必要为了这等不值当的事劳心费神。” “父后,您若还不解气,儿臣这就派了人去寻得那畜生的尸体,叫她曝晒鞭笞不得安葬。” “父后,父后,儿臣知晓您这一辈子实在受了大委屈,倘若……倘若你有意,儿臣也可为你寻来优秀女郎,陪你后半生……” 郑卿口若连珠,为了开解百里忆辰的执念可谓是好话说尽。 她本就不是原主,并不存在百里忆辰必须为先皇守节的思想。 再来,这百里忆辰也确实可怜,少年被亲妹搞乱伦,入了宫又是个摆件,不得原主母亲喜欢,再后来就是壮年守活寡,上辈子是家族被清算,后来连唯一有情的原主也死了。 因此倘若这百里忆辰,有什么想要的或想做的,就算是另嫁她人或上战场杀敌,郑卿都乐意满足,并且有能力保他一生无虞。 所以她上面说的一大串好话,难得的带了真心,不仅仅是为了完成任务帮其放下执念,也确实是想给百里忆辰一个好结局。 不说郑卿那边绞尽脑汁的说好话,这边的百里忆辰在听罢皇帝说的那些堪称大逆不道的话语后,早就身心俱震,目光呆滞了,活脱脱木头模样。 他这时间的脑子里哪还顾得上什么悲愤郁闷,直接是一团浆糊状态。 他自打进了宫后,便一直是极清冷的性子,先皇不喜他,他的心里也藏着秘密,每日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不过幼时的郑卿亲近于他,他们结下父女情缘,因此他也就只有在看着长大的皇帝面前,才会表现作为长者的温柔与慈爱。 后来先皇驾崩,人人悲伤,他却松了一口气,感觉那么多年终于熬出头了。 但长大的卿儿却与他逐渐不亲了,他又恢复每天冷冰冰的状态,原以为就这样一辈子,但意外皇帝又突然与他亲近起来,因此他觉得生活有了盼头,就这样过下去也不错。 可是自从那日中秋宴会后,他的平静生活又没了,他现在都记得那日的感受,心情大起大落。 不单单是母亲被陷害一事,还有自己心底难堪的秘密会被宣之于众的恐惧。 但结果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母亲的冤屈当场澄清,百里家族没有受到牵连,他的事情也没人知晓。 虽然宴会上,皇帝说秦国公之女秦欣与百里钰磨镜之事,大家都不信,他却不觉得意外,因为那百里钰本就是个变态,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的呢。 所以他心存侥幸,以为那件事就此尘封。 谁料今日,皇帝将这封畜生的绝笔信递到他跟前,他才如遭雷击,原来皇帝都知道了…… 一瞬间只感到万念俱灭、心如死灰。 可是,出乎意外的,皇帝从始至终都一直在宽慰他,还耐心的听完他说的实情,没有斥责辱骂,也没有冷脸甩手就走,反而一个劲儿的说他是受了委屈,他没有错,甚至还要帮他,帮他…… 百里忆辰想到这不由心里又羞又气,他是她的父后,她怎么能如此说话,成何体统! 郑卿叹气,在她的视角里,眼前人无论如何就是不说话,她口都说干了,实在难哄。 她想了想,又蹲去百里忆辰的跟前,握住他一如既往冷冰冰的手,将一只贴在自己脸边,望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真情实感。 “父后,求您信儿臣,您不是一个人,您有儿臣,有百里云琳老将军,儿臣想父后开心。” 郑卿说完,一行清泪蜿蜒而下,不似先前气急欲哭模样,竟是直接真哭了。 皇帝的眉峰聚作一处,鼻翼沾粉翁动,似雨滴僧人蒲团、露沾英雄衣襟,她的英气剑眉再没了往日的恣意闲适。 “皇帝别哭,卿儿乖,别哭……” 百里忆辰见了眼前这一幕,灵魂都颤了下,直觉心里一直空缺的那一块终于被填补,再也受不住了,慌乱地抬手为郑卿拭泪,又忙急声安慰。 【滴——恭喜宿主完成隐藏支线任务——帮助太皇父后百里忆辰放下心中对胞妹百里钰的执念,获得愿力值*100,待脱离世界后发放。(注:完成主线任务后一起结算)】 郑卿:! W33:! “啊啊啊啊,W33!!” 【呜呜呜呜,宿主!!】 郑卿被脑子里熟悉的声音砸了个不知今夕是何夕。 就这么水灵灵的完成支线任务,并且救回系统了? 郑卿抬头看向百里忆辰,哇地一声“父后”叫出来,哭得更大声了,其中的感情有多么真金白银,只有W33知道。 W33:…… 向来逢场作戏的宿主居然假戏真做了,它相信没有哪一次能比她现在的样子更真诚。 啊啊,早说啊,早说哭一场就能完成支线任务啊,我能一天哭个八百回不带重样的! “父后,父后,呜呜……” 郑卿一边哭一边骂自己蠢蛋,她泪眼婆娑地看向百里忆辰,一声声父后给百里忆辰叫得心都要碎了。 百里忆辰见人哭得更厉害,彻底慌了,他寻不得绣帕,只能用手一遍遍为郑卿擦眼泪,额头都急得冒出汗来。 “卿儿,卿儿别哭,父后在这呢,你怎么了,卿儿,好了好了别哭,父后的心都要被你哭碎了,别哭了卿儿。” 百里忆辰眉头紧蹙,神情无措。 印象中,皇帝在先皇出殡那日都未曾这样哭过,即使是幼年的卿儿他也只见其小声啜泣过一回,卿儿自幼便是极坚强的女子,更不要说当了皇帝后,每天都一副笑盈盈的样子,哪里有半分的情绪外露。 这时见皇帝一下哭成这样,既觉得着急又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他从来不知道皇帝的眼泪有那么多,卿儿竟然如此依恋关心于他吗,他想尽生平能安慰人的话语笨拙地哄着。 “卿儿,父后都答应你,你说的话父后都听进去了,父后没有不理你,父后只是……只是没注意。” “卿儿,你原谅父后好不好,父后错了,父后都听你的,你别哭了。” 郑卿嘴角抽了抽,嗖地一下就止住了哭泣,她打了个哭嗝,望向百里忆辰,笑着道。 “父后,嗝,谢谢你,儿臣无事,只是想到父后以前受的苦,心疼父后罢了。” “是儿臣不孝,不应该逼迫父后做选择的,儿臣不逼父后了,从今以后,都按父后的心意来。” 百里忆辰见眼前人破涕为笑,睫毛还沾着湿润,眼睛红得兔子样,也不由笑了起来。 他忙将郑卿扶起,心里软成一片泥,看着眼前的人,眼底的慈爱几乎要溢出。 这样的卿儿与那日中秋宴会上的卿儿是截然不同的, 那日的皇帝给了他很大的震撼,他从未见过卿儿朝堂上的样子,但那一日,他见到了。 在那么多的男人女人堆里,卿儿出类拔萃得厉害,从始至终都没有沉迷酒色财气,她的思路明朗、逻辑清晰,不出言则已,一开口必定直击要害。 那么复杂的事情,那么多环的设计,看似意外频出不受控制的事情走向,实则全都在皇帝的心谱上,一件也没逃掉,那种谈笑间掌握一切的从容自信,让他认为皇帝就是这世间最出众的女子。 那日是玉面修罗,今日是粉面含春,他都见着了,心底有股隐秘的雀跃。 正文 第31章 质的升华(女尊31) 御书房。 “你小子最好给我老实交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去哪里鬼混了,为什么联系不上。” “哼,你最好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要是被我知道就是单纯抛弃我去快活……” “我一定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到时候再把你投诉到主系统那里去,然后让整个系统届都知道你抛弃宿主,沦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听不见郑卿的心声,但在一旁伺候的李寻芳莫名奇妙地抖了一下。 她悄咪咪抬头看皇帝,见其正一脸认真地拿着朱笔,极为潇洒的在奏折上写下一个阅字,尔后又打开了下一本。 奇怪,真奇怪,她为什么老感觉背后凉飕飕。 这种感觉就好像……她差事办砸了,正在被陛下批评一样! 她狐疑地左右看了看,现在也没人骂她啊,皇帝明明就在安静认真的批折子,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她想着想着,思绪又想起了今天早上。 今个儿早朝后,陛下就直接去了太皇父后处请安,说是有要事需与父后商议,她猜测左不过是与百里将军家的事有关。 皇帝进去后,她们所有人都被留在了外室,并不清楚里面什么情况。 时间过去了很久,将近一个时辰,她才等到陛下走了出来。 只见陛下步伐稍稍踉跄(蹲久了),眼圈处略微发红,且发肿,和进去时很不一样。 她霎时大惊,还以为是怎么了。 陛下却轻描淡写的回了句,说是风沙迷眼,没事。 她多聪明的人啊,脑瓜儿一转,就知道陛下定是为了今日要说的事和太皇父后大吵了一架,这才双眼泛红,显然是被气得狠了。 ‘哎,这太皇父后也真是的,也不知道心疼人。这几天朝廷处处不安生,陛下天天忙到深夜,才几日就累得连裤腰儿都小了一圈,太皇父后看不见吗。这不关心陛下就算了,还与陛下吵架,看来总归不是生身父亲,不会心疼女儿。’ 大忠仆李寻芳看见郑卿的样子可心疼坏了,一边扶着郑卿离开,一边不断腹议。 不过看透一切的李寻芳心里也明白,陛下孝顺,有意维护父后,所以并不会与她们这些下人抱怨什么,她也就假装当不知道。 可是陛下心情不好,虽不会拿父后怎么样,但不代表她们这些当奴才的就一样了,因此李寻芳全天都是一边心疼地看着皇帝,一边小心翼翼的当差,生怕触了皇帝的霉头。 【宿主,稍安勿躁,一切情况W33都会向你解释清楚。】 【首先,W33绝对没有抛弃宿主独自去快活,W33能再次联系上宿主也很开心。】 说完,郑卿的脑海中还极具人性化的浮现出了一串笑脸字符。 郑卿:…… 好吧,勉强能听出这小子电子音里有开心。 【回答宿主,W33与宿主的失联是受到了不可抗力的因素。】 【W33失联前与宿主的最后一次交流是在攻略对象谢时饮的住所,当时W33听从宿主的吩咐,去检测支线任务谢时饮剧情的崩坏。】 【可是检测途中,W33突然遭到神秘能量的攻击,直接掉线昏迷了,等到醒来,就已经被困在了一个密闭的空间里。】 【根据推断,这个空间仍然属于宿主的魂体内部,可是W33被切断了一切与宿主的联系,连W33尝试联系主系统也失败了。】 【这段时间里,W33也同样心急如焚,没有放弃过联系宿主和主系统。】 【另外,值得庆幸的是,由于W33还在宿主的魂体内,所以能够一直在精神上为宿主加油打气。】 【在被困无法交流的这段日子里,W33能够感知到宿主为了完成任务所做的一切努力,宿主你真的是W33见过最聪明又自律又勇敢的人类,勤劳的宿主啊,W33要膜拜膜拜你,并且……】 流畅的机械音卡顿了一下,正在听彩虹屁的郑卿被吓一激灵,手中笔墨都晕开了,忙问系统又怎么了,还好W33又接着说话了。 【W33一直以为我们之间只是冰冷的契约关系,但是宿主,你居然为了救W33不惜伤害自己,那日宿主回寝宫,想用刀割腕的样子,W33都看见了。】 【感谢宿主舍身救命之情,系统W33膜拜膜拜你,W33认为,在这个世界中与宿主之间的感情得到了质的升华。】 说完,郑卿的脑海中又很人性化的飘过一连串哭泣的字符。 郑卿:……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怎么这你都知道,郑卿一脸一言难尽。 那天是她撞鬼后,闹到大半夜都没睡着,后来脑子一抽,想起签订契约的时候系统说过,她们属于共生关系,她既然还活蹦乱跳的,那么系统肯定也只是被困住了。 由此可以推断出,或许让自己遇到生命危险,就能激活并帮助系统回来了也说不一定。 说干就干,她立马就找了把匕首比划着割腕…… 好在最后没有热血上头,她想起最近都忙得很,明天早朝还有要事,就决定还是先把其他事办了,再来试这个冒险的法子。 “那你既然知道这件事,肯定也知道我那天遇到的那个装神弄鬼的蠢蛋,那玩意儿好像要夺我舍。” 郑卿想起撞鬼这茬事,心里还有点窝火,就问W33。 【回答宿主,知道的,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主系统那边已经查清楚了,说起这件事就不得不提W33获救的过程了。】 【W33的获救是由于宿主完成了一个支线任务,而支线任务的结算需要直接连接主系统数据库,这一过程要耗费大量的能量。】 【于是在主系统那边的能量冲刷下,W33得以冲破密闭空间的封锁,与宿主重新见面,并且W33早在自由的第一时间就将写好的求救信及在该任务世界中遇到的所有问题都发往了主系统。】 【现在已经得到主系统的回函,是否立刻接收?】 郑卿感慨还是有系统好办事,这么快就查清楚了,“接收。” 郑卿的脑海里立马就多了一封金属信件,她点击查看,信件立马就自动朗读了起来。 【编号为19678的宿主您好,这边是NH4星快穿系统总部,对于系统W33发出的求救信函及小世界所遇问题如剧情Bug、撞鬼等,现已全部知悉并查明情况,处理结果如下:】 【一,很抱歉给您带来不好的体验,这边会为您发放补偿津贴,请后续留意系统W33仓库的到账情况,考虑到编号为19678的宿主精神损失及该个世界任务难度问题,此次任务世界的所有愿力值翻倍。】 【二,撞鬼事件的制造者,编号为7981的怨灵,已经由NH4星快穿系统总部执法部门抓获并遣返星际监狱,请编号为19678的宿主不用担心,继续完成任务。】 【三,关于任务对象谢时饮的剧情bug及重生问题,请宿主暂时忽视,该事件涉及程序复杂,归属权混乱,结果出来会即刻发送至系统W33。】 【最后,再次为给您带来的不便感到歉意,感谢宿主对快穿系统任务的支持与理解,祝愿您生活幸福、任务顺利。】 正文 第32章 好感九十(女尊32) 郑卿听完主系统的来函,脑袋宕机了一瞬。 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到主系统,主系统说话的声音有一种很高级的智感,与W33铁皮磁啦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她之前虽然一直嚷嚷着要告到主系统,但是她也就随口那么一说,实际上,她对主系统一点儿也不了解,甚至都怀疑主系统到底存不存在,觉得W33是装模作样哄骗她的。 现在看来,主系统是真实存在的。 “W33,主系统是不是很厉害,之前怎么没见它说过话,它说的怨灵是什么意思,我撞鬼的那个吗,还有星际监狱又是什么地方。” 郑卿听到了几个陌生的词语,不解的问。 【回答宿主,宿主的权限还不够,无法知道这个层面的消息。】 郑卿:?问号脸。 【不过由于W33与宿主感情升温,可以暂时屏蔽主系统,偷偷告诉宿主】 郑卿:? 不是,我没有,你个恋爱脑呀W33。 李寻芳看见批折子的皇帝对着桌上折子笑得宠溺。 李寻芳:……完了,皇帝累出幻觉了。 【悄悄告诉宿主,主系统是我们NH4星的最高级智脑的分身系统。智脑首领很厉害,它掌控整个星球的一切,像W33这个级别是连接不到智脑本体的,W33由分身主系统直接管理。】 【而你,编号为19678的宿主更是连主系统也没有资格见到,所有一切只能通过W33进行转接对话。所以当初W33与你签订共生契约,只用在主系统那边挂个号就行了,因此宿主当然听不到主系统说话。不过经此一事,宿主也算在主系统那边露过面了。】 郑卿:…… 意思是我级别不够没有听它说话的资格是吧,还有露面什么的,其实也不是很想。 【毕竟每天死亡失败的宿主太多了,编号19678的宿主在主系统那边也只是一串代码而已,再加上……】 【其实W33也没有那么厉害,之前签订契约时骗你的,W33在快穿系统届也没有那么厉害,甚至之前宿主做初始新手任务的时候连话都说不了……】 郑卿:? 后面半句是什么?你说大声点,好哇,W33你又骗我。 机械的电子音软弱了几分接着又说。 【宿主,你其实是W33绑定的第一个宿主,W33并没有身经百战,W33只有宿主一个人。】 郑卿:说话就说话,别搞那么肉麻。 【对了,关于怨灵,那个怨灵就是这个世界的委托者,人死分善恶两魄。委托者的善与恶不知为何分化为两体,善魄投胎去了,恶魄则徘徊在原地,心有不甘。于是恶魄就想借宿主的势,躲过天道法则,夺舍重生,所以宿主那日才会撞鬼,连我也是被它顶下去的……不过W33也没有那么弱,肯定是这恶魄得了什么机缘……】 郑卿:你菜你有理,我怂我也有理,大哥不说二哥。 【至于星际监狱,可能就是关坏蛋的地方,具体W33也不太了解。宿主,W33能说的就是这些了。】 说完,郑卿脑中飘过一串小花花,看得出来是求夸奖开心的意思。 “干得不错,谢啦。” 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郑卿没想到这一连串的倒霉事件,既从主系统那边得了好处,还能让W33与自己亲近不少,这样以后做任务就方便多了,看来那蠢东西确实有用处。 —— 凤延宫。 “怎么样,W33,何欢好感度是多少了?” 郑卿与何欢在用膳,一面笑意盈盈让何欢多吃点,一面在脑子里问系统。 主系统补偿的东西里,就有之前郑卿买不起的好感度检测仪。 【回答宿主,任务对象何欢的好感值为90/100】 “嗯?那看来不低嘛。都快到100了。” 【宿主,W33不理解,为什么你对他那么好,他还是不能100%的爱宿主。】 “为什么,大概是因为要用真心换真心吧。” 郑卿说得高深莫测,W33似懂非懂。 郑卿看着眼前已经被养回温润公子模样的何欢,有几分满足。 他面上少了几分初见时的黄郁气,多了两分贵气与富态,面颊丰盈,双唇莹润,周身气质从容,只那双睡凤眼看着她时仍旧羞涩多情,就如朵滴水白莲般,引人怜惜得紧。 财气果真养人,天天被人伺候着的和天天受磋磨的就是不一样。她当时就说这何欢养好了,摆着看也是种享受,确实没走眼。 “陛下为何这般看着何欢,是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无,何公子秀色可餐,孤看着心情愉悦。” 郑卿已经吃好了,放下食著,就这样盯着何欢看。 何欢脸又是不自觉一红,他已经许久未见陛下了。 自从那日中秋宴会后,陛下一直都很忙,他担心陛下累坏了身子还去给陛下送过吃食,只是恰巧有外臣在与陛下议事,只得东西摆下,没见到人就无功而返了。 陛下许久不来他这,他有点担心陛下忘了他,所幸陛下也没有去那凤君宫里,忙完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他,想到这,何欢心里有些甜蜜。 “陛下又取笑我,这段时间陛下都忙坏了吧,怎不再多进些。” “还行,左不过一些琐事,都处理差不多了,主要这段日子孤好久不见你,有些想你了。” 女帝的声音深情缱绻,简直要命。 “那日你送来的桂圆红枣燕窝汤味道不错,听说是你亲自做的?” 何欢停了一瞬,亲自盛出锅也算亲手,细声答道。 “是,那膳益气补血,滋阴润肺,陛下若喜欢,何欢常做与陛下。” 郑卿明白其表情的变化,但小事无关紧要,依旧笑着夸奖。 “孤的何欢最是贤惠淑德,前些日子波斯国新进贡了些螺黛,待会孤着人都送到你宫里来。” 何欢心里高兴,面上却笑得矜持。 “陛下,往日这螺黛都是紧着凤君宫里……臣只怕……” “无事,凤君大度,不会说什么的,况且孤瞧你用着应当更适宜些,那青色衬你。” 桌上膳食已尽数撤去,两人漱口整理完毕,又坐在一块柔情蜜意的说着话儿。 “陛下,今晚就歇在这儿吧。” 灯下的男子如珠似玉,美得隐隐绰绰。 郑卿放下手中书卷,抬头望去,见其眼中一片坚定赤诚。 正文 第33章 一夜春风(女尊33) 香薰袅袅,美人在前,郑卿却想到脑中那卡在90的好感度,不禁思考。 或许何欢对于她剩余的10/100好感度,有一部分就是出自不安全感,他作为后宫宠君却实际上一直没能与皇帝圆房,又怎会不心虚怀疑呢。 郑卿有些犹豫,男女情欲上,她并没有贞烈守节的思想。 在她看来,同房,是双方你情我愿的产物,这一过程双方共同享受、共同缔造,不存在谁强迫谁,谁亏欠谁的道理。 因此男女的关系,应以“爱欲”为中心,爱欲之外,则不能被裹挟或支配于任意的外在因素力量,如经济利益等。 而她与何欢,是任务者与任务对象的关系,他们只在这个任务中相处,脱离这个任务并不会再有交集,而她的这具身体是属于这个世界原身的,他们在上个世界或许还彼此相爱过。 但是现在,什么都还没发生,这个身体的灵魂属于编号为19678的任务者。 不知道这一刻,何欢眼里爱上的她,是任务者虚情假意操纵出来的这具身体,还是身体内始终清醒的任务者。 罢了,思考这些无意义,左右都是她,伪装出来的也是她。 何欢被皇帝看得耳热,正欲再说话,却见皇帝将书卷规整合上,向他走了过来。 她嘴边挂着笑,仍旧不错眼的看他,一边走一边解了腰封上的青玉镂雕盘凤佩,一步,一步,走得很慢,他只觉得像踩在了他心上。 “衔着。” 矜贵的声音又冷又欲,何欢只见来人一只手懒散地撘在腰封上,一只手用两根指尖夹着那盘凤玉佩递到他嘴边,实在是浪荡得不成样子。 那手正虚虚用力,他能清楚看见手背上鸦青色的脉络,斑驳若琉璃,明黄玄紫的璎珞流苏缠绕着错过粉白指尖,轻微地晃荡着。 何欢几乎是要窒息了一瞬,抬头迎上郑卿的目光,见其笑得漫不经心,眼里全是坏意与调弄。 这人……何欢实在是羞恼,却又止不住心底的雀跃与躁动。 那凤佩又递近了些,“嗯?不要么,闺房之趣。” 何欢颤了下,伸手扶住眼前人的腰,缓慢地抬头衔住了玉佩…… 衾翻红浪,乍抱郎腰,一夜春风又急又骤,雨打芭蕉天明方歇。 —— 次日,宝罗殿。 【宿主,确认要放弃支线任务*谢时饮吗?】 郑卿一边逗着笼里的八哥,一边向W33发出终止另一个支线任务的申请,“确认。” 郑卿虽然有点子可惜那得不到的100愿力值,但觉得人还是要量力行事,不要做超出能力范围的蠢事。 其实就算之前知道了谢时饮是重生的,她都打算哄骗着他配合,然后想办法完成他那条昂贵的支线,为此还不惜半真半假的编故事哄他,也算费了好一番精力。 不过那人也确实实诚,后来还帮着他多番演戏和何欢搞些低级宫斗,帮助她增进与何欢的感情。 只是既然主系统那边都说了谢时饮这儿的剧情和重生事宜牵涉复杂,那么她为了明哲保身就不好再去沾手了,免得惹出什么不必要的岔子。 只是不知道那人后续是怎么个处理,作为被发现的重生者,估计不能在这个世界好好待着了吧。 “W33,谢时饮那个人你们怎么处理?” 【回答宿主,主系统还未发来具体的处理意见,不过根据W33的数据,这人很可能会被遣返。】 遣返?那不就是死在湖里,郑卿拧眉若有所思,到底相处一场…… “你再帮我查查何欢的好感度。” 郑卿又从李寻芳拿着的托盘中抓了把谷米,一点点喂鸟。 【滴,支线任务*谢时饮已放弃,任务对象何欢好感度查询中——回答宿主,任务对象何欢好感度98/100。】 郑卿叹气,还不够,差的那点是什么呢。 她并不反感与何欢构建的这段爱欲关系,相处半年有余,她看这何欢虽然有点自己的争宠小心思,确实也不坏,还挺乖的,主要是实在长得貌美,自己又将他宠养得这般好,任取任予的。 他两次三番的发出信号,她昨日也不好再拂人心意,就算确有任务的私心,但那又如何呢,两个人合情合理都挺享受的不是吗。 —— 往后的日子里,郑卿一直就在变着法儿哄何欢开心。 山庄避暑、狩场打猎,祭祀祈福、游园灯会,她能想到的所有可以增进感情的活动是一个也不落。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何欢也从贵君升为了皇贵君,无子嗣而居皇贵君之位,朝野内外都是风头无两。 业国民风开放,民间好事说书者将女帝与何贵君相知相恋的故事隐去具体名讳,二次创作搬上了戏台,大人物的风花雪月总是备受寻常百姓青睐,这故事一经演出,就风靡各大酒楼戏院。 由此,何贵君一介罪人之子却凭卫玠之貌独占圣宠的事迹传遍街头小巷,广为人知。 故事有一回介绍到,何贵君酷爱拈酸吃醋,容不得陛下身边有貌美的侍人。一日,何贵君看见服侍陛下梳洗穿戴的奴才长得貌美,竟是直接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就让陛下将貌美的奴才撵了出宫,实在善妒得可怕。 后来何欢有日不知从哪也听得了这样的故事,又气又恼,光天白日就直接赖在了郑卿怀里搂住腰不肯松手,嚷嚷着要把恶名给做实了,给正在批折子的郑卿弄得哭笑不得。 这人被她宠得越发小孩子脾气了。 那日事情的真相其实是——何欢瞧见了郑卿身边侍候的半夏和忍冬,就是之前百里忆辰在谢时饮落水事件后送来的两个少年。 他们一个杏眼虎牙一个浓眉直鼻,十分有特点,不说多貌美,但因都是十五六的年纪,确实俊俏。 何欢便随口问了两嘴,郑卿看着一动不动的好感进度条,对于何欢的要求那是无有不应的,就算可能性低微,也还是直接将二人打发了,当然不是撵出宫,而是送还百里忆辰让其留意相配的好人家嫁娶。 后来这事的结局还是直拖到月上梢头,郑卿才堪堪将人哄好。 鸳鸯绣被,红烛摇曳,郑卿欲唤汤水,却又被拉回,只得无奈埋头继续。 她只想说,她真的不重欲。 正文 第34章 回虚无界(女尊34)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2]。 不知不觉,郑卿已来到这个世界三年了。 她该做的都做了,可是系统的好感度显示器却像坏了一样,无论如何就是卡在98/100分毫不动,让郑卿和W33都从开始的苦恼焦急到彻底麻木了。 左不过还有一年时间,慢慢磨吧。 按照快穿系统规定,世界主线任务未完成是不能离开该世界的,主线任务失败,所做的支线任务也会全部报废。 这个女尊世界的任务期限是四年,也就意味着在四年的时间里,郑卿如果都完不成主线任务的话,则会直接被被判定为该世界任务失败。 不过比较人性化的一点是,任务失败后还可以通过倒扣任务者愿力值的方式来重启世界任务。 也就等于付费上班,再去刷一遍该世界,并且重启世界不受次数限制,直到任务者的愿力值扣完为止。 假如任务者的愿力值归零,主线任务依旧失败的话,宿主和系统则会被直接抹杀,迎接生命死亡、意识消散。 想到这,还是很想活的郑卿不禁开始琢磨,何欢最后那一点好感度不会是要有个孩子吧,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略微麻烦了,她目前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她是真没在这个世界生孩子的想法,无论百里忆辰那边如何明里暗里的提,朝堂上那些大臣老官如何给她施压,她都是直接力压众议,丝毫不让。 也许是还没经过社会现实毒打的年轻人,她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或许多扣几次愿力值就老实了,郑卿自嘲。 她实在惋惜,这个世界都女尊了,为什么还不能是男人生孩子,以至于她还不得不花高价从系统买了长期避孕药。 哎,只能说按照正常的人类生理演变,男性还是缺少那个器官。 盖在上古时期,摘果赖群,容易饱腹,狩猎猛兽,容易夭死,女子以生理强点制服男子,男有所求于女子,系母系社会;后来人口增多,生活竞争,不得不注重工作,女子需兼顾生理,又以生理特点被征服于男子,自此乃真到了女子的死期了,系男尊女卑父系社会。 尔后封建男子又著书立说,规定三从四德女戒女训,言女子缺陷,意志弱些、富于情些、体能差些、加以包脚苦痛,不令之开悟上学,束于家庭,则是性别缺陷。 实质上,这些缺陷都是狗屁。 女子的心理作用与男子并不相远,各地教育,无性的差别,史上所留业绩,业已证明。况体弱乃习之使然,小脚愚昧也非自古就是,女子用其体力工作,本不下于男子,然不能在生育期内工作,男子便乘着这个弱点,蹈瑕抵隙,以‘服从’为交换条件,而已‘食物’噢咻之,便成了女子被压制不能翻身的总原因。 可是,人类谁不是女子所生,女子生育乃人类赖以不绝的要素,反被男子以区区经济关系并伪德私利加以压迫,忘此绝大恩惠不说还恩将仇报。 物极必反,重男轻女思想毒害,性别人数彻底失衡,被圈养如牛羊的女子亡途末路,大业先祖由此揭竿,建立新国,又到了另一个极端,女子抛头露面,担任要职,娶夫纳侍又兼生育之能,系女尊社会。 而如今,业国这个新生的国家目前倒还处于欣欣向荣的局面,可是,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焉知此刻的大业不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大业以女子为尊不假,虽然寻常男子也可自立门户,出去养家糊口或者考取功名,入朝为官,但这些人到底是少数。 如果不是彻底的男女平权,一味地一方力量压倒另一方力量,终究还是要看哪一方忍不住、哪一方出了错,然后推翻取而代之,由此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总的来说,郑卿觉得不生就能最大程度上不受制于人,况且只是在一方小世界里,她可没有到处播种满世界撒苗的癖好,即使这个身体不是她的,但魂体是她,终归牵扯上因果。 于是她早在W33失踪之时,就已经暗戳戳在培养下一任继承人了,是她亲姐郑璟的长女,名唤郑寻真,年方十岁,天资聪颖,性格坚韧,人也勤奋上进,现下已经过了明路,成功过继到了自己名下。 —— 云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3]。 郑卿是春天来的,走的那日也是春天,在她过完二十二岁生辰的第二日。 她死了。 【滴,W33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女尊世界,系统努力为宿主结算奖励中,请稍候——】 意识再次苏醒,她已经回到了一片灰白的系统内部,这里名唤虚无界,郑卿没有做任务时,魂体待的地方。 虚无界顾名思义就是什么都没有的地界,因此郑卿常常觉得连自己与W33也是不存在的。 不过眼前一团动来动去的凝实淡蓝色火光证明她是错误的,这是W33。 2.0版本果然比以前大了不少,她想。 再看看自己,比W33不如多了,仍旧只是一团飘忽忽雾蒙蒙的虚幻烟雾,连人形都看大不出,更无需言具体的身型样貌了,这便是她的魂体了。 【宿主,W33觉得你好像有头了!】正在工作的W33分心看了眼她,惊喜地说话。 “真的吗?”那团烟雾听了左摇右晃,像是在观察,但始终看不出来,疑心又被骗。 【真的宿主,W33说过你只要坚持做任务肯定能慢慢看清自己,你还不信,W33不会说谎的。】 郑卿鉴于其前科,表示怀疑,但仔细一感受,觉得自己身体确实有了一点点轻微的重量感。 要知道之前的她除了能思考说话外,那是什么也感觉不到,于是又有点开心起来。 果然还是得做大任务才行,不仅机会多有效果,赚得也多,郑卿心里琢磨。 之前那些初始新手小世界,她没日没夜刷了十多个都不如这一个赚得多。 虽然这次有主系统补偿和W33升级的愿力值加持,但是如果不是大任务,哪来这样的机会啊,之前她在小世界可从来没碰到过剧情Bug和怨灵撞鬼的事情。 正文 第35章 破局之法(女尊完) 郑卿虽然意外自己的死法,但并不太担心业国与众人的一切,她的任务本来就快要到尽头了,她早就做好了失败重启的心理准备。 不过,郑卿还是感慨了一番自己的善良,对于这个失败的世界,她大可以什么都不管,甩手就走。 因为她的魂体一旦脱离,这个世界无论如何都与她无关了,这里的历史已成定局无法改变,她就算重启世界,也回不到这里,她去往的只是另一个维度的平行空间。 但毕竟是自己耕耘多年的地方,又兼之还没到最后的期限,所以郑卿闲来无事且大发善心,为了使自己离去的影响最小化,提前为这个维度的世界安排好了自己身死后的一切。 一是朝廷上,她带在身边教习的继女郑寻真虽然年纪还小,但已经初懂帝王权术,相信在不远的将来,在她选定的大臣辅佐下,也会慢慢成长起来,开启大业的新篇章; 二是父后百里忆辰处,他那无需担心,郑卿在他的支线任务刷完后,为了表示对其的感谢加维持住人设,依旧坚持每日都去请安,而百里忆辰也考虑了她的建议,捏了个身份在外,潇洒得不行; 三是谢时饮处,他最后结局如何自有其他力量安排,她并不清楚。但是自W33回来后,她后边也去见过他两回,左不过隐晦告知其小鸟任务已完成要回去了,让他好好过日子,会给他安排好一切物欲需求的话,他挺开心的看起来。 她没忘记她之前为了哄骗他帮忙做任务,许诺的要替他实现愿望的话,她以为他会提出要求复活原主,还想着如何表演一番无能为力。谁知道他提出的却是要与小鸟一起出去看看的想法…… 她当然也无法满足,只能搪塞说很为难需要想办法,再到后面就是刻意避着了,她每日除了干政务就是刷好感,逐渐也与他见得少了。 四是何欢处,她给他安排…… 空旷的地界蓦地传出一声轻笑,“这何欢。” 她想起死前那一幕,可能连系统都骗过去了…… 眼前思绪翩飞,画面翻腾,耳边机械播报,连绵不断。 …… 临近任务崩溃,世界重启,郑卿已存死志。 生命的最后日子,她已对任务完成无望,每日都默默在为离去做准备。 第一天她在百里忆辰处留了道秘旨,里面明确说明皇帝如出意外,郑寻真就是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第二天她将郑寻真带到皇帝执护的首领文二武一面前,认脸过户走完正当程序,不过凤印龙符还留在身上,等到了那天再给。 第三天她下旨立自己的继女郑寻真为东宫太女,那日,也恰逢她二十二岁生辰,因此大赦天下,引得各邦使节来贺,其中就包括踏贞族的太女,哦不,现在应该称为榻贞族的王上,呼延一舟。 这拓跋一舟先行一天抵达大都,与郑卿私下会面,两人彻夜密谈许久,最后宾客尽欢,至于谈的什么,无外乎是我帮你夺权铲除异己,你送来人质孝忠于孤之类的交易。临别时,呼延一舟还提了一个郑卿意想不到的要求。 夜色愈浓,郑卿起身欲送客,谁料走到门边的女人,突然回头。 呼延一舟有异族血脉,生得高大,比本就高挑的郑卿还高了半个脑袋,又因常马背上过活,身形更为硬朗,她额前有些许卷毛碎发散落,看起来有几分野性。 此时,这个女人浓眉下的碧眼正一动不动地看着郑卿。 大概是皇帝当久了,郑卿被人这样注视感到冒犯,剑眉微皱,正要说话,却听对方说。 “业国陛下,能否临别前拥抱一下?” 郑卿听了有点愕然,旋即冷脸拒绝了,这样的要求显然已经超过了安全距离,于是对方也没再说别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便行礼告退了。 郑卿对这样的小事不太放在心上,第二日如常出席生辰宴,顺便向各邦使节介绍业国未来的王储郑寻真。 那日所有人都很开心,她也难得喝了许多酒,人至少醉了三分。 最后一日了,她没有去何欢处,选择歇在了自己的宝罗殿。 但是很意外,何欢在殿里等着她。 “何欢,你的愿望是不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郑卿走过去牵着何欢的手,还是问出了这句话,她半眯着眼把何欢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双颊酡红似天边火烧云彩,一副醉鬼模样。 何欢不说话,那双往日看着她就羞涩娇嗔的眼睛今日却出奇的平静。 郑卿没有察觉异样,她被酒精侵蚀得脑子有点迟钝,看着何欢的脸些微愣神。 无论多少次都看不倦,这张脸真是做男做女都精彩啊。她止不住地想,又伸手上去摸。 或许是何欢一直不说话,被半搂着的郑卿疑惑地抬头望去。 奇怪,这人的嘴巴怎么哑了。 “郑卿,我不想要孩子,我想要你,只想要你。还有,何欢和你有仇,何欢恨你。” 郑卿本就是任务失败,借酒浇愁放纵自己,这时一听这话登时就清醒了,心里惊喜,以为是胜利的契机。 不过也容不得她不醒或多想了,何欢把她脖子捅穿了,鲜血呲呼啦差地往外冒。 用的是一把簪子,她亲手雕来送他的那根青木簪子,和她身上香味一样的东西。 现在倒真是青木檀香入了肉,再也不用熏衣服了,郑卿想。 刺入的是动脉,力度很大,簪子应当被提前削尖了,要不然不会那么顺畅,她雕的时候,怕簪尾危险,做得极钝。 她能清楚看见自己生命喷涌而出,头昏脑涨,嘴巴也在冒血,她说不出话了。 眼前最后的景象是何欢看着她却平静到极点的脸,那漂亮的睡凤眼正低垂望她,睫毛扑闪若蝶翼,被近距离的血液溅到,像被粘连住翅膀的蝴蝶,和她一样等待死亡。 怀里人双眼睁大,呼吸断绝,脸上酒晕未散,红昙昙的。 何欢僵硬的低头,吻了上去,眉毛,眼睛,鼻子,最后是那张总是骗他的嘴。 “其实,我都知道……” 其实,人死后最后消失的是听觉。 —— 【滴,W33清算完毕,现在为宿主播报完成世界*女尊的奖励。】 【主线任务*攻略任务对象何欢,进程:100/100,获得愿力值*100】 【支线任务*攻略百里忆辰的执念,进程:100/100,获得愿力值*100】 【支线任务*与谢时饮诞下业国继承者,进程:0/100.获得愿力值*0】 【领取主系统补偿津贴、精神损失费等,获得愿力值*300,法宝*66】 【宿主开启任务初始愿力值*392,花费法宝购买*53,领取W33版本2.0升级奖励愿力值*100,法宝奖励*20。】 【最终宿主愿力值*939(392-18-30-5+100+100+100+300),法宝*87(20-1+66)。】 【下面开始总结汇报世界经验——】 …… 【宿主,是否即刻进入下一个世界?】 “是。” 正文 第36章 希望小学(青纱帐1) 乌鸦发出几声怪叫,一处偏僻的建筑工地,没有亮光,惨白的月亮挂在天上。 郑卿趔趄的走着,一边趿拉着不太合脚的凉鞋,一边小心避让着泥泞地面里随处可见的木板钉子。 “W33,你,你先大致给我说说什么情况,光让我去救人,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要救谁。” 时间回到两个小时前。 —— 郑卿刚一睁眼,就是在一个农村小学的学校门口,门口牌子上勉强写着几个褪色的字,十里坡希望小学。 她的身份是学生,应该是刚放学准备回家,这学校四周围都是山坡,还有些坟包,旁边是零零散散背着书包的小孩,那些书包都很旧,看得出来大多是家里不要的破布做的。 “郑二丫,你咋还不回去,天都要黑了,等会该看不见路了。” 一名带着圆框眼镜的大爷,顺手关过校门,推了单车到郑卿旁边说话。 郑二丫?是在说我吗。 郑卿还没从魂体融合的不适感脱离,呆呆地望向和她说话的人,脑子对现在所处的情况有些懵。 “二丫,别傻站着了,我先走了,你也快跟着那些娃子们回去吧。” 说完,那大爷麻溜地单边上车,不理郑卿回话,就骑远了。 郑卿低头看了看自己,朵拉头齐刘海,穿着洗得发白的破旧牛仔裤,灰紫色的碎边圆领T恤,左下方衣角还有个破洞,同样也背着个布袋子挎包,里面是课本和作业本。 她的手和脚都很小,细胳膊细腿的,判断出年纪不大,是个小孩。又摊开手,掌心都是老茧,皮肤有点黑,一看就是田地里长大的娃。 看来这次是个家庭条件挺不好的小孩,郑卿在脑子里呼唤W33,请求接收记忆。 【滴,请宿主稍等,请宿主稍等……】 脑中的电子音有些刺耳卡顿,郑卿想不会是太偏远了,信号不好吧。也就走到一旁的水泥台子上坐了下来,乖乖听话等待。 主要是没有接收原主记忆,她根本就不知道回家的路啊,连自己是谁也不知道。 郑卿拿出挎包里面的作业本扇风,都下午了还这么热,她猜测现在应该是正值盛夏,昼长夜短,白天热,天黑得晚。 她一边扇风,一边琢磨。 课本上面写着郑二丫,三年(1)班,看来刚刚和她说话的那个大爷估计是认识她的老师,或者学校的门卫。 三年级,也就十岁不到的年纪,但她觉得自己可能看着也就七岁大的样子。 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正想着,学校里突然传出一道广播声,先是一阵钟敲,然后响起很有年代感的女声,“同学们,放学时间到了,现在是下午五点整,请老师和同学们回去休息。” 播报声响在无人的空旷校园内,看着莫名有些诡异。 应该是学校没有更换以前的下课铃声吧,郑卿想。 实际上这村里小学放得极早,应该才三四点就全放了,想来一是走夜路不安全,二是让孩子们早点回去也能帮家里面干点活。 W33仍旧没有回应,郑卿撑着脑袋无所事事,打量学校门口还剩的这些小孩,一部分是匆匆往回赶的,一部分是三五成群聚一块嬉闹的。 郑卿的左手边就有几个,这处是树荫,可以阴凉躲热。 那几个男娃子看着也不大,或趴或跪地在地上玩着那种小弹珠,其中有个还吊着白色鼻涕,也没人嫌弃,俱都玩得不亦乐乎,灰尘弄得浑身脏兮兮的也不在意。 郑卿又看向左边大道的一处岔路口,那里有几个女孩拉着手在说什么悄悄话,还有的拿了根不知道从哪里折来的木条,打打闹闹跑远了。 都是些小屁孩。 郑卿从身后摘了根尾巴草叼在嘴边,有些无聊,眼睛扫来扫去,一个略高挑的女孩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看着很瘦,却比周围小孩高了小半个头,双麻花辫,麦色皮肤,穿一条灰色阔腿裤,上衣是印着粉色卡通人物的深蓝T恤,脖子上围着虹领巾,或许是不同路,她正挥手与同学告别。 郑卿的视力很好,能清楚看见她的眉毛很浓密,是双眼皮深窝眼,眼周连鼻梁处有些许麻色的雀斑,笑起来眼睛成月牙,落日余晖洒在她脸上,雀斑成了金子样。 是个很青春洋溢的小女孩,或许还是个少数民族,郑卿想。 郑卿看过之后就不再看了,见过的美人太多,她的审美被拔得很高,看过去主要是无聊闲的。 诶,这个原身没有朋友吗,为什么没人来找她一起回家啊,难道是新来的,还是在学校人缘不好,郑卿胡乱猜想着。 她等啊等,直到太阳沉到山的那一头,天上只剩霞光,周围再无一人,都没等到系统回话。 哦,她中途还睡了一觉,你们知道的,刚进新身体,总是要适应下。 【滴——警告,警告,任务对象正在受到侵害,任务对象正在受到侵害,请宿主迅速前往帮助,请宿主迅速前往帮助!】 郑卿:? “不是,你先告诉我任务对象是谁啊,这都怎么回事,还有你为什么现在才说话,你那发生什么事了W33。” “地点在哪,可以瞬移吗?” 郑卿有些无语,她现在纯纯睁眼瞎,一肚子的问题,但无奈情况紧急,接收记忆是不够时间了,还是得先去救人。 很快,脑中就出现了一个地点,郑卿确认使用空间转换法宝就到了一处偏僻的工地,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于是就出现了开头的那一幅画面。 …… 【宿主,你,你,先别说话,W33连接不稳定,滋滋。】 【快,快去救人,W33只能感,感知任务对象的大,大致方位,宿主快去里面找,找,滋滋——】 【滴——警报,警报,任务对象生命垂危,任务对象生命垂危,滴——】 系统先是断断续续的电流声,最后直接在郑卿的脑子里亮起了红灯警报,尖锐刺耳。 郑卿深吸口气,开始狂奔,不合脚的凉鞋跑丢了一只,也不去捡。 “嘶——” 一根木板上竖着的钉子把郑卿光着的脚扎了个透心凉,她蹲下来查看,左脚板上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血窟窿。 草,真烦人。 正文 第37章 任务失败(青纱帐2) 郑卿拔掉钉子,抹了点口水,把没受伤那只脚的鞋脱下来,套在了受伤的左脚上,也顾不得处理了,因为脑子里的警报声马上要把她的头都吵炸了,她觉得W33已经疯了。 这是一片在建的工地,但因为是在农村,所以工地很不规范且简陋,到处都搭着铁架子和竹竿,地上也堆满了水泥沙包和砖块。 夜很黑,前面空洞洞还未封窗封门的一栋栋房子,就像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阴森极了。 郑卿面无表情的快步走着,她迅速翻看系统仓库,找到了一个名为“明目”的法宝,立马拿出来使用,一瞬间就看清楚了眼前这些房子,恍若白昼。 郑卿跛着脚一头扎了进去。 至于为什么不处理脚上的伤口,用那个“包治百病”的法宝,那只能是因为穷,这点点小伤,郑卿觉得没有必要,那玩意她就剩一个了,很贵的。 漆黑的夜,空寂的工地,到处乱窜的小女孩,显得分外诡异。 没有,还是没有。 郑卿不死心的一间间找着,脑子一直保持在高度警惕的状态。庆幸这具身体是自幼干农活,有的是力气,换做一般娇养的小孩估计早累趴了。 这里是一片房区,直到郑卿找到第三栋,爬到二楼时,她才听到了一丝微弱的声音…… “救,呃,我,救,啊,嘶……” 郑卿听出声音是从左手边第一间房传出来的,她从脚边拿起一根木棍,慢慢的往那边探去。 现在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情况,本来有系统在,她向来不怕这些。但W33今天神抽抽的,她这具身体又还是个小女娃,郑卿心底也很没把握。 这间房门口是水泥砌了一半的墙,郑卿很矮,踮脚望去,只见里面堆满了一大捆的木材和钢架,房屋中间有一个只修了一半的隔断,最里面应该是阳台,不过还没封窗。 声音是从这里传来的,郑卿又竖着耳朵仔细听了听,没有响动。 她眯着眼打量,从她这个视角看进去,里面并没有人。 郑卿想了想,保险起见,从系统仓库里又拿出了“力大如牛”的法宝服下,握紧了手中的木棍,才一步一步地向里面走去。 绕过那些杂乱的麻布袋,还有散落在地的木板,这里到处都是灰尘水泥粉,味道很难闻,郑卿谨慎地走着。 突然,地上几滴血迹吸引了郑卿的注意力,那血迹滴落在这些白色泥灰里,砸下去一个个不大不小的黑坑,她心底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郑卿往前又走了两步,绕过那个只修了一半的隔断,越往里面靠,越浓郁的血腥味以及污浊米青的气味几乎要呛得人捂住鼻子。 郑卿皱眉屏息,往左边不经意的一扫。 十分突兀地,一堆尿素袋和尼龙绳上,一个人的身影就这样毫无防备的,砸进了郑卿的眼里,或者说,那还算是个完整的人吗…… 她几乎一瞬间鸡皮疙瘩遍布全身,定在原地,喉咙哽住,手一软,木棍就掉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她好像呼不上吸了。 这是怎样的一副场景—— 一个女孩,一个很瘦的小女孩,全身乌黑发紫,双眼充血,下身大大的张开,肠子漏了出来,两条腿被弯折到不可思议的高度,被打掉的牙齿粘着血肉,虹领巾反绑住双手,头皮连着麻花辫被恶意撕裂开,血渍凝结在上面。 她……下午在学校门口看见的那个雀斑女孩…… 画面太具冲击力,郑卿一刹那耳鸣,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眼睛干涩得厉害,心脏也像被人捏住了一样。 察觉到自己不合时宜的失态与悲伤,郑卿不由皱眉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抑制住喉间的哽咽窒息感,不断告诫自己危险没有解除,要冷静,不要大呼小叫,凶手或许还没走远。 她一边注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迅速在仓库翻出那颗“包治百病”的法宝,确定再没有其他人过后,郑卿两步跑过去,把药塞进女孩的嘴里,手有些抖,所幸药丸入口即化。 离得近了,郑卿看得更清楚了。 雀斑女孩还活着,她胸口有微弱的起伏,她眼睛被生挖去了一颗,她头也被砸烂了,到处都是黏糊的血渍,旁边还有沾着她血肉脑浆的砖块。 “别睡,乖,坚持会儿,有人来救你了,坚持一下,马上就好马上,没事的。” 郑卿一面在脑子里快速寻找其他能帮上忙的东西,一面有些语无伦次的和女孩说着话。 她伸出手想要去安抚女孩,却发现根本无从下手,伤势过重的情况下贸然移动伤者,极有可能造成二次伤害,而且这具身体看起来好像轻轻一碰就要破掉了,再没有半分白天见到的旺盛生命力。 或许是察觉到有人,女孩唇动了动,她说话了,说的是农村方言,郑卿凑近了才能听清,她说。 “别……杀我,别打我……别打我叔叔,爸爸,爸爸救我……” 每说一个字,女孩都控制不住地浑身抽搐着,她痛得已经麻木,她几乎要感受不到下半身的存在了。 她不明白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她不能回家,为什么那个奇怪的叔叔要一直打她,她今天只是打扫卫生晚了点,又没有做错事,再走过那个小桥,她就要到家了,明明她只是乐于助人帮那个叔叔带路而已…… 女孩僵硬的扭过头,觉得自己的脖子已经断了。 她依稀看见面前的人不是那个奇怪的叔叔,是个比她还要小的妹妹,她没力气了,她觉得这里很危险,不能待在这里,要不然会和她一样。 她用尽了力气,感觉浑身都冷,她嘴唇动了动,想要说话,血液却倒灌进喉咙,痛得直抽气,“跑……” 郑卿没听见女孩的话,她脱下了身上唯一的衣服,盖在女孩身上,向系统清楚的表达自己的诉求。 “W33,申请瞬移,你找找最近的医院,我要带着她瞬移。” 【回答宿主,W33很遗憾,此类空间法宝,该世界人物并不能承受使用。】 “那帮我联系医院,联系警察,我需要救援。” 【宿主,是否确认兑换电子通讯设备小灵通(20愿力值)?】 “确认兑换,你把我的具体方位告诉我。” 郑卿拿出小灵通拨打完求救电话,就开始向系统索要剧情,只有知道这一切到底什么情况,她才能明白下一步该做什么。 她认为女孩至少会在药力的作用下把命给吊住,至少能挨到去医院诊治,正在胡乱想着,就见女孩动了下脑袋,郑卿见此松了口气,觉得这药还是有作用的。 她赶忙凑过去检查女孩的状态,却听到了一个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字。 “跑……” 尔后针落可闻,再无声音。 郑卿怔怔地抬头,沉默了一瞬,伸出手,探了探鼻息,又按了按颈部的脉搏,都没了。 女孩死了。 【滴,主要任务对象已死亡,系统推算该世界任务已无继续完成价值,是否立刻重启世界?】 “W33,她为什么还是死了,不是已经吃药了吗。” 郑卿低着头,没有回答系统,而是语气平静的问问题,额前碎发盖住眼睛,郑卿身上没有衣服,光秃秃的,月光从没封的阳台漏进来,照在她和地上女孩的身上。 正文 第38章 乐于助人(青纱帐3) 【宿主,系统并不是万能的,她生机全断,不是病。】 W33的声音依旧很机械。 【宿主,人已经死掉了,我们重启世界吧。】 “W33,你们机器没有情感,这点,挺好的……” “没事,现在把这个世界的记忆传给我吧。” 郑卿没有理会W33的话,只是静静看着死去的女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宿主,W33……】 【好的,记忆传送中,请接收。】 这是个发生在九十年代农村的故事,很少见也很常见,残忍得令人不忍去了解。 死掉的女孩名字叫张云,十二岁,小学六年级,母亲从小跟人跑了,她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爸爸在外地打工做苦力,是个老实寡言的汉子,叫张江。 张云一家人虽都是由张江养着的,但张家的家境在村里也不算太穷,张云的爷爷奶奶身体健康,没病没灾的,都是种地的好手。 张爸爸踏实肯干,在外过得很节俭,每次都是把工资的一半都寄回家里,自己花一半再攒一半,为了以后做打算。 张江的工作全年无休,一年到头都回不了家两次,但每次回来都会给张云买很多东西,因此张云与爸爸的关系很好。 本来日子这样过下去,清贫不说,一家人也算平淡幸福。 但一切都终结于张云放学回家的那一天下午,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 张云和往常一样去上学,她是班里的班长兼生活委员,成绩很好,对班里的事情都很负责任,每次轮到自己的任务都格外细心认真。 那一日是轮她这组值日,她照例又是最后走的一个。 她们组的张佑又把自己的值日任务推给了她,也不知道是跑哪玩去了,习惯老好人的张云只好自己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 等到她倒完垃圾忙完所有走出校门,张老师都已经准备落锁关门了。 她忙跑过去和张老师说了再见,就快步往家赶。 刚走到校门前的岔路口,她还碰见了一群同班同学,但是她们并不同路,她笑着打过招呼就自己回家了。 天还算亮,她不担心看不见路,觉得走快些就能赶在天黑前到家。 她边哼着歌,边拿着路边摘的小野花挥来挥去,很快就走到了小桥边,过了桥再往前几百米就要到家了。 天已经有些擦黑,周围也没什么人,望向桥对面,她能远远看见自己家的灯是亮着的。 爷爷奶奶一定在等她吃饭,她想着,又快走了几步。 正当她准备过桥的时候,一个叔叔突然挡在了她前面。 这个叔叔很奇怪,那么热的天,不仅穿长衣长裤,还戴个帽子,帽子下的脸看着比她爸爸还大些,嘴边都是胡子看着有点脏。 原来这个叔叔是过来向她问路的,他问她李木匠家怎么走。 叔叔说话的时候离得她很近,牙齿黄黄的黑黑的,嘴巴也臭。 她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瑟缩着下意识有些害怕。 她知道李木匠家在哪,就在桥这边过去的岔路,但是现在天快黑了,她想要快点回家。 “小娃子,你怕莫子,我就住隔壁牛角村,我还认得你们村长咧。” 叔叔笑着像很爽快和蔼的样子,但是有点怪。 “今天是我家的男娃要读书了,我来你们村找那个姓李的木匠给我家娃儿打套写字的桌子,找了好久都认不到路,你带我去哈蛮。” 叔叔说完又笑了笑,还靠近拍了拍她的头,很是亲昵。 张云听到这个叔叔是要给儿子打写字的书桌,一时也放松下来,她也有一张爸爸打的书桌。 她又想起书里教的‘莫以善小而不为’,意思是只要是善良的举动,不要因为它很小就不去做它,自己小小的善良就能帮助别人大忙。 刘老师也说一个优秀的好孩子肯定是乐于助人、做好人好事的,她要做听老师话的优秀学生,这样爸爸和爷爷奶奶都会很开心。 张云想到这,不由站直了身子不再往后退,她笑着给这个叔叔往李木匠家指路,也不远,往对面小道绕过去几百米就是了。 可是她说了好久,这叔叔却一直没搞懂。 天气热,她说得口干舌燥也笑不出来了,想着自己反正跑得快,等会带这叔叔过去了,她很快跑回家就行。 于是张云没有上桥回家,好人做到底,扭头去给这位叔叔带路去了,小女孩的身影和成年男性的身影就这样越走越远。 没过多久,在偏僻些的角落里,传出了一声重物砸击的闷响,然后是一声急促的尖叫呼救声,这声音很快惊得林间鸟雀都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然而一切又很快重归平静,小桥那边的水流声依旧,对岸的灯光烟火气冉冉,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天越来越黑了……张云再也没有走出来上过这座桥。 夜晚一直等不到孙女回来的爷爷奶奶,很快找去了村长家寻求帮助,后来又去问了学校,问了玩得好的同学家,通通都没有。 二老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忙去村里小卖部打了电话告诉儿子,说孙女不见了,那头的张江听了急得头冒汗,连忙给厂里请了假就往回赶,他打工的地方,其实离家并不远,但为了多赚点钱,他很少回家。 村里还在找人,越来越多的人得知了这件事。 村民们都叽叽喳喳七嘴八舌说个不停,有人说或许是女娃子谈恋爱跟人跑了,有人说或许是遇见了拐子,又或者是玩野了跑镇上去了,也有人说会不会在山里走路的时候掉到哪个坑里去了…… 那么小的女娃子不见了,在这个不算大的山里小村算是桩大事。 村长和一些说得上话的老人商量,黑灯瞎火的山路不好走,小女娃去镇上的可能性不大,估计还在这附近。 于是就一面让人去周边村子打听,一面发动大家伙一块儿进山里去找,在村长的号召下,村里的年轻伙子壮年叔伯,有力气的媳妇婆娘都扛着锄头,拽着绳子进山找人去了。 那一夜,十里坡村的田间到处是打着手电筒的村民。 可惜直到第二天天亮,张云也一直没有找到,村长最终决定让人骑着摩托车去县里报警。 —— 邻村的工地上。 一大早开工的村民们嘴里扯着馒头就走进工地开始干活。 和水泥,搭架子,挑砖块,扛钢筋,安静了一晚上的工地很快又重新充满了人气,村民们吭哧吭哧地干着活,有说有笑的,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只是这样平静的场面并没有维持多久,中间房子的二楼,一群大老爷们突然全被吓得瘫倒在地,他们挣扎地爬着跑出了工地,嘴里还不停叫喊着,“杀人了杀人了……”言语间十分惊恐。 碰巧,天意弄人,连夜骑摩托赶回来的张江刚好路过了这个工地,看见这些盖房汉子们的怪叫奔走,张江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于是就骑车上前询问,知晓是工地死了人…… 父女连心,张江几乎是脚步悬浮地走了进去。 正文 第39章 好人好报(青纱帐4) 小小村庄,发生如此恶性的奸杀幼童案件,实在骇人听闻,一时之间,村里家家都紧闭门户,不许孩子在外逗留。 这件事不仅在周边村庄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连市里的警察都来了,只是案子查了很久,一直没有结果。 其实现场痕迹很充足,脚印、毛发、精斑、指纹,应有尽有。 但无奈,这样的案子虽然恶劣,但并不特别。 偌大的国家里,比之这样的事更有甚之者,数不胜数,每天都在发生。 闭塞的信息流通,营造了祥和安全的假象,实际人们口口相传的惨案数不尽数,只是太难传播并引起广泛关注,就如一块小石头扔进海里,溅不起一点儿水花。 因此,这样的案件,虽然在县城市里排得上号,但也不能引起全部的力量去勘破。再加之当时的刑侦技术落后,DNA检验不普及等因素,即使是检验结果出来了,也是数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但就算拿着这个结果,也还是无济于事,根本无从比对,目前国内还未形成专业的数据库。 基层干警们依旧尽职的挨家挨户排查走访,但很明显,收效甚微。 没有目击证人,没有监控录像,荒无人烟的施工地,随机流窜作案的可能性极大,毫无头绪的案件逐渐被抽调警力。 慢慢地,一年过去了,村里渐渐有了些风言风语。说得很难听,黄谣恶语造到了死者的身上。 奶奶受不住刺激投河死了,爷爷也疯了,张江连着给女儿和妈妈办丧事,人越来越沉默,最后爹也死了,他成了孤家寡人。 身后没人了,无需顾及任何事,张江做出了一个大胆疯狂的决定。 办完丧事的那天夜里,他冲进那些乱嚼舌根的人家里,把那些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舌头都割掉了,然后收拾好值钱的东西,学着当初那凶手一样销声匿迹。 时间一年一年过去,世界在飞速发展着,张江却好像被困在了原地。 凶手一直没有找到,他也一直没有被找到,他已经改名换姓。 十年,二十年…… 负责他女儿案件的警察都已调岗离岗,似乎这世界再也没人记得在那个乡村工地上发生的事情了,他的女儿也被人遗忘了,只有他还记得。 二十年过去了,他的脊背已经弯曲,再也没有了年轻时到处追查凶手的行动力。 但他依然还在等待着,等待案件重启,等待正义降临,他觉得就算一辈子他也是等得的。 终于,凶手找到了,过了追诉期,他老了,也活够本了,是自首的,判的有期徒刑,如果没死就还能活着出来享受人生。 张江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没说话,身边这些年处的过命交情的朋友都劝他想开点,重新找个人过日子,要不然一家就断代了。 张江没听,这样的话他已经听了二十年了,以前二十年都做不到的事,现在也做不到。 他心有猛虎,却表现得愈发孤僻。 那一日,他做好了准备,实施了那个在心中推演了上万遍的计划。 他应聘外包公司的保洁,勤勤恳恳干了三年,终于接到了监狱的活儿。 那日,他觉得太阳都是和煦的,空气都是清新的,他觉得一辈子的执念就要在今天了结。 他掏出了自制的火枪,对准了那个破坏了他一生的人渣,这个中年汉子笑得癫狂又温柔,大仇就要得报,他心里却平静万分,这一秒他演示了无数次,他扣动了扳机。 同时,他被击毙了,射出去的子弹歪了,他和女儿一样,死在了这个人渣面前,死在了寻找了一辈子的执念面前,女儿的仇没报,他也死了,并没有如童话中的完美结局。 因为触犯国家机关的底线权威,张江的死亡没有激起任何水花,死得悄无声息。 就这样,那个张江寻找了一辈子的仇人反而是一脸莫名其妙。 他犯的事太多,他并不关注、也不记得死在眼前的疯子是谁,继续该吃吃该喝喝,在里面比在外面还满足自在。 等到出狱后,人渣还活着,他有一双孝顺的儿女接他颐养天年,临了还得了个老伴,享受着儿孙满堂、绕膝承欢的天伦之乐。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 【宿主,你不看看委托者的任务是什么吗?】 接收完记忆的郑卿,伸手将女孩的双眼瞑目,尽管有个眼眶是黑黢黢的闭不上。 她从系统仓库里拿出送的存储法宝,沉默着仔细地对现场的鞋印、毛发、体液等取证留档,然后看了眼女孩后,就面无表情径直走了出去。 【宿主,你要去做什么,这个世界的任务对象已经死亡了,W33建议宿主即刻重启世界。】 “你如果很闲,不如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这次传送记忆卡顿了那么久的原因吧。” 郑卿在楼下捡起一个蛇皮袋,轻轻一撕,就套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又把裤子撕了一节绑在脚底受伤的地方。 【宿主,W33不是故意的。这个世界不知道为什么能量很斑杂,磁场极其不稳定,所以W33一进来就有些卡顿,刚刚向主系统那边申请了加强能量连接。对不起,宿主,都怪W33。】 郑卿的脑中飘过哭泣字符。 “行吧,听起来不错的借口,你能够找出那个凶手的踪迹吗?” 【宿主,你想做什么,是要去找那个凶手报仇?不行的,宿主,你这样的行为会破坏这方小世界的自然法则,会被驱逐的。】 “没想报仇,就单纯去看看。”郑卿摇头否认。 【宿主,W33不信。】 郑卿:……沉默脸。 【为什么呢,宿主,你与任务对象并没有情感交流,你为什么会想要去为她报仇。】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话那么密,赶紧回答,能不能办。” 郑卿一面问话,一面在工地打转,这片地上到处都是脚印,她像条狗一样四处看着,希望能找到什么线索。 按道理说,这工地作为第一案发现场,就大门一个出口,后边是深山老林,郑卿认为凶手应该是选择直接往门口外边大摇大摆的离开的。 原因无它,那人做案子的手法粗糙至极,是完全不加掩饰的坏。排除愣头青的话,就是屡次犯案却从来没有被抓到过,对自己极有信心,郑卿直觉偏向后者的猜测。 【回答宿主,W33不……好吧,W33或许可以,但宿主要换种说法……】 郑卿的脑海中缓缓浮现了一个名为‘蜻蜓追踪器’的东西。 郑卿眯了眯眼,“系统,我想要兑换‘蜻蜓追踪器’来做任务。”她重音强调了购买法宝的用途。 【滴,已成功兑换法宝*蜻蜓追踪器(20愿力值)。】 眨眼间,郑卿手中就多出了一个竹条编制的蜻蜓,只有她巴掌大小,看起来栩栩如生。 她想了想,从储藏法宝中拿出先前在案发现场收集的液体,放在竹蜻蜓前面,果然见其动了动,就慢慢地朝着工地大门外的方向飞去,速度越来越快。 【宿主,警察要来了。】 郑卿远远望去,是一大群人正打着灯、举着火把往这边赶,还有摩托车或小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是她先前报的警到了。 托系统的福,报案位置直接精确到了经纬度,他们没有找错。 来得可真慢,郑卿撇了撇嘴,服下系统送的“健步如飞”法宝就从密林的另一处跟着竹蜻蜓绕走了。 正文 第40章 随心而动(青纱帐5) 明月空悬,夜黑风高。 静谧而阴森的环境里,一个瘦小的身影独自穿梭其中,偶尔的风声夹带着几丝寒意划过树林,几声怪叫时不时自隐秘漆黑的角落里传出。 赶路的女孩听了不为所动,在她的前面飞着一只几乎肉眼看不见的小蜻蜓,那蜻蜓翅膀扇动得极快,女孩紧紧跟着,丝毫不落下风。 【宿主,你确定真的要这么做吗?】 “废话真多,难道我是来旅游的吗。” 这深山老林里奔走的女孩正是从案发现场离开的郑卿,此时的她已经跟着竹蜻蜓赶了差不多三四个小时的山路了。 【宿主,W33劝不动你,这件事要是被主系统知道,你可一定说W33是被胁迫的。】 郑卿脑中哭泣字符再度浮现。 “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漏嘴。” 郑卿说完笑了笑,一脚踩趴有她半人高的杂草,走得轻盈又坚定。 她可没说不重启任务世界,只是觉得离开前不带走点什么东西的话,心里不得劲。 想起下午在学校门口看到的青春洋溢的笑容,以及了解到的她的家人后续,郑卿沉默,继续赶路。 【宿主,W33真的越来越看不清你是怎样的人了,上一个世界你难道不记得你轻飘飘一道旨意就已经让很多人人头落地了吗?】 【宿主你什么时候变得喜欢惩恶扬善、救济世人那一套了,如果真是这样,那街边田头到处都是人间疾苦,你为何从不理会呢?这便是人类常说的“双标”吗?】 机械的电子音冰冷不带有一丝情绪,却直白得使郑卿脚下一顿。 是的,她亦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双标”,难道就是一时简单的心血来潮吗,她疑惑。 郑卿想不明白,索性闭着嘴没回话,赶路的步伐又加快了几分,看起来一门心思奔走的样子。 实际上郑卿的心里一直在琢磨W33说的话,双标问题的答案,她也很想弄明白。 准确来说,她很多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是个怎么样的人。 在这个事件中她执着得好像个匡扶正义的热血好人,但其实更多时候她都表现得像个为了一己私欲完成任务的坏人。 可是好人坏人之流,从来都能被单纯定义吗? 这恐怕不妥当,郑卿觉得善恶往往都是一念之差的结局。 可是,什么是好,什么又是坏呢?善的标准是什么,恶的标准又是什么?它们彼此存有明晰的界限吗? 大抵是不存在的,这本就不是一对你死我活、非此即彼的矛盾,它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有作奸犯科者会尊老爱幼,也有慈悲为怀者会为一己私欲造下恶业,嘴硬心软,佛口蛇心,表面的,内里的,真实的,虚假的,过去的,现在的,甚至是将来的,一切都存在了无穷无尽的辩证法思想。 善与恶,好与坏,从来都是不能一锤定音、一概而论的, 恶贯满盈的人可能在某一个时刻、某一群人眼中或许是大英雄、大救星; 同样,每天以好好先生示人的人也有可能在某一个时刻、某一群人眼中是刽子手、大屠夫。 放下屠刀真的就能立地成佛了吗?一片雪白的君子身上沾了滴墨水便是恶人了吗? 人当下所做的不能磨灭他/她以往所做的,人以往所做的也不能不承认她/他当下所做的。 脱离历史及过去,而片面的谈论定性现在,甚至是去预言将来,本身就是件极愚蠢的事,这是割裂不符合事物发展规律的。 世人总是习惯以片面的、某一时刻的所见所闻所感去定性一个整体,却忘了人是何其复杂且精妙绝伦的产物,单个的词语从来都难以概括完全。 因此郑卿也无法准确判定自己是哪种人,也从来不把自己简单定性为哪一类人或哪一种性格。 这些都是时刻变化、时刻发展着的,即使是她自己也不会知道。 或许不变的只有她的心,随心而动的这颗心。 这一次也一样。 她从来不想当圣母,也做不出舍己为人的举动,只是这次恰好在能力范围内罢了。 能做的就做做,假如这事会切身危害到自己利益的话,她又会果断放弃。 简而言之,是因为做这件事属于她能力范围内,并且不会过大程度上损伤自我利益,因此她才决定去做,才有条件去发散一下自己不多的善心。 那这样的初始动机,不单纯的善的动机还能算好人吗? 郑卿想得眉头紧锁,又很快舒展开来。 怎么不算呢。 动机重要吗,最直接的结果是怎样,才能判定事情的性质吧。 她做这件事的结果,最起码能让这个平行世界里,张云一家人的后半辈子能稍微好过些,那么她对于张云一家人来说就是善,就是好人, 可若脱离了这个情境,再以单纯的好人善人去约束桎梏她,这也是行不通的。 郑卿想通了这些,心间一片开阔,成功说服自己的感觉挺不赖的。 她也没与W33解释什么,只抬头看向前方越发茂密的树林,有预感,不远了。 【宿主,你是不是觉得W33好像很自私,呜呜,这次真的不是和你开玩笑。】 【W33是担心宿主,明明以前的世界也死人,宿主明明就没有这样的,呜呜。】 【千万别被主系统发现,千万别被主系统发现,宿主,你可要动作快点,搞完了咱们赶紧跑路。】 【哦,无所不能的智脑大人保佑W33好运,但愿这个小世界的天道意志在睡觉,没空理我们。】 穿过错综复杂的树丛,竹蜻蜓似乎嗅到了什么不寻常的气息,越飞越快。 郑卿眉间一拧,也不管脑中W33如何哀嚎,全力跟上,身手在夜色中敏捷得如鬼魅一般。 郑卿庆幸系统的法宝就这点好处令她十分满意,使用效力持久,因此在这难走的山路,她不仅能和白天一样视物,还能如履平地。 …… 漆黑的天空中,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蔽,只有微弱的星光透过树梢洒落在林间。 一处山坡的陡峭处,一个壮硕的身影正不紧不慢的往山的另一面走着,他看着很魁梧,即使佝偻着背,也是一米八的大个子。 郑卿蹲在一块巨石后面,凝神望向前方,将男人的身形看得一清二楚。 竹蜻蜓已经停了下来,在原地转了两圈后,摔落在了郑卿摊开的手上,一次性的法宝完成任务报废了,郑卿明白她要找的人渣就在眼前。 她一动不动的,和男人也就五六米的距离,明白自己的每一个举动都可能暴露位置。 郑卿平复了下因为赶路而加速的心跳,深吸了口气,在脑中向W33查看地形位置。 原来,这里已经是安义县与怀仁县的交界地带,十里坡村地属安义县西边,离怀仁县近,而怀仁县是风市唯一一个通车往市区的县城,那里交通便利四通八达。 换句话说,这男人是有计划的流窜作案。 正文 第41章 落单幼女(青纱帐6) 郑卿眨了眨眼睛,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系统并不能直接出手帮助她,她也不能直接冲上去和这看起来壮得熊一样的男人硬碰硬,但是假如略施小计再加上她服下的那些法宝加成,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 说干就干,看过地图的郑卿明白,等男人翻过这座山,下面就是盘山公路了。 男人能顺利沿着公路或搭车前往县中心,到时候人多就更不好动手了,因此就在这里就是最佳的动手时机。 她低头看向自己捡来的尿素袋衣服,觉得有暴露的风险,于是咬咬牙又花大价钱从系统置办了一身漂亮的小女生行头。 太干净了。 郑卿毫不犹豫就撕烂了新买的裙角和袖子,又揉得皱皱巴巴并且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弄得一身十分狼狈,伸出手把本就凌乱的头发揉得更乱,确认看起来像逃难一样后,就背好自己的斜跨书包,径直走出了巨石。 她做这一切的速度不算慢,预估那杀人犯现在最多离她五十米不到。 她没有再刻意压低自己的脚步,跛着只脚往前一瘸一拐的走着,一只手紧紧捏住裙摆上的碎花瓣,肩膀耸动,一副要哭不敢哭的样子。 她看似走得很慢实则一点都不慢,很快就靠近了前方的男人。 …… 夜幕渐渐笼罩盘山公路,四周的山林如同黑暗巨兽般沉默无声,山坡上的小道狭窄而蜿蜒,落叶在风中飒飒作响。 麻荣贵透过树林看向不远的大路,有些意兴阑珊。 想起昨天晚上玩的那个小娘皮,又有些意动,没长熟的就是爽,那事儿舒服死了,不虚他蹲了两天,和个小羔羊崽子一样,就是有些不经弄,玩两下就不行了。 哎,要是有源源不断的女娃供他玩就好了。 每次干完这事就得去避避风头,又得换个地儿,下一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早知道刚刚多玩会儿了。 麻荣贵想到这有点子懊恼,刚刚玩弄的画面频频出现在脑海,令他下身又涨了,他胡乱抓了两把却无法,只得继续赶路。 深山老林的,哪来解馋的,除非是女鬼。 麻荣贵想到这嘿嘿一笑,左右瞧了瞧,只见几个荒山坟包,在夜晚的山林看起来恐怖又阴森。 他吐了几口沫子,用脚碾了碾,不屑的看着那些坟包。 有坟包就意味着这儿靠近路上,开始有人家了,他又轻松逃过一单。 又一次逃脱法网的感觉令他有些愉悦,他向那几座低矮的荒坟走去,一脚把墓牌踹飞,又滴了几泡马尿才心满意足的继续转身赶路。 反正他是从来不虚那些装神弄鬼的东西的,做人的时候他都能杀得,做鬼了只是再来被他弄一遭,然后杀掉罢了。 突然,就当他扭头的时候,他听见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 荒山老林夜半三更,不信邪的麻荣贵也不禁一瞬间头皮发紧,他迅速摸向腰间的短刀,獐头鼠目地四处张望着。 过了好半晌,却没有任何发现,于是摇了摇头,怀疑自己是赶夜路太累产生幻听了。 这条路他可是走过一遍的,算不上轻车熟路也是提前踩过点的,正常得很,他太大惊小怪了。 正当他正准备往前走的时候,那阵哭声又响了起来,极微弱的又不可忽视的,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哭声,男人一时间又惧又怒。 恐惧来源于未知,男人虽不信神鬼那套,但凌晨三四点的山上又哪里来哭声呢。 不,一定是一些死鸟在乱叫,怪唬人的。 男人按着腰间的短刀,蹲在了坟包旁的一棵大树后,一边心里说服自己大惊小怪,一边一动不动,警惕地打量四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远处地草丛出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屏住了呼吸,瞪大了双眼。 居然是一个比今天下午弄的更细个的小女娃! 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略显破旧的白色连衣裙,斜挎着一个粉色小书包,头发蓬乱地垂在脸侧,走路一瘸一拐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显得十分楚楚可怜。 天太黑了,发丝挡住了女孩的表情,但麻荣贵猜测其一定在哭泣。 这种地方这种时间,为什么会出现一个落单的小女娃? 麻荣贵心中疑惑,这到底是人是鬼? 他按捺心中扭曲的破坏欲,没有轻举妄动,用力揉了揉眼睛,决定再看仔细些。 只见那个小女孩拖着左脚慢吞吞地走着,可能是受伤了,她的手紧紧抓住洁白色裙摆,眼睛不安地东张西望,十分害怕的模样,间或发出抽泣的声音,像只刚出生的小猫叫声,十分令人怜惜。 麻荣贵心中升起雀跃,又强压下急切要出去的性子,等小女孩走过了他前面好几米,发现果真是一个单独的小女娃后,直接就是大喜过望,嘴巴笑得快咧到了后脑勺,下身也和嗅到猎物气味一样不安分起来。 “嘿嘿,女娃子,女娃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你爸爸妈妈呢?” 麻荣贵直接几步就跨到了女孩面前,一把抓住女孩细嫩的胳膊,嗓音低沉,带着刻意的温柔,却无法掩饰语气中那股病态的兴奋。 这里根本不会有其他人,他不需要再伪装什么前戏,目光看着女孩直白又黏腻。 被抓住手臂的郑卿故意瑟缩了一下,像是突然发现居然有人一般,吓得啊的一声大叫后,就立马露出了一副惊恐的表情,嘴巴一瘪就哭出声来。 “呜呜,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小花她们和我玩捉迷藏,我摔进了一个坑里,再醒过来天就黑了,呜呜,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女孩左右晃动着像是想摆脱他的钳制,这挠痒痒一样的力气男人根本不放在心上。 因此女孩在发现挣脱不开后,就抬起头露出怯怯的表情望向他,眼泪一颗颗往下掉,真的是一个无助又可怜的孩子。 郑卿的手臂被捏得生疼,又不能挣开,只得面上害怕的哭着,心里却不断暗骂这人渣力气不小,要是寻常小孩,哪里还有活路,而且这个人的眼神真的和屎一样令人作呕。 “呜呜,叔叔,你能带我回家吗,我想爸爸妈妈了,呜呜。” 麻荣贵变态的靠近女孩,闻见了女孩身上一股独属于小孩的味道,更加心猿意马,哪里还听得进女孩在哭诉什么。 他佝偻着背,目光淫邪而贪婪的盯着郑卿露在外的小腿。 “别哭啊女娃子,叔叔是好人,你现在和叔叔做个小游戏,叔叔就带你回家,嘿嘿。” 麻荣贵说完,一把就把女孩抱了起来,扔在了一旁的坟包上,开始解裤腰带。 奇怪的,刚才还一直哭着的女孩居然不哭了,反而一脸乖巧的看着他,像是真的在等他玩游戏一样。 这怕不是个傻子,麻荣贵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 虽然这倒比之前弄过的女娃都听话,但是,她不哭,他哪里来兴致? 麻荣贵想到这心里升起暴虐的破坏欲,直接就两巴掌往女孩脸上扇去。 男人力气很大,郑卿猝不及防被扇得头晕眼花,她心里不断骂娘,草,这死变态。 正文 第42章 猎物反杀(青纱帐7) 郑卿嘴里冒出铁锈味,血沫泡子自唇边和鼻子里溢出,她疑心牙齿都有被打落的迹象,这人真狠。 知道这人渣的调调了,郑卿于是立马学着一般小女孩的样子哭叫出来,十分委屈又痛苦的模样。 在看不见的地方,女孩的眼角余光却一直盯着男人腰后的刀,她在确保万无一失。 这人渣的体形是她的好几倍,并且手里还有刀,郑卿即使力大如牛身轻如燕,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制服他。 因此,成功的第一步当然是要其先放下警惕,扔掉身上的刀具。 麻荣贵见女孩哭得厉害,心底越发暴虐,呼吸浑浊又沉重,像个失智的猛兽一般,眼睛充血泛红。 男人的手掌像熊爪,在郑卿的身上胡乱扯着,稍稍一用力,就直接撕烂了女孩的裙子,男人又拿起碎布条熟练地把女孩的双手反绑在头顶。 女孩挣扎不能,哭叫得越发大声了,声音里满是害怕与恐惧。 “女娃娃,怕莫子,一哈才有你喊的,现在省省劲。” 男人嘿嘿一笑,嘴里一边说着些侮辱性极强的脏话荤语,一边三两下把自己脱了个精光,连同那把短刀也随意扔在了地上…… 就是现在! 就在短刀掉地的一瞬间,女孩惶恐哀伤的眼神猛然一变。 她突地起身,蓄力一脚就把男人踹倒在地,然后又以常人无法达到的速度捡起地上的短刀,快、准、狠地就扎进了男人的眼眶里。 “噗呲,噗呲。” 接连两下毫不留情的捅刺贯穿,男人的双目瞬间血流如注。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男人被刺痛得满地打滚,血液流得满脸都是,形容好似地狱恶鬼模样,哀嚎声能传出去二里开外。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男人痛得咬牙切齿,意识到了什么,挣扎着踉跄起身,想要辨别方向,眼前却一片血肉模糊,钻心的痛,彻骨的痛。 他瞎了,他以后什么也看不见了,他成瞎子了! 男人想到这里,脑中的愤怒与恐惧几乎要将一切摧毁,他无法置信,自己居然会有阴沟里翻船的一天。 他现在一定要把这贱人的肠子扯出来勒断她的脖子!然后再剁碎了喂猪! 凭着记忆的位置,男人猛冲过去,手上勃起的青筋仿佛野兽一般骇人。 没有,没有。 男人扑倒在坟堆上,什么也没抓到,他的四肢尽可能的延伸触碰周围,却始终一片空荡荡,仿佛女孩凭空消失一般。 他气愤急了,不顾一切地怒吼着,咆哮着,完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不多时,男人乱叫了一大通后,却发现除了喉咙嘶哑,加重伤痛外,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骤然的失明令他方寸大乱,他的眼睛看不见了,到处又都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子响动,心底的恐惧与愤怒无声蔓延开,男人心里怄得几乎在滴血。 但是不行,这样不行,他要忍住。 小女娃子懂什么,这会儿伤了人一定吓得瘫软在地,一动不敢动。 “出来,出来,女娃子,你这是做什么啊,叔叔好心带你回家,你居然伤害叔叔,叔叔好痛,快出来帮叔叔看看。” 麻荣贵努力扯出笑容,黑黄的牙齿四散交错,想要摆出一副和蔼温柔的样子,却不知其扭曲污秽的脸庞简直能让小儿止啼。 郑卿手里握着还在滴血的短刀,站在男人三米开外的安全地带,沉默地看着男人状若癫狂又自导自演的样子,心里有些莫名的沉重。 就是这样一个如此愚蠢、无能、残忍、变态的男人么? 眼前这个男人,凭借着成年男性体型上的天然优势,凭借着一些再低劣不过的计谋,凭借着利用孩童的善意单纯,十分轻易的就犯下了一次次血腥至极的奸杀命案,一次次逃脱法网,最后还利用法律的漏洞,活到了寿终正寝。 何其可悲,何其讽刺,何其可怕。 郑卿垂眸,不愿再看,不愿再想,已成事实的情况下,多说无益。 如他所愿,女孩欺身上前,没有再给男人任何喘息动作的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转瞬就出现在了男人身后,刀光寒影,如同鬼魅。 一刀。 “啊,贱人。” 只听刺啦一声,男人后背血液喷溅,皮肉翻展开来,刀痕深可见骨。 两刀,这是在男人胸口。 三刀,这是在男人腹部。 四刀,这是在男人肩膀。 五刀,这是在男人腿部。 …… 男人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了,哀嚎也不能。 “噗呲——” 随着最后的一刀深刺,一个血人彻底瘫倒在地,男人的子孙根断了。 麻荣贵血窟窿似的双眼惊恐地瞪大,血液汩汩地自七窍流出,他的面上却仍是一副扭曲狰狞的表情。 他至死也没想明白,事情为什么会这样,他遇见的究竟是人是鬼。 在他意识消失前,他只听到了一句仿佛在天外的声音,平静得不像话。 “和你多说一句都嫌脏。” 男人死了。 几乎就在一瞬间,空中雷声大作,电光交加,郑卿将手中短刀随意一甩,面无表情的抬头望向天空。 她知道,这是因为她过界了。 麻荣贵纵使万般不对,也轮不到她这个孤魂野鬼来插手,她的出手是在赤裸裸往这方天地法则的脸上扔屎。 可是,郑卿并不后悔。 坏人不杀只会祸害好人,给坏人安排寿终正寝的结局,那么就怪不得她出手了,遇上她,也是他的因果命数。 天上的雷隐隐呈现凝聚之势,一副来势汹汹蓄力雷霆一击的可怕模样。 同一时间,脑中那装死的系统大叫起来。 【滴,宿主,紧急撤离,紧急撤离,危险,危险!】 郑卿没听,她迅速转身,将身下人渣的尸体拖拽起来狂奔。 【啊,宿主,快点同意脱离啊,你这是去哪,要死了要死了,这天道要劈死我们啊啊!】 郑卿脑中红灯闪烁,四周被闪电映衬得恍若白昼,她几乎能感受到头发直立,电流就在脸侧的感觉。 她依旧面无表情的固执往前跑着,手中的尸体被山间的怪石陡坡磕撞得不成样子,自己的手也几乎要脱臼了,她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死命的往前跑着。 得把尸体放在有人的地方,这桩案件才算结束,郑卿想。 夜间水雾凝聚,郑卿的身上也变得湿漉漉的,她不要命的狂奔着,不理会脑中要炸掉的系统和身边一路的火光带闪电。 终于,翻过了这座山头,天边一丝红润升起,郑卿的眼前一片开阔。 她猛地一个急刹车,同时将手中的东西借助惯力甩向了下方的盘山公路,一个趔趄,力道大得几乎要把自己也带了出去。 就在同一时间,一道深蓝色的玄雷凝结完毕,自空中劈头而下,直指郑卿的天灵盖。 这狗币天道,郑卿脱臼的右手无力垂落,她的头发也被余电劈得焦黑。 狂风呼啸,郑卿稳住身形,仰头直面将亮未亮的天空,左手高举,竖起中指,眼神戏谑又疯狂。 “确定脱离世界!” 千钧一发之际,巨大的能量旋涡升起,在零点几毫米的间隙中,郑卿的魂体瞬间脱离,直冲而下的玄雷一下就失去了目标,收势不及,只好往一旁的公路劈去,恰好就劈在了麻荣贵的尸体上…… 轰隆轰隆,天亮了,太阳升起了半边。 正文 第43章 重启世界(青纱帐8) 虚无界。 【宿主,宿主,你怎么样,还好吗?】 虚无的界面,一团凝实淡蓝色火光焦急得上蹿下跳。 “嘶——” 只听一阵抽气声,虚幻的烟雾身形更加缥缈了几分。 “没,没事,小问题。” 郑卿笑了笑,又疼得住了嘴。 她虽然没被那一击玄雷劈中,但还是被其威势所伤。 只能说到底是天道意志,就算没有正面迎上,只是被其三千小世界的一缕分神扫到,还是能让她痛得死去活来。 简直就像把灵魂都碾碎重组一百遍一样。 W33听了郑卿的话,绕着眼前的烟雾飘来飘去,上下观察。 虽然烟雾没有脸看不见表情,但是W33还是觉得宿主现在可能疼得有点面目狰狞。 【宿主,你看起来不像没事的样子。】 “好吧,还是有一点点痛的。” “不过要是这天道连我一介区区小魂都劈不痛的话,我倒要问一句这天道是不是没吃饭了,嘶——” W33无语:……就是说咱能不逞强吗? 【宿主,W33还是觉得你自讨苦吃,对于失败小世界,最好处理方法就是迅速脱离,重启世界。】 【因此那个世界的一切,宿主你都完全不用在意的,而且你就算杀了那一个世界的施暴者,也并不能解决无数个平行世界里的施暴者,这件事在W33看来,除了浪费时间与金钱,没有任何意义。】 郑卿:固执且面无表情脸。 我想做就做,哪有那么多理由,还有,做这件事不用挑日子也不用瞻前顾后,谢谢。 W33见郑卿既不反驳也不赞成,明白宿主这是又没听进去。 它的宿主实在是个很有自我想法的人,有时候能听它的建议,有时候又固执得可怕。 【宿主,我们签订的是共生契约,你这次这样的行为不仅会伤害自己,也会连累W33.】 系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无情。 郑卿听得一愣,她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她和系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她急吼吼地冲上去当好人,却把系统的命置于危险境地,这已经属于很不要脸的圣母行为了。 郑卿明白这一点是她莽撞了,她一向具备知错能改的好品质。 “W33,对不起,这次我真诚的和你道歉,这件事确实是我太过一意孤行,考虑不周了。” “和你坦白,我确实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直到现在我都是经你提醒才想起来,我真的错了。” “你是我最重要的伙伴,我不能因为无关的人伤害到你,W33,下次再遇到类似的情况我一定三思而后行,与你谋定而后动!” 郑卿星星眼真诚脸。 W33:很不习惯是怎么回事。 【好吧,下不为例,诶,宿主,你的魂体好像又变稀了。】 不适应郑卿温情场面的W33迅速转移话题。 “啊,真的假的,妈的,这天道狗老贼,为富不仁,我他娘的给它清理人渣碎片,它不谢就算了还拿雷劈我,简直不可理喻,定的什么破命数命格,老眼昏花猪头呆脑神志不清,不行就下台,让我来,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蠢驴……” 郑卿心疼得左摇右晃,不停抚摸自己的魂体,只觉得一朝回到解放前,气得不行,嘴里不住地破口大骂。 连忙冲上去捂嘴的W33:……无语是我的母语。 【宿主,请你知足,据W33观察,那小世界的天道绝对存在手下留情的情况,要不然我们早熟透了。】 被捂住嘴的郑卿保持沉默。 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宿主,你需要明白,你这样的行为不仅是干扰了世界人物正常的人生命数,同样还暴露了你这个外来客在任务失败后,仍然逗留此界的违法行为。】 【从三千小世界和NH4星快穿系统总部定的合同来看,过错方绝对是你。】 郑卿心里也明白,但还是不太后悔自己的行为,乐观来看,这次事件也算不可多得的逃跑经验了。 “好啦,下不为例下不为例,现在直接重启世界吧,我要穷死了。” 【滴,确认重启世界,任务世界重启中——】 —— 十里坡希望小学。 郑卿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趴在一张粗糙的木桌上,鼻尖还能嗅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潮湿霉味。 她缓缓抬起头,眼前的景象让她一时间有些恍惚—— 昏暗的教室里,土墙斑驳,阳光透过老旧的窗户投射进几缕微弱的光线,桌椅参差不齐,黑板上残留着几行不算工整的粉笔字,隐约还能听到外面孩子们追逐嬉闹的声音。 “W33,传送位置,快。” 郑卿皱起眉头,看见教室里空无一人,迅速清醒过来,她抓起书包起身,直接就要往外冲。 【宿主,淡定,淡定,这次W33带你穿梭的时间是在距离主要任务对象——张云,死亡前的半年,这次宿主有足够的时间去完成任务啦。】 脑中的声音让郑卿脚步转了个弯,她一屁股坐回凳子,笑了笑。 “这次你能量控制得不错嘛。” 【谢谢宿主夸奖,W33如果能每次都那么可控就好了。】 郑卿并不是第一次重启世界,自然明白系统在穿梭空间方面的不稳定性,有时甚至会直接去到任务对象已经不存在的时间节点。 “放心,会的。对了,我这个世界的身份信息和主要任务你还没传给我。” 【滴,记忆传送中,请接收。】 一阵头晕目眩,郑卿的脑中又多了一小段的记忆。 “咦,这次好像有点不一样。” 郑卿摸着下巴咋舌。 【宿主,这次可是W33为你特别定制的身份哦。】 系统的声音透露出沾沾自喜。 原来,她的这具身体,名字就叫做郑二丫,是十里坡希望小学的一名三年级在读小学生,9岁。 她的身份是父母双亡的孤儿,独自一人居住在十里坡村西边,也就是委托者张云家不远的地方,她的性格孤僻没有朋友,村里人对她的印象少得可怜。 特别的地方就在于,这个人物是系统根据数据判定,为了帮助宿主完成委托者任务,生成在该世界委托者身边的小小边缘人物,简称路人甲。 路人甲郑二丫,不是主角也不是配角,与这个世界具体的故事线更没有任何直接关系。 换言之,这个郑二丫的身份是个完全由系统捏造凭空产生的角色,是专门接受委托而来的拯救者,因此不受原本的世界剧情和人设的约束,具备极强大的机动性。 不过她的肉体又是真实存在的,也有在这个世界生存的合法身份。 只是作为不能深究的路人甲,她留给旁人的身份印象会十分模糊,就像个极度没有存在感的炮灰一样,这点非常合郑卿的心意。 这次世界的主线任务简单到不可思议,让张云安全回家。 正文 第44章 家徒四壁(青纱帐9) “诶,郑二丫,你怎么还不走,快回去吧,我要锁门了。” 郑卿抬头,来人又是上个世界里和她说过话的骑单车大爷。 根据记忆,大爷名叫张水天,是十里坡村土生土长的村民,五十三岁,黑框眼镜,壮实身材,是希望小学的门卫兼后勤兼数学老师兼体育老师,总之身兼数职,哪里缺人就干啥。 “哦,张老师,刚刚睡着了,现在马上就回去,张老师再见。” 郑卿站起来乖巧回答,拿起自己的小挎包就告别张水天走出了教室。 张水天点了点下巴,“嗯,注意安全,天冷别到处跑。” 然后又伸长脑袋再次确认一遍教室里没有学生后,才给木门落了锁。 “W33,张云现在在哪儿?” 【回答宿主,任务对象现在已经要到家了。】 “很好,你能够帮我实时追踪她的位置吗?” 【宿主,系统可以查看到任务对象的实时位置 ,误差大概不出一百米左右,目前无法做到精准。】 郑卿闻言开心,“不错,那也可以了,又省下一笔定位器的钱,将就用吧。” 农村的小学简陋而质朴,四周墙面除了儿童画报,还有白底红字的教育标语,充满了年代感。 郑卿走在出校门的小道上,穿过嬉笑打闹吵吵嚷嚷的小孩,踩着脚下干燥松软的地面,闻着空气中夹杂着泥土和草木的气味,时不时还能听见常青树叶子随风摇摆的沙沙声,真是一片宁静又美好。 郑卿脸上不觉带微不可察的笑意,她之前来的时候是夏天,热得不行,现在是半年前的初冬,没下雪,但寒风刺骨,也不算爽快的天气。 她一步一步老老实实的走着回家,路上不时有大人小孩经过她身旁,没人与她说话或陪伴,她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在偏远农村,这样的小孩一抓一大把,并不稀奇,尽管此刻身边空无一人的小女孩看起来有些孤独。 农村的道路多是泥巴,郑卿的破布鞋走得脚有些疼,这路不算太烂但也绝对说不上好,晴朗天气还行,若是遇上刮风下雨,简直不敢想象这路能泥泞成什么样子。 郑卿的脚程不快不慢,冬日里天黑得早,就算这样她走到村口小桥边的时候天也还没黑,可见学校放得有多早。 她站立在桥边,听着桥下汩汩流水,眨巴着黑溜溜的瞳孔定定地看着这座张云上辈子没过去的桥。 这座桥和这个地方一样,就叫小桥边,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是村里人口口相传的叫法,桥身是巨石搭建的,灰白色的古朴花纹告诉世人,它应当有相当一段高龄了。 哈出一口气,郑卿搓了搓手,抬脚迈上了台阶,她心里很轻盈,身体却看起来像个冬眠的沉重小土豆一样,一挪一挪地就走过了桥。 她没有回头,这座桥她还会过去无数遍。 经过系统提醒,郑卿在路过张云家的时候停了下来。 许是察觉到外面有人停留,院内传出好几声狗吠,郑卿淡定踮脚,往里边望了好几眼。 透过篱笆,只见木屋的院子里,一边堆放着整齐的农具和干柴,一边划去一块地,拴着只大黄狗,还有几只母鸡在悠闲地觅食。 再往里看去,透过半掩着的木门,能隐约看见四方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 随后是一对年迈却硬朗的老夫妻坐了下来,一人在倒酒,一人在举杯,之后是一个裹着花袄的女娃端来了盛好的米饭,那是张云。 因为是冬天,此时的女孩脸颊被桌下的煤炭熏得红扑扑的,像个苹果一样,她的头发和记忆中一样扎成两个大黑辫子垂在两边,这次用蓝色头绳绑着,还别了个星星发夹。 女孩的眼睛明亮而有生气,嘴里还不停地在说着话儿,这是十分完整无损,且无比鲜活的张云,而不是上辈子那个,曾经在郑卿怀里断气的女孩张云。 郑卿收回目光,笑了笑,晃着脑袋、哼着曲儿就回家去了。 —— “吱呀——” 郑卿推开自家木门,入眼家徒四壁,是一间一眼望到头的一居室。 一床一柜一桌一椅,简陋得可怕,因东西少的缘故,看着很空旷。 屋外有旱厕茅房和露天灶台,这样一来基础物资也算得上齐全了。 郑卿走进去摸了摸桌子,手指上很干净没灰,像是被人精心打扫过的样子。 又环顾四周,锅碗瓢盆样样不缺,可是屋子里愣是一点生人气息都没有,果然不愧系统出品。 行吧,她也不是来度假的,能有个地方遮雨就行。 郑卿将书包随意一扔,就脱了外套,往木床上躺了下去,被褥不厚,床板很硬,郑卿却没有任何不适。 太累了,好好养精蓄锐,其他之后再说。 一觉睡到了凌晨四点,郑卿睁开眼不知今夕是何夕。 肚子好饿,郑卿坐起床,被饿醒了。 她呆愣了好久,揉了揉脸,拉开昏暗的电灯开关,眼睛被刺得闭了闭。 还是有点不习惯的,毕竟过了好一段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日子。 郑卿灵活的跳下床,两步走过去打开房门,决定煮点吃的。 屋外黑漆漆一片,入眼就是群山,除了不知名的虫叫声,还隐隐有了雄鸡唱晓的架势。 郑卿东摸西摸左瞧右看,终于在箩筐里翻出了几块青黄土豆。 她麻溜的架材生火,加水蒸煮。 在天微微泛亮的时候,土豆终于松软熟透,郑卿抱着热乎的土豆,就着凉水,几下就解决下肚了。 “W33,你能不能整点给我报时间。” 寒风凛冽,郑卿穿得不多,也不太冷,收拾好自己的书包就关门准备上学去。 实际上也无所谓栓门,毕竟她现在的家是个真正连小偷来了都得甩两块再走的地方。 【可以的,宿主,现在是首都时间,早上,六点整。】 【宿主宿主,你快问我这个世界有没有支线任务。】 机械音莫名兴奋。 郑卿:……好吧,又宠你一回。 “W33W33,快告诉宿主,这个世界有没有能赚钱的支线任务啊。” 【滴,恭喜宿主询问激发隐藏支线任务,这个世界依旧存在支线任务哦,透露解锁隐藏任务的地点——学校。】 【宿主,我们快去上学吧!】 郑卿压下上扬的嘴角。 没办法,太有魅力了,和系统的关系就是那么铁。 “可以,听你的,咱们赚它个盆满钵满。” 一人一系统就这样愉悦的出发了。 正文 第45章 郑的诡计(青纱帐10) 村道上已经有早起的小学生了,他们三三两两结伴出门去上学,郑卿蹲在张云家门口拐角处,默默等候着,看起来鬼鬼祟祟的样子。 路边男女老少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却都像没看见她似的,并没有一个人理会她古怪的行为。 郑卿实在太爱这种感觉了,边缘路人甲,没有存在感到极点的感觉实在是对这次的任务太友好了。 “阿公阿婆,我上学去了。” 清脆的女声响起,一个穿着紫色棉服外套的女孩走出了篱笆院落。 郑卿瞅准时机,站起身,快步从其身边经过。 “哎呀。” 一声轻呼,郑卿特意背的单肩挎包被撞掉在地上,里面的铅笔、作业本、课本之类的散落一地。 张云低头望去,见是个只到她胸前的小妹妹,不认识,脸却有点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这妹妹走路太着急了,张云心想。 “我帮你捡。” “没事没事,我自己来就行,对不起啊,我撞得你疼不疼。” “不用对不起,你那么小一个怎么能撞疼我呢。” “咦,你的手好冷啊,姐姐。” “有吗,大家冬天都一样的,不过你的手倒是热乎乎的。” 说话间,郑卿和张云已经一起蹲在地上把东西都捡了起来。 “我叫郑二丫,就是住在你家后头不远,靠近山脚的那个孤儿,今年九岁,在希望小学上三年级。” 郑二丫…… 张云的眼神陷入迷茫,好像是有那么个人来着,住那么近,她怎么以前从没遇到过。 对这个妹妹确实没什么印象,倒是听说过有那么个可怜的孤儿住在那边来着,听谁说的呢…… 想不起来的张云歪头看向眼前女孩。 妹妹的个子很矮,单眼皮薄嘴唇,淡眉细眼的,面相看起来很寡淡。 她留着齐刘海短发,发质有些枯黄,穿着一件半旧的橘色棉外套,下面是条黑裤子。 奇怪,她明明穿得还没她多哩,为什么手那么暖和。 张云透过女孩的外套能看见她领口一圈的皮肤,里面只是单薄的白色纱衣和灰绿毛衣。 “我叫张云,比你大,十二岁,上六年级,喏,旁边就是我家。” 张云弯眼一笑,将后边的木屋指给郑卿看,又示意郑卿跟着自己一块去上学。 “我以前从没见过你,不过今天我们可以一起去上学。” 张云笑着回头对郑卿说话。 她比郑二丫的样貌生得秀丽多了,笑着说话的时候眼睛成月牙状,嘴唇也红红的,脸上的小雀斑没有减其美感,反而让她看起来生动极了,像个小仙女似的。 张爸爸宠她这个女儿,张云身上穿的紫色棉服外套看着很新,应该是城里买来的,袖口蝴蝶结绑带的款式很好看。 “我之前也没碰见过张姐姐,姐姐没看到过我,肯定是因为我比较害羞少出门吧,不过今天我们认识了。” 郑卿说着走上前主动牵住了张云的手,“姐姐的手冷,我手热,给姐姐暖和暖和。” 张云被牵住手,心里有些害羞,觉得这个刚认识的小妹妹很热情也很真诚,她也就不好甩开了。 【宿主,你这是什么路数?我们只要半年后暗中保护好任务对象就行啦,这样做不是浪费我们做支线任务的时间吗?】 W33在脑海中真诚发问。 “嘁,你这就不懂了吧,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那万一我们走了,她又遇到危险怎么办?” “我作为一名优秀的任务者可是很有道德素质追求的,讲究的是‘一次出手,终生质保’!” “反正做一个也还是做,做两个也还是做,我精力大大的有啦!” W33:……你心居然这么好。 【宿主英明,W33膜拜膜拜你。】 “低调低调。” 很快,郑卿与张云就来到了学校门口,现在已经是早上七点半了,还有半个小时上课。 放眼望去,门口全是各个年级的学生,几乎没有接送的家长,家长们忙着农活,孩子们都很独立。 “到了,我们进教室上课去吧,那郑……二丫妹妹,我先走啦。” 张云松开了郑二丫的手,一路上她的左右手都被妹妹来回握着,现在暖烘烘的,一点儿也不冷。 “好的,姐姐,我们放学别忘记一起走啊。” 妹妹笑得极甜,寡淡的脸染上别样的神采,令张云也不由笑着点头答应了下来。 小学课堂上,老师教的东西乏善可陈,郑二丫作为一个极度没有存在感的路人甲,照例是极其孤独的一天。 只要她不主动去找人搭话问事,都不会有人主动搭理她,除非是个别极其显眼的情况下,例如之前她一个人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 叮铃铃,一上午的课很快过去。 打了一上午瞌睡的郑卿果断走出教室,往二楼的校长办公室走去,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办。 咚咚—— “报告。” “进来。”一阵严肃的女声响起。 郑卿推开门敬了个礼,“李校长好,我是三年级一班的郑二丫。” 李红霞抬眼,来的是一个穿着橙色棉服的短发小女孩,面容很是陌生。 作为学校的资深校长,李红霞对学校的一切差不多都了如指掌。学校不大,统共就三百来个学生,但这个进来的三年级女孩,她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嗯,郑,郑二丫是吧,你来校长办公室有什么事吗?” 郑卿听话抬头,“李校长,我想跳级。” “哦,你是说……嗯?什么,跳级?小妹娃,你过来。” 李红霞将手中的笔放下,站起身走出工作桌,来到郑二丫面前,将她的手拉住,一同坐到了窗户前的凳子上。 “哈哈,你听谁说的这个词语,你知道跳级是什么意思吗?” 李红霞的声音带着笑意,她的面庞温柔又严肃。 “我知道,李校长,我已经自学完了全部的六年级以下课程,可以进行六年级的学习了。” 女孩的神情平静而坚定,李红霞听了一愣,她皱着眉说。 “撒谎是要不得的哦,你想要去六年级,就必须要通过试卷考试才行,不合格是不能跳级的。” “嗯,请校长检验我!” 李红霞:…… 莫名被这女娃子的认真给震住怎么回事。 学校不大,老师不多。 很快,郑二丫要跳级的事就被学校的各科老师知道了。 择日不如撞日,在郑二丫的强烈要求和各科老师凑热闹打趣的氛围下,对于郑二丫的跳级测试直接就开始了。 都是些往年的试卷,郑卿认认真真全做完了,她用的左手写字,右手的字迹太不像小孩了。 没有意外,通通一百分,全部满分。 答卷速度之快,头脑之清晰令在场的老师们咋舌,给李红霞和一干老师都惊讶得目瞪口呆,纷纷不可置信。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郑二丫同学就是个小天才啊。 不过,保险起见,老师们担心会不会是她提前知道了试卷答案,又直接抽问课本内容。 结果毫无疑问又是全都满分通过,这足以证明这个孩子没有撒谎,这些知识确实全被这个三年级的小女孩掌握了。 有的老师鸡贼的还将六年级的题目也一同拿给郑卿做,谁知道这郑卿两眼一翻白就是回答全都不会,看都不看一眼。 于是就给老师们集体干沉默了。 怎么不记得学校有这么一号天才儿童啊,明明一二年级都是在学校读的,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奇怪奇怪,太奇怪了。 看家庭资料还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上学都是由政府补贴,让村委会帮忙交的钱,怎么就自学成才了呢。 就这样,只上了一天三年级课的小学生郑二丫,直接十分戏剧性的就跳级到了小学六年级。 十里坡希望小学是这附近村庄唯一的小学,十里坡村还有附近的牛角村、羊守村的孩子都是在这所学校上学。 但即使这样,学生人数也不是很多,一二三年级分别有两个班,但四五六年级辍学的小孩增多,就都只剩下一个班的学生了。 因此,毫无疑问的,九岁的郑二丫顺利与十二岁的张云就读同一年级同一个班了。 W33:宿主成功接近任务对象,打勾。 叮铃铃—— 愉快的一天就这么结束了,郑卿一下午都在校长办公室考试,没有回去上课。 得到满意结果的她走到楼梯口伸了个懒腰,眉眼余梢都透着愉悦。 天气真好,要去找姐姐玩去咯。 W33:抽烟深邃脸。 诡计多端的任务者把戏罢了。 正文 第46章 精致利己(青纱帐11) 傍晚的夕阳像一层薄纱,轻轻覆在远处连绵的群山上,给天边染上了一抹柔和的金色。 山前的木屋静静矗立,远处人家的烟囱袅袅升起一缕炊烟,伴随着微风的轻抚,淡淡飘散在空中。 天还未黑,郑卿屋门大敞开,檐下两张矮木板凳上,一高一矮两个小女孩正并肩坐着,二人的影子随着夕阳的最后一抹余辉被拉得长长的,气氛宁静又美好。 “二丫妹妹,你平时都是一个人住这儿,你不害怕吗?” 放学回家的张云吃过晚饭,又被郑卿缠着来到了她家玩耍一会儿。 “姐姐,我……不怕,这周围到处都是人,我不怕的。” 小女孩回答得有些踌躇,一副明明很怕却又要装作胆大的样子。 “哈哈,害怕就害怕,你还那么小,有什么羞人的,不过你胆子确实很大啦,我不会笑话你的。” 郑卿小大人的样子逗笑了张云,让她噗呲一下笑了起来。 “嘿嘿,姐姐,我平时可以经常找你玩儿吗?” “可以啊,我们住那么近,几步路就到了,你可以到我家来,我阿公阿婆人都很好的。” 张云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就好,姐姐,你有想过你未来的梦想是什么吗?” “梦想?”张云抿嘴努力想着。 “我也不知道以后要做什么,但我想好好读书,然后给我的爸爸和阿公阿婆赚好多好多的钱,然后我们都可以天天在一起。” 女孩的声音清脆如铃,充满了坚定与兴奋,她的梦想虽说不出具体的职业行当,但却表达出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愿望。 “这样啊,姐姐的想法挺好的。” “那你呢?” “我?”郑卿歪头看向张云,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的梦想是当一名出色的警察,我要抓坏人!” “警察么?”张云看着眼前瘦小的妹妹,有些意外。 “女生也能当警察吗?” “那当然啦,警察队伍中也有很多温柔的工作,不需要打打杀杀却也能抓坏人的。” “姐姐你别看我现在小,但我以后肯定能长得又高又壮,变得特别厉害,这样我就可以保护姐姐了。” 妹妹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是已经看到了自己身穿制服、正义凛然地追捕坏人的场景。 张云心里也不由被其感染,警察吗,女生也能当警察的话,听起来好厉害。 如果她也是警察的话,那么她就可以保护自己的爸爸还有阿公阿婆了。 “二丫,那你知道当警察的话,钱多不多呀?” 郑卿眼睛转了转,将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朵后边。 警察属于体制内工作,对于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也算得上能保证吃喝的好工作了。 “唔,姐姐,我听人说好像还挺多的,好像叫什么……铁饭碗?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姐姐也可以当别的呀,律师、老师、村长、医生,好多好多呢。” 张云点着脑袋似懂非懂。 警察……铁饭碗么…… “姐姐,但是我希望你记住,无论做任何事情、从事任何职业,都要记住,保证自身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自己都没了的话,一切都是不存在的。” 郑卿突然敛了脸上的笑意,对着张云极其认真的说道。 张云被看得一愣。 自身永远是第一位吗,这是什么意思,老师不是说要助人为乐,为大家做贡献吗。 但是她觉得妹妹好像也说得很有道理,如果伤害到自己的话,帮助别人不就不划算了吗? 但是她要做听老师话爱帮助人的优秀学生呀,这样爸爸肯定会很开心的。 纠结,这两个意思怎么不一样呢,哪个才是对的。 张云秀丽的脸蛋眉毛皱起,十二岁的小女孩还并不太了解复杂的价值观,她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哪个是对的。 想不明白的她扭头看向郑卿稚嫩的脸,她觉得这个今天认识的二丫妹妹好厉害啊,能说出这样厉害的话,她知道的东西肯定很多。 “那妹妹,如果我不当警察,你可要保护我呀。” 张云半开玩笑的说,她莫名觉得这个妹妹会是个很厉害的人。 “姐姐,我会保护你的。”二丫转过头,眨巴着眼睛望向她,神情认真而坚定。 “不过,我想要告诉姐姐的是,任何人都是不可靠的,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走。” “即使是自己的父母亲人、朋友爱人,所有一切的人,都是不如靠自己,人有他有,不如自己有。” “只有自己真正强大了,才能保护好自己,并且去保护其他人。” “姐姐你要记住,不要轻易相信,或者将自己托付给任何人。只有自己的安危利益才是真实存在的,一切都要靠自己,只有自己才不会欺骗自己。” “二丫相信姐姐一定会依靠自己的力量成为一个厉害的人,到时候不仅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身边的亲人朋友。” …… 天色唱晚。 张云走的时候脑袋晕乎乎的,二丫的话语一直盘旋在她脑袋里面,其中的好多意思她都没听明白,但是她却都牢牢记下了。 十二岁的女孩张云心里没有那多的弯弯绕绕,也并不疑惑为什么这个小她那么多的女孩会说出那么多大道理和听不懂的话。 她只觉得有些兴奋,走回家的步伐都很雀跃,她今天似乎认识了一个很了不起的妹妹,她觉得郑二丫很厉害,知道的东西比老师还多。 郑卿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张云远去的背影。 【宿主,你这任务还没做多少呢,又破财了今天。】 W33在脑海里调侃。 郑卿挑眉,平平无奇的样貌露出放荡不羁的神情,十分生动。 “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五愿力值的‘回响符’,刚刚我说的话能在她脑子里牢牢蹦跶一个月呢。” 【哈,你说得那些,小孩能听懂吗,太深奥啦,而且W33并不赞同你灌输的全部观点,你真的别教坏小孩哦,好好一个乖孩子被你教得自私自利了。】 郑卿耸了耸肩,“无所谓你看不看得惯,你可以不赞成我说的话,但必须誓死捍卫我说话的权利,哈哈。” W33:……你会说就多说点。 远处的山谷中,晚风带着丝丝凉意轻轻吹过,木屋前的草地沙沙作响,天空的最后一抹光芒渐渐隐去,寂静的暮色中,郑卿回身进屋把门关上了。 正文 第47章 拒绝道绑(青纱帐12) 寒冷的冬日,天空灰蒙蒙的,仿佛随时会飘落雪花。 希望小学教室里,窗户上的玻璃蒙着一层薄薄的霜,挡住了外面呼啸的冬风。 教室里吵吵嚷嚷,每个小学生都裹着厚厚的棉衣,蛄蛹着像群大胖虫。 欢声笑语中,他们并不很冷,冬天的教室有烧柴火取暖的习惯,一排课桌下,三四个人共一个小铁盆,里面的木材烧得正旺。 走进教室的张云把手塞回袖口,靠着轻微的搓动取暖,她的手一和郑二丫分开,很快又冻僵了。 她赶忙走到同桌陈美丽的身边坐下,将手伸到柴火盆上方取暖。 教室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旺盛的柴火味,噼里啪啦的木材爆裂声,令破旧的木桌椅在这屋外寒冷空气的衬托下都显得暖和亲人起来。 张云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外面出神。 她今天身上穿的是红色碎花小袄,看起来像个喜庆的年画娃娃。 “诶,张云张云,我和你说话呢,怎么不理我。” “啊,美丽你说什么,刚刚没听见。” 回过神的张云看向同桌陈美丽,她刚刚一直在想进校门的时候,郑卿说有个惊喜要给她,也不知道是什么。 “我说如果下雪就好了,我们就可以放假不来上学了,还能一块去打雪仗。哎我都说了三遍了,你这下听清了没有。” 张云的同桌陈美丽是个长相可爱的女孩,笑起来嘴边有两个梨涡。 “听到了,我也想下雪呢,这样我们一块出去玩。对了,我认识了一个好厉害的妹妹,放学我介绍你们认识……” “真的?谁啊……” 叮铃铃,上课铃声响起。 “同学们上课。” 张云率先起身,“起立。” 全班同学都站了起来鞠躬,“老师好——” “同学们好。” “坐下。” 张云看着他们的班主任刘翠华老师,她是教语文和音乐的,是个温柔又好看的老师。 刘老师今天的脸色看起来微微泛着红,眼神里有着明显的喜悦。 是有什么喜事吗,张云想。 “同学们,今天我给大家带来一个新同学,她比你们要小几岁,是从三年级一班转来的我们班,名字叫做郑二丫,你们大家要多多照顾这个妹妹,好好相处。” 刘老师说完,往门外招了招手。 张云瞪圆了眼睛,嘴也微微张开。 是她昨天新认识的那个二丫妹妹吗……这就是她说的惊喜?这也太厉害了吧…… “大家好,我叫郑二丫,很高兴和大家成为同学。” 讲台上的女孩仍旧穿着那件橙色的半旧棉衣,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个子很矮却看起来高冷不好相处的样子。 底下的同学们见状,纷纷议论都在说着小话。 “安静,安静,不要交头接耳。” “我看看……有了,郑二丫你个子矮,就搬张桌子坐到第一排的前面吧,这样离讲台也近。” 刘翠华止住班上学生的议论,给郑卿找了个位置。 “班长,你帮帮郑二丫抬桌子。” 张云点头听话起身,帮助郑卿把课桌抬到了自己座位的前面。 像张云这样的好学生都是坐前排的,老师给郑卿指的位置恰好就在张云座位的前面,自成一排。 “嘿嘿,姐姐,我们成为前后桌啦。” 妹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狡黠又欣喜。 张云回头,见刚刚还一脸冷淡的郑二丫正对她挤眉弄眼,一时也有些好笑,但是碍于时机不对,又比了个别说话的手势。 叮铃铃,下课了。 虽然同学们一开始都对这个新来的同班小妹妹挺感兴趣的,但是由于郑卿一脸生人勿近的表情,加上超低存在感路人甲属性的加持,因此并没有招来除张云外的任何多余社交。 郑卿对这种情况,自然是再开心不过了。 一天下来,她都和张云形影不离,顺便光明正大的又给其灌输了很多“精致利己”的思想。 总之就是让她不要当圣母,不要多管闲事,要注意自己安全巴拉巴拉。 一番番大道理下来,把张云说得晕头转向, 张云只觉得这个妹妹的想法好多,也太能说了。 不过二丫真的好厉害,她们六年级的题目,她明明还没学过,却全都会做,太强了,以后她们都能一起学习啦。 以后的日子里,在外人眼中,郑二丫这个存在感超低的路人甲是班长张云的小透明跟班,但实际上张云正在潜移默化的变成郑二丫的超级迷妹,当然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现在小学的课程还算非常轻松的,尤其是这种偏远山村。 学生们主要学的科目就两门,语文和数学,没有外语,一是这地方没有这样的考试要求,二是就算有,也没有那个条件的外语老师。 因此学生们一天的课十分简单,除了语文和数学课,其他的课都是娱乐居多。 很快就到了放学时间,此时的张云却有些闷闷不乐起来,她的手紧紧地攥着书包带,眼神往一个地方飘忽不定。 上完厕所回来的郑卿看见张云的样子有些疑惑,刚刚还好好的,现在是怎么了。 询问下才知道,原来,就在刚刚—— 教室的另一头,班上的小霸王张佑裹着厚厚的棉衣,胖乎乎的双颊被冻出高原红。 他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懒洋洋地晃来晃去,目光随意地扫向张云,半开玩笑半心安理得的说。 “张班长,今天又轮到我们组打扫咧,不过我今天刚好家里有事,想要先走一步行不行。” 见张云没回话,他索性又拉着身边一个玩得好的跟班,委屈的说。 “哎,看来我们的班长也不是那么乐于助人嘛,不是说班长就要帮助关爱同学吗,怎么连这么一个小小的忙都不愿意帮,一点也不善良。” “就是,我们的班长就会在老师面前装乖孩子。”身旁的痩个猴脸跟班连声附和。 又引得身边一群男孩子哄笑起来。 张云被气得皱紧了眉头,她又没说不帮,只是犹豫了一下,就被这些讨厌的男孩子说她假,还说她小气,一时间脸都涨红了。 “我没说不帮,那你家里有事就快回去吧,我没事。” 就这样,张云揽下了张佑的值日。 于是,郑卿回来的时候才会看见脸带懊恼的张云。 郑卿扭头看向一旁以张佑为首的男孩们,又看了看一旁默默收拾书本,准备等会儿留下来帮忙打扫卫生的张云,若有所思。 路漫漫其修远兮,改造的道路还长,要先从养成say no习惯开始。 郑卿转身趴在张云的课桌上,压住了她收书的手,脑袋凑近,轻声细语地说,“姐姐,不用去。” 张云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一愣,抿着嘴说得言不由衷,“没有,我愿意,顺手的事。” “呐,姐姐,你这张漂亮脸上的表情告诉我,你的笑容很勉强哦,就像这样。” 郑卿用两指把自己的嘴角往下拉,俏皮的皱着眉模仿。 “姐姐,姐姐,我来示范给你看怎么拒绝,好不好。” 张云被郑卿的表情逗得一笑,听到郑卿这么说,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不过在看见郑卿真的站了起来,准备找张佑那伙人的时候,张云心里一紧。 她害怕地伸出手想要去拉郑卿坐下,又半路收了起来,她想起了二丫妹妹昨天和她说的那些话,有些犹豫。 犹豫间,只听妹妹已经隔着老远就朝教室的另一头,朗朗喊话了,那里是正在嬉笑的张佑等人。 “喂,张佑,这卫生工作要按照班级卫生表上来做,不是班长一个人的活。” 正文 第48章 嘴炮输出(青纱帐13) 郑卿清晰而坚定的声音回荡在原本还喧闹的教室里,教室一瞬间寂静无声,仿佛在这冰冷的空气中炸开一团火花。 张佑是谁啊,十里坡希望小学通吃全年级一霸,牛角村村长的宝贝孙子,就没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过话。 因此郑卿这个小透明路人甲的话一出,立马就引来班里所有同学的目光,他们中有的人小声劝着,怕是这个新来的妹妹不知道情况。 其中,就包括张云的同桌陈美丽,“二丫妹妹,算了,他爷爷是村长哩,别和他吵架。” 郑卿回头看了眼和她悄咪咪说话的可爱女孩,还有旁边同样对她轻轻摇头的张云,声音柔软又坚定。 “没事的,姐姐们,我是孤儿。” 张云和陈美丽:…… 一般人不是都很忌讳这个吗,这个妹妹说得一脸骄傲是怎么回事…… 这边听到郑卿喊话的张佑,圆润的脸蛋上露出惊诧的表情,他没想到有人会突然站出来反驳他。 他扭头看了半天,才发现原来是今天新来的那个小不点在和他说话。 “喂,你谁啊,你算老几,也来管我张佑的闲事。” 张佑抖着肩膀,远远地讥笑着说,神情十分不屑且傲慢。 “知道我爷爷是谁吗,一群土鳖。” “再说了,班长大人不就应该助人为乐,帮助同学吗?我又没有硬要她帮我,明明是她主动做的。” “是不是啊——好,班,长。” 张佑最后一句话腔调拖得老长,十分阴阳怪气。 “是啊,是啊,明明是她自己答应要做的,现在又反悔了,真是不讲信用哦。” “咦,咦,班主任还说张云是好学生呢,好学生怎么还这样啊。” “就是,我就说这张云是装的,你们还不信。” “略略,班长虚伪,张云假,班长虚伪,张云假,班长虚伪,张云假。” 张佑身边的那些小男孩有一个学一个,吵吵嚷嚷的,到后面还干脆喊起了骂人的口号。 郑卿内心毫无波澜,她明白这个年纪的小孩大都是这样的,人嫌狗厌得很。 只不过这眼前这几个尤为讨厌而已,用最幼稚的脸说最伤人的话,天真的话语里面包裹满满的恶意。 “张佑,你一个人过来,我在和你说话呢,关其他人什么事,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郑卿没有理会一大群小男孩的话,眼神穿过人群直直地看着张佑,表情十分平静。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张佑就是上一世那个把自己卫生任务推给张云,间接让张云比平时更晚回家的人。 虽然结局怪不到他头上,但这臭小孩理所当然的样子真欠揍。 张佑被郑卿看得瑟缩了一下,反应过来脸色微微一变,有些羞气,他居然会害怕一个小豆丁? “喂,你是叫郑什么的是吧,我怎么会怕你,你要说什么就尽管说好了。” 张佑走到郑卿面前,冷笑着居高临下的看向不到他胸口的郑卿。 “张佑,班长的职责是负责监督和协调,不是替全班人干活的。” “你这样的行为不是一次两次了,是不是以为自己编的借口别人都看不出?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张云每次都留下来,根本就是在欺负她,班长有权拒绝你。” 郑卿抬头缓缓直视张佑,尽管她个子比张佑矮了一大截,但她的气势却奇异的丝毫不弱。 “你说什么,谁编借口了,我说的是真的!家里就是有事。” 被直接拆穿的张佑有些面上挂不住,此时班上还有一些没走的女生都在窃窃私语。 张佑见情形不对,急忙反击:“你们女生就是事多,不干活,教室怎么干净?总有人要做啊。” “那为什么做的人不是你呢?每个人都有责任,你却一次都不动手,只想着命令别人,你难道不是人吗?还是说这就是你的道理?” “我,我有什么道理,我是为大家好!”张佑急了。 “嚯,真的是为大家好的道理吗?难道不是你那套‘自我以上人人平等,自我以下唯我独尊’的道理么,嗯?” 郑卿逼近,反唇相讥,步步不让。 “我知道了,张佑,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是土皇帝呀?但这是学校又不是你家,没人有义务惯着你咧,真是个被宠坏的小屁孩。” 郑卿的语言十足反讽,但说话的时候情绪很平静,一板一眼的,十分具有说服力。 “你,你乱讲,我,我没有,烦死了,你们女生就是要多干活,要不然谁会要你,我爸爸就是这么说的!” 张佑比同龄人更高更壮些,说话的时候脸上肉一弹一弹的,此刻已经被郑卿的话说得脸红,着急就把自己心里话说了出来。 “哦?你爸爸,那看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你这样的人,我都懒得和你讲什么大道理,总之你这套在这行不通。” “自己的卫生自己搞,班长有自己的事要做,至于做什么那都与你无关,她有权利保护自己的时间和精力,而且我们又不是你妈,没有责任帮你干活。” “还有,以前班长帮你干活的事你不感谢就算了,还像个小人一样恩将仇报。” “你聚集你的这些跟班,是什么意思?想用言语给对方造成压力,然后迫使对方就范是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叫什么?” 郑卿说话的语速不快,吐字清晰得能让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但是她的语言组织就像机关枪一样,突突地一直输出,没有给对方丝毫插话的机会。 对面的张佑被说得一张肉脸憋得通红,见对方终于让他说话了,他才松了口气傻傻的问。 “我,我怎么知道,那你说,你说叫,叫什么?” “就叫——道,德,绑,架!”郑卿双手抱胸,一字一顿。 “什么德什么架,这是什么意思?” 张佑听到全然陌生的词语,一脸茫然。 “意思就是你用你虚伪的,自利的,搞笑的道德去强要求别人做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书上没教你‘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 “一看你就没背,最后再警告你,我管你是谁,总之求人办事要有求人的态度,也要有被人拒绝的觉悟!” “起开,反正你不做,我就告老师,告校长,他们再管不了,我就告诉很大很大的官。” “我还要去警察局告你,说你不干活还造谣污蔑欺负同学,然后把你抓起来,到时候不仅你爸你妈你全家都护不住你,你爷爷的村长位置也坐不了了!” 郑卿说完,还微笑着做了个鬼脸,随后就拉过张云的手,绕过张佑,陪着张云做只属于自己份内的活去了。 张佑被郑卿完美噎住,脸色有些难看,但又不敢继续争辩,只好踢了踢脚边的桌腿,咕哝着说。 “多大的事,做就做呗。” 这个可恶的豆丁,真烦人。 其实她前面说的那些话,他虽听得一知半解但就是很不服气。 但是最后她说的要让他的村长爷爷都丢工作,还让警察来抓他什么的话,令他感到有些害怕,家里人一向都惯着他,但他真要是惹出什么天大的事来…… 张佑想到这里,忿忿地给郑卿让路,拿起教室后面的拖把,独自往洗手池去了,呼啦啦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忠心耿耿的小弟。 正文 第49章 蹲点围殴(青纱帐14) 教室里这一场争吵结束了。 一旁看热闹的同学俱都意犹未尽,各个眼睛直冒星星。 哇,这个新来的妹妹好厉害,也太能说了吧,和他们平时吵架的样子完全不一样!说的那些话就像大人一样,偏偏看着那么小一个,莫名奇怪的可爱是怎么回事。 不过也有的人看不惯郑二丫说教的作风,但又不知道怎么回嘴,只觉得这人爱出风头,撇撇嘴私下里蛐蛐去了。 男生们则大都有些郁闷,张佑是他们的老大,今天老大被这个三寸丁小不点训得哑口无言,令他们很不爽。 “二丫妹妹,谢谢你。” 张云拉开一张桌子扫地,对郑卿小声的说道,有点偷偷摸摸。 “姐姐,这多大点事啊,怎么样,刚刚我的做法你都看清楚了没?”女孩的声音灵动又温柔。 “以后啊,还有谁这样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你就直接拒绝就好了,相信在你的开导下,别人一定会理解你的!” 张云:…… 怎么看都不像是被张佑理解的样子,更像是威胁。 “可是……如果我不帮忙,大家会不会觉得我不负责任?” 张云的声音带着些许迟疑,她的一只手紧张地搅动着衣角,脸上隐隐带有不安,那种长期背负压力的烂好人习惯,似乎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不会的,姐姐。” 郑卿看着张云的眼睛,神情鼓励而认真。 “好姐姐,你不能因为怕别人指责你,就无条件接受别人的要求呀。”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要说就说去,人云亦云,只能说明他们是一丘之貉!” “真正的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姐姐,你要相信自己,你平时为人如何,不瞎的人都能看见。” “反而是那些一直提出让你不舒服要求的人,只不过是利用你的善良为自己谋利益,并且伤害你罢了,这样的人又有什么值得姐姐你去帮,去在乎他的想法呢?” “姐姐,你说我讲得对不对?” 张云抿着唇,呆愣的看着走过来牵住她手的郑二丫,眼中闪过一丝动摇。 她的手指在厚重的棉衣下微微颤抖,心跳加速,她觉得妹妹说得好对,就是自己脑中一直模糊的想法,自己心里明明一直都在害怕拒绝,可为什么她要为了别人的看法一直牺牲自己呢? 窗户外天色湛蓝,早晨灰蒙蒙的天气已经不见,稀薄的太阳光透过丝丝冷气洒在郑卿的脸上,给她寡淡的面庞镀上了一层微弱的金光。 妹妹在光线中一面笑得既机灵又狡黠,一面对她说着那些蛊惑人心的大道理,令张云不由神往。 空气晴冷,窗外的寒意冷风依旧浓厚,但张云此刻心中的压抑似乎已经随风飘散。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莫名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和解脱。 她看向郑二丫毫无心理负担没心没肺的样子,十分羡慕还有丝丝感激,她也想要拥有妹妹这样的勇气,如果她也能像妹妹那么会说的话就好了。 又想起方才二丫妹妹说张佑道德绑架她的事,张云若有所感。 原来这样被对方用一些大好人道德威胁她,要求她帮忙做一些她不喜欢的事的时候,就叫道德绑架吗? 张云的眼神从迷茫到疑惑,再到坚定欣喜。 她决定了! 如果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她一定拒绝道德绑架!向妹妹学习,妹妹真厉害! 张云想通脑中事情,脸上浮现愉快的神情,乌黑好看的大眼睛亮闪闪地看着郑卿笑,里面有向往的意思。 “谢谢你啊,二丫,我现在知道了,以后我一定拒绝。” 郑卿闻言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轻轻拍了拍张云的手。 “那太好了,姐姐以后要记得今天说的话,别去做烂好人。你的时间和精力也很宝贵的,不要总是让别人占了便宜。” “要永远以个人利益、自身安全为前提,在这些的前提基础上,才能留有余力的去帮助真正有需要的人。” “嗯!”张云重重点头。 郑卿回以一笑。 没事,记不住也没关系的,物理记忆同样很有效,‘回响符’会时刻提醒她的。 —— 周末正午。 冬日的农村小桥边,四周一片静谧。 桥下的小溪虽然没有完全结冰,但水流已经变得极其缓慢,偶尔有几片落叶随着微弱的水流飘动,发出轻微的“哗啦”声。 冬天太冷,除了出来玩的皮实小孩,村里大人不忙的时候大多窝在家中,偌大的村里都没几个人走动,小桥这边更是冷清,只有远处不时传来的几声狗吠声。 今天周日,郑卿与张云一直在一块写作业,好不容易才写完,吃过午饭,郑卿就拉了张云出来玩。 她今天打算给张云进行一些基础的防骗练习。 其实说实话,提高孩子的防骗意识和自我保护意识,是一个极其重要的话题,但在这个时代,这显然受到忽视。 哎,还是保护好她的亲亲任务对象吧,想那么多做什么。 不过她或许可以在周一上课的时候,再去找找那个严肃又和蔼的李红霞校长,聊聊这方面的安全宣传问题。 郑卿拉着张云的手,两人一边有说有笑的走着,张云与人熟稔之后,话也多了起来。 走着走着,气氛不对,忽然狭路相逢。 张佑站在十里坡村的小桥边,紧了紧衣领,又将手插回厚厚的棉袄口袋里。 他的脸上恨恨,不甘的郁闷几乎要随着呼出的白气一起冻结在寒冷的空气中。 在他的身后,站着几个或五年级或六年级的学生,个个手冻得通红,却满眼期待。 寒风如刀,割脸生疼,阳光虽亮,只觉刺眼。 两队人直接撞了个照面。 原来,那天张佑被怼后,退一步越想越气,这几天一直琢磨着怎么教训郑二丫和张云,好给自己出口恶气,找回在兄弟们前掉的面子。 这不,他们一伙商量合计后,得出了一个简单粗暴的法子。 那就是直接去把人围起来揍一顿,打服了就行,可是又不能真伤到人,要是捅到大人那边也不好收拾。 关键是要吓唬到她们,毕竟只是两个小女孩,他们作为男生,这点容忍的气度还是有的。 于是,张佑一行人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时机,周五周六都一直有集结在十里坡村的村口,他们这群人有的是其他村的,跑了大老远才跟着老大来找场子。 谁知道出师不利,一连两天他们一直没碰上人。 别的女娃都出来玩捉迷藏跳皮筋,她们两个倒好,就是不出来,让他们连扑了好几个空。 张佑等人这下终于看到了郑二丫和张云,笑得好不狰狞,咬牙切齿的说。 “班长,郑二丫小妹妹,好巧,你们也出来玩啊。” 正文 第50章 武力碾压(青纱帐15) 说话间,那群跟班已经不动声色的把郑卿二人围住了。 张云见状一个跨步就挡在了郑卿前面,一脸戒备又生气的说。 “张佑,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我家就在后边,你要是敢乱来,我就喊人了!” 张云略高挑的身影牢牢挡在了郑卿前面,看起来安全感满满,如果她的手没有抖的话,就更有说服力了。 郑卿猜的没错,现在的张云心里十分害怕,她在看见张佑等人的第一眼时,就想要拉郑二丫往回跑的,但妹妹死活拉不动,和脚沾地上了一样。 想到这她心里有些埋怨,觉得郑二丫太逞能了,也不知道事情轻重。 但也没办法了,她一个人现在也跑不掉,只能希望刘波他们能够被她唬住,快点离开。 “噢哟,我家就在后边,我要喊人了,哎呀,好害怕哦。” 张佑鹦鹉学舌,说得怪腔怪调,十分欠的样子。 身边的小弟听了一通哄笑,互相推搡着上前,就要把对郑卿和张云的包围圈越缩越小。 郑卿看了众人的反应,决定挺身而出,不再沉默,主要是再不出去,她怀疑张云要被吓哭了。 她淡定上前,握住张云发抖的手,迎上对方不解的眼神,露出了‘包在我身上’的表情。 “喂,你们都让开点,一群人站在桥的一个受力点,也不怕把桥压塌了。” 众人见郑卿从张云身后站了出来,还把他们要把桥压塌了的话,说得煞有其事的样子,一时之间面面相觑。 “就是你,我记得你,你叫郑二丫!好你个三寸丁,嘴巴巴巴的挺能说啊,让你说话了吗我?” 张佑一看见郑卿,就气不打一处来,决心不能再被她说话绕进去,要给这小豆丁一个教训。 “嚯,原来是张小皇帝呀,两天不见,你的脸又吃胖了不少蛮。” “关你屁事,吃你家饭了啊,去你的少废话,今天我就要给你一个教训!” 张佑说着朝郑卿挥舞了下拳头,表情恶狠狠。 “急什么,我说不和你打了吗?”郑卿说得很是悠哉。 “你们想要教训我是吧,相当可以啊,不过得换个地方,不在小桥这,我就和你们打。” 郑卿此言一出,周围瞬间静默了一瞬,反应过来的张云拼命扯着郑卿的衣角使眼色,郑卿不为所动,还给她递了个安心的眼神。 张云:……完了,这次真的要被打了。 张佑等人也是听得一愣,随即各个捧腹大笑。 “哈哈哈,就你,你要说是班长,我们还能稍微打两下,就你,哈哈哈哈哈。” 张佑指着郑卿,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郑卿点头,回答得理所当然,“嗯,就我。” —— 于是,微风徐徐,山间的一处空地上。 “你们是一个一个上呐,还是全部一起上?” 郑卿站在一处低洼,目光扫过张佑及其身后的小弟,语气淡淡,脸上看不出半点畏惧,反倒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郑卿这冷静的高人架势让众人看得一愣,这也太淡定了,怎么有种不妙的感觉。 张佑也是看得心头一紧,但依旧大声的回呛。 “少逞威风,装神弄鬼的豆丁,我们随便一个就能让你满地找牙!” “哼,别以为自己会点嘴皮子功夫就天下无敌了,一会儿别哭鼻子说我们欺负你!” 说完,张佑上前一步挺起胸膛,打算以气势压倒郑卿。 “那既然这样,就事先定个赌注,谁赢了谁当老大,输了的当一辈子小弟。” 郑卿微笑温柔脸。 “好啊!我张佑要是今天输给你这九岁女娃,我也不用在十里坡希望小学混了!” “不愧是老大,有志气!张佑,我要直接和你打。”郑卿拍掌,真心夸赞。 张佑听到郑二丫点名要和自己过招,皱着胖脸若有所思,他想知道郑二丫到底是要耍什么花招。 他心里觉得作为老大一般是最后一个才出手的,又觉得说不定这郑二丫有诈,一肚子坏水,又觉得自己以大欺小,毕竟自己一个能顶她两个大。 张佑心里如何弯弯绕绕,郑卿不关心,这一群小屁孩少说也有十来个,她可没工夫一个个来。 “喂,张佑,你不会是怕了我吧。怎么,不敢答应啊,怕被我一招撂倒吗?怕的话,就直接认输磕头叫老大!我饶你一命!” 这一番激将话下来,小霸王张佑哪里还忍得了。 “你个小豆丁,你丫的不给你点颜色瞧瞧,真以为我怕了你啊。” 于是,嘿,哈,啊,嘎,嘣,咔,嚓—— “说,你服不服?” “不服!王顺,李武,张三,刘四……你们快救我啊!” 周围看呆了的小弟回过神一拥而上,郑卿撇嘴嘀咕,“不讲武德。” 霹雳吧啦,轰隆咔嚓—— “再说,你服不服!” “不服,不服,你放开我,再来一遍!” 好呀,还不服是吧。 郑卿眼珠一转,果断一扒拉,张佑的裤头就被刮了下来,两块圆润Q弹的屁股,就这样赤裸裸地,暴露在了众人眼前和寒冷的空气中。 意识到了什么,张佑僵硬的回头看去,啊啊啊! “我要和你拼了,郑二丫,你不是人,你还是不是女孩子,啊啊啊啊。” 被郑卿按倒在地的小霸王张佑,实在无法接受自己在光天化日下,被女生脱裤子羞辱的场面,死命的不断挣脱着,用尽全身力气到处乱摆。 郑卿可不管他的心思,她随意扯过一旁的草条就往张佑屁股上抽,抽一下问一句。 啪——“说,服了没?” 啪——“服不服?” 啪——“服不服?” 啪——“还不服?” 终于,在七七四十九下的抽打下,小霸王张佑实在无法再忍受这等奇耻大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气哭了。 “呜呜,服了,欺负人,呜呜,我服了,服了。” 郑卿看着他这副凄惨的模样,毫无罪恶感,“哦?大声点,听不见。” “呜呜,我输了!我输了!你是老大你是老大,郑二丫我服了,呜呜。” 张佑崩溃大喊,心里受到一万点重创,他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郑卿挑眉,随意松开钳制张佑的手,还顺便把手往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身上擦了擦,若无其事的,走回了嘴巴张大得能塞进两个鸡蛋的张云身边。 “姐姐,你的手都冻坏了吧,快伸出来我给你捂捂。” 身边的女孩笑得一脸人畜无害,十分乖巧又柔弱的模样。 张云:…… 谢谢,不是很冷,另外,其实我的手看你打架看得热血沸腾。 张云心里有一万句想说的想问的,但看见一旁哭天喊地的众位男生,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十分为难。 郑卿见张云一直注视着张佑等人,眼神很忌惮的样子,想了想,走到已经把裤子拉起来的张佑跟前。 “张佑小老弟,老大我告诉你,今天的事呢,你知我知在场的所有人知。” “但是如果你再来找我和班长的麻烦,那么我一定把你被我脱着裤子打的事,弄得人尽皆知!” “所以,你要管住的只有你这群小弟的嘴巴,我和班长嘴巴严得很。” 郑卿说完,还拍了拍张佑的肩膀,见其还在抽泣,又笑着说。 “好啦,别哭了,输给我又不是什么很丢人的事,毕竟我可是真正的强者呢。” 正文 第51章 任务过半(青纱帐16) 毕竟我可是真正的强者呢。 刘波听到这话心里极其无语且难过,一想到自己居然输给一个女娃,一个又瘦又矮的女娃,一个九岁的又瘦又矮的女娃,心里就是无法抑制的悲伤。 他抽噎着抬头,下意识想要反驳,却看见了这凶猛的小豆丁正一脸带笑得看着他,这让他要说出口的话不由一滞。 女孩的眉毛很淡,眼皮很薄,一对眼珠黑得不像话,里面很亮很水润,能清晰看见一个瘪着嘴哭泣的胖子。 此刻女孩的嘴角带着笑意,神情坦然又敞亮,没有半分奚落嘲笑他的意味。 刘波慌忙低头,耳朵有些泛红,这凶狠的豆丁居然还长得怪好看的,以前怎么没发现。 哼,别以为过来给他道歉就能原谅她了,想得美! 见刘波低头‘羞愧’的模样,郑卿认为自己终于成功感化了一位混世小霸王,十分孺子可教也的又拍了拍刘波的脑袋。 “不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刘波被摸了一下头,偏过去躲避,男子汉的头怎么能让这个凶恶的小豆丁摸! 郑卿拉着张云走远了,她们的身影在阳光下微微拉长,与远处的小桥和溪流交织成一幅静谧的冬日画卷。 “二丫二丫,你好厉害啊,你那是武功吗。” “妹妹,你刚刚是碰了他们哪里,怎么一下全都坐地上了呀,怎么弄的怎么弄的,你好像像个世外高人一样哇。” “以后去哪都不用怕了,二丫你可以保护我吗?” “你刚刚看没看到张佑和那群小弟的表情,真的太好玩了。” “二丫,能不能教教我武功,我也想学……” 回去的路上,张云对郑卿的崇拜简直达到顶峰,絮絮叨叨不绝于耳。 走过了小桥边,桥下的溪水载着两个女孩的笑语流淌远去,枯黄的芦苇穗在风中点头摇曳,仿佛是对这场山间小冲突的无言见证,又像是对二人深厚友谊的真诚祝福。 W33:……装逼二字臣妾已经说倦了。 【宿主用法宝兑换的穴位秘籍欺负哄骗小孩怎么破。】 郑卿:无辜可爱脸,不知道啊。 ——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 冬日的上午,天边的云层如厚重的毯子压在灰蓝的天空上,冷风穿过乡村小学的操场,吹动着几棵老槐树的枯枝。 横行纵列,全校的孩子们都聚集在学校门前的操场上,排成了整齐的方队运动,现在是课间跑操时间。 激扬的口令声从广播传出,十分热血,充满了青春的昂扬与斗志。 郑卿跑起来却半死不活的,仗着超绝路人甲属性加持,郑卿悄咪咪的就溜到了无人在意的角落休息。 还是让这群小孩玩去吧,她一把老骨头实在受不住。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大大的有,只是光晃眼不工作,十分的冰冷没有半分暖意。 郑卿美美地忙里偷闲,不认为有谁会注意到自己。 哦,不对,好像出现了一个不乖的小屁孩。 郑卿眯眼望向操场,她躲在一棵大树旁的大台阶后面,是谁居然会注意到她? 咦,原来是张佑,自从那天被她感化以后,郑卿已经好久都没正面瞧见这小子了,似乎是存心躲着她一样。 现在这样鬼鬼祟祟的看着他是怎么回事,想揭发她? 郑卿挑了挑眉,隔着老远扬了扬那天扇他屁股的巴掌,意思不言而喻。 效果立竿见影,那种久违的被人窥视的如影随形的感觉消失了。 张佑回归队伍老老实实跑操去了。 郑卿无聊,又坐了会,想到了什么,拍拍屁股径直向学校二楼的校长办公室走去。 …… 半个小时后。 “李校长,那我先回去上课了,校长再见。” 郑卿走出校长办公室,结束了与李红霞长达半个小时的对话,她站在栏杆处,眼睛只能勉强看到楼下的一点点风景。 “W33,这个真的是系统给出的支线任务吗?” 【回答宿主,是的,W33确定以及肯定,恭喜宿主任务进度过半呢。】 “这些任务都是你们系统根据什么判定生成的,自动?” 【回答宿主,具体的系统任务是根据具体的世界而定的。】 【但是在该世界中,W33可以告诉宿主,这个世界的系统任务是由委托者张云定下的。】 【过程就是我们主要的任务对象,张云及其一家的强烈不甘产生了强大愿力,并由此生成委托任务被主系统感知进行挂牌招租。】 【W33看见任务挂牌就接下了这个委托,于是宿主你就来了。】 郑卿听完W33的话,若有所思。 她踮起脚向楼下跑操的学生们望去,一张张生机勃勃的稚嫩面庞,她的视力不错,能看见他们六年级跑最前面的领跑人,是班长张云。 郑卿呼出口气,不禁莞尔一笑,我的姐姐呀。 原来,刚刚偷溜休息的郑卿突然想到了自己那天一闪而过的念头——让李校长重视一下学生防骗宣传安全教育这块的工作。 她反正无事,就打算去跑一趟看看。 谁知道就在她开口的一瞬间,久违的系统任务播报语音响起。 【滴,恭喜宿主,解锁隐藏支线任务*加强十里坡希望小学的安全教育意识,完成任务,可得愿力值*100。】 【当前支线*加强十里坡希望小学的安全教育意识,任务进度50/100。】 郑卿面对李红霞校长侃侃而谈的舌头差点被自己咬到,她什么都还没做啊! 就开了个口,就那么直接完成一半支线任务了,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郑卿都整不会了。 幸好在超高职业素养的支撑下,郑卿还是向李校长条理清晰的表达了自己的诉求。 顶着李校长一脸既诧异又严肃的目光,郑卿面不改色的退下了,深藏功与名。 现在,郑卿站在栏杆前,望着操场,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是第一次碰到那么好完成的任务。 之前W33说支线任务的线索在学校,她还四处观察周围的同学,甚至是老师,但一直都没有收获。 谁知道今天这么一出心血来潮的念头,就给任务解锁甚至是要完成了。 真的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弄巧成拙了。 行吧,好张云,这辈子你一定能过得平安顺遂,我郑卿说的。 郑卿一副深情坚定脸。 W33:……好羞耻的承诺。 正文 第52章 小卖部前(青纱帐17) 午后,阳光正好,郑卿与张云吃了学校的午饭,在操场凑趣说着话儿。 郑卿自从上个世界对付完那个人渣后,深觉自身孱弱,在进入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晚上,便已经开始重视提高自己的武力值了。 毕竟打铁还需自身硬,总是在系统那买一次性的增强法宝实在有点不像回事。 好吧,真实原因是她太穷了,入不敷出,一趟任务分币没赚,就花出去不少,真的顶不住。 郑卿心底爆哭脸。 所以很显然,她那天在小桥边主动应战,把张佑等人打趴一事,也不过是想要检测一下那么多天来研学的结果罢了。目前看来实操还不错,就是不知道对上成年人又有几分胜算。 郑卿跃跃欲试,可惜没有目标。 后来的几天里,郑卿一直在教张云她自己在学的人体穴位武功秘籍。 原因无他,因为张云在看过郑卿露的那几手后,也对学武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直缠着郑卿就要学。 特意露一手的郑卿心里偷笑,要不说一箭双雕呢,她亦正有此意,还是那句话,人有他有,不如自己有,一直靠她保护肯定是不实际的。 于是十分乐见其成,对张云倾囊所授。 可惜的是,她不能直接将脑中系统的全息演示影像放给张云看,只好每次都是自己先消化好后,再去教张云。 不过毕竟不是什么正派实打实的武功路数,不讲究炼体锻造的话,速成效果还是非常可观的。 也不枉郑卿当时忍痛花费五十大洋购买的这本秘籍,她看重的就是‘速成’这点。 入门易,见效快,四两拨千斤的手法贯穿打斗全过程,十分适合以弱胜强,以低搏高的对战。 这不,张云学了几天就觉得收获颇丰,受益匪浅,现在天天就在背那些人体穴位,连走路吃饭都在看,十分钻研刻苦。 “姐姐,别看了,陪我去外面买点吃的。” 郑卿伸出手在张云眼前晃了晃,笑着说。 “啊,我们不是刚吃过午饭吗?”张云疑惑。 “哎呀,米饭是米饭,零食是零食,就当陪我出去走走好啦。” 郑卿见张云一天都沉迷于穴位背诵,担心她要看傻了,还有就是她想去到处转转,看还有没有支线任务。 “好吧,那我们去看看。”张云妥协。 她们学校校门中午是开放的,学校管午饭,但学生也能去外边的小卖部买零食吃,或在校门口玩。 天气好,空气依旧干冷,校门口的小卖部门口却是另一番热闹的景象。 郑卿今天穿的是她唯二拥有的一件英文印花的灰色长袄,围着条深红色的围巾,脸颊被风吹得红扑扑的。 张云留在外面等她,她一人进了小卖部,从兜里掏出几元巨款,在琳琅满目的摊铺上挑选,十分惬意又新奇。 这笔钱照例是她用愿力值在系统买的,这具身体的家一穷二白、名副其实,除了些基础的生活物资外,其他一毛钱都没有。 不过这系统居然还能兑换世界流通货币,也是简直离谱。 挑得差不多了,郑卿余光一瞥,却见了一伙好久都没见到过的人。 哦豁,这不是小霸王他们吗。 郑卿歪了歪头,自从那日被她‘感化’以后,张佑一直都是刻意避着她的,除了那天跑操的时候偷摸看她想要‘揭发’她偷懒,又被她威胁了回去。 后来的日子,虽说两人同一班级,但即使撞上,张佑也会远远的低头、掉头、转头走,别扭到不行。 不过现在,张佑和他另外的两个小弟,正围着张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难道还没学乖?郑卿想。 她麻溜结完账,拎着一大袋零食就走了过去。 “诶,张佑,你在干嘛。”郑卿用指尖戳了戳张佑的后背。 张佑猛地回头,就见了那个凶恶的小豆丁正一脸疑惑的看着他,给他吓得一抖。 “没,没什么,路过,和班长,班长说话呢。”张佑眼神左瞥右瞟,就是不看郑卿,表情极不自然。 “哦?是吗。”郑卿声音狐疑,侧过身看向被三个男生包围的张云。 张云却抿嘴一笑,走了过来,牵住郑卿的手摇了摇,凑到郑卿的耳边轻声说。 “放心二丫,他们没欺负我,是来给我道歉哒,呵呵。” 郑卿露出诧异的表情看张云,张云又向她点头笑着确定。 “哦——原来是这样啊——” 郑卿拖着长长的腔调,瞥向一旁的张佑等人,觉得熊孩子打一顿还是有点作用的。 “诶,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什么都没做,这里人多,你可别,别想着动手。” 张佑被郑卿看得不自在,他双手插在衣兜里,低着头用眼角偷偷防备郑卿的举动,似乎一有不对劲就准备跑的样子。 连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也是一副神色复杂,眼神怯怯望着郑卿。 此时,冬日的冷意让气氛更加僵硬,就在张佑等人浑身不自在时。 “喏,给你们。” 郑卿突然递出一袋刚买的辣条,打破了沉默。 张佑胖脸怔愣,抬头看着郑卿,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心里感觉五味杂陈。 “拿着吧,又不是毒药。” 郑卿笑了笑,冷淡的脸上多了几丝柔和,她把辣条塞进三个男孩手里,语气轻松,不带敌意。 紧紧捏住手里的辣条,张佑眉头一皱,心里下了个重大的决定。 “郑二丫,男子汉不扭扭捏捏!虽然我们比你大,但是愿赌服输,我们认你当老大!” “这是王顺,这是李武,我最好的两个兄弟,我们都认你当老大。” 郑卿看见满脸严肃的张佑,左手搂着一痩脸猴腮的男生说是老二王顺,右手圈着一高个方脸的男生说是老三李武。 一时心里好笑,这拜山头的既视感好似怎么回事。 她没有到处收小弟的打算,一群小屁孩顶什么用,当时这么说不过是激他罢了,不过这些小孩倒还挺讲信用的。 诶,等会,或许也有用。 郑卿摸着下巴打量着眼前的三个男孩,心里有了计量。 她又从袋子里拿出几包脆脆面塞给这三个男孩,眉眼带笑的说。 “哎呀没事,过去的就过去了,你们不是也没占到便宜吗?现在大家吃吃零食,之前的事一笔勾销好不好。” 零食对于这个年纪的小孩有着天然的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即使是家庭条件不错的张佑,手头的零用也买不了那么多吃的。 因此收到零食的众人,除了张佑还有些别扭的表情外,另外的王顺和李武两人,面上早已是一片雀跃,他们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笑得有些羞涩。 “莫事莫事,二丫妹妹你是真的好厉害撒,你是我们兄弟见过最能打的女娃娃,整个十里坡还有我们羊守村,都没得其他人比得上你,太厉害了,我们都服你!” 高个方脸的李武眼冒星星,一边吃着辣条,一边大喇喇地夸张郑卿。 “对对,还有我们牛角村,也没见过二丫妹妹你那么能打的,真可惜之前没有早点认识你,嘿嘿。” 瘦脸猴腮的王顺同样煞有其事的点头附和。 正文 第53章 幼崽慕强(青纱帐18) 郑卿看着眼前的霸王三人组,心里将这几人的名字和脸对了对,觉得这几个人特点还挺鲜明的。 张佑是老大,有点闷骚,长得高且壮,不过脸很胖; 王顺是老二,又瘦又矮个,眼睛滴溜溜直转,一看就心里点子多; 最高的大壮个年纪最小,五年级,叫李武,面上一片憨直,是个没什么心眼的。 总的来说,这群小孩本性不坏,只是或多或少的带着这个年纪、这个时代男孩子大都具备的恶劣因子罢了,还有就是像张佑这样被家里人宠坏的。 他身边的那群跟班,要么是被他家里的厉害给唬住的,要么就是跟着他有零食吃、有好处得,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样的小孩团体,遇到了不懂事的,先好好交流,用言语镇住,若还听不懂好赖话道理,就直接用拳脚打服气就行。 人类天生慕强,人类幼崽也不例外。 “这就对了嘛!”郑卿满意地笑了,随即打趣道。 “好歹叫我一声老大,老大也和你们都是朋友,朋友间分享点零食也没什么的。” 郑卿说完用肩膀撞了下张云的手臂,眨眼笑得促狭,张云被郑卿的样子逗笑了。 她觉得自从遇到郑二丫以后,所有的事都变得好顺利,妹妹真的真的很厉害。 学习上,二丫会给她讲解所有不会的题目,还会把自己辛苦总结的学习知识点,通通大方分享给她,那些知识点甚至比学校老师说的还通俗易懂。 更厉害的是,二丫还会许多老师不会的东西,说是什么以后用得到,对她有好处。 她教给她的知识里,最最令她崇拜的就是,居然有之前村长家电视上放的外国话!那可是英文啊,电视上才有的东西,多厉害多洋气,二丫妹妹通通都会,通通教给她。 张云想到这里,眼窝笑得陷下去,脸也激动发红,在她的心里,郑二丫这个九岁的妹妹,已经完全是比老师还厉害的存在了。 更不要说在日常生活相处中,妹妹虽然比她瘦小,但完全战力值爆棚和超人一样,能把那些不顺眼讨厌的男孩子们通通打趴! 于是,在郑卿表现出的超强、非正常、九岁农村小孩能拥有的武力智力双重buff叠加下,张云对于郑卿经常在耳边灌输的那些“精致利己”大道理,完全就是奉为金科玉律一般的存在了。 郑卿望见张云那双看着她,笑得越来越亮的漂亮大眼睛,面上也是扬起嘴角,无比的温柔,心里无奈又臭屁。 没办法,就是那么受欢迎。 W33:…… 【宿主可别让委托者爱上你,咱任务里没有这一项业务。】 郑卿:? 无语问号脸,我是女的,女的,系统你坏掉了? 另外三人见郑二丫和班长都笑得明媚,也不由笑出了声。 当然,别扭的张佑还是欠欠的偷瞄郑卿,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 天蓝气清,一行五人就这样在校门口的小卖部门口嘿嘿笑着,他们各自分享零食,你一根我一条的吃着辣条,一扫先前尴尬莫名的氛围。 风吹叶落,天空白云悠悠,鸟雀叽叽喳喳。 嘘,不要吵了孩子们奇妙友谊的建立。 —— 郑卿躺在自家的木板床上,翘着二郎腿啃红薯,动作间好不惬意。 【宿主,你费时间精力去扒拉那几个小孩子做什么,W33告诉你,他们可与支线任务无关哦。】 “急什么嗳,暂且保密,山人我呀,自有妙计!” 说完,吃完红薯的郑卿翻身下床,她要出去扔红薯皮。 打开家门,外面青山白茫茫一片,还在下着小雪。 准确来说这雪已经下了好几天了,从前天起,他们学校早就已经通知全校停课了。 虽然下雪不可怕,但可怕的是道路结冰,山路打滑。 停课这几天,郑卿乐得逍遥,任务之余能偷得浮生半日闲,挺好的。 将手中红薯皮扔出一道完美抛物线,郑卿伸了伸懒腰,极目远眺。 银装素裹,千里冰封,家旁的树木枝丫也都被裹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抬头还能看见瓦盖屋檐下冻结出的长长冰雕,好似锋利的剑刃。 群山静谧无言,四周静悄悄的,仿佛全世界都只剩下了郑卿一个人,这令她有种隐世而居的错觉。 “W33,我为什么只穿了两件薄薄的衣服都不怎么冷,这是我的错觉吗。” 郑卿的手摸过一旁柱子上厚厚的冰花,指尖传来丝丝微弱凉意,她的面上露出些疑惑。 早在上一个女尊的世界,她就隐约有这个感觉了。 她的身体好像比一般人要更抗冻抗热一些,甚至还更挨饿,只是当时还不太突出,令她只以为是那个世界的身体强健。 但现在,在这个世界的身体总不是强壮了吧,她明显感到,自己的身体强度比之同龄人尤为突出。 明明她怎么看都是一副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样子。 可现实却是,寒冬腊月的,别人都窝在家中烤火,她却能只穿两件飞薄的衣服,就站在自家门口直面严冬寒风而无半分冷意,实在是有些奇怪了。 【W33回答宿主,这是因为宿主的神魂强大哦。】 【身体不适归不适,但宿主的神魂可是好好的呢,所以寻常的寒冷炎热、饥饿痛苦,宿主并不太能受其影响。】 【当然,这具身体的受伤和疼痛是真实存在的,宿主也能感受得到,只不过等这些疼痛传导到宿主神魂的时候,那些痛感早就被削弱得不成样子了。】 【简而言之,这是一件好事情呀!宿主不用太在意就是了,毕竟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所以,宿主你可要加油做任务赚愿力值哦。】 【任务完成越多,宿主的愿力值越多;宿主的愿力值越多,我的兑换积分就越多;积分越多,W33就升级越快;W33升级越快,宿主能得到的权限帮助就越多;宿主得到的帮助越多,完成的高级大任务就越多;这样下来,宿主的神魂就会变得越来越强大,甚至马上就能知道自己的面貌身世啦!】 讲解完毕,郑卿的脑中居然升起一片欢腾地电子烟花督促她前进。 郑卿:…… 真是一场不遗余力、酣畅淋漓的洗脑鞭策啊。 神魂,强大吗。 郑卿想起虚无界里自己那一团至今看不出人形的缥缈烟雾。 无奈扶额,一阵风都能吹散的东西,你和我说强大,不是很相信是怎么回事。 不过,原来身体比别人更抗冻不是她的错觉,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虽然听W33的意思,自己的身体依旧会感知寒冻,甚至表现出一般人被冻坏的样子,但她的精神是好的,那就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毕竟系统捏造,不用在意。 正思索间,一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跑了过来。 “喂,二丫——” “郑二丫小妹妹——” “二丫老大——” 为首的是张云,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粉绿色亮面棉服,头发照例是编成两条大黑麻花辫垂在胸前,发尾是红色的蝴蝶结头绳,十分显眼又好看,今天下雪,她还戴了顶灰蓝色毛线帽,耳朵也用两个毛茸茸的球球盖住,看着就很暖和。 正文 第54章 上门邀约(青纱帐19) “诶,你们怎么来了。” 郑卿诧异,距离小卖部和解那天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星期。 张佑等人虽然没有了以往的欺负人或针锋相对,但也算不上能和她俩玩到一块。 郑卿觉得要么就是自己的超低存在感路人甲属性加持的缘故,要么就是因为她和张云在一块就是天天刻苦‘学习’的缘故。 毕竟这个年纪的小孩,能喜欢学习的不太多,他们这一伙男娃又是出了名的小霸王爱闹群体。 因此在学校里大家的接触,最多也就是在课间操场自由活动或体育课的时候,大家一块玩会儿捉迷藏、写大字、老鹰捉小鸡等群体游戏,从来没有在校外聚集玩过。 “嘿嘿,我们来找班长还有你一块去滑冰,你瞧,我们还带了冰车!” 说话的是大高个李武,穿着件深蓝色棉袄,他是这里面除郑卿外,年纪最小的。 “二丫老大,我们知道个地方,贼适合溜冰!我们一块去玩吧。” 瘦子王顺从后边走到郑卿跟前,他穿着显眼的黄色棉袄,朝郑卿笑得挤眉弄眼。 一旁的张佑保持沉默,只不过看着郑卿的眼睛也流露出期待。 他是几人中穿得最新的,是件黑亮色的大棉服,款式特别,胸口印着英文logo,看着就是城里的牌子。 “呀,妹妹,你咋穿那么少还在门口吹风啊,快进去开进去。” 张云靠近了,才注意到郑卿单薄的穿着,有些吃惊,连忙拉着郑卿就往屋里去。 他们所有人都裹得和熊一样,帽子围巾全副武装,就连毛线手套都戴上了,还觉得冷飕飕的,妹妹却只穿那么小,万一冷生病了怎么办。 不对,二丫的手好暖和,张云诧异地低头望向郑卿。 她是摘了手套来牵妹妹的,妹妹的手居然比她的温暖不知多少! “嘿嘿,大家都进来歇会,我去穿件外套。” 郑卿先是笑着把其余几人也招呼进来,就对张云安抚的说。 “哎呀,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天生就全身暖和啊,没那么怕冷的,放心。” 张云听话的点了点头,又用手摸了摸郑卿的脸,发现确实是暖和的,才放下心来。 “哇,二丫老大,你家好冷清啊,除了没风外,简直冷得和外面一样。” 瘦脸猴腮的王顺最爱叫郑卿老大,此时正抱着胳膊一脸惊奇地四处张望。 “是呀,二丫妹妹,你这好空啊到处,你一个人晚上睡这不怕吗。” 李武也是第一回来郑卿的家,十分新奇且疑惑的问郑卿。 “哈哈,不怕啊,淡定你们,哪里冷了,晚上再生盆火,整个房子暖烘烘的一点也不冷。” 王顺和李武闻言都是半信半疑,他们家也烤炭火,但半夜还是会冷醒啊。 郑卿回话间已经穿好了自己那件半旧的橙色棉服,没办法就两件外套,昨天穿灰,今天穿橙,一三五换着穿。 “诶,张佑,你呆呆站那想什么坏主意呢。” 郑卿注意到进了屋的张佑一直默不作声,凑过去打趣。 这张佑心里也不知道一直和她别别扭扭个什么劲,他和班长张云的关系都处成朋友了,却在她面前总是偷偷摸摸、唯唯诺诺的样子。 “没有啊,我没想什么坏主意,就是在参观你家,咳咳,你一个人住这,真不怕啊。” 张佑见郑卿和她说话,嘟嘟囔囔地回着。 “嘁,你忘了?我可是真正的强者呢。” 郑卿这句话是凑近张佑身旁说的,只有张佑一个人听见了,这让张佑的胖脸一愣,眉宇间显出丝丝羞气。 哈哈,郑卿心底笑了笑,觉得这小胖墩有点好玩。 “诶,二丫,你和张佑在说些什么呢。” 床边被冷落的张云看见郑卿和张佑不知在聊什么,笑得十分开心,也走了过来要参与。 “啊,没聊什么姐姐,这张佑问我怕不怕住这。” 郑卿仰脸对张云天真一笑,她除了叫张云是姐姐,其余人等都是直呼其名。 “是吗,妹妹你要是怕,我就来陪你一块睡,我阿公阿婆都同意的。” 由于张云几乎天天都来找郑卿玩,两人时常一起上下学做作业,张云的阿公阿婆早已经知道了自家孙女的这个新玩伴。 郑卿还去过几次张云家吃饭,多番接触下来,两个老人家都觉得郑卿是个又可怜又聪明坚强的孩子,因此并不反对自家孙女与孤儿郑二丫的交往。 甚至是张云的爸爸都在电话中通过张云知道了郑二丫的存在,对此也持支持态度。 总的来说,他们一家都是心善之辈,看郑二丫是个孤女,起了照拂一二的心思。 郑卿对此当然也是知道的,毕竟张云已经在她耳边念叨了好几次要来陪她睡觉了,或者是让她去她家睡觉,只不过都被郑卿拒绝了。 开玩笑,任务正常进行中,一点点的下班空余时间,郑卿更想好好休息。 因此,见张云又旧事重提,郑卿直接脱口而出打断施法。 “诶,姐姐,我们不是要去滑冰吗,哎呀,我还从来没玩过这个呢,好想去玩啊,快带我去吧。” 张云看着拖着她手撒娇的郑卿,瞬间忘了刚才自己在说什么了。 她从手中拿出刚翻找到的手套,牵过郑卿的双手,给她戴上,郑卿的手经过那么几个月的修养,已经白了不少,只是太瘦了,像鸡爪。 “二丫,先把手套戴上,等会到外面肯定冷,或许还要堆雪人,手套戴上好点。” 说完,张云已经不由分说的给郑卿戴上了手套,这个样子倒真有几分照顾人的大姐姐模样。 实际上,此时的张云有些心疼,在十里坡村长大的小孩怎么会没玩过冰车呢,妹妹以前也太可怜了,肯定是没人和她玩,想到妹妹一副可怜兮兮只能看其他小孩玩的样子,张云心里有些难过。 这点郑卿倒没撒谎,她记忆中是真没玩过这玩意。 出门落锁,一行五人就这样愉快的出发了,这会雪已经停了。 张云牵着郑卿走在最后边,张佑和王顺打打闹闹走在最前面,李武牵着两个冰车走在中间。 雪不算太厚,堪堪没过几人的脚踝上方。 几人踩着沙棉的积雪,走得深一脚浅一脚,不断发出的脚底“嘎吱嘎吱”声与不时的打闹嬉笑声,在寒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脆。 放眼望去,落满雪的乡村,静谧而广袤,白茫茫一片,轻盈地覆在田野、屋顶和树枝上,整个村庄被洁白的雪幕包裹,一行缓慢移动的小人点格外醒目。 正文 第55章 雪地冰车(青纱帐20) “呜哇——好快——” “啊啊,刹不住了啊哈哈哈——” “看我的,冲冲冲,我是第一名!” 一处山地斜坡,两辆冰车疾驰而下,郑卿与张云一辆,张佑与王顺一辆,李武在下面接应。 路面并不平直,方向全靠后边的张云把控,一陡一陡,一拐一拐,好几次郑卿都疑心自己要和大树来个亲密接触,结果都险险的避开了。 郑卿全程闭眼,一动也不敢动,在张云和前面张佑王顺的欢呼声中,觉得自己就像个新兵蛋子一样,青涩且局促。 郑卿的心脏怦怦直跳,嘴巴也闭得铁紧,明明一张开就是呼啸的冷风灌入,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小孩一个二个都喊得那么欢快。 “二丫,二丫,睁开双眼,哈哈哈。” 后边的张云控制方向之余还有空笑话郑卿胆小的模样。 两边景色飞快倒退,最后砰地一声巨响,冰车翻了,张云和郑卿一头栽进了终点的大雪堆里,这是村里大人担心孩子贪玩刹不住车,特意堆的。 郑卿一张脸结结实实的砸下去一个雪地深坑,好不狼狈。 “哈哈哈,妹妹你头发上全是雪,过来,我帮你拍拍。” 旁边同样摔得一身雪的张云刚爬起来就笑着过来给郑卿擦脸上的雪。 郑卿看对方麻花辫上星白点点的雪花,无奈一笑。 小孩就是不一样,果然无畏无惧不怕摔,她真的觉得太刺激了,生怕摔出个好歹。 “姐姐,我不玩了,害怕,你们去玩,我在这下边接应你们。” “哎呀,二丫老大,想不到你怕这个啊,哈哈,这个真的好好玩,再来一次蛮。” 一旁摔得更远些的王顺跑了过来笑着招呼郑卿上车,身上同样一身雪。 “诶,是啊,这样吧,二丫妹妹你怎么才玩一次就不玩了啊,要不和咱张佑老大一块,他控车技术特别好!而且就算摔了,张佑老大一身肉也能当肉垫啊哈哈哈。” 李武拖着两个冰车走过来,真诚地提出意见。 “李武你怎么说话的,谁胖了啊。” 一旁看戏的张佑无辜躺枪,往地上抓起一把雪就给李武扔了个照面。 “诶,老大老大,我错了错了,啊。” 李武一边喊着错了,一边揉雪球不停还击回去。 最后,郑卿还是在众人的坚持下,又上山顶再坐一圈。 不过,这一次是她坐在冰车上,张佑拉着她上去的,倒省的她走路了。 张云和李武一车,郑卿和张佑一车,王顺在下边接应。 腿脚助力,几个猛蹬之下,两辆冰车再次呼啸而出,溅起一片雪沫子。 不知道是不是张佑更胖更大块的缘故,郑卿这一次四周围的失重感要少了很多,她睁开双眼看向四周,看见了旁边李武那辆冰车。 张云正在目不转睛,双颊通红地看着她,“二丫,怎么样——好——不——好——玩——” 风声与速度将张云的喊话拉得老长。 郑卿笑着扬手回应,“好玩,姐姐,好玩,我们比比谁快啊哈哈哈。” 就在郑卿张开手的一瞬间,她的这辆冰车压到了一块凸起的石块,随后张佑拉绳的手猛地一失衡。 郑卿的耳边传来惊呼,“二丫!老大!” 噗—— 郑卿与张佑一同扎进了一堆结冰的草木丛中。 “咳咳,诶,不痛?” 郑卿爬了起来,诧异发现自己居然一点也没摔倒,还软软的,好像海绵垫子…… 等会!垫子? “丝,豆丁起来——” 底下传来虚弱的痛声,郑卿低头一看,是被摔得四仰八叉的张佑,自己正坐在他的背上。 郑卿:……夭寿夭寿哦。 郑卿立马翻身起来,扶张佑坐起来,细细检查他有没有哪里受伤。 “怎么样,张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看看。” “没,还好,还好,我缓,别捏了。” 张佑阻止郑二丫又拉又扯的动作,他没觉得有啥大问题,就是这豆丁坐他那一下挺疼的。 “诶,我看看。”郑卿捧起张佑的胖脸,发现他的左脸有两道划痕擦伤,鲜血在往外冒,应当是刚刚脸着地被树枝划破的。 张佑有点呆愣了,这小豆丁离他好近,近得能看见她脸上细细的绒毛,她的眉毛是淡淡的棕色,眼睛也是,只不过这过近的距离令他极其不自在,心跳得砰砰快,耳朵也有些烫,他慌忙就一把推开了。 郑卿猝不及防被张佑一把推倒,倒退几步摔了个结实的屁股墩。 “哎,张佑你干嘛!” 赶来的张云恰好看见了张佑推郑卿的这一幕,直接就箭步冲了上来,扶起郑卿一脸生气的看向张佑。 过来的王顺与李武二人看见这一幕也吓了一跳,忙过来询问是怎么回事。 就当众人摸不清头脑且张佑保持沉默的时候,郑卿说话了。 “好了没事,刚刚摔下来是张佑救了我,我还很不好意思拿他当垫子呢,我没受什么伤,倒是张佑脸上刮出血了,李武你们快扶他起来吧,他可能有点吓到了。” “好了,姐姐,我没事,别担心。” 郑卿吩咐完王顺两人,又转过头哄生气的张云,示意自己好着呢。 至于张佑为什么推她,要么就是被摔蒙了,要么就是被拿当肉垫生气了,具体什么原因郑卿并不关心。 “哎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走吧,我们快上去吧。” 李武把张佑搀扶起来后,王顺也跟着郑卿的话打圆场。 待到众人都爬了上去,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诶,郑二丫,对不住,我不是有意推你的。” 出乎意料,张佑主动走了过来向郑卿道歉。 “嗯?没事,我看出来了,你小子肯定是摔蒙了。” 郑卿意外张佑这闷骚性子会主动道歉,也笑着打趣回去。 “诶,你这脸上伤口没事吧。”郑卿又追问。 刚刚她检查张佑的身体应该是没摔出什么毛病的,他们运气好,摔在雪堆草丛里,不高也不硬,没撞出什么毛病。 再加上大家都穿得厚,除了张佑的脸外,两人身上连细小的擦伤都没有,不过被郑卿结结实实压了一下的张佑,如果一般人估计还是有点疼的,不过张佑胖,脂肪缓冲掉了。 “没事,男子汉大丈夫,这点脸上的小伤,算什么,郑二丫,你原谅我了吧。” 张佑先是不在意的摆摆手,又略有些局促的对着郑卿问,似乎十分在意刚才推倒郑卿的事。 正文 第56章 防骗演习(青纱帐21) “哈哈,没事,本来还要谢谢你当垫子了呢。”郑卿被张佑的样子逗笑。 “哼,张佑你可别是什么蓄意报复,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一定打你。” 目睹郑卿被推的张云心里始终不服气,她总觉得郑卿被欺负了,可是妹妹又说没事,还和这小霸王不计前嫌的样子,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现在的张云对人体穴位学有小成,说话也硬气了不少。 “嘿嘿,好班长,哪能啊,我们张佑老大肯定不是那种人,都是意外,意外。” 王顺在一旁呵呵笑着,意图消去张云的怒火。 “是呀,班长,我们说了认郑二丫当老大,就肯定不会不讲信用的。”李武在一旁说得诚恳。 “好了,姐姐,没事没事,再气就不漂亮了哦。” 郑卿摇了摇张云的手,向着张云露出可怜求安抚的眼神。 “好吧,张佑,你下不为例。”张云被郑卿的样子逗得抿嘴笑了。 “班长,都说是意外了,还不信,我和郑二丫道过歉了。”张佑在一旁不满嘟囔,被张云又瞪了一眼。 啪—— 一个雪球扔向了张佑的身上,原来是王顺。 “诶你这小子偷袭我!” “不是,老大,你那个表情太欠了,我想替班长教训教训你。” 啪—— 一个巨大的雪球被张佑扔到了王顺的头上,王顺顿时假装抱头痛苦地哀嚎起来。 “哎呀,谁扔我。”李顺也在一旁浑水摸鱼。 最后大家伙又莫名其妙的打起了雪仗,你来我往,好不热闹,一小段冰车翻车插曲就这么在欢声笑语中悄然翻篇。 郑卿趁人不在意也向张云扔去一个雪球,见其误会成李顺,追着李顺扔,也觉得好笑。 她心中感叹,还得是孩子,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 —— 冬去春来,寒来暑往。 冬日田埂旁在雪重压下弯腰低垂的枯草,又候来了春天的爱抚,远处的山峦也褪去了银装,随着天光的变化,重现青翠苍茫。 以张云为首的五人组已经是十里坡希望小学人尽皆知的存在。 不是说五人组孤立了其他人,只是众人发现这五个人的关系尤为亲近,虽然大家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郑二丫这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人能加入其中。 这不,今天下午,五人组又聚集在校门口的老槐树下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说说吧,今天大伙的表现,王顺,你表现最好,来总结总结。” 郑卿毫无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今天她的支线任务正式完成了,她心情挺好的。 “好,报告二丫老大,今天学校办的防骗演习,张云班长一共被骗了两次,一次被骗钱,一次人跟着走了;张佑老大一共被骗了三次,一次骗钱,两次人跟着走了;李武老弟被骗的最少,一次,没钱,人跟着走了;最后我和老大你都没被骗!” 王顺大喇喇的扯着嗓子,一边说还一边憋不住笑。 随着王顺的话说完,张云已羞得脸通红,张佑和李武也是一脸不忿。 郑卿看着众人的神情,心中明白,这次总该是真长教训了。 新学期伊始,郑卿之前提议的学生防骗演习也终于安排上来了,由十里坡希望小学牵头,联合村政府共同举行。 最别出心裁的一点就是,这一次的防骗演习是完全隐藏式的。 李校长除了告诉参与的主要几个老师外,不仅是全校学生,就连大多数老师也不知道这次防骗演习的开展。 于是在村政府人员和部分家长的联合诈骗下,学校学生几乎可以说是全军覆没,给李校长脸都气绿了。 不是给颗糖就走了,要么就是随便说认识你爸妈就骗走了,装可怜,装熟人,随便扯几个小谎,这些半大的小孩一骗一个准。 不过,令郑卿意外的是王顺居然没被骗到过一次,该说这小子相由心生呢还是相由心生呢,狡猾得不行。 李武纯粹是因为不想多管闲事,直到最后说认识他爸才被骗了。 而张佑就更不用说了,被骗三次不是他的上限,而是只有三场测试给他,次次被骗,直到演习结束后才后知后觉不敢置信,实在单纯得可怕。 至于张云,郑卿只觉得还算可以,因为她是郑卿的重点观察对象,因此她受的测试最多,只被骗走两次,也算是她这么多个月来的唠叨没白费了。 “妹妹,对不起,你说的那些话我老是不记心上。” 张云看着郑卿,愧疚得要死,明明妹妹天天都在和她说那些大道理,但她总是不长记性,总觉得万一别人真的有需要怎么办。 “没事的,姐姐,你已经拒绝了好几次坏蛋的陷阱了不是吗,你被骗的情况,一是因为有人骗你爸爸出事了,二是因为我需要帮助,你才去的不是吗。” 郑卿拉过张云的手,耐心安慰。 “所以啊,姐姐,这次的经验就是告诉你,即使遇到有人和你说家人朋友出了危险也不要慌,一定要冷静,然后反复的核实查证,要不然坏人就会利用你的焦急担心,乘虚而入,这样你自己就危险了。” “嗯!妹妹,这次我一定记住了,绝对没有下次!” 张云搂住郑卿的肩膀,一脸斩钉截铁。 “诶,张佑老大,你呢,长什么记性了,说出来听听,明天说不定老师就要抽你总结经验哈哈。” 王顺看见一旁张佑满脸菜色,不由故意揶揄,明天是今天演习的总结课,张佑被这种全被骗的少不了被说。 “噗呲,老大,之前没看出老大那么好心肠啊。”李武也憋笑,和王顺嘟囔着小声道。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张佑心里不得劲,想不通为什么自己那么蠢,居然是防骗演习里被骗最多的。 他偷偷瞄向郑卿,见小豆丁也一副等待他总结的模样,眼一闭就说道。 “今天我被骗的几次,我承认是我的问题,但谁能想到,我一个男子汉,居然,居然还有人要对我做那种事情!” “你们说,这能怪我吗!谁能想到!” 张佑十分震惊且气愤,他想不通,自己是男娃,为什么还会遇到这样的测试。 郑卿看见张佑的表情津津有味,这副样子相信是很多遇到这个测试的男孩的大多数反应。 这是针对所有学生,不仅是女学生,还有男同学的无差别性猥亵测试。 这个测试点在要不要投放的时候,引起了很大的争议,大人们无非觉得,对那么小的孩子进行这些讲解太过早熟且无意义。 但在郑卿的默默洗脑下,这项测试还是推行了。 性别意识就是要从小树立,变态可不管你是男是女。 正文 第57章 脱离预备(青纱帐22) 初夏的乡村,田间的稻苗已长出嫩绿的叶子,微风轻拂,阳光摇曳,带着湿润的泥土气息。 郑卿早早起床,收拾好自己,把门轻轻一带,随意穿了件蓝白T恤就出门去了,如无意外,她今天就要脱离世界。 虽然现在距离主要任务对象的半年之约还有一个月,但是郑卿觉得时机已经成熟,那人渣早就潜伏在这附近村子好久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她系统还储存有那人的体液毛发,要不是那天突发奇想看看人渣的位置,还真没察觉到,这人居然那么早就在踩点了。 今天,她打算直接带领张云等人亲自去将人逮个现行。 路边的小野花不知名地绽放着,各色斑斓的花朵点缀着田埂,偶尔有几只蜜蜂和蝴蝶轻轻飞过,扑闪着翅膀。 郑卿一路穿过小路,来到了张云的家门口,推开院落篱笆栅栏,瞅见一旁的大黄狗热情的冲她摇尾巴。 “云姐姐,我来啦。” 郑卿冲堂屋里喊着,乖巧的站在原地。 出来的是张云的奶奶,老人满头银丝却精神矍铄,和蔼地走至门口,塞给郑卿一个热乎的饼子。 “二丫来啦,要不再进来坐坐,张云在茅房,马上就来。” 老人笑着又摸了摸郑卿的头。 “阿婆,没得事,等哈就走咯,我们今天还约了张佑他们一起去山上抓雀雀。” “二丫!我好啦,快走快走。” 郑卿侧脸看见张云,不由表情一愣。 这…… 只见今天张云照例扎着双麻花辫,她穿一条灰色阔腿裤,上衣是印着粉色卡通人物的深蓝T恤。 郑卿一时之间有点沉默,她定定地看着张云,没有说话。 “走呀,二丫,你怎么了。” 张云见郑卿光看着自己不说话也不动脚,凑过去半蹲着看郑卿,十分纳闷,妹妹这是怎么了? 郑卿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她今天的穿着和前世惨死的时候那天的穿着一模一样,只是没有背书包和系虹领巾。 “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天的姐姐格外好看。” “哈哈,二丫嘴每天都那么甜,快走吧,张佑他们估计在小桥边等着了。” 张云被郑卿夸,脸上笑意更盛,用手轻轻捏了捏郑卿的脸,语气愉悦。 “诶,早点回来,注意安全你两个。” 奶奶在后边一脸笑意的看着两个女娃离开,挺喜欢郑二丫的,自从孙女和二丫一块玩以后学习学习进步,性格性格也更开朗大方了,老头子也喜欢这细娃子。 阳光从树叶间洒下斑驳的光影,温暖却不灼热,几只麻雀在不远处的电线杆上叽叽喳喳地叫着,仿佛也在为这个明媚的初夏增添一份活力。 郑卿仰脸看向牵着她手的张云,稀碎阳光洒在张云的脸上,脸上雀斑呈现好看的粉色,她的头发又黑又亮,眼睛水汪汪一片充满灵气,乖巧又有活力,是极易升起好感的长相与气质。 “二丫,你今天怎么了,咋一直干看着我不说话。” 张云心思敏感,觉得今天的妹妹好像在看见她后就一直心里装着事的样子,十分沉默。 “姐姐,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 “诶,怎么突然这么问,这个嘛,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听我阿婆说过,人死了啊会变成鬼,要过什么桥,然后喝那个叫什么,什么,对,孟婆汤,人死了要喝孟婆汤,这样就什么都记不得了,然后重新投胎!” “不过嘛,这都是老一辈封建迷信的想法,二丫妹妹,我们都是接受新思想上过学的人,老师可是教我们要相信科学的!” “妹妹,你呢,你信不信?” 张云被郑卿突如其来一问,也是直接就将自己的想法脱口而出,妹妹总是会稀里糊涂问一些问题,她都习惯了,好好回答之后,她就会知道原因的,不知道是要讲什么大道理今天。 “我?我大概不信吧,姐姐你后面说得对,我们都是接受过新思想新教育的人,怎么能信老一辈的封建迷信呢。” “所以呀,姐姐,我们好好过好这一辈就行了,想前世想今生,都不如过好自己的这一生,哈哈哈。” 郑卿反握住张云的手掌,愉悦的荡起来。 “诶,妹妹你觉得我说得对?嘿嘿,我就随便说的,不过我都听妹妹的,我要和妹妹在一起一辈子!” 小桥边。 “哎,你们来得真慢,怎么才来啊!” 张佑穿着一件黑T恤,留着寸头,脱去了冬天的棉服,乍一看之下比以往瘦了不少。 “没有,是你们来早了。” “嘿嘿,班长,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佑老大今天乍一看好像瘦了好多哦!” 王顺凑近张云,对着张佑挤眉弄眼的说话。 “嗯?我看看啊——” 张云学着王顺的样子,同样一脸严肃地打量起张佑。 “哎呀,平时没注意,这样一看,好像真的瘦了点诶,你瞧瞧,咱张佑这脸是不是瘦了好多。” 张云故意一脸吃惊的指着张佑,让郑卿也仔细看看。 “确实,你们这一说,我也觉得咱佑老大好像痩了点,老大,老大,你不会是干啥坏事被你爷爷罚不许吃饭了吧?” 站在张佑旁边的李武直接把张佑的脸捧着看,一脸的心疼担心语气,丝毫不像作伪。 “噗呲——” 众人见李武的样子齐齐笑出声来,还是老实人最有梗。 “李武你个傻子,佑老大的阿公怎么舍得饿这个宝贝孙子,佑老大瘦了,绝对是自己在悄悄减肥啊!” 王顺狠狠否定了李武的猜测。 “减肥……佑老大为什么要减肥?老大不胖啊,多壮多有男人气概!”李武傻傻问出口。 见众人都望向自己,王顺清了清嗓子,一脸神秘的笑着说。 “嘿嘿,你们这就不懂了吧,这肯定是因为——” 王顺要说的话没出口就吃了张佑的一个狠狠肘击。 “啊——老大,你下手也太黑了!痛死我了!错了错了,不说了。” 王顺连连躲避,张佑乘胜追击。 张云和郑卿对视一笑,十分有趣。 还能是什么原因,这个年级的男娃女娃或多或少都开始在意自己的形象了。冬天的时候,张佑无意间听到了刚入学的一年级学对他的称呼——胖子恶霸,简直要笑喷众人。 从那以后,张佑就开始若有若无的在意起自己的形象了。 正文 第58章 以身入局(青纱帐23) “好了,别闹了,我们赶紧出发吧。” 郑卿打断玩闹的三人,牵着张云向目标地走去。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短暂的欢愉过后,郑卿依旧决定按照计划进行。 走过小桥边,潺潺的流水声和远处的鸟鸣声交织在一起,白日无风,阳光明媚,众人沿着蜿蜒的小路,穿过田野。 一行五人高矮相间错落有致,走入了连绵起伏的低山,山坡上稀稀疏疏的竹林随风发出沙沙的响声,就像大自然的低语。 沙沙沙沙—— 除了郑卿外的四人,没人预料到今天会发生一件足以改变他们一生的事情。 “郑二丫,这地方有啥好玩的啊,鸟不生蛋的,还没我家村口的大槐树有劲。” 张佑左右打量着这处空地,四周都是树,地上到处是野草,他们男生到处野着跑都不会来的地,实在搞不清这小豆丁为什么叫大家一块来这玩。 “行了,别废话了,每次都是你们决定去哪玩,今天总该到我了吧。” 郑卿过去戳了戳张佑,假装皱着脸生气。 “别生气啊,我又没说要走,这地方其实仔细看看还挺好的。” 张佑见郑卿生气,登时就改了话头,直夸这地方还不错。 “二丫妹妹,刚刚过来那边树上有空心果,看着好不错,我去摘些大家吃。” 李武拿着一根木棍,兴奋地跃跃欲试,刚刚那边那棵树看着又大又好爬,满是果子没人摘,今天被他们发现了,必然是要去光顾一下的。 “是呀,我也看见了,这地方是我们第一波发现的,太棒了,没人来过!摘啥果子啊,我看这附近逮兔子都行,还能去掏鸟窝!” 王顺也是山上田间野惯了的人,这地方就在牛角村附近的山上,他居然从来没有来过,一时也是到处翻来翻去的到处看。 “掏鸟窝多没意思,铛铛铛,我带了弹弓,等会我们直接打鸟烤鸟吃!” 张佑变戏法一样从裤兜里掏出两把弹弓,神情嘚瑟。 “哇,还是老大你准备周全,这边林子密,肯定一打一个准。” “走吧,二丫,我们也去爬树上摘果子。”张云拉着郑卿,神采奕奕的说。 村里小孩都是爬树的好手,刚刚他们路过的那棵空心果树,枝丫分叉多,树干粗壮低矮,是最容易爬着玩的。 “好呀,我们过去吧。” 不多一会儿,张云和李武都爬上了高高的大树,两人在上面一个劲儿的摘果子,郑卿则留在下面满地捡果子,而张佑与王顺不见了人影,他们刚刚看见只兔子,撵野兔去了。 “姐姐,你们注意别摔下来了!注意安全!” 郑卿将捡到的果子都堆到一处,向树上的两人清声喊。 “二丫妹妹,你还不放心我和班长吗,这树才多高,你知道羊守村村尾那棵大榕树吗?我们以前学校春游,还去那爬过呢,班长可是第一名呢哈哈哈。” 上头的李武说话间,又直接折断一根挂满果子的枝杈。 “嘿,这个甜,二丫妹妹让开点,我扔你脚边。” 李武将果子往身上胡乱一擦,一口下去脆甜可口,眼睛都亮了几分。 “姐姐,李武,我刚刚那边好像把身上钱掉那了,我去捡回来,你们等我啊。” 郑卿说着,把自己的挎包放了下来,摆在张云他们爬的这棵树下。 “诶,二丫,你等我,我下来陪你一块去。” 张云说着就要爬下树,钱丢了是大事,她要帮妹妹一起去。 “诶呀,我的好姐姐,就前面几步路,你和李武就在树上多打点果果吧,等会张佑他们回来,肯定不够吃,我就不等你啦,去去就回。” 郑卿抬头望树上的两人,笑得神采飞扬。 她没有等待张云回话,转身就往他们之前到达的密林走去。 时间不等人,那畜生估计要踩点回来了。 郑卿收起脸上的笑,疾步前进,其实她还是更喜欢不做任何表情的时候多些,这样更像她自己,不假。 【报告宿主,报告宿主,竹蜻蜓已经锁定目标麻荣贵,距离不足五十米,距离不足五十米!】 脑中W33的提示音响起,令人神经瞬间紧绷。 这还得多亏了上个世界收集的人渣罪证,本来人离得太远是无法感知位置的,但随着距离上一世张云死亡的时间越近,郑卿就越关注这人渣的行踪,前面测了好几次系统都没给出反应。 终于在前几天,在牛角村附近察觉到了人渣的位置,因此郑卿不打算坐以待毙,而是主动出击,这两天人渣破天荒一直在外面山上赶路,郑卿就知道机会来了。 这人渣绝对就是在为犯罪踩点逃跑路线,于是吸取上一世教训的郑卿,并不打算自己出手解决这个畜生,而是让这个世界的土著来亲自解决。 【报告宿主,报告宿主,目标对象麻荣贵距离宿主不足二十米,十八米,十六米……十米,九米……滴,目标对象出现眼前。】 —— 天亮无风,光影斑驳。 黑夜白天倒转,过去现在回溯。 上一世被郑卿捅得浑身是血窟窿的麻荣贵,又再次完好无损地站在了她面前。 “叔叔,我迷路了,你可以帮帮我吗?” 眼前的女孩面容稚嫩,留着乖巧的短发,穿着件半旧的蓝白T恤,七分裤腿下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脚腕,她的眼睛纯洁又无知,嘴巴小小的薄薄的一层,脖颈上细嫩的皮肤透出丝丝青白血管。 麻荣贵在看见林中有人的时候,心里先是一紧,在看清只是个小女娃后松了口气,随之目光一边肆无忌惮的扫视女孩,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女孩的身后,想看看后面有没有其他人。 “女娃娃,你怎个一个人跑山头来咯,山里面不安全,你爸爸妈妈呢?” “嗯?你是……王叔叔!王叔叔,你怎么不认得我了啊,我是二丫啊,你不是之前还和爸爸一起来我家吃过饭吗?” “王叔叔,我好害怕啊,我和同学们打赌输了,他们要我上山摘一棵紫色的草,这样我才算冒险成功,可是我迷路了呜呜。” 正文 第59章 都是计划(青纱帐24) 郑卿谎话信手拈来,说着就声情并茂的哭了起来。 “啊,记得记得,你就是二丫啊,怎么不记得,哎呀,我当时还和你爸爸说要带你去玩呢,没事,不哭不哭,有叔叔在啊。” 麻荣贵听到女孩将他错认成认识的熟人,心里警惕松懈不少。 “诶,二丫,你今天上山有谁知道吗?” 他缓慢的一步步靠近女孩,一边温柔的询问着,仿佛真是一个善良和蔼的叔叔。 “呜呜,没人——嗝,没人知道,呜呜,我不想让别人笑我,嗝,我一个人就来找了,呜呜。” “叔叔,我错了,我再也不要一个人上山了,我好害怕啊王叔叔,带我回家呜呜。” 郑卿哭得泪眼婆娑,鼻头都红彤彤一片,十分可怜又无助。 麻荣贵的喉间被这女娃哭得发紧,他的眼神几度变换,像是在判断女孩话语的真实性。 “王叔叔,你快带我去找爸爸吧,别丢下我,呜呜,我害怕,我不是坏小孩,王叔叔帮我回家。” 女孩不间断的哭泣与哀求打消麻荣贵心头的最后一点疑惑,眼前的女娃不知道八岁有没有,那么小一个孩子,难道会撒谎吗,他在紧张什么? 不过这女娃可真嫩,真幼啊,好久没遇到过这么小的了,真想…… 麻荣贵突地蹲下庞大的身躯,像片黑云一样把郑卿团团笼罩住,嘴角裂开到后脑勺去,露出又黄又黑的牙齿,说话间喷出的臭气熏得郑卿差点反胃。 “唉,别哭了二丫,这么说没人知道你上山咯。” “你真可怜,真可爱,哭得叔叔的刁都要炸了,唉,真招人疼,多哭点,多哭点啊,真是想弄死你啊。” 麻荣贵的巨掌牢牢捏住郑卿的胳膊,说话的内容逐渐越来越黄暴不入耳,充满了非正常人的暴虐与血腥欲望。 他那双眼睛像黏腻的死鱼珠子一样死死粘在郑卿的身上,呼吸声在郑卿耳边沉重得如同雷动,活像只准备进食的野兽。 麻荣贵双眼泛红地望着手中的‘娃娃’,心上欢喜,只觉得走了大运。 很久以前,他就来这个村子周边做过活。 这处偏僻,他清楚记得这里长得好看的小娘皮一抓一大把,好多爹妈都不在,也没人管,到处都是。 当时就勾得他魂都没了半条,奈何一直没找到下手机会。 这回避了那么久的风头,他差点憋死,直到最近才想起这块村里地界,赶忙就溜了过来。 但十分倒霉的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外逗留的小孩娃子们明显心眼多了好多。 他几番打听才知道,原来是这边学校搞了个什么狗日的防骗训练,真是给他气得半死,觉得政府学校的那群混蛋真是闲的没事干,瞎整。 好在他一直没放弃,目标锁定了好几个独门独户的留守幼女,家里都是些不中用的老骨头,再加上他踩好点,得手直接撤,谁又能找到他! 只不过怎么找到那些幼女,并把她们骗到没人的地方,这点正令他烦躁。 都怪这些学校政府的,迟早一天全完蛋! 麻荣贵阴狠地诅咒着,他并不敢和成年男性发生冲突,在外人眼中他一直是唯唯诺诺,孝顺父母,诚实老好人的样子,很少惹是生非,人缘不错。 这也是他犯罪多年从未被怀疑过的一个重要原因,他可是社会上名正言顺的好人。 呵呵,这个法子不行那就换个法子,他就不信那些娃娃都能那么厉害,总有些不听讲的。 谁知还没等他想出具体的法子,今天在踩点回来的路上就有了意外收获,这不,那些不听讲的娃娃不就来了吗?现在还缩在他怀里叫叔叔呢。 “呜呜,叔叔你这是做什么,呜呜。” “嘘,叔叔和你玩游戏呢,别出声,叫啊,你怎么不叫啊,继续哭啊,贱人!” —— 另一边。 “李武你们快看,我们逮住的野兔子,灰白毛的,好看吧!” 王顺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手上拎着一只兔子向树上的两人炫耀。 “诶,不是,咋就你们两个,班长,郑二丫呢。” 张佑跑回来的时候原本一脸喜色,现在见原本该在一块的三人,唯独不见了郑二丫,直接就皱眉了。 “哦,二丫妹妹说她钱掉了,去那边把钱拿回来,没多远。” 正在树上晃来晃去的李武玩得起劲,还招呼要拉着王顺上树。 “什么,她还那么小,你们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去啊!她去多久了,万一掉在哪个坑里,或者被蛇咬了怎么办!” 张佑听到李武的解释声音陡地增大,把在场的众人都吓了一跳。 张云最快回过神,她三下五除二的就跳下了树,动作快得不可思议。 “二丫是往那边走的,才走了三分钟不到你们就回来了,妹妹素来有主意,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张云嘴里说着没事,身体却是一手拿过郑卿放在树下的挎包,拔腿就往郑卿消失的地方赶。 “三分钟……那没多久,张班长你也真是的,李武不着调你也放着郑二丫一个人在这山里转……” 张佑听到张云的解释,也跟了上去,嘴里不停地嘟囔着。 “诶,老大,班长,等等我啊,你们怎么自己跑了,去哪啊,我马上下来。” 见众人都朝着一个地方离开,树上的李武也还是赶忙就爬下树,因为动作慌乱还摔了下。 —— 【宿主,差不多了,任务对象他们过来了。】 “OK,那放我重新进去吧。” 郑卿看着地上自己那具毫无生气的尸体,面无表情。 嘶—— 痛,全身都是无法忍受的痛,乍然回归郑二丫躯体的郑卿痛得魂体都不由一颤。 她感觉肚子被撕裂了,感觉骨头被碾碎了,感觉眼前一片模糊,没有了躯体任何部位的感知,她眼里都是血,什么也看不清了。 画面转移全景—— 只见一片葱郁的草地上,躺着一个浑身乌紫的女孩,她的大腿被掰折,下身正汩汩流血,面部被砸下去一个深坑,胸口已经被咬烂,脖子也要掉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的地方,完全看不出本来的面貌。 她应该是已经死了。 但突然间,那躯体的胸口又有了起伏,血肉模糊的双眼睁开,露出了不符合情境的隐忍与冷静。 正文 第60章 二丫之死(青纱帐25) 【宿主宿主,坚持一下,人来了!】 W33看着自家宿主痛苦的样子,也是着急得在郑卿脑子里上蹿下跳。 郑卿在心里默数时间,努力让自己忽视身体上的疼痛,保持脑子清醒。 这处地界她使用了系统送的领域法宝,可以让领域内外的时间流速不一样。 也就是意味着她在这被施暴了好几十分钟,但在张云他们那可能也就一眨眼的功夫。 这法宝没办法省,因为根据她推测,即使她只是不见了几分钟,那群小崽子也绝对会过来寻她,更不要说几十分钟了。 所以这领域法宝必须得用,张云才能让计划顺利进行到下一步。 至于现在一旁那陷入癫狂的人渣。 郑卿无力地眨巴了下眼,温热的血液有些凝固在眼眶处,轻微动一下就疼得神经发麻。 那人渣是直接被她下了药的,要不然麻荣贵早在一开始动作的时候,就能轻松发现这郑二丫已经是副没有反应的空壳了。 她的魂体脱离躯体,就这么在空中漂浮,看着麻荣贵施暴的全过程。 同时在心底一遍遍地告诫自己,永远不要低估人性的恶。 虽说凭她现在的武力值,反杀这人渣的胜算肯定很大。 但没办法,她有前科, 除开W33对她的三令五申,她自己的魂体也不允许再被雷劈了。 因此在这个重启世界里,郑卿是断断不能再让这方天道注意到她了。 思来想去,只好借刀杀人。 因为她既不能直接将这人渣搞掉,也不想只是单纯送这人渣进去坐几年牢享受。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送这人去死。 至于怎么能合法合理的让他去死呢,那就很简单了,青少年犯罪保护啊,特殊时期严打啊,这一桩桩就不信他不死。 她以身入局不过是给这具身体个结局交代,毕竟一旦她的魂体脱离,这具身体肯定也要被系统收回,然后去死的。 那既然那这样,倒不如就拿给这群小孩狠狠上一课,特别是张云,直接让张云亲自手刃仇人,那不是更好吗? 于是,一切都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开展下来。 凭借朝夕相处那么些日子,郑卿对于自己这个任务对象对自己的感情还是有点把握的,看见自己这个“柔弱的好妹妹”惨死眼前,张云肯定得给她报仇。 自己的仇自己报,由世界土著动手掐灭因果,这狗天道总不能劈她了吧。 郑卿想到这,感叹自己的心思缜密,算无遗策,不由笑了下,笑动的脸上肌肉却牵动要断线的脖子,又冒出一大汩血,差点没给她痛晕过去。 艹,W33说她的魂体强大,能屏蔽肉体大半的痛,但现在还是把她痛得要猝死了。 可想而知,这畜生有多狠! 郑卿心里后悔,除了下癔药,还真应该先给那人渣捅几刀。 正想着,她听到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张云他们来了。 算无遗策的郑卿忘了一件事情,过于血腥的被施暴场面给真正的四小孩会带来多大的震撼与惊吓。 今天的这一幕,将成为四小孩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场面,极度的恐惧与悲痛,极度的后悔与愤怒,以如此残忍的方式失去一位好友,即使是身心健全的成年人也是承受不住的。 —— 一步一步,阳光四散在林间,密林到处是虫鸣,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且祥和,透露出一股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吱呀吱呀——” 一行人的脚步越靠近一开始郑二丫带领他们到达的地点,张云四人的心里,都越来越不约而同的,有些惴惴不安起来,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王顺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我也闻到了,有些腥,像铁锈的感觉,又好像家里过年杀猪的气味……班长,老大,你们也闻到了对吧!” 李武点头附和,还把闻到的气味描述出来,又扭头询问另外两人。 “呸呸呸,你们别瞎说,哪有什么怪味,我看你是吃果子吃糊涂了。” 张佑心脏跳得砰砰直响,连忙否认,当前还是先把郑二丫找到再说话比较好。 “不是,张佑,我也闻到了,大家手上先捡根趁手的棍子。” 张云此刻反而是最镇定的一个,她对气味持肯定态度。 因为离郑卿离开的时间就几分钟,众人都没有往坏处想,只以为是可能出现了什么野狗野猪什么的在打架。 虽然气氛很不对,出于天然的第六感,大家都有些害怕,但想到郑二丫还在前面,于是也没有一个人喊着离开。 四周很安静,鞋底与草地石子摩擦出声,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突然,他们听见了一个模模糊糊的男人的谩骂声…… 众人对视一眼,张云率先朝发出声音的方向跑去,张佑紧跟其后,王顺也跟了上去。 李武见其他人又抛下自己一言不发就跑,只好跺跺脚也跟了上去,他完全还在状况外,不知道为什么要跑。 叮咚—— 良久的无声后,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大人们低估了小孩的胆量,小孩们也高估了大人的无所不能。 经历短暂的失语及呆愣,被吓摔倒的李武爬了起来,棍子掉了的王顺捡起了棍子,最狠的是张佑,捡起地上尖锐的石块就往仍旧神志不清的麻荣贵脸上乱砸。 所有人都在哭,所有人都在动作,没有一个转身就跑的孬种。 郑卿微弱的意识终于等来了张云等人,张云跪趴在她的身边,嘴巴张着说不出一句话,眼泪簌簌地不要命地掉。 郑卿知道这个女孩在恐惧她死去,在挽留她不要走,在询问她怎么办,可能她的心里还有许多许多的疑问。 但郑二丫的这具身体早已经是油尽灯枯、大限将至了,全靠郑卿魂体的一口气吊着。 她颤颤巍巍地开口,张云能看见郑二丫的嘴里全是血,那血太红太稠,就像黑色的一样。 “包……报警……跑……跑。” 张云死命地摇头,她心底害怕到了极点,她握住郑卿的手,浑身发抖。 “不要,不要,二丫,你醒醒,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陪你的,我应该陪你的!” “快醒醒,妹妹,妹妹,你不是说好要和我一起去镇里上学吗,我们拉过钩说好了的呀!二丫二丫,不许睡觉,我错了,我错了,我应该陪你的,别睡……” 张云崩溃的哭声将众人的理智拉回,张佑跌跌撞撞的扔下沾满血浆的石头,爬到了郑卿身边。 “不不不,我们去医院,去医院,郑二丫!你为什么不听话要一个人跑,呜呜,不准死不准死……” 张佑哭得稀里哗啦,一边摇头一边想要将郑卿抱起。 王顺与李武已经完全傻掉了。 人要死了?是村里面吃席的那种死吗,为什么,那不是很老的人才会死吗,二丫老大那么年轻,怎么会死…… 平日里巧舌如簧的王顺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呆愣的脸上挂满眼泪,头一次看起来傻得厉害。 李武则是陷入了无比的自责与恐惧中,都怪他,都怪他拦着班长,他们应该陪郑二丫一起去找回钱的,要是他也一起,要是他也一起…… 郑卿实在支撑不住了,脑中系统红灯闪烁,她的身体已经是濒死的极限。 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有系统播报,这样的情况下,难道那人渣还有活着作案的可能吗? 郑卿心中也着急,一旦身体死亡,魂体被动脱离,她的任务就失败了。 W33怎么还不播报主线任务完成,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没事的……姐姐……大家……” 话还没说完,郑二丫的身体就已经彻底死亡,郑卿的魂体直接被弹出。 与此同时,李武被张佑吼着跌跌撞撞跑回村子报警去了。 王顺则是瘫倒在地,望着郑二丫的尸体一脸茫然,嘴里一直说着不可能不可能的话。 张佑抖着手将郑卿的挎包打开,慌乱地从中拿出了小灵通报警,那是之前郑二丫拿出来给他们炫耀过的东西,他之前明明很羡慕却总是装作嗤之以鼻的样子,二丫之前还拿给他玩过…… 而一旁的张云则是木讷着表情,眼睛一直在流泪,却没有哭。 她轻轻的放下郑二丫的手,拿过一旁的石头,麻木的站了起来,走过去活生生将已经恢复了神志的麻荣贵砸得又晕死了过去,一下一下,角度刁钻,力道凶狠。 她依旧没有停手,机械的重复动作,直到将麻荣贵的下身砸了个稀巴烂…… 正文 第61章 回虚无界(青纱帐完) 虚无界。 【滴,W33恭喜宿主完成任务*青纱帐世界,系统努力为宿主结算奖励中,请稍候——】 郑卿没有看见郑二丫身体死亡后的事情,她都已经做好了这个任务世界失败又要重启的准备了,谁知道再一睁眼,居然直接成功了,简直运气爆棚! 【滴,W33清算完毕,现在为宿主播报完成世界*青纱帐的奖励。】 【主线任务*让张云安全回家,进程:100/100,获得愿力值*100】 【支线任务*加强十里坡希望小学的安全教育意识,进程:100/100,获得愿力值*100】 【宿主开启任务初始愿力值*939,花费法宝购买*87。】 【最终宿主愿力值*1052(939-87+100+100),剩余法宝*82(87-5+0)。】 【下面开始总结汇报世界经验——】 …… “慢着,W33,你先给我说说后面是咋回事啊,我都不知道。怎么任务突然又都完成了?” 稍稍浓郁了一点点一点点的虚幻烟雾拦住W33此起彼伏的播报,想要询问青纱帐世界的后续进展。 【宿主,W33不建议宿主在脱离世界后仍然对小世界的人物过多关注,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另外,跨世界的相爱根本不会有结果。】 凝实淡蓝色的火光发出了一本正经的劝诫。 郑卿:……无语问号。 “什么叫跨世界的相爱,我爱你妈的麻花啊爱,我这是是普普通通的求知欲OK?就单纯想知道世界主线任务最后为啥啪的一下完成了。” W33:又对我骂脏话?看起来活蹦乱跳的,看来没什么大碍,毕竟刚刚那个世界宿主死得太惨了。 【W33向宿主道歉,宿主没有这样的心思,W33很开心。】 郑卿的眼前直接实质性的漂浮起一串鲜花字符。 “嚯,你新学的技能?你又升级了?” 郑卿吃惊的看着眼前除了她自己和W33火团之外的鲜花字符,十分意外,这虚无界也能有东西了啊。 【宿主,W33没有升级,升级哪有那么快,只是又有拓展了一些新技能而已。】 “快说说,是哪些?” 【也没什么,比如说……】 —— 十里坡村骇人听闻的恶性案件,这次波及影响的范围远比上一世更大。 原因是有记者发现了此次案件的奇特之处,无论是遇害者、抓捕者还是搏斗方,都与一群还在上小学的孩子们脱不了关系!记者深入调查,并以此为爆点,大书特书。 于是,抓人眼球的报纸新闻标题很快就掀起了全市全省,甚至是全国范围的关注。 《震惊,罪大恶极的淫魔变态居然被一群小学生拿下!》 《震惊,光天化日杀人魔为何对一群手无寸铁的孩子下手!》 《孩子传奇——为给同伴报仇而血搏杀人魔的无敌小学生!》 《关注!流窜作案的奸杀幼女变态被一群孩子抓获!》 《智斗淫魔案中的被害者孤女,她优秀而悲惨的一生!》 …… 时光荏苒,若干年后。 九月初夏,几株藤蔓肆意攀爬教学楼的墙体,嫩绿的叶片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宽敞整齐的大学校园广场,旗帜飘扬,橙色蓝色的帐篷下是一张张塑料座椅,到处站满了人,热闹非凡。 一个穿着利落白T恤和黑色运动裤的女生,背着个双肩包走到了其中的一个帐篷处。 “你好,我是来报到的新生,请问这里是法庭科学学院的新生报到处吗?我是今年刑事科学技术专业的新生。” 太阳有些毒辣,被安排出来接待新生的钱涛,正垂着脑袋用手机玩斗地主,他们这个和尚专业根本不可能有妹子来,因此大家伙都不愿接这个卖力不讨好的苦差。 这不,本来是有三个人的接待处,另外两个说是去上厕所,结果就是一去不回了,留他一个人守在这,真的无聊得能把桌子都吃下去了。 就在这时,钱涛听见了一把既清冷又温柔的女声,是在和他说话吗?钱涛怔怔抬头。 只见他的桌前,他们和尚学院的新生报到处的桌前,居然站着个女生! 他抬眼傻傻望去,只见这女生又高又瘦,穿着简约,背着个黑色双肩包,身高绝对在一米七以上。 她留着短发,发质顺滑又黑亮,她露出来的额头光洁饱满,她浓密眉毛下是双眼皮深窝眼,她的眼周连鼻梁处有些许麻色的雀斑,再往下是秀挺的鼻梁,红润的…… “同学?同学?” 钱涛被喊声回神,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力道大得后面的塑料椅子都翻了,引来旁边其他帐篷新生报到处的侧目。 “啊,对,这里就是法庭科学学院的新生报到处!我叫钱涛,是咱们学院大二的学长!是犯罪学专业的,身高一米八四体重一百六十二,宿舍就住在秀明区A座三栋的宿舍楼,离你们新生很近!” “啊,不是,我的意思是学妹你叫什么,哈哈,你是不是少数民族啊,东西多不多,我可以帮你送去宿舍,哈哈。” 钱涛紧张得手心都是汗,脑子里一片空白,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死脑筋,快想点话说啊。 “嗯,没事,我自己就可以,帮我登记吧学长,我叫张云,弓长张,云朵的云。” 女孩微微一笑,拒绝了钱涛的提议,登记签好名又问过宿舍的位置后,摆摆手离开了。 张云…… 钱涛望着女孩离去的背影,呆呆扶起倒地的塑料椅,想起女孩刚刚笑起来月牙弯一样的眼睛,心脏砰砰直跳,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诶钱涛,你怎么了,在这傻愣什么呢。” 回来的两男生见钱涛呆傻的样子十分疑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下是什么了。 “诶,钱涛,你还玩不玩,这局都要输了!这最新款的智能机看着就是不一样啊,真好,我也想有。” “哎呀,咱想想就算了,这一台要一万多呢,还是得我们钱大少这样的京圈公子能买,没钱没钱。” 被打趣的钱涛回神,他的性格极好,和班上的同学关系都很不错,他见到回来的两人哪里还坐得住。 “行行行,送你们了,我有事先走一趟,你们守守。” 话落,不等二人反应,钱涛已经迈开一米八的大长腿朝着宿舍楼那边跑远了,留下了捧着智能机傻眼的两人。 少年心事与谁说,欲要追问,莫要追问,人生路漫漫,张云有自己的故事。 —— 又过了若干年,省会某处星级饭店。 “呜呼,佑哥发达了啊,这地方好豪华,没吃过!” 宫廷风装修的大包厢,一个瘦脸猴腮的男子夸张的叫喊。 “嘘嘘,成什么样子,你现在好歹也是为人民服务的公职人员,不露出那么腐败的样子行不行!” 一个周正板直的男子直接回呛,语言不客气,神情间却满是亲近。 “哎呀,李大武,咱们都多少年没见了啊,你还是老样子哈哈哈,不对,你是不是要秃顶了!” “去你的,你才秃,老顺猴,我要是搁哪个窗口碰见你,我一定投诉!” “行了行了,都多大年纪了还没大没小,班长怎么还没来!” 开口的男子穿一身休闲西装,戴着副银眶眼镜,气质文质彬彬。 “哎呀,佑哥急什么,云姐案子忙你又不是不知道,好不容易今天有时间,咱多等等。” 王顺与李武挤眉弄眼,插科打诨的说着话,他们好久没聚了。 “呼,抱歉我来晚了!” 一声推门声,一个妍丽英气的女子推门而入。 至此,十里坡希望小学的四人齐聚。 他们四人组,看起来最奸猾的入了公,看起来最老实的从了商,看起来最柔弱的当了警,反倒是张佑这个混世大魔王一直耕耘于学术的沃土,令人感慨世事无常。 哦,不对,还有个一直在心里的朋友,他们一直没忘。 正文 第62章 死亡病毒1(恐怖游戏) 虚无界。 [叮,恐怖游戏已上线,安装中,请稍后——叮,安装完成。] 一阵不属于W33的冰冷电子女声在虚无界回荡,这令正在积极挑选下一个任务世界的郑卿和W33都吓了一跳。 “W33,是你在说话?” 【宿主,我没有!】 淦,什么东西,郑卿迅速和W33贴在一块,警惕地打量起四周围。 [尊敬的编号为19678的宿主及编号为W33的系统,你们好。我是由NH4星快穿系统总部发起的一项面向全体快穿宿主的名为“玩家恐怖游戏”的实验活动,由于您与系统未在规定时间内回函退订本游戏,因此默认报名成功。] [本游戏现宣读基础规则(注:最终游戏解释权归NH4星快穿系统总部所有)。] [一、报名却不参与本游戏,宿主及系统抹杀。] [二、参与并成功通关游戏,获得世界翻倍愿力值奖励。] [三、参与却无法通过游戏,扣除世界初始愿力值奖励,无愿力值可扣,宿主及系统抹杀。] [本游戏目的旨在为宿主与系统谋福利,挑战与机遇并存,风险与收益并进,风浪越大鱼越贵,请宿主和系统全力以赴!] 郑卿看向W33:……? 迎着自家宿主要刀了自己的眼神,W33慌忙查看系统邮件,终于在垃圾箱最底部翻到了“恐怖游戏”邀请函。 【啊那啥,宿主,我妈喊我回家看我奶奶啊哈哈。】W33声音讪讪,明明是一团火却直冒冷汗。 郑卿:……咱俩那么多年我咋不知道你有妈妈。 接着,只见一团虚幻烟雾飘了过去狠狠撞在了蓝色火焰上,双方扭打成一团。 游戏:…… [咚,游戏发红包啦,初始大礼包掉落,请宿主手动拾取。] 郑卿一抬头,就见白茫茫的空间突然弹出一块巨大的蓝色光屏,上面正在掉落密密麻麻的红色锦囊福袋。正愣神间,一些福袋掉落在半路就出现光源点击,显示已被领取。 郑卿瞬间明白这里面肯定有游戏通关的重要道具,赶紧就飘到了光屏前,伸出手想要点,又犹豫了。 这尼玛都长得一样,谁知道哪个是好东西,这纯纯靠手气吗?她手气很非啊。 “诶,宿主,这是啥,你在看什么啊。” 傻白甜W33径直从蓝色光屏中间穿梭而过,疑惑的站在了郑卿面前。 [咚,您被幸运大奖砸中啦,恭喜玩家拾取稀有锦囊!锦囊开启,获取稀有能力:系统与你同在!] [能力介绍:宿主与系统真是好伙伴,一刻也不分离。 玩家可在游戏世界任意召唤出系统实体,帮助玩家通关。系统实体出现形态不可控,每三天一刷新,玩家可随意选择出现与隐藏系统实体。另外,系统实体不可丢弃,不可毁坏。] 没等郑卿回话,那无处不在的电子女音已经将大礼包的功能介绍完毕。 郑卿看着消失的蓝色屏幕一脸懵,神他么的好伙伴,她与系统本来就是一直在一起的呀,这确定是稀有锦囊? 【宿主,我是不是又闯祸了?】W33的声音委屈巴巴。 “……没事,多个人多份力量,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出来玩吗,这下你可以好好体验做任务的感觉了。” 【哇,宿主你真好,嘿嘿,这样看来这个游戏还挺好的。】 郑卿见其没听出来自己话中的另一层含义,扶额。做任务能有什么好玩的,恐怖游戏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算了,本来想着能挑些轻松的世界任务,现在一时半会是不能了。 不过这游戏看介绍起码不是打白工,奖励貌似还挺丰富的,反正又不能拒绝,还是好好摸索一下吧。 就在郑卿与W33研究空间中那枚凭空漂浮的稀有锦囊的时候,冰冷的电子女声再次响起。 [初始大礼包发放完毕,现开始‘恐怖游戏’任务。] [初始游戏任务:死亡病毒。] [游戏任务介绍:一种新型流感病毒肆虐全球,起初人们并不在意,最后却发现一旦感染该病毒就无法痊愈直至迅速死亡,病毒发作周期为一星期,世界卫生组织将在二十天后研发出防疫阻断特效药。] [初始物资:服装一套,背包一个,通讯设备,身份证,资金3000。] [当前玩家总数:1409761234。] [S级通关:消灭病毒。] [A级通关:注射防疫阻断特效药并且保证自身安全渡过三十天。] [B级通关:保证自身安全渡过三十天。] [C级通关:保证自身在三十天内不死。] [哔声后,投入游戏,请玩家做好准备,哔——] —— 一阵头晕目眩,游戏开始了。 郑卿再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正背着包窝在一个粉色少女的房间里。 她站了起身,眼睛有些恍惚,房间不大,十五平米左右,往窗外望去,对面是一栋栋高楼,目测二十层往上,楼底下是修剪得体的草地花坛,小径四通八达,有老人和小孩在散步。 这看起来是个高档小区,郑卿想。 脑中漂浮的红色锦囊给了她一丝身处游戏的真实感,现在是游戏开始的第一天,看外面的样子好像还挺安静的,没看出哪里恐怖不恐怖的。 难道是因为病毒还没有广泛传播吗? 她走出房间四处打量,发现这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房子,该有的东西都有,生活痕迹很充足。 【宿主,快让我出来呀。】 脑中W33的声音出现,郑卿才想起来系统现在能化实体了,“你不能自己出来吗?” 【宿主,这个功能需要你确定才行,你看见你脑中这个锦囊了吗?你要使用它。】 使用?像许愿一样吗,三天一刷新的能力,不可指定形态,也不知道能出现什么。 郑卿想着确认使用,只见脑中红色锦囊金光一闪,她的眼前就凭空出现了一辆崭新且炫酷的黑色重型机车。 [锦囊心声:迷醉的夜色下,玩家与摩托系统驰骋于高架桥上,享受晚风与江景,实在是情感升温的绝佳好物。] 郑卿:不是,锦囊说话了?我是不是应该说声谢谢。 “咳,谢谢锦囊了。” 锦囊没有回应,停在郑卿面前的机车却说话了。 【哇,宿主,你快看我看我,我的这个身体还蛮高级的耶。】 W33的声音有些小小激动,郑卿凑近了看,原来是机车前面的油码表的旁边还有一块透明的电子屏幕,上面正出现一串大笑的符号表情。 “咦,W33这是你吗,你是不是直接能在这个屏幕上和我交流?” 【嗯!宿主,你看我还有好多好多其他的表情呢。】 说着,那块透明屏幕上又出现了诸如哭泣、鄙夷、发呆等表情,画面一变,还有文字说明,宛如一小块先进的微型计算机。 郑卿看到这倒有些稀罕,她靠近了摸摸,冰凉的金属感传到手上,这匹车真的瞧起来就油光水亮的,一看就是个好东西。 这么大这么高的车身,还好是在客厅,要不然房间还不一定放得下,等会,自己能骑上去吗? 郑卿当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小孩,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有些怔愣。 她忙低下头打量自己,穿着一套灰绿色的工装服,长手长脚的,离地面也有些高度。 呼,好险,是个大人。 正文 第63章 死亡病毒2(恐怖游戏) 那么现在要做些什么呢,郑卿坐在客厅沙发上开始思考怎么通关游戏。 通关规则共有四个,最高级的是消灭病毒。 怎么消灭,是要研发出什么特效药吗? 那怎么可能,游戏介绍直到二十天后的世卫组织都还只是研发出了阻断特效药,她小白一个就更不用想了,这条通关规则忽略。 不过剩下的三条规则……三十天内绰绰有余吧。 郑卿一时也没明白这个恐怖游戏恐怖的点在哪里。 拿出手机打开搜索,官媒的最新动态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一片正常。 她又搜索了下最近的社会热点,最顶的要么是哪个明星出轨了,要么哪对CP又合体撒糖了,再往下翻,能看见一些神经兮兮的专家建议…… 再翻到最下面,能看见个稍微和病毒有关的了,最近春夏交替,有地方官媒提醒居民要注意预防流感。 有了,就是这个。 郑卿点进去查看,原来是该市某学校出现了大规模学生集体感染流感事件,附近医院人满为患,学校已经停课消杀了。 评论区都是让注意防护,心疼孩子之类的评论,没有什么有用信息,看着再正常不过了。 看来游戏第一天,病毒也尚处于开始传播阶段,没有对居民生活产生太大的影响。 郑卿退出界面,搜索自己想要的东西,在手机便签记录下传染性病毒的注意事项,以及需要准备的防护物资,吃的,用的,治病的全部分类归好。 做好采购计划,郑卿呼出口气,第一次玩这样的游戏,也不知道这样的准备够不够。 按照她的想法,自己囤够物资老老实实在家里苟住三十天,那通关不就手到擒来吗,至于注射那什么阻断剂,那就只能看缘分了。 这样想来很轻松啊,这个任务难和恐怖在哪里呢?难道真像游戏说的,只是单纯给他们这些宿主系统谋福利? 肯定没那么简单,这和送钱有什么区别,郑卿冥思苦想,决定对待这个任务还是要细心再细心。 她看着自己这身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的工装服,转去了房间,换上了一身休闲的家庭装,黑色修身内搭外罩一件镂空白纱防晒,下面是一条阔腿杏色卫裤。 游戏自带的灰绿色工装,在郑卿脱下来的一瞬间就自动收回了系统。 郑卿嘴里叼着根皮筋,把披肩的大波浪随手盘了起来,墙上的挂钟显示现在是八点半,她打算现在就出去看看情况,顺便采买物资。 出门前,她还将这个家翻了个底朝天,发现除了身上自带的三千启动资金,果真分币都没翻出来。 原以为这个家看起来像是能翻出点钱的样子,谁知道都是摆设,连冰箱都是空落落的,游戏果然说三千就三千。 算了,起码有个遮风挡雨的家,已经很不错了,就是不知道这是不是也是游戏的初始配置,其他的玩家现在是什么情况。 郑卿背上背包,走出门,没找到钥匙,发现这入户门是人脸识别加指纹解锁加密码输入三合一,总之就是没有钥匙孔,看着很高级,但郑卿莫名觉得没有安全感。 走过去按电梯,按键显示电梯现在正在一楼,等待的空隙,郑卿开始打量四周。 嗯,逃生通道就在旁边。 白色大门紧闭着,一拉开望去黑乎乎一片,但很快自动感应灯就亮了,有点像医院的步梯,很干净并不脏乱,应当是有人定期清扫。 回到电梯这边,一梯两户的户型,公摊位置很宽敞也很整洁,她家在电梯的左手边,另外一户在电梯的右手边,入户门被电梯阻开,并不能正面看到。 嗯,一层住得人少,事也就少,位置不错。 郑卿往右边那户挪了几步,看见朱红色的门两旁贴了红色的对联,门上还有个‘囍’字,猜测可能是刚办过婚事。 正想着,贴着囍字的门就开了,一个年轻丰盈的女人走了出来,同时屋里传来小孩的哭声,女人将一袋垃圾放在了门边,正准备回去,就见电梯旁站了个人。 郑卿和女人猝不及防的对视上了,她礼貌的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你是住对面的吧,之前一直没见到过人,你好,我是这户的女主人,刚嫁过来半年,你可以叫我赵姐。” 女人笑得有些热情,主动和郑卿交谈。 “哦,赵姐啊,你叫我小郑就好,我之前一直住我爸妈那,最近才回来的,对这块还不太熟悉。” 郑卿也乐得交谈,她有些好奇,游戏里怎么分辨出玩家和NPC呢。 “这样啊,小郑今年多大了,还在上学吗,谈朋友没有哦。” “哈哈,赵姐开玩笑,我都三十了,生过两个孩子了,现在正在和前夫打离婚官司呢。” 郑卿直接笑着胡扯,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女人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郑卿的样子,很吃惊的说。 “啊呀,小郑你看着好年轻哦,我今年也三十,怎么保养的,哎,结婚就是这样的,婚姻就是爱情的坟墓,我家那个啊,你是不知道,我结婚前……” “诶,赵姐,咱小区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啊?”郑卿打断施法,她的目的是套话,不是真聊家常。 “特别的事,好像也没什么……” “哦,最近物业倒是经常给每家每户送消毒水酒精之类的,不过你家那之前没人住,就没有给你放。还有啊,最近群里还天天发通知,让我们注意流感什么的,哎呀,你也知道,春夏交际,那些什么流行感冒最多了,我家的孩子也有些感冒,每天都闹,我看着心疼……” 郑卿听到这,不动声色的退后了两步。 “哎,小孩子体质是要差些,我孩子生病了也是闹我们这些当父母的,只能辛苦些了。诶,赵姐,你刚刚说的那个群能拉我进去吗?” “谁说不是啊,小孩子最难招呼了,那群是咱的户主群,物业啥的都在里面,哎呀你等会我啊,我拿手机拉你进来。” 女人风风火火就进屋拿手机去了。 郑卿入了群后,就谢绝了赵姐进屋吃饭的邀请,假装坐电梯下楼,实则转身回家消杀去了。 她大意了,应该做好防护的,刚刚听见孩子哭声就应该走了。 郑卿有些懊恼,那女人说她孩子感冒,这个就极有可能是游戏说的那个什么感染病毒,她小孩都得了,那么她也有可能是病毒携带者,真是太粗心了她。 郑卿回家找了半天,终于在厨房的犄角旮旯里翻出了一瓶全新未开封的医用酒精,她赶紧给自己全身消毒,还有自己刚刚经过的所有地方和触碰的家具。 做完一切的郑卿在心中祈祷,这一切都是她小题大做,那个病毒现在还没有那么强的传染力。 出门还是带上口罩吧,可惜家里没找到,郑卿只好翻出一条丝巾,严严实实的罩住了自己下半张脸。 带上仅剩的半瓶消毒水,郑卿终于在九点二十出门了。 小区很大,她跟着出口路标,七拐八拐的走了将近十分钟才来到了小区门口。 刷脸走出大门,路过保安亭的时候,郑卿回头停下来用手机给住的地方拍了个照,以防自己找不到回来的路。 今天是工作日,这个点路上除了上了年纪的老人,年轻人并不多见,因此戴着面巾的郑卿显得有些显眼。 郑卿并不在意众人的眼光,做好健康防护比什么都重要。 她走到了一个僻静些的巷子,将自己那炫酷的重型机车变出来,按照手机搜索的地图,骑着往附近最大的一个药店去了。 正文 第64章 死亡病毒3(恐怖游戏) 时间还早,天气不热,微风吹过甚至还透着丝丝凉爽。 戴着头盔的郑卿一路火花带闪电,很快就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仁善大药堂。 把机车停在树荫下,郑卿抱着自己黑金色的炫酷大头盔便推门进去了。 一进药店,冷气扑面而来,郑卿皮肤不由泛起鸡皮疙瘩。环顾四周,宽敞又明亮,一排排整齐的药品看得人眼花缭乱。 不愧是实力雄厚的大药店,不枉她开了三十多分钟的车。 郑卿快步走到柜台,拿出手机记录的电子清单,就开始一项项向穿着白色工作服的药师询问。 “你好,这里有抗病毒感染的药品吗?” “有的,需要我给你推荐吗。”这柜台的医师是个中年妇女,戴着眼镜看着有些权威。 “不用,我来报,你先记录开单吧。” 医师闻言熟练的打开电脑。 “我要抗病毒的奥司他韦15盒、利巴韦林15盒;退烧的对乙酰氨基酚15盒、布洛芬20盒;预防流感的复方感冒药康泰克、感冒清热颗粒各五盒、止咳糖浆3盒、鼻喷剂5个;抗菌药膏红霉素软膏10支、莫匹罗星软膏10支;抗过敏药氯雷他定5盒、赛庚啶5盒;还有治肠胃的黄连素片8盒、双歧杆菌片8盒,另外再给我……”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 女医师连声打断了郑卿的话,面上带着略微尴尬的礼貌笑容。 “不好意思啊,这位女士请您稍等一下,我这边有些没记上,您看能不能再重复一遍。” “然后这边听到您要开的药物里有些是处方药,量小的话也是可以开的,不过你这要的量实在太大了,我们这是正规大药房,恐怕有的开不了……” 女医师客气的说完,就将眼睛从电脑上移开,抬头悄悄打量起这位柜台外的大客户。 开门红啊今天,这单要成了,她这个月的业绩都不愁了。 这位客户有些神秘,听说话声音和看穿着打扮应该是个身材很好的年轻女人,只是看不全长相。 不过从露出来的眉眼和头发,能轻松判断出是个漂亮的女人。 只是这美女大热天的,眼睛往下全用丝巾覆面,难道是什么最潮流的新型装扮吗。 “女士,这边看到你买的药品很齐全,能询问下你买这么多药是要做什么吗?” 见郑卿不回话,医师便以为是自己的拒绝令其打了退堂鼓,又赶紧开口询问。 “没有,我是南华区德育小学新来的医务室药品采购员,我们学校之前的医务室老师突然离职了,好多工作都没交接。这不,最近学校不是挺多小孩生病吗,医务室好多种药都没了,学校领导就叫我先来采购点。” 郑卿没料到药店还有限购政策,她想起不知在哪看到的小学名字,就随口开始胡扯。 “这样啊,老师也挺辛苦的,最近确实是流感高发季……但是我们药房又有明文规定,这些药品都不能一次性买那么多的,有的处方药你要给我看单子才能开的,我们要留点存货,要不然其他客人来就没有的啦。” 医师闻言恍然大悟,但只是抱歉的笑了笑,看起来依旧没有松口的样子。 正当医师准备说能卖一半的时候,眼前的客人却抢先一步开口了。 “你通融通融吧姐姐,学校领导第一次交给我工作,我来采购的钱还是我自己垫的呢,要是我这事没办好,回去肯定要被说。” 医师:……我刚就准备松口。 郑卿可怜的说,见其神情间有松动,又再接再厉。 “哎,姐姐,我也是两眼一抹黑,问了好多药店了,都不全,我是听人介绍你家这药最全,跑了好久才到这的,你看看能不能先交付药品,之后再来开单。” “这,这样吧,我最多能给你开你要的一半,再多我没有权限了。” 医师只好摆出一副郑卿捡了大便宜的样子,把郑卿看得一愣一愣的。 “哎,谢谢姐姐了,没事的,剩下的我再想想办法。” 医师见郑卿神情萎靡,一副差事办砸的样子,有些过意不去。 她想到自己虽然碍于规定并无法把药都卖了,可是即使这样,这客人也是她的一笔大单子了,或许可以长期发展下也不一定。 于是她顿了顿,又朝着郑卿招手,避过收银台的摄像头,小声说。 “妹妹,你过来,加这个号码,你打电话过去就说是陈华介绍的,这人叫老六,也是个开药店的,是我朋友,他那药店虽然没这个大,但他那买药没那么多限制。” 医师名叫陈华,说完还向郑卿使了个眼色,一脸透露小道消息的模样。 郑卿凑过去,听了她的话,眼睛若有所思,行吧,姑且算个意外收获。 “那谢谢陈医师了,我以后学校有采购任务一定优先联系你,多多来照顾你生意。” “诶好,妹妹一看就是能干的人,我要是你们领导啊我一定赏识你,那麻烦你再报一遍刚刚要的那些药吧,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漏掉要补充的。” 陈华笑得真诚且热情,她今天不仅开了个大单,还给老六也拉了生意,她能拿一成介绍费。 郑卿点头,将自己要买的药品又耐心重复了一遍,后面还补充了碘伏、纱布绷带、酒精棉片、还有抗生素等东西,确认无误后,就结账了。 结账完毕,这堆东西一共花了她一千九百五十,陈医师乐得眉开眼笑的还给她抹了个零。 郑卿收好药品,提着袋子就离开了药店。 东西太多了,即使塞了一大半在背包里,还是剩一袋子特别显眼,这塑料袋是透明的,迎着周围人的目光,郑卿开始思考是不是要叫个跑腿代送了。 毕竟接下来,她还打算去其他药店再采购另外的一些药品,还要去商店囤吃的之类的。 哎,还是算了,穷。 没办法的郑卿最终还是选择先回趟家,把背包里的东西都清空后,又才再次出门去了。 这一次,她来到了家附近一个稍微小点的药房。 一样的托词,这个药店却只肯卖给她连一半都不到的药,郑卿只好又连跑了好几家,才终于把清单上的药品都买得差不多了。 树荫下的长椅,郑卿站在机车旁开始清点一上午的收获。 抗病毒药物打勾,退烧消炎药打勾,治感冒和流感药物打勾,肠胃药打勾,抗过敏药打勾…… 诶,不过这外用消毒用品只能打半勾,她只买到了估计一个星期的量,医用防护服更是一套也没买到。 穷啊,她现在是个分币不剩的穷光蛋了,三千资金全花光。 正文 第65章 死亡病毒4(恐怖游戏) 树上传来蝉鸣声,穷且热的郑卿挣扎起身,骑上了自己的机车。 下午两点的太阳十分毒辣,跟个火球一样烤炙大地,空气中充斥着黏稠的热浪。 今天作为她来到游戏的第一天,一睁眼就是蒙头干了好几个小时,忙到现在连一口饭都没吃、一口水也没喝,也才将将买齐需要的药品,实在是牛马一个。 现在的郑卿真的又累又饿,肚子咕咕作响,全身直冒热汗。 钥匙一插,油门一拧,发动机轰鸣,炫酷的重型机车绝尘而去。 “W33,我怎么感觉我没有以前扛饿了?” 郑卿骑车返程途中,为忽视腹中空虚感,转移注意力和W33聊天。 【这个嘛,W33也不太清楚,我这边显示宿主的神魂依旧很强大哦,或许是游戏的限制?大概是想要游戏公平,然后让大家都正常一点吧。】 “为了公平么?” 郑卿闻言,低头看了眼机车龙头,油码表旁的屏幕,那上面显示正在发射小鸟打击。 郑卿:…… 为什么突然有种牛马了一天,回家发现自家宠物在吹空调吃西瓜的无力感。 感受到宿主视线的W33赶紧弹出游戏界面,透明屏幕瞬间就恢复回了狗腿笑的符号脸。 【哈哈,那啥宿主,W33刚刚发现我的系统也可以连接这个世界的网络耶,刚刚纯属在试验,试验网络哈哈。】 “行吧,那亲爱的W33大人,你在试验网络过程中,有发现这过去的几个小时,社会上发生了什么与本次游戏有关的大事吗?” 郑卿油门拧紧,绿灯一亮,又冲了出去。 W33头冒冷汗:死脑袋,快搜索啊。 郑卿看见快到要闪成雪花的屏幕有些好笑。 “W33大人你急啥,又没说你,小人我呢现在不急。不过在我回到家后,希望W33大人你已经整理好了,哦,另外别忘了发表一下,你对如何通过本游戏的高见。” 郑卿恶劣的笑了笑,往右一转弯,已经是刷完脸直接骑着车开进小区了。 —— 光天白日,暑气炎炎。 小区的绿化坪尽管修得很好看,也并没有几个人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出门玩,因此到处都很安静。 郑卿一路将车开到了地下停车场,找了个监控死角,又将车收了回去。 之前她本来还想尝试看看能不能把买的物资都挂在车上,一起放进系统里的。 但是很遗憾,除了背包里装的能一起收进去外,挂在机车表面的物品都被弹了出来。 不过也还行,起码能为郑卿减少了至少2/3的负担。 她左右手各提一袋,大步向停车场的电梯走去,照例是刷脸出入。 郑卿用手肘按了自己的楼层按键,13。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从电梯外跑过来,“等一下。” 郑卿下意识的用脚抵了下要关闭的电梯门,男人见状忙又小跑了几步进来。 “谢谢啊。” 男人小喘着气,按了14层的按钮,电梯却没有反应。 男人又按了几下,见依然没有动静,只好将略带求助的目光看向了郑卿。 郑卿戴着一次性的纯白医用口罩,大热天,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很符合当下女性防晒的样子。 “刷脸或刷卡。” 郑卿言简意赅,看了眼男人后,又目不斜视的看向前方。 对于游戏里无用的NPC,郑卿并不想浪费太多时间。 “啊,啊?” 男子好似没有听懂,连啊了两声,他戴着棒球帽和一副大大的墨镜,只能勉强看到下半张脸,棱角分明,唇红齿白。 郑卿见对方这都没有明白她的意思,感觉有点厌蠢。 “我的意思是,这电梯要刷卡或刷脸才能按楼层。” 女人的声音脆生生的,带着股莫名的腔调,很有韵味,只不过明显透着些不耐烦。 侯丹臣一愣,这是他头一回被年轻女人拒绝。 他站直身体,正了正衣领,对郑卿笑着说。 “你好,我看你是住13楼的住户吧,我是来看朋友的,他就住14楼,我可以跟着你坐到13楼吗,我爬一层步梯上去。” “叫你朋友来接你。” 郑卿油盐不进,直接忽视了男人的询问,她将脸转向男子又看了眼电梯外,意思不言而喻。 直接被拒绝的侯丹臣,嘴边笑容有点僵,几乎是想要立刻摘下墨镜让这女人看看他拒绝的是谁的程度! 可是不行,他只能想想,这里小门小户的,万一聚集人太多,他走都走不掉。 “怎么说,要么你出去,要么我帮你联系物业。” 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好似在催促。 侯丹臣掏出手机想要联系发小来接他,但手机在地下根本没信号,打不通一点。 无奈,侯丹臣感受到女人愈发不耐烦了。 真是白瞎了那么好听的声音,大夏天的戴口罩,说不定就是个丑八怪。 “没事,女生有点安全意识挺好的。” 侯丹臣看起来极为绅士地走出了电梯。 郑卿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请便。” 之后就毫不犹豫的关上电梯门回家去了,这个莫名其妙的NPC耽误了她至少五分钟的时间。 更饿了,烦。 好在,这小段的回家距离,再也没有遇到其他人。 扫脸进门,郑卿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外套裤子都脱了下来,换拖鞋,扔口罩,酒精消毒清杀,把空调打开,只穿贴身衣物直奔浴室。 一身的汗,很黏,烦。 洗完澡的郑卿,终于不那么烦躁了。 她穿着超短裤和吊带背心,就开始蹲在地上整理今天买的物资,这些东西之前全被她胡乱放在了入户门这里,十分乱。 照例消毒清杀后,郑卿又将这些药品一箱箱全部搬去了客卧的房间里,摆在阴凉处,一样一样分区规划放好,查看说明,将部分需特殊存放的药品又摆放到了冰箱冷藏。 摆好物资后,郑卿又开始清理玄关处的脏衣服,浸泡消毒、清洗烘干一条龙。 最后,忙活一通下来,墙壁上的挂钟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五点半。 将W33放出来,郑卿彻底瘫倒在沙发,有种不想活了,人生就这样也行的恍惚感。 像这样躺着,一切都收拾好,什么也不用做的感觉好舒服啊。 郑卿现在已经不饿了,甚至还出现了运动后的饱腹状态,极度的无欲无求…… 被放出来的W33调转车头,看见自家宿主一副看淡生死、躺尸沙发的模样,很是关心。 【宿主宿主,你怎么了,资料我都整理好了,你要看看吗,别生W33的气。】 郑卿翻身将脸埋进柔软的沙发,松垮束住的头发,缕缕垂落至地面,形成凌乱好看的弧度。 “唔,没生你气,宝贝,你可是我的亲亲W33呐,我怎么可能生你气呢,乖,我只是有点累了,你可以把你整理好的资料朗读给我听吗?” 郑卿因为整颗头埋进沙发的缘故,说话的声音有些瓮声瓮气的。 【嘿嘿,我是宿主的宝贝,嘿嘿,宝贝宝贝,我是宝贝,嘿嘿。】 郑卿偏过头,透过发丝露出半张有些闷红的脸:……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正文 第66章 死亡病毒5(恐怖游戏) 【咳咳,宿主,W33现在为您朗读播报。】 【第一,在宿主外出采买的这几个小时时间里,该世界官媒仍然没有任何与传染病毒有关的报道; 第二,除开今早宿主了解到的地方学校学生感染病毒事件外,全球已经同步报道‘病毒集体感染事件’——已核实的,发生了两万三千四百五十八起,未经核实的,发生了四万两千六百七十二起,具体感染人数未知; 第三,W33经过筛选,已经确定的,与宿主处于同一地区的,且极有可能影响到宿主的病毒传染事件,共两起。一起距离宿主八十公里,一起距离宿主150公里,潜在可能感染人数未知。】 【另外……】W33的声音低了下去。 【另外,不知道是否是游戏限制的缘故,W33暂时无法与主系统取得任何联系,以及W33无法打开系统商店进行宝物兑换……】 郑卿听到这直接弹坐了起来,要说前面的信息还正常,那听到这里就是属实有些绷不住了。 你家麻,这确定是正规的游戏活动?别不是什么病毒植入吧。 这直接就是把羊圈起来杀啊! 之前郑卿还一直有恃无恐的一个很大原因,就是自己血条够厚,愿力值不算少。 到时候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大不了花点钱在商店买法宝保命。 但现在,这破游戏什么都给她禁了。 底牌莫名被抽的感觉令郑卿有些懵逼且抑郁。 这难道就是公平游戏吗……郑卿深吸口气,平复了下心情。 嗯,往好处想想,这件事肯定不是针对自己一个玩家,大家都一样的,谁也走不了后门。 如此看来,这游戏一开始抽取的锦囊,很重要啊! 作为这游戏唯一的指定道具,抽取到的东西有用与否,能很大程度上影响游戏的通关。 那自己抽到的百变系统,既然说是稀有道具,那应该也还不赖吧。 嗯,变换形道具,一听就很贵很厉害,郑卿不断说服自己。 W33在一旁看着自家宿主如遭重创的表情,上前安慰,爱心眼电子微笑。 【没事哒宿主,有W33陪你过关。】 郑卿回过劲来,跪坐着转身,摸了摸沙发旁的大机车,语气真诚,“谢谢你,W33。” 【嘿嘿,对了,宿主。还有啊,我把我系统邮箱里的那封邀请邮件又反复看了下,上面还提到了一件事。】 【宿主还记不记得当时这个‘恐怖游戏’绑定的时候,说的明明是由我的母星NH4星发起的面向全体快穿宿主和系统的活动。但今天,我发现邀请邮件的详细说明里,游戏发起方不止母星,还有其他星球势力。】 【另外,游戏的参与玩家,并非局限快穿宿主,还会抽取非快穿宿主,这就意味着咱在游戏里,不仅可能遇见快穿玩家,还有可能遇见非快穿玩家,和一些别的非游戏NPC玩家。】 W33的一通话说得有些拗口,但这并不妨碍郑卿理解。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就是,我们这个游戏的发起方不止母星一个,还有些其他未知势力,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正是由于发起势力的复杂,所以这一场游戏的玩家成分也变得复杂了。” “是这个道理吗?”郑卿说完,头往后仰靠在沙发背上,闭目养神。 【嗯嗯,宿主说的没错。】 “好吧,问题不大,只要对我们没多大影响就行,不用理会,咱们见机行事。” 郑卿不清楚这样的变故是因为什么,但这与她做任务好像没有多大关系,暂且先不用管。 至于游戏里的其他玩家,郑卿还是打算观望一下,老乡见老乡,也不一定全是两眼泪汪汪。 尚不明白玩家间是否存在竞争,因此郑卿决定还是保守些当独狼。 “诶,W33,你的油表是不是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变化。” 郑卿突然又想到这一茬,今天路过加油站本来想加点油的,但是一看油表满的。 【是的宿主,W33推测这可能是锦囊变物的一个特征,我好像不用充电也不用加油,屏幕一直都有电呢。】 “这样啊,那又省一笔钱。”郑卿对不用加油这一点很满意。 【宿主,我们是不是没钱了啊,你好像都没钱买饭吃。】 W33细心的注意到,并且表露出关心。 “嗯,穷,现在浑身上下摸不出两个钢镚。” 郑卿无奈摊手,又睁开眼歪头看向身旁的重型机车。 “不过嘛,我貌似已经想到了赚钱的法子……” W33浑身莫名一寒,【宿,宿主,什么,什么法子。】 “嘿嘿,宝贝你好漂亮啊。”宿主的声音充满了不怀好意,令W33车身都僵了一瞬。 —— 夜晚,凉风习习,白日里灼人的热意仅在柏油路面上,残有丝丝余温。 一路风驰电掣,晚上八点,郑卿又带了W33出门,这趟她打算去搞点小钱花。 嗯,看论坛帖子说,那地方有点偏,郑卿跟着手机导航一路油门拧到了八十。 左拐右拐,郑卿来到了市区与郊区边上。 奇怪,这边的路灯怎么全黑的,停电了吗? 郑卿将车速放慢,调开机车的大灯。 现在这条道上空无一人,又漆黑一片,直觉告诉她还是谨慎点好。 开着开着,漆黑的道路也有了零散的几辆车驶过。 看来导航的这条道没问题,郑卿松了口气。 又过了一会儿,郑卿看见自己这条道的前方用深蓝色大铁片拦了起来。 哦,原来是在修路。 修路,停电……不会是挖断什么电线了吧,郑卿的念头一晃而过。 后面的路是借对向车道并行,郑卿左转方向驶入对向车道,开得十分小心。 “咚——” 猝不及防,郑卿的机车因为碰撞惯性往前一滑,撞上了原车道围起来的铁皮护栏,郑卿也被惯性甩得踉跄脱手,整个人摔到了地上。 她被追尾了艹。 郑卿万万没想到,自己这样小心,居然是被别人追了尾。 不过好在没受什么伤,她戴着头盔和皮手套。 嗯,活动了下,也没骨折。 撞她的是一辆黑色小轿车,现在停在她的屁股后面,大灯很刺眼,郑卿看不清开车人。 慢着,自己是不是可以碰瓷敲诈一把…… 郑卿正愁没钱呢,心里越想越觉得是个好主意,当即又收回了准备爬起来的动作。 开关车门的声音响起,一个人下来了,郑卿知道肯定是车主了。 她登时躺在地上,开始抱着腿痛呼。 “哎哟,我的腿,嘶,好痛,撞死人啦,撞死人啦,我的腿要断了,好痛好痛啊。” 正文 第67章 死亡病毒6(恐怖游戏) “您没事吧?”只听一道稳重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接着,郑卿就看见了一双戴着白手套的手在自己眼前晃。 不是吧…… 郑卿透过头盔的盖子,视线缓缓上移。 淦,出师不利,条子啊。 “你还好吗,有哪里受伤了吗,这边刚才光线明暗变化,我一时没看清,就撞上了。你别担心,没事的,我现在帮你打120,你看,我是警察,我不会逃逸的。” 李开阳看着躺在地上的女骑,连声安慰,又从裤兜里掏出警察证给对方证明自己的身份。 他的心中有些懊悔,今天就不该出门的,前面查车的交警同事约他来这下班吃宵夜。 正当他准备打救护车电话的时候,躺在地上的女骑却直接按住了他打电话的动作。 “哥,亲哥,我没事,不劳烦了,不用叫救护车,我赶着回家看望我奶呢。” 女人戴着头盔,看不清面容,声音意外的好听。 说话间,女人已经爬了起来,站直了身体。 “就这样算了啊,不用你负责,你看我好好的,没事。” 女骑说话间站起了身,李开阳后退两步,发现这人很高,她脚上是双平底运动鞋,身上是黑色卫裤和简单的白色外套,拉链拉到脖子。 这女生得有一米七五往上吧,李开阳心想。 他不高,只有一七八,打眼望去,这女骑像是比他还高的样子。 “不是的,女士,您不用害怕,我是警察,这算是交通事故,我作为追尾方,一定承担自己的责任。” “没事的警察哥,我赶时间,私了,私了。” 郑卿大度拒绝,说话间已经过去扶起了倒地的W33。 她想要赶紧溜,她没证啊!老天。 有点记不清了,无证驾驶虚假牌照的机车,怎么罚来着,是要进看守所拘留吗。 麻烦,真麻烦,要不是碰上这警察,她都要忘了,她好像没有驾驶证啊淦!今天她还搁市区嘎嘎跑了一天。 三十六计走为上,郑卿现在别说碰瓷了,连基本医药费都不用对方掏,只想赶紧走。 李开阳却有些狐疑,怎么会有人被撞了,既不索要赔偿,也不要去医院检查的呢,又不是小摩擦,这女骑可是被撞摔出去了啊。 “女士,您稍等,这处停电,监控是关闭的,我现在给现场拍照留证。” 说完,李开阳已经对着‘车祸’现场咔咔就是几张照片,姿势极为专业。 “诶,你去哪,别挡着后边的交通,把车挪到路边来吧。” 准备骑车偷跑的郑卿:……为什么总是不够果断,好恨。 她一边慢吞吞挪车一边盘算此时偷跑有几分可行,黑灯瞎火,没有监控,是不是可以…… “你好,女士,我现在以警察的身份正式向你提出查看证件,请出示。” 李开阳说着,就去车上拿出了自己的执法记录仪,并且脱下身上的黑外套,准备穿上警服。 郑卿眼睛多尖啊,当即就戏精上身。 “呜呜,哥,亲哥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饶我一回吧。” 说着就上去挡住了李开阳换衣服的举动,手也轻轻按在了他准备打开胸前执法记录的白手套上,我见犹怜的摇着头。 李开阳被这一声哥哥喊得起了鸡皮疙瘩,但作为有追求有底线的公职人员,他十分的刚正不阿,并且严厉摒弃抵制这种投怀送抱的行为。 “这位女士,请您自重。” 啪的一下,蓝点闪烁,执法记录仪打开了。 郑卿无语凝噎,收回了自己的手,哭到一半的美人戏要上不上、要下不下,十分难受。 一旁目睹所有的W33十分无语:戴着黑色大头盔和口罩的美人?我请问呢。 “这位女士,请配合执法,出示您的身份证,驾驶证以及车辆的行驶证。” 郑卿翻了翻包,将身份证递了过去。 “嗯?这是你吗?头盔摘下。” 李开阳查看身份证发现没有问题,只不过证件照上的女生素面朝天,五官有着极明艳的冲击感,这令他的手指有些发烫。 郑卿麻木后悔到了几点,今晚出门,诸事不宜。 刚才就应该直接跑的,要去蹲几天牢子她是真的没时间,这人怎么就不能通融点,明明她才是受害方。 “哥,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郑卿一手拿口罩,一手拿头盔,不动声色的离眼前的男人后退了几步。 嗯,时刻保持安全距离,不被传染。 “没,没,这位女……咳,这位妹妹,检查好了,来,你的身份证,拿着。” 李开阳被郑卿问话,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将身份证递回去,耳朵迅速绯红。 郑卿,20岁,市区本地人,家住本市东明区南环路金矿家园A区八栋1302…… 声音听着那么欲,人却那么小,他不知为何心里刻意记住了眼前女生的个人信息。 这女生漂亮得和电影明星一样,不,应该比电视上的明星还好看。 “那哥哥,我可以走了吗?” 郑卿被人注视,敏锐察觉到眼前男人的失态,心里不由感慨世界果然就是个巨大的卡颜局,刚刚这人说话的声音可没现在那么温柔,一副公事公办的冷酷样,于是又捏着声音想要蒙混过关。 “啊,可,不行,妹妹,你的驾驶证呢?” 李开阳回话差点咬到舌头。 “这个,哥,我忘带了……” 郑卿的声音又软又脆,讲话时尾音总带着股莫名的腔调,现下刻意夹着嗓子,更是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李开阳自然看出来了郑卿在撒谎,他心里此刻正在激烈地天人交战着。 “哥,你今天不上班吧,别那么严肃呀,就当交个朋友呗。” 郑卿的声音就像钩子,一点点瓦解李开阳摇摇欲坠的底线。 确实,他今天又不上班,现在是私人时间,而且肇事双方都同意私了了,这场意外完全可以轻轻掀过去。 至于驾驶证……人家已经说了没带!算了,反正不归他值班。 “那这样,这事我们私了,我赔你修车费,我的名字叫李开阳,我加你个联系方式,然后再开车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要不还是加个微吧,我的意思是你回去可以通过微,把你的驾驶证发给我看看。” 年过二五的李开阳已经成功在内心说服自己,并且十分想要争取一下这份上天安排的缘分,至于查驾驶证什么的都是借口。 郑卿松了口气,私了就好,后面发驾驶证照片的话当没听到,直接就是转身要走。 至于去医院的建议当然也是拒绝,医院那种到处是病人的地方她并不是很想去,谁知道会不会碰到那个传染病毒。 “诶,妹妹,你的手臂流血了!” 李开阳忽然小声惊呼。 正文 第68章 死亡病毒7(恐怖游戏) 郑卿低头看去,果真见手肘处红艳艳一片,今晚出门她穿的是白色外套,因此那一片红看着特别明显和吓人。 郑卿猜测可能是刚刚摔地上剐蹭到的,不过她一直没感觉,直到对面这男的说,她才感到丝丝痛意。 问题应该不大,普通擦破皮而已,郑卿想。 无奈对方一直强烈要求带她去医院检查,还一直叨叨不停驾驶证的事,说什么一定记得给他看。 郑卿面上带笑婉拒,实则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如果她有驾驶证,她用得着溜?看她不讹得他亲妈都不认识! 因此,郑卿对于这个莫名出现追尾她,并且油盐不进一直要看她驾驶证,带她去满是病毒的医院的警察NPC,十分有种想动手的冲动。 (李开阳os:查证去医院只是借口,根本目的泡个妞。)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郑卿于是假意答应要跟着去医院。 就当李开阳打开车门的时候,忽觉腿窝一软,下一刻就天旋地转地被人直接压在了自己车的座位上。 原来,郑卿趁着李开阳转身开车门之际,直接就一脚踹到了他的后膝盖麻痹处,然后迅速出手点住李开阳背上好几个大穴,又将其双手反扣住,用膝盖跪压到了后座。 “郑,郑卿?你,你这是做什么,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这是袭警!袭警!你疯了吗?” 郑卿心中无语,今晚第一个错误就是出门,第二个错误就是没有立马跑掉,还脑残地等警察开执法记录仪查她身份证! 她是傻逼吧,要是没看身份证没有执法记录仪,她直接把人打晕就跑!哪还用得着这男的在这逼逼赖赖! 郑卿心中生气自己的愚蠢行为,不由手下更用力了。 “啊!”李开阳吃痛,心中大惊,痛呼出声。 他实在无法想象法治社会居然会有人如此胆大包天,而且对方还可能是个正在上学的年轻女性! 更离谱的是,他居然挣脱不了分毫,他体能训练可是年年队里第一啊! 不对不对,绝对不可能,他有理由怀疑对方是捏造身份的恐怖分子或者黑恶势力。 “警察哥,你放心,我没有恶意,我就是单纯不想去医院,不想看病吃药,还有就是我担心被我家里人发现我闯祸了……” 郑卿的声音十分委屈且真诚,还带着哭腔,好似一个真的做错事怕被家人发现的无辜小女孩。 李开阳:…… 神经啊,谁家有能把警察按在身下压得动不了的小女孩,她在害怕什么,不是应该自己害怕吗? 无语的李开阳突然感到胸前有双手在摸来摸去…… 不是,劫色? 他的清白,他的尊严在哪里! 不过他说他不愿意了吗,年纪轻轻做什么不好,这样很容易进去的啊喂。 等会,一只手在胸前摸,那也就说明,只有一只手在压制他!然而他还是浑身没劲动不了一点…… 离大谱,是迷药吧,是迷药吧,一定是的!要不然太不尊重人了。 “你眼珠到处乱转,想什么呢。” 李开阳的头被轻轻敲了一下,他抬眼才发现,这人手里拿的是他胸前的执法记录仪。 自作多情李开阳:…… “诶,警察哥,教我怎么删记录呗。” “你要做什么,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性质有多恶劣吗,你年纪还小,不懂事,快放开我,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男人的声音强装镇定,郑卿却在思考是不是只有死人才能闭紧嘴。 哎,好烦,她是合法公民啊,这地段虽然没监控,但他要是失踪了,她被找出来肯定是迟早的事。 这样她还通关个屁的游戏,直接狗带算了,不行不行,不能杀人,她要温柔一点。 “警察哥,我和你说真的,我没有恶意,只是害怕被家人发现闯祸而已,你能不能当做没有见过我?我不会追究你车祸责任的。” 极度怀疑对方是恐怖分子的李开阳:现在咱俩这个姿势,好像是我要追究你责任吧。 “好,我听你的,你先放开我。” 男人的声音听着很真诚。 郑卿却觉得非常不可信,怎么办呢,该怎么样才能让这男人闭嘴,她又没犯什么大事。 利益捆绑,情感控制,拿捏把柄…… “李开阳。”郑卿倏地靠近腿下压着的男子。 被喊到名字的李开阳抬头,双目对视,心脏不受控制的加快。 “开阳哥,我不是坏人,真的,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守法公民,我太害怕了,真的对不起,不小心把你绊倒了,实在非常抱歉。” 说着郑卿松开了李开阳,把人推进去,自己也坐进了车,关上车门。 终于得到自由的李开阳赶紧爬起,他的腿都跪麻了。 他紧紧贴在车门的另一边,迅速从座椅后窗摸出警棍,对着面前这个可疑的女人,厉呵道。 “别动,双手抱头,趴下!” 接着,就见这“恐怖分子”居然真的乖乖举起了手,双手抱头,蹲下。 还没等李开阳反应,她却直接靠过来,倒在了他的怀里,一双明媚圆润的大眼睛就这样眨巴着看他。 李开阳:……哪个干部受得住这样的考验。 “你,你。”他结巴说不出话来了。 “警察哥,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原谅我好不好,我认罚,你把我抓去警察局吧,消消气。” 郑卿选择以退为进,目前暴力貌似解决不了问题。 女生头靠在他的大腿处,双手抱头,手肘处的血擦到了他的裤子上。 “你,你起来说话,别这样。” “这不是警察哥你说的动作吗,诶,哥,你把我抓起来吧,我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女生说着把手腕交叠伸到了他眼前,那腕如雪,指似葱,又白又嫩,一副任人采拮的模样。 李开阳感觉脸好烫,直觉遇到了职业生涯最大的挑战,不行,他要清醒一点! “我,抓你做什么,你又,又没犯法。” 男人脑子一热,原谅的话就不自觉说了出来,只是声音有些抖。 听到的郑卿眼睛一亮,颜狗! “真的吗,警察哥,你真是个好人,这记录仪里面的视频……” 郑卿飞快起身,和李开阳面对面,笑得温情似水。 “没联网,不会上传云端的,删了就行。” 男人的声音有些嘟囔,又想对方可能是因为没有驾驶证才害怕犯的错,于是严肃道。 “但,但你开这车不安全,危险,以后不能再开上路了!而且,你不能再这样没有常识了,袭警是不对的。” “嗯!都听警察哥的!我以后保证不再犯!你真好。” “对了,你刚刚……怎么把我放倒的。” 李开阳还没有完全昏头,想起了这件很丢脸的事情,这对他很重要。 “我学过一点点功夫,警察哥你只是没注意啦,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都说你原谅我啦!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许再追究朋友啦,好不好。” “这,这样……好,好吧。” 李开阳看着眼前女生娇憨明艳的表情,傻傻点头。 “嗯!很高兴认识你,警察哥!” 郑卿说完靠近,就当李开阳双眼睁大,不可思议以为要亲上的时候,这女生只是给了他一个拥抱…… —— “哥,送到这就可以了,我回家啦,你早点回去吧。” “没事,对了,你那机车,我明天让拖车给你送回来吧。”送到小区门口的男人有些踌躇,挠着脑袋说话。 “没事,不用,我已经发消息叫我朋友去开回来啦。” “那行,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再见。” —— 游戏的第一天晚上,诸事不利。 回到家的郑卿重重叹气,脱鞋脱衣,消毒清杀,无精打采得和只斗败的大公鸡一样。 今晚本来想去赚点钱的说。 她的伤口已经被带去药店处理过了,李开阳还给她买了一些其他的消毒碘伏绷带纱布什么的,走的时候按照他说的私了,又塞了两千块修车费给她。 算了。 拿着到手的两千块,郑卿安慰自己,这也不算全没收获,虽然比预计的少了很多。 只好明天再去赚钱了,郑卿想到这里,已经消毒好了双手。 【宿主,你好像很不开心。】 郑卿闻言,将W33放了出来,锦囊能力,不可丢弃,不可毁坏,系统是一直与她同在的。 这不,被撞飞出去,受伤的只有她。 “嗯,出师不利。” 郑卿一边说话,一边去用热水给自己冲了一杯增强免疫的药。 今天那男人看起来很正常,应该是没病的吧。 洗完澡,又给手臂的伤口换好药,时间已经到了十二点,郑卿火速睡觉。 正文 第69章 死亡病毒8(恐怖游戏) 游戏的第二天,早上六点半。 叮铃铃。 闹钟响起,郑卿爬起床,闭着眼拉伸身体,又空腹运动了半小时。 七点五十整,全副武装出门去了。 今天的目标,吃饭,搞钱,买物资。 吸取昨晚的教训,嗦完两碗粉的郑卿出门坐的地铁。 买票进站,随便找了个人少的空位坐下,郑卿发现四周的人没有一个戴口罩的。 她出门照例是背着自己的双肩包,今天穿的是修身蓝色牛仔裤和嘻哈涂鸦外套,戴口罩和鸭舌帽,只露一双烟熏款五颜六色的眼睛在外面,口罩下是她精心化的妆。 下了地铁的郑卿又打了一辆计程车,终于是在早上的九点一十五到达了昨天没有到达的目的——汽修城。 一个最大最霸气最豪华的铺面门前。 “老板,快估个价吧,你不要我换一家了。” “这车……你确定是你的啊,别是哪偷来的吧。” “算了,老板,不卖了。” 女人画着浓浓的烟熏妆,穿着花哨,一副小太妹模样,脾气也十分火爆,听到质疑直接就是要骑着车走。 “诶,回来回来,八个,最多给你八个,卖不卖。” “行!” 女人将车放下,答得斩钉截铁。 老板:该死,应该再喊低点的,亏大发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郑卿拿了钱头也不回的打车走了,在车上赶紧把脸上浓妆都卸了,还换了件朴素的灰外套。 这地方距离她家很远,是她在论坛贴吧发现的一个类似汽车黑市交易的地方。 她这机车那么先进,她上网查过了,这排量这发动机,少说得几十个W,却被压到了八,真黑。 郑卿拿着到手的现钱,转头就直奔本市最大的大商场,购物去了。 被留在原地的W33:……再忍忍。 很快,这边进去打电话,联系车贩子来瞧车的老板,打完电话回头。 一转身的功夫,那台很高级却看不出牌子的重型机车居然凭空消失了! 老板忙绕着店门口找了半天,只发现刚刚停车的位置留下了一张纸,上面字迹歪歪扭扭,鬼画符一样,‘囤药囤粮注意预防流感’…… 见鬼!他那么大一辆车居然不见了!有人偷? 不能啊,就在他身后一米不到,怎么会没有一丁点声音! 难道是…… 老祖宗显灵看上他这新收的车了? 老板是个很迷信的人,想到这里光天白日出了一身冷汗,只觉得一切说不定是老祖宗示警,当即对着地上那张白纸磕了几个头。 回家颤颤巍巍琢磨去了。 此时的地铁上—— 【呜呜,宿主,好可怕,我感觉那老板要拿工具给我拆了,呜呜。】 “安啦W33,你忘了锦囊的能力特征吗?你绝对没事的,就算有事,我也肯定去把你完完整整救回来。” 郑卿空手套白狼没有任何负罪感,都是群NPC罢了,特殊时刻特殊方法,她也是为了活命。 咳咳,留了张纸,但愿有点用。 —— 游戏第二天,中午十二点,本地最大的天地广场。 郑卿推着个购物车,一边看自己的电子清单,一边在食品区慢悠悠的逛着。 药品外的需要采购物资,被她分为两大类——吃和用。 一、吃,主要是‘喝的’和‘食物’。 (1)喝的,矿泉水是大头,郑卿挑了整整三十件,又零碎挑了些万一嘴馋想喝的碳酸饮料和杯装奶茶; (2)食物类,大头是米、面,郑卿足足买了二十斤; 然后是肉蛋、蔬菜、水果类,郑卿又完全按照最高预算买进; 再然后是调料,零食,包括糖果、干果、压缩饼干、巧克力、能量棒等; 易存放的,桶装泡面、自热锅、罐头也要加上; 二、用的大类,主要是‘日用品’和‘求生品’两种。 (1)日用品,包括湿巾、卫生纸、垃圾袋、洗漱用品、沐浴露洗头膏洗衣液洗洁精牙膏、一次性洗脸巾。 哦,还有柴油发电机和大冰柜。 (2)求生品,包括多功能刀具、折叠兵工铲、卫星电话、GPS设备、地图和指南针、紧急定位器; 防水火柴、防风打火机、生火工具包、防水手电筒、高强度绳索; 便携式水过滤器、水袋、防水帐篷、保暖毯、睡袋。 综上,那么大一堆东西,总共花费46080,加上昨天李开阳给的2000,扣除早餐两碗粉30,地铁和打车花的53,她现在身上的钱还剩35837。 因为买的有电器,大商场配备送货到家并安装的服务,郑卿厚皮赖脸的叫货车带上自己和那么一大堆物资一起回家,又省了一笔叫车费。 等到货物全部卸载并归置完毕,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七点。 游戏的第二天,采购完毕大部分需要的药品,吃的和用的也通通备齐,郑卿对此很满意。 她洗完澡发了会呆,吃过饭后,又开始思考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对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既然打算不挪窝,在家里渡过三十天,那么这个家的防御系数是不是得往上调点。 必须得做好最坏打算,断水断电,或者被人入室打劫。 这个智能锁的大门就第一个不靠谱。 郑卿于是在家里到处看,发现这家里好像居然连防盗网都没有,就光秃秃的大玻璃。 嗯,可能是楼层太高,这边都没装。 郑卿摸着客厅的落地窗,想好了明天的活动安排。 接着,又照例询问了一下W33传染病毒的最新进展,果然,又比昨天严重了不少。 郑卿打开电视,调到官方频道,就见已经开始报道最近多地流感频发了。 “尊敬的市民朋友们:流感病毒传播性强,春夏交替季是高发期,为了有效预防流感,保障您和家人的健康,请大家注意以下几点……” 伴随着电视播报声郑卿沉沉睡去。 —— 游戏的第三天,早上九点。 一大早忙活完的郑卿出门又撞见了隔壁的邻居赵姐,她是出门买菜。 她们一起坐了电梯下去,谈话间得知,她孩子的感冒已经好了。 这令郑卿有些意外,但还是有意无意的多说了两句,家中要多备些药品食物之类的,至于对方听没听进去,郑卿就不知道了。 来到卖门换锁的店铺,郑卿直接大手笔的请了两个师傅回家,帮忙给自己家安装防盗门和防盗窗。 其中,外面那个智能大门是不能换的,公摊面积不好动,动了也太过引人注目,于是只能让师傅在入户玄关处又加装了一道铁门。 郑卿财大气粗,通通选择最贵的好材料。 她又想了想,还是让师傅在那个智能的大门里面加装了几道从内锁住的机械锁。 这样一来安全感直接爆棚。 “小姑娘,你这安全意识也太到位了吧,这样一搞,老锁匠来了都要费好大力气才能打开。” 郑卿苦笑,满口胡话,“师傅,你不知道,我前夫有精神病,拿刀乱砍人那种,去年刚出院,扬言要把我砍死,天天在小区外晃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郑卿的话让师傅一愣,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小姑娘居然经历那么坎坷,随后也有些担心。 “哎呀,这样的事情太闹心了,精神病,警察都管不了,你一个姑娘家独居也太危险啦!” “对啊,家里还是找个男人在好点,或者回家去和爸妈一起住。” 装门的两个老师傅很热情,你一嘴我一语的。 “没事师傅,我新男朋友是警察,过两天就搬过来了,我今天就是做些准备工作。” 两人一听,登时连声称好,干活更卖力了,直说给她一定安装得又结实又漂亮。 直到门窗全部安装完毕,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五点。 郑卿爽快的结了工款,还一人给了一百块的辛苦费,当师傅走的时候,又无意聊了几句最近的新闻,流感厉害,家中还是要多备点发烧药之类的,注意防护。 正文 第70章 死亡病毒9(恐怖游戏) 游戏的第三天,下午五点十分。 装门的两个师傅已经走了。 尽管心善的他们带走了大部分建筑垃圾,郑卿的家中还是留有一片装修后的灰尘纸屑,十分凌乱。 稍微有点洁癖的郑卿想过请人上门打扫,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人多眼杂,财不外露,接触的人越多越有感染的风险。 而且她家里摆放太多物资了,外人猛一瞧见还不定以为她是要做些什么呢,实在不好解释。 虽然现在的人不至于对这点东西生起歹念,但以后的事谁说的一定,万一被有心人惦记上就不妙了。 因此,今天一大早,早在出门请装修师傅前,郑卿就已经将几乎所有的物资,都堆放到了客卧的房间里,并牢牢上了锁。 其余摆不下的小物资也是往家里各个柜子角落塞,不能塞的大件则都用纸盒套上,上面再套个大床单,伪装成尘封的家具。 这样一番操作下来,在郑卿家中装修了一整个白天的师傅俩,愣是谁也没瞧见这家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最多的印象就是,这户人家,女性独居,可怜,前夫精神病乱砍人,哦,还说有个警察对象。 当然,这样做的后果也就导致了,客卧成为家中唯一一个没有安装上防盗网的地方。 不过不用担心,郑卿去客卧窗外看过。 往下直接就是13层的高空,没有任何可支撑点,除非有人会飞檐走壁! 郑卿想到那个场景笑了笑,觉得应该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剩下的时间,郑卿撸起袖子就是干,一边打扫卫生,一边到处消毒,忙得不可开交。 一直忙到晚上八点,辛勤的田螺姑娘才端上自己的两个小炒菜犒劳自己的五脏腑去了。 “W33,你说明天你能变成个什么东西。” 郑卿一边吃一边看电视,换了好几个频道都不满意,不是弱智的偶像剧,就全是有剧本的无聊综艺,实在没什么下饭的东西,还是看新闻吧。 【宿主,嗯——我也不知道,但W33希望可以变成一个人,这样就可以和宿主一起做任务啦。】 由于郑卿没驾驶证,这两天出门都是公共交通,因此一直没有用武之地的W33只好整天无聊的玩游戏。 “人吗?” 郑卿想象了下那个场景,眼睛一亮。 多个人多份力量呀,而且像系统这样的化身,完全知根知底也不用害怕人心隔肚皮,简直出家旅行必备。 就是不知道锦囊能力能不能变成活物了…… “尊敬的各位市民、媒体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欢迎来到社会新闻第一线。今天我们在此就近期的流感病毒形势进行通报,并为大家提供有效的防护建议。 据悉,近期各地大中小医院患者爆满,发热感冒门诊更是一号难求,我们现在连线×省一医院的现场记者为我们报道。” 正在幻想W33变成人的郑卿,一下就被电视里的新闻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只见随着主持人的转播连线,一名戴着口罩的男记者出现在了观众眼前,记者背后是发热门诊几个红灯大字。 “你好,主持人,各位观众大家晚上好,我是本台记者王星。 大家可以看到,我现在就在我们省一医的发热门诊部,这里到处都是就诊排队的患者。从白天到现在,人数并没有减少的趋势,由于太过忙碌,我们并不能请到专业的医生接受采访。 但据我了解到的,患者的病症一开始都与寻常的发烧感冒没有区别,然后,哎,这位先生!” 随着记者一声惊呼,采访的画面登时左摇右晃,镜头变得歪歪扭扭起来,一片混乱嘈杂中,能依稀看见记者似乎是被什么人扑倒了,然后扛着摄像机的大哥上去帮忙。 画面戛然而止,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男记者的现场连线就被切断了。 画面又回到了一开始的主持人,主持人专业素养极高,面对如此变故,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极巧妙的解释了两句刚才的小插曲,就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 郑卿面无表情,啪的一下关闭了电视,饭也不吃了,直接戴上口罩就要出门去,给一旁玩游戏的W33搞得满脸疑惑。 “诶,小郑出门散步啊。” 隔壁赵姐又是出门扔垃圾,瞧见两手空空的郑卿,又开始打招呼。 “嗯。” 郑卿不愿意多说,她现在赶着出门买剩下的物资。 刚刚电视切得很快,但切掉镜头的前一秒,郑卿看见了那扑倒记者的人手上一片流脓的疮孢。 那人马上就要死了,病毒感染的后期,活不了一天。 连线记者所处医院就是省里的,离她隔壁市的距离,没多远,按照游戏设定的病毒传染速度,她这也快了。 “小郑,你今天家里搞装修哦。” 赵姐好奇的凑过来打量郑卿家。 “嗯,里面的卧室门坏了,重新装了个。” 郑卿回答,她的装修防护都在屋里面,外面看不出什么区别。 “对了,赵姐,最近你看新闻了吗?那什么病毒感染好像挺严重的,咱可以去备点药。” 郑卿想了想,还是再次提醒了一遍她这位热心的邻居。 “诶,是吗,我平常不太关注那些,不过最近我爸妈他们好像都不太舒服,回头我就让我老公去买药,那你也要注意身体啊小郑,姐知道了。” 女人友好的笑着回答。 郑卿告别了女人,直奔药店。 今天白天她没怎么看新闻,一直在盯装修。 谁料短短一天,情况居然发展得比想象的还要快。 本来她打算明天再去采购剩余物资的,但看这个情况,很有可能等不到明天,物资就没了。 她可还记得她的那些消毒物品,一次性防护服啥的,只够一个星期的量呢。 给出租车付了钱,郑卿远远的就瞧见,晚上快十点的药店,里面居然人头攒动,十分热闹。 看来大家都看见新闻了。 郑卿没有停下脚步,这药店是距离她住的小区最近且最大的一家。 如果这里都买不到剩余的那些需要物资的话,其他小药店就更不用说了。 一进门,就看见好几个居民围着医师,七嘴八舌的要买药。 “医生,我先来的,你先给我开几盒布洛芬吧,我家孩子的烧一直没退。” “医生,我,我好难受,说不出话了,身上好痒都是脓包,快给我开点消炎药。” “医生医生,我要一箱口罩,你这还有没有,先给我。” “医生,医生,我多加一百,先给我开,我要十套防护服。” “医生,先给我开,我要退烧药,我家有老人拖不得,我多加两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