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撩,才够带劲》 第一卷:诱她 一.小月亮,帮个忙 九月,雾濛城。 淡金色的阳光渗透云层肆意洒落,随着一声轰鸣,飞机擦破云雾,滑翔后稳稳落地。 莫枕月刚坐进主驾,浓厚血腥味扑面而来。 下一瞬。 只听“砰”一声巨响,副驾车门骤然关上。 莫枕月耳膜被震得发麻。 她低眸,副驾上,男人正靠着椅背,衬衫被血浸透,浓稠鲜血从袖口处蜿蜒成细细曲线,淌过手背脉络,手指骨节,汇聚在指尖,颗颗坠落。 身后枪声如惊雷。 他却毫无身处危险的自觉。 只淡淡抬眸,瞳眸在阳光下呈现出透明漂亮的薄灰蓝,他轻轻勾唇,哑着声,开口:“小月亮,帮个忙?” 不是恳求。 没有威胁。 是让她救他,但却没个求人态度。 反而语调泛泛平常,仿佛在说“今天该吃什么”。 莫枕月挑眉。 盯着他右手无名指上那枚镶嵌蓝钻的戒指好几秒,轻轻抿唇,“坐好。” “你知道我要去哪?”男人轻笑。 “傅时奚,你在说废话。” 整个图森枪械研究所,谁不知道他傅时奚,又有谁不知道,他住在方庭格林? 她在研究所待的这些日子,可没少听说过他的名讳。 否则,也不会轻易淌这趟浑水。 谈话间,持枪的袭击者从四面八方冒出,往车边包围而来。 莫枕月握紧方向盘,直接一脚油门踩到底! 霎那间,发动机轰鸣如兽嘶吼,车轮跟着车身剧烈震颤,末日涂装的迈凯伦仿佛置身末世,在硝烟废墟间的飞速奔跑的巨兽,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冲出去! 身后枪声毫不停歇! 莫枕月耳边不仅是风声呼啸,还有子弹击中车身,发出尖锐刺耳的响声! “傅时奚,你从哪里惹的人?!” 莫枕月咬牙。 视线扫过后视镜,几辆配置不相上下的车跟在车后,穷追不舍。 根本甩不掉! 是冲着他这条命来的! 就算她这辆车被改装过,防弹安全系数达到顶级,也顶不住这么多子弹流水般射击! “家族,仇杀。” 傅时奚微微眯眸,神情如旷野孤狼,桀骜,难驯,危险而致命。 远处小山顶矗立的哥特式别墅隐隐映入眼帘。 “前面右转,往上开,进了方庭格林,会有我的人接应。” “行。” 莫枕月额上渗出汗珠,再瞥一眼后视镜。 身后几辆车咬得越来越紧,眼看着要和她车身平齐,若是直接转弯过去,肯定会在弯道被包抄上来,前后夹击,直接截停,必死无疑。 莫枕月深吸气。 不行。 不能坐以待毙。 精神高度紧张下,前方左右转弯道已然近在咫尺! 下一秒。 迈凯伦扬起尘土漫天,朝左转去。 和傅时奚所说根本是两个相反的方向! 然而傅时奚却对她开错反向丝毫不担心,眸光透着淡淡宠溺,在她转向的瞬间扬起唇,浅含着几丝笑意。 身后车没有思考太多。 见迈凯伦往左,便跟着往左转,如莫枕月所想的那样,直接抄了内道,准备超车截停。 但—— 变故就在电光火石之间。 在车身还没完全转过去时,一只温热的手掌突然覆盖在莫枕月手上,她微微侧头,眸中划过疑惑,瞬间明白过来,他们是想到一起去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一齐合力,猛打方向盘! 一个漂亮的大幅度漂移! 车身直接逆转! 车头对准方才错过的右转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度冲出去。 身后车再追,却直接被甩开一大截! 车很快进入方庭格林大门。 安全了。 莫枕月松了口气。 她将车停在别墅主楼前,下车便看见自己爱车的车尾几乎被打成了筛子,保险杠和车灯碎了不说,防弹玻璃犹如蛛网般碎裂,裂痕中心还镶嵌着好几颗子弹。 她很心痛。 绕到副驾驶,食指与中指并拢,微微弯曲,轻叩副驾车窗。 “傅时奚。” 车内的人闻声,放下车窗。 “还能走?” “好像……”傅时奚抬起手,血流的比之前更夸张,他认真观察几秒,回道,“不能。” 莫枕月垂眸,提醒他,“你伤的是手,不是腿。” “失血过多,没力气。” 傅时奚抬头,额前散落着卷曲的碎发,眼窝很深,睫毛绵密,掩不住瞳眸如海般幽蓝深邃,唇边笑容散漫,“小月亮,好人做到底?” 他长相十足妖孽。 就算是失血导致面色苍白,也丝毫不影响他的惊艳,反而在艳色中增添一抹厌世的破碎感。 谁看了都迷糊。 莫枕月想想也是,车都开到这儿了,也不差这一点,于是打开车门,扶着傅时奚,进了别墅。 别墅里没人。 应该都帮他去解决杀手了。 整个大厅格外空旷,远处传来的枪声在室内轻轻回荡。 莫枕月按傅时奚的提醒,找到医疗箱。 医生还没到。 她从医疗箱里拿出药液和棉球,准备帮他做简单的伤口处理,止血和避免感染。 傅时奚很主动。 当着她的面,毫不避讳地解开衬衫,露出精壮的上半身,胸膛结实,腹肌块垒分明,线条流畅,宽肩窄腰,腰侧人鱼线向下往里收,隐没在扣着皮带的裤腰里,性感至极。 莫枕月眉梢轻轻一动。 倒没多想,拿着棉球,垂着头小心翼翼帮他清理锁骨下方子弹擦过造成的伤口。 她的模样很认真。 瑰色的唇瓣微微抿着,鼻尖有几颗小汗珠,如蝶翼般纤薄的长睫翩然翕动,仿佛细细的羽毛,在他心间轻轻扫过,泛起密密麻麻的情绪。 莫枕月只顾着给他处理伤口,并未注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男人的喉结不自觉滚了滚。 他感觉不到痛意,感觉不到血液从身体里缓缓流逝。 却能清晰嗅到,近处从她身上传来的清香。 她柔软的指腹,裹着丝丝凉意,压在他滚烫的肌肤上。 傅时奚几乎要压不住迅速上升的体温。 身侧手捏成拳,紧了紧。 想吻她。 想咬着她的唇,缓缓厮磨,品尝甜美。 莫枕月余光扫到他修长手指因为用力而突出的骨节,手背上暴起的青筋,以为他疼,将动作放得更轻。 “很快就好,你再忍忍。” 傅时奚微抬下颌,绷着脸庞,情绪丝毫不外泄,只闷闷“嗯”了一声。 他会的。 他会忍的。 忍到她也为他陷落那一刻,再彻底吞噬她。 * * 作者亲自排雷:男主前期疯批做事不择手段,偶尔还会贩剑,后期身患顶级恋爱脑绝症,骚话满天飞,一言不合直接床上解决,在女主面前的样子极度不值钱,被女主拿捏。 (接受不了就别往后点,看了还要骂我和骂主角的我会骂回来!我超凶!) 第一卷:诱她 二.显得太假,她不会信 莫枕月完全没察觉他情绪涌动,清理完伤口,又涂了些用于止血的药物,将沾了血的棉球丢进垃圾桶,用湿巾擦去手上血迹。 “好了,等医生来缝合吧。” 傅时奚从方才的状态中抽离,疼痛丝丝蔓延开,他恢复大半情绪,低声,音色略略喑哑,“欠你个人情。” “不用。” “嗯?” 莫枕月偏了偏头,凝视着他眼眸,声音沉了沉,很认真又说了一遍,“傅时奚,我不用你的人情。” “那你……?” “我要柯林斯家族的人情。” 柯林斯家族,欧国第一大家族。 黑道起家,到如今成功洗白,黑白两道通吃,几乎垄断欧国包括军火在内大部分领域的生意,同时掌控着世界最尖端的武器科技技术。 与莫枕月所在的华国不同,在欧国,资本为权,资本即为主宰,可以说,柯林斯家族就是欧国的命脉。 而莫枕月之所以救傅时奚。 不仅仅因为他们同在图森枪械研究所,还因为,她看见他右手无名指上的蓝戒,认出是柯林斯家族掌权人独有。 也就是说。 傅时奚,是柯林斯家族的教父。 傅时奚顺着她目光往下,落在右手无名指,蓝钻在淡光下流光溢彩。 他释然地启唇:“行,柯林斯家族欠你一个人情。” 一个人情。 能办的事太多了。 柯林斯家族起先就是靠着教父以人情换人情,在各界建立庞大的关系网,逐渐发展,最后抵达巅峰。 了解柯林斯家族的,都知道这个人情有多珍贵。 莫枕月心满意足,车被损坏的糟糕心情都抵消大半,连带着看傅时奚也顺眼许多,朝着他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我先走了,以后研究所见。” “哦,对了……” 她回头,一本正经,纠正道: “我叫莫枕月,枕畔明月,不叫小月亮。” “月亮是研究所那群人不会念中文,所以才取出来的别称。” 傅时奚颔首,轻笑。 他望着前方,女孩身段高挑,脸庞明艳又张扬,她不是灼空烈日,那般耀目刺眼,而是夜幕的月亮,不浓不淡,不可或缺,漫天星辰皆是她的点缀。 “知道了,莫枕月。” 傅时奚咬着她的名字,声音低低哑哑,如经年酿造的红酒,香醇,轻易令人沉醉。 莫枕月耳廓微麻。 像有丝丝电流流过。 只觉自己名字被他念出口时似乎有种不太一样的味道,她还来不及细究,一串东西凌空抛了过来,打断她的思绪。 她下意识接住,攥在手心。 低头摊开掌心,定睛一看,发现是一辆蓝黑色缩小版跑车模型,模型底部用花体的英文刻着一串字母,Huayra。 帕加尼“风神”的车钥匙。 莫枕月馋了很久,限量发售的跑车,她早早出手预定,但一直没等到。 五千万。 比她被打成筛子的迈凯伦贵了整整十倍! “你开这辆回去。” “好,多谢。” 莫枕月那辆迈凯伦肯定是不能开了,她才不跟他客气,不然走回研究所吗? 她大大方方接受,“等你回研究所还你车。” “行。” 莫枕月正好听见门外的刹车声,知道是柯林斯家族的医生抵达,她不便多逗留,加快步伐往外走去。 离开时,她正好碰见一位金发碧眼,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 男人身边还站着提着药箱的医生,应该是傅时奚身边的人。 对方客客气气和莫枕月打了个招呼。 她回应,告诉对方傅时奚在里面等他们后,便开着“风神”离开。 而此时。 别墅二楼。 傅时奚站在玻璃彩窗边,中指食指夹着烟,缓缓吐气,烟雾缓缓拂过他面庞,隐去满身戾气和桀骜,平添几分高深难测。 他望着莫枕月离开的方向,直到车尾消失在眼眸中。 他将烟捻灭。 身后响起脚步声,房门打开,男人平步走进房间,态度语气都毕恭毕敬,“柯林斯阁下。” “嗯。” 傅时奚指尖点点皮开肉绽的伤口,“缝合吧。” “是。” 房间里很安静,医生忙着缝合,偶尔能听见傅时奚因为疼痛而加重的呼吸声。 霍华德在旁,目睹一切。 他作为傅时奚最忠诚的下属,柯林斯家族的军师,第一次对傅时奚所作所为产生浓厚的不解。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柯林斯阁下,我不明白,只是演一场戏给莫小姐看,从而达到接近莫小姐的目的而已,您何必真的弄伤自己?” 提到莫枕月,男人皱紧的眉头舒展。 他雾灰蓝的眼眸中似乎溢出什么无法克制的情绪。 他摇了摇头。 “你不懂。” “她很聪明。” “没有伤,显得太假,她不会信。” “……” 霍华德哑然无声。 疯子。 真是疯子。 医生装作没听见,继续缝合伤口。 傅时奚低头,看着掌心掌纹好几秒,似乎在回忆刚才惊险中和她手交叠时候的触感。 掌心似乎还留有余温。 “准备一下。” 在霍华德与医生不解的目光中,他用极淡的语气扔下一记重磅,笃定开口—— “接下来几天,我还会受一次伤。” “枪伤。” * 莫枕月开着“风神”回到公寓。 虽说研究所里有配备公寓,但男女分栋,还在不同方向,为了方便,她和哥哥直接在研究所附近购入上下两层公寓,中间天花板打通,做了个楼梯,她住楼下,哥哥住楼上。 公寓整体不大,总共四室两厅,厨卫都有。 她打开门。 正对上一双狭长凌厉的眼眸,勾勒着淡淡的漠然。 是和她龙凤胎的亲哥哥,莫念虞。 虽然是亲兄妹,但他们长相并不相似,她更像妈妈,哥哥则更像爸爸,性格更是大相径庭。 “哥哥?” “你身上怎么有血?”莫念虞皱眉,快步过来,抓住莫枕月的手臂,仔细检查。 莫枕月才发现,手臂上有道血痕,不知何时蹭上的。 “不是我的血。” 莫念虞用手指蹭掉覆在肌肤上的血痕,发现没有伤口,才松口气,嫌弃她,“你少让人担心。” 莫枕月傲娇的轻“哼”了声,“哥哥,你有心思担心我,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你再不回去继承莫家家主的位置,爸爸真的会冒火。” “那你呢?” 莫念虞冷冷回怼。 “有戏不拍,有钱不赚,非要跑来这里学枪械。” “我乐意。” “而且……”莫枕月从包里拿出一张便笺,上面满满当当,全是行程计划,毫不留情怼回去,“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啊?” 她来这也不光只是学枪械。 舞蹈、赛车比赛,杂志封面、电影拍摄,都在她计划内。 莫念虞才懒得看。 丢给她一叠枪械拆分设计图和研究所时间表,“后天有研讨会,会综合研究讨论傅时奚设计的一把新枪,他会亲自到场,到时候你也来。” 第一卷:诱她 三.若是我偏要她陪我呢? 转眼,后日。 莫枕月已经搞定那一叠图纸,顺便把新接的电影剧本粗略过了一遍。 图森枪械研究所掌握着世界最尖端的武器科技,武器领域的天才都汇聚在此。 而研究所中,有两个天才中的天才。 一个是莫念虞。 另一个就是傅时奚。 今天的研讨会,就是傅时奚负责讲解。 清晨,莫枕月踩点到达,刚推门进研讨室,目光便齐刷刷落在她身上,环视一圈,整个圆桌只剩靠近主座的位置,正好就在傅时奚身侧。 她大方落座,顺带轻瞥了一眼傅时奚。 只见他面色如常,全然看不出身上带着严重的伤。 散漫地靠在椅背,神情慵懒,额前碎发凌乱,半遮眼眸,看不清眸底情绪,浑身的漫不经心中透着淡淡戾气,总归是一副玩世不恭且不太好招惹的样子。 他低着头,纤长的指间把玩着一把手枪。 见莫枕月坐下。 他停下手中动作,淡淡抬眸,看了她一眼,这才垂眸,盯着掌心的枪,轻轻弯了弯唇,弧度很浅很浅。 真是很奇怪。 莫枕月突然间感觉到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冷厉似乎消失了些。 就像…… 冰山突然融化。 她没想太多,正好研讨会开始,她拿出平板电脑和电容笔,用笔尖戳着屏幕,听傅时奚用低沉的嗓音介绍新枪的性能。 她边听边记录。 “手感方面,大家可以试试……” 话音刚落。 莫枕月听见面前传来物体碰到桌面的声响,她抬起头一看,方才在傅时奚掌中的那把枪,已经放在她眼前。 “试试。”傅时奚挑眉。 “好。” 莫枕月拿起枪。 在手里掂了掂,这把枪用的是极其先进的材料,虽说不是大口径,但杀伤力依旧可观。 傅时奚讲解的声音还在继续,“弹道加长,保险……” 莫枕月跟着他讲解,翻转手枪。 在他低沉的嗓音中,她似乎听见从枪内部传来一声极其细小的声响,像一颗小小零件脱落撞在枪壳上,连带枪身跟着轻颤。 只一瞬间,莫枕月便察觉到不对。 但她根本来不及检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枪身猛然间一震,就像突然来袭的地震,一颗子弹不受控制的从枪膛中猛的射出! “砰”—— 枪声骤起! 纵然莫枕月反应很快,但也快不过子弹的射速。 她只来得及调整方向。 根本来不及阻止子弹发射。 一声闷哼紧跟着响起。 在枪口冒出的袅袅烟雾中,她看到傅时奚用手捂着左手手臂,衣服被擦破的地方,有鲜血透过指缝,一点点慢慢渗出。 糟了! 走火了! 莫枕月赶紧放下手里的枪,“傅时奚,你怎么样?” 傅时奚没说话。 脸色迅速白下去。 周围人都慌了,忙着找医药箱,忙着处理走火的枪。 莫枕月帮他压着伤口,减缓血液流失的速度。 傅时奚低头。 在女孩儿那双灵动的眸中看到浓浓的自责与愧疚。 “不怪你。”傅时奚不忍,心里泛着淡淡的疼,低声安慰,“要不是你反应及时,调整方向,就不是子弹擦伤这么简单了。” 他会废掉一条手臂。 “抱歉,我会负责。”莫枕月道。 不管是走火还是其它,总归这颗子弹是从她这里射出去的,她理应承担责任。 傅时奚眉梢微动。 负责? 一个很有意思的词汇。 他倒是想知道,她会怎么负责? 研究所配备的医生很快赶到,在看到傅时奚伤口后,倒抽一口凉气,“这伤我没办法处理,伤口里很可能还有几块碎裂的弹片,要是处理伤口时不小心碰到动脉……赶紧去医院吧!” 傅时奚侧头,凝眸望着莫枕月,薄唇微动,声音中掩不住丝丝溢出的痛意,“枕月,开车送我去,可以吗?” “好。” 莫枕月应下,并未注意他的称呼。 但同在身侧的莫念虞却听得一清二楚,狠狠皱了皱眉。 枕月……? 傅时奚和莫枕月之前从未有过密的交集。 这样亲昵的称呼,很难不让莫念虞觉得奇怪,并怀疑他的用心。 但莫枕月却没办法思考那么多,身处漩涡中心,只想着赶紧送傅时奚去医院。 她从包里抓起帕加尼的车钥匙,伸手准备扶着傅时奚离开时,莫念虞却不知何时从身后绕到身前,单手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进一步动作,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转而侧头,目光凌厉,对上傅时奚的眼眸。 “傅时奚,我陪你去。” 这枪走火的蹊跷,好好一把试验枪,怎么会装子弹,就算有子弹,试验枪都会经过安全检测,又怎么会突然走火?但无论怎样,他是哥哥,得保护好妹妹。 傅时奚却不这么想。 他只觉得自己原定计划被莫念虞截胡,神情不悦的凝住,冷冷开口,字字若寒冰冷霜,“莫念虞,我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这已经是非常客气的说法了。 但莫念虞也听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了。 傅时奚的意思是他还不够格,根本不配来管莫枕月究竟要不要陪同去医院这件事。 莫念虞眼底阴郁如暴风雨来临时天边的乌云,闪电划破天际的云层,拉开一道长口,怒意如暴雨倾泻而落。 他往前一步以保护的姿态,将莫枕月挡在身后。 视线碰撞,火花四溅。 莫念虞以不容置喙的语气道:“我说了,我陪你去。” “不可能。” 傅时奚毫不退让,“我只要她。” “她不会跟你走的。” “是么?” 傅时奚眼眸微眯,汩汩流出的鲜血蔓延血色,映着他眼尾覆满猩红,浑身是令人战栗杀意,薄唇间字字挑衅。 “若是我偏要她陪我去呢?” “那就试试看。” 话音落下。 周围一阵惊呼。 莫念虞猛然抬枪,拉开保险,食指紧扣扳机,冰冷的枪口直抵在傅时奚的眉心,神色冷漠,并非威胁。 他是真的会开枪。 傅时奚不遑多让。 几乎在莫念虞出手的同一时间,他的枪也抵在了他的眉心。 相比起莫念虞的冷峻,傅时奚更加漫不经心,他扬起唇,笑得尤其放肆,一双眼眸却没有丝毫温度,笑意半分都透不进去,犹如照不进阳光的深海。 “来。” 他朝着莫念虞轻轻勾了勾指尖,嘲弄,挑衅,又狂妄—— “试试。” 第一卷:诱她 四.小月亮,我手疼,没力气 刹那。 剑拔弩张,空气中泛滥着焦灼气息。 仿佛在辽阔无边的草原上,凶猛野兽对峙,亮出利爪,争夺猎物,不到最后一刻,绝不罢休。 莫枕月看见莫念虞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弯曲,指节处皮肤褶皱不断加深,是在用力,她瞬间抓住他的手,将枪压了下去,惊呼一声—— “哥哥!” 别人不知道傅时奚真实身份,可是她知道! 那是柯林斯家族的教父! 要是傅时奚出什么事…… 就不仅仅是个人恩怨这么简单了! 无论柯林斯家族,还是莫家,都不会善罢甘休。 同为所在国家的第一大家族,彼此和平相处,井水不犯河水最好,若真是发生冲突,后果不堪设想。 “月月,放开。” 莫念虞音色冷,眼神更冷,是真的动了怒。 “哥哥……你听我说。”莫枕月迫使自己冷静,用力握住莫念虞的手,试图让他也冷静下来,“只是去医院而已,更何况人是我伤的,理应是我陪他去。” “不行。” 莫念虞斩钉截铁。 “我不放心你去。” 他最见不得她委屈求全。 在莫家所有人眼中,莫枕月就该是被捧在手心纵容娇宠的小公主,是养在温室的玫瑰。 平时兄妹打打闹闹,吵架互怼,当涉及到危险时,哪怕只是很小的危险,作为哥哥,他也绝对不会让妹妹以身涉险,受一星半点的伤害。 “我……” “哥哥,让我去。” 莫枕月出声,打断他的拒绝,语气坚定,目光坚韧。 莫念虞默了半瞬。 知道她一向有主张,从小到大一旦决定做什么就很难更改,她既然决定要去,他根本没办法干涉。 他捏了捏拳,思考半晌后,最后还是把枪放在她手中,低声叮嘱:“带好定位,我会派人跟着你。” “好。” “他不会伤害我的。” “难说。” 莫枕月将枪收好,转过脸,朝傅时奚微微抬了抬下颌,“走吧。” 傅时奚很自觉。 敛去满身狂妄,掩住眸底嗜杀的冷意,又是那副慵懒的模样。 他乖乖伸手,让她扶着。 身后,莫念虞望着渐渐远去的身影,眸中冷意甚浓,他余光瞥向罪魁祸首——那支走火的枪,他以眼神示意,拿到枪。 他垂眸盯着线条流畅的枪身,光从外部看不出一点问题,他细细思索。 傅时奚是枪械设计天才。 从他手里交出来的枪,真的会存在走火这样愚蠢低级的错误吗? * 研讨会议室离停车场有段距离,莫枕月越走,越发觉不对劲。 等等! 怎么他明明伤的是手,腿又走不动路了?还要她扶着! 而且,刚才不还和她哥哥对峙,那副凌人的模样,根本不像虚弱到走不动路的人! 虽说扶着他,且他压在她身上的力道不重。 但……就是很奇怪。 莫枕月步伐不减,轻轻挑眉,“傅时奚,我这边建议你,能不能像个有骨头的人一样,自己走路?” “手疼,没力气。” 莫枕月无奈,反而扬起唇瓣,眉眼弯弯,反问他,“那柯林斯阁下,要不然,我背你?” 傅时奚被她语气逗笑,眼尾微微上扬。 “倒也不是不行。” 莫枕月听他理所当然的语气,想着他是伤员,忍住揍他的冲动:“你当我是猪八戒,还能背媳妇吗?” “你想当猪八戒的话,也不是不行。” “傅时奚!” 莫枕月瞪他,气呼呼把车钥匙塞到他手里,“你自己去吧。” 话虽这样说,但她脚步却没停,手也没撤。 典型的嘴硬心软。 傲娇的不行。 傅时奚轻笑,语气带了点哄的意味,“别生气了,带我去一趟医院,好不好?” “手疼,没力气,开不了车。” 莫枕月没好气,直接用他说过的话回怼。 她的表情,她的模样,就像一只傲娇的小野猫,要靠细心的哄,才给摸给抱给亲亲。 偏偏傅时奚还就吃她这一套。 他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没继续哄,而是用手指摊开她柔软的手,把车钥匙重新放在她掌心,轻轻摁了摁她掌心。 “可以吗?” 莫枕月没来由的心软。 她轻轻哼了一声,握住车钥匙,微抬下颌,“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就勉强答应你好了。” 明明是心软妥协,却偏偏故作嘴硬。 他的小月亮怎么这么招人疼啊…… 和从前几乎没差别,傲娇,又喜欢撒娇。 莫枕月带他上车。 欧式风格的街景映在车窗,飞速而过,她看见后视镜有车远远跟着,是莫念虞派来的车。 她想想,开口:“哥哥也是想保护我,希望你理解。” “嗯。” 傅时奚靠在椅背,淡淡应声。 车很快抵达柯林斯家族名下的医院。 刚下车,莫枕月远远就望见,之前在方庭格林遇见的斯文男人,他鼻梁上依旧架着金丝眼镜,风度翩翩,身边是医生,双手自然垂落交叠在身前,毕恭毕敬等在停车场出口。 “莫小姐。” 霍华德先是向莫枕月问好,这才看向傅时奚,“柯林斯阁下。” 莫枕月自觉已经把他送到医院,可以功成身退,和霍华德打了声招呼,就准备离开。 刚刚转身。 手腕处却多了力道。 她低眸,他的手指根根修长,骨节分明,无名指处有淡淡戒痕,正以好看的弧度弯曲着,扣在她的手腕。 “别走。” 温度随着手指递过来。 莫枕月心脏莫名跳得有些快,唇瓣轻轻动了动。 “好,我留下。” 傅时奚满意,眸底划过不舍,飞速消逝,缓缓松手。 他很想继续握着。 感受她的体温,感受她肌肤的细腻。 但…… 还不能。 至少现在不能,不能现在吓到她。 第一卷:诱她 五.傅时奚独特的帮人方式 一行人上楼。 医生本还对傅时奚之前说会受枪伤的话半信半疑,现在一看,不得不服,认命帮他治疗伤口。 莫枕月和霍华德等在门外。 “上次见面太仓促,还没跟莫小姐介绍,我叫霍华德,是柯林斯家族的军师。” “他身边应该不只有你一个人吧?”莫枕月问。 “是。” 霍华德笑笑,“莫小姐很聪明。柯林斯阁下身边还有一位顶级杀手奈文,专门帮我们解决些小麻烦。还有两位,其中一位是柯林斯家族前一任教父的教子沃尔森,他名义上的兄长,另一位诺兰,是专程代替他与其它家族进行沟通交流,相当于外交官。” 霍华德介绍的很详细。 毕竟在他眼里,莫枕月已经是柯林斯家族的女主人,教父的女人,未来的教母。 “以后莫小姐都会见到的。” “以后?” 霍华德笑而不语。 正好这时医生处理完伤口从里面出来,紧皱眉头,“柯林斯阁下的伤需要每天换药,但您是知道的,他不喜欢待在医院……我这边只怕抽不出空余时间。” 医生说着,目光移到莫枕月脸上。 “莫小姐……” 都不用他开口,莫枕月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点头应下,“方庭格林离我的公寓不远,你把药给我,我每天去帮他换药。” “那就拜托莫小姐了。” “我应该的。” 莫枕月抬眸,看了眼微笑的霍华德,“你说的没错,确实还有以后。” 她离开后。 医生和霍华德回到病房。 傅时奚靠在窗台,左臂已经被包扎起来,医生微微垂头,“柯林斯阁下,我已经按照您吩咐,把话原封不动说给莫小姐听,她也答应了。” “很好。” 傅时奚将烟摁灭,最后一缕烟圈拂过脸庞,散漫慵懒的气息在烟雾缝隙中丝丝缕缕透了出来。 “霍华德。” “嗯?” “你猜我还要多久才能得到她?” “……” 傅时奚笑眯眯看着霍华德,倒也不介意他的沉默,灰蓝的眸子中宛若漾着波浪的海面,“我猜……” 他顿了顿。 舌尖卷着字眼,甚是笃定。 “两个月。” 最多两个月。 他一定会亲手摘下他的小月亮。 * 次日。 午后。 莫枕月躺在公寓阳台躺椅里,仔细研读她新接的剧本,是一部改编的大制作。 正看着,手机闹钟响起。 顺手拿起手机,才发现到了该去方庭格林给傅时奚换药的时间。 “哥哥,车借我一下。” 莫念虞从房间里抛出来一串车钥匙,被莫枕月稳稳接住。 等他想起要问她去哪里的时候,法拉利已经开出去很远,只能看见尾灯远远闪烁。 莫念虞无奈。 只能等她回来再问了。 此时车内放着极有节奏的歌,莫枕月细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手里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认真开车。 风吹过脸庞,卷起发丝。 后视镜里,一辆车不远不近地跟着,她视线落在车牌,并不熟悉。 不是哥哥派来的人。 莫枕月在脑海里迅速思索了一遍。 她在欧国没怎么招惹是非,除了刚来雾濛城那天,帮了傅时奚一次。 难不成…… 是傅时奚的仇家? 不对。 如果是傅时奚的仇家,不会愚蠢到用一辆价格不过五位数的车来跟踪追击以速度闻名的法拉利,更何况这辆法拉利并不是她的车。 莫枕月没停车,故意变化车速。 果不其然,后面那辆车也同步加减速,不用想都知道,是在故意跟踪着她。 确定之后,莫枕月没再犹豫。 一脚踩下油门,加快速度,往方庭格林开去。 既然是故意跟踪,那么比起她自行解决,去安保防御系统全面的方庭格林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方庭格林映入眼帘,越来越近。 莫枕月时不时往后看,对身后那辆车也有了大概的猜测。 应该是…… 她的私生粉。 之前在国内,总是换着法子跟着她,警告过几次,但根本没用,依旧我行我素,就喜欢拍她的照片,跟踪她的行程,就是不做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 莫枕月想处理,但是因为要来雾濛城,就暂时搁置,想着回国再说。 但千算万算,没算到他这么神通广大,这么私人的行程都被挖到,居然跟到雾濛城来了。 莫枕月扬了扬眉。 心里已然有了解决方案。 正好以前的警告都太绵柔,起不到什么深刻的印象,就该让他来领教柯林斯家族的手段,免得以后再作妖。 莫枕月将车稳稳停在方庭格林外。 几乎是同一时间。 迈巴赫从路另一端开来,停在她面前。 车门打开。 西装裤裹着的长腿出现在视线内,傅时奚稍稍倾身,从车里出来,眉头微皱,“怎么不进去?” 他以为是管理方庭格林安保系统的那群人不长眼,把她拦在门外。 莫枕月没第一时间解释。 而是往前几步,彼此靠得很近。 她抬起头,压低嗓音,“傅时奚,有私生粉在跟踪我,帮我打发了他,可以吗?” “私生粉?” 他眸中泛起疑惑。 “嗯。” “我中文不算特别好。” 言下之意,他不太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莫枕月显然没想到这层,愣了愣,干脆挑了个最简单的解释,“就是变态跟踪狂。” “懂。” 傅时奚了然于胸,薄唇上扬,出价道:“人情一笔勾销。” “?” 莫枕月震惊,“你家人情这样用的?” “嗯哼。” 所以…… 她用五百万顶配迈凯伦换来的人情,用来解决一个私生粉? 傻子才干。 真是奸商。 “当我没说。” 她才不上当,利落转身,朝着私生停在不远不近处的那辆车走去,准备自己打发了他。 可下一秒。 她却被一股力道束缚住。 这股力不容抵抗,像丝茧般顺着手臂不断缠绕,牵动着躯体,她像只提线木偶,被丝线牵着回身,撞进他怀里。 鼻梁上架着的墨镜掉落。 莫枕月下意识抬眸,视线撞入那双灰蓝色的眼眸,似沉溺在无边的海水中,无法自拔。 她感觉到他的体温。 “傅……” “嘘。” 傅时奚眸色深沉,单手揽着她纤细的腰身,指腹轻轻摁在她唇瓣,压掉她的话,他嘴角噙着玩世不恭的笑,沉声开口: “小月亮,你知道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吗?” “嗯?” 在莫枕月狐疑的目光中,他将枪在掌心转了一圈。 随后手指稳稳握住枪身,举起,眼眸微眯,顷刻间瞄准,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第一卷:诱她 六.只能沾染他的气息 子弹瞬间出膛,朝着远处路边茂密的树林射去! 子弹击中和男人惊叫的声音在同一时刻响起,有东西从树丛中掉了出来,连同被击穿的树干,砸在地面上。 莫枕月闻声在傅时奚怀里回头望去。 满地狼藉。 除了树枝和落叶,还有一部单反砸在地上,镜头彻底碎裂,玻璃渣掉了一地,机身被子弹击碎成几块,躺在地上,直接报废。 而单反的主人,因为这一枪,彻底失去树枝和树叶的遮蔽,他脸色苍白,直愣愣站在原地,双手还维持着握着用单反偷拍的姿势。 是那个私生粉,没错。 傅时奚眸中蒙着一层阴霾,手不曾放下,只是轻轻一抬,轻描淡写间,又是一枪。 枪速飞快! 子弹瞬间嵌入男人鞋尖前的土地,扬起厚重烟尘。 只一寸。 就要打入男人身体。 连着两声枪响,两发子弹,一颗打在手里的单反,一颗打在面前,若是还有下一颗,恐怕就要…… 男人抬起头。 对上一双凌厉中带着杀意的眼眸。 像一把无形的刀刃,在空气中无声无息逼近,抵在他的脖颈,一点点撕扯着血肉,仿佛下一秒就要割破他的喉管。 他看见傅时奚手往上轻轻一抬,是在瞄准,准备射击,而这次瞄准的方向…… 是他的心脏。 男人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立马高高举起双手,手心张开,毫不犹豫跪下去,膝盖重重砸在地面,浑身颤抖不止。 “啧……” 傅时奚收了枪,低头,眼神瞬间温柔许多。 “学到了么?”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知道,你身边有人能随时要了他的命。” “法律有时候约束不了他们。” “但是……” “他的命可以。” 他所说的每个字都透着狠厉,有着说不出来的寒意。 莫枕月望着他的脸。 平时见到的都是他散漫的模样,却忘记了他是柯林斯家族的教父。 若是不狠,怎么可能站得稳脚跟? 不过…… 还真挺帅的。 “吓到你了?”傅时奚见她不语,问道。 莫枕月摇头。 “几声枪响而已,才没有。” 他神情恢复往日的漫不经心,脸庞往下压了压,“没有?那你愣着做什么,不谢谢我?” 莫枕月眼尾微挑。 在傅时奚凝视下,她微微侧头,纤指将发丝捋到耳后,露出白皙粉嫩的耳朵,柔软的耳垂处戴着耳坠,细细银链末端是被打磨成弯月状,自带温柔光泽的黄宝石。 她将耳坠取下,捻在指尖。 同时,松开傅时奚贴在她腰侧的手,将他手握住,带到身前,用手指摊开他的掌心。 “多谢。” 话音落下。 她松开指腹。 那枚弯月耳坠无声无息落在他掌心。 “谢礼?” “嗯。” 莫枕月点头,“当然是谢礼。你别想打我人情的主意,我要留着下次用。” 傅时奚手指往里一收,握拢月亮耳坠。 “也行。” “那我勉强接受。” 莫枕月望了一眼不远处跪在地上的男人,“那他怎么办?” “我的人来善后。” 说着,他朝迈巴赫驾驶座递了个眼色,“奈文。” 话音落下,有人打开车门,从车里出来。 他穿着黑色休闲服,工装裤,裤脚扎在厚重的军靴,双手戴着黑色手套,衣服宽松但却遮不住起伏的肌肉线条,最特别的是他脸上那道疤,从左眼眼角跨过鼻梁,一直延伸到右脸面中,添足了凶狠,周身处处萦绕着危险的气息,确实是顶级杀手。 莫枕月看了几眼,便收回目光,“走吧。” “嗯?” “去换药。” “好。” 傅时奚自觉拉开法拉利副驾驶的门,坐进去,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莫枕月疑惑,“你怎么不坐自己的车?” “那辆车待会奈文要用,你开这辆车,我们进去就行。”傅时奚回应得很自然。 “也行。” 莫枕月没往深处想。 但傅时奚却是存了心思。 那辆迈巴赫被奈文坐过驾驶座,他不想莫枕月再坐上去。 他介意。 他的小月亮,只能沾染他的气息。 * 莫枕月帮傅时奚换完药后,约好明天时间点,她才驱车离开。 傅时奚眸色渐渐冷下来,他靠在沙发,静静等着。 没多久。 门外传来一阵声响。 奈文手里拎着人,迈步走近的模样像猎豹叼着食物,他将人丢在傅时奚面前。 “柯林斯阁下,人带来了。” 男人光是听到“柯林斯”几个字,魂都吓掉一半,半个身体贴在地面,卑微讨饶,“我……我不是故意的……” “相机呢?” “在这。” 奈文将相机的碎块放在桌上。 傅时奚身子微躬,俯身下去,用枪挑起跪在地上的男人的下巴,“刚才都拍到些什么?” 男人赶紧摇头。 “没,什么都没拍到。” 闻言,傅时奚深深皱眉,一脚踹开跪在地上的男人,慢慢走到他面前,脚踩在男人手指上,“废物,连照片都拍不到。” 废物要手有什么用? 男人忍不住痛叫,赶紧改口: “就……就拍了您和她抱在一起的照片,其它,其它真的没了。” 傅时奚挑眉,松脚,重新靠回沙发上,慵懒恣意。 “储存卡。” 奈文本就玩不懂单反,加之现在碎成几块,他更弄不懂面前这堆漆黑的碎片,连从哪里找出储存卡都不知道。 于是,他用军靴踢了踢地上男人。 “去找出来,给柯林斯阁下。” 男人赶紧爬过去。 用扭曲的手指从机身中抽出储存卡,如获至宝般,递给傅时奚。 傅时奚接过。 “奈文,该怎么处理你知道,命留下就好。”他低头,拿纸巾认真擦拭着储存卡,满眼都是对生命的漠视,冷酷无情,“你该感谢自己拍了这张照片。否则,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擦完,他点燃烟,捻在指尖,头也不回,拿着储存卡上楼。 房间的窗户有些昏暗,只有丝丝缕缕光线透过缝隙钻进来,落在厚厚的波斯地毯上。 傅时奚叼着烟,将储存卡插进电脑。 指尖轻击鼠标。 几秒钟后,一张放大的照片铺满整个屏幕。 他凝视好几秒。 照片里。 他的手扣在她腰间,他以保护的姿态,把她扣在怀中,彼此身体紧密贴合,照片定格在他们对望的瞬间,看上去亲密无间,仿佛一双眷侣。 傅时奚很满意。 他抽着烟,将照片冲洗出来。 明暗交织的房间内,他捏着照片,细细凝视几秒后,轻轻覆盖在眼上,呼吸渐重,低低喘息,心脏愈发狂乱,快要压抑不住溢出的感情。 第一卷:诱她 七.诱哄:跟不跟我走? 莫枕月回到公寓。 一开门。 平常不怎么下楼的莫念虞就坐在那里,一副请君入瓮的模样。 “哥哥?” 莫枕月假笑着,默默将车钥匙往身后藏了藏。 “月月。” 莫念虞面无表情,尤其喊她的嗓音,没有任何起伏,“你是在玩火自焚。” 他生气的样子像极了他们父亲,也是莫家现任家主,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股相似的冷漠与寒意顷刻间席卷而来。 他开门见山,莫枕月也不藏了。 她把车钥匙放在柜子上,“哥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刚才去找傅时奚了,是吗?” “是。”莫枕月并不隐瞒。 “你知道他什么身份吗?” 莫念虞气血上涌,他曾无意间在研究所负责人那看到过傅时奚的资料,上面“柯林斯”的姓氏,不是谁都敢姓的。 四目相对。 兄妹俩终于明白,彼此隐瞒傅时奚的身份,其实对方都知道。 “我知道。” 莫枕月道:“他是柯林斯家族的教父。” “知道你还去。” 莫念虞恨铁不成钢,“柯林斯家族和我们家不一样,你知道他们的产业是什么吗?!军火,拍卖场,赌场,人命生意,除了毒和皮肉生意,你能想到的,他们都有涉猎!” “哥哥,我不傻,这些我都考虑过。” 她这句话,像一根针,扎进莫念虞的体内。 莫念虞就像泄了气的皮球。 他静默几秒。 看向莫枕月眼眸,似乎明白过来,月月自小人缘就好,但真要算起来,她从不曾主动接近过哪个男人。 难道…… “月月,你是想当柯林斯家族的教母?” “有何不可?” 莫枕月眼神沉静如月光,不是在开玩笑。 “和柯林斯家族交好,并不是坏事。” 莫念虞眼眸划过震惊,他从没察觉到莫枕月有这样的想法。 “月月,你喜欢傅时奚吗?” 他的名字淌过耳畔。 莫枕月意外发现,自己竟说不出一句否认的话,她默了默,回道:“我不知道。” 听到这话,莫念虞心凉了半截。 哪怕是直接否认,都比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好。 他手抬起,又放下,有几分手足无措。 半晌后,才道:“我不会限制你和他来往,但月月,作为家人,我希望你能和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而不是为莫家牺牲自己的感情。” “我才不会。” “不过……” 莫枕月话锋一转,眨眸,“哥哥,你是在关心我吗?” “谁关心你?”莫念虞被拆穿后,神情有几分不自在。 莫枕月回怼很快,傲娇扬起脸,“说的好像我稀罕你关心一样。” 视线相对。 兄妹俩几乎异口同声—— “我去画设计图了,没事别来吵我。” “我去看剧本了,没事别来吵我。” 莫枕月白他一眼,“有的是人乐意听我说话,说的好像我愿意搭理你。” 又凶又冷,说出去谁信他们是龙凤胎。 * 次日。 莫枕月准备出发去方庭格林前,接到来自剧组的电话。 新电影《盛宴》虽然还没到拍摄时间,但剧组已经在做开机准备。 莫枕月和导演聊了几句,才知道导演卡在布景。 她记得那场戏和地下拍卖场有关。 “枕月你应该知道地下拍卖场长什么样吧?” “……” 莫枕月一愣。 别说,她还真没见过。 “我……” “你是莫家大小姐,什么没见过,到时候你画个大概的图给场景组负责人,就这样决定了哈!” 导演来得快去得也快。 莫枕月还没反应,电话已经被导演挂断,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她。 眼看约定时间快要到了,她开车赶往方庭格林,拎着要换的药,径直上楼,进了书房。 傅时奚正戴着蓝牙耳机进行电话会议,手里握着一份文件,时不时回应几句。 他说的是欧国体系的语言,口语极其流畅,和着他低沉的嗓音,意外很搭,尤其悦耳动听,落在耳畔,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见她进来,傅时奚侧头,指尖轻点左手边早已准备好的空椅子。 莫枕月没说话,放轻脚步,坐在他身边。 “衣服。” 她压低声音。 傅时奚闻言,单手扯开领带,将衬衫往下一拉,敞露半边精壮的胸膛,精壮的左臂缠着纱布,微微泛出点红,正是受伤的地方。 莫枕月慢慢解开纱布。 伤口暴露,愈合情况并不算好。 她皱了皱眉,小心翼翼给他换药,尽管动作很轻,但疼痛依然难免,她听见他轻轻“嘶”了一声,紧接着,他转过头来,蓝牙耳机没戴稳,掉落在地毯上,断开连接,声音外放。 电话那边发觉不对,立刻关切询问:“柯林斯阁下,您还好吗?” “无妨。” 傅时奚并没捡蓝牙耳机,反而侧头,注视着莫枕月,眸中漾着很轻的笑意,薄唇轻启—— “只是被小猫抓了一下。” 莫枕月愣了一瞬。 但很快反应过来后,耳根处就像有小火苗在燃烧,蔓延到脸颊也跟着发烫。 她低下头去。 掩去泛红的脸颊,佯装若无其事,手上帮他换药的动作却没停下,只是声音很小的嘟哝一句,“才不是小猫。” 电话那端还在继续汇报。 傅时奚佯装认真地应道:“嗯,不是小猫,是小月亮。” 莫枕月轻瞪他。 他笑着转头,继续会议,莫枕月则继续换药,却无意间听见那端在说和地下拍卖场有关的话题。 地下拍卖场? 她抬起头,眼眸亮了亮。 傅时奚余光瞥见她的模样,知道她上了钩,随便找了个理由结束了电话会议,正好莫枕月也帮他上完药,若是换作平常,她上完药肯定就直接走了,但今天因为导演叮嘱的缘故,她倒有些好奇地下拍卖场到底长什么样。 “傅时奚,那个地下拍卖场……” “你想去?” 莫枕月点头,“我想去看看,你有入场券吗?” 比起其他地下拍卖场,柯林斯家族名下经营的地下拍卖场肯定更有参考性。 毕竟是专干这行的。 “有。” “不过,我亲自带你去。”傅时奚说着,站起身。 莫枕月警惕,看着他,“无功不受禄,你带我去的报酬?” “正好要去,并且,我需要女伴。” 莫枕月反问,“柯林斯家族教父应该不缺女伴?” “但缺看得顺眼的。” 傅时奚说完,单手套上西装。 衬衫有几颗扣子没扣上,领带松松垮垮,半露精壮的胸膛,衣领隐约掩着锁骨。 他稍稍往前倾身,双手摁在莫枕月坐的椅子的扶手上,低头凝视着她的眸光极具侵略性,浑身邪气迫人,故意将声音放得喑哑,呼吸暧昧地拂过她的脸庞—— “怎么样?小月亮,跟不跟我去?” 第一卷:诱她 八.永远是小月亮的附属品 他锁骨处坠着项链,链子最下面挂着的十字架泛着淡淡银光,映在她上扬的眼尾。 莫枕月伸出手。 柔嫩的手指停在他衬衫上,指腹顺着衣料轻轻滑动,时不时和衬衫下的肌肤相触,她捏住扣子,一颗一颗,动作又轻又慢,将扣子扣在一起。 最后,长睫轻抬,缓缓吐字:“那就麻烦柯林斯阁下带我走一趟了。” 傅时奚满意,“那就走。” “我要先回公寓换身衣服。”莫枕月站起身,她今天穿得太休闲,不适合拍卖会这样的场合。 “不用。” 傅时奚道:“我让霍华德去准备。” 莫枕月并不和他客气,也不玩矫情拒绝那一套,道谢后答应下来。 拍卖会开场是晚间七点。 现在近傍晚五点,还要开车去隔壁城市,时间不算充裕,奈文开车,莫枕月和傅时奚在后座,一同出发。 一个多小时后,车停在停车场,车窗被叩响。 霍华德站在车边,将手中纸袋递进车里,“莫小姐,您的衣服。” “谢谢。” “我应该的。” 傅时奚打开车门,“我的休息室在楼上,我带你上去。” 莫枕月点头,跟着他一同乘电梯上楼。 这是欧国最大的拍卖场,修建的规模极其庞大,看起来有几分像剧院。 一楼是大厅,里面是排列整齐的座椅,再往上延伸,二楼、三楼布置又有所不同,三楼都是隔间,最前是看台,用厚重的幕帘遮挡,掀开帘子,又可以看到拍卖场展示厅的全貌,四楼单独隔开,则是傅时奚的休息室。 傅时奚推开门,示意莫枕月进去。 “放心,里面没有监控。” “好。” 越大的家族,越是忌讳在私人领域安装监控这种东西,和莫枕月在莫家的认知是一样的。 她走进休息室,关上门,从纸袋拿出衣服。 是一件长礼服。 酒红色丝绒面料,质感极佳,抹胸设计,从抹胸处往上一直到锁骨上方都是蕾丝面料,坠着大片的银质细条流苏。 除了礼服以外,还有女式西装外套,黑色面纱帽,黑色细高跟鞋。 整套搭配穿在身上,莫枕月在落地镜前转了一圈。 嗯,很有黑帮老大那种气场。 不过…… 她看着披散在身后的卷发,顿时有些犯难。 在国内,绾发都是由造型团队负责,平常她通常不是高马尾,就是披发,绾发她还真不会。 莫枕月推门求助,只露一颗脑袋,手掌压在门框,可怜兮兮望他,“傅时奚,你那边有会绾发的人吗?” “有。” 她眼眸亮起,“快叫她来!”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 他会? 莫枕月心中生疑,不由自主看向他的手,手指修长,又有力,指腹生着一层薄茧,手背极白,薄薄的皮肤下布着青筋和血管,性感漂亮,但却是握枪,而非是绾发的手。 “你确定没用错词吗?” 她记得他中文没那么好的。 “没有。” 傅时奚很正经,但莫枕月却怀疑得很,又开口问: “你真的会吗?” 他朝她勾手,“小月亮,信我一次。” 莫枕月抿抿唇瓣,“可我总觉得你那双手能把我脑袋拧下来。” 话虽如此,但她还是乖乖挪动脚步,在他面前转过身,放心背对着他。 “放心。” 话音落下,她感受到他手轻轻握住她的发,手指埋入蓬松茂的发间,在发丝间来回穿梭。 “要是弄疼你就告诉我。” “你轻点就好了。” 实际上,他的动作比想象中要温柔许多,莫枕月甚至都没感觉到头皮和头发间的拉扯,他就已经绾好发,拍拍她肩膀,“发圈。” 莫枕月直接将整只手伸到身后,白皙的细腕上套着发圈。 傅时奚摘下,用发圈固定好绾起的发。 “小月亮,转个身。” 莫枕月听话转身,也许是靠得太近,她鼻尖轻轻蹭过他胸膛。 傅时奚若无其事低头,伸出双手,帮她重新戴好头顶的面纱帽,这顶帽子的面纱比一般的面纱织得都要细密,面纱半遮住她脸庞,只露出花瓣般饱满诱人的红唇。 她身上的礼服裙摆正好在脚踝上方,跟着他往前走时,裙摆若水波般荡开,划过白皙到耀目的脚踝,漾起的弧度勾人。 “很好看。”傅时奚夸她。 听他的夸奖,莫枕月还挺高兴,但却故意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只是略略得意地扬起下巴,笑盈盈地看他,“那是,我可是捡了我爸爸妈妈所有的优点遗传,女娲的炫技之作好吗?” 傅时奚低笑,故意逗她,“我说的是礼服。” “嗯?” 莫枕月在楼梯前停住脚步,又气又恼,掀起面纱瞪他,“傅时奚,我给你个机会重新组织语言,否则这场拍卖会你即将失去你的女伴。” 傅时奚已经往下走,闻言,他站定在下一行楼梯台阶。 微黯的朦胧光线下,他轻抬眼眸,望着莫枕月,像草原的孤狼仰头遥望浩瀚苍穹高悬的明月。 “这条礼服之所以好看,是因为……”他嗓音愈发低沉,语气宠溺,“因为穿礼服的人。” 明显是在夸她了。 莫枕月小声的“哼”了声,“说的好像谁稀罕你夸奖。” 傅时奚眼里浮着笑意,朝着她伸出手:“下来的时候小心些。” “谁说我要下来了。” 莫枕月一贯傲娇又口是心非,说出口的话是一回事,所作所为又是另一回事,将手搭在他手心,踩着细高跟,一前一后,慢慢下楼。 等走到隔间门外,傅时奚也将拍卖场要注意的事项说得差不多了。 在他推开门前,他似是想起什么。 片刻后,他拿出一把精致小巧的手枪,放在她手心,“拿好,防身。” 枪静静躺在掌心。 枪身用的是最先进的纤维材料,最大限度减轻重量的同时,能够保证手枪的稳定性,射速和爆发力。 莫枕月对这把枪很感兴趣,拿着反复看,枪身在微醺光线下,泛着淡淡浅光,似月色朦胧,“我之前从来没在研究所里见过这把枪。” “因为是我新设计的。” 傅时奚轻描淡写,“这把枪威力比上次研讨会那把还要大,用的时候要当心。” 莫枕月举起枪,半眯眼眸,微微歪头瞄准远处。 整支枪都很不错,手感做到极致。 她有点心动,侧头问,“这把枪叫什么名字?” “moonlight.” “月光?” “嗯。” 送给小月亮的月光。 “我喜欢这个名字。”莫枕月眼里的喜欢快溢出来了,再加上看到枪托底座刻着一轮月亮,到底还是没忍住,抬头盈盈望他,“傅时奚,你考虑考虑这把枪卖给我,怎么样?” 这样尖端的武器,都是有市无价。 她怕他不肯。 但下一秒,傅时奚轻启薄唇,彻底断了她的念想。 “不卖。” 他拒绝得太快,甚至都没给莫枕月留回旋余地。 她眼眸里是掩饰不住的失落,万般不舍地摸摸枪身,“好吧,等拍卖会结束,我就还给你。” 透着面纱,他将她的失望尽收眼底。 女孩唇角微微往下,委屈的小表情配着明艳的脸蛋,眼神轻轻一扫,就将求而不得的失落演绎得淋漓尽致。 就一秒,他恨不得将全世界捧到她面前。 “小月亮,你误解我的意思了。” “嗯?” “我的意思是,不卖,但可以送给你。” 莫枕月惊喜看他:“真的吗?” “嗯。” 傅时奚低低应声。 抬起手,将她鬓边一缕的碎发拨至耳后,字字温柔: “月光本就属于小月亮,只有小月亮存在,月光才存在。” “月光永远是小月亮的附属品。” “所以……” “收下它,嗯?” 第一卷:诱她 九.我一定会得到她 莫枕月心如擂鼓。 耳畔仿佛还残留他话语的余温,一点一点,慢慢灼烧着耳垂,渐渐发烫,一股说不清的情绪涌进身体,睫毛不自觉颤动。 好在有面纱遮挡,不至于被察觉。 她佯装淡定,“傅时奚,你这话……很容易让人多想。” “说服你收下而已。” 傅时奚点到为止。 他怕人还没得到,就把她先吓跑了。 “那……恭敬不如从命,我就收下了。不过待会你要是看上什么拍卖品,我帮你拍下,就当是给你的报酬。” 礼尚往来嘛。 “你不拍自己喜欢的?”傅时奚问。 莫枕月摇头,宝贝似的握着月光,“我喜欢的已经拿到手了。至于其他,让别人去抢就好了。” 反正她就是来观光的。 傅时奚轻轻勾唇:“小月亮,话别说的太早。” 这场他精心为她准备的拍卖会,应该不会让她觉得太过寡淡无味。 搭乘电梯到楼下,便有侍者上前迎接,带他们入座。 莫枕月披着外套,走在傅时奚身旁,步调一致,皆是气场全开,全场焦点。 沿途有人上前问好,但都被奈文强硬挡住,寸步不得靠近。 不少探究目光来回扫过,她突然就明白傅时奚还给准备一顶面纱帽的用意。 毕竟她并非柯林斯家族的人,不让外人看见她的脸,也能免去不必要的麻烦。 还挺……贴心? * 室内。 雾气袅袅,茶香四溢。 莫枕月单手撑着下巴,微微撩起面纱,注视着对面傅时奚烹茶。 他坐得随意。 微垂着眼眸,骨骼分明的手指握着茶具,煮茶动作优雅,贵气中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你喜欢喝茶?” “还行。”傅时奚道,“我母亲是华国人,她很爱喝茶,我中文名姓傅也是随她。” 提到这个,莫枕月来了兴趣。 她道:“我和二哥都随父亲姓莫,大哥随外公姓,姓郁,郁曦和。” 傅时奚道:“是华国四大家族之一的那个郁家?” “嗯!” 莫枕月点头。 她所在的华国一共有四大家族,莫、楼、迟、郁,莫家正是四大家族之首,二哥莫念虞则是莫家未来家主,而大哥十八岁时已经继承郁家,成为新任家主。 室内温度有些高。 莫枕月脱掉外套,走到落地窗前,慢慢拉开厚重的幕帘,拍卖场全貌收入眼帘。 拍卖会已经开始。 竞争异常激烈,喊价此起彼伏,代表身份的号码牌被举了一次又一次,一件件藏品被拍卖出去。 她无趣地收回视线,转身准备回去坐着,忽然听见整个拍卖场一阵此起彼伏的感慨声,她被吸引转头,目光落在大屏幕上。 仅一秒,她就再也挪不开目光。 天然黄宝石静静躺在高级感十足的柔雾绸缎上,没有过多装饰,仅仅是散发着如皎月般柔和的细碎光芒,就让周围一切事物成了它的陪衬。 最难得的是,这块宝石没有经过任何打磨雕琢,纯天然形成了一轮弯月状,正如悬在夜空中的明月。 莫枕月控制不住心动。 她从小就对各种月亮状的东西毫无抵抗力。 她不禁回头,“我要怎么参与拍卖竞价?” 傅时奚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手端着茶杯,无名指上的蓝戒十分耀目,他听见莫枕月的话,唇角勾起,笑得肆意散漫,一边耳垂挂着的十字架耳坠都在跟着他的笑晃动,“小月亮,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他就说,刚才她的话说得太早。 这场拍卖会注定不会让她失望的。 “……意外嘛。” 傅时奚眼神中多了几分淡淡的宠溺。 “在这。” 他指了指桌上的通讯器。 莫枕月上前打开通讯器,楼下一轮高过一轮的报价传出。 起拍价五百万。 不过几分钟,已经疯涨好几倍,被叫到令人咋舌的数字,两千八百万。 然而,刚开始还很心动的莫枕月却很平静地坐着,眼神没有丝毫狂热,对一路狂飙的价格毫无波动,甚至连打开通讯器和楼下竞价的想法都没有。 傅时奚似乎猜到她的想法,浅浅品茶,目光却始终没离开她。 楼下价格涨到三千万时,叫价的声音渐小,每次叫价都咬得很紧,都是以百万的幅度上涨。 “三千六百万。” 拍卖师手里握着拍卖锤,环视全场,并没有继续加价的,连在桌面上拍锤落定。 “三千六百万一次。” “三千六百万两次。” “三千六百万三……” 在拍卖师举起拍卖锤,报价者嘴角上扬以为稳了的那霎那间,从三楼通讯器里传来一道清丽的女声,带着势在必得的笃定—— “四千万。” 声音回荡在拍卖场每个角落。 没人再跟价。 先前三千六百万那位竞拍者已经快到达所能接受的价格底线,且不说还能不能加价,三楼那位一加就是四百万,若真想要这块宝石,恐怕还得继续往上逐价,价格飙升到五千万也不是没可能…… 竞拍者意味深长望了一眼三楼。 单向玻璃阻隔了他的视线,但他知道,那是柯林斯家族教父专属的房间。 算了。 “四千万第三次。” 随着拍定锤落下,拍卖师露出笑容。 “成交!” “恭喜这位女士竞拍成功!” 话音落下,莫枕月心满意足,但她并未关掉通讯器,因为下一件拍卖品已经出现在屏幕上。 是一把孤品老式手枪。 出自某位枪械设计天才,莫枕月听莫念虞念叨过很多次,很有纪念和研究价值。 她猜傅时奚应该会喜欢,便用同样方法拍下。 等她关掉通讯器回来,茶已经有点凉了。 傅时奚给她添茶,轻撩眼皮,“你很聪明。” 瞄准猎物,不做无用功,不浪费精力,只用心潜伏,出手最后一击,直接毙命,收割。 莫枕月有些小小得意,语气中也带着骄傲。 “我父亲教我的。” “竞拍和谈判一样,不要太快让别人知道你的底牌。” 她说起家人时,眼眸微眨,睫毛翩然,唇角上扬,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显然和家人关系极好。 傅时奚顺着她话题往下问,“你父亲还教了你什么?” “看谁不爽直接一脚踩到脸上,他来善后?” 傅时奚失笑,“你父亲很宠你。” “不是。” 莫枕月摇头,捏捏自己脸蛋,“看到这张脸了吗?” “嗯?” “我爸爸是个妻奴,我们家除了我妈妈的猫,谁长得最像我妈妈,谁最受宠。我很荣幸,和我妈妈小时候有七分像。” 说着,莫枕月揉了揉脸,“你父亲呢?柯林斯家族上一任教父,应该能教你很多吧?” “他只教了我一个道理。” 傅时奚放下茶杯,眼眸越发深邃,凝视着她,薄唇一字一掀——“男人的世界里,厮杀、争抢、占有,才是王道。” “我只有杀出一条路,才有资格去拥有一直渴望的得到人。” 渴望得到的人? 莫枕月抿唇,心尖微颤,她试探地问:“那你……得到她了吗?” 傅时奚摇头,“她一定会属于我。我做了十年的筹备,总要有个结果。” 十年啊…… 莫枕月不禁咬咬唇瓣,心脏跳得愈发快,有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像烧沸的水般涌上来,泛在她心脏里。 好像有点羡慕,又有点……嫉妒? 这种乱糟糟的情绪促使着她想开口问问,弄清楚到底是谁值得他这十年。 总归不是她。 她不想被这种奇怪的情绪掌控。 但莫枕月才刚刚启唇想问,就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 霍华德的嗓音在门外响起。 “莫小姐,您得去付钱了。” 她买了两件拍卖品,要是不付钱,会被拍卖场拉进黑名单,之后要想参与拍卖就很麻烦了。 莫枕月压下想说的话,扬声道:“稍等,我这就来。” 她习惯性去摸自己放在包里那张不限额的银行卡。 里面是她的小金库。 可摸着摸着,她发现不对。 她的卡呢? 第一卷:诱她 十.她要救他 莫枕月很快反应过来。 她的卡在换下衣服的口袋里,不在她身上,但她又得去付钱了。 莫枕月满脸无奈。 真是尴尬,卡没带就算了,连手机都忘记了。 傅时奚似乎看出她的窘迫,手指将卡轻压在桌面,推到她面前。 “不限额,随便用。” 手指移开,露出纯黑色卡面,全球限定发售的银行卡,拥有的人不超三位数。 这张卡她只在父亲和大哥手里见到过。 莫枕月挑眉:“不怕我拿了卡就跑?” “一张卡而已,应该还入不了你的眼。” 她是莫家和郁家堆金积玉养出来的小公主,什么没见过,一张不限额的黑卡确实不算什么。 “不过……” 傅时奚话音一转,“我觉得我比这张卡值钱,你拐走我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然后柯林斯家族立马下通缉令全球追杀我,我带着你一起亡命天涯?” “想法很好。” “那要不你一个人去浪迹天涯好了。”莫枕月提议,“我正好可以帮你坐镇柯林斯家族,钱生钱,利滚利,岂不是更值钱?” 闻言,傅时奚眉眼微微上挑:“可以是可以,不过小月亮,柯林斯家族可不缺教父,只缺教母。” “教父离开,只有教母有权利坐镇柯林斯家族。” “……” 莫枕月摇头,“非业务范围,给多少钱都不干。” “那支持什么业务?” “拿卡付钱,把属于我们的拍卖品带回来?” 他笑,“等你回来。” 他重新靠回椅上,慵懒地品茶,额前微卷的碎发覆盖下来,微微遮住深邃幽蓝的眸,从莫枕月角度看不清楚他眸中情绪,但她能感觉到,他周身那股戾气被淡淡的愉悦所覆盖。 她并没有多想,拿起卡,披上外套,重新理好面纱,跟着在门外等了一会的霍华德一起离开。 他们脚程很快。 到达地点,拿卡付了款,正等着拍卖品交到手中,正在这时,原本关闭的房门突然传出一声巨响! 莫枕月下意识回头。 门锁已经彻底崩坏掉,门板歪歪斜斜挂在门框上,摇摇欲坠,只一秒,金属断裂声响起,门板轰然砸在地上,扬起一片灰尘。 而奈文身穿黑色冲锋衣站在门外,扛着一把冲锋枪,眉头紧皱,满脸肃杀。 “奈文?” 不仅仅是莫枕月,就连霍华德也愣住了。 这么大的阵仗,要做什么? 奈文冷着脸没回答,大步走进来,从口袋里拿出小盒子,当着霍华德的面交给莫枕月,霍华德愣了一瞬,但迅速恢复如常。 “戴上,我掩护你离开。”奈文道。 话音落下,莫枕月听见楼下传来此起彼伏的枪声,她往下望一眼,已然乱成一团,座位东倒西歪,竞拍者四下逃散,地上有溅开的血迹,已经有人倒在血泊中。 莫枕月脸色顿时沉下几分。 她知道这种地方不安全。 但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来就能遇上。 莫枕月从来不是搞不清状况的人,即使情况危急,他却依旧冷静,赶紧打开小盒子,却在下一瞬愣住。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枚戒指。 她仔细一看,里面这枚戒指和傅时奚所戴的那枚蓝戒设计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是钻戒上镶嵌钻石的颜色,是极其稀有的粉钻。 “这是?” 莫枕月抬头,似乎明白过来,仰头看向霍华德,想寻求一个解释。 “教母独有的戒指,至少能保证莫小姐的安全。”霍华德答道,“莫小姐戴上吧,现在安全最重要。” 她咬咬牙。 将粉戒取出,顺着右手无名指往下,指环尺寸意外的合适,稳稳圈住她的手指。 “他呢?” “柯林斯阁下会有人掩护。”奈文道。 霍华德和奈文是他的心腹,在莫枕月这里是可以信任的对象,他们既然说他有人掩护,那她确实不用担心。 她没再犹豫:“那就走。” 事不宜迟。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霍华德和奈文在激烈枪声中互相对视一眼,迅速会意,一前一后,将莫枕月掩护在中间,朝着地下拍卖场外撤离。 越往外,莫枕月越能感觉到气氛焦灼,空气中都泛着刺鼻的硝烟味。 枪声仿佛就在耳边炸开。 她踩着细高跟,脚背和脚趾在不断加快的步伐下受了极大压力,压迫的疼痛感不断袭来,她却面不改色,跟紧了奈文的步伐,一步不敢懈怠。 他们走的是另一条相对隐私的通道。 中途有人接应。 见莫枕月右手上的粉戒,恭恭敬敬道:“柯林斯夫人。” 莫枕月没否认。 反而是奈文,冷冷催促:“赶紧。” 在接应人带领下,他们顺利从后门离开,但直到打开车门,莫枕月才发现,傅时奚并不在车上。 她诧异转头,声音厉了些,“不是说他有人接应吗?” 霍华德同样怔愣。 “奈文,怎么回事?” 奈文像座山似的杵在原地,语调毫无起伏,“柯林斯阁下让我掩护莫小姐离开,他在拍卖场里还有事处理。” 他说话时,里面枪声依旧不停歇,狠狠刺着她的神经。 莫枕月深吸气,“他到底有没有人接应?” 奈文摇头。 “他疯了!” 他一个人在里面?! 莫枕月看向硝烟滚滚的拍卖场,心跟着揪紧。 “莫小姐,请您跟我走。”奈文语气不容置喙,身体挡在她面前,防止她再回拍卖场去救傅时奚,“我的任务是保证您的安全。” 谁也不能保证下一秒战火会不会蔓延到后门来。 所以离开是最安全的选择。 “莫小姐,先跟奈文走吧,柯林斯阁下的身手在奈文之上,他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霍华德也在劝。 但莫枕月不为所动,甚至还后退一步,抬眸看着霍华德,明明是极其危险的时刻,她却依旧冷静镇定,头脑清晰得可怕,甚至还能字字清晰的分析—— “霍华德,我可以走,没问题。” “但你真的觉得,拍卖场里仅仅是有人闹事这么简单吗?” “试问……” “若不是故意,谁会选在这个时候在柯林斯家族的地盘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军师,对方是冲着他来的。” “何况他身上还带着伤。” 她神情很是平静。 但在这层平静下,往往收敛着最锋利的寒芒,就像一柄藏匿剑刃的剑鞘,剑出鞘,便是杀气腾腾,见血封喉。 是来自上位者的气息。 霍华德默然几秒,被她浑身气势折服,恭敬低头,“莫小姐,您说,我该怎样做?” “最近的势力来支援,最快多久?” “二十分钟。” “还行,能扛住,我和奈文进去支援他,你去接应来支援的人。”她语速很快,片刻便给出安排,旋即又侧头,视线落在奈文身上那把杀伤力极大的武器上,低声问,“你应该不止这一把枪吧?” 她只有一把手枪,还是傅时奚给她防身的月光。 要进去救人,拖延时间,肯定不够。 奈文不为所动。 莫枕月在他眼里看到轻蔑与质疑,他并不信任她,她笑笑,“放心,我身手虽然比不过你,但不会拖后腿,我的老师是扶染薇。” 扶染薇,代号薇恩。 杀手榜上长期霸占前三的存在,也是奈文的老师,奈文是为数不多知道她中文名的人。 奈文眼里滑过诧异,但态度很明显松动下来。 他大步走到车后备箱,打开。 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武器,狙击枪,步枪,冲锋枪,子弹,手榴弹,倍镜,肾上腺素,应有尽有。 莫枕月伸手去拿。 可就在指尖刚触到枪身的那一刻,她突然听见身旁霍华德又惊又喜的呼声—— “柯林斯阁下?” 第一卷:诱她 一零.可是小月亮喜欢啊 莫枕月手如触电般收回。 她回头望去。 只看见一片硝烟弥漫中,傅时奚以极快速度往外奔来,身手敏捷,动作利落,并非落荒而逃,反而是行走在残垣断壁间的刺客,在完成致命猎杀后,还能全身而退。 她悬着的心刚要落地,突然瞧见窗口处多了道身影,手里举着枪。 黑洞洞的枪口瞄准傅时奚。 而周围并没有任何可以提供躲避的掩体。 该死! 莫枕月心里清楚,除非上面那人从来没碰过枪,否则只要子弹往下一扫,傅时奚必定中枪! 她没犹豫。 也没有犹豫的时间。 在奈文都没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用力扯掉头上的帽子和面纱,满头乌发肆意散开,蓬松若海藻,在风中轻轻摇晃,没有面纱遮挡视线,她手握“月光”,抬起手腕,甚至都来不及精细瞄准,直接开枪,突如其来的后坐力震得她虎口一片酥麻。 枪声骤起! 子弹凌空飞去。 击中窗口举枪那人的手腕! 鲜血飞溅! 原本瞄准傅时奚的枪也从那人手中脱落,彻底失去击中傅时奚的可能。 莫枕月朝着傅时奚招手:“这里!” 同时奈文扔下烟雾弹,白色烟雾升起,掩护傅时奚往车边撤离。 莫枕月拉开车门。 正准备开车,奈文却往前一步,“莫小姐,我来开。” 莫枕月挑眉,下一秒,直接坐进去。 “赛车锦标赛赛事世界冠军,不会比你们开得差。” “……” “奈文,让她开。” 不过几秒,傅时奚已经到了车前,动作流利地拉开副驾驶门。 他都发话了,奈文也不再拒绝。 莫枕月满意。 在周围的烟雾中踩下油门,一个漂亮的甩尾,车以极限速度驶离拍卖场,将枪声与动乱全都甩在身后。 等车停下。 已经抵达傅时奚在这座城市的私宅。 莫枕月刚关掉发动机,傅时奚突然将手伸过来,在她面前摊开手心。 “嗯?” 她不明所以地低头。 却见那颗如弯月的黄宝石静静躺在他掌心。 宝石用银托连接着银链稳稳固定住,而银链在他手心手背间缠绕了一圈又一圈,链子的边缘将他的皮肤磨得泛红,有些地方甚至还磨破皮,有丝丝缕缕血色渗出。 莫枕月侧头,看向他。 他灰蓝的眸中凝满认真,眼尾微微勾起的弧度撩动人心,蛊惑着她去接宝石。 但她却没接。 只是轻声问:“傅时奚,你之所以会晚一步出来,是为了去拿这枚宝石?” “嗯。” 傅时奚微微点头。 “你……” 莫枕月咬唇,奈文还说他有事处理,原来就是为了这个,她现在想想都后怕,若是她没发现窗口那人,后果便不堪设想! 他万一中枪了怎么办? 她声音重了几分,“那些人是冲着你来的,你差点就中枪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知道。” 傅时奚眸中透着不可一世的自负,几乎是理所应当地答道,“可是你喜欢。” 她既然喜欢,他就必须拿到。 更何况,这枚宝石本就是他准备给她,因为不好直接送,才想方设法用拍卖会的名义送到她面前。 至于她换衣服忘记带卡,用他卡刷的那些钱,也都在他计划内。 他都没打算让她还的。 他的话字字印在心间,惹得莫枕月心尖轻颤,眼神也软了下来。 虽然感动,但也免不了气恼。 “我喜欢不重要,那么危险,你一个人……” “不是还有你在吗?” “我?”莫枕月疑惑。 “是啊。” “你帮了我一枪。” 傅时奚脑海里回忆起她发射的那一枪。 他的小月亮,用他亲手设计的“月光”,帮他解决了麻烦,再一次救了他。 不仅仅击穿了敌人的手腕,更击中他的心脏。 傅时奚轻轻勾唇,“你那枪,很准。” “不准他就打中你了。”莫枕月回忆当时场景,还是后怕,“我可不想你中枪。” “所以,我还得感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莫枕月撇撇嘴,明明心里是不想他受伤,可等到说出口,却又变了味道,“有什么好感谢的,我只是怕他伤到你,麻烦我还要费心费力多照顾一道伤口,更何况枪伤看起来就渗人。” “怎么,你还怕伤口?” 莫枕月瞪他,“拜托,柯林斯阁下,我也是女孩子好吗!” 哪个女孩子不怕血淋淋的东西。 说到伤口,她联想到他之前的伤,“你之前的伤口没崩开吧?” “要不给你看看?” “可以。” 她解开他袖扣,将袖子轻轻卷上去,看到包扎的纱布上没有任何血迹渗出,这才松口气。 “还好没裂开。” “不过我这两天要在这里拍摄杂志,到时候你把位置发给我,我抽时间来给你换药。” “不用。” 傅时奚拒绝后,又担心她多想,解释道:“这几天家族内部的事情应该很忙,等你拍完杂志,我再联系你,嗯?” 莫枕月想想也是。 地下拍卖场出了这样的事,他肯定要忙着处理。 “那到时候见。” 说完,她解开安全带,正准备下车,傅时奚却叫住她,“小月亮,别忘了宝石。” 她回头。 伸出手,月牙形状的黄宝石落在掌心。 明明是很轻很轻的一颗宝石,但落在掌心那瞬间,有种很奇妙的感觉顺着掌心直达心房,重重落在她心间,如藤蔓般缠绕着包裹住整颗心脏,根系深扎,侵袭着每一根血管。 她感觉到。 心好像,微微动了。 * 莫枕月是经纪人接她离开的。 经纪人名叫谭畅。 今年二十八,比莫枕月大八岁,是莫家挖来的金牌经纪人,只接手莫枕月一个人,主管莫枕月的工作室,当然工资也是整个经纪人行业里的翘楚。 虽说年纪不大,整日却跟个唠唠叨叨的老婆婆一样,所以大家都管她叫畅姐。 畅姐来的时候,傅时奚的车正好开进别墅。 她只来得及看到侧脸。 线条流畅,棱角分明,覆下的眼睫毛像把小刷子,又卷又翘,眼窝深,眼眸更深邃,那样的灰蓝,像薄雾濛濛的海面。 这样的长相,太犯规了。 就算是在堪称颜值海拔最高点的娱乐圈,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畅姐仔细想想,还是在开车的时候格外语重心长地叮嘱,“枕月,你要是谈恋爱,记得先提前跟我们报备一声,也好让我们做做准备,要是被国内记者拍到先发出去,我们措手不及,来不及公关,国内那些论坛,社交软件搞不好又得瘫痪。” 莫枕月低着头。 指腹轻轻抚摸着黄宝石,连头都没抬,只应了一声,“嗯,我会的。” “那就好。” 谭姐下意识回道。 但过了几秒,她惊讶转头,睁圆眸子看着莫枕月那张精致漂亮的侧颜。 等等?! 不对…… 以往说起“谈恋爱”这个话题,她不是说看不上就是说不喜欢。 但我会的这三个字,还是第一次听见。 没否认。 那就是…… 承认的前兆? 第一卷:诱她 十二.梦里的小月亮不会说话 当晚抵达酒店,莫枕月抽时间,画下整个拍卖场,传给导演后,便专注投身于FA&RIS杂志拍摄。 FA&RIS杂志是时尚界鼎鼎有名的风向标。 在世界各地都有分版杂志,但其中最具代表性的还是总版。 能登上封面是不少模特以及演员梦寐以求的事,代表着在圈内一定的影响力和地位,而莫枕月这次要拍摄的就是总版。 和以往多人同登封面不一样。 她直接独占整版封面,可谓是杂志独宠。 拍摄这几天,莫枕月忙得晕头转向,好在成片效果不错,杂志主编和摄影师都赞不绝口。 直到拍摄完成当天晚上。 她舒舒服服躺在浴缸里放松全身,手机放着悠扬的音乐,只是她还没享受多久,电话就打过来了,她连屏幕都没看就接通。 “畅姐?” 电话那边沉默几秒。 莫枕月立刻察觉到不对劲,刚拿起手机,想看看究竟是谁打来的电话,那边却传来熟悉的声音—— “莫小姐,请问您有空吗?” 是霍华德。 “有空。” 她音色慵懒,像提不起什么劲,“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柯林斯阁下晚宴喝了些酒,现在正在发烧,莫小姐您方便过来一趟吗?” 发烧?! 莫枕月神经一下紧绷起来,“怎么会突然发烧,是因为喝酒吗?” 她记得伤口没愈合前是不让喝酒的。 “大约是,医生还没来,我们也不清楚。” 原本闲适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她道:“我马上来,你把地址给我。” 挂断电话,她很快收到霍华德发来的地址定位。 匆匆收拾好后,立马出了门。 直到站在酒店楼下,被微凉的夜风一吹,莫枕月昏昏沉沉的脑子才清醒过来。 她在做什么呢? 用力捏了捏眉心,顿时心生燥意。 越想越觉得霍华德这通电话打得奇奇怪怪,她答应得也莫名其妙。 何况傅时奚发烧,应该是柯林斯家族的人担心,是医生着急去医治,她一个外人匆匆忙忙赶过去做什么? 她好像才是发烧烧到脑子糊涂的那个人。 莫枕月转身。 在回房间前,抬起头,看了眼酒店高楼,霓虹灯流光溢彩,照亮夜空。 算了。 他是因为她才受伤的。 于情于理,她该过去照顾他才是。 傅时奚的私宅离酒店不远,莫枕月抵达的时候,医生已经离开。 霍华德带她进房间。 “莫小姐,能拜托您在这里照看柯林斯阁下吗?我们家族出了叛徒,我和奈文还得去整顿。” “行。” “多谢。” 霍华德露出感激神情,离开时还不忘贴心关上门。 满室寂静,月光洒落。 莫枕月低眸望着躺在床上的傅时奚,因为发烧,他脸上泛着一层薄红,唇微微有些干涩,他静静躺在那里,失去平日凌厉的气势。 看起来…… 像个小可怜。 就在此时,被莫枕月称为“小可怜”的傅时奚薄唇微微动了动,轻轻吐字。 莫枕月有些听不清。 她所以特意往前,侧着头,耳朵靠近他的薄唇,贴得很近,看起来有些像趴在他身上,试图听得更清楚一些。 “月……” 他声音很轻,像是在呢喃。 月? 他在叫谁? 她疑惑抬头,却正好对上一双幽蓝的眼眸,他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 眸光里的侵略感十足,似一只盯着猎物的狼,要将她拆吞入腹。 莫枕月往后靠了靠。 “傅时奚?” 她声音很软,很轻,但对于傅时奚来说,却是撕开欲望豁口的利刃,滋长着他内心压抑已久的情愫,如藤蔓般疯涨的欲望迫使着他去做些清醒时刻不敢做的事。 反正是在梦里。 所以…… 吻吻她应该也没关系吧? 等莫枕月意识到醉酒后的他有多危险时,已经被他攥住手腕,带进怀里,反身压在柔软的床上。 他眼尾泛着危险的薄红。 是将猎物逼到角落里的狼,完成狩猎最后一步,轻易欺身而上。 莫枕月挣扎。 双手细腕却被他牢牢攥在手心,举过头顶,摁在枕头上,双腿更不用说,被他覆盖而上的身体压得牢牢的,浑身都被桎梏住,动弹不得。 但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他的唇只是在她纤细的锁骨处停留片刻,像蜻蜓点水,轻轻碰了碰,而后张嘴,咬住她锁骨处的肌肤,缓缓厮磨着。 咬够了,他才放开,在她脖颈间轻轻蹭了蹭。 亲昵,又满足。 “月月……” 他低声呢喃,薄唇间含着酒意,就连说的每个字都像在低浓度的酒里浸泡过,微醺醉人。 莫枕月感觉到锁骨上传来痛意。 “傅时奚!” “你起来!” 他怎么喝醉了乱咬人! 真是疼。 莫枕月从来都是有仇当场就报的性格,她痛一分,就一定要让对方痛十分,所以在发现傅时奚没有起身意思的时候,她几乎没有犹豫,张嘴,直接往傅时奚肩膀上重重咬了一口。 “嘶……” 他吃痛,手下意识松了松。 莫枕月立马抓住机会,推开他,像一条灵活的小鱼从他身下逃离。 疼痛感也让傅时奚清醒不少。 他眯着眸,头又晕又疼,脑子里一滩浆糊,眼前也很晃,虽然模糊,但他还是分辨的出,面前坐在他床上的是他一直爱慕的女孩儿。 “小月亮?” “你怎么在这里……?” 然而,清醒只维持了这么一小会,他的思维很快又被酒精给侵占。 他低头,语意醉蒙蒙的。 “这个梦怎么梦不醒呢……” 什么破梦! 莫枕月气得想骂人。 “小月亮,你怎么不说话?” 傅时奚微微歪头,问她,没得到回答,便在那自问自答,“是,我忘了……梦里的小月亮不会说话。” “……” 莫枕月深吸气。 忍住冲动,用力把傅时奚摁回床上,手覆盖在他眼上,“闭眼,睡觉,我不和醉鬼说话。” 傅时奚听话,很乖闭上眼。 她感受到他长睫轻轻颤动,而后从手心划过。 痒痒的。 闭眼没多久,他呼吸均匀起来,应该是睡着了,莫枕月这才松口气,卸下浑身紧绷的力,翻身下床,放轻脚步,往浴室方向走去。 镜子里。 细指将衣领往下拉。 白皙的锁骨处泛着一片刺目的红,颜色稍深的地方,是被他咬出的伤口,还不止一处。 莫枕月气得咬唇。 等他明早醒了,再跟他算账! 第一卷:诱她 十三.睡美人终于醒了啊 次日清晨。 莫枕月窝在床边沙发里,慢慢醒来。 她眯了眯眼。 意识虽然还有些模糊,可她清楚自己身在何处,朦胧中往前靠,用额头抵了抵傅时奚额头,感觉不发烫,这才往回靠。 就在回靠途中,模糊视线里,她目光擦过傅时奚的左腕。 往日里,他都是将手表戴在左手腕,但这次许是睡着的原因,表带微微偏移,露出半边英文字母。 是个N。 纹身? 莫枕月一下清醒不少。 认识这么久,他整个上半身都见过好几次了,她还不知道,他有纹身。 而且,纹身的位置还这么特殊。 莫枕月倒是听说过,自己父亲有个在心口的纹身,纹着母亲的名字。 手腕和脉搏相连,这里的纹身……应该和心口一样,会有特殊意义? 她突然来了好奇心。 光脚踩在地毯上,靠在床边,轻巧捉住他的手。 他还睡着没醒,手上没什么力气。 莫枕月将他手转过来,刚要移开表带,突然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 她以为是霍华德或奈文,便停下动作,抬起头。 直到她看清来人。 是个女人。 金发碧眼,轮廓深邃,红唇饱满却不过分夸张,上扬的眼线勾勒着无边风情,典型的西方长相,身形极其高挑,甚至比她还要高上好几公分,完全是模特儿的身高,瘦,但却不柴,凹凸有致,曲线傲人。 很辣,够漂亮,带劲。 莫枕月望着她,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上什么,对方就以高傲的姿态率先开口,用难听的语气质问道:“你在做什么?!” 她默默在心里又给对方加了个标签:脾气不太好。 但还是耐心回答,“如你所见,在照顾病人。” “照顾?” 诺娅显然不信,“你是怎么进来的?” “和你一样,走进来的?” 诺娅只觉得用力出拳却都打在棉花上,特别不好受,“小姐,我没心情和你开玩笑。” 她放冷声音,“我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来这里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是想勾引,还是爬床当他的情妇,我奉劝你一句,死了这条心。” 说完,她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照片,甩在莫枕月面前。 是一张合照。 是傅时奚小时候,怀里抱着个金发碧眼,眼泪汪汪的小女孩,小女孩肉乎乎的胳膊搂着他的脖子,根据轮廓,可以看出是诺娅本人。 不过…… 这张照片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我哥哥你应该认识,他身边重要的助手,诺兰。” 她继续说: “而我和他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他的未婚妻,只会是我,他身边的女人,也只能有我。” “我不喜欢别人觊觎属于我的男人。” “更不喜欢别人碰我的男人。” “从现在开始,照顾他的事情,我会负责。” 诺娅看见莫枕月眼底划过的疑惑,她冷笑道,“你不用质疑我,不如你该仔细想想,这是他的私宅,没有合适的身份,我是怎么进来的?” “霍华德怎么让你进来的我不想知道,也不想追究。” “而你,最好现在离开,给自己留点面子,别当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便、宜、货。” 原来是来下逐客令的。 话说得有够难听。 莫枕月听着,将这些难听的话照单全收,慢慢敛了神色,不显半分怒气,只是坐在床沿,重重叹气。 “那可怎么办呢?” “我听他话,在这照顾他,你不高兴。” “我听你话,现在就离开,他不高兴。” “不过……” 她话音一顿,突然弯唇,笑容看似天真无邪,但实际上,诺娅却感觉到一股浓浓的不怀好意迎面而来。 “我虽然没办法让所有人高兴,但我有办法,让所有人都不高兴。” 话音刚落。 在诺娅震惊的目光中,她起身,再弯腰,长发从耳后散落的瞬间,柔软的唇瓣也落在傅时奚的薄唇,顺带用牙齿咬住他的唇,直到尝到浓厚的血腥味儿,这才被拉开。 莫枕月唇间还染着血,印着唇红齿白,平添几分妖娆妩媚。 唇边笑意未褪,有几分疯批的那味。 她舔舔唇边的血。 “哎呀,怎么办,我不仅碰了,还亲了……” “你疯了!” 诺娅气得嘴唇打颤,脸色涨红。 什么疯女人! 疯子! 说亲就亲,还把柯林斯阁下给咬伤了! 要不是看她长得漂亮,早就直接把她赶出去了! 自己都没亲过柯林斯阁下! 恰在这时候,薄唇上还不断冒着血珠的傅时奚也因为疼痛醒来,视线朦胧,颇有几分迷茫地看着眼前对峙的莫枕月和诺娅。 莫枕月见他醒了,玩味道:“呀,可喜可贺,我们睡美人终于醒了啊?” “小月亮?” “既然醒了,那我功成身退,就不影响你们恩恩爱爱了。” 莫枕月被诺娅质问得一肚子气,才不理他。 甚至看都不看他,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 直接拎起包,走到诺娅身边,拍拍她肩膀,“放心,抢男人这么幼稚的事,我还真不屑做。” 说完,轻轻撩拨微卷的发。 “走了。” 还不等傅时奚拦她,莫枕月人已经离开,连背影都没留下,只剩房间里傅时奚和诺娅面面相觑。 傅时奚察觉气氛不对。 利落掀被下床,大步走到诺娅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褪去惺忪后的眼神锋利如刃。 “她生气了。” “诺娅,你刚才和她说了什么?” 诺娅往后退几步,突然有些心虚,“我……” “说!” 傅时奚低吼,狠戾阴沉,“别逼我。” 诺娅不像霍华德那样,平常时时跟在傅时奚身边,除了见他,平时也就是听哥哥诺兰谈起他,总觉得他是那种慵懒散漫,对什么都随意的性子,虽然总有戾气,但很少对身边人发火。 但直到此刻—— 她才明白,她踩到底线了。 “我让她走,还说……”诺娅看着眼前完全变了个样的男人,用了极大勇气,才把接下来话说出口,“我告诉她,你身边,只能有我。” 话音落下。 诺娅看见傅时奚捏紧拳头。 紧接着,他捏着拳举起手,就在诺娅以为这一拳要砸在她脸上的时候,却听见一声闷响,拳头砸在仅仅离她头只有几厘米的墙面,墙灰和水泥大块往下掉。 劫后余生,诺娅大口喘气。 “滚出去!” “去叫诺兰和霍华德在这等我,你也别走。” 诺娅浑身发软,差点踩不住脚上的高跟,扶着墙不声不响往外挪去。 傅时奚急着去找莫枕月。 他刚准备脱掉睡袍,衣料摩擦过肩膀,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痛意。 他扯开睡袍。 上面一圈很深的牙印,有些地方还破了皮,周围泛着淤青。 可见咬的人有多用力。 他什么时候被咬了? 傅时奚用力捏捏眉心,脑海里对于咬伤的来源却依旧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喝完酒又断片了。 唇间也是一阵疼,他伸手,血珠在指腹晕开。 所以…… 嘴唇上的伤口又是从哪里来的? 第一卷:诱她 十四.咬了我就想跑 他重新系好睡袍,往外走,叫住诺娅,“我肩膀和嘴唇上的伤口从哪里来的?” 诺娅猛然驻足,眼神闪烁片刻后才转过身来。 “是……” 她在心里做了决定。 用怯怯的语气轻声道:“是我。” “是你?” 诺娅点头。 下一秒,却被男人掼在墙上,细长的脖颈就扼在他手中。 他没用力。 只是浑身充斥着危险气息,眼中一片阴鸷,唇齿间咬着嘲弄的字眼。 “你有这胆子?” 他的手只需要稍稍用力,颈骨就能折断在他手里。 诺娅才发现自己贸然认领的行为有多愚蠢,这样的事,怎么瞒得过他? 他要是连这都能被蒙蔽,哪里还能稳坐柯林斯家族? 诺娅连忙摇头。 “是她,不是我。” 她张张嘴,想解释两句却被他打断。 “我不想听。” “别再去招惹她,这次我看在你哥哥面子上放过你,下次你自己知道后果。” “你只需要记住,我只要她,我身边从今往后,也只会有她。” “下次见到她,记得尊称她一声教母。” 诺娅头垂得很低。 在傅时奚松手后,身子靠着墙,软软滑下来。 “是,柯林斯阁下。” * 等傅时奚开车抵达莫枕月所在的酒店,已经是半小时后,他搭乘电梯,匆匆上了顶楼的总统套房,摁响门铃。 片刻后,房门打开。 “怎么是你?” 莫枕月出现在视线里,看见是傅时奚,脸色微沉,作势就要关门。 她还以为是叫的早餐。 傅时奚伸手拦住。 她没什么好脸色,本来照顾他一夜就够辛苦,早上还被他身边人言语羞辱,换谁受得了? 何况她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请问傅先生有什么事吗?我要去睡觉了。” 她故意装不熟,卡着门,傅时奚也进不去,就这么僵持在门口。 傅时奚低头。 正好看见她撇过头,脸颊微鼓,眼底含着浓浓委屈,确确实实是生气了,但就算是生气,也是又乖又漂亮,惹得他心尖跟着软下来。 他嗓音磁性,哄人时候格外低沉喑哑,撩拨心弦,“咬了我就跑,小月亮是打算不负责?” 莫枕月不为所动,依旧不理他。 傅时奚无奈,轻轻叹气,手抚上她柔软面颊,将她脸轻轻转过来,深邃幽蓝的眸子低低注视着她,“小月亮,看在我赶过来的份上,就算要给我判刑,也让我在法庭上有机会辩驳几句?” 莫枕月倔强抬头,视线与他相对,语意却没半分软和下来的意思,“傅先生真是让我看不懂。” “嗯?” 她的话句句锋利带刺,扎得人生疼。 “我们算是朋友关系,要是说难听点,或许连朋友都算不上。” “可傅先生给我的感觉……” 莫枕月顿住,而后加快语速,“就像是我爸爸被哪个女人碰了之后,慌慌张张去找我妈妈解释和道歉。” “但说实话,今天这件事该道歉的不是你,是她,如果你来道歉,又是以什么身份呢?” “是她的男友?还是未婚夫?” 傅时奚听莫枕月这么说,只一瞬间就明白过来,早上诺娅说的那些话,让她误会了。 他薄唇微动:“诺娅她和我……” 诺娅?! 电光火石间。 他手腕间那个N字纹身在脑海里冒了出来。 诺娅的名字用当地的语言,正好是N开头。 而且傅时奚在拍卖场曾经和她说过,为了他渴望得到的那个人,他足足筹备了十年。 他和诺娅又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前因后果,看似不相关的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她在拍卖场没得到的答案在此时此刻呼之欲出,给了她当头一棒。 莫枕月猛然醒悟。 原来是这样。 他一直想得到,并且蓄谋已久的人,是诺娅啊。 本来她还对诺娅那番话有所怀疑,在照片和手腕纹身的加持下,她开始慢慢不得不相信。 想到今早以及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的所作所为,和他的暧昧,亲昵举动,她只觉得凌空有一巴掌重重扇在她脸上,很疼,但也足够让她斩钉截铁地清醒过来。 “等等!别说了!” 莫枕月打断他,后退几步,和傅时奚拉开距离,神情复杂地凝视他好几秒,在心里做了决定。 “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傅时奚见她转身进房间,再出来,手里已经多了一个很眼熟的小盒子。 他认得。 是用来装粉戒的盒子。 下一刻,莫枕月将盒子用力拍在他身上,“还给你,以后我们就别联系了。” “什么意思?” 傅时奚瞬间敛了神色,眉目间哪还有半分笑意。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判了死刑? 莫枕月冷笑,“傅先生,假装听不懂的纠缠真的很没意思。” 刚才她不仅是去拿了戒指。 在短暂的时间里,她还查了诺娅的信息。 她就说之前在私宅看到诺娅的时候就有些眼熟。 国际知名模特。 绯闻第一页就是疑似订婚,虽然只有一张模糊的未婚夫侧脸照,可五官和轮廓她认得出来。 是傅时奚没错。 他既然有未婚妻,她就和他划清界限,从此再也不往来。 她没空,也没兴趣去别人的感情里横插一脚。 这样的选择题,她不做。 莫枕月不想和他继续废话,转身要将房门关上。 然而傅时奚却不打算这样不清不楚离开,就算判死刑,那也得有判决书,有判处理由,而不是三言两语就断绝来往。 他往前,用手撑住门,不让房门合上。 另一只手则强硬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将她往回拉,轻而易举就将她拉到身前,强势锁住她的退路。 “走什么?听我说完。” 傅时奚低声道。 却在低头瞬间,瞥见她锁骨处刺目又暧昧的红印,还泛着细小的伤口。 是咬伤。 是动情时,吮吸和啃咬后才会留下的痕迹。 不是他留下的。 他倒希望是他,但他宿醉一夜,又发烧,怎么可能? 他连多碰一下都怕吓到她,却有人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和她有了更亲密的发展。 而她也愿意。 傅时奚眼眸拢着十足的戾气,神色如风雨欲来前天际层层叠积的乌云,阴沉得可怕。 原本在嘴边解释的话全都化为了心底浓厚的嫉妒。 手指不由自主摁在她锁骨痕迹下方,用力摩擦着指腹下方柔软的肌肤,想碰那枚印记,却又不敢。 “小月亮,是谁?” “……” 莫枕月反应过来。 他把昨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酒精导致记忆断片了。 也行,正好。 她多了个理由划清界限,他也不用为这事还去跟诺娅吵架,对他们双方都有好处。 “当然是我男友。”莫枕月扬起微笑,演员最大好处就是能利用演技轻易给自己戴上想要的面具,譬如她现在陷入爱河,甜甜蜜蜜的模样,“正好他在我房间里,要不要认识一下?” 第一卷:诱她 十五.小月亮,我很期待下次见面 傅时奚身子一僵。 就这么几个字的回答,却像埋进心脏的炸弹,轰然炸开,炸得他支离破碎。 剧痛。 他抬眼望去,视线正好落在房间沙发的扶手上。 那里静静躺着一件男士皮衣外套。 他眯了眯眸。 眼底压着嗜杀的暗芒,手指指骨一点点弯曲,捏紧,极力克制内心冲进房间的冲动。 恰好这时,房间里传来男人的声音,“月月,你快进来吃早餐,不然都凉了。” “来了。” 莫枕月应完,扬眸看他: “柯林斯阁下,以后我们还是做回陌生人,不要再见面了,免得各自身边的人误会。” “我男朋友还在等我,我就先进去了。” 她很清醒,很克制。 就算说这话的时候,她心脏也有微微刺痛,但既然没有继续往前的可能,那就该及时抽离。 她从不是沉溺感情无法自拔的人,更何况对方心里还装着别人, 傅时奚没再解释。 眼底压着极强的侵略性,舌尖抵了抵牙,像舔着獠牙的野兽,眼里满是要吞噬猎物的凶狠。 她正要关门之际,他猛然将门往前一撞,将人揽入怀里。 门板重重撞在墙上,骤然发出一声巨响! 莫枕月被他禁锢在身体和门之间的小空间内,刚仰起头,他的脸带着滚烫的呼吸,一同压下来,撕咬般吻住她的唇,重重吸吮。 唇齿间全是她香甜的气息。 惹得他更加舍不得放开,像是怎么索求不够,动作轻狂,又放肆,更是愈发粗鲁,撬开贝齿,肆意进攻。 莫枕月受不了,下意识想往后退。 后脑却被他五指牢牢扣住,手腕被他握住举高,扣在门上,是任他欺凌的模样。 她用脚踢他,他却任她踢。 连哼都不哼一声,像一具木偶,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她再踢,他身体却压了上来。 她挣扎不动,干脆报复性地往他唇瓣上重重咬了一口,正好咬在他唇上的伤口,这次,她听得他闷哼一声,浓厚的血腥味慢慢在口腔中扩散,味道实在不好。 但傅时奚依旧没有半点要放开她的意思。 反而被这股血腥味激发了神经最深处的野性和欲望,像只吸血鬼,势必要将每一丝血液都舔舐、吸吮得干干净净。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 他的呼吸像蛇般,细细密密缠绕上来,将她完完全全捕捉,缠得一点缝隙都没有。 每一秒都漫长得像是被无限拉长。 然而。 在他心满意足放开她的下一秒,脸上却迎来了重重的一巴掌! 清脆响亮。 莫枕月手掌都是酥麻的,掌心无数根神经在疯狂跳跃。 她被吻得嘴唇发红,不断喘着气,口腔中满是鲜血和淡淡的烟味,唇上好似还压着他的薄唇,这种久不消散的触感简直叫她疯狂,憋了半晌才用力骂道: “傅时奚,你真是疯了!” 头被打得侧向一边,脸庞上还有她留下的掌印,听到这话,他慢慢将头转正回来,薄唇上染着极其艳丽的鲜血,像刚完成猎食的吸血鬼,妖冶,足够蛊惑人心。 莫枕月靠着门,浑身绷紧,望着男人的脸,只见他勾唇一笑,慢慢迈动步伐,再度站回她跟前,垂着眼眸,薄唇轻启,一字一字,嗓音压抑着歇斯底里—— “是。” “我是疯了。” 在确定要得到她的那一天起,他就疯了,并且疯得不轻。 他的话,每个字都压在她心头,越来越重,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莫枕月说不出这种重压下的感觉。 她撇过头去。 但男人灼热的手掌已然贴住她的面颊,迫着她转头直视他,四目相对,鼻尖相抵,彼此脸庞近在咫尺,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因为常年握枪,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她唇瓣上不断抚,擦去残留的血迹。 “陌生人?” “以后不再见面?” “小月亮,不可能的。” 就算她有男友,那又如何? 只要他想要的,哪怕是不择手段的争抢,也要抢到手中,囚在身边,要她永远只属于他。 他的语意愈发冷。 “退不退出,我说了才算。” 他本不想这么早逼迫她。 但他费尽心思,甚至受了两次枪伤,才得以进入她的世界,艰难站在她身边,现在要他轻易退出,怎么可能? “傅……” “嘘。” 傅时奚很轻地吐气,薄唇渐渐压低,隔着他手指,很轻很轻地碰了碰她的唇,“乖,别说我不想听的话,我不想发疯。” 见她真的听话,他才主动放开她。 在她注视下转身离开,但又在转角处驻足,微微转过脸。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他侧脸,鼻梁如山脉般挺拔,深目薄唇,睫毛又长又密,在鼻侧投下淡淡阴影,和唇角那抹上扬的弧度相辅相成。 “小月亮,我很期待下次见面。” 第一卷:诱她 十六.去查她身边的男人究竟是谁 莫枕月听着,眼睫不断颤动,心跳乱了节拍,她站在原地,平复了许久,而后重重摔上门。 神经病! 见什么面! 她狠狠用手背擦了擦唇。 被吻得微肿的唇瓣更加嫣红。 最好这辈子都别见! 莫枕月又气又心乱如麻地回到房间里,一眼就看见坐在餐桌边的洛书言。 和她一起长大。 和自己两个哥哥关系极好,算她半个哥哥。 就是…… 不太正经。 最大特点就是花钱如流水,有时穷得厉害。 比如现在他来国外和她一起参加赛车比赛,全身上下花得只剩机票钱,到了机场连打车和吃饭的钱都没有,还是莫枕月善心大发,让畅姐从机场把他接过来的。 “月月啊,门口那位是你提前来国外的原因?”洛书言挑眉,想起刚才听到门口声音不对劲,他本想去帮忙,却看到两人激吻的画面,干脆溜了回来,他揶揄道:“怎么,他还挺帅,你单方面说甩就甩了?” “要你管。” 莫枕月心情不好。 低头拿手机,往傅时奚那张卡里转了几千万,正好是在地下拍卖场花费的金额,又找了在护理伤口方面极有经验的医生送到傅时奚的私宅。 就这样。 以后谁也不欠谁。 搞定一切后,她关掉手机,正好对上洛书言玩味的眼神。 “失恋了?” 洛书言喋喋不休,“那感情好,你正好可以问问曦和,看他失恋这几年是怎么走出来的,这方面他在行啊。” “这话你敢不敢当着我大哥哥面说?你要敢,接下来一年你所有的支出,我包了。” 莫枕月说着,要拨通郁曦和的电话。 洛书言见状,赶紧扑过来,“别别别,月月小公主,你大人有大量,别打别打。” 谁不知道郁曦和最忌讳提起他的初恋啊。 那么温润如玉的一个人,提起初恋立马表演国粹变脸术,直接甩手走人也是有的。 莫家人都不敢提。 他提? 怕是活腻歪了。 莫枕月白他一眼,把自己盘子里没动的早餐倒进他盘里,“早餐还塞不住你的嘴?” “塞得住,塞得住。” “不过……”洛书言咬口煎蛋,问,“你不吃?” “没心情,你代为效劳。” 洛书言皱眉,“月月,赛车比赛马上要开始了,你得合理调整饮食,不然身体吃不消训练量。” “等心情好再说。” 莫枕月往房间里走去,顺便道,“旁边那间总统套房我帮你订到比赛结束,你自己搬过去,别赖在我这。” “得嘞,我这就麻溜滚过去。” 莫枕月回到房间。 双手抱膝,在吊椅里窝着,吊椅一晃一晃,视线所及之处,是整个城市优美的风景。 她视线落在近处的庄园。 是傅时奚的私宅。 片刻后,她若无其事收回目光,轻轻闭眼,任由风拂过脸庞,发丝在微风中轻轻摇晃。 这段时间,和他在一起发生的一切,像一场梦。 梦醒了。 她也该投身正常生活了。 * 同时刻。 傅时奚私宅。 诺兰停下车,匆匆走进客厅,见到自家妹妹像只小鹌鹑一样惶惶坐在沙发上。 在各大秀场都不露怯的模特儿,在这一刻像是惊弓之鸟。 他扶额,头疼得很。 一天到晚就会惹事。 “哥!” 诺娅弱弱喊道。 “要是可以重选,我肯定不当你哥哥。”诺兰站在诺娅面前,居高临下望着她,“我刚从谈判桌下来,你说说,这次又惹了什么事?” “我……” 诺娅硬着头皮道,“就是……把柯林斯阁下身边的女人赶走了。” “诺娅,你多大了?做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能进私宅,出现在柯林斯阁下身边的女人,你就算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不一般,你算什么,敢去赶别人走。” 诺兰气得胸口起伏,“柯林斯阁下这段时间连家族的边都不挨,事务一应交给我们,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啊?”诺娅惯性回答,“为什么?” “为了去追月亮。” 他这个妹妹是真的没有智商。 上帝在创造她的时候,应该是不小心把智商加成了颜值,所以她只有一张漂亮脸蛋,脑子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诺娅想了想,小声道:“那个女人,应该是华国人。” 就…… 很漂亮。 是她看了也会喜欢的类型。 尤其那腰,软得像春水,那腿,又细又长,线条流畅,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就跟没走过路似的。 “……” 诺兰手揉太阳穴,“要不我们还是断绝关系吧。” 不用想。 华国人,能在教父身边待着。 不是月亮又是谁? 诺娅一脸迷茫,好久才反应过来,“那是月亮?” “不然?” 话音落下,傅时奚正好走进来,诺兰见状,赶紧用手肘碰碰诺娅。 诺娅转头看他,才看到他用嘴型小声示意“道歉。” 诺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后赶紧上前鞠躬,自觉用了十足的诚恳,道:“柯林斯阁下,对不起!你实在追不到月亮的话,我可以帮你。” 他追不到? 傅时奚轻撩眼皮,面无表情,看着诺兰,毫不留情道—— “让她滚。” “你留下。” 等诺娅被诺兰赶出去后,客厅里回归安静。 “你妹妹很不错。”傅时奚视线扫过,“拜她所赐,让我计划全面崩盘。” “……” 诺兰不敢应答。 因为不管怎么答,都免不了死局。 好在傅时奚没有继续为难他的意思,缓缓点烟,袅袅烟气上升,拂过英俊脸庞,情绪难辨。 在诺兰以为逃过一劫的时候,他突然开口:“前年,我们是不是收购了一支赛车车队?” “是。” 诺兰还记得是自己出面谈判的。 赫尔墨斯车队。 古希腊神话中十二主神之一,赫尔墨斯,脚生双翼,速度如飞,以速度闻名。 当时之所以要收购,是因为莫小姐正好加入赫尔墨斯车队,准备以车队名义参加当年的赛车比赛,于是他们就收购了这支车队。 但这几年一直没对外公布车队是柯林斯家族所投资的。 这个消息就连车队内部都不知道。 更别提莫小姐了。 “去叫车队的领队来,我要见他。” 傅时奚将烟碾灭在烟灰缸里,缓缓吐出最后一口烟,眼底灼灼燃烧着坚定。 和他划清界限? 想都别想。 她不让他见,他总有办法让她来见他。 “另外,去查,她身边的男人究竟是谁……” 第一卷:诱她 十七.奚,你被月亮甩了? 莫枕月休息了一段时间后,调整好心情。 她特意给研究所几个认识的人打过电话,确定傅时奚这段时间不在研究所,这才从云迷城开车出发去了雾濛城一趟。 她去了桑坦德教授的实验室。 桑坦德教授是整个图森枪械研究所的负责人,也是她的导师,虽说年纪大,却是个十足的小孩子脾气,整天高高兴兴,没什么忧愁烦恼,又特别好说话。 活脱脱老顽童。 莫枕月去请假,是为了参加赛车锦标赛。 她知道打电话请假没用,所以她带了些“小礼物”,特地开车去找他。 她很快到达实验室外,敲敲门,得到应答,让她进去。 莫枕月推门。 在看清房间里一切的下一秒,动作停了一瞬。 不远处,阳光渗透百叶窗缝隙,落在沙发上的人身上,镀着层绒绒的光芒。 不是别人。 是几天前她才说过要划清界限的傅时奚。 他怎么会在这?! 不是说他这几天都不在研究所吗? 有那么一刻,莫枕月甚至在想时间能不能倒回她开门的前几秒。 但显然不可能,她的视线只能不可避免地与他相撞。 傅时奚神色极其慵懒,衬衫松了两颗扣子,露出突出的锁骨,双腿交叠,手放在扶手上,指骨弯曲,有节奏地轻轻点着,面前是一把被拆解的枪。 他眼底的戏谑似乎在嘲弄。 故意得很。 像猎人看见逃跑的猎物自己主动往陷阱里跳,那种兜兜转转再怎么逃跑还是落入圈套的嘲弄。 令莫枕月在一瞬间想到那天他离开时那句“很期待下次见面”。 她不露痕迹地移开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若无其事关门往里走。 桑坦德教授还在埋怨着傅时奚,他目光却一直没离开过莫枕月,仿佛置身事外,“我连月光的实物都没摸到,你就送人了?!” 教授气得跳脚,气得要掀桌。 就连两腮边和下巴上白花花的胡须也都气得一抖一抖。 像个生气版的圣诞老人。 “那是你磨磨蹭蹭设计了三年的精品 ,瞒着我偷偷打造就算了,现在我就只配看设计图纸,连实物都不配看?” 骂完傅时奚,回头看见莫枕月,抚了抚胸口,收了怒气。 “月亮来了,快坐快坐。” 他骂得喉咙干燥,喝口水才平复,继续道:“你来是打算给我看新设计的吗?” 莫枕月摇摇头,很正经回答:“不是,我是来请假的。” 桑坦德教授不敢置信,捂住胸口,痛心疾首道:“你才来半个月!你就要请假,你真的舍得一张设计图都不给我就走吗?” “确定,因为要去参加赛车比赛。” 桑坦德教授叫苦不迭,“这才九月,你不是一般到十月中旬才去参赛,怎么今年提前了? ” 莫枕月淡淡解释道:“车队成绩不好,我提前出战。” “月亮,你要是一门心思都在研究枪械,不当做业余爱好,图森天才枪械设计师的名号,就不会落到这两个臭小子身上……”教授叹气道。 只可惜,这样的天才,注定不会只在一个领域发光发热。 莫枕月已经习惯教授每次的惋惜,从包里拿出两张设计图,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够了吧?” 一把狙击,一把冲锋。 教授如获至宝,捧着设计图爱不释手,“赶紧去赶紧去,赛车场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记得把冠军杯捧回来。” 说着,他又往莫枕月包里瞅一眼,想看看还有没有宝贝设计图。 然而,多余的设计图没看到,倒是看到一把手枪。 有点眼熟。 教授迟疑几秒,骤然反应过来。 “月光?” 他疑惑不解,“月光怎么会在你这里……?” 莫枕月半点心虚都没有,大大方方将月光从包里拿出来放在桌面上,“上次柯林斯阁下和我哥哥商讨新作品,落在公寓,我正好带过来物归原主。” 她一副差点忘记的模样。 好像真的只是顺便把枪还回来一样。 傅时奚眸意渐冷。 就这么急着想和他撇清关系么? 莫枕月没再多给他任何眼神,仿佛真的只是陌生人。 “教授,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合上包,重新戴好墨镜,将所有情绪和眼神都隐藏在镜片后,飞速离开实验室。 她走后,桑坦德教授推推眼镜。 旋即转过身,用探究的目光,很认真看看傅时奚紧绷着弧线的冷峻脸庞,再看摆在桌上的月光,脑中不合时宜回荡莫枕月刚才的话。 他怎么不知道,奚和虞之间的关系已经好到一起讨论新设计了? 再联想这把枪的名字。 月亮。 月光。 所有线索串联在一起,桑坦德教授在一瞬间恍然大悟。 奚说把月光送人了,送的是月亮! 而且刚才月亮几乎没怎么看他,他的目光却一直黏在月亮身上。 桑坦德教授突然开口,“奚,你这是被月亮甩了?” 原本靠着椅背的傅时奚像被狠狠刺到,面庞下压抑着浓浓的阴鸷,猛然从椅子上起身,手背青筋暴起,用力抓起桌上的月光,大步流星往莫枕月离开的方向追去。 * 地下停车场。 莫枕月并不打算逗留。 尤其是傅时奚还在图森研究所的情况下。 回想到他那充满欲念和侵略感的眼神,让她无时无刻觉得自己像他掌心中无处逃窜的猎物。 那种窒息的感觉,让她头皮发麻。 莫枕月用力握住方向盘,强迫自己忘掉,深深吸气后扭动车钥匙,用对她来说极慢的速度往外开去。 直到往前开了一段距离,眼看快要到出口,她听到右边传来另一道发动机的响声,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跟着响起,并且越来越近。 她本以为是谁也要开车出去。 但下一秒。 另一辆越野骤然出现在右侧视野中! 从不远处右边通道径直往这边开来,速度比她快上许多,可以说没有分毫要避开的意思。 来者不善。 莫枕月皱眉,手下意识抓紧方向盘,第一反应是避开。 但通道两边都停着车,根本就是避无可避,没留给她一点发挥的空间。 电光火石间,一声巨响! 两车相撞。 莫枕月车头被撞得偏了过去。 而越野也刹住车,直接横在了她的车前,将出去的路完全堵死! 莫枕月被迫一脚刹车停下车,惯性使得她身子往前冲了冲,但职业赛车手良好的素养让她很快从撞车这种家常便饭的事故中反应过来。 她靠着座椅,轻轻喘气,手还维持着握紧方向盘的姿势。 视线却透过窗户,朝那辆越野驾驶座看去。 映入眼帘—— 却是一张熟悉的面庞。 第一卷:诱她 十八.别怪我不让你好过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以好看的弧度折着,圈住方向盘,左腕依旧扣着那只价值连城的表。 此时他正挑着眉梢,灰蓝的眼眸深得像是要吞没她。 勾起的唇角挂着几分恶劣。 浑身上下,就写满两个字—— 故意。 这么明显的意图,他分明就是故意撞上来的。 视线在半空中交汇,隔着车窗间短短的距离,空气中无声地燃烧着什么。 傅时奚! 无赖! 神经病! 莫枕月咬牙。 在心里不断咒骂。 她气得指尖轻颤,松开安全带,打开车门,用脚往外踢开,落地后重重甩上车门,大步到他车前,用力拍他车窗。 “下来!” 傅时奚不紧不慢地打开车门,倾身从车里出来,站在她面前,低眸凝视着她,“小月亮,又见面了。” 这样近的距离,让她感到不安。 莫枕月往后退一步,墨镜后隐藏的眸中蕴着恼怒,声音冷得跟在冰雪里浸过似的,“这是你撞我车的理由?” “是。”他承认道。 他要不这样,恐怕见她都难。 她本就是赛车手,外加法拉利的车速又快,别说是见面,就算是追到她车尾灯都难。 “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的。” “神经病!”莫枕月拿包砸他。 他没挡,任由她出气。 等她收了手,转身要走,他才伸手将她拉回来,眸底埋着一丝苦涩,“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不想!”莫枕月甩开他的手,“上次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们最好别见面,就算见到也当彼此是陌生人。柯林斯阁下要是记不清楚,我不介意再说一遍。” 傅时奚笑得有几分讥讽。 往前迈动长腿,皮鞋扣在地面的声音若倒计时,清晰地敲在耳畔,每往前走一步,浑身那股邪佞的气势就逼得莫枕月就跟着后退一步,直到她腿撞在自己车的车头,没站稳跌坐在引擎盖上,双手下意识撑在身侧,把自己困住,形成退无可退的局面。 他手掌跟着压上去,覆在她手背上,手心灼烫。 阴鸷的眸中染着幽深的蓝,若一簇燃烧的幽火,低下头的瞬间,有些沉重的呼吸扫过她脸庞,拂过每个毛孔,预告着接下来这段话有多尖锐。 “陌生人?” “陌生人不知道我叫傅时奚,陌生人不清楚我姓柯林斯,陌生人也不会咬我,不会在我身上留痕迹,更不会彻夜照顾我。” 他一字一字如是说着,越往下说,莫枕月心越乱。 直到他手掐住她下颌,逼着她抬眸看他,指腹一点点碾过柔软的唇瓣,动作暧昧又刻意。 “还是说……” “需要我帮你回忆回忆,是怎么和我这个陌生人接的吻吗?” 莫枕月轻笑一声,掩住乱掉的心跳,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道,“不就是接个吻而已,你这么放在心上,就不怕你未婚妻误会?” 傅时奚听出她的阴阳怪气,沉声解释,“我没有未婚妻。” 莫枕月移开他的手,从引擎盖上往下安稳落地,想回到车里却被他重新摁了回去。 傅时奚皱眉。 被他摁着不让走,莫枕月倒也不恼,只是微微歪着头,笑得满不在乎,带着点轻佻,“不过玩玩暧昧而已,柯林斯阁下这么认真,还真是出人意料。” “玩?” 他用力握住她纤薄的肩胛骨,英俊的面庞上染着一层薄怒。 “谁会拿命来陪你玩所谓的暧昧?” “我究竟是在陪你玩暧昧,还是认真想接近你,你看不出来?” “我没兴趣了解那么多。”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要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他单身。 很可惜,他不是。 莫枕月用指尖抵着他肩膀,将他轻轻往后推去,毫无波澜地望着他,“所以,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 有时就有那么凑巧。 就在说完这句话的那一刻,手机因为震动从随手放在身侧的包里滑了出来。 傅时奚和莫枕月同时望去。 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名字—— 洛书言。 傅时奚认得,是他让诺兰查到的莫枕月现任男友,也是那天酒店里,在莫枕月房间里的叫她吃早餐的那个男人。 这个电话来得正好。 莫枕月顺手接起,边接边绕开傅时奚,要往自己车的驾驶座那里走。 但傅时奚显然不想放她离开。 手钳制着她的肩膀,倏然将她拉回身前,莫枕月对上那双幽蓝的眼眸,在里面看到低低燃烧的怒火,可就算是这样,她却依旧感受不到半分惧怕,就这么仰头和他对视,手机微弱的光亮映着她唇畔浮动的笑容,无声的挑衅与对峙。 空旷的停车场里,洛书言的声音很快从手机里清晰地传出来,“月月小公主,你怎么还不回来,是准备留我独守空闺吗?” “车坏了。” 她依旧不避讳地和他对视。 “地址发我,我来接你,然后一起吃个饭?” 莫枕月正要应答。 但那个“好”字还没说出口,手机就被对面的人夺了过去,电话已经被他挂断,莫枕月下意识想要去夺回手机,却在一瞬间对上那双猩红眼眸。 她只愣了一瞬。 就一瞬。 整个人就被连抱带扛,塞进了越野的副驾驶,头晕目眩地坐在车座椅上,他身体很快压了下来,那股淡淡的烟草味也在瞬间包围了她,但始终隔着一小段距离。 他低着头,碎发垂在耳畔,手指灵活牵动安全带,是准备帮她系安全带。 莫枕月没挣扎,只是轻轻握住傅时奚的手腕。 她感受到傅时奚的掠夺欲。 她的声音极轻,像细雨滴落池水,溅起微澜,“傅时奚,别。” 傅时奚先是没动。 片刻后,冷笑一声,继续动作。 让他看她和另一个男人在他面前走掉,他做不到。 这次,莫枕月没再阻拦,在安全带即将扣上的那瞬间,盯着他轮廓紧绷的侧脸,淡淡出声,“别逼我厌恶你。” 傅时奚动作彻底僵掉。 胸口像是被刺了把利刃,将血液全都堵在心房里,甚至连畅快的流血和肆意的痛都做不到。 她总是知道怎么往他最痛处扎啊。 傅时奚手指一根根松开,自嘲般笑了笑,字字像咬碎在齿间—— “莫枕月,你够狠。” 松开她的桎梏,莫枕月拉开挡在面前的安全带,推开他,往自己的车那边走去。 傅时奚只是身体轻轻晃了晃。 却也没做出任何阻拦。 莫枕月走了几步,心脏在疯狂跳动,却制止不住她看向依旧站在原地的傅时奚。 她回眸,看他。 他静静站在这许多的昏暗里,身形看起来有几分落寞,这一幕落入眼底,她心脏好像被细针扎了下,泛着微微的刺痛,很不舒服,但却若无其事收回视线。 刚要进入驾驶座,就听到身后男人压抑着歇斯底里的嗓音—— “莫枕月,我真想看看,你的心里对我到底有没有信任?” 她装作没听见。 只是耳廓微动,手指不自觉绷紧,动作机械的将车门往外拉。 甚至甚至没有片刻停留的动作灼烫了傅时奚的双眸,在她进入驾驶座的前一刻,他再度开口: “莫枕月!” “你想清楚了。” “你现在敢走,以后最好时刻祈祷别碰见我,别犯在我手里,否则,就别怪我不让你好过。” 字字阴沉,裹挟威胁。 第一卷:诱她 十九.她从不吃这一套 被叫住的莫枕月却连头都没回。 只丢下一句,“随意。” 反正等比完这几场赛车比赛,她就准备回国。 大不了以后再也不见,最好她和他之间也不要再有任何交集。 威胁? 她从不吃这套。 他敢不让她好过,她就能把他半条命也一起磨掉,她倒要看看是谁更不好过? 莫枕月紧紧握着方向盘,车前还挡着那辆越野,而傅时奚没有半点要挪开的意思。 他不肯让开,并不代表她没办法从这里离开。 莫枕月用足力气关上车门,被他那几句话激得彻底来了脾气,负气又暴躁地踩下油门,车轮顿时高速旋转,几乎要和地面摩擦出闪闪火花,同时在地面拓下道道深痕,扬起尘埃。 法拉利在她的操控下顶着越野车不断往前,直到将越野完全撞到旁边。 就这么硬生生开出一条路。 她就驾驶着车头已经凹陷的法拉利,加足马力飙到底,直接冲出去。 一点留恋都没有。 傅时奚站在原地,用手烦躁地扯开衬衫的扣子,颈间的项链勒伤皮肤后也跟着一起被巨大的力道扯下来,被他随手砸在地上。 他狠狠往车胎踢了一脚。 随后转身往车上重重一靠,手掌覆盖在脸上,胳膊上伤口隐隐作痛,喘着粗气,胸膛起伏,浑身气郁难解。 软不吃,硬不吃。 他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他能怎么办? 烦躁至极,他从烟盒里取了一根烟,动作熟稔地含在薄唇间,手掌拢住打火机冒出的火星,火光却不断在他眼底跳跃着,他手颤着,想去点烟,却怎么点不着。 * 莫枕月一路开车回到公寓。 车刚停好。 正打开车门,迎面就撞见一动不动,站在离车几米开外跟个鬼魅似的莫念虞,同时莫念虞也看见车头被撞得凹陷的车。 “月月,你从哪个垃圾场开回来的车?” “……” 他记得眼前这辆红色法拉利,好像是他今年新提的车? 莫枕月摇头,走上前靠近莫念虞的一刹那,心里被傅时奚气到的那股愤怒与委屈就像泄洪时被拉开的闸口,兜不住的情绪哗啦啦往外泄,鼻子猛然间又酸又涩,她吸了吸鼻子,眼泪到底是没绷住,像断了线的珍珠,颗颗往下坠,有些歉疚地解释道;“哥哥,抱歉,我开你车出了点小车祸。” 是只有见到亲人时,才会露出的脆弱。 “没受伤吧?” 莫念虞声音放柔,首先想到的并非是车到底损坏成什么样了,而是关心莫枕月。 莫枕月眼睛红,鼻子也红,一摇头,眼眶里含着的泪便往下落:“没事,就是我要回云迷城去比赛了,哥哥你有时间开车去维修吗?” “钥匙。” 莫枕月低头打开包,正准备把钥匙从包里拿出来时,一缕细碎的光落入眼底。 她动作顿时滞住。 是一把枪。 月光? 她不是已经还给傅时奚了吗? 怎么回事,傅时奚是什么时候把月光放进她包里了? “月月?” 直到莫念虞喊她,她才反应过来,将车钥匙拿出来,交给莫念虞,“那哥哥你去忙吧,我约了书言哥一起吃饭。” “好。”莫念虞伸手,捏捏莫枕月脸蛋,“一辆车而已,别想太多。” 他手劲不小。 把莫枕月捏得龇牙咧嘴止住眼泪才收手离开,剩下莫枕月在原地一边揉脸,一边默默收拾情绪顺带吐槽自家哥哥安慰人的直男行径,等洛书言来接她。 洛书言比想象中来得要快。 他开的是车队给配的车,虽说比不上莫枕月的迈凯伦和莫念虞的法拉利,但配置也算不错。 洛书言一身骚气的宝蓝绸缎衬衫,戴着墨镜,单手握着方向盘,油门踩得很足,就连说话时都夹杂着车窗外呼啸的风声,“月月小公主,想去哪里吃饭?” “随便。” 莫枕月没什么胃口。 她愿意和洛书言混在一起也就是因为洛书言主意多,话也多,时时刻刻消停不下来,她完全没空去想别的事,也就不用想到傅时奚和他那些令人烦躁又心焦的话。 洛书言微微侧头,深深看了莫枕月一眼和她手里握着的那把枪,“那我可就随意安排了。” “好。” 车在开了一段距离后她,停在一家火锅店外。 看着中式风格的火锅店,莫枕月愣了一愣,洛书言已经下车,帮她拉开车门,“快下来,我跟你说,心情不好就是要吃火锅,会让人心情变好。” 无奈。 莫枕月只能下车。 洛书言算是这家火锅店的老顾客,店家留了最好的靠窗位置,一落座,洛书言就将筷子递给莫枕月,暗戳戳给她递眼色,“你看那里。” “嗯?” 顺着他所指的地方看去,莫枕月看到一辆路虎揽胜。 她看了几秒,回头赞道,“车不错。” “谁让你评价车了,车好坏我看不出来吗!”洛书言道,“那车,从你公寓外面,跟了我们一路。” 莫枕月咬着筷子,视线再度落在路虎上。 正好路虎车门打开,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一头飘逸的金卷发,小衬衫喇叭裤高跟鞋,手上挎着香奈儿小包,将架在鼻梁上的墨镜稍稍往下挪,露出画着半截断式眼妆,勾勒着上扬眼线的妩媚眼眸。 在抬头盯了几秒店名后,她重新戴好墨镜,抬步往火锅店里走。 是诺娅。 “熟人?” 莫枕月垂眸,咬口蘸了火锅料的黄瓜,“算是。” 洛书言来了兴趣,“叫她过来一起吃?” “如果你不想这盆火锅底料都倒在你身上的话……”莫枕月凝眸,用手撑着下巴的模样很认真,“我这边的建议是,最好别。” “当我没说。” 于是乎。 接下来一整顿火锅,莫枕月就没消停过。 诺娅坐在他们不远处的桌子,看起来像是偷偷看她,实则明显到她能感觉到也就算了,洛书言还生怕她不知道似的,像个复读机,过一会儿就小声咬字—— “月月,她看你了。” “月月,快快快!她又在看你!” “……” 莫枕月越吃越暴躁。 干脆搁下筷子,朝着服务生招手,等服务生走到跟前,开始点菜,“鸡爪,牛百叶,猪肺,卤肥肠,猪脑花,各一份,送旁边那桌,我买单,谢谢。” 说完,把卡推给服务生。 等服务生拿起卡,她又添道:“再来一份年糕,要能黏牙的那种,给我对面这位先生,麻烦了。” 洛书言乖乖闭嘴,认真吃火锅。 生气的女人惹不起。 如果这个女人是莫枕月,那就更加。 别人用跟踪这种行为恶心她,她就用外国人看到会生理性不适的食材恶心回去。 嫌他话多,就用黏牙的年糕让他闭嘴。 一点亏不吃。 周围安静下来,莫枕月又吃几口,但背后能一直感觉到目光的注视,加上那人和傅时奚又有关,她到底是没了心情,戴上墨镜起身,“车我开走了,你自己打车回云迷城,明天赛车场见。” 说完她起身往门外走去。 洛书言吃得正起劲,不忘喊道:“月月,记得结个账!” 莫枕月没回头,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在路过诺娅那桌的时候,她驻足,将月光放在桌面上。 “诺娅小姐,这把枪,麻烦你还给柯林斯阁下。”莫枕月淡淡道:“顺便,我已经和他划清界限,你也可以不用继续跟踪我了。” 第一卷:诱她 二零.可以让让我么? “我没……” 诺娅否认,却被莫枕月打断:“我从云迷城开车过来的时候,你就一直跟着,我不傻,我早就注意到了,而且我住酒店那几天,你在楼下进进出出过好几次。” 诺娅轻咳了两声,“……有这么明显?” 她明明跟踪得就还挺隐蔽的。 莫枕月点头,垂眸装作看不见她脸上的尴尬,道:“所以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这句话一出,诺娅眼睛一亮,就在莫枕月以为她要问些和傅时奚有关的时候,她却盯着她的细腰,认真开口:“月亮小姐,你腰围,多少?” “六十出头。” “多高?” “一七三。” 诺娅点头,“那我比你高了八厘米。”她掰掰手指头,算了算又抬头问,“那胸围呢?” 莫枕月听到,并没回答,转而道:“诺娅小姐,你真的没有必要和我比这些。” “……” 诺娅还在组织语言,莫枕月已经再度开口—— “你不用把我当做你的假想敌,我也不会和你做情敌,实话实说,在我看来柯林斯阁下应该很喜欢你。” 喜欢? 她怎么半点也感觉不到? “他和你从小一起长大,为和你在一起筹谋十年,还在手腕上纹了你的名字。” “你在他心里应该是独一无二的。” “所以,你真的不用和别人比,因为根本没可比性。” 诺娅完全呆住。 直到莫枕月一字一句诉说完,她才知道自己那天那番话造成多大误会,难怪这段时间柯林斯阁下连带着自己和哥哥都不给个好脸色。 她想解释,想告诉莫枕月一切真相。 “那个纹身……” 但刚张嘴,却猛吸了口火锅冒出的辣烫烟气,直接呛到,等她泛着泪水用纸巾擦完鼻涕后,莫枕月人已经不见了。 诺娅看了眼桌上那些魔鬼般用来恶心她的食材。 她跟踪月亮,其实也没什么坏心思,就是想知道她到底有什么优点,值得柯林斯阁下这么喜欢她,但跟了这么久,诺娅发现,她真是个很有吸引力的人,会让人不由自主把目光聚集在她身上,根本不想移开。 长得好看,说话声音好听,身材好,就连吃东西也漂亮。 就…… 突然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柯林斯阁下会这么迷恋她了。 * 莫枕月回公寓,便开始准备明天去云迷城训练要带的东西。 莫念虞则是在房间里和桑坦德教授沟通新设计图。 月光从落地窗洒进房间,和暖黄的落地灯融在一起,莫枕月光脚踩在地板上,将行李箱拉链拉好,刚抬起头,就看见夜幕里那轮月亮,脑海中莫名冒出那句话—— “月光永远是小月亮的附属。” 原本平静的内心又像是打翻了什么,变得烦躁起来。 莫枕月走到落地窗前拉窗帘,想着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可就在窗帘即将合拢的那瞬间,她却瞧见楼下停车场里多了两辆车,还正好一左一右,停在她车旁边。 一辆路虎。 一辆迈巴赫。 还真就是那么凑巧。 两辆车,她都认得,一辆是傅时奚的,一辆是诺娅的。 再仔细一看。 两位车主就车旁边站着,诺娅蹬了双高跟鞋,不比傅时奚矮多少,傅时奚薄唇间含着烟,懒懒靠在车门上,黑色风衣衣角在夜色里翻飞,他蹙眉吐烟气,面对着诺娅,两人不知在说什么。 莫枕月皱眉。 调情调到她公寓楼下来了,还专挑她车旁边。 多少有点大病。 她用力拉上窗帘,本准备装作看不见,但就在转身准备去床上的一小段路程里,她仿佛能够闻到空气中弥漫着傅时奚常抽的万宝路的味道,彼时她心里闪过无数念头,混成一团。 明明已经划清界限,可偏偏他们不放过她。 秀恩爱秀到她面前来是么? 还是准备等她下楼,拦着她,好好秀一场?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心肌梗塞。 她步子慢慢移了方向,在心里下定决心后,骤然转身回到窗前,将窗帘拉开细缝,夜色透进来,她低头用指腹滑动手机屏幕,输入电话号码片刻后拨通,“国际名模和男友半夜私会激吻,有兴趣来跟个绯闻?” 打完电话,她就静静站在窗边,翩然长睫耷拉下来,掩住眼眸中的情绪。 八卦记者果然没让人失望。 很快扛着长枪炮般的相机兴致冲冲赶来,将傅时奚和诺娅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显然也还没反应过来,脸上挂着茫然的表情。 莫枕月眉眼微弯,心满意足,解气了,心情都变好不少。 她戴上口罩,披散着长发,拎着行李,步伐轻快地往楼下走去。 楼下的闹剧还在继续。 莫枕月站在楼道出口,左手握着行李箱拉杆,右手握着车钥匙,手腕轻轻一抬,瞬间摁下车钥匙的解锁键,停在正中央那辆车立马发出“嘟嘟”响亮两声,车前镶嵌的大灯立马打开,光线散开,照亮半片地面。 八卦记者们被突如其来的灯光和声响吓了跳,原本喧闹嘈杂的背景音静了一瞬。 在光线的尽头,莫枕月静静站着,影子在身后拉长。 夜风吹过,扬起她一缕发丝,周身气场不小。 “打扰一下。”她推着行李往前走,每一步都走得不疾不徐,恰到好处,就跟走T台似的,周围闪烁的镁光灯就是她的秀场,不经意间就是气场十足。 “可以让让我么?” 记者默默让开一条道。 傅时奚在人群中央,视线一刻不离,贪婪地望着她。 看夜风吹她发丝,看黑色裙摆滑过她细腻光滑的肌肤,看代表她心情不错的微扬眼尾,看她迈动笔直双腿慢慢靠近,最后又停在一米开外。 直到莫枕月伸手拉开车门的那一刻。 她突然侧过身来,摘下口罩,就在众人以为她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她却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 仅仅只是挽起唇瓣,露出看似轻轻袅袅的笑容。 实则唇角弯着的弧度挑衅,又带着点损意。 同时一只手举起来,掌心朝着傅时奚和诺娅,漫不经心挥了挥手,唇瓣轻轻碰了碰,却只是唇语,并未出声。 傅时奚却看懂了。 是“再见”。 第一卷:诱她 二一.傅时奚的手段 下一秒。 莫枕月将行李箱往副驾驶一扔,坐进车里,车窗缓缓上升,遮住她精致的侧脸。 很快,车开出去,就连尾灯也见不到了。 莫枕月心情畅快,深夜在路上飙得飞快。 她从来都是这样的人,她可以不高兴,但惹到她的人肯定也别想好过,她痛一分,就要对方也褪一层皮。 更何况,她并不觉得傅时奚和诺娅这对半夜出现在楼下会有什么好事。 多半是来找茬的。 与其明早出门时被截住,倒不如她主动出击,在他们眼皮下离开,让他们体验看得到摸不着的感觉。 大概很气人? 莫枕月想想都觉得好笑,踩足油门,调大音乐声,很快抵达了云迷城训练基地。 * 接下来几日。 她调整好身体状态,正式投入赛车比赛的训练,迎接三日后的一场分站赛。 赛车锦标赛一般分为二十个分站赛,和最后一个总站赛,分站赛积累积分,根据最终积分排名决出最终的冠军车队,并且在总站赛决出最后的冠军车手。 赫尔墨斯车队自莫枕月和洛书言加入后,连续两年加冕车队冠军。 而莫枕月,也是蝉联两届的车手冠军。 只不过她从来都是以“月亮”为代号参加比赛,无论是领奖,还是赛后采访,她都戴着口罩,并不以真容露面。 所以每年赛车竞标赛除了惊险刺激的赛况,乌龙与吐槽,在她加入以后,又多了一项热度很高的话题,那就是—— 这届比赛到底能不能知道月亮长什么样? 绕了几圈下来。 莫枕月状态还算不错。 训练完,她将车停在跑道旁。 自己则是下车,悠闲靠在最外围的栅栏上,嘴里咬着饮料瓶口,一晃一晃,手肘撑在高一层的栏杆上,脚则是往后搭,踩在低一层的栏杆上,人比轻风还要散漫。 风从袖口灌入,将宽大的赛车服吹得鼓起,独独腰间因为扣着腰带,依旧纤细,纹丝不动。 正好领队从外围进来。 洛书言还在场上练,见状,一个漂亮的漂移,极限距离停在领队面前,随后降下车窗,笑眯眯跟领队打招呼,“嗨!” 当然。 迎接他的,是领队往他脑袋上糊的一巴掌。 随后领队带着洛书言走到莫枕月面前,在莫枕月察觉到领队心情和神情不对的时候,他已然率先开口,“月亮,这次分站赛你恐怕去不了了。” “嗯?” 她一般只跑前十场和后三场分站赛,这次提前参赛,就是因为赫尔墨斯车队中间几场为了照顾新人的比赛经验,专挑新人参加,结果积分总分不尽人意,为了保车队冠军,叫了她回来参赛。 怎么现在又临时变卦? “不是我的决定。”领队赶紧解释:“是车队赞助商的决定。” 莫枕月狠狠皱眉,“他们不是一向只管出资,不会干涉你的决定吗?” 领队突然有点心虚。 但毕竟是混到领队位置上的人精,不动声色恢复神色如常。 “赞助商让谁上?” “言主力一号车手,德迈尔二号车手。”领队露出为难神色,实在也难理解突如其来的决定,谁不知道月亮一贯是一号车手,她也有绝对实力碾压对手,“我已经和赞助商那边申请过,但……” “但什么?你说。”莫枕月有点来火了。 “他们不同意换人。” 莫枕月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 这种决定根本不合理。 德迈尔是新人,前几个分站成绩落后,导致车队原本遥遥领先的积分不停往下掉,眼看积分差距越来越小,即将被第二名反超,就要和冠军说再见。 结果现在倒好。 在明知她和洛书言的组合能最大限度保住车队冠军的情况下,依然让她下场?! 什么神仙操作? 莫枕月气得在原地踱步,“还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上场?” 领队难堪道:“下一场首发名单已经公布了。” “……” 莫枕月打开手机。 果然置顶推送的第一条新闻就是赫尔墨斯车队公布分站赛的首发名单。 下面一圈问号和询问月亮怎么不上场的评论。 “首发名单公布,不代表已经递交官方,只要在官方通过前拦截,都是有可能的。”莫枕月很快冷静下来,“领队你把赞助商那边负责人的号码给我,我去跟他沟通。” “我找给你。” 趁领队找号码时候,莫枕月转头,朝洛书言道,“你去把德迈尔找来,把我换上去,还需要他同意。” “这就去。” 事情重要,洛书言也不再油嘴滑舌,转头便朝外跑去找人。 领队很快找到负责人号码。 他发给莫枕月,“月亮,我陪你一起去见赞助商好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车队换了新的赞助商,也不知道整天在想什么,做的决定就像在故意针对你似的。” “等等。” 莫枕月停下脚步,转头疑惑问:“你刚才说,我们车队换赞助商了?” “是。” 瞬间。 莫枕月被点醒了。 把她换下场的行径针对意味实在太明显。 而最近和她有矛盾的,除了傅时奚,再没别人了。 何况斥资收购赛车车队,对世界财阀榜上赫赫有名的柯林斯家族来说,根本就是不痛不痒。 “赞助商是谁?”她大概有猜测,想要问问,证实心里的想法。 领队却摇头,“我只通过电话,没见过对方。” 莫枕月唇角最后一丝弧度也消失了,又问,“领队,我用来比赛的那辆车运到分站赛的场地去了吗?” 她比赛的车和平时训练用车并不是同一辆。 比赛的时候为了保证速度,比赛专用车的车身,包括绝大多数零件以碳纤维材质打造。 光是引擎就由一千多种零件组成,开销巨大,更别提变速箱、方向盘,还有跑一场换一场的车胎,力求能在比赛里争分夺秒。 开赛前,各个车队都会把车提前运过去。 如果车已经运到比赛场地的话,或许还有回圜的余地。 第一,临时更换的名单,或许车来不及运送过去。 第二,那辆车是她专用,别的赛车手用不惯,可能会出事故,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拿赛车手的生命安全开玩笑。 领队听了莫枕月的话,正要去查车的去向,却在下一秒被她打断。 “不用了。” 她举起手机,屏幕和领队看向她的目光平齐。 而屏幕上,是车队负责运输车辆的工作人员发来的消息。 “我车被卡了。” “运输商说我车里有违禁品,不能运送,但也没办法还回来,他们已经把车移交给官方去检查违禁品了。” “这是整个欧国最靠谱的运输商,又是柯林斯家族名下的,怎么会……”领队喃喃。 在领队说出“柯林斯家族”的那一秒,莫枕月就明白是谁在背后作祟了。 傅时奚! 第一卷:诱她 二二.玩玩而已,原话奉还 除了他。 还能有谁这么手眼通天? 先换了她的首发名单,又公报私仇,卡了她比赛用车,在她不想见他,要和他划清界限的情况下,逼着她去见她。 也只有他,在几天前离开时对她放了狠话。 莫枕月握着手机,沉着脸,眸色阴沉,呼吸更沉重,毫不犹豫往外走,边走边给傅时奚打电话,但并没有打通,她刚准备开车去找傅时奚,余光却扫到停在角落里的路虎。 车牌很熟悉。 莫枕月没有迟疑,几步来到车前,一把拉开车门,果然看到诺娅坐在驾驶座。 她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一脸错愕。 “你……” 她指了指莫枕月,又看了看自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莫枕月压低身子靠近,声音冷若冰霜,语气不容置喙,“打电话给傅时奚,我要见他。” 诺娅愣了一下。 “现在……吗?” “对。” “现在、立刻、马上!”莫枕月气势汹汹,每念一个字,语气就重一分,“或者手机给我,我来帮你打。” 诺娅赶紧把手机给她,“你打吧。” 她不敢。 柯林斯阁下的号码她有,但她基本不会打。 而且……上次她把月亮给她的那把枪还给柯林斯阁下的时候,他那时候的神色她现在想起都后怕。 莫枕月接过手机。 她的电话不接,他未婚妻的电话,他总该接吧? 毫不犹豫摁住屏幕下方的拨通键。 但出人意料的是—— 诺娅的电话甚至没能打出去。 现在轮到莫枕月看不明白了,“你未婚夫把你电话号码拉黑了,你们俩什么情趣?” “我们不是未婚夫妻关系。”诺娅解释。 但莫枕月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你还有什么办法能找到他?” “给我哥哥打电话。”诺娅指着通讯录里另一个号码,“你试试,我哥哥一般都跟在柯林斯阁下身边,他应该知道。” 于是莫枕月又拨通诺兰电话。 殊途同归。 根本没打通。 “你哥哥也把你拉黑了?”莫枕月惊讶,记下诺兰号码,“算了,我来。” 她用自己手机给诺兰打了通电话。 但出乎意料的是,居然接通了。 “诺兰先生,我是莫枕月。”莫枕月开门见山,“你让傅时奚接电话。” 诺兰沉默。 无声地朝旁边的傅时奚递去询问的目光。 傅时奚轻轻晃着红酒杯,望着酒液在杯中晃出的波澜,薄唇勾着弧度,似笑非笑,神态有几分慵懒,酒杯里的光影落在他无名指的蓝戒上。 片刻后。 他仰头,唇轻轻碰了碰杯边。 喉结上下滑动,浅酌一口红酒。 诺兰懂了,朝电话那端道:“莫小姐,柯林斯阁下在忙。” “那你就问他,为什么要故意卡我的车!” 诺兰刚要说话,就被傅时奚夺走了手机,“小月亮,你想继续比赛,就亲自来见我。” “神经病!”莫枕月低咒一声,“地址。” 挂断电话。 莫枕月气得想从口袋里摸车钥匙,却没摸到,这才想起洛书言开车出去找德迈尔还没回来。 诺娅看出她没车,“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开我的车。” 莫枕月没迟疑。 当着诺娅的面,直接解开赛车服腰带,拉下拉链,直接脱下。 诺娅眼睛都直了。 莫枕月把赛车服往车后座一丢,坐进驾驶座,系上安全带。 为了方便穿赛车服,她里面就一件贴身黑色针织小吊带,面料很软,贴着白皙无暇的肌肤,露着一小截腰身,腰线漂亮,弧度往里收,能看到明显的马甲线线条,再往下是一条短款的黑色牛仔裤,裤角开了小衩。 分明是简单到极致的穿搭。 在她身上,就是有不一样的味道。 只是诺娅还来不及欣赏太多,车以极高的加速度飙出停车场,风呼呼往车里灌。 诺娅从来不知道。 她这辆路虎还可以开这么快。 下车的时候,她白着脸,捂着胃,扶着树,满脑子就一个想法—— 她以后再也不要坐月亮的车了。 莫枕月递给诺娅一瓶水,随后在诺兰的带领下,径直深入庄园。 直到看见庄园里防卫森严的巡逻列队。 她骤然反应过来。 这里是雨茫城,柯林斯家族的腹地,历代教父居住的地方。 但莫枕月没心情去管观察那么多了。 她现在只想见到傅时奚。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没耐心 等名单递交官方,她就真的没机会了! 莫枕月等了一会后,傅时奚才从外面回来,她比他想象中到得要快,虽然赶回来的时间不长,但其中煎熬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逼着她来见他。 可她真正到了,他却又有点不敢面对。 不想听见她说的那些刺耳的话,可又忍不住想见她。 而莫枕月知道他回来,迫不及待上楼,停在书房门前。 她推门进去,眼眸一时间没适应里面的昏暗,视线晃了几秒,她终于看清里面的景象。 厚重的窗帘遮住窗户和光线,地板上铺着风格浓烈的地毯。 整个房间的陈设很简单。 一张宽大的桌子,上面摆放着老式电话,桌面上花瓶里插着凋谢的玫瑰,几片花瓣落在桌面,呈现出枯萎的灰败。 而接下来这场闹剧的主人公之一—— 傅时奚就靠在书桌后的真皮座椅上,骨节分明的十指交叠,西装裤包裹着长腿,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上,皮鞋边缘就挨着西装裤名贵的面料。 并不优雅的坐姿。 但配上那张邪气十足的脸庞,浑身都散发着玩世不恭的痞气。 而他踩在地上的脚边半蹲着一只狼,狼眸在昏暗中冒着幽绿的光,似一簇幽幽无声燃烧的焰火。 他像是一幅个人风格浓烈的油画。 但莫枕月却没太多心思欣赏,甚至都没在他书桌对面那把椅子上坐下来,就开口问:“赫尔墨斯车队被柯林斯家族收购了,是不是?” “是又如何?” 他这样说,那就是了。 莫枕月压抑着胸腔中的怒气,极其肯定,“所以,把我换下首发名单的是你,卡我比赛车运输的,也是你。” “是。” “你想怎么样?” 傅时奚轻抚着狼。 他要是不用这种卑劣手段,她见都不会愿意见他。 傅时奚用湿巾擦过手后,慢慢起身,不疾不徐走到莫枕月面前,低眸盯着她,一字一顿道:“想要你,如何?” 第一卷:诱她 二三.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想要这样的感情 他的眸光很冷,寒意渗人。 莫枕月只觉被他看着,那股凉意渗透骨髓,让她被捕其中,她下意识想移开目光往后退。 “傅时奚,你别发疯。” “疯?” 傅时奚身体抵上来,“反正我疯了也不止一次两次,不介意再多一次。” 话音刚落,便被莫枕月用力推开。 “傅时奚,你这样你未婚妻真的知道吗?” “未婚妻?” 傅时奚真的快被她逼疯了:“我上次就说过,我从来就没有什么未婚妻,你要是说诺娅的话,她不是。她仅仅是我认识的一个女人,仅此而已。” 莫枕月望着他眼眸,一时难辨真假。 她和傅时奚虽然早就认识,可有深交也只是在这段时间,她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心乱如麻,可一想到此行目的,莫枕月逼迫着自己冷静,有些执拗地说: “我不想和你纠结什么未婚妻。” “我只想知道,你花十几亿来养一支车队,目的应该不是为了亏损吧?” “你做的决定,是最劣解。” “洛书言没跑过一号车手的位置,德迈尔还是新人,后期分站赛赛道难度他适应不了,这一场比赛,他们上场,必输无疑。” 她语气和表情努力保持平静。 可傅时奚却只想让她冷静分析的面具分崩离析。 他低声笑,“十几亿不算什么,我还是赔得起的。” “……” “养个车队玩玩而已。” “不用太当真。” 几天前。 她说的那句“玩玩而已”。 现在被他原话奉还,扎在她心间。 “那就没有谈的必要了。”莫枕月没耐心继续说下去,“回去以后我会写好退队申请,这届赛车锦标赛,我不参加了。” 大不了就是退赛。 她不犯在他手里,他还能拿她怎么样。 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傅时奚却先一步,名贵的皮鞋抵在门上,拦住去路,“莫小姐是当柯林斯家族是街头闹市,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莫枕月抬眸瞪他,满是倔强: “傅先生刚才说想要我?” “很抱歉,我是人,不是金丝雀,更不是你掌中的玩物。为了一个车队而已,我还犯不着出卖自己。我自愿退队,这还不能让你满意吗?” 傅时奚呼吸渐渐沉重,多日压抑的情绪如末日火山般爆发,凶悍又强势地将莫枕月推到旁边的墙上,手用力压着她的肩膀,布满阴霾和怒意的眼眸紧紧锁着她慢慢苍白的脸庞,额上的青筋渐渐暴出来。 “我满意?” 他现在想见她,想让她主动见面,都要用这种卑劣的手段。 他满意? 他倒是想! 莫枕月满眼讽刺,“难道不是吗?” 他冷笑,“我倒是想知道,我有什么可满意的?” “用权势威胁,逼迫我,将我在乎的东西轻易玩弄于股掌之中,不就是你现在正在做,而且能让你满意的吗?!” 傅时奚长睫不停颤动。 “那你呢……?” 他声音一点点低了下来,颤抖的嗓音喉咙深处发出,“我在乎的,我想要的,不也同样被你玩弄在股掌间,你有想过吗?” 他解释他和诺娅的关系,她不信,固执地要和他划清界限。 除了这些卑劣手段,他不知道还能以什么样的方式见她。 他和她像是相生相克。 他明明清楚地知道她是一朵布满荆棘的蔷薇,他却毫不犹豫握上去,握得满手鲜血,痛意彻骨,仍然不肯放手。 “我给你的感情,你不愿接受,而我想要的感情,你却不肯施舍我半点回应。” “你说诺娅是我未婚妻,我解释了,你也不信。”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里面颤着求而不得的痛苦情绪。 “小月亮,你给过我信任,在乎过我的感受吗?” 在最后一个字尾音落下那刻,莫枕月猛然推开他,睫毛不停颤动,眼眶的红如同涟漪,一圈一圈泛滥开来。 莫枕月背脊紧紧贴着冰冷的墙面。 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稍微冷静那么一点,但还是没用,所有情绪就是失控列车,全部开往一个终点,最后在大脑深处猛烈相撞,烈火熊熊地炸开。 她被激得歇斯底里地喊出来: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给我的感情我到底想不想要?!” “我看过诺娅和你在一起的照片,也看过关于你和她是未婚夫妻的新闻。她哥哥又是你身边的得力助手。她想进你的房间、卧室就进。” 他苍白的解释,在她这里,行不通。 “所以……你的感情,就是手腕还上纹着诺娅的名字,和她青梅竹马长大,谋划算计得到她后,又在和她有婚约的同时,又来撩拨我!”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想要这样的感情?” “以我们浅薄的认识时间,又凭什么要求我信任你!” 到最后一个字,她那双澄澈的眼眸已然蒙上一层水雾,如凝在玻璃上的雾气,即将凝结成颗颗晶莹的泪珠。 她哽咽,“傅时奚,我真的没心情插足你和诺娅,当你和她感情里的第三者。”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脑子里闪过太多画面,最后定格在公寓楼下他和诺娅在一起的时候,他靠着车懒懒抽烟,诺娅在他面前站着。 她就见过这么一次他们在一起,可怎么也忘不掉,就是忘不掉。 一瞬间。 她想起很多。 想起他手腕上的纹身,他在拍卖场说他喜欢一个人十年。 也想起他故意撞她车,在停车场对她放的狠话,故意针对她换下的首发名单,用极其荒诞理由卡了她的车,明知道她喜欢赛车,想去比赛,却不让她参加赛车比赛。 想起他逼着她来找他,她来了,他偏偏又这样。 所有的委屈积攒,在这一刻达到极限值,彻底爆发。 凝在眼眶的泪珠承载不住委屈,被满腔的情绪带动着不断往下无声掉落,没有一丝一毫要止住的意思。 傅时奚凝在眉间的怒意彻底僵掉。 他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她压抑的低泣声在他身体里疯狂荡开,不断刺激每个细胞,摧垮了每根神经。 所有对峙与僵持轰然倒塌。 认识这么久,她永远都是游刃有余,就算生气也从不吃亏,很快又能痛快地报复回去。 他从来没见过她哭,一次也没有。 但此刻在她的眼泪里,他彻彻底底慌了。 他伸手想要去擦拭她满脸的泪,手都还没靠近她的脸蛋,就被她用力重重拍掉,“你别碰我!” 紧接着侧身,泪眼朦胧地去开门锁。 眼前一片模糊。 她看不清,也不打开,急得咬唇掉泪,手指还因为太急,在锁稍显锋利的边缘划伤了一道口子,渗出丝丝血色,平时根本不会放在心上的小伤口也成了心口的刺,眼泪无声,掉得愈发汹涌。 傅时奚从身后将她拦腰抱起。 哪怕她又啃又咬,用指甲挠他手臂,用力拍他,他都任由她发泄,不肯放手。 “傅时奚!你放开!” 傅时奚话都没回。 将她放在刚才他坐的那张椅子里,双手撑在她身体左右两侧。 莫枕月看也不看她,双手环着腿,以自我保护的姿态窝在椅子里,下巴磕在膝盖上,手指不停抚摸着指上被划出的那道伤口,看起来好像是在擦拭伤口上的血迹,实则毫无章法,反而将伤撕得更开,血又开始往外流。 傅时奚心也像是被划开一道伤口,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很凉,尤其指尖,沁凉得没什么温度,让他心慌。 但他现在不管解释什么她都听不进去,更不会搭理他,她很快抽回自己的手,就连擦眼泪的动作也被她躲开。 碰都不让他多碰一下。 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傅时奚只能蹲在她面前,低着声,反反复复说着道歉的话。 “小月亮,我错了。” “别哭了。” “你别哭了。” “这些事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对,我不好。” “你不原谅我,讨厌我、恨我都好,我只求你别哭,好不好?” 莫枕月根本听不进去。 想着他的狠话,在他这受的委屈,完全陷落在自己的情绪里,眼泪不停落下。 傅时奚眼眸中全是慌乱。 他站起身从抽屉里拿了什么出来。 下一秒,双手再次被他握住,她挣扎着,没能挣脱,在感受到手里多了什么冰凉物体的时候,她的手已经被他握着往前,停在他胸膛前一寸。 莫枕月低头才发现,她手里握着的是月光。 枪口指着胸膛。 莫枕月心下狠狠一震。 她睫毛还挂着泪珠,仰起头看他,却纠缠住他的目光。 他的眼眸里裹挟着投降和妥协,以及深深的歉疚,他没有移开目光,想要把这些情绪全部传递给她,让她也感同身受。 莫枕月移不开眼。 却能感受到她的手指被他轻轻移到扳机上。 而后,寂静的空气中,“咔嚓”一声轻响。 保险被他解开。 他双手握着她的手,将枪口抵在胸膛,“小月亮,我知道现在你在气头上,听不进去解释。” 傅时奚慌乱地将枪抵得更重,压下去一个弧度。 “你打我,先解解气,好不好?” 第一卷:诱她 二四.My Selene 莫枕月指腹压在扳机,明明是扣动扳机就能畅快解恨的事,可她从喉咙到心脏像被什么堵住一样。 她撇过脸,同时松开手,枪落在他掌心。 “我不需要。” 先捅她一刀,又来给她上药。 她无福消受。 莫枕月站起身甩开他的手就往外走,这次她总算是推开了门。 傅时奚跟在身后。 寸步不离。 莫枕月根本不想见到他,回头愤怒地吼他,“你别跟着我!” 她加快脚步往楼下去。 没车,那她就自己走出去,再不济也不要待在这里,像个傻子一样被他戏耍。 莫枕月咬着唇,脚步越来越快。 她走出主楼。 夜幕漆黑,星子点点,弯月高悬。 夜风凉。 但胸腔中源源不断的怒气似熊熊燃烧的烈火,烧得她根本感觉不到丝毫凉意,直到傅时奚开车拦在她面前,挡住去路。 莫枕月看都不看。 路既然走不了,她就干脆绕去旁边的草地,准备走草地出去。 但谁知道。 脚才刚刚踩在草上,原本平坦的地面骤然往下塌陷。 莫枕月没注意,身体一个不稳,顿时失去平衡,整个人往旁边倒去。 傅时奚看到了。 正好他下车追她,箭步上前,一手搂住她腰身,一手护着她的头,将人搂在怀里,“小心些。” 但到底还是没来得及。 莫枕月感觉到左脚脚踝处一阵钻心的刺痛,根本站不稳,只能借着傅时奚的力道,靠在他怀里。 疼痛刺激着情绪。 让如橡皮般绷紧的情绪再度断裂。 原本收住的眼泪,再度控制止不住地涌出。 她不顾脚踝的疼痛,不停挣扎着,不让他碰,不让他抱,将他往外推,“不用你管,你走开。” 可傅时奚却知道此刻再放手,恐怕就真的难以挽回,他不肯再放手,手强硬环着她,将她箍得紧紧的。 掌心一遍遍摩挲着她的黑发,耐心安抚,“不哭了,不哭了。” 莫枕月头埋在他的胸膛,温热的眼泪“啪嗒啪嗒”落在他心口处的西装上,像是利刃刺入他心间,疼得整颗心脏都蜷缩起来。 “骗子……” 莫枕月抽泣。 嗓音沙哑得不成调。 手却还紧紧攥着他的衣服,攥出一片很深的褶皱,“是你先骗的我……还怪我不信任你……” 傅时奚在她的声音里,一点点低下头,浑身的气势随着他的低头渐渐减弱,完全没了那种迫人的感觉,他只是用力环住她,薄唇离她耳畔很近,很怕她再说离开,再说那些捅刀子的话。 是时候该解释了。 “小月亮,抬头,看我。” 闻言,莫枕月抬头。 原本澄澈的眸里布满分明的红血丝,眼眶泛红,脸上还挂着泪痕,无论是她这个人,还是她的情绪,全都陷在狼狈的泥沼里。 傅时奚对上她潮湿眼眸,只低头,轻轻吻上她的唇。 她没躲。 他也不敢贪心。 只是轻轻碰了碰,哪怕是分毫的亲昵也足够让他满足。 片刻后,莫枕月听见夜风里那道低沉喑哑的嗓音,“真没骗你。” “诺娅的确和我从小认识。” “她和诺兰父亲是我父亲身边的助手,诺兰接替他父亲的位置。” “但不管是我,还是双方长辈,都从未提及过订婚的事宜,我也从来没喜欢过诺娅。” “你要是不喜欢,以后我不让她在我身边出现,我现在就吩咐下去。” 莫枕月眼睫颤得厉害,喉咙干涩,艰涩地问:“那纹身呢?” 傅时奚没多语。 将系了表带的左手移到身前。 “你做什么?”莫枕月不解。 “你亲手打开看。” 莫枕月微微垂下眼睑,在表带的缝隙间,隐隐可见手腕上的部分纹身。 她就像是潘多拉见到魔盒,压抑不住内心好奇。 哪怕魔盒里藏着灾祸和欺骗,就算知道后会痛苦难过,她也想弄个明白。 指尖触到微凉的表带。 她动作缓缓,慢慢解开。 之前手腕上一知半解的纹身也终于清晰浮现在眼前。 不是她以为的“noa”,诺娅的名字。 而是—— “My Selene.” 在这一行英文字母前,手腕脉搏之上,还纹着一轮弯月。 莫枕月微愣。 塞勒涅。 古希腊神话中,代表月亮的女神。 她握着他的手腕,呆呆地抬头,“傅时奚,这是什么意思?” “小月亮不懂吗?” 莫枕月点头,又摇头,眼眸里有光,“我想听你说。” 可下一秒。 她又突然胆怯起来,怕听到答案,更怕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两种情绪的交织促使她赶紧撇开头,“算了,我不想……” 话未说完。 就听见他打断她的话,灼热的呼吸迎面而来,他额头抵住她的,两人鼻尖碰在一起,呼吸交融。 “月亮刻在脉搏之上。” “与我的脉搏共存。” “只要我在,爱意永不消弭。” “My Selene.” 我的塞勒涅。 我的月亮女神。 他声音很低沉,像醇厚的红酒,咬字的方式轻易就让人迷醉,尤其是最后的英文,像是神的信徒,低头做着最虔诚的祷告,祈求来自神的怜悯和一丝爱意。 周遭仿佛瞬间安静下来,莫枕月唯独能听见胸腔里那颗心脏如擂鼓般,嘭嘭直跳,一刻不停,撞击着胸膛。 他总能第一时间戳中她。 所以…… 他手腕上的纹身,从来不是诺娅。 是她啊。 她一直都弄错了,错得离谱。 “小月亮,我这么说,你明白了么?” 傅时奚一字一句,很认真地问。 莫枕月卷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带着湿意的眼眸清澈,读懂了他的意思,“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想追你。” “可你不是还有个筹谋了十年的人……” “是你。” 太直白,够直接。 莫枕月分明能感觉到心脏被震得一片酥麻。 她不自觉想后退拉开距离,用平常说话的方式,而非现在如此亲昵暧昧的姿态和他把事情弄明白,把话说清楚。 但就在身子移动那瞬间,脚踝扭伤处的疼痛再度翻涌。 “嘶……” 莫枕月倒抽一口冷气。 傅时奚赶紧扶住她,低头视线扫过她已经高高肿胀的脚踝,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别墅主楼里走去。 莫枕月挣扎了两下。 发现被他抱得更紧后,干脆就任由他抱着,直到被他放在柔软的沙发上。 傅时奚从旁边拿了药过来。 他就蹲在她面前,帮她处理扭伤的脚踝。 从莫枕月角度看去,他正勾着头,眉眼放柔,气势弱了许多,一高一矮的身高差更让他看起来有几分小心翼翼,让人莫名其妙的心疼。 他宽大的掌心中,握着她纤细的脚踝,像捧着名贵的瓷玉。 察觉到她不再抗拒他的接触,他往下问,“那你和洛书言呢?” 莫枕月提到洛书言,眼里的嫌弃不加掩饰,“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又穷又馋。 谁喜欢? “那是哪样?” “临时挡箭牌,好朋友,反正和喜欢不搭边。” 一问一答中,她几乎没怎么感受到疼痛,他就已经把她脚踝的扭伤处理好。 而他得到想要的答案,终于站起身,手搭在沙发上,视线与她的平齐,眸中凝着缱绻,含着温情,他很认真开口,问她: “那小月亮有喜欢的人吗?” “如果没有,愿意给我个机会吗?” 第一卷:诱她 二五.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 “没有。” “但也不想给。” 莫枕月拒绝。 虽然没有喜欢的人,但也不想给他机会。 傅时奚凝着视线,试图在她神色中找出一丝破绽,但可惜的是,他并没有找到。 他挑眉,“真不给?” “不给。” “傅时奚,你别得寸进尺,我还没消气。” “你换我首发名单,撤我一号车手的位置,卡我比赛的车,还撞坏我哥哥的车,故意为难我,你不会以为我听你几句就这样原谅你了?” 他的所作所为,她才没那么容易原谅。 更何况她本来脾气就不好。 虽说他手腕上的纹身确实有戳到她,但并不代表着,她就要因此原谅他。 这是两码事。 纹身并不能成为原谅他故意为难她的理由。 她说得认真,傅时奚也听着,脸上没什么太多表情,视线在寂夜里无声,定定望着她。 许久,他说: “月。” “我知道,不管说什么,都弥补不了我做的错事。” “但我想让你知道,在你落泪的那一秒,我在想,只要能哄好你,哪怕要我赔命,我也认。” 莫枕月偏头,心口震撼,“所以你才把枪口抵在胸膛?” “是。” “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真的开枪?” “想过。” “但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 他嗓音有些重,字字用力,像一把刻刀,在她心脉上刻着专属于他的印记。 “所以小月亮什么时候原谅我,想给我机会了,就施舍我一点回应,嗯?” “看你表现。” “行。” 他很诚恳。 也知道自己这番话并非没作用。 “那我争取让小月亮早日满意。” 也只有在莫枕月面前,他才会彻底放下所有身段,去期待她给的回应。 他就像是面临脱水的一尾鱼。 一滴甘霖,也能满足。 “傅时奚,离这最近的酒店在哪?”莫枕月没应他,用指尖戳戳肿起的脚踝,戳痛了又收手,试着站起来,倒是没之前那么痛了,“应该还能走。” “别走了。” 傅时奚蹙眉,将她抱回沙发上,手摁住她肩膀,“今晚就住在这。” “嗯?” 听他这么说,莫枕月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处在一间卧室中。 视线扫过卧室里的装潢。 色调极简。 再看衣柜门开着一丝狭窄的缝隙,隐约能瞥见里面挂着的西装和衬衫。 莫枕月反应过来,“这是你的卧室?” “嗯。” “我去隔壁睡,你睡在这里。”傅时奚安排着,在察觉她有一丝不情愿后,提醒她,“你要是想参加下一场赛车比赛,今晚就听我的,留在这里,免得折腾脚伤变严重。” 提起比赛,她就气呼呼,“我已经退队了,不去比赛。” “口头申请,不批。”傅时奚道,“写书面申请,走流程退队。” “写就写。” 不就是写几个字的事情。 谁怕谁? 莫枕月豪横,“拿笔来。” 傅时奚眼神瞥一眼茶几上,那里倒是摆了只钢笔,见莫枕月握笔,他笑着提醒: “一万字,正楷,明天交。” “傅时奚!” “在呢。” “你混蛋!” 谁不知道她最讨厌写这种形式化的东西。 还一万字! 莫枕月拿笔砸过去,他也不躲,眼尾泛着笑意,轻轻上扬。 “你信不信,明天官方发布最终参赛名单,等其它车队发现我不在上面以后,马上就会有车队经理打电话来问你我的转会费。” “他们付不起。” 傅时奚弯腰将钢笔捡起来。 “谁说的。” 莫枕月白他一眼,“一年十几亿养支车队,会缺这个钱?” 傅时奚很正经点头,“他们不缺。” 紧接着,话锋一转。 “但我们家月亮是无价之宝,不是谁想有就能有的。” 他话说得确实好听。 但莫枕月却不领情,“那行,以后赫尔墨斯的比赛我都不参加,我看谁先亏死。” “放心。” 傅时奚弯腰低头,薄唇贴着她耳侧,低低地哑声道:“就算整个柯林斯家族都亏掉了,我也不会把你亏掉的。” “柯林斯家族的各位要是听见你这话,估计会被气得心脏病发作。” “那是他们的事。” 傅时奚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转而问,“真不打算参加接下来那场比赛?” 莫枕月点头。 “脚伤,会影响。” 说起来,其实她好胜心还挺强的。 既然参加比赛,那她就一定要拿最好的名次,她接受不了居于人后。 在她在乎的领域,她一定要做最好的那个人。 同理。 在感情上,她也挺在意自己想要的那个人心里到底有没有别人。 傅时奚问,“那这场的名单?” “不换了。” “就让德迈尔和洛书言上,下场分站赛我再上,不过我明天出发一趟,德迈尔缺乏比赛经验,我得去教教他。” “明天我送你过去。” 有免费司机,莫枕月没犹豫,就答应下来。 紧接着,傅时奚将她抱起,去了卧室里自带的浴室,将她放在浴缸边坐着。 “我去给你拿睡衣。” 没多久。 傅时奚折身回来,手里多了一套换洗的贴身衣物和睡衣。 他将衣服摆在旁边,离开时还不忘叮嘱: “有什么事就叫我,别逞强。” 莫枕月舒舒服服泡在浴缸里,脚踝扭伤的疼痛也渐渐缓释。 而傅时奚就靠在外面的门框上。 咬着烟。 衬衫袖子卷到手肘处,双手环在胸前,足尖在地上一点一点。 时不时看一眼浴室亮着的灯。 心情极好。 狼趴在他脚边,狼尾扫来扫去,时不时拍在他小腿。 “小狼。” 狼抬起幽幽的眸。 “我很高兴。” 狼轻轻“呜”了声,脑袋蹭蹭他裤腿。 恰好这时候,他听见里面莫枕月喊他的声音,勾起唇角,抬步往房间里去,只撂一句愉悦的话语,“你马上就要有女主人了。” 傅时奚抵达雾气腾腾的浴室时,莫枕月已经换好睡衣,小脸在热气的蒸腾下红扑扑的,眼眸干净,里面倒映着他的身影。 他将她抱去床上。 替她掖好被角。 只留柔软的脸庞靠在枕上,眉眼间裹挟着淡淡倦意。 傅时奚轻声说,“睡吧,明早我叫你。” 他离得很近,身上淡淡的烟草气息就像麻醉剂,轻易迷了她的感官。 莫枕月闭眼。 在他往外的脚步声落在她耳畔那瞬。 她突然睁眼,从被子里伸出手。 昏暗房间里。 能温软美梦的月光温柔洒在地板,树影婆娑,随风轻轻摇晃。 她纤细白皙的手,自然握住他手腕。 像演练过无数回那样。 指腹正巧压他左腕刻着的纹身上。 第一卷:诱她 二六.他的“鸿门宴” 傅时奚回身。 月光细碎的光落入他眼底,映出一片柔软的光泽,他微微弯腰,凝视着她,低声问: “怎么了?” 莫枕月没松开手。 从床上坐起来,被子滑到腰际,睡衣许是太宽松,露出光裸的肩头,还有纤细微凸的锁骨。 她抬眸,眼神微微有些朦胧,音色似月光柔软,瞳孔深处的疑惑漫了出来。 “傅时奚,为什么是十年?” 也不知为何。 在她闭上眼,被子里属于他的气息包裹过来的那一瞬,她突然就想起傅时奚所说的筹谋十年。 傅时奚深邃眼眸浮动着很轻的情绪。 但他到底没开口。 只是伸手抚摸她的长发,“等你和我在一起以后,我再找机会告诉你。” “真的不能说吗?” 她抿了抿唇,眼波楚楚可怜。 傅时奚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避免心软,“小月亮,不可以。” “那算了。” 莫枕月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 傅时奚无奈轻笑,手很轻很轻,拍了拍被子,“好梦。” * 确实是一夜好梦。 因为傅时奚白天有谈判要进行,所以白天两人都没出发,莫枕月倒是真如昨晚所说,接了不少电话。 不是在询问她为什么不参赛,就是问她有没有转车队的意向。 大有挖墙角的意思。 不过莫枕月都拒绝了。 她确实不太想写那一万字的退队申请书,另外,她也的确是舍不得一直相伴的队员。 但其实。 到底是舍不得队员,还是舍不得另外的人,谁又能猜到呢? 临近傍晚。 吃过晚餐后。 傅时奚开那辆迈巴赫出发,莫枕月坐在副驾驶,手肘搭在车窗上,侧着脸欣赏窗外风景,远处山脉,天际晚霞。 车速不快。 车内放着英文歌。 是《Quit》。 她指尖轻轻敲着节奏,时不时小声跟着哼上两句,唱的是高潮部分的“I 't quit you”。 我无法戒掉你。 携着淡淡热意的风吹起她长发。 惬意。 悠闲。 他时不时侧头看她。 * 傅时奚将莫枕月送到这次分站赛场外的酒店,给她开了最顶楼的房间,送她到楼上才离开。 傅时奚前脚刚走,洛书言后脚就窜上来了。 冲着莫枕月挑眉,一脸暧昧,“你们和好了?” “算是。” “在一起没有?”洛书言继续八卦,“还需要我继续当挡箭牌吗?能管饭就行。” 莫枕月坐在床边,顺手抄起枕头,一枕头甩到他身上。 “你狐朋狗友多,想办法给我弄张轮椅来,我脚扭伤,不太想走路。弄来我给你管饭。” “得嘞。” “这就去。” 洛书言走到门边,“你真不参加比赛啊,凯尔文那小子就快得意死了。” 凯尔文是莫枕月的对手。 而且是既生瑜何生亮的那种,每次他都差莫枕月一点点就能拿到冠军车手。 这次分站赛如果不出意外, 第一应该是他的。 “不参加。” “等我脚伤好了再去碾压他。” 轮椅很快找来。 就在媒体和车都在猜测赫尔墨斯车队是不是内讧,月亮会不会退队的时候,次日,记者拍到她出现赛道外的画面。 戴着口罩,长发披散。 领队在身后给她推轮椅,洛书言和德迈尔在旁听她说该怎么跑这个赛道,一号车手该做什么。 十分和谐。 当晚。 照片被推上首页的同时。 莫枕月用车手身份在社交软件发了一条状态。 “没内讧,没退队,脚扭伤,养伤中,下场会参加。” 她发布状态的同时刻,傅时奚也正好看到这条状态。 他拿着手机,想打电话给她,想借着问她脚伤的由头,听她声音,和她说话。 但结果。 电话打过去,打不通后,他才发现,他被莫枕月拉黑了。 不仅仅是他。 连带霍华德和诺兰,一起被拉黑了。 傅时奚在冰冷机械的提示声中用力捏了捏眉心,诺兰实在看不过去,提醒他,“柯林斯阁下,那天莫小姐打你电话,你一个也没接。” 不用想。 是在报复他。 他还以为那天哄她多少有点效果。 现在看来…… 还真是翻脸不认人。 傅时奚起身,套上西装,“给我订最近一班的飞机。” 诺兰本想提醒他还有场商业谈判要进行,但却看到霍华德在旁边朝他使眼色。 乖乖闭嘴。 傅时奚离开得很快。 飞机落地时,比赛接近尾声。 比赛结果已经揭晓,赫尔墨斯车队名次不算特别好,但也不差,算是给之前几次惨不忍睹的成绩挽尊了一次。 洛书言从车里出来。 莫枕月的扭伤在柯林斯家族特效药的加持下,已经好了许多,走是没什么问题了。 他们并肩,边往外走边说,“月月,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我不想再跑一号车手了,太痛苦了,我还是乖乖当二号来给你打掩护吧。” 莫枕月白他一眼。 正好领队在不远处朝他们招手,“等会一起吃饭,赞助商请!” 这周围确实有家很不错的法餐。 洛书言眼睛亮了。 “月月你去吗?” 莫枕月摇头,“不去。” “不去怎么行呢!”洛书言拉着莫枕月,手脚并用的努力形容,“月月,你难道不觉得请吃饭这种事,就很有电视剧里面那种,总裁见不到金丝雀,处心积虑请一大堆人,就为了见见自己的小情人那种感觉?” “……” “你言情看多了吧?” “走走走,我倒要看看,谁是金丝雀。” 莫枕月根本来不及拒绝。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到那家很有名的法式餐厅门前,侍者带他们上楼,洛书言跟没见过世面似的,到处望。 “月月,赞助商比你还豪,包场!” 莫枕月无语。 她真的很想和洛书言绝交。 几乎不用想都知道,这顿饭就是傅时奚弄出的幺蛾子,是鸿门宴。 要不是有洛书言在,她早回酒店了。 果不其然。 等到了最顶楼的旋转餐厅,她一眼就看见桌边坐着的傅时奚。 他低头静静坐着。 并没有和周围人搭话的意思,低头转着无名指上的蓝戒,他融不进周围的气氛,就像是缭绕着雾气的山顶,让人看不清,摸不透。 洛书言顿时反应。 “月月,他是我们车队的赞助商啊?” 那不是…… 他刚才说的金丝雀,就是月月? 洛书言顿感不妙,捂住嘴。 而领队见莫枕月到来,拉着她,坐在傅时奚身边的空位上。 刚坐下。 莫枕月就听见他若无其事又轻浅的一句,“脚伤好点了么?” 第一卷:诱她 二七.傅时奚,接吻吗? “嗯。” 傅时奚伸手,用左手手指点点她手背,“拉黑我。” 莫枕月面不改色心不跳。 更不心虚。 他动手动脚,她更直接。 掐回去。 正好掐在他手腕。 “该。” “礼尚往来。” “谁叫你不接我电话。” 傅时奚勾唇。 她傲娇的小脾气,报复的小心思,每次都让他招架不住,完全沦陷。 那边点菜点得如火如荼,这边暧昧气氛也不曾落下帷幕。 莫枕月掐了他后,才发现自己掐的是他左手手腕。 她低头看去,他并没戴手表,纹身就大大方方暴露在外,没一点想遮挡的意思。 “怎么不遮?” “你知道了,就没必要遮了。” 他一直戴手表遮挡,就是怕她太早知道会被吓跑。 但上次坦白后,就没必要了。 莫枕月轻声道:“我想摸一摸。” “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傅时奚试图谈判。 “那不要了。” 莫枕月收手,拒绝交易,傲娇得很,顺带还抓着傅时奚一根手指,把他的手放回他的腿上。 傅时奚忍不住轻笑,“给小月亮摸。” 他声音很低,沙哑,有点故意引诱的意味。 主动将手腕翻过来。 纹身就暴露在她眼前,每看一次,就有不一样的心绪悸动。 莫枕月轻咳声。 把“色令智昏”这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她没忍住,指腹很轻地覆盖上去。 在接触到他肌肤的那一刻,就像有丝丝缕缕电流从手腕通过,顺着脉搏往身体各处涌去。 她指腹却没停留,从那一轮明月,渐渐往下,缓缓划过那串英文,停顿片刻,她若无其事收手,仿佛刚才的暧昧不过是印在彩色气泡上的画面, 正好服务员过来,开始一道道上菜。 莫枕月对法餐并没有那么感兴趣,对桌上红酒倒是看了好几眼,然后让服务员倒了点红酒在高脚杯里。 她浅浅品尝。 偶尔用叉子将餐盘里的食物放进嘴里,仅仅是小幅度咀嚼着,没露出太多好吃或不好吃的表情。 约莫半小时过去。 莫枕月有点坐不住了。 她仰头,抿完杯中最后一口红酒,和在坐埋头苦吃的各位说了声,便往外走去。 没多久,傅时奚也跟着离席。 傅时奚成功在餐厅大门处拦住她,轻轻挑眉,“陪我去散散步?” “好啊。” 莫枕月往前一步,抬眸望他,“去哪?” “公园。” 傅时奚朝她伸手,“扶你去?” “才不要。” 又不是走不了。 傅时奚所说的公园就在餐厅对面那条街,大概走五分钟就到了。 这座公园是专门挨着河流建的,风景不错,但人却不算多,为了方便游客欣赏河畔风景,还建了一条专门散步的石子步行道。 莫枕月和傅时奚就挨着步行道旁的护栏并肩同行。 两人靠得很近。 她身上有淡淡红酒味,就像浮动在空气中的香水味,轻轻萦绕在周身。 很好闻。 天刚刚擦黑。 明月东升,洒落月色。 傅时奚脚步很缓慢,时不时看她脚踝。 莫枕月倒是走得平稳。 就是走到一半,觉得走不动了,干脆就靠着围栏,用有点耍赖,又有点撒娇的语气,“傅时奚,我不想走了,我想吹风。” “在这?” “嗯。” 莫枕月点头。 手拍拍栏杆,强调,“要坐在这上面吹风。” 说完后,她也没什么多余的动作,就那么静静看着他。 傅时奚懂了。 无奈地摇摇头,唇边浮出笑意,走到她面前,双手握住她纤薄的腰肢,只轻轻用力,就将她整个人抱起,放在护栏最上面那根栏杆上坐着。 莫枕月双手在身侧扶着栏杆,双腿晃在半空。 河边晚风徐徐,扬起她微卷的长发,吹散浑身的燥热,也将心里那些较劲的小情绪吹散,在彼此眼神来回中,多了些暧昧旖旎的氛围。 她的脸在喝了红酒后泛着层薄红,原本清澈透明的眼神有些朦胧,像蒙了层薄雾,有些微醺。 “小月亮?” 傅时奚倒有些担心她摔下来,主动往前靠一步,随时准备护着她。 “我在呢。” 莫枕月微微歪头看他。 倒像一只可爱又狡黠,偷偷看意中人的小狐狸。 她身子稍稍前倾,恰好晚风再度吹过,吹起她发丝的同时,也将她那句话一同吹到傅时奚耳边—— “傅时奚,要不要接吻?” 傅时奚没回。 只是再往前一步,宽大的手掌扣住她后脑,轻轻往下压的同时,他仰起下巴,眼中幽光猛然聚拢,灼灼燃烧着所有欲望,在彼此唇瓣触碰的那瞬间,直接用行动代替他沉默的回答。 一开始,双唇只是轻轻接触,浮于表面辗转。 他含着她唇,极有耐心,慢慢吮着。 但往往得到的越多,也会越贪心,他的吻越发用力,也越来放肆狂热,这样的亲吻让莫枕月完全招架不住,她低着头,手从身侧移到身前,再到他肩膀,一只手攥紧他肩膀上的衣料,另一只手扶在他另一侧肩膀。 在她长发垂下,落在他脸颊那一刻,唇瓣和贝齿也缓缓张开。 毫无保留的与他深吻。 她的邀请,她的主动,无疑是跨过最后一根防线。 傅时奚不再甘心于浅尝辄止。 不断加深这个吻,势必要将她唇舌间每一处都细细品尝,一双眼越发幽暗,散发着露骨的侵略性。 两人的低喘声愈加浓重。 直到最后。 傅时奚才心满意足放开,在她唇上又轻轻碰了碰,好似钢琴曲结束,钢琴家按下一个尾音,结束这场意料之外的亲吻。 “红酒味道不错。”傅时奚拇指揩过唇瓣,勾唇道。 莫枕月刚想问他哪里尝的红酒,餐厅吃饭的时候她都没见他喝红酒,而后猛然想起—— 他还能哪里尝的红酒味? 不就是她嘴里…… “流氓。”莫枕月嘟囔一句,脸色更红了。 傅时奚帮她将头发拨到耳后,“小月亮是打算给我回应吗?” “才不是!” 莫枕月拍他手,侧过头不去看他那双深邃眼眸,防止露馅,嘴装得比心硬,“就是觉得气氛不错,适合接吻而已,你别多想。” 正说着,莫枕月看见河边草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悉悉索索地动。 她眯眼一瞧。 一只浑身鳞片的蛇从草丛里冒了出来。 而且正快速往她和傅时奚所在的方向游来。 莫枕月一个激灵。 恍然间想起小时候和自己两个哥哥外加洛书言在花园里玩,他们捉到一条蛇,在逗蛇玩,结果在旁边吃蛋糕的自己反而被咬的事情。 “傅时奚……!” 第一卷:诱她 二八.家里小猫闹脾气,不能不哄 莫枕月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更何况那还是只真的蛇! 她赶紧往傅时奚怀里扑,傅时奚顺手接住她,任由她像一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小脸就埋在他肩窝,不肯抬起头,更不敢往后看,身体微微有些发颤。 “怕蛇?” 莫枕月点头,更用力抱住他。 傅时奚将她环在怀里,安抚地拍着她背脊。 往看了眼。 蛇并没继续往这边来。 他再低头看眼,本是还想逗逗她,但拿别人害怕的东西开玩笑实在不好,尤其又是看到莫枕月在他怀里可怜兮兮,像只窝在怀里瑟瑟发抖的小猫,心脏顿时软下来。 “别怕,已经走了。” 不敢回头,莫枕月小心翼翼抬头看他,和他确认,“真的吗?” “嗯,不骗你。” 莫枕月这才有胆子往后看一眼,确定草里没东西之后,终于卸下浑身戒备,从傅时奚身上下来,脚稳稳落地后站稳,手抚在胸口,喘了几口气以后又往傅时奚身边靠,拉他袖子,“不散步了不散步了,我们快回去吧?” 傅时奚捏捏她脸蛋。 “把我当猫爬架,用完就丢?” “……” 什么猫爬架! 莫枕月瞪他。 不就是在他身上挂了会儿吗? “那你走不走?不走我可走了。” 莫枕月说完后,察觉他还不动,她就自顾自往前走去,但走了几步后,回头发现傅时奚没跟上来,她又无奈的几步回头走到他面前,拉住他袖子,往前走去。 她嘟囔着,“要是一会你被蛇咬了,别找我给你打救护车电话。” 傅时奚笑得宠溺,神态十分惬意,跟着她步伐节奏,照顾她还没完全好的脚伤,不紧不慢地往前走,“为什么怕蛇?” “还不是因为我两个哥哥,还有洛书言。” “他们在花园里挖蚯蚓,结果抓到一条蛇,洛书言提议把蛇当宠物养,结果蛇跑了,他们追,慌不择路的蛇就给吃瓜群众的我来了一口,害我小腿肿了半个月。” “不过他们几个也没好到哪去。” “嗯?” 傅时奚侧头,等着她说。 “他们屁股肿了半个月。”莫枕月说起家人,眼中染着纯真的笑意,“被我爸揍的。最后蛇汤也没煮成,因为蛇被放生了。” 酒店离公园不远。 傅时奚把莫枕月送到酒店套房门外的时候,九点才刚擦过。 莫枕月知道他房间在隔壁,但见他根本没有留下的意思,便斜斜倚在门上,像是顺便问一句而已,问他要去哪里。 傅时奚低头理着袖口,“柯林斯家族还有事要处理。” “那你……” 傅时奚知道莫枕月是想问他怎么回来,袖扣都没扣上,走到她面前,嘴唇挨她耳廓很近,近到再往前进一分就能轻易碰上,微烫的气息像热风刮过,撩起阵阵酥麻。 “只是家里小猫闹脾气,不能不回来哄哄,不然下次挠我挠得更狠。” 什么小猫…… 莫枕月凶巴巴瞪他一眼,“手伸过来。” “嗯?” 傅时奚低声问:“报复心这么重,就说了两句就要挠我?” “帮你扣袖扣,不要就算了。” 她作势要收回手。 傅时奚却扣住她的手腕,“帮我。” 这回莫枕月没再推拒,眉眼间染着认真,纤长的手指捻着袖扣,轻易就扣合在一起。 明明只是很短暂的时刻,但傅时奚却私心希望更长些。 他心里甚至萌生出干脆留下来的想法。 但莫枕月显然没这么想,她收回手,道:“好了,你走吧。” “不留我?” 这小妮子显然还没消气。 “你过几天不就回来了吗?”莫枕月理所应当反问,完全没有离别的愁绪。 可落在傅时奚眼里,分明就是对他还没那么上心,根本没心没肺的模样。 但他有什么办法呢? 祸是他惹出来的,人也是他弄生气的,除了当祖宗一样哄着,别无他法,谁让他就愿意栽在她手里。 “先不说这个。” 他意味深长看了眼莫枕月握在手里的手机,提醒道: “纹身摸了。” “亲也亲了。” “人形猫爬架也当了。” “现在小月亮可以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吗?” 第一卷:诱她 二九.相信我,我一定会来 莫枕月望他,没在第一时间给他回答,反而是问了个看起来无关紧要的问题,“我下场比赛,你来看吗?” “来。” 本来他就想看的。 莫枕月被完全取悦,扬着愉悦的调子说,“那我就暂时把你从小黑屋里放出来,不过要是下场比赛没看见到你,我就……” 她突然梗住。 没能往下说。 似乎是怕他不来,怕他爽约。 可思来想去,好像也没什么能够威胁他的。 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太不稳定了,宛若一根悬在两崖之间的吊索桥,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 他嘴上说着来,但实际上就算是不来,她也没办法拿他怎么样。 口头约定而已,又不具有法律约束。 莫枕月忽然有种无力感。 傅时奚也看出她那一丝不安,抬手,掌心放在她头顶轻轻揉了揉,低沉的语气中莫名有让人心安的力量,“相信我,我一定会来。” “那就勉强相信你。” 心底那股无力仿佛被冲淡很多。 其实她也很容易满足啊。 莫枕月往前一步。 距离挨得更近,指尖像夹着烟那样夹着一张门票,轻而易举放进了他西装口袋里,再往后退了退。 “傅时奚。” “我希望,比赛那天在观众席能看到你的身影。” “走了。” 在他转身那刻,低沉的嗓音再度落进她耳畔:“等我回来。” * 傅时奚离开后。 莫枕月把傅时奚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接下来几日。 莫枕月在脚伤好后,整天和洛书言在练习场厮混,至于傅时奚,莫枕月猜测他大概应该很忙。 她时不时能收到他的消息。 都是简单几句话,要不就是一张风景图。 不过她还是心情好就理理他,心情不好就不回。 终于在比赛前一天,在看完赛道回酒店的路上,洛书言没能忍住八卦的欲望,用手托着下巴发问:“月月,你们还没在一起呢?” 莫枕月咬着酸奶的吸管,顺手给傅时奚回了条消息,问他几点的飞机到。 发完后,她将手机收起来,微扬的眼角勾勒着笑意,以及笃定,“还没有。” 话音刚落。 她紧接着说:“不过,我觉得……应该也快了。” “啧啧啧。” 洛书言走在她身后,一副吃瓜模样摇摇头。 “原来当时你跟我说提前出国是来谈恋爱的,这话真没错啊。” 莫枕月转过身,倒退着走,阳光明媚地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一层暖意融融的金边,她的发被柔顺地拢在耳后,长睫在眼睑处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她朝着洛书言挑挑眉—— “不然呢?” 在洛书言讶然的目光中,她扬起笑转过身去,脚步轻快往酒店方向走。 今晚,应该就能见到他了。 莫枕月这样想着。 但直到晚上,她都没收到任何来自傅时奚的消息,更别提见到他人。 她试着打电话过去,但只有机械冰冷的声音提示她对方已经关机。 他应该在飞机上了,莫枕月想。 如何度过漫长的等待? 对莫枕月来说,应该是睡觉,再加上明天要比赛,所以她当晚睡得特别早,养精蓄锐,等待明天的比赛,以及……她期待的人。 直到凌晨。 她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眼睛困得几乎睁不开,只是出于习惯,顺手把手机摸到手里,按着惯性就划了接听,下意识用淡淡倦意的嗓音呢喃,“傅时奚,你到了吗?” “傅时奚?” 畅姐声音从那边传来。 莫枕月顿时清醒几分,翻身坐起来,先把手机状态栏往下一划,发现傅时奚依旧没回她任何消息,这才哑着嗓音回话:“畅姐,我在。” “你在睡觉吗?”畅姐怪不好意思的,“我算了时差,雾濛城现在应该还没到十二点,我以为你醒着的。” “没事,你说吧。” 莫枕月看了眼时间。 凌晨一点。 傅时奚依旧没任何回应。 是不打算来了吗? 莫枕月略带躁意的将五指插入发间,将挡在额前的发丝往后捋,面无表情听着电话那边畅姐说话。 “上次你拍的那个杂志,就是FA&RIS,那几天拍摄,Vedom的首席设计师也在现场,这回就是他邀请你去走秀,而且是走开场。” Vedom,国际知名品牌,百年历史。 国际大牌开场走秀,是很多模特一辈子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但偏偏,就这样轻易给到莫枕月,不费吹灰之力。 畅姐还在继续说: “月月,虽然我们之前国际大牌的代言,品牌大使这样的时尚资源不少,但走秀开场还是头一次,这种机会实在太难得了,我本来想直接帮你应下,但我还是觉得要先问问你,你觉得呢?” 毕竟小公主实在是脾气阴晴圆缺不定。 但她事业心确实很强。 从踏进娱乐圈,电影、广告、代言,只要捏在她手里的,从来都是做到最好,尤其有段时间连轴转到谭畅都想骂街,但莫枕月就跟机器似的,没喊累,甚至连脾气都没闹过。 所以后来莫、郁两家几乎都不用往她身上砸资源,因为资源会长腿自己来找她。 谁不想和敬业、实力强、还能自带资本的演员合作啊? 谭畅等着莫枕月的回答。 但许久过去,电话那边还是安安静静的,谭畅心里有疑,试探问:“月月,还在吗?” “在。” “畅姐,等待是什么滋味啊?” 畅姐一愣,没想到她问了个和走秀毫不相干的问题,却还是答,“抓心挠肝?” 莫枕月手碰了碰胸口,掌心下,心脏的跃动清晰,“我好像明白了。” “什么?” “没什么。”莫枕月淡淡掩过,“畅姐你应下吧,什么时候和首席设计师沟通?” “后天,Vedom总部。” 谭畅掩饰不住声音中的激动,“我明天飞过来接你一起去。” “我自己去就行,后天见。” 莫枕月挂断电话后,给傅时奚又打了通电话,但还是没打通。 就连霍华德和诺兰也都没接电话。 她皱眉。 时间终究还是缓缓流逝。 次日。 早上,不到九点。 分站赛正式开始,全球直播。 莫枕月身穿红黑赛车服,头戴头盔,往车道走去,全场镜头几乎都聚焦在她身上,导播在用外语激动宣布“月亮”代表赫尔墨斯车队首发一号主力车手参赛。 她在车旁站了一会。 视线扫向观众席留了票的席位,却没看到熟悉的身影。 她垂着头,眼眸黯然,扫过无声的失望,在催促声中坐进车里。 指针即将指向九点的前十秒。 倒计时响彻全场。 在倒计时最后一秒,“嘟”声落下的最后一刻,全场引擎声轰鸣,赛车如离弦的箭矢,刹那间冲了出去! 第一卷:诱她 三零.她想的全是他 莫枕月丢掉杂念,心无旁骛地目视前方。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身后其它车不断加速,在地面划出巨大的摩擦声。 但渐渐的。 不仅是莫枕月自己,就连洛书言,还有盯着屏幕的解说和领队都发现了不对劲。 解说疑惑:“月亮好像有些不在状态,是不是太久没回赛场有些不太习惯?我感觉她好像有点分神啊。” 洛书言在车里急得冒汗,急得想捶方向盘。 但专用赛车的方向盘不比普通的车,因为要压缩体积,赛车的方向盘像个操控台一样,上面都是各种按钮,用来直接操控赛车。 他要真一拳下去,车毁人亡也不是没可能。 “月亮,你还好吗?” 没人理他。 洛书言咬牙,忍住冲动。 还是按照原定计划继续往前开。 莫枕月也在调整状态,她深呼吸着想要清空脑海专注于赛车和眼前的跑道。 但她做不到。 脑海里和傅时奚相遇后的一幕又一幕就像是电影,一帧又一帧的画面如同定格的照片,不断快闪着播放,最后定格在他前几天临走前的一幕。 他说,让她等他回来。 但现在他食言了。 莫枕月从不曾为家人以外的谁这样乱过心思。 但此刻,她很清晰地感觉到心里极其想见到一个人、想知道他在哪里的冲动。 这种冲动好似无法遏止的暴雨,瓢泼而落,溢在心中。 直到她在车里隐约听见后面有赛车剧烈相撞的声音。 脑海里的想法在同时刻冒出来。 会不会…… 他出什么事了? 莫枕月指尖猛然一颤。 方向盘顿时被她往旁边一打,整辆赛车车身顿时往旁边偏去的危急时刻,耳机里再度响起领队焦急的声音,“月亮!能听得到吗?” 莫枕月抿着唇瓣。 双手努力控制着方向盘,冷静的将车身从危险边缘拉回正轨的那一刻,她听见领队松了口气,但也是这场小意外,让她往后掉了好几个身位,名次难保。 赛车场上,分秒必争。 她这是重大失误。 莫枕月手心冒出点汗,耳边再度响起领队的声音,“月亮,你要是状态不好,我们就启用Pn B,尽量保名次。” 自莫枕月和洛书言成为搭档,两人就一直跑的是Pn A。 洛书言掩护,莫枕月领跑。 但现在…… “不用。” 她低声道。 目光落在蜿蜒的赛道。 同时刻,直播里,导播正在插放完她那场有惊无险的事故,又将她和领队间的交流内容实时放出来。 屏幕前的观众都在为那句“不用”质疑。 【Pn B?赫尔墨斯有生之年居然能用到Pn B?】 【月亮是不是有点太自负了……】 【明明保名次才是最好的选择。】 【有一说一,这场月亮状态是真不行,难道是昨晚没睡好啊?】 “月亮?”领队再度问。 莫枕月脚重重抵在油门,仿佛能听见观众席的嘘声和屏幕上飘过的所有质疑。 “领队,实在抱歉,昨晚没睡好。” 还没等领队作出决定。 她已然开口: “但—— 请相信我。” “我不会输。” 自负。 狂傲。 又不可一世。 几乎在话音落下那一秒,她就已经切断耳机的无线通信。 根本不给领队拒绝的机会。 一片哗然。 而她眼眸却无比沉静,深得令人琢磨不透。 有千里走单骑的孤勇,有面临千军万马却不服输的胆量,有捍卫高墙城池的决心。 后来这场比赛被无数人剪辑进赛车高能时刻。 他们称—— 这是赛道的王证明她自己的时刻。 * 但他们有所不知的是,莫枕月只想尽快跑完比赛,亲自去见她担忧的那个人。 她操控着赛车。 将一身技巧与经验悉数付诸这场意外频发的比赛。 一辆。 两辆。 …… 她不断超车。 红黑色涂装的赛车在她掌控中宛若千军万马中奔出的巨兽,看似莽撞,实则一往无前,势如破竹,根本无法抵挡! 直至最后一圈。 哗然变成欢呼。 她已经将落后身位全然赶超回来。 只剩最后一辆车,几乎和她的车身并驾齐驱。 这辆车所属的车队是赫尔墨斯的劲敌,目前总积分排行第二,在即将赶超赫尔墨斯总积分的边缘。 而驾驶这辆车的人也是之前洛书言口中的凯尔文,上一场分站赛的冠军,今年十九岁,是个后起之秀,但年轻气盛,人实在是狂傲,目中无人也是有的。 莫枕月用余光瞥了一眼。 还差点距离。 但,能超。 第一,只能是她的。 最后一圈的拉锯格外煎熬。 莫枕月和凯尔文互不相让,两辆车如同互相撕咬住咽喉的猛兽,谁也不肯让谁,都要让对方流尽最后一滴血才甘休。 最后十米。 五米。 一米…… 无论是现场,还是屏幕前的车迷全都屏住呼吸。 最后时刻,莫枕月手心满是汗珠,踩在油门上的脚已经彻底麻木失去知觉,唯独能感觉到整辆车的车身在剧烈震颤,已经到达极限边缘! 她没去管对手离自己有多近,两车间拉开了多少距离,驾驶着极高速度的车,直冲终点! 全场欢呼。 莫枕月踩下刹车,赛车在强大制动作用下减速,在停下的那一刻,她顺势摘下耳朵里有降噪功能的耳机,一声巨响灌入耳道,几乎要刺破耳膜。 是车胎已经到了承受极限,爆炸了。 她立马捂住耳朵,身子也跟着蜷缩起。 缓了好一会。 直到车门被拉开,洛书言摇晃着她,“月月!月月!你太厉害了!” 莫枕月表情还有点懵。 洛书言已经开始欢呼,“你和凯尔文几乎是同时过线,但是看回放,你先他零点六秒过线!” 领队也从后台跑过来,加入洛书言庆祝的队伍。 莫枕月冷静下来。 “领队,赛后采访你帮我去吧,我要去找傅时奚,他没接我电话,我很担心他。” 在这场比赛前,莫枕月从未意识到,傅时奚在她心里会占据这么重要的位置,她会因为他的食言分神,会因为怕他出事连赛车都开不好。 但的确,在赛车偏移的时刻。 她反而没那么担心穿了赛车专用防护服的自己,脑海里全是在担心傅时奚。 他就像一把燎原的烈火,很轻易就烧到她心底。 “洛书言。” “我在。” 洛书言见莫枕月要摘下头盔,赶紧递上口罩,和领队挡住媒体镜头,不让媒体拍到。 莫枕月戴好口罩,“你打电话给我大哥哥和二哥哥,让他们帮我去查柯林斯家族教父的下落,他们没办法的话,惊动我爸爸他们也行,我只要知道他在哪里。” 洛书言见她神色认真,并非是在开玩笑,连忙应下来。 “我这就去,你别担心。” “嗯。” 莫枕月单手环着头盔,准备离开赛场。 可她刚转身,甚至还没看清对面走来的人是谁,来人已经用力往她肩膀上狠狠一撞。 第一卷:诱她 三一.抱歉小月亮,我来晚了 莫枕月整个人被撞得偏过身去,锁骨和肩头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疼。 她捂着肩膀,眸中含着怒意回头看去。 对上一双挑衅的眼眸。 洛书言赶紧上前,护住莫枕月,“凯尔文,你什么意思?” “开个玩笑而已。”凯尔文虽然笑着,但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轻蔑地说:“前辈不会这点玩笑都开不起吧?” “玩笑?” 洛书言脾气上来,捏着拳头,作势就要冲上去。 任谁都看得出来刚才那一撞完全是故意针对莫枕月,更何况力道还不轻。 算是动了手。 他怎么可能看着月月受委屈? 关键时刻,莫枕月伸手拉住洛书言,朝轻轻摇了摇头,要是换作往常她说不定会和凯尔文好好对线,她不舒服对方也别想好过。 但此时,她并没有纠缠下去的欲望。 “别理他。” “先帮我找人。” 莫枕月揉着肩膀缓解疼痛,正准备离开,脚步却突然一顿,目光定定地落在赛道最尽头的出口。 那里有辆迈巴赫缓缓停下。 车门打开。 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顷刻间,心里充斥着不安与恐惧的那一角,在他出现的瞬间突然被填满,一切尘埃落定。 莫枕月收回视线。 回过头,凌厉的目光转而对上凯尔文,颇有秋后算账的意味,但语气又是淡淡的,“我看,不是我开不起玩笑,而是……有些人输不起吧。” “输不起?” 凯尔文好似听到天大的笑话,讽刺地笑着偏头,自以为是地换了种语言和身边队友一起讥讽—— “就是差零点几秒而已。” “运气罢了。” “不会真有人把零点几秒的运气当做自己的实力用来炫耀吧?” “下场比赛怎么输的还不知道呢。” 凯尔文出身小国,所说语言也是当地的小语种,他以为莫枕月听不懂,所以更加肆无忌惮。 但下一秒,他的声音,便被同样的语言打断。 “既然你叫我一声前辈,那我就教你几个道理。” “第一。” “前辈之所以是前辈,是有理由的。我能靠这零点几秒超你,下次就能用几秒钟碾压你。” “第二。” “有人之所以只考一百分,那是因为试卷只有一百分,相比起考了九十八分还沾沾自喜的人来说,谁究竟才是真正的天才?” “第三。” “我要是你,输了就乖乖收起尾巴下次再战,绝不会在赢家面前这么嚣张。” 眼神如寒霜,吐字又锋利。 哪怕口罩遮住她大半张脸,只露一双眼眸,但里面透出的戾气,却足以震慑人心。 “小朋友,你的实力最好和你的嘴巴一样硬,总站赛的时候,希望你不会哭得太难看。” 不用等总站赛。 就在此时此刻,凯尔文的脸色已经铁青到难看了。 “你会说我们的语言?” “不然?”莫枕月挑眉,自信道,“你以为我采访都用华文,就真的只会说华文?我说华文,是因为我是华国人,并且我认为这就是全世界该通晓的语言,同样也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有什么问题吗?” “我是不说你们的语言,并不代表不会。” “……” 凯尔文哑口无言。 莫枕月无心和他继续过多纠缠,对凯尔文这种货色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在意的,在他面前夺走。 比如,他的自尊。 比如,他想要的总站赛冠军。 笑意浮上脸庞,眉眼若空中皎洁的弯月,在凯尔文想到合适话语反驳的前一秒,她竖起的食指轻轻压在唇瓣,朝着凯尔文眨眨眼—— “嘘。” “不如给你留个作业吧。” “好好想想,那零点六秒是从哪里来的,等到你想明白那天,说不定能把冠军从我手里抢走。” 说完。 不顾凯尔文难看的脸色,转头朝着出口的方向走去。 傅时奚就靠在车边,身形颀长,黑色风衣的衣角在风里翻飞。 他浑身上下没什么特别鲜明的颜色。 当然,除了他怀里那一束色彩瑰丽的玫瑰。 他静静站着,轮廓如削,五官深邃,玫瑰的存在,更加衬得他面庞妖孽。 莫枕月加快步伐。 在赶往他身边的途中,她听见有工作人员在说看比赛途中有几辆车连环相撞,事故貌似不小,其中还有一辆迈巴赫。 若是在见到他前听见这些。 她一定会心慌意乱。 因为是傅时奚常开的那辆车就是迈巴赫。 但现在。 除了想去到他面前,她没别的想法。 “傅时奚!” 最后一段路,莫枕月几乎是小跑,最后撞进他怀里,踮脚用力环住他脖颈。 傅时奚早已将玫瑰花放在引擎盖上,伸手环住莫枕月腰身,脸庞压得很低,轻轻蹭蹭她鼻尖,声音略哑: “抱歉小月亮,我来晚了。” “只来得及在外面大屏幕上看到你冲线的画面。” 莫枕月在他怀里轻轻哼了声,目光仔细检查他身上。 发现除去头发有点凌乱以外,并没看到有明显伤口,她才稍稍放心。 他没事就好。 那些担忧悉数被掩盖,莫枕月转而期待地问:“我厉害吗?” “很厉害。” 莫枕月笑。 傅时奚语气宠溺,眼神缱绻,在她笑意里问,“那算我食言吗?” “你直接问我会不会把你拉进黑名单不就行了。”莫枕月回道,“你很幸运,这次暂时还没有。” 她光顾着等他消息,担心他去了。 哪里还有时间想这个? 傅时奚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眼眸中掠过一道幽暗的光,故意问:“小月亮现在对我容忍度这么高了?” “才没有!” 莫枕月被他提醒,凶巴巴朝他伸手。 “赔钱!” “嗯?”傅时奚疑惑。 “你浪费我门票,那是最好的看台位置,花了我不少钱呢!” 结果空了一整场。 暴殄天物! 这样的赛车比赛才没什么内部票,几乎场场都是爆满。 那张门票还是她费了点小心思,从某位赛车发烧友手里真金白银买来的。 可值钱呢! 但傅时奚无赖程度超乎莫枕月想象,他说,“没钱,但人可以抵给你,要不要?” 第一卷:诱她 三二.傅时奚是莫枕月的 “那你写个卖身契摁手印吧。” 傅时奚应道,“那回酒店,我写给你?” “好想法。” 莫枕月期待,“我们现在就走。” 傅时奚刚帮她拉开门,洛书言手里握着手机从远处气喘吁吁跑来,手机是屏幕亮着的,显示正在通话中,而通话对象,正是她的大哥,郁曦和。 “月月,你不是让我帮你找柯林斯家族的教父吗?快快快,曦和的电话正好打得通。” 莫枕月倒抽一口凉气。 她忘记叫洛书言别帮自己去找傅时奚的下落了。 正在这时。 电话接通,里面传出一声猫叫。 是橘圆。 她妈妈养的猫。 “喵喵!” 莫枕月赶紧接过手机,听到电话那端传来温润的嗓音,含着淡淡宠意,“橘圆,不许闹。” 紧接着。 电话被郁曦和接起,他问,“书言,是有什么事吗?” “哥哥,是我啦。” “难怪橘圆抢着接电话。”郁曦和轻笑,“月月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啦。” 莫枕月赶紧道:“那哥哥先忙,我挂啦!哥哥再见!橘圆再见!” “回国记得告诉我,我来接你。” “喵喵!” 挂断电话,莫枕月松口气,还好事情还没闹到爸爸那里去,要是被爸爸知道她在和柯林斯家族教父来往,恐怕是会出大事。 将心比心,有谁会愿意自己的女儿和一个危险人物产生交集。 她把手机抛给洛书言,“不用打电话,人找到了。” “啊?” 等洛书言反应过来一直和莫枕月暧昧的那位是柯林斯家族教父的时候,车已经开走了。 * 车上。 莫枕月坐在副驾驶,怀里抱着那束玫瑰,她低头轻嗅着花香,手指拨弄着花瓣。 玫瑰是重瓣玫瑰。 盛放状态下,花瓣层层叠叠铺开,看起来像是漩涡。 玫瑰在阳光照射下呈现出很淡的粉色,粉中又浮着更淡的灰,并不是艳俗的颜色,点睛之笔的是每片花瓣的边缘又泛着水红色,像是晕开的颜料。 “喜欢?” “嗯。”莫枕月不吝夸赞,“很漂亮。” 傅时奚唇角勾了勾。 这些花都是他一支一支亲手挑选的。 她喜欢就好。 “你给家里人打电话找我了?”傅时奚问她,“是在担心我吗?” “不是。” “你想多了。” “我只是担心,万一你要是出事了,我们车队没赞助商出钱,比不了赛怎么办。” 莫枕月依旧嘴硬,装毫不在意。 但傅时奚不是傻子。 要不是洛书言刚才那番话,他还不知道,原来她对他这么在乎。 他没接电话,没回消息,她也会担心他。 所以他的付出也并非只是一厢情愿,她也开始渐渐愿意给他回应了。 傅时奚虽然察觉到莫枕月的变化,但也没开口拆穿她,继续开车,只是唇边的笑意一直未曾消减。 车开了一阵子。 到达酒店后,莫枕月第一件事就是将玫瑰插进花瓶,用水温养着,插完后,她找出纸笔,铺在傅时奚面前,扬起下巴,“你自己说的,卖身契,写吧。” “怎么写?” “你会说华文,不会写?”莫枕月睁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你要是来华国办个户口,上户口的工作人员都得给你在文化程度上写个文盲。” “所以,小月亮帮帮我。”傅时奚握住笔。 莫枕月认命了。 她绕到傅时奚身后,从身后伸手,柔软的手包裹住他的手,但动作却顿住,不知在犹豫什么。 “怎么?” 傅时奚侧头,薄唇几乎要擦过她脸庞。 莫枕月犯难,“不知道该写什么。” “那就写……” 傅时奚轻轻吐字,裹着暧昧的气息,撩过耳畔,“傅时奚是莫枕月的。” 这几个字好似带着电流。 从耳廓往下,酥麻感蔓延到胸口、指尖,不断延绵。 莫枕月本能缩手,没来得及抽走,傅时奚的手掌已然覆盖在她手背上,轻易握住她的手,牢牢掌控在掌心中。 他看着她的眸中缱绻着柔情,深邃得如同望不见底的海洋,“小月亮,别躲。” 莫枕月深陷他的目光。 她只觉得,她像落入他陷阱的猎物,而他正在享受捕猎的乐趣。 傅时奚收回目光,微微垂头,碎发遮不住眼眸里溢出的情愫,握着她的手,在空白的纸张上,如同传世名画家对待作品,一笔一画,细心雕琢,认真写就那几个字—— 傅时奚是莫枕月的。 写完后。 他也没过多贪恋,将纸折叠好,放进她口袋里,“给你。” 莫枕月拍拍口袋,笑的时候脸颊微鼓,倒像是只小松鼠抱着栗子满足回窝的表情。 好像在说,傅时奚,你归我啦! 傅时奚喜欢她这样生动可爱的表情,“满意了?” “勉勉强强吧。” “勉强?” 傅时奚捏住她纤白的腕,力道将她从身后往身前带。 他坐着,就让她站在面前,手扶着她腰窝,抬头,睫毛轻轻颤了颤,“哪里还不满意?” 莫枕月不回答。 傅时奚手就不安分的去抚摸她的脸庞,但还没贴到她脸,指尖就被她重重咬了一口。 “骗子!” “你还骗我说自己不会写华文!” 结果呢,哪怕是握着她手,写出来的字也依旧漂亮。 莫枕月说着,在傅时奚起身靠近她的时候,又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对傅时奚来说,这种疼倒也不算什么。 他笑着问,“小月亮是在给我印纹身?” “谁让你骗我。” 莫枕月语气故意极了。 多少有点泄愤的成分。 “莫氏牙印状纹身,亲亲满意的话给个好评,我这边支持给好评买一送一呢。” 最好给他印个对称的。 “我没承认我不会写。” 傅时奚被她这番话说的笑了,眉目间仿佛蒙上一层柔和的滤镜,就连音色都是哄着她来的。 “我母亲就是华国人,我怎么可能只会说华语,而不会写?何况刚启蒙的时候,我单独和我母亲住在一起,说起来,我第一次识字,学的还是华文。” “哦?” 莫枕月顿时来了兴趣,“那你父亲呢,没教你欧国的语言吗?” “他们当时分居,我父亲一个人管理柯林斯家族,很少能见到母亲和我。” 他简单带过,莫枕月也没追问。 别人家家事,不好问太多。 傅时奚也没打算继续深入地说,只是将她抱起放在桌子上坐着,身体抵上去,低头时眸底溢出些引诱的光,“小月亮拿了第一不打算庆祝一下么?我正好带了几瓶好酒回来,要不要尝尝?” 第一卷:诱她 三三.小月亮,可以吗? “好啊。” 莫枕月应下,却没看到半点酒的影子,“酒呢?” “车里,我让霍华德送上来。” “那我先去换件衣服。”莫枕月道,“不过,你可别和昨天一样,突然找不到人。” “不会。” 傅时奚被她提醒,朝着她招招手,“小月亮,手机给我。” “嗯?” 要她手机做什么? 她正疑惑,傅时奚拿出一枚很小的芯片,“这是定位芯片,上面可以实时显示我在的位置,就算是打不通电话,以后你也随时都能知道我的去向。” “这样的事,就不会再出现了。” 莫枕月挑眉,拿出手机,递给他,“柯林斯阁下就不怕我把你行踪卖出去?” 傅时奚掀起眼皮,“小月亮舍得?” 莫枕月轻哼了声,“当然。” 听她傲娇语气,傅时奚喉间溢出低笑,瞬间懂了,是当然舍不得。 而且,就算她真的舍得。 他也说过,死在她手里,他心甘情愿。 “谁要你的命,你还欠我人情没还呢。”莫枕月指尖点点他胸膛,转身往房间里走,在关门前落下一句,“我希望换完衣服能喝到酒,还能看见芯片被装在我手机里。” 说完,她关上门。 从衣柜里随意拿出一条碎花雪纺吊带裙,再披上一件很薄的外衫,趿着拖鞋推门往外走。 裙子长度恰到好处,露出一截匀亭的小腿。 蓬松微卷的发和裙摆跟着步伐晃动,似起伏的波浪,纯真中又夹带风情。 客厅里。 傅时奚转着手上的蓝戒,听到声音,便抬头看。 很漂亮。 她浑身上下每一处,都踩在他的审美点上。 目光静了几秒后,她已然走到面前,看着屏幕上缩小无数倍的地图,以及地图中央闪烁着那个蓝色小光标。 “这是什么?” 莫枕月很好奇地问。 “这个蓝点,是我所在的位置。”傅时奚教她怎么使用定位所搭配的软件,“不过这个定位是单向的,只有你能监控我,我监控不了你。” “你不打算安个双向的吗?”莫枕月疑惑。 一般这种定位,不都是双向的吗? “不着急。” 傅时奚轻笑,低哑道,“等小月亮什么时候开窍了,亲自给我装上也不迟。” 又撩她。 莫枕月眸光闪了闪。 心跳加速。 脸上维持着应有的平静,若无其事将酒打开,在酒香四溢的时刻,斟酒进各自的杯子里,轻轻碰杯喝酒,用以掩饰心跳。 确实是很好的酒。 不是烈酒,浓郁醇香,足够醉人。 但莫枕月酒量向来很好,平时根本喝不醉,几杯酒喝完,也仅仅只是有朦胧的醉意,浅浅淡淡浮在表层。 她侧头。 明眸轻眨,睫毛若翩飞的蝴蝶。 指尖在桌面上轻点,站起身,举着酒杯,轻轻转了一圈,随后将酒杯搁在桌上,走到傅时奚面前,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弯腰,视线与他平齐。 “傅时奚,要不要跳舞?” “跳什么舞?” “华尔兹。” 傅时奚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从旁边架子里挑了一张唱片,放进复古留声唱片机里,摁下开关键,一支悠扬的乐曲在房间里响起。 他手扶着她腰身,她手搭在他肩膀。 额头抵着额头。 空气中轻浮的暧昧,眼神间来回的碰撞,肢体上触碰的刻意,都在酒意的作用下被无限制放大。 “我还没和家人以外的其他人跳过华尔兹呢。”莫枕月随着他的脚步,裙裾划出优美的弧度,“以前念高中的时候,学校有华尔兹比赛,我正好是领舞,本来以为能和别人跳跳舞,结果另一个领舞,是我二哥。” “我很羡慕他。”傅时奚低声道。 她疑惑,“羡慕什么?” “羡慕他能在你十七岁的时候握着你的手跳一支完整的华尔兹。” 她十七岁的时候,他刚接手柯林斯家族,整个家族波诡云谲,群狼环饲,危机四伏。 他根本没办法在那样的情况下来见她。 莫枕月读懂他目光里的遗憾。 “没关系。”在音乐声和旋转的舞步中,她轻声说,“你已经拥有莫枕月二十岁的第一支华尔兹。” 傅时奚手抬高,让她转着圈回他怀里。 “小月亮。” “我很贪心的。” “我还想要以后,每一年的,第一支华尔兹。” 她落入他怀抱的那一刻,乐曲恰好弹奏完最后一个音符,很轻的字节落在他耳畔。 他听清楚了。 是个“好”字。 莫枕月说完,也有些不好意思看他,华尔兹跳完,她转了不少圈加上又喝了酒,此时还真的有点晕,干脆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轻轻喘气。 傅时奚却被她那简单的音节诱得指尖轻轻挑起她的下巴。 她顺势抬眸,他深邃的眼眸里溺着无边深情。 她失神了一刻,只觉得自己要溺死在这片名为“傅时奚”的海洋里。 直到他脸庞慢慢压低,她感受到灼热的呼吸越来越近,最后,他停在咫尺的位置,裹挟着醉意,哑声问:“小月亮,可以么?” 莫枕月没回答。 直接踮脚。 将唇瓣送到他唇边,轻易吻住。 她的主动像点燃火线,一路燃烧到脑海,在抵达最深处神经的那一刻悉数炸开。 他不顾一切地吻着。 没有章法,没有技巧,只有强势霸道。 莫枕月能在他唇间品尝到淡淡的烟草味,还有同样的酒味,每一样都勾着她缠绵。 她很快招架不住。 手不自觉勾上他脖颈,身子慢慢软在他怀里,傅时奚一手扣着她后脑勺,一手揽着她腰身,吻着她的同时,不断往后退,直到他腿碰到沙发,他没有犹豫,换了个方向,将莫枕月直接压在沙发上。 她陷入沙发里。 炽热的吻依旧没停下。 莫枕月仰着头,继续与他接吻。 紊乱的气息不曾停歇,他的吻也开始慢慢从她唇瓣离开,逐渐往下移…… 第一卷:诱她 三四.现在呢,还是梦吗? 唇瓣触碰到她锁骨那一刻。 像冬日冰雪落入被棉袄包裹的脖颈,只一瞬间,她清醒过来,用手推身上的人,出声打破暧昧氛围,“傅时奚……” “嗯?” 傅时奚抬头,眸光深深凝视着她,幽蓝的眸好似蒙上一层薄纱,像海面蒙上一层薄雾。 和上次他醉酒发烧后的眼神非常像。 “傅时奚?”莫枕月心尖一颤,伸手去探他额头,“你又喝醉了?” “还没。” “不过也快了。” 也只有借着酒意,他才敢这么放肆。 而且他现在也就是在完全喝醉的临界点,等酒意再往上涌,他应该就真的醉了。 “那不许亲了。” 她将他往外推。 没别的原因。 就因为她记仇。 她还记得上次他亲了锁骨以后,结果到第二天,他什么都忘了,还问她是谁留的痕迹。 傅时奚不满,擒住她的细腕,唇流连在她指尖,不断吻着她指尖,“为什么?” “反正喝了酒就断片,亲了也不记得。” 有什么好亲的。 “嗯?” 她作势要挣脱,却被傅时奚摁着肩膀,摁回沙发上,他眼眸中掠过一抹疑惑,“什么时候不记得了。” 他这么问就很气人。 偏偏又一副求知欲很强的模样。 莫枕月气到一不做二不休,当着他面,将一侧的外套往下拉,露出精致的锁骨,纤细的肩带挂在白润的肩头,压着光滑的肌肤,很美,但又让人有种想要将肩带彻底扯碎的破坏欲。 “你自己看。”她指腹压在肌肤上,“印子还没消掉呢。” 她皮肤本就是又柔又嫩,疤痕和印记都很难消。 视线顺着她手指上移。 果然,看到一枚浅红色的印子,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傅时奚一下愣住。 “上次,是我?” “不然是谁?”莫枕月反问,“你以为的洛书言?你觉得我会让……唔……” 她的唇骤然被吻住。 狂热吻如疾风骤雨袭来,轻易将她未说出口的几个字眼卷走。 他将她亲的嘴唇泛红微肿才肯罢休,亲完后,用鼻尖轻轻蹭她,“不许提他。” 这人…… 还醋上了。 莫枕月戳他肩膀,“就算不提他,你也不记得。” “我记得。”傅时奚脸庞往她肩窝处埋,直到靠在她肩膀上,感觉有了依托,才很沉很闷地说,“但……我一直以为那是个梦。” 那时候两人关系还处于尴尬的境地。 往前一步怕吓到她,往后一步又怕接近不了她,他对其它事情向来是游刃有余,可偏偏到了她这,完全丧失主动权,进退两难,全看她心意。 他怎么敢把梦境往现实上靠呢? 所以……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自己醋自己? 莫枕月手摸摸他头发,指尖在他脸侧滑过,描绘着他的轮廓,哄孩子般,在他耳边轻问:“那现在呢?” 下一秒。 她感觉到男人的睫毛在颤抖,轻刺着她肩膀上的肌肤。 莫枕月慢慢低头。 柔软的唇瓣落在他耳垂,触感让人疯狂,但更疯狂的还在后面,她唇瓣轻启,打开一个小小的弧度,含着他耳垂,贝齿在耳垂上小小地咬了一口。 “傅时奚……现在还是梦吗?” 不是。 不是梦。 傅时奚能感觉到她柔软的舌尖,她温柔的语气,她在耳边吐气如兰,还有他耳垂传来轻轻的刺痛,每一样,都是抵死的缠绵与疯狂。 他从她肩窝抬头。 双手捧着她脸庞,唇瓣再度抵上去,在她唇瓣上轻轻辗转,像是忠实的信徒,朝她顶礼膜拜。 在彻底沉沦的前一刻。 她轻喘着气道: “别再忘了。” * 霍华德和诺兰一直等在旁边套房里。 诺兰正在看文件,霍华德将他文件往自己这边一翻,笑了声,提醒道:“你文件拿反了。” 被拆穿后,诺兰干脆把文件摊在桌上。 “军师,我不懂。” “你没谈过恋爱,当然不懂。”霍华德依旧风淡云轻,“我也一样。” “可是柯林斯阁下他……”诺兰刚准备开口吐槽这段时间傅时奚的所作所为,突然门外门铃响起,他和霍华德对视一眼,立马起身去开门。 门一打开。 一股浓厚的酒味扑面而来。 傅时奚垂着头,碎发洒在眉眼间,他斜斜地倚在墙壁上,手上搭着风衣外套,身上衬衫凌乱,还开了几颗扣子,半露精壮的胸膛,脸庞上的绯红从他冷白的肌肤里透出来,一看就知道是喝醉了。 “柯林斯阁下?” 傅时奚低低应了声。 “他喝醉了。”莫枕月轻轻靠着墙,一头卷发肆意散落,“麻烦两位照顾他。” 诺兰扶着傅时奚进套房。 霍华德留在原地,叫住莫枕月,“莫小姐,我们聊聊?” “好啊。” 莫枕月懒懒道。 霍华德将套房门掩上,他有些歉疚地笑笑,“耽误莫小姐一会,我就想跟莫小姐谈谈,关于柯林斯阁下失约的这件事。” “你说。” “这次我们在国外,是谈有关军火的生意,对方很难搞定,原本我和诺兰满打满算,准备半个月搞定,但就在几天前,柯林斯阁下在见完莫小姐后,他告诉我们,要在三天内完成。” 三天时间,可想而知,有多赶。 他们要推翻原本所有的计划,从头来过,还要在三天内实现新的计划,再赶回赛场看比赛。 莫枕月静静听着,没有打断霍华德。 心里却像有一双手在搅动风云,掀起惊涛骇浪。 在霍华德的话里,她得知,事情发展到最后,他们所谓的“谈判”,是用枪互相抵着脑袋,在危险中对峙后才达成的合作。 而傅时奚之所以这样急着赶回来,没别的,就是为了看她一场比赛。 因为他答应了她。 但最后紧赶慢赶,还是差了一步,只看到她冲线。 “莫小姐。”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柯林斯阁下。” “但这三天,我也想明白了一件事—— “柯林斯阁下,他真的很在乎你。” 霍华德走后。 莫枕月脑海中不停浮现他刚才说的那些话。 傅时奚啊…… 他明明知道怎样能惹得她心疼,可他偏偏什么也不说。 只是默默完成答应她的话。 莫枕月心脏泛起涟漪,独自喝了一整瓶酒后,在朦胧醉意中,她做了一个决定。 第一卷:诱她 三五.就染成他眼睛的颜色,怎么样? 次日。 莫枕月是被谭畅的夺命连环call吵醒的,她迷迷糊糊接过电话,谭畅的声音就劈头盖脸从电话那端传来。 “我的乖乖小祖宗,你才醒吗?” 无论身在何处,畅姐的声音就像是半夜惊雷,总有办法让莫枕月瞬间清醒过来。 她坐起来。 “我已经在总部外面,你在哪?” “酒店……” 莫枕月很心虚。 起晚了。 她平常都不会赖床的。 喝酒误事! 美色误人! “小祖宗,温馨提示一下,咱们还有四个小时。” 莫枕月一边起床,一边编瞎话,“你放心,我已经在下楼了。” 实际上,她连脸都没洗,牙也没刷。 挂断电话后,她赶紧跑去洗漱,顺便刷手机看最近的航班消息,要是没有航班,她就得飙车过去了。 航班信息没刷到,门铃倒是先一步响起。 莫枕月咬着牙刷,光脚跑到门边,拉开门才发现傅时奚站在门外,手里还拿着餐盒。 “吃早餐。” 莫枕月嘴里含着牙膏泡泡摇了摇头。 傅时奚低头,见她没穿鞋,皱了皱眉,从旁边鞋架上取了一双崭新的拖鞋,手握着她脚踝轻轻往上抬,帮她穿好拖鞋,“去把泡泡吐掉。” 莫枕月乖乖转身,洗漱后才走出来。 闻到灌汤小笼包的味道,很香,馋虫被勾出来的同时想起所剩无几的时间,她忍痛扭头,“傅时奚,不吃早餐了,我要赶去Vedom总部,没时间了。” “我陪你去。” 他纤长的手指轻易打开包装袋,露出里面个个吸满汤汁的小笼包,“奈文回来了,他开飞机送我们去,要是你不介意,我亲自开也行,飞机到Vedom总部,只需要两个半小时,完全来得及。” 他在莫枕月讶异的眼神里,将筷子递给她。 “现在,先吃早餐。” 好吧。 有飞机,她不用担心了。 莫枕月高高兴兴坐在桌边,像只小仓鼠一样,咬着灌汤小笼包,皮薄馅大,一口下去,汤汁在嘴里迸发,又浓又香,特别让人满足。 她还是最喜欢中餐。 但吃着,她想起什么,扭过头,很认真地问,“傅时奚,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记得。” “你说说。”莫枕月一副检查课堂背诵情况的姿态。 傅时奚伸手,捏捏她耳垂,指尖又刮过她耳廓,暧昧得要命,“我觉得这种事,还是我亲身实践比较好。” “流氓!” 莫枕月往他嘴里塞小笼包。 傅时奚并没拒绝,而是眼眸深深凝着她,在她目光注视下,不仅吃了小笼包,还故意咬了咬她的筷子。 咬完后,他甚至没有一点心虚。 “小月亮,这算不算间接回忆昨晚?” 莫枕月才不搭理他。 越搭理越来劲。 但她到底没换筷子,就着傅时奚咬过的筷子继续吃,反正亲都不知道亲过多少回了,她觉得没必要矫情这个。 傅时奚慵懒恣意地靠着沙发,笑意很深。 * 早餐后。 他们乘小型私人飞机出发,准点抵达Vedom总部。 谭畅见到她就跟看见救世主一样,“总设计师已经在楼上等我们,这次开场你要穿的礼服我已经打探到了,春夏高定系列,水蓝色,特别仙,有点希腊神话里女神穿的裙子那味。” 莫枕月默默听着,在心里盘算着昨晚那个决定,小声问:“造型方面,卡得严吗?” “除了规定礼服外,其它都有沟通余地。” 不然也不会叫她们来这里了。 莫枕月点头。 谭畅光顾着和莫枕月说话,一偏头,这才看到陪在她身侧,手里还帮忙拎包的傅时奚,顿时吓了一跳,“月月,这位是?” “助理?”莫枕月挑眉。 “……” 这宽肩窄腰长腿的身材,颜值再配上矜贵的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是助理。 行吧。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她不说话了。 一行人进了首席设计师的办公室,莫枕月一眼就看见模特身上的那件礼服。 不算深的V领。 露胳膊的设计, 蓝色作为底色,外面覆着一层白色薄纱,轻纱薄翼,宛如弥漫着云与雾的天际,清晨升着薄雾的海面。 纱面上缀着碎钻,淡淡的刺绣则是星月形状。 风轻轻吹过,薄纱扬起,就像在天空中流淌的银河,碎钻的光芒则是周围陪衬的点点星辰。 莫枕月收回目光,同首席设计师打招呼。 Vedom的首席设计师名叫高缇耶,是个灵感上的疯子,经常有很多出乎意料,但又能被时尚界接受的想法,而Vedom在他的带领下也是一路高涨。 他在Vedom有绝对的话语权。 整个设计团队和莫枕月开始沟通讨论,傅时奚和谭畅就坐在旁边默不作声地等着。 沟通了一下午。 在确定基本造型后,就只差造型的配饰。 高缇耶用笔敲着额头,来来回回地走,“手上得有个戒指……戒指……什么样的戒指呢……” 莫枕月在他旁边看着,只觉得他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配上不停呢喃的语气,跟鬼片里到处找不到人,像个无头苍蝇到处乱撞的鬼差不多。 莫枕月正准备把自己私藏的珠宝拿出来分享给高缇耶,看有没有能做配饰的。 旁边高缇耶却突然间像见到灵感缪斯,猛然冲到傅时奚面前,“我可以看看你手上的戒指吗?” 毫无疑问。 他要的是傅时奚手上的蓝戒,代表教父身份的那枚。 莫枕月眉心一跳。 但下一秒,傅时奚却朝着她招招手,在她走到他身前那刻摘下手上蓝戒,握着她右手,往她无名指上一套,动作流畅得不像话,仿佛演练过无数回,随后挑眉看向高缇耶,“怎么样?” 高缇耶露出满意的表情,“就是戒圈太大了,得改小点。” “行。”傅时奚道。 莫枕月想到这枚戒指的来头,摇头道,“戒圈改小就算了,找人在里面做个垫圈就行。” 傅时奚捏捏她手心,“都听小月亮的。” 谭畅坐在旁边,生生把这句话听出“都听老婆的”的意味。 高缇耶又从莫枕月私藏的珠宝里搜刮了两件,基本配饰就准备得差不多了。 不过…… 片刻后,他又开始抓耳挠腮,“你这个发色,不太行,染个什么颜色比较好……” 她一头黑发。 和这条礼服还有他们设计的造型不太搭。 眼看着高缇耶又要开始神神叨叨陷入选择困难的境地。 “首席,我有个建议。” 在高缇耶目光转过来后,莫枕月扬起笑,朝傅时奚扬扬下巴,说出昨晚就已经做好的决定,“不如就染成他眼睛的颜色怎么样?” 第一卷:诱她 三六.赔偿我们家小月亮 高缇耶愣一瞬。 “可以是可以。” “但如果都染成蓝色,是不是有点单一?” 礼服,配饰,头发都是蓝色,确实有点单调。 会产生审美疲劳。 “这好办。”莫枕月道,“染成浅金底色,再用巴黎画染挑染就行。” 这个决定是她昨晚就想好的。 才会在见到畅姐的时候特意问造型卡得严不严,就是为了把头发染成他眼眸的颜色。 希望她的回应,他能懂。 傅时奚坐在旁边,不停看着造型师为染发忙碌。 从昨晚的亲吻,到现在把头发染成他眼眸的颜色,她所做的每件事,都是在给他回应。 现在还处在暧昧期。 离在一起,就差一场正式的告白。 以小月亮那种傲娇的性格,当然不会主动表白。 所以还得他亲自来。 既然要摘下小月亮,该有的仪式感不能少。 傅时奚算了算时间。 他曾经和霍华德说过,要两个月内摘下小月亮,现在离两个月只剩最后半个月,而最后那一天,正好是她赛车总站赛结束,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 有些该宣之于口的爱意,是时候让她知道了。 有些他准备已久的地方,也是时候该带她去了。 * 等莫枕月和造型团队耗费不少力气,终于在晚上九点,把她的发色搞定了。 谭畅去帮她订酒店了。 酒店离Vedom总部不算远,加上久坐一天,没怎么运动,莫枕月很自觉地决定走回酒店,当然,傅时奚也陪在她身边。 四周亮着暖融融的街灯。 月影摇晃,将影子拉得很长。 莫枕月踩着婆娑树影,目光落在未打烊的甜品店。 “想吃?” “嗯。” 她点头,眼底流出渴望,“想吃冰淇淋。” 傅时奚当然不会这么小的愿望都不满足她,尤其是这段时间为了赛车,其实她一直在忌口,保持健康饮食,他走向甜品店,买了一支海盐味道的冰淇淋甜筒,递到她手中。 莫枕月咬上一口,眉眼间立刻染上淡淡笑意。 甜食轻易调动愉悦的心情。 她眸如弯月,滢滢眸光比月光还要皎洁,轻轻拨动着发,甜声问:“傅时奚,我这个发色,你喜欢吗?” 这个发色,光是调色都花了不少时间。 无论在哪种光线,室内光,亦或是自然光下,都和他眸色毫无差别。 “小月亮觉得呢?” “我怎么知道。”莫枕月撇嘴,不满地咬了口冰淇淋球,“而且我说不算,你说才算。” 本来这个发色就是为他染的。 他要是不喜欢…… 可不就是白染了。 似乎看穿她内心担忧,他指尖勾住她一缕散在脸侧的发丝,发丝绕在他泛着薄茧的指尖,淡金的底色,像是遮不住阳光被染成金色的云,而挑染的那一抹蓝,则是云间露出的天空的颜色。 他落在耳侧的嗓音,缱绻着淡淡的愉悦:“我很喜欢。” 在莫枕月满意表情中,他再度开口: “所以小月亮染这个发色,是愿意给我回应了?” “你猜。” 猜? 傅时奚想,他应该不太需要猜。 毕竟眼前人得意翘起的嘴角,已经出卖了一切。 她是真的很用心的在给他回应。 有什么能比得过心爱的女孩将头发染成自己眼眸颜色的呢? 就像她的身上,有属于他独一无二的标记。 就像在这大千世界里,在草原流荡的孤狼,终于找到属于他的领地。 被他看透后,莫枕月心情极好地举起手里的冰淇淋,踮脚送到他嘴边,眨眨眼,“要不要吃冰淇淋?” 问这话的时候,她莹润的唇角还留着一抹融化的冰淇淋,是海盐味道特有的淡蓝色。 傅时奚看着近在眼前,被她咬的只剩半个球的冰淇淋,忽然间很想尝尝,她唇角的冰淇淋究竟是什么滋味。 他没能忍住。 当然。 更主要的原因还是不想忍。 抬手扣住她的细腕,感受到她脉搏在掌心轻轻跳动的同时,用力将她往身前带,在她惊讶地睁圆眼眸的时刻,英俊的脸庞压了下来,深邃的五官在她面前放大许多倍,她没握着冰淇淋的那只手刚刚抵在他胸膛,微凉的薄唇便印了下来,精准无误地降落在她柔嫩的唇畔,薄唇微张,卷走那一抹海盐冰淇淋。 等莫枕月反应过来。 手里握着的冰淇淋“啪”得掉在地上。 她则怔愣地望着向“偷袭”成功的傅时奚,他整张面庞仿佛被那股蛊惑人心的邪气浸染,眸中浮着揶揄的笑意,最后舌尖轻舔薄唇,像吸血鬼露出染着鲜血的獠牙,在完成狩猎后回味猎物新鲜的血液味,说不出的色气。 最后响起的声音性感透骨,用最简单的字节,敲着她的耳膜和神经—— “很甜。” 甜的到底是冰淇淋,还是她的唇? 唇畔还残留着他蜻蜓点水后的触感,等莫枕月反应过来上当受骗,以及发现掉在地上快融化的冰淇淋,准备兴师问罪的时候,傅时奚手里已然又多了个冰淇淋球。 “临走前,赔偿我们家小月亮。” 莫枕月并没有否认“我们家”三个字,相反,听到他要走,手里冰淇淋球顿时不香了。 莫枕月轻轻皱眉,“又要去忙吗?” “嗯。”傅时奚也很想留下,“家族的事情走不开身。” 尽管多数事情能让诺兰和霍华德去处理,但毕竟这么大的家族,他需要握在手里的东西比想象中更多。 看到她微抿的唇,察觉到淡淡流淌的失落气息,傅时奚心中微暖,含着浅浅的笑意问:“舍不得我?” “你想多了。” “嗯?” “我只是舍不得一个又能给我拎包还能给我买冰淇淋的助理。” 莫枕月咬冰淇淋,朝他眨眼,像只狡黠的小狐狸:“还能陪吃陪喝陪玩呢。” 多好啊。 长的好看,不花钱,还了解她口味,比如早餐想吃小笼包,比如知道喜欢尝一些新出的稀奇的口味,就像现在手上的海盐味冰淇淋。 傅时奚被她逗笑,语气暧昧道:“小月亮,还有一项功能,你没解锁。” “嗯?” 还有别的功能? 她怎么不知道。 正思索着,他已经指尖那缕发丝捋到她耳后,薄唇靠近她耳垂,吐字轻言,嗓音低沉性感入骨:“陪睡。” 第一卷:诱她 三七.柯林斯阁下看起来腰力不错 又撩她。 “傅时奚,下届赛车锦标赛我申请给你报个名吧?”莫枕月耳尖泛起细微的红,目光很认真地建议,“以你的车速,冠军车手实至名归,赫尔墨斯车队需要你这样的顶梁柱。” 她退位让贤,还不行么? 此车速非彼车速,傅时奚听懂,不由失笑,“不解锁新功能了?” “……可以考虑。”莫枕月轻轻挑眉,手掌暧昧地抚上他劲瘦的腰身,食指和大拇指轻轻用力,在他腰间掐了一把,“柯林斯阁下看起来腰力不错。” 话音刚落。 他抓着她在她腰间不安分的小手,往他后背一带,她掌心立刻搭在他背脊的凹陷处,哪怕是隔着衬衫和风衣,她也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上灼灼的温度。 莫枕月落在傅时奚怀里。 清朗月色下,她仰头看他,在那双浸满月色的雾蓝眼眸中清晰地望见自己的倒影,没有月色的浅淡疏离,只有浓浓的情意缱绻。 傅时奚亲昵抵住她鼻尖,哑声道: “那试试?” “试。” 作为一生要强的华国女人,她才不会轻易示弱。 而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看清楚傅时奚腰腹块垒分明,线条流畅的几块腹肌,身材极好,她才不会亏呢。 傅时奚听她逞强的话,低笑着宠溺开口: “那你可别哭。” 她哭起来,他可招架不住。 莫枕月没这方面的经验,属于没吃过猪肉,勉强看过猪跑的类型,颇有几分心虚,“我才不会哭呢。” 话音落下。 她像打开了重要的机关闸门,被傅时奚紧紧抱住,男人宽大的掌心抚着她满头发丝,眼尾泛着隐忍克制的薄红,刚一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月,现在还不着急试,等到比完赛车,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他准备了很久的地方。 莫枕月在他腰间的手也不由环紧了些,几乎没有犹豫地应答下来,“好。” 她跟他去。 什么时候沉溺在名为他的感情沼泽里的? 她不知道。 但此刻,她能感受到胸腔中的心脏,在为他跳动。 所有有关情与爱的情绪全部充盈在脑海,不讲道理地填入每个神经细胞,要在神经末梢刻上属于他的名字,传递名为爱的神经冲动。 * 等慢慢悠悠走回酒店,已经过十点。 傅时奚把莫枕月送到谭畅开的顶楼套房的门前,瞥一眼右手手腕上的手表,时间不早了。 “走了。” 他正准备转身,莫枕月却主动握住他手腕,柔嫩的指腹压在他肌肤上,刚握过冰淇淋的指尖冰冰凉凉的,触感让他舍不得离开。 他低头,温声问: “怎么了?” 莫枕月道:“你别硬来。” 怕他不懂,她理理思绪,说得更清楚些,“就是时间不够来看走秀也没关系,你好好处理就行,别伤到自己。” 傅时奚闻言,眉头紧皱,眸中泛起阵阵戾气,脸庞慢慢升起阴霾。 “霍华德在你面前多嘴了?” “我自己问的。”她往他身前靠,有点逼问的意思了,“是不是我不问,你连告诉我的想法都没有?” 他不语的模样,更加点燃她。 莫枕月手握紧些,既然决定要和他在一起,那有些事就该提前说清楚。 “傅时奚,我不是圣人,我也有七情六欲,我也会担心,我也会害怕,我更不想成为被蒙在鼓里,最后一个知晓的人。” 如果她提前知道他会用那种办法赶回来,她一定不会和他约定看比赛。 “是我不好。” 傅时奚反手握住莫枕月的手,轻轻捏着她掌心,食指指尖顺着她掌心纹路滑动。 “别跟我生气了。” 他压低嗓音,把姿态摆得很低,“回来再带你去吃冰淇淋?” “那要两个。” 莫枕月抿唇,维持不住严肃的表情,语气从生硬到缓和只用了不到十秒。 “好。” 傅时奚眸光捕捉到她的情绪,就着握着她手的姿势,将什么塞进她掌心。 莫枕月也感觉到了。 她好奇地低头看,才发现是他一直戴着的那枚蓝戒,还有打造好的垫圈。 这么快? 下午才决定,晚上就拿到手了。 “你那场走秀,我觉得牵一只狼会更有质感,晚些我让奈文找人把小狼运过来。” “好。” “这回真走了。” 傅时奚捏捏她脸蛋,告别后转身离开,莫枕月目送他背影消失后,才转身回到套房里。 谭畅已经洗完澡,敷着面膜躺在沙发上,见她进来,坐起身,鼻子抽了抽,“月月,我怎么闻到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习惯就好。” “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布?”谭畅问。 “暂时不。” 莫枕月拿出手机,看到联系列表里傅时奚已经换了头像,是回来路上用他手机拍的照片。 照片里。 她举着蓝色冰淇淋,一头蓝浅金头发,朝着镜头眨眼,笑容灿烂。 莫枕月低头,敲字。 【我真好看】 【挺有眼光】 【照片发我一张。】 下一秒。 “叮咚”一声。 原图从聊天框里冒出来。 莫枕月保存图片,想起自己大明星的本职,登陆微博,将这张照片配上文案,发上去,这才关掉手机,嘱咐谭畅,“畅姐,我和他的事情,暂时别告诉我爸妈,尤其是我爸。” 要是被她爸爸知道,直接开私人飞机把她抓回国内也说不定。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们。” “慢慢来。” 莫枕月道:“温水煮青蛙。” 毕竟傅时奚的身份实在太特殊,这种事还是先试探试探,交个底比较好。 “那我这边先帮你保密。”谭畅拍拍胸脯,“你放心。” 莫枕月眼睛里冒星星,笑吟吟道:“畅姐你真好。碰见你我太幸运了,我刚发了条微博,你记得帮我登微博回下粉丝消息,顺便宣传一波Vedom大秀哦,爱你~” 等谭畅从美色里反应过来的时候,莫枕月已经溜进浴室了。 还能怎么办? 只能帮她。 要怪只怪这张脸太犯规,杀伤力太大,色令智昏。 谭畅只能乖乖低头登陆莫枕月的微博继续忙。 几日后。 莫枕月接到了上次在傅时奚书房里见到的那只狼,大秀也如约而至。 第一卷:诱她 三八.谁看谁弯,没人能逃 清晨。 褪去燥热,迎来凉爽。 莫枕月醒来,转身就看见床边趴着的狼,狼也听到她醒来的动静,双耳机警地竖起,锋利的眸环视四周,确认没危险,才凑到床边,轻轻舔舐她的手心。 是接到它那天,问了傅时奚才知道,这只小狼叫哈提。 名字来源于神话里追逐月亮的狼。 “哈提。” 听到她的声音,哈提将前爪搭在床沿,耳朵轻抖,莫枕月顺势摸了摸它。 原本莫枕月之前在傅时奚书房里见它,还以为它特别高冷,应该不太好养,准备当个祖宗供着。 结果养了几天才知道,是真的黏人。 当然,仅仅只限于黏她。 每次看到畅姐和其它人,哈提那凶光毕露的眼神,就好像要把他们用利齿撕碎,生吞活剥。 莫枕月看眼时间。 该出发了。 她翻身下床,给哈提系上银链,又戴上嘴套,整个过程哈提都很乖,一动不动任由她摆布。 “走啦。” 洗漱完后,她换上方便脱换的衣服,也没化妆,戴上墨镜,牵着哈提赶往秀场。 哈提像骑士,压着步子,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 到了秀场后台,大秀的工作人员上前迎接,将莫枕月带进专用更衣室,替她关门后,牵着不情不愿离开的哈提去候场。 她刚脱掉上衣。 想起门还没锁,正准备锁上门的时候,门锁却突然往外一转,门顺势被外面的人朝着里面一推,正好打开一条人能进的缝隙,莫枕月来不及阻止,一道身影大大喇喇进了更衣室,涂满鲜红指甲油的指间夹着一根女式长烟,细长的高跟鞋踩在门板上,毫不拖泥带水往后一踢—— “砰”一声。 门关上。 四目相对。 气氛瞬间凝结。 诺娅和莫枕月同时愣在原地。 下一秒。 诺娅爆了句粗口,“你怎么在这?” 这不是她的更衣室吗? “诺娅,你进来之前难道没看外面的牌子吗?”莫枕月更加无语,“那是开场模特专用更衣室,隔壁才是闭场模特更衣室。” 没错。 她和诺娅,一个走开场,一个走闭场。 “……” 诺娅自知理亏,小心翼翼看向莫枕月。 她站在光线充盈的室内,灯光落在她白皙的肌肤上,肌肤泛出雪白细腻的光泽,甚至有些晃眼。 更要命的是,她只穿着玫瑰灰色的蕾丝内衣,面料很薄很薄,拢住丰软,肩带处还卡着几缕挑染成蓝色的发丝。 也许是因为有些生气,胸膛不断起伏着…… 再往下。 就是平坦的小腹,没有一丝赘肉,只有清晰可见的肌肉线条,往里收的腰身。 就连肚脐都贼他妈性感。 不怪傅时奚。 真不怪傅时奚。 别说男人,就算是女人,谁看谁弯,她也不例外啊。 没人能逃。 “看够了吗?” 莫枕月冷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诺娅突然被点醒,脑中一个激灵,紧接着指尖发烫,才发现是自己的烟燃烧到尽头,正不断灼着指尖。 诺娅被烫得手指一松,烟掉在地上,她赶紧踩灭,又背过身去,像在面壁思过。 但她能很清晰地感觉心脏在疯狂乱跳。 “抱歉。” “我真不是有意的。” 诺娅倒是想落荒而逃,但想想打开门,外面那么多来来回回的工作人员,安全性实在不好,万一被谁拍了照,后果不堪设想。 “你快换衣服,我保证不看!你换完我就走。” 莫枕月失笑。 她知道诺娅不是故意的。 因为前几天彩排过程里,诺娅也经常走错更衣室,但通常是碰见畅姐,根本没和她打过照面,但没想到这次还真这么巧,被碰上了。 一开始莫枕月还有些怀疑诺娅是不是故意的。 但根据畅姐多年看人经验总结—— 不是故意针对。 是真的笨。 大概就是之前Vedom一直是诺娅走开场,她脑子一时转不过来,所以总走错。 莫枕月在诺娅身后,默默换好走秀的礼服。 “好了。” 诺娅听到,如释重负地转身,但却在门口踌躇,手始终没能打开门柄,嗫喏半晌,深吸气,郑重其事道:“月亮,第一次见面那些事全都是我乱编的,你别误会,我和柯林斯阁下之间真的没什么关系,我单身!” “他手腕上那个纹身,也不是为我。” 怕她不信,诺娅赶紧又说:“他真正的青梅竹马,也不是我,是另外一个女孩,小时候和他见过一面。” 诺娅越说越脸红,“就……” 她闭上眼,像是豁出去,羞耻地加快语速,“第一次见面,我给你看的那张照片,也是我找人合成的,他怀里抱的小女孩,不是我,是他真正的青梅竹马。” “还有那次,在你公寓楼下,我们真是碰巧遇见。” 谁知道柯林斯阁下也会喜欢半夜守在别人公寓楼底啊。 把所有事说完,诺娅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卸掉。 莫枕月却在垂眸深思。 难怪…… 那张照片她第一眼看就觉得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他的“青梅竹马”? 原来是这样。 莫枕月抬眸,唇边漾起笑容,“谢谢你告诉我。” “啊……” 诺娅被她笑容晃了眼,正好听到门外经纪人在喊她,她脸愈发红,结巴道:“那……那我,先,先走了。” 莫枕月点头,“走秀顺利,期待你的闭场。” 诺娅抚着胸口离开。 临走前还在懊悔,月亮这么温柔,第一次见面她怎么就那么过分!早知道现在会这么喜欢月亮,她那天就应该好好说话。 不过…… 刚才月亮最后说的那句话,应该是把她当朋友了吧? 嘻嘻,挺好。 从朋友做起,再往深处发展嘛,一步一步来。 她可以的。 莫枕月并不知诺娅如此丰富多彩的心理世界,正好离大秀没多少时间,谭畅带着专业造型团队进来,负责她的妆造,化妆师和造型师在她脸上忙忙碌碌。 有专业人士,她确实不用操心。 莫枕月看眼手机里有关傅时奚的定位,他昨晚已经登上飞机,那枚小蓝点在不断地朝着秀场移动,越来越近。 在小蓝点完全覆盖在秀场图标那一刻,更衣室的门被有节奏地叩响。 莫枕月期待地侧头,目光落在未开启的门上。 是他来了吗? 第一卷:诱她 三九.莫、郁送来的礼物 谭畅只一秒,就懂了莫枕月的意思,立刻走到门前,打开门。 莫枕月眼巴巴望着。 只是,在门打开那一瞬间,她眼底流露出讶异的情绪。 不是傅时奚。 但也是她认识的人。 “徐叔叔?”是她父亲身边的特助,跟着他父亲几十年,一般只在重要场合露面,“你怎么来了?” 徐特助笑而不语,双手背在身后走进房间里。 直至走到莫枕月面前,才将雕刻精致的木盒从身后拿出来,递到莫枕月面前。 “是来给三小姐送礼物的。” 徐特助跟她解释,“莫家和郁家知道三小姐这是第一次走大秀开场,所以都给给你准备了礼物,要看看吗?” “礼物?!” 莫枕月喜出望外,“当然要看!” 她忙不迭解开密码锁,将木盒打开,里面精致的珠宝顿时映入眼帘。 就连旁边工作人员都忍不住惊叹。 这也太好看了。 光是从肉眼看都可以看出,这些珠宝和他们准备的配饰上的不是一个档次。 边角料和收藏级,前者直接被秒杀好吗? 徐特助察言观色能力极佳,知道莫枕月很满意,便忙不迭地介绍道: “这些珠宝首饰,都是根据之前小姐发回来的定妆照等比例打造的,但采用都是收藏级的珠宝,不管是现场还是拍照,呈现出的效果只会更好。” 徐特助一样样介绍给莫枕月。 发饰和项链是郁曦和送的,是一条额链,很细的银链,中间缀着光滑圆润的顶级珍珠,中间垂下的流苏上镶嵌着纯净度极高的小克拉钻石,在光线照射下熠熠生辉。 坠在额心的则是缀着一块水滴状的宝石,几乎透明,只泛着浅很浅的蓝色。 项链也是同款设计。 但相对更简洁,没有额链那么夺目,但精致度毫不减工。 莫念虞送的是胸针,由上次在拍卖场那枚天然弯月状的黄宝石打造而成,周围镶嵌星状的宝石,呈现众星拱月之势。 耳饰则是外婆外公送的。 系在裸露胳膊上的臂环,以及脚踝上很细很细,挂着小铃铛的脚链,手链,也都是家里长辈送的。 坐实团宠名号。 只是…… 莫枕月眸光中泛着疑惑,“爸爸妈妈没给我送礼物吗?” 不应该啊。 徐特助笑意莫测:“先生夫人怎么可能忘记三小姐。” 三小姐可是莫家和郁家捧在掌心的明珠。 忘了谁,都不可能忘了她。 他朝着门外招招手。 两个工作人员立刻将另一个巨大的锦缎盒子抬进更衣室,有了前车之鉴,莫枕月已经猜到里面装着的东西是什么了—— 是开场秀重要道具之一,弯弓。 莫枕月亲手打开盒子,里面果然如同她所料,是一把白玉弓,以温润为底色,以攻击为姿态,散着森冷的光,弓旁的凹槽里,还有几根箭矢,箭头是同材质的白玉,尖端被打磨得极其锋利。 “这是先生和夫人给三小姐打造的礼物。”徐特助道,“礼物送到,我就不叨扰了,恭祝三小姐走秀顺利。” “替我谢谢他们。” 有谁会不喜欢这些礼物呢? 满满都是宠和爱啊。 恰好这时高缇耶从旁边诺娅的房间过来,一进门差点被盒子里的珠宝亮瞎眼,他大步往前,目光一刻不离地盯着珠宝,嘀咕一句,“我们Vedom有这样的珠宝?” Vedom是时装,鞋包,彩妆出名。 珠宝方面,实在拉胯。 和眼前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他们准备的配饰,就跟小孩子过家家,随便糊弄一下,面前这些,说是传世级收藏,也不为过。 反正肯定不是他们Vedom的。 高缇耶如饥似渴地盯着这些珠宝,有那么一刻,她连明天大秀头条都想好了。 “快换上,快换上。” 他朝身边人招招手,造型团队立马围上来,动作极其小心翼翼地帮她佩戴珠宝,生怕出什么差错。 等浑身上下造型搞定,最后只剩发型。 莫枕月低着头。 指腹划着手机,不断刷新定位的界面,小蓝标闪烁着,但却没再移动。 应该是没来后场吧。 也是。 前面秀场观众已经在外面红毯拍照,以他的身份,应该是被众多人围绕着,来后台做什么。 莫枕月感觉到身后造型师用手握住她的发丝。 是要做造型了。 随手将手机放在旁边,预备配合造型师的发型打造,但抬起头的下一秒—— 第一卷:诱她 四零.编发,亲昵,对望 她在镜像中清晰地看到长睫掩映下的那双蓝眸,眸中溺着笑意,若竹节般分明的手指穿梭在她发间,似在捧起碧蓝的海水和波浪。 傅时奚唇间咬着给她编发的小皮筋,薄唇含着邪气的笑,朝着莫枕月轻轻挑眉,散漫,轻佻得很。 莫枕月“噌”地站起身。 回身那一刻,傅时奚的手从她发间抽出,轻轻摁在她腰间,他拥住她,她也落入他怀中。 傅时奚将小皮筋缠在他指尖。 旁若无人般,用额头抵着她,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擦着她的脸蛋,温柔缱绻,“想我了?” “没有哦。” 她才不想他呢。 傅时奚早看穿她的口是心非。 她要是不想他,怎么会一直刷手机,更新他在的定位? 莫枕月依旧习惯性嘴硬,笑意却丝毫不减,“就是你家哈提,你还不回来,它马上就要把我吃穷了,我可养不起。” “我家哈提?” “是啊。” 她反问,“不然呢?” 扶着她,将她重新摁回椅子上,“强调一下,很快就会是我们家哈提。” 我们。 他和她。 他真是……从不放过撩她的机会。 旁边造型团队都看呆了,谭畅用手扶额,她还能说什么呢,要不是整个团队都是签过保密协议,现在估计已经绯闻满天飞了。 算了。 小公主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莫枕月才不管那么多,转头往他手指上轻咬一口。 “不许多话。” “赶紧编头发,不然扣你工钱。” 傅时奚看着指尖浅浅的齿印和咬痕,在低笑中,指尖灵巧活动,将几缕发编织好,用透明色小皮筋绑好,“月月大小姐满意吗?” 莫枕月对着镜子,左右微微侧头。 “还不错。” 她的发型不用太复杂,毕竟那么多华丽珠宝,加上一条仙气十足的高定礼服,要是再来个复杂发型,多少有些缺乏突出的重点,喧宾夺主了。 所以傅时奚按照造型团队要求,只给她编了几个小辫子,其余发丝全都蓬松卷曲地散开,保留最简单,最原始的状态。 傅时奚又将额饰从她发间穿过,系好。 “好了。” 他轻轻拍拍莫枕月肩膀,“今天的小月亮很好看。” 莫枕月嘀咕,“我哪天不好看。” 她对自己的脸,还是非常有自信的。 “是,小月亮怎么样都好看。”傅时奚顺着她的话,回应她,又告诉她在上面等她后,随后才离开。 离开场只剩最后一分钟。 T台两侧人声鼎沸,已经坐满观看大秀的观众,都是时尚界和影视界有些名气的人物。 灯光还没完全打开,整个T台一片昏暗。 只隐隐能够闻到浮动在空气中的泥土清香和浅浅淡淡的花香。 倒计时响起。 在最后一秒的尾音落下那一刻,灯光一盏一盏,接二连三地亮起,原本处在昏暗中的T台在这一刻无比清晰,精心设计的布景展露在众人面前。 T台并非现代设计。 反而更像是原始森林。 地面上铺着一层厚厚的,带有青苔的泥土,还有些蕨类和灌木植物,出场处则种植着一颗古树,树干粗壮,还有被小动物挖出的树洞,被啄木鸟啄出的划痕与凹槽,树冠上缠着藤蔓,丝丝缕缕地坠落下来,上面生长着水红色的小花,形成天然幕布。 走秀的音乐声响起。 白色烟雾渐渐弥漫开,整个T台宛若丛林仙境。 众人注视下。 一双素白如玉的手轻轻拨开藤蔓,藤蔓晃动不停,似在水面轻轻拨出一圈涟漪。 紧接着。 纤长笔直的腿从藤蔓中迈出,脚踝上的铃铛伴随音乐,轻轻晃着响动。 众人下意识屏住呼吸,一瞬不眨地盯着藤蔓,直到藤蔓被完全掀开,那道浅蓝色的身影完全出现在视线里。 腰肢纤细,双腿修长。 高跟鞋精准无误踩在泥土中所铺就的小石板上,发出“哒哒”的清脆响声,飘逸的轻纱裙摆随着台步走动,轻飘过莹白肌肤,好似风卷起的云。 她满头卷发极具层次感。 似碧海金沙,起伏如海浪。 光是礼服,容貌,造型,就已经足够让人挪不开眼,而她左手牵着的狼,和右手握住的白玉弯弓,更是锦上添花。 所走的每一步。 都像画卷里走出的女神。 哈提在她身边,身上背着一根根箭矢,它是忠心耿耿守在莫枕月身边,如同穿戴钢筋铁甲的沉默骑士,轻抖浑身油光水滑的毛发,亮出利爪,和她几乎同步伐,不疾不徐,像在漫步,但步伐之间的气势却轻易泄出,气场全开。 镁光灯不停闪烁。 音乐不停播放。 赞叹声不停响起。 莫枕月牵着哈提,由刚出场的微微紧张,到现在从容不迫,她目光凝视前方,落在T台尽头,一眼就看见人群中央的傅时奚。 他就那样坐着。 眉峰如刃,眼眸深邃,轮廓极深。 西装挺括,衬衫笔挺,矜贵无双,浑身上下的气场让人难以忽视。 哪怕在那么多人中,也依旧是人群焦点。 不知不觉中。 莫枕月已经走到T台的最尽头。 每次走秀,模特都要在T台最尽头定点,摆造型姿势,全方位地展示身上的秀服。 而她的定点动作是早就和高缇耶设计好的。 在定点中央,莫枕月停住脚步。 从哈提背上的箭袋里,抽出一根箭矢,将箭矢搭在白玉弯弓上。 举起弯弓,扣弦、预拉、开弓。 她高傲地扬起下颌,微眯的美眸中流转出几分轻蔑与不屑,是神圣不容亵渎的神女该有的傲气和姿态。 目光最终定格在傅时奚身上。 视线交汇。 傅时奚察觉到,在人群中,轻轻勾了勾唇角。 哪怕隔开一段距离。 莫枕月也能看清楚,他左耳耳垂上那枚经常戴着的那枚十字架耳坠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淡暖黄的弯月耳坠。 很眼熟。 是她之前作为他帮忙赶走私生,从耳垂上摘下来放在他手心的谢礼。 他居然还留着。 莫枕月有一秒地失神,但对音乐节点的敏感告诉她,她应该往回走。 她没有犹豫。 定点完成后,在全场掌声中,收回弯弓和箭矢,牵着哈提,步伐摇曳,秀发摇摆,往回退场。 但退场并不代表结束。 她只能先简单休息,并不能换衣服,还要等诺娅走完闭场,全体模特需要穿着秀服,在首席设计师的带领下,在T台上再展示一圈,这场大秀才算结束。 回后台的路上,莫枕月接到不少工作人员的贺喜。 她快要抵达自己更衣室门口。 而手中牵着的哈提似乎有些焦躁,原本都是贴在她脚边,但越靠近更衣室门口,哈提越是不听使唤,前爪有些焦躁地抓地,想往里冲。 莫枕月并没有养过狼,并不清楚狼的习性。 还以为是哈提累了,想要休息。 她加快脚步,想赶紧带着哈提去休息,然而,在推开更衣室房门的那一瞬间,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猛然袭来。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 背脊已经被压在冰冷的墙壁上,一双有力遒劲的胳膊撑在她身侧,将她禁锢于怀中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中。 第一卷:诱她 四一.诚心勾我呢 昏暗中。 她听见男人粗重的呼吸声。 迎面而来的是他呼出的灼热气息,湿润又绵长,从耳侧,滑到颈间,泛着点轻痒意。 莫枕月躲。 却没躲得掉。 她忍不住笑,用手去推他胸膛,“傅时奚……” 她嗓音又温又软。 就像一剂催化剂,将他的想念更加融化,加深他的贪恋,他很想在此刻就拥有他,但理智告诉他,还不可以,至少现在是不行的。 他动作停滞几秒。 呼吸缓和许久,察觉那股澎湃汹涌稍稍褪去后,才哑着嗓音,闷闷道:“诚心勾我呢?” “谁让你上钩。” 莫枕月指尖勾着他的衬衫扣子,指腹轻轻摩挲着,眼眸流转着妩媚的眼波,“要怪就怪你自己,哪能怪我?” 他自己上钩,怨得了谁? “怪我。” 他带着淡淡烟草味的气息扫过她脸庞,昏暗中视觉的削弱,让其它感官都被放大无数倍,莫枕月能清晰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的脸庞。 她踮起脚。 绯红的唇印在他耳廓,留下浅浅唇印。 蜻蜓点水离开后,朝着他耳朵里轻轻吹气,“有个问题,我想要请教请教柯林斯阁下。” 她的小手也没闲着,指尖戳着他胸膛,指腹正好能压在他胸肌上,触感还挺好的。 “说。” 他并没阻止她的动作。 任由她的小手越来越放肆,甚至摊开在他胸膛上。 她音调微上扬,如魅惑的琴音,拨动心弦,“堂堂柯林斯阁下,怎么也学会偷情了?” 偷情? 傅时奚眉梢轻挑,扶着她腰间的手在话音落下那一瞬猛得圈紧,将她柔软可欺的身躯压在怀里,彼此身体亲密无间,严丝合缝,能很清晰感觉到彼此体温。 “小月亮,知道什么叫偷情吗?” 他语气很邪肆。 透着股浓浓的不怀好意。 莫枕月顿感不妙。 果然在安静片刻后,门外响起阵阵脚步声,似乎是工作人员往这边来了,紧接着,莫枕月听到门外好奇的声音,“咦,哈提,你怎么在这里?” 紧张感排山倒海,席卷而来。 莫枕月浑身绷紧,手不由得攥紧他胸前衣料,傅时奚却容不得她有分毫拒绝,虎口掐着她下颌,迫着她抬起头迎接,唇狠狠压在她唇瓣上,密密麻麻的吻落下。 门外声音再度响起。 “哈提?” “莫小姐呢,她在里面吗?我们得给她补妆,待会要一起走秀。” 哈提小小叫了声。 下一秒。 莫枕月听见工作人员的手放在门把手上的声音,紧接着,门把手被往下压,锁芯跟着转动。 她浑身一紧。 胸腔里的心脏怦怦直跳,几乎要破开胸口,从胸口里跳出来。 她想逃离,想躲,可傅时奚偏偏不让,更加贪婪,肆无忌惮到哪怕门即将被打开,也丝毫撼动不了他。 莫枕月神经像疯狂拉紧的弓弦。 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能彻底断裂。 糟了。 怎么办? 要被人看到了…… 在巨大的紧张下,反而每个细胞的感官都被无限度地放大,每个接触,每个呼吸,都像是被放在显微镜下细细品味。 门打开的那瞬间。 脑海里那根弦彻底崩断。 她浑身力气仿佛被抽干,整个人瘫倒在傅时奚怀里。 …… 工作人员进来后,在昏暗的更衣室里环视一圈,并未看见莫枕月身影。 她嘟囔着,“去哪里了……” 殊不知。 此时,在她看不见的更衣室的衣柜里,莫枕月跨坐在傅时奚腰身上,双手正勉强撑在他胸膛上,傅时奚扶着她的腰身,衬衫扣子开了两颗,露出精壮的胸膛,隐隐约约的肌肉轮廓线条,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莫枕月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也不敢有动作。 生怕被外面徘徊的工作人员听到。 傅时奚则慵懒地靠在衣柜柜壁上,掌心在她腰间小幅度地游移,唇角的笑有点使坏,深邃的眼眸中泛着幽幽的光。 莫枕月的眸子渐渐适应黑暗。 她终于在昏暗中看清傅时奚那双性感的薄唇,也看清他唇边笑意,同时,看见他薄唇轻启,虽然没发出任何声音,但根据口型,她能分辨出来—— 他是在说,这才叫偷情。 想到刚才更衣室门打开那瞬间,他抱着她,闪身进了旁边衣柜,动作快得离谱,一看就是提前预备好的。 偷情?! 偷什么情。 他根本是在故意吓她! 还差点被人发现了! 外面的工作人员找了一圈,没找到人,这才从更衣室里走出去。 门关上。 更衣室里顿时归于宁静。 莫枕月顿时松懈,松口气的同时狠狠掐了傅时奚一把,又白了他一眼,扶着衣柜柜门,小心翼翼起身,怕弄坏礼服和身上珠宝,有些生气地走到镜子前,调整身上被傅时奚弄乱的礼服和珠宝。 傅时奚也从衣柜里走出来。 走到莫枕月身后,伸手想帮她整理礼服和身上的珠宝,但手还没碰到她,就被她像拍苍蝇那样拍开,她就算凶起来也是可爱又漂亮:“不许碰。” “小月亮,你自己一个人弄,等这场秀结束,你都还原不了造型。” 傅时奚提醒她。 不提醒还好,一提醒,莫枕月立马瞪过来,语气不太好,一副亲了以后不认人的模样,“罪魁祸首也好意思说话。” “嗯,我是罪魁祸首。”傅时奚给她顺毛,认错态度很端正,“那小月亮给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莫枕月想想。 往他身前一走,傲娇地催促:“快点。” 傅时奚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低头,耐心,又细致帮她整理。 等整理好。 差不多前台所有模特都已经走完秀场,在后台集合,准备上去谢幕。 莫枕月让傅时奚留在更衣室里,等人都上去了再出来,这样不会太惹人注目,她则是将门打开一条很细的缝隙,往外看去,发现大家都在忙着补妆,换衣服,根本没人注意到她这间更衣室。 等出去随意找个借口就行。 在偷偷溜出去前。 莫枕月突然回眸,利落地踩着高跟鞋,往傅时奚昂贵的手工皮鞋上狠狠踩了一脚,看到上面鞋,这才心满意足地哼了声—— “看到吗?这才叫偷情。” 还是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的那种“偷情”。 第一卷:诱她 四二.月,我是为你量身打造的 好在,莫枕月并未被注意到。 大秀最后环节。 高缇耶左边站着莫枕月,右边站着诺娅,在全场掌声中,共同前进。 莫枕月唇瓣隐隐酥麻。 她之前的唇妆全被傅时奚给弄花了。 她虽然是个手残,但化妆还算勉强能看得过去,给自己补了个唇妆,也不算特别奇怪。 脑海里想着他。 视线也忍不住去找他。 莫枕月朝傅时奚所在的方向看去,正好落入那双深邃眼眸, 他左手拿着一串车钥匙,漫不经心地晃了晃。 是帕加尼的车钥匙。 她懂他的意思。 等退回后台,莫枕月迅速脱下礼服,在谭畅帮助下,将身上珠宝放回木盒子里,她将盒子锁上,“畅姐,那就拜托你啦。” “啊?” 谭畅抱着盒子站在原地。 愣愣看着莫枕月换上休闲衣服和平底鞋往外跑去。 她默然了好几秒。 突然觉得在傅时奚出现的这段时间里,平时在工作上冷静自持,万事笃定、又胸有成竹的莫枕月,似乎比以前明媚活泼多了。 * 莫枕月避开媒体记者,从秀场后面绕到停车场。 果然在停车场里看见帕加尼的风神,很嚣张地停了两个车位,是傅时奚的作风。 莫枕月坐进副驾驶,扭头瞧傅时奚,指尖在车前点了点,笑得眼波撩人,很刻意地问:“开这么高调的车,是想把我们俩偷情的事情在今天昭告天下?” “偷情?” 傅时奚反问,戏谑的神色从眼底泛到眉梢:“能称得上偷情的,也是暗中恋爱或是有男女关系。” 他们可什么都没有。 “怎么,小月亮是打算给我转个正?” 莫枕月瞪他一眼。 小声吐槽:“你连入职流程都没走完,还想转正呢……” “着急了?” 傅时奚帮她系安全带的空隙,轻捏她挺翘的鼻尖,“小月亮这么急,那我加加油。” 莫枕月作势要去咬他,他倒是没躲,只是收手后,顺着她咬的方向,将脸迎上去。 结果…… 好巧不巧。 莫枕月一口咬在傅时奚的嘴唇上。 咬得用力,还咬破了。 “你怎么……” 莫枕月有些呆呆地望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就…… 好像真咬重了。 她不是故意的。 傅时奚轻轻舔掉唇上血珠,在她唇上又碰了碰,“乖,不闹了,再晚等前面采访完就该发现我们了。” 莫枕月听话。 转身端着坐着,但小眼神还是时不时带着点小愧疚地看他。 傅时奚踩下油门。 车从地下停车场离开。 在车行驶过程中,他能很明显感觉到她的目光。 在她又一次将视线看过来的时候,将手掌轻轻覆盖在她手背上。 莫枕月诧异抬眸。 只看到男人轮廓深邃,线条流畅的侧脸,高耸眉骨下的蓝眸凝视着前方,单手握住方向盘,指骨凸起,青筋在皮肤下清晰地游走。 他在认真开车。 但也没忘记安抚她的情绪。 在自己亲近的人面前,莫枕月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姑娘,有时候一句关心,一个小小的礼物,就能让她开心许久。 在父母那里是这样。 现在在傅时奚面前,一样也是。 莫枕月的手在他掌心中慢慢翻转,和他掌心贴掌心,掌纹契合,十指相扣。 本来就没多少路程。 加上车本身速度快,很快抵达酒店。 回到房间。 莫枕月第一件事就是卸妆,洗澡,把自己舒舒服服地泡进浴缸里,放松全身。 等她换好睡衣,从浴室出来,刚要躺在床上,房间门铃响起。 莫枕月打开门。 门外站着傅时奚,也是一身休闲装,手里拎着塑料袋,里面装着药和棉签,还有两支冰淇淋。 莫枕月才反应过来。 他是来帮自己擦药的,还有履行他的冰淇淋承诺。 今天走秀这双鞋不是特别合脚,她脚背和脚后跟都有被磨伤的地方,她自己都习惯,并没有很在意。 他怎么知道的? 她侧身。 放了傅时奚进来,自己则坐在床边,眼眸盯着傅时奚,接过冰淇淋后,看他在自己面前蹲下身子,握着她脚踝,轻轻揉捏着,帮她放松,又抬头问:“好点了吗?” “嗯。” 莫枕月被他深邃的目光看得怪不自在的。 脚心感觉到他手掌的灼烫,微微往回缩了点,但很快又被他扣住。 “躲什么。” 傅时奚拿棉棒蘸了药,抹在伤口处。 他垂眸认真的模样实在是好看,长睫纤长,若蝶翼般轻颤,整张脸没什么瑕疵,皮肤也白,睫毛在鼻梁一侧扫出淡淡的阴影,鼻梁很高,薄唇轻抿。 明明是可以画出精密高端枪械设计图,弹指一挥间,几亿流水就划出去的一双手。 但此刻,却在做着如此寻常又普通的事情。 可偏偏是这份普通。 才是最打动她的地方。 “傅时奚。”莫枕月突然喊道。 “嗯,我在。” 傅时奚抬眸,深邃眼眸中翻涌着深情,“怎么了?” 莫枕月顿了顿,道:“我们互相认识的时间也不算很长,你怎么会这么了解我……?” 了解她的味觉偏好。 了解她傲娇的小脾气,每次都能精准拿捏她。 就连她皮肤娇嫩,但为了不影响现场效果,被摄像头拍到,她一般都不会贴创口贴提前防护,所以每次走秀,拍戏都会被磨破脚后跟这种小事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傅时奚闻言,轻声笑笑,左耳耳垂的月亮耳坠轻轻晃动。 “小月亮觉得呢?” 莫枕月摇头。 傅时奚将创口贴贴好,低声回答:“月,我是为你量身打造的。” 为她量身打造? 莫枕月觉得这个词很有意思,但仔细思忖片刻,还是摇头:“傅时奚,你是你爸爸妈妈生的,怎么会是为我量身打造的呢?” “是。” 他起身,手支撑在她身体两侧,腰身是弯着的,眼眸平视着她,一字一字,像在神明面前祷告那般,极其认真: “他们的确生了我。” “但如果把我比做一张白纸,他们就是生产纸的人。” “而你……” 他脸庞慢慢压近。 缓缓吐字,用只有彼此才能听见的声音道: “是画家。” “手执画笔,可以在纸上画上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所以。 是量身打造。 第一卷:诱她 四三.洋娃娃,告诉我,我是谁 莫枕月凝视着他眼眸。 心脏怦怦乱跳,涌出的情感再度充盈,溢满心脏的同时,顺着血液流窜至全身,烧得浑身热意融融。 他视线太深情,太认真,语气够温柔,够蛊惑。 有瞬间。 莫枕月觉得她就是傀儡般的猎物,明知前方是陷阱,却还是控制不住地落入陷阱,清晰地看着自己沦陷。 她指尖用力握住手中冰淇淋。 好似传来的那一丝凉意才能将她从心动的沉沦中稍稍拉扯出来。 “小月亮?” 莫枕月听到他声音,回过神来,在他要问下一句的时候,身子突然靠近,沁凉的食指指腹压在他的薄唇。 “嘘。” “傅时奚,听我说。” 手指从他的嘴唇上移开,随后手掌轻轻贴上他的面颊,“我是画师,对吗?” “对。” “那我会让你成为……”她顿了顿,声音很轻柔,但是势在必得的决心却丝毫不减,“我的惊世之作。” 傅时奚手抬起,覆在她手上。 唇渐渐压近。 缠绵的深吻。 莫枕月没拒绝,沉沦在他的柔情中,纠缠的影子倒映在昏黄的墙壁上,像是老旧电影中令人难以忘怀的画面。 直到手中冰淇淋开始融化,滴在手背上。 莫枕月这才从缠绵中清醒过来。 她看着手里融化的冰淇淋,有点心疼地将甜筒上半部分的纯冰淇淋咬掉,下半部分的脆筒装模作样咬了口,就递到傅时奚唇边,“别浪费。” 浪费粮食可耻。 傅时奚倒没拒绝,就这么吃完两支冰淇淋。 * 等谭畅从记者的虎狼堆里应付回来,夜幕已经降临,她拖着疲惫身躯,回到酒店套房,刚用房卡刷开房门,就看见从里面走出来的傅时奚。 她顿了一秒,问:“月月呢?” “哄睡了。” 傅时奚压低声音,“她有什么事,随时叫我,我就在隔壁,辛苦你了。” “啊……没事。” 辛苦什么啊。 她从事经纪人行业这么多年,莫枕月虽然不是她带过最轻松的,但是是给钱最多的啊。 别的经纪人薪资固定。 她不一样。 底薪高就算了,提成是按分成算。 比如一百万的代言费,她能拿百分之三到五的提成。 平时食宿跟着莫枕月混一混,有时候月月大小姐高兴,鞋、化妆品、名牌包都随便送。 这待遇,赶她走,她都不走。 谭畅往莫枕月的房间里看一眼,只看见她侧身睡着,很安静,她掩上房门,放轻动作洗漱,免得打扰到她。 本以为是一夜好梦。 但莫枕月睡到半夜,突然被一阵铃声吵醒。 迷迷糊糊醒来。 揉了揉眼睛,借着窗外照进来的光线,看见地上亮着一缕光。 手机? 她手机什么时候掉到地上去了? 莫枕月趴在床上,连眼睛都睁不开,凭着感觉,把手机捞在手里,看都没看,就划了接听。 下一秒。 一道极其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奚?” 莫枕月都没过脑子,回答道:“他在睡觉,你要找他吗?” “找吧。” 恍惚中,莫枕月觉得电话声音里裹挟了抹笑意。 她光脚踩在地上。 摇摇晃晃往外走,拉开自己房门,努力走到对门,手有气无力摁响门铃,随后就斜斜倚靠在门框上,垂着头打瞌睡。 傅时奚一开门。 就看见欲睡不睡,脑袋一点一点的莫枕月,满头长发乖顺地垂在脸颊两侧,小脸睡得泛红,迷迷糊糊眯着眼犯困的模样可爱得要命。 他伸手过去,扶住她。 莫枕月感觉到有了倚靠的去处,又有点暖和,便很乖很主动地窝在他怀里,小脸埋在他胸膛,把他当成床和枕头,蹭了蹭后,才想起正事,把手机递给他,嘟囔道:“找你的……” 等双手空了,她干脆就环住他腰身,脸继续贴着他胸膛,像抱抱枕那样,抱着他。 热意环绕着她。 她舒服地闭眼,放松,“好困的,要睡觉。” 傅时奚单手圈着她,不让她从怀里软下去,另一只手握着手机,看眼屏幕,就将手机放置耳边,有些无奈地出声,“妈妈,是我。” “刚才那个女孩,是小月亮吗?” “嗯。” 一阵轻笑声传来,让人心安的温柔嗓音再度响起,“去睡吧,妈妈不打扰你了。” 挂了电话。 傅时奚看着怀里抱着他不肯撒手的莫枕月,帮她理理睡得凌乱的发,将发丝拨到耳后,薄唇十分怜爱地碰碰她的额头,“回自己房间睡觉?” 莫枕月摇头。 “不去。” “那要去哪里?”傅时奚拿她没办法,只能低头耐心哄着。 莫枕月继续嘟哝,“要小哥哥抱。” 这句“小哥哥”,点燃傅时奚神经最深处有关记忆的火花,一路燃烧。 他声音中不自觉染上点颤抖。 “洋娃娃,告诉我,我是谁?” 他一直以为,她不记得的。 所以他一直安慰,一直告诉自己,那时候她年纪太小,整天没心没肺开开心心,就算不记得,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没想到…… 她记得。 “你是月月的小哥哥。” “小哥哥叫什么名字?”傅时奚指尖在颤。 莫枕月脑袋又蹭蹭他胸膛,唇角缓缓扬起,像梦见什么美好的事,“叫……”她眉心皱皱,像在回忆,半晌才磨磨蹭蹭的呢喃着几个字,“傅时奚……” 傅时奚骤然抱紧她。 突如其来的喜悦充盈全身,在浑身游荡,他不住摸着她长发,将她紧拥在怀里,下巴搭在她头顶,又嫌不够似的,低头吻吻她额头。 这样幼稚的举动,很难想象,居然会出现在以凶残著称的柯林斯家族的掌权人身上。 但确实又不是幻觉。 似乎被他这样的动作打扰,莫枕月撅嘴,从他怀里挣脱,迷迷糊糊揉揉眼睛,牵着他的手,带他往房间里走去,看到房间里床铺的那秒,想都没想,拉着他往床上一躺,还把被子盖好,小脸埋在柔软的枕头和被褥间,还往他身边靠了靠。 傅时奚躺在她身边。 手凝在半空好几秒后,略略有些僵硬地放在莫枕月腰间。 感受到他身体温热,莫枕月很乖地靠过去,在他怀里寻个舒服位置,继续入眠。 直到次日早晨。 醒来后的莫枕月抬眸,当看到男人坚毅的下颌时,陷入良久的沉默中。 她…… 什么时候把傅时奚睡了? 第一卷:诱她 四四.冠军,和你,我都要 “傅时奚……” 莫枕月说话其实挺没底气的。 她在心里想要说什么,但思来想去,犹豫半天,最后一憋出一句,“我负责。” 傅时奚心情还挺不错。 侧躺着,单手支撑着头,眼眸流转着幽然的光,嘴角笑意很深。 “负责?” “小月亮想要怎么负责?” 他眉梢挑起戏谑的弧度。 “是打算负责和我妈妈解释一下昨晚为什么会有女生在我房间,还是打算负责昨晚抱着我不肯撒手,把我当成抱枕睡了一整晚?” “……” 所以,她昨晚,没有睡他,单纯把他抱着睡了一整晚? 莫枕月松口气的同时。 半晌说不出话。 脑海里很快就被他这两句话填得满满的。 但很快,也被他这几句话醍醐灌顶,回忆猛然涌现,她想起,昨晚是接了个电话,那个电话,是…… 他妈妈? 莫枕月一下坐起来。 “你……”她张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好半会儿,才道:“你妈妈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那是我手机。” 他解释,告诉她,手机掉在她房间,等他发现,她已经睡了,他又不好来打扰,他倒也没想到妈妈会在半夜给他打电话。 实在是这一切太凑巧。 不然莫枕月都要怀疑,是不是傅时奚又在自导自演套路她。 她坐起身。 捂脸,片刻后,很认真问傅时奚:“那我……要打个电话给你妈妈解释吗?” “你要是想提前打好婆媳关系的话,可以。” “……” 莫枕月气:“傅时奚!” 她扑过去,作势要咬他。 傅时奚作势往后倒,陷入床里,莫枕月一下压在他身上,这回不犹豫,更不愧疚,看着他嘴唇昨天被咬破的地方,在另外一边来了个对称的咬印。 “不要脸!” “谁要嫁你!” 她咬完,就要跑。 但脚还没挨地,就被傅时奚从背后勒住腰身,强硬抱回床上,欺身而上,手臂撑在莫枕月头两侧,手臂上遒劲的肌肉显出,胳膊上青筋凸起。 “怎么,小猫咬完人就想跑?” 莫枕月轻哼声,傲娇道:“咬你就咬你,还要挑日子吗?快放开我。” “不放。” 傅时奚低头,一副不放开又能拿他怎么样的表情,“小月亮能怎么样?” 瞧不起她,是吧? 莫枕月柔嫩的手主动环上他脖颈,身子往上靠,瑰色如花瓣般娇艳的唇瓣印在他嘴唇上,甚至唇瓣稍稍张开,准备更近一步。 傅时奚很轻易地沉沦。 察觉到他稍有松懈的那一刻,她像一只灵活的小鱼,从他身下溜走,跑得很快。 走到房门前,还故意挑眉,挑衅看他。 “怎么样?” 傅时奚有些无奈。 起身看着她纤瘦的背影,叮嘱道:“换好衣服去吃早餐,我送你去雨茫城。” 莫枕月“嗯?”了声。 在门边转身,看他,“去雨茫城做什么?” “赛车。” 莫枕月这才想起,马上要赛车决赛了,这几天她得去训练。 “好。” 莫枕月心情不错地回到房间。 换衣服,吃早餐。 出发前,谭畅告诉莫枕月,昨天大秀的图已经同步发出去,国内、国外的反响都还不错,让她有时间上微博去看看。 莫枕月记下。 刚在傅时奚副驾驶坐下,想半天自己的微博密码,试了好几次,这才登录上去。 一进微博。 她就看见热搜登顶。 #莫枕月 Vedom大秀# 后面还跟了个暗红色小小的“爆”字。 莫枕月点进去。 入目就是她站在T台最尽头,定点的照片。 她举着弓箭,眯眼拉弓,眉目间满是高傲轻蔑,光影落在她面颊,整个人清冷,又不可冒犯,而不远处,满座宾客,都做了虚影处理,只有身着黑色手工定制西装的傅时奚没有被虚化,两人隔空,遥遥对望。 她的发,是他眼眸的颜色。 灯火阑珊。 他耳垂上那只月亮耳环在照片里散着温润的光泽。 在高朋满座里,将爱意说到尽兴。 就算是照片。 里面流淌的暧昧和如藤蔓般肆意生长的情愫也满满流淌出来。 微博下面评论以秒速增长。 【啧。】 【月月太好看了叭!脑婆!】 【各位,月月已经在我床上,请大家不要做梦了。】 【求扒月月身上这些珠宝,太好看惹!】 【想知道对面这位和月月是什么关系啊,我记得这枚月亮耳坠,好像月月戴过……月月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这条评论很快被其他夸奖的评论刷下去。 莫枕月偷偷笑。 又编辑一条感谢的微博,把那张照片保存下来,随手就转发给傅时奚。 到了赫尔墨斯车队订的酒店。 傅时奚将车停好。 “你这几天又要去忙吗?”莫枕月手里握着安全带,她已经习惯她在比赛的时候,他去忙柯林斯家族的事情。 “嗯。” 傅时奚安抚她,“我会提前一天回来,来看你的总站赛。” 他帮她解开安全带。 两人一起上楼。 到了房间门外,傅时奚有些不舍地抱抱莫枕月,在她耳边道:“小月亮,记得我们的约定。” 比完赛以后。 带着她,去他一直想带她去的地方。 还有他一直欠她的一场正式表白。 莫枕月懂,手主动环住傅时奚,脸贴在他胸膛,听着他平稳的心跳,终于做出什么决定,在他怀里,仰头,眸光潋滟,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傅时奚,我们来打个赌吧?” “什么赌?” “就赌……”她故意一顿,贴紧他身体,“如果赛车我能拿下冠军,我就答应和你在一起,怎么样?” 傅时奚轻笑。 低头,抵着她高挺的鼻尖,哑声问:“那万一要是没拿冠军呢?” “不可能。” 莫枕月自负,又笃定。 “我只会赢,不会输。” 如此豪气震天。 “冠军,和你,我都要。” 第一卷:诱她 四五.小月亮,开门 “我应赌。” 傅时奚吻吻她唇瓣,再度拥她入怀,眷恋不舍地抱了好一会,才沉声说,“小月亮,我很高兴,你还记得。” 莫枕月早已把昨晚在他怀里迷迷糊糊的事情忘却得一干二净,“记得什么?” “等我回来说,嗯?接下来几天,你专心训练就好,千万别把我输掉了。” 这是在瞧不起她? 莫枕月骄傲扬头,“才不会!” 他是她的。 谁也抢不走。 “那我相信小月亮。” * 在傅时奚离开后。 莫枕月开始为期三天的训练。 她比赛专用的车已经运到总站赛场地。 而傅时奚怕她没车用,又把风神留给她用。 这几天在训练场的,不仅仅有十支车队最核心的车队成员,还有各路媒体记者蹲点拍照。 莫枕月一头蓝发引起不小轰动。 已经有媒体把赛车界“月亮”和刚走完大秀的莫枕月联系在一起,都在猜测她的身份,毕竟相似的身材和同样的发色,想不露馅都难,莫枕月也并不打算隐瞒,虽然说她已经决定在总站赛揭晓,但她也没急着跟任何官方媒体承认,领队她也提前打过招呼,暂时不用承认。 至于Vedom大秀那张照片,也在上过热搜后,彻底出圈。 除去感慨这场大秀莫枕月的表现,和以外,不少人都在扒傅时奚的身份。 虽然仅仅只是个侧脸,但那极其优越的五官,以及矜贵的气质,足以让不少人为之心动。 只不过,能不能扒出来,那就另说了。 最后一天训练。 在训练场跑几圈后,莫枕月刹车,停车后,从车上下来,朝洛书言招手,等他走到面前,“洗手间,去吗?” “月月,你求求我,我就大发慈悲陪你去。”洛书言得意忘形。 嘿嘿。 月月也有求他的时候。 “你再说一遍,我刚才没听清。”莫枕月眨眼,无辜的双眸中泛着疑惑。 洛书言不做他想,乐滋滋地又说一遍,全然没发现莫枕月已经摁下聊天框的语音键,松手一条语音直接发在群里,等洛书言反应过来,群里长辈已经炸锅,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他原本就要去洗手间的,不就是想逗逗月月嘛…… “月月你太不厚道了,哪有妹妹这样坑哥哥的。” 洛书言哭丧着脸。 他早该想到的。 月月就是只小狐狸,心眼忒坏! 不过莫枕月坑归坑他,补偿还是给得足,“回国以后,我车库里的车你随便挑,随你开。” 洛书言满足了,“月月,我再多贩几句剑,你快发到群里去!” 他还想多要点福利,被骂就被骂吧。 “……” 神经病吧。 莫枕月懒得理他,把他推进男士洗手间。 等她出来的时候,洛书言还没出来,莫枕月打开水龙头洗手,扬声喊道:“洛书言,你掉坑里啦?” 喊完抬头。 在镜子里看到一双阴沉的脸,眼眸像在寒冰里浸过,看得人浑身鸡皮疙瘩起来,很不舒服。 莫枕月不知道他在这站了多久。 又看了她多久。 她没戴口罩,一直在赛车圈隐藏的整张脸就暴露在凯尔文的视线里,但她也没遮挡,更没回头,只是伸手关掉水龙头,这才转身靠着洗手台,低头用纸巾擦拭手心,漫不经心问:“小朋友,是来给我交作业的?” 她不提还好。 一提起,凯尔文就想起那天耻辱的零点几秒,以及她临走前那几句嘲讽的话,眼神中便多几抹阴郁,气息也急促几分。 “我知道你是新秀,刚进车队,大家都捧着你,你接受不了失败也是正常的。”话音刚落,她将手中纸巾揉成一团,精准无误扔进垃圾桶,“没关系,多输几次,多挨几次打,自然而然就习惯了。” 这句话算是触到凯尔文逆鳞。 也是以赢家的姿态,将他被高高捧起的幻象彻底打破。 他捏拳,脸和脖子上的青筋隐隐突出,是在动怒,“你放心,总站赛我不会再输给你了。” 眼看他越靠越近。 莫枕月不慌不忙,唇畔勾着笑意,撩起眼皮,眼眸中全是傲慢。 就在凯尔文走到她身前的一瞬,身后脚步声突然响起,一只手从莫枕月身后伸出,用力摁在凯尔文肩膀,将他往后用力一推。 “做什么呢?” “赛前搞恐吓算什么,有本事赛场上动真格呗。” 洛书言抓起莫枕月的手腕,“月月我们走,别跟神经病说话。”说完,他拉着莫枕月往洗手间外面走,走就算了,在路过凯尔文身边的时候,毫不犹豫,往凯尔文肩膀上重重一撞。 撞完后,往外走的时候,还在逼逼叨叨。 “月月你看你这么矮,撞不到他,但是我高,我能撞,算帮你报仇了。” 莫枕月心里本来还对他的行为有点感动,但听到他这些话后,直接无语。 谢谢。 大可不必踩一捧一。 两人吵吵闹闹走出去的时候,正好碰见被媒体拦住采访的领队。 媒体正在问领队这次总站赛准备了几个计划,领队刚说完没有计划,我让他们自己玩后,话筒就被洛书言抢走。 洛书言嘻嘻哈哈,“谁说的!我们有四个计划。” 对面记者问是哪四个。 洛书言答:“pn A B C D,一共四个!” 记者又问这几个计划代表什么。 这回话筒被洛书言递给莫枕月,莫枕月戴着口罩,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pn abandon,pn bst,pn crush,ph。” 放弃,爆炸,撞车,死亡。 “……” 周围鸦雀无声。 就连一向以“十万个为什么”著称的记者,都问不出什么了。 等他们还想问的时候,莫枕月和洛书言已经被领队赶去继续训练,临走前,莫枕月还朝着镜头俏皮眨眨眼,手指勾着耳绳,作势要摘下。 顷刻间。 所有长镜头往她这边转来,聚焦在她脸上。 但想象中的画面并没出现,因为莫枕月很快又将耳绳重新挂回耳后,朝记者们摊手耸耸肩,表示是个玩笑后,就坐回车里,油门一踩,加速狂飙,重新开回赛道。 最后一天训练不算特别长。 莫枕月回酒店后,洗完澡后,穿着睡袍趴在床上,翘着小腿,一晃一晃,舔舔嘴唇,给傅时奚发了条消息: 【你什么时候到,想吃冰淇淋】 下一秒。 傅时奚直接回信:【小月亮,开门】。 第一卷:诱她 四六.他只是个小可怜 莫枕月一下从床上起来。 光脚踩在地毯上,朝着房门的方向跑去,一打开房门,果然看见傅时奚就站在门外,酒店长廊昏黄的灯光洒在他的发和肩膀上,将他身影拉长。 他身上一件长款风衣,一只手握着她垂涎欲滴的冰淇淋,另一只手则插在口袋里。 散漫,一身痞气。 见门开,他挑眉: “酒店没房间了,收留我一晚上?” “没房间?” 莫枕月歪头,挡在门口,不让他进去,“我不信,下面不是还有普通房间吗?” 她穿的睡袍只由一根带子系着,偏偏她系得还不算紧,松松垮垮的睡袍露出纤细的锁骨,以及锁骨之下,欲露不露的性感风光,再往下,双腿笔直,格外匀亭,瓷白的肌肤泛着润泽的光。 满头长发随意散落,刚洗过澡后的脸蛋白皙里泛着点粉红。 像多汁绒绒的水蜜桃,想咬。 “睡不惯普通床,不够舒服。” 偏偏这家酒店又只有一间总统套房,被开给她了。 莫枕月其实心里已经动摇了,但偏偏嘴上不饶他,凶巴巴反问,“怎么,我的床比较软比较舒服是吧?” 他轻笑一声,邪意入骨,“嗯,不仅床软,人也软。” “……” 莫枕月狠狠瞪他一眼。 抢走他手上冰淇淋,“砰”的一声,关掉门。 傅时奚站在门外,并未离开,唇角笑意更深,果然下一秒,门在预料之中打开,莫枕月侧身,“快进来,不然我后悔了你就自己睡门口。” 傅时奚没犹豫。 进房间的同时,单手搂住她腰身,就这么单手把她抱进房间,放在床沿坐着,低头看着她拆冰淇淋。 “只许吃一口。” “啊?” 莫枕月抬头看他,眸里含着滢滢的光。 一口? 那还不如不吃。 傅时奚可没心软,脱外套的同时,道: “我刚上来的时候碰见你领队,他给我一一详细列举,如果这个冰淇淋导致你明天状态不佳,你和洛书言没拿到冠军,赫尔墨斯车队将会损失多少个亿。” 莫枕月拆冰淇淋的手顿顿。 随后继续不假思索地拆冰淇淋,顺道回敬他:“十几亿而已,我还是赔得起的,玩玩而已,傅先生不用太在意。” 原话奉还。 傅时奚笑,将外套搭在臂弯,俯身将双手压在她身侧,“还记仇呢?用我的话来赌我?” 莫枕月轻哼声。 傅时奚伸手,去捏她鼻子。 “还生气呢?” “嗯。”莫枕月点头,“你让我吃两口冰淇淋,我就不生气。” “那就两口。” 傅时奚直起身子,“我看你吃,只许两口。” 正好,莫枕月已经拆完冰淇淋,她低头盯着冰淇淋,委屈巴巴:“两口就两口。” 傅时奚察觉她的委屈。 正要安慰她,准备说些补偿她的话的时候,莫枕月在他眼皮子底下,张大嘴,“嗷呜”两口,一口半个冰淇淋球,两口下去,冰淇淋球被她吃干抹净,就剩下脆筒这个光杆司令,她还意犹未尽,故意舔舔唇角沾着的冰淇淋。 但还没嚣张一秒,就被傅时奚往下压,唇堵上来。 很轻易卷走剩下的冰淇淋。 挣扎的双手被他牢牢攥在手中,不能动弹,她像躺在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只不过她处刑的砧板,是身下柔软的床。 直到确认将冰淇淋的一半夺走,他才心满愿足地起身。 “傅时奚!” “嗯,我在。” “你是领队派来看管我的间谍吗?”莫枕月抓着枕头,往他身上甩去,傅时奚接住,顺手把枕头放在旁边沙发上。 他单手扣着领结,随意几下,就松开领带。 “不是。” “我只是一个想来看月月有没有乖乖睡觉,害怕月月明天把我和冠军一起输掉的小可怜。” 他真是…… 这话一出,她还能生什么气。 莫枕月把被子往上一拉,用被子捂住半张脸,只余一双眼眸露在外面,“快去洗澡,洗完睡觉,不然明天拿不到冠军可不赖我,浴袍在玄关挂着。” 傅时奚当着她面。 一颗颗解开衬衫扣子,露出精壮胸膛,壮硕腹肌,流畅的人鱼线,顺手取下浴袍,“那我睡哪里?” 这是个好问题。 总统套房一般都有几间房。 莫枕月只住其中一间,也就是其他几间,他可以随便住。 莫枕月从蓬松被子里伸出手,拍拍身边位置,在被子里哼了声,“就睡这里,让你监督个够。” 第一卷:诱她 四七.神永远是神 次日。 莫枕月和傅时奚相安无事过了一晚。 醒来后就赶往比赛现场,出门的时候还意外碰见住在隔壁总统套房的诺娅,莫枕月倒没想到诺娅会喜欢看赛车比赛,和她聊了几句,诺娅就跟自来熟似的凑上来,挽着莫枕月胳膊,跟闺蜜似的,挤走了身边的傅时奚。 就…… 莫枕月胳膊还能时不时蹭到诺娅柔软的一处。 不得不承认。 诺娅不愧是超模,身材确实不输任何人。 傍晚时分。 比赛正式开赛。 莫枕月头戴头盔,身着赫尔墨斯的队服,和洛书言肩并肩同行,在满场的欢呼声中,共同坐进车里。 她一边调试设备,一边听耳机里领队的叮嘱。 “书言哥,凯尔文那小子就交给你了。”莫枕月转动着方向盘,“怎么样,你能搞定他吗?” “放心,小爷虽然是二号车手,碾压一个眼高于顶,不懂尊重前辈的臭小子还是绰绰有余的,放心交给我吧。” 洛书言吹着口哨,拨拨额前碎发,吊儿郎当。 “他大概还不懂什么叫底牌。” 赫尔墨斯车队才不会在分站赛把底牌提前亮出来。 在赛前让对手过多了解自己的实力,是赛场上最愚蠢的事。 随着一声枪声。 点火。 油门踩足。 车身震颤。 赛车飞也似的往外冲去。 这一次。 莫枕月并未分神,牢牢掌控着手中的赛车。 就像创造宇宙的神,将星系和星球轻易玩弄于指尖。 游刃有余的模样,让观众和解说都不禁感慨,那个可以掌控赛场的月亮,又重新杀回赛道了。 全球直播里。 解说一言一语,有来有回。 “月亮的车开得太稳了!哪怕是总站赛,都感觉不到一点紧张啊。” “我觉得这场月亮的实力……和之前都有差距。当然,是之前的每一场比赛,包括前两届的比赛,都不如这一场。” “她给我的感觉,就是以前心情不错,所以陪大家玩玩,就不展现真实实力免得大家灰心,但这一场……” “碾压。” “完全的碾压。” 神永远是神。 解说还在激情演说,而莫枕月已经开进弯道,一个漂亮的漂移,以一个极其完美的弧度,车身擦着凯尔文的赛车车侧,卡着极限距离,两车甚至都擦出电光火花,好似下一秒就要燃烧起熊熊烈火! 电光火石间,凯尔文的脚甚至在刹车上踩着,随时要被逼停! 下一秒。 莫枕月却一脚加速,完美超车! “疯子!” 凯尔文怒骂脏话,心脏狂跳。 然而。 更让人惊讶的往往是下一秒的莫枕月。 凯尔文看着前车将车窗降下,手肘就搭在车窗,戴着防护手套的手从狭窄的车窗里伸出来,不疾不徐,挑衅至极,朝着他轻轻挥手。 是再见。 是告诉他,乖乖认输,乖乖落后。 永远别想追上来。 而后,在凯尔文燃烧怒意的目光里,继续加速,开出一段他根本无法追上的距离! * 上推荐啦! 小可爱们多看看别囤文,这样数据会好也能写长点~~可以的话,推书广场也可以推一推! 拜托大家啦! 第一卷:诱她 四八.说爱我吧,就现在,我想听 嚣张。 实在是嚣张。 可偏偏所有人都对她心服口服,甚至觉得以她的实力,嚣张也是理所当然,是应该的。 凯尔文想追。 但从后面赶超上来的洛书言已经用车纠缠住他,如同附骨之疽一般,不肯罢休,怎么也甩不掉! 解说都激动了。 “言这场的表现可圈可点啊。” “本来以为言一直跑二号车手,但现在看起来,单独拎出来也可以独当一面啊。” “不得不说,赫尔墨斯隐藏的好深!现在算是狠狠打那些唱衰的脸了。” “赫尔墨斯车队,月亮,无冕之王啊。” 凯尔文完全没想到。 洛书言明明是二号车手,可是此时在总站赛表现出来的实力,却远非一个二号车手所拥有的,甚至说,去赫尔墨斯以外的车队当一号车手也不是不行! 凯尔文越开越慌。 而前面莫枕月的车已经开出很远的距离,他毫无追上的可能! 莫枕月开着赛车,遥遥领先。 直到最后一圈,全场已经没有敌手。 在场所有的视线,所有的焦点,全都凝在莫枕月所开的那辆车上,一刻也不敢移开,欣赏她高超的车技,以及这一场对其他车手来说,体无完肤的碾压。 就连导播也格外偏爱她,将镜头切到那辆红黑涂装的赛车上。 万众瞩目,屏息凝神间。 赛车以极快的速度冲进终点,刹车声响彻云霄,车轮在赛道上拓出两道深痕,漂移后,车身漂移出漂亮的弧度,最后停下。 莫枕月坐在车里,感受着胸腔中心脏的跳动,慢慢平复呼吸。 冠军车队。 冠军车手。 以及她。 全都归属于她所有。 领队、车队工作人员,同样冲过终点的洛书言朝着她赛车旁欢呼雀跃地跑来,脸上都溢满胜利后的喜悦和笑容。 莫枕月被他们情绪感染,也跟着笑。 在大赛工作人员将车队冠军和车手冠军的奖杯递过来那一刻,她打开车门下车,接过车手冠军的金色奖杯,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在属于第一的高台上,抬头望去,轻易锁定在看台上的那道身影。 周围人都在欢呼,挥手跳跃。 唯独他,坐在原地,薄唇抿出淡淡的弧度,笑容很浅,双手在身前,一下一下,轻轻鼓掌。 而那双深邃如海的眸,好似在说—— 恭喜,冠军和我,你都拥有了。 莫枕月笑靥灿烂。 她站在领奖台上,在所有目光、镜头的聚焦下,摘下防护头盔,任由鲜艳的发丝肆意散开,被风吹起,沐浴在阳光下,像极阳光照射之下波澜起伏的海面,波光粼粼。 她明艳的面庞也展露在所有人视线中。 镁光灯不停闪烁,呼声不断四起。 她视线紧锁傅时奚的脸庞,笑意不减,左手高举手中的奖杯,朝他轻轻晃动,如同手握剑刃的女王,站在城楼上,居高临下地宣布,这是属于她的领土。 而他,是属于她的臣子。 这一刻。 在他们视线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形同虚设,成为泡影—— 在人声鼎沸中,我唯独望向你。 * 领完奖。 媒体记者给车队拍了照,莫枕月手里抱着奖杯,突然感觉到一抹视线,她侧头看去,是站在不远处的凯尔文。 隔着不少队员,她用指尖指向凯尔文。 接着收回。 食指竖起,左右晃了晃。 意味很明显。 他不行。 拍完照后,莫枕月想起和傅时奚约定,把奖杯往洛书言怀里一塞,叮嘱道:“我先有事去了,这边就交给你了。” “你去哪里?” 洛书言话音刚落,甚至还没得到回答,莫枕月已经不在身边,只见她径直朝着休息室走去。 在路过凯尔文身边的时候。 莫枕月听到他阴冷的声音自头顶方向传来:“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 莫枕月脚步一顿。 她轻轻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含着轻慢与不屑,用凯尔文本国的语言,“有志气。虽然不是我的对手,但还是可以成为在我身后追逐的狗。” “小朋友,姐姐看好你。” 她说得极其流利。 顺带秀了一把自己丰富的语言库。 说完后,妩媚地撩了把头发,也不打算继续跟凯尔文废话,直接离开。 凯尔文这种人,输不起,见不得别人好,心胸狭窄,注定不会走得太长远的,就算现在有一时风光,被队伍如珠似宝地捧着,也迟早有一天会跌落下来。 真正能进步的选手。 会在那天她超过他的时候,虚心讨教,她还会教授他一点赛车经验。 可惜…… 莫枕月摇摇头。 * 她从更衣室换上一条红裙,束腰设计,方形领,露出一字型的锁骨,伞状撑开的裙摆下,小腿格外纤细,踩一双方跟小皮鞋,她推开更衣室的门,看见斜靠在门边的傅时奚。 他朝她伸手。 摊开掌心,轻声问:“跟我走?” 莫枕月将手搭在他掌心,望着他,“所以,你还在等什么呢?” 傅时奚骤然收拢五指,将她手紧紧握住,牵着她一路往外走,坐上她停在停车场的那辆风神,朝着城市的最西端驶去。 莫枕月坐在副驾驶。 傅时奚一直不曾松开她的手,热意源源不绝传递至掌心。 远山慢慢映入眼帘。 车开到山脚下,莫枕月抬眼看去,看到高高耸立的山头矗立着一座别墅,“你怎么想到在这里建别墅?” 这座山这么崎岖。 不太像好建别墅的样子,应该花了不少时间吧? “因为这是雨茫城西侧海拔最高的地方。”傅时奚回答,在蜿蜒的公路上往上开。 “我不明白。”莫枕月望着窗外,另一只手支着下巴,疑惑地问,“这和海拔有什么关系呢?” “上去你就知道了。” 听他这么说,莫枕月也就不再追问,安安心心坐在副驾驶,转头看窗外风景,傅时奚顺势把车窗降下来,清新的空气顿时迎面而来,夹杂着青草泥土的香气和花香。 不得不说。 这里的环境还挺不错。 开了一段距离后,车开进别墅。 莫枕月这才得以看清别墅全貌,占地面积大,庭院很大植被茂密,花园里栽种着各类花草,还有玫瑰的温室花房,门口的栅栏上缠绕着藤蔓,生长着朵朵淡紫的花,是欧国特有的花。 顺着小石子路蜿蜒,庭院里还有温泉。 看到别墅外型,莫枕月愣几秒,只觉得有些眼熟。 她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会儿。 似乎想起什么。 并没在第一时间提出这个想法。 而是在傅时奚的带领下,往别墅里走去,等走进别墅后,莫枕月心里的疑云才被解开,她终于知道这里为什么这么眼熟了。 因为这整栋别墅的设计,都是出自她之手。 是她十七岁的时候,在参加某档综艺节目的时候,在大家的邀请下亲手画下的,她还记得当时她自己画的有多复杂,事后她一直想付诸实践,但苦于没耐心,也没时间,所以一直搁置,但没想到,却被傅时奚默默记下,并且不声不响,就在这里实现。 难怪…… 他说这是他一直想带她来的地方。 她算是明白了。 莫枕月用力回握住他的手,“什么时候的事情?” “三年前,我刚接手柯林斯家族的时候。”傅时奚语气淡淡的,“找了节目组,用了点小手段,拷贝了那份设计图。” 小手段? 柯林斯家族的小手段可不敢让人恭维。 她就说,后来那档节目怎么没找她了,原来罪魁祸首在这里呢。 莫枕月挑眉,“威逼利诱?” “勉强算。” 傅时奚牵着她,“上楼看看?” 他这么一说,莫枕月倒是有些好奇,以别墅外观和客厅设计看,楼上应该不会很差,等到了楼上的卧室,莫枕月才发现,这里完全是按照她理想中的卧室装修的。 是她喜欢的风格。 有个大大的衣帽间,梳妆台上是她惯用的护肤品,还有各类饰品,房间的中央,有个壁炉,冬天的时候不会因为海拔太高而寒冷。 往外看,阳台悬空在峭壁之上,还有一架小小的秋千。 莫枕月松开傅时奚的手。 几步走到阳台上,放眼望去,山间氤氲着淡淡的雾气,而透过这层雾气,可以看山下万家灯火,整座城市霓虹万千。 这是柯林斯家族的腹地。 也是整个欧国最繁华的城市之一。 傅时奚无声无息,从背后抱住她,遒劲的手臂环着她的腰身,下巴搭在她的肩窝,万分亲昵地蹭了蹭。 “这是我们以后的家吗?”莫枕月问。 “是。” “只要你愿意。” 他声音很轻。 比夜风还轻,但却足以她听清,“月,筹备修建这座别墅,是在三年前,而开始筹谋要得到你,是在……” 相处这么久以后,她发现,每次傅时奚认真说什么的时候,就会叫她月。 所以,他现在很认真。 莫枕月眼睫轻颤,似蝶翼,等待着他的答案。 “是在十年前。” 莫枕月轻轻笑,手轻轻覆在他手背,用指腹摩挲他手背,像是在安抚,“可是,傅时奚,我们不是已经认识十五年了吗?你十年前才开始筹谋要得到我,会不会太晚了。” 没错。 十五年前。 她五岁,傅时奚十岁的时候,他们就认识了。 那一年,她二哥去图森枪械研究所,她偷偷和她大哥跑去雾濛城,去看望她二哥,她刚下飞机,就被旁边同样刚下私人飞机的傅时奚的脸给骗走了。 没错。 被脸骗走的。 她到现在还记得,当时她抱着他大腿不肯撒手的样子。 那时候,她觉得他可好看了。 虽然说现在也一样。 这个人,他的每一处,都恰恰好,长在她心坎上,让她喜欢的不得了。 莫枕月清楚记得,当时缠着他喊“小哥哥”,要他抱,要他亲,要他陪她去游乐园玩。 虽然后来醒来就已经回到爸爸妈妈身边,但这段记忆,过去这么多年,一直在脑海里不曾褪去。 “小月亮记得?” 傅时奚挠挠她腰身。 莫枕月感觉有点痒,受不了地笑着转身,背靠在栅栏上,手顺势圈住他脖颈,“为什么不记得?当时有些人说自己家里是烧杀抢掠的,把我吓得不轻呢。” “我也没说谎。” 柯林斯家族和烧杀抢掠哪点不沾边? “所以小月亮一直记得我,但是从来不告诉我。”傅时奚口吻有些埋怨,有些委屈。 “你也没跟我说你记得呀。” 莫枕月无辜地眨眨澄澈的双眸,贴近他,“而且……你也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是十年?” 傅时奚轻叹口气: “因为十岁的傅时奚没有能力,甚至因为被绑架过存在心理阴影,连枪都不敢拿,整天活在阴影中,更别提去图谋什么。 但十五岁的傅时奚已经开始独立处理柯林斯家族的内务,已经能够设计枪械,也开始有能力,才敢真的去谋划这些事。” “但真要算起来,对你图谋不轨,确实是在十五年前。” 他抓着她的手。 轻轻放在自己胸口,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倒映着她,月光晕在他眼眸里,漾出温柔的光,“知道吗?这里,囚禁了小月亮。” 从十五年前。 他的心脏里就建起了一座华丽的金色牢笼,只是时间过了这么久后,他已经分不清,这座牢笼,究竟是用来囚禁小月亮,还是小月亮用来囚禁他的。 但他很清楚,在认识她,爱上她之后,他再也没办法对其他的任何人产生感情。 莫枕月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 在她掌心,延绵不断。 而他并不打算罢休,捉着她的手,将她往怀里带的同时,越靠越近,又轻又缓地在她耳边吐气,撩起一阵阵酥麻:“小月亮,知道为什么,我会选择把这座别墅建在西边的最高处吗?” “为什么?” 莫枕月说这话的时候,月亮从乌云后移出,温柔的光泽撒在她身上。 “因为整个雨茫城,这里海拔最高,离天空最近,又在西边。”他声音很低很哑,轻描又淡写地诉说着他多年以来的奢求和渴望—— “月亮西沉,落入我怀。” 他的话,一字一句,都很轻,但是又似沉重的鼓点,敲在她耳畔。 莫枕月眼睫狠狠一颤。 她踮起脚。 双手捧住傅时奚的脸,喉间溢出的字眼如酒般浓烈:“傅时奚,说爱我吧,就现在,我想听。” 第一卷:诱她 四九.让这轮明月为他陷落 傅时奚凝视着她的双眸,薄唇虽缓,却坚定地开合,一字,一字,说出整个世界上最令人心动的语言—— “我、爱、你。” 话音落下,他慢慢靠近,唇瓣已然要碰到她的唇的时候,他停住。 只余咫尺距离。 他又用微不可察,几乎是示弱的嗓音,喃喃道:“月月,我很想和你在一起。” 是恳求。 是害怕。 恳求她的答应,害怕她的拒绝。 明明是家族掌权人,是在其他领域都那样强势的一个男人,偏偏遇上她,折了一身傲骨,只愿卑躬屈膝,祈求她施舍的一点点爱意。 哪怕一点,他也能够餍足。 莫枕月指尖描绘着他流畅的轮廓,最后,捧着他的脸,努力踮脚,柔软的唇瓣轻柔的触碰,没有一丝犹豫,“我也是。” 她也很想和他在一起。 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 一晌贪欢,至少也能品尝到甜蜜的滋味。 狂热的吻若铺天盖地袭来的雨。 将两人都席卷其中。 山间风吹来的时候,莫枕月清醒了一秒,在他怀里,手环着他脖颈,沉溺在男人深情缱绻的视线里。 他侧头。 咬着她裙侧的拉链,一点一点,拉开。 她没拒绝。 …… 满头发丝,若海藻般铺开。 她彻底溺死在名为傅时奚的海里,再也不可自拔。 傅时奚双手撑着,哑声,按耐着躁动的情绪:“小月亮,要不要解锁新功能?” 莫枕月从来不喜欢回答是或不是,要或不要。 用沉默的行动代替所有回答。 他用额头贴着她额头。 轻声呢喃着,用最温柔的话语哄着她,用情话告诉她,他有多喜欢她现在的样子,又一遍一遍的重复说着爱她。 在两个月时限的最后一天。 那只在旷野中踽踽独行,苦苦寻觅的孤,终于如愿在浩瀚苍穹中伸手摘下属于自己的那轮明月,也让这轮明月心甘情愿为他陷落。 * 莫枕月觉得,要不是自己身体好,在赛车场上经常训练,估计凌晨刚过就要晕死过去,然后傅时奚再慌慌张张,抱着她下山去找医生。 哦,不。 柯林斯这样的大家族,都配置着私人医生,应该是医生上门。 然后推着眼镜,一板一眼,告诉傅时奚,不要纵欲过度。 她眯着眼。 困得要命,浑身没什么力气。 但口渴后,还是不忘晃晃傅时奚的腰身。 “我要喝水。” 傅时奚眉梢微挑,从床上坐起来,身上满是挠痕,或轻或重,总归是惨不忍睹。 尤其是脖颈旁边的三道。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被什么小野猫抓伤了。 他倒是不介意,甚至还有些得意,毕竟只有当事人才知道这些挠痕代表着什么。 他倒了杯温热水,随后坐在床沿,半扶着莫枕月,让她枕着自己,然后给她喂水。 莫枕月眼角试试润润的,像只柔软的小白兔一样。 就连没什么力气的模样都特别乖,特别惹人心疼。 和脸庞同色的唇瓣就抿在瓷白的杯边,小口小口喝着水。 傅时奚本来看她这么累,有些心疼。 但她这幅模样实在是太惹人喜欢,他突然就很想逗逗她。 第一卷:诱她 五零.傅时奚,你真是我见过最好的男朋友 他忍着笑,很故意地道:“确实是该多补点水,不然小月亮待会脱水去医院怎么办。” 脱.水。 他咬字咬得很重。 刚才除了泪水,还能有什么水…… 莫枕月狠狠瞪他一眼,往被子里一缩,用被子把自己盖住,蒙着头,理都懒得理他。 她怎么会不懂脱水的意思? 臭流氓! 山间的夜风有点冷。 傅时奚将窗户关掉,才回到床边,轻轻掀起被子的一角,莫枕月的手顿时打过来,正好打在他手背上。 “还有力气?” 他捉着她手,不肯放,“要不再来一次?” 神经病。 莫枕月狠狠瞪他,用略略沙哑的嗓音问:“睡不睡?” “睡。” 傅时奚躺在她身边,侧身把她搂进怀里,吻吻她发顶,“抱着睡。” “嗯。” 莫枕月闭眼,靠在他怀里,在闭眼前又小声嘟囔,把刚才情事中没法回应的话,轻声回应,“月月也爱你。” 一夜好眠。 次日醒来的时候。 她迷迷糊糊看眼手机,才发现谭畅打来几十通电话,她手机开了静音,一个没接到。 完蛋了。 莫枕月顿时清醒,哪里还有什么睡意,只想着赶紧回个电话。 她赶紧起身,但腰都没坐直,腰间就多了只手,将她往后一勒,将她直接重新压回床上,从背后抱住她。 莫枕月感觉到后腰发烫。 紧接着,脸跟着一起发烫,想躲,却又无处可躲,明明这么大张床,可她能去的地方偏偏只有他的怀里。 “傅时奚……” 莫枕月嗓音还没恢复,很是沙哑,而她的手机,被傅时奚攥在手里,轻而易举放在另外一边的床头,她伸手根本够不到,而后,她感觉到自己裙子再度被炽热的大掌往上撩去。 …… 等莫枕月拿到手机,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的事情。 她浑身发软,根本没力气。 而傅时奚食髓知味,神清气爽,穿着睡袍,微微俯身,将她的发撩拨至耳后,在她脸颊侧轻轻落下一个缱绻的吻。 “去泡泡温泉?” 莫枕月恢复点力气,摇摇头,“抱我去浴室就行,还有,我要给畅姐回个电话。” 傅时奚掀开被子。 轻而易举将莫枕月从床上抱起,又在浴缸里给她放了温水,让她舒舒服服泡着,正好,谭畅又打电话过来,傅时奚顺势就把手机递给她,还顺手捏捏她柔软的脸蛋。 当然,换来的是莫枕月在他指尖咬了一口。 在一起后莫枕月才发现,傅时奚的小动作是真得多,虽然有些烦,但她也很喜欢。 接起电话,谭畅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我的月月小祖宗,你终于接电话了,你知道你微博炸了吗?” “……” 她昨晚比完赛车,就谈恋爱去了,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 “乖月月,你怎么不跟我说你是赫尔墨斯车队的月亮啊!” 谭畅简直抓狂。 她平常不看赛车,更不关注,更别提根本就不知道赛车界有月亮这么一号人物,另外莫枕月的私生活她也不会过多干涉,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平时莫枕月做了些什么! 结果。 昨晚,直到各种打探的电话打过来,她才发现,自己成了最后一个知道莫枕月就是那个鼎鼎有名的赛车手的人。 莫枕月有点不太好意思,“畅姐,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谭畅倒也不是真的怪她。 嘀咕一句,“你怎么声音怪怪的。”不过她也没有很在意,继续道:“你知道你的粉丝跟我说什么吗?” “她们说,终于知道为什么以前每次出去,我不让你开车了。” 之前媒体每次拍到,都是谭畅开车,莫枕月坐在副驾驶玩手机,还有些媒体总拿这个说事儿,说她耍大牌,大小姐脾气,身娇肉贵,连车都开不得。 莫枕月倒有些好奇,伸手戳着浴缸里的泡泡:“她们给我找了什么理由?” “她们说,别人开车要钱,你开车,是又要钱,又要命。” “万一一个超速,马上就是违章罚款,再说得恐怖一点,万一撞车,要命也是有可能的。” 莫枕月忍不住笑出声。 这群粉丝怎么这么可爱啊。 她揉着微微发酸的腰,“那你跟她们说,我车技还算不错,她们担心的事情应该是不会发生的。” 谭畅道:“我才不跟她们说,要说你自己说,开个直播解释下你瞒得这么深的小马甲,也免得有些媒体胡编乱造。” “行。” “对了。”谭畅道,“还有些事跟你说,最近找上门的电影剧本,代言,综艺都挺多的,我帮你挑了几个不错的本子,你看看?还有代言和综艺,我也挑了几个不错的,待会儿一起发给你,你按兴趣选就行。” “电影剧本就算了。把时间留给《盛宴》吧,我们选一个代言一个综艺就行。” 莫枕月记得,在她的原定计划《盛宴》马上就要开拍,这部电影是要冲国际各种奖项的,她想把时间留给这部电影,好好琢磨,酿一部大作。 “也是。” 谭畅表示赞同:“《盛宴》的邹导前几天还打电话跟我说,在电影开拍前,需要你去学习点东西。” 莫枕月之前和邹导合作过。 她知道,邹导要是发话,那学习的东西肯定不止一点,而且还需要演员学得十分精湛才算过关,不然以邹导谁也不惯着的臭脾气,在片场能把人骂成刺猬。 莫枕月十分无奈:“和代言那些一起发给我。” 谭畅办事效率一向高。 等莫枕月泡完澡,她就已经把所有资料整合好发过来了。 莫枕月打开资料,通体舒畅地抱着平板电脑坐在沙发上,见着傅时奚在旁喝咖啡,很自然地就将双腿伸直,搭在他腿上,自顾自选着。 说实话,综艺倒是好选,她选了个作为特别嘉宾,只用参加一天刷脸的综艺,至于代言,她确实有些纠结。 自从上次Vedom大秀之后,她时尚资源就比之前更加丰富。 光看手里这几个难以抉择的国际大牌,就足以佐证她现在有多么炙手可热。 正好傅时奚视线轻扫过。 看她这么难抉择,边帮她揉着腿发软的地方,边道:“选珠宝代言。” “可是……”莫枕月揉揉脸,“香水代言我也舍不得。” 傅时奚挑眉,“小月亮,这个香水品牌,柯林斯家族是最大的股东,你要是舍不得,代言留给你,等拍完《盛宴》再来代言也不迟。” “真的吗?!” 莫枕月眼眸一亮,往他怀里一扑,抱着他腰身,在他怀里抬头,巴巴望着他。 “真留给我?” “嗯。” 不给她,还能给谁? 他如此轻易应下,确实彻底取悦莫枕月,她双手捧着他的脸,在他薄唇上用力亲了一记。 还不忘夸他:“傅时奚,你真是我见过最好的男朋友!” 夸完,刚准备将好消息告诉谭畅,却被他捏着腕骨,往回拉,再度跌入他怀里的时候,柔软的身体毫无罅隙地贴着他,他呼吸紊乱一瞬,低头哑声问:“最好的男朋友?小月亮以前有几个男朋友?” “那得让我想想……” 莫枕月故意逗他。 掰着手指头,模样乖巧地数数,每数一个数,就往上竖一根手指头,而傅时奚的脸色也阴沉一分,直到数到最后一个数,她戳戳傅时奚的脸,“骗你的,我从小到大,只有你一个男朋友。” 唯一真正喜欢的,也只有他。 就简单一句,他眼底的阴霾渐渐消失,用性感入骨的嗓音道:“我也只有小月亮一个。” 腻歪一阵,莫枕月靠在他怀里。 继续看谭畅发给她的文件,只是这次看的是《夜宴》筹备需要学习的内容。 她粗略数了数。 最重要的是欧国礼仪,欧国舞蹈,以及马术。 谭畅还特别在文件里强调,让她去一趟服饰店,最好是古着店里逛一圈,看有没有合适的欧国传统服饰,拍照和尺码发回来给剧组,也好让剧组筹备她的服装。 欧国礼仪倒是好学,导演已经安排了老师教学。 舞蹈嘛,她遗传了妈妈的舞蹈天赋,从小练舞,很早之前就是歌剧舞剧院的首席舞蹈家,虽说专精华国古典舞,但扎实的舞蹈基础在这,学习欧国舞蹈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是…… 马术。 莫枕月捏捏眉心,有些头疼。 她看过剧本,女主角畅丝小姐马术天赋并不输男人。 但是她…… 其实有点怕马。 最大程度,就是骑着马平平稳稳溜达两圈。 马术嘛,小时候跟两个哥哥去学过,她嫌太晒,一个人坐在休息室里吹空调吃冰淇淋,还差点被洛书言骑的马撞到。 想到就犯难。 莫枕月舒舒服服靠着傅时奚,在他怀里仰头,咬咬他下巴,“你认识哪些马术很好,又有耐心教我的人吗?” 傅时奚喉结微微滚动。 手圈着她腰身,手掌在她腰际小幅度地游离着,片刻后,才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莫枕月挑眉,“你会吗?” “作为柯林斯家族的继承人,这些都是要学的。”傅时奚反问,“还是说……小月亮觉得我有什么不会的?” 莫枕月很不给面子地道:“我看你就挺不会节制的。” 她休息了这么久,勉强捡回一条命,可不容易了。 傅时奚喉间溢出笑声,恍然间回忆起昨夜的疯狂,故意将声音放得低沉暧昧,湿热的呼吸刮过她耳畔,“不会是一回事,小月亮舒不舒服,又是另一回事,难道小月亮不满意吗?” 第一卷:诱她 五一.我看你就挺不会节制的 说着,手在她腰间抓了抓。 莫枕月特别怕痒,就连一点点都受不了,缩着脖子躲他,最后还是被反身压在沙发上,他单手撑在她身侧,轻而易举禁锢着她。 他粗粝的指腹不停摩挲着她娇艳的唇瓣,低声哄着她:“满不满意?” 莫枕月撇头,一贯嘴硬。 “技术不佳。” “不太满意呢。” 话音刚落的下一秒,傅时奚的手已经落在她腿上,莫枕月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在往上使力。 莫枕月慌慌忙忙摁住他手腕。 “傅时奚!” “嗯?不是不满意?”傅时奚闻声,侧头看她,眸中蕴着戏谑的笑意,“我努努力,争取让小月亮满意。” “别!” 再努力? 她的腰都要离家出走了。 “满意!”这回是发自内心的,还往他薄唇上亲了亲,真挚地望着他,“真的满意。” 傅时奚手上力道松了点,但没挪开,压迫感依旧极强。 莫枕月感觉,万一她哪句没说对,又得重蹈覆辙。 他低头,“下次呢?” “什么下次?” 莫枕月疑惑扬眉,美艳的脸蛋上尽是疑惑。 傅时奚吻她,“给,还是不给?” “给的。” 她轻应,声音糯糯的,乖软得不行。 傅时奚笑声压在喉间。 她其实也是喜欢的,不是吗? 看来食髓知味的,不止他一个人。 莫枕月在某些方面还没那么开放,甚至可以说是内敛,脸蛋通红,用手推推他,“快起来,不闹了,我要去逛街。” 等傅时奚起身,她看了眼身上穿着的长了一截的,和傅时奚身上的同款睡袍,陷入沉思。 她倒也想出去逛街。 问题是……好像没衣服穿。 她走到傅时奚面前,光脚踩在地上,用手比了比和他的身高,还没比完,就被傅时奚拉到身侧,“在比什么?” “我没衣服穿,比比你身高,看能不能穿你的出去。” 男装也不是不能穿,好好搭配也能穿得很好看,逛街也没问题。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傅时奚的身高,还有如果他的衣服太长也不太好穿。 “比你高十六厘米。” 一个很合适的身高差。 “不过,小月亮也用不着穿我的衣服。” 傅时奚说着,摁下床边的智能按钮,衣柜门便自动打开,莫枕月盯着衣柜门,当衣柜门在面前展开后,她发现嵌在整面墙壁上的衣柜被分为左右两侧,左侧挂着傅时奚的西装、衬衫,各类配饰,所占面积比起右边还少了些,因为右边,挂着礼服,长裙、短裙、各式各样的衣物,鞋、包、配饰,应有尽有,简直就是个小型衣帽间。 “够么?” “不够旁边衣帽间还有更多,可以自己去挑。” 莫枕月立在衣柜前。 眼眸一瞬不眨,长时间的静默中,有暖意从心间流淌而过,她恍然间意识到这座山间别墅并非是傅时奚一时兴起之作,更不是暂时停留的居所,他是将这里当做家来经营。 他是认真想把她留在这里的。 “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决定要建这座别墅后。”傅时奚轻声呢喃,指尖缠绕着她的发丝,“每想你一次,我就会去商场买两条一模一样的裙子,衣柜里只是一部分,衣帽间里还有。” 不用想。 衣帽间里肯定已经塞不下了,不然他也不至于在衣柜里挂上这些。 不过…… 莫枕月问:“两条一模一样的,衣柜里只有一条,那另外一条在哪里?” 第一卷:诱她 五二.弄错尺码的某人 “猜猜?” 莫枕月仔细想想,还是摇头。 见她不知道,傅时奚才摩挲着她的脸蛋,解释道:“另外一件,我都放在柯林斯家族的别墅里,等你去穿。” 她迟早会进入柯林斯家族,住进柯林斯家族历代教父居住的地方,成为家族独一无二的领导人,和他共同管理柯林斯家族。 莫枕月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她也早在准备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准备。 莫枕月漂亮的指尖戳着他肩膀,上扬的眼尾和声线一般,都蕴着妩媚,诱人得厉害,“我倒是不知道,原来某些人这么想把我骗去柯林斯家族啊?” 傅时奚低眸看着她,“现在你知道了。” “嗯,知道了。” “那有什么想法?” 话音刚落,莫枕月连人,带着刚从衣柜里拿的那条裙子一起,都被傅时奚强势箍进怀里,男人强势地低头,薄唇蹭她鼻尖,眸中难掩期待的光,“跟不跟我去?” 她本想嘴硬。 一句“才不去”到嘴边,又被吞咽回腹。 莫枕月轻叹,不忍让他失望,好似看到他眸光泯灭时,她也会跟着黯然失色。 “去。” 偶尔不嘴硬,哄哄他,也是不错的选择嘛。 傅时奚暧昧地在她耳边吐气,愉悦启唇,“小月亮真好,奖励你,我帮你换衣服,嗯?” “我……” 莫枕月缩缩脖颈,顿感不妙,谢绝他的一腔“好意”,抱着那条黑色绸缎小吊带裙,往后退几步,防他跟防狼似的,“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但他却步步逼近。 “不是说手酸腿软?” 莫枕月没来得及拒绝,已经被他横空抱起,去了衣帽间换衣服。 她真的会谢。 这样的奖励谁爱要就拿去吧。 她快要无力承受了。 换归换。 换衣服的过程里,傅时奚还算“循规蹈矩”,总归是亲亲抱抱。 他这里没出什么问题,反而是莫枕月这里出问题了。 她站在落地的穿衣镜前。 指腹抚过光泽细腻,柔软光滑的缎面,她扯了扯吊带的领子,抬眸,在镜中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傅时奚,他正低眸瞧着她,薄唇噙着的弧度昭示着他不错的心情。 “傅时奚。” 莫枕月很严肃转身,义正言辞,“你瞧不起我。” “怎么了?” 傅时奚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遭,纯黑的裙衬得肌肤更加白皙,黑与白这两种极端的色彩交织,像纯真中夹杂着一丝邪魅,莫名得蛊人,吊带轻轻压在细嫩的肌肤上,裙身掐住纤细不堪一握的柳腰,溢出脆弱的美感。 他道:“我只觉得很合适。” 确实。 这条裙子尺码卡得恰好,不紧不松,上身效果极佳,细腰直腿全都显露。 就是…… 除了有一处。 莫枕月从耳根后泛起的微红一直延伸至脸庞,她指了指胸前,脸微微侧过去,音色里罕见地携了抹怯意,“这里,有点紧了。” 傅时奚呼吸滞了瞬。 他在心里暗骂一句。 果然,她一出手,就是致命杀招啊。 “小月亮,你这些话很难不让人怀疑,你是在故意引诱我。”他幽幽的眸光落在她身上,透出的丝丝缕缕的侵略性,让她头皮发麻。 “你别……” “我知道了。” 傅时奚安抚似的揉揉她发丝,任由柔滑发丝从指缝滑走,“以后我会修改尺码的。” “可是你都不知道我的码数。” “我知道。”傅时奚咬着她泛红的耳尖,“昨晚量过,这回不会弄错了。” “……” 莫枕月从衣柜里取了件中长款风衣,披在身上,遮掩住肆虐后留下的片片斑驳吻痕,再穿双长靴,性感妩媚中不失帅气。 她主动站在傅时奚身侧,柔软的小手虚虚搭上他臂弯,手指只是浮在他睡袍表面,并没有完全握住。 片刻,侧头扬起眼眸看他,盈盈邀请,“柯林斯阁下,抽空陪我去逛个街?” 傅时奚低笑。 伸手覆在莫枕月五指上往下压,让她完全挽住他臂弯。 “我的荣幸。”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刚给他挑好同色系的西装,傅时奚手机就响了,是诺兰打来的,他接起说了两句就挂了。 莫枕月手里抱着西装,“你要去处理柯林斯家族的事吗?” “不用管,我有时间。” 他答应她逛街,不想食言。 但莫枕月显然不信,“你才没时间。诺兰不会轻易给你打电话的,他肯定是有什么急事,你去忙,我找诺娅陪我逛街。” 提到诺娅,傅时奚狠狠皱眉。 他总觉得,诺娅对莫枕月的态度有点不太对劲,他下意识有点抵触诺娅和莫枕月接触。 尤其是上次送小月亮去赛车的时候。 诺娅的表现倒是有点像在暗暗跟他较劲。 “你和诺娅的关系已经发展到可以一起逛街了?” 莫枕月觉得他这话问得无比奇怪,反问他,“朋友间一起逛街不是很正常吗?上次赛车比赛的时候,我就跟她约好了。” 傅时奚还想说什么。 莫枕月已经拨通诺娅电话,不知和诺娅说了什么,挂断电话后,她蹬着靴子,跟他说了声诺娅来接她了,就往外走去,徒留傅时奚脸色沉沉,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望着她背影,跟一座哀怨的雕像一样。 莫枕月已经走出好几步。 但想想傅时奚刚才不算特别高兴的语气,心脏也跟着收紧了一秒,她拎着包回身,又几步小跑到傅时奚面前,踮起脚尖,在他薄唇上用力亲了一口。 “别不高兴啦。” “等我逛街回来,我陪你泡温泉。” 心里乌云仿佛一瞬间被驱散,傅时奚指腹不停摩挲着她纤细手腕,甚至能感受到她的脉搏,像一双无形的小手,轻轻包裹住他的心房,消化他所有负面情绪。 “说话算话。” “嗯。” “对了。”莫枕月想起,抬起手,在他面前摊开柔软的掌心,“我的月光,还我。” 欧国可不比华国治安好。 她要拿月光防身。 “小月亮现在想起月光了?当初让诺娅把它还我的时候不是挺倔的?” 第一卷:诱她 五三.吃瓜吃到自己家 虽然这样说,但傅时奚回身,从衣帽间的小抽屉里拿出用绸缎包裹的月光,放进她包里。 “谁让你不经过我同意,把它偷偷塞进我包里的。”莫枕月瞪他。 似想起他的前科。 她打开包,一翻,果然除了一把月光以外,还多了个绒布盒子。 嗯。 很眼熟。 是教母的那枚粉钻戒指。 偏偏每次喜欢往她包里塞东西的某人一点不害臊,甚至还勾着一抹邪气的笑,告诉她这枚戒指可比月光管用得多。 莫枕月才不要。 和傅时奚争了一阵到底应该怎么给女孩送戒指后,诺娅已经抵达山顶别墅,这场嘴仗由她把粉戒塞回傅时奚怀里结束。 * 诺娅还是开了那辆路虎。 她见识过莫枕月在赛车场上是怎么赛车的,更亲自坐过莫枕月的车,知道她开车有多猛。 正好,她又看见莫枕月膝盖上隐隐一片的乌青,自告奋勇开车。 诺娅虽然平常不怎么动脑子,被嫌弃得要命,但她本身就是时尚界的模特,天天跟各类设计师,时尚潮流打交道,当然是逛街这方面最适合的人选,甚至都不用莫枕月多说,她已经开到目的地。 门口有家咖啡店。 诺娅买了两杯冰美式,两人各一杯,喝着咖啡,并肩逛街。 诺娅今天穿得很辣。 上半身一件挂脖黑色抹胸,在脖子后面系着个蝴蝶结,露出线条流畅的腰腹,下身一条微喇的牛仔裤,拉出一双长腿,再加一双厚底松糕鞋,更衬得腿部线条修长。 莫枕月则是一手握着冰咖啡,一手插在风衣口袋里。 不似诺娅那般热辣。 只是在妩媚中平添一丝淡淡的懒倦,但却丝毫不比诺娅逊色。 一高一矮。 都是极好的身材比例,极佳的容貌,吸引不少视线。 莫枕月感觉到身后记者在拍照,她鼻梁上架着墨镜,蓝发微微晃动,回头看一眼,很快收回目光。 诺娅道:“那些都是街拍记者,你要是不喜欢,我让他们别拍了。” “没事。” 莫枕月倒是不介意。 她在国内都习惯被跟拍了,何况记者又不是专门拍她的,她就安心和诺娅逛街。 诺娅不愧当了这么多年模特,介绍起欧国传统服饰来也头头是道,还帮莫枕月试了好几件繁复的欧国服饰。 不过,这些时尚品牌的虽然打着传统服饰的名号,但实际上反而和现代潮流的元素结合。 好看是好看。 但要是放在《盛宴》这部电影的背景里,人物服装突然出现的现代元素,难免会让人觉得突兀,甚至打上不严谨的标签,在服化道上,就会给整部电影减分。 两人转了一圈,都没转到满意的。 干脆按照畅姐所说,去逛古着店。 诺娅倒是知道几家很有名的古着店,而且古着店,一般售卖的都是真正有年代,而现在已经不生产的服装,还有些鞋包,以及首饰。 等到了古着店,才算真正打开一片天地。 莫枕月没犹豫。 该买就买。 和诺娅一路横扫过去,大包小包,往诺娅车后座塞了不少。 也还好诺娅开的是路虎的越野,不然以两人扫荡一空的架势,跑车这些光好看不实用的车根本就装不了多少。 直到最后一家店。 又和之前一样,把该买的衣服买完,莫枕月还在结账的时候,诺娅突然看中了橱窗里挂着的一只孤品包。 是某个大牌已经停产的一款包。 “月亮,你来看,这个包好不好看!”诺娅兴奋喊着。 莫枕月刚回头。 眸光刚聚焦在诺娅面前橱窗里的那只包上,旁边就突然伸出一只手,打开橱窗门,将那只孤品包从里面拿出来,拎在手上,“服务员,这只包,我要了,给我结账吧。” 音色虽柔。 但其中裹挟的那抹傲慢,以及居高临下的气势,让人十分不适。 不仅莫枕月听出来,就连神经粗大的诺娅也感觉得到。 诺娅皱眉。 和莫枕月目光一起,落在身侧抢包的那个女人身上。 不看还好。 一看,诺娅立刻皱眉,“克伊,你有病?” “我买个包而已,就是有病吗?” 被称作克伊的女人一头柔顺及腰的金发,应该是拉直过,显得特别有垂坠感,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好像一颗宝石,泛着柔和的光芒,如果不是刚才阴阳怪气那句话,莫枕月还真要被这幅宛若天使的面孔给欺骗。 在诺娅和克伊争吵的那一刻,莫枕月的脑海里也自动浮现出有关克伊的资料。 出国之前,她看过的。 欧国除去柯林斯家族,便是坦格利安家族,古斯塔沃家族。 这三大家族互相制衡,斗争。 只是近些年来,后面两大家族隐隐有日落西山之势,势头渐渐消沉下去,比不上柯林斯家族,在傅时奚父亲的手里彻底洗白,在傅时奚接手后更是势头凶猛,把其他两大家族都压制得几乎是喘不过气来。 而面前这位看似柔弱的女人,克伊,就是坦格利安家族的千金。 克伊,坦格利安。 “你怎么不是有病?”诺娅开启冷嘲热讽模式,“那么多古着店,那么多孤品包,偏偏你就看上我手上这个,还不管先来后到,直接买了是吧,你脸怎么那么大呢?” “诺娅,话别说的那么难听。”克伊被气得脸发白。 柔柔弱弱的模样,莫名就让莫枕月想起电视剧和里那些白月光绿茶女配角,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克伊身边的小姐妹们也是七嘴八舌。 一个个帮着克伊。 原本安静的古着店里顿时跟闹市区菜市场一样。 莫枕月把卡给店员结账,走到诺娅身边,眼神扫过克伊手里那只孤品包,诺娅眼光确实不错,这只包停产很久,还挺难买的。 “克伊你女表不女表啊?”诺娅恨不得一手掐住克伊的脖子,把真实的她从这副表面柔柔弱弱的躯壳里掐出来,让大家都看看她丑陋的一面,“就光会装,以前在柯林斯阁下面前也喜欢装柔弱扮委屈,难怪送上门柯林斯阁下都看不上你,换我我也嫌恶心。” “诺娅你是在嘲笑我?” 克伊发抖,“我可没忘了你在柯林斯面前搔首弄姿的模样!” 原本认真吃瓜的莫枕月听到柯林斯几个字,骤然一个激灵,好像突然间明白诺娅和克伊之间为什么互掐了。 第一卷:诱她 五四.你喜欢的柯林斯也是她的舔狗 吃瓜吃到自己家。 说的就是她。 就…… 挺突然的。 莫枕月这下算是弄懂了。 诺娅和克伊互相看不顺眼,一是因为性格不合,二嘛,大概是因为两人之前都喜欢傅时奚。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所以,以一只包为由头,在这互相互相斗殴呢。 “我搔首弄姿?我至少没穿着性感睡衣躺到柯林斯阁下的床上去!” 而且她也没这胆子。 诺娅东西被抢,还被白莲花恶心,心里当然生气,一生气音量就控制不住,就连店外逛街的游客都时不时往店里看。 克伊脸色涨红。 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阴狠手段不少,但在诺娅这样泼辣到当街开撕的人面前根本不占上风。 她身子颤抖着,开始簌簌掉泪。 诺娅烦得要命,不耐烦嚷嚷,“哭哭哭,天天就知道哭,哭丧的都没你来得勤快。” 克伊身边的名媛小姐妹一边忙着安慰,一边痛斥诺娅。 诺娅把手上咖啡往玻璃柜面上重重一放,杯里的咖啡全泼出来,撒了一地,巨响吓得克伊停下哭泣,周围几个小姐妹全都屏气敛息,话卡在喉咙里。 寂静中只剩诺娅气势汹汹,发泄情绪,“你烦不烦,不买把包给我,别跟我在这磨叽!” 诺娅说完就要上前抢包。 虽然莫枕月喜欢吃瓜,又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还脑补了一段诺娅和克伊打起来。 一米八几的诺娅揍眼前应该只有一米六多的克伊。 纯纯碾压。 真的很有画面感。 但到底诺娅是她叫出来逛街,又是朋友,她一向护短,不可能真看诺娅和克伊打起来。 更何况,莫枕月又轻轻眯眸,视线扫过那只包。 在诺娅准备动手前,从身后快步走到她身边,用手摁住诺娅手腕。 手上微凉的触感,以及往后拉的力道让诺娅顿住脚步,怒意还蕴在眉间,但还是稍微收敛了怒气。 “别。” 诺娅侧头,对上一双如月沉静的眼眸,里面浮着水光,像一汪清澈透明的泉水,很轻易的,就让人心绪平复下来,宁静一片。 电光火石间,诺娅懂了莫枕月的意思。 别去。 别抢。 诺娅垂下的眼眸顿时积满失落,浑身戾气在明白她意思那一刻烟消云散,嘴唇蠕了蠕,半晌才在对面嘲笑声中憋出一句:“我……” 莫枕月却轻笑,安抚似的,拍拍她手,“如果是我,我不会跟狗在一个盆里抢骨头。” 她视线轻扫,却饱含轻蔑,再度开口,却是轻描淡写—— “更何况,还是根人造骨头。” 诺娅愣住。 “人造骨头?这是什么?” “意思就是……”莫枕月朝着已经懂了的克伊挑眉,“做旧的仿造品咯。” 周围静悄悄的,针落可闻,无人说话。 店员帮莫枕月结完账后,匆匆赶来,莫枕月朝她笑笑,“实在是麻烦你,这里有位小姐想买包,你先帮她吧。” 店员刚才在后面听了全程,面对这种情况,却也还是要说实话。 “坦格利安小姐。” “这只包确实是做旧的仿品。” “你看……” 克伊被提醒后再低头仔细一看手中的烫手山芋,烫得她几乎要握不住,刚才光顾着抢包并没发现,此刻借着光线,她才看清某处不走心的细节。 真是仿品! 克伊气得指尖在不停颤抖。 诺娅则爽得憋不住脸上的笑容,“她当然要买,这么喜欢的包,买不到正品,买买仿品也好啊。” 莫枕月敛眸,收起视线,“走了。” “继续逛去咯。” 诺娅高兴地挽住莫枕月胳膊,把地上打包好的购物袋挽在胳膊上,主动拎着大包小包,不让莫枕月动一根手指头。 莫枕月问:“那只包,你很喜欢?” 诺娅小幅度点点头。 喜欢。 第一眼就看上了。 要不是被克伊抢走,她肯定是要买的。 诺娅其实有点小失望的。 “一个包换她坦格利安家族大小姐吃瘪,也够了。” 诺娅说:“之前我还喜欢柯林斯阁下的时候,可没少和这位大小姐吵架,有时候还吵不过她,实在是她太会装可怜了,每次别人都觉得我欺负她。这次好不容易能恶心她一次,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爽,就是……” “就是什么?” “可惜那只包……” “那我跟我妈妈说声,让她寄过来吧。”莫枕月怎么会看不出诺娅的情绪,继续说,“这只包我之前收藏了挺多只,各个大小的都有,不过都放在华国家里,你要是不介意等的话,喜欢哪个型号,告诉我就行。” 不然她也不会第一眼就看出是仿品。 诺娅不敢置信。 反应过来的下一秒,直接带着一堆购物袋,用力,熊抱住莫枕月,一瞬间箍得莫枕月往后退好几步,差点没喘过气。 “月亮!你真是太好了!超喜欢你!” 有谁会不喜欢这样贴心的月亮呢! 要不是莫枕月及时制止,热情似火的诺娅就直接亲上去了。 等两人拎着购物袋往外走的时候,正好碰见克伊在刷卡结账,诺娅扬眉吐气,故意朝克伊晃晃手中的购物袋,吹了声流氓哨,步伐很得意地继续往外走。 克伊眼底泛红。 看诺娅手里拎着不少东西,而莫枕月只是肩膀上挎着小包,一幅地位很不对等的画面。 克伊忍不住小声讥讽:“挺有当舔狗的姿态。” 诺娅听到。 骤然顿住脚步,回头,目光落在克伊身上,嘴角扬起灿烂的笑容,“是啊,我就是舔,可那又怎么样,总比有些人想舔都舔不到要好。” 她说完,尤嫌不够,又添了把火。 “忘记告诉你了哦。” “你喜欢的,惦记了很久的柯林斯阁下,也是她是舔狗哦。” 莫枕月忍不住笑出声。 轻声提醒:“诺娅,收敛点。” “我只是实话实说嘛。”诺娅嘟囔。 克伊却被诺娅最后那句话激得有点失去理智,颤声问,“诺娅,你就不怕我把你现在在我面前说的话告诉柯林斯?” “你说啊。” 诺娅无所谓地耸肩,“你说正好,他估计对这个称号求之不得呢。” 第一卷:诱她 五五.抢我的东西,先掂量自己配不配 诺娅抛出平地惊雷后,回头拉着莫枕月准备拍拍屁股走人,但克伊已经被振聋发聩的“雷声”震得完全失去理智。 几步做一步到了诺娅身边。 然而拽住的却是莫枕月的手臂,不管不顾想将她拉回来,“你们别走,把话给我讲清楚。” 拉扯中。 莫枕月身侧的挎包被狠狠撞了下,包里的东西应声而落,“咕噜咕噜”滚了一地。 不仅是克伊,就连莫枕月也愣住了。 眼眸盯着地上被摔开的绒布盒,原本该镶嵌着戒指的地方空空荡荡,而那枚粉钻戒指滚到离三人很远的地方。 莫枕月实在是不明白。 明明出门之前她已经把戒指塞回给傅时奚,怎么又会出现在她包里? 他什么时候塞进去的? 克伊则是睁大双眸,不敢置信地看着静静躺在地板上,散发着炫目光泽的粉戒。 三大家族的人,有谁不认得这枚粉戒! “粉戒怎么会在你这里……” 克伊狠狠瞪了眼莫枕月,“你也配拿!” 她甚至没思考那么多,嫉妒已经让她失去理智。 自己求而不得的粉戒,居然在别人包里放着,还这样轻易掉在地上! 凭什么! 克伊心有不甘的迅速蹲下身,想将粉戒从地上捡起来。 就在下一刻。 她手中的动作骤然停下,手悬在半空,但仍然保持着去捡粉钻的姿势,浑身顿时僵硬,一颗冷汗凝结成的汗珠从额角,慢慢滑落,砸在地面上。 而她的后脑,抵着冰凉的物体。 黑洞洞的枪口。 那一抹冷意,似冰雪寒霜,在顷刻间席卷全身。 在强大武力面前,一切言语间的较量全都化作虚影。 周围没人再敢说话。 之前一直在帮衬克伊的那群名媛姐妹见枪抵在克伊后脑,全都被吓得花容失色,瑟瑟发抖地后退,缩成一团。 就连诺娅也没想到。 她看过莫枕月开着法拉利把傅时奚的越野顶开,还被莫枕月用火锅和记者整过,知道莫枕月脾气不算特别好。 但…… 实在是没想到。 莫枕月敢直接用手枪抵住坦格利安家族大小姐的后脑勺。 太生猛了。 太帅。 她喜欢。 而莫枕月垂着眼眸,睫毛轻轻耷拉下来,掩住眼眸中若千里冰封的冷意,她站在原地,一身黑色风衣,像在黑夜里执行任务,冷酷无情的杀手。 她手里握着月光,枪口对准克伊的后脑勺,精准无误地抵紧。 严丝合缝。 紧绷的侧脸昭示着她已经降到极致的心情。 轻抿的唇瓣轻轻翕合,一字一顿,红唇间,轻易溢出残忍的字眼,麻木不仁。 “抢我的东西,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配不配?” 话音刚落。 子弹上膛的声音响起。 犹如最后的一声警告。 “要试试么?” 克伊浑身冰凉,“我是坦格利安家族的大小姐,你敢……” 她说的时候,声音都在抖。 心虚得不行。 那可是已经上膛的枪,只需要轻轻扣动扳机,子弹就会以秒速出膛,如此近的距离,直接将整颗脑袋炸开都是有可能的。 莫枕月轻轻歪头。 扬起的笑容特别纯洁无害,她将枪口更加往下抵,克伊的头也跟着一起被往下压。 “谁还不是个大小姐呢?” 真要算起实力来。 华国可不比欧国差。 “你大可以试试,看我敢不敢?” “……” 克伊不敢再多嘴。 莫枕月则朝诺娅扬了扬下颌,用眼神示意,诺娅明白过来,将地上的粉戒捡起,装进盒子里,重新放回莫枕月的包里。 “好了。” “以后还有见面机会。” 莫枕月缓缓抬手,枪口离开克伊后脑勺的瞬间,克伊这才重重松口气,紧绷的身体犹如倾颓的大厦,骤然跨落。 “希望你下次见面,还能记得我今天说的话。” 莫枕月将枪收起。 用诺娅递来的纸巾,低眸轻轻擦拭着枪口,直到和诺娅离开,才将枪收进包里。 坐上车,诺娅却没有第一时间开车。 她握着方向盘,低声安慰,“月亮,克伊很记仇的,你就不怕她……” “不怕。” 莫枕月系好安全带。 “一个色厉内荏的草包,有什么好怕的,也就你被她欺负了。” “……” 行吧。 诺娅又仔细观察几眼,发现莫枕月没有露出半点不悦的神色,这才放心开车,把她送回山顶别墅。 莫枕月下车的时候,正好霍华德和诺兰出来。 平静打了声招呼,她往别墅里走去。 而诺兰在看到是诺娅的车送莫枕月回来,眉心顿时拧成结,心一牵一牵地跳,大步上前,拉开诺娅车门。 “诺娅,你是在找死吗?你又去惹月亮!” “你一天不找茬闲得慌是吧?” “你知道你上次气完月亮我坐了多久冷板凳吗?差点没被柯林斯阁下发配到大西洋去养鱼!” 诺娅被劈头盖脸一顿骂,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吼回去,“你才闲得慌!我是陪月亮出去逛街的!” “再说了,我现在不喜欢柯林斯阁下了。” 诺兰扶额。 手不停揉着眉心,思考有什么办法能和诺娅断绝兄妹关系。 骤然听到她说不喜欢柯林斯阁下,心里还有几分庆幸,自己这个弱智妹妹终于要收手,不搞幺蛾子了。 但下一瞬,诺娅脱口而出的话,彻彻底底,击碎诺兰心里为数不多的庆幸。 她说:“我现在喜欢月亮,我要追月亮!” 听听。 多么自信,多么豪言壮语。 霍华德笑得维持不住温和的面容,几乎失态,而诺兰再度无语,“你直接说你想死,会更快点。” “哥!” “你不帮我就算了,你还在这打岔!” 诺娅又生气,又郁闷。 怎么? 她不能喜欢月亮是吧? “我提醒你,月亮和柯林斯阁下已经在一起了。” “啊……” 诺娅愣住。 就在诺兰以为,诺娅会就此消停的时候,她眼里又燃烧起灼灼斗志,“没事!我前段时间为月亮学了华文,我记得里面有句话,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我可以拿小铁楸,哐哐挖柯林斯阁下墙角!” 诺兰:“……” 毁灭吧。 他累了。 第一卷:诱她 五六.小没良心的,就这么把我卖了 月影摇晃。 花园最西边的温泉氤氲着袅袅雾气,宛若仙境,池中温水在月光下,折射出粼粼波光。 莫枕月想起白天出门的事。 她是答应傅时奚晚上回来要陪着他泡温泉的。 但此时她没法透过雾气看清温泉里有没有人,别墅也没开灯,在昏暗中快和夜色融为一体。 但诺兰和霍华德刚从别墅里出来。 所以,他应该在别墅里的吧? 莫枕月没多想,加快脚步,推开门,走进一片漆黑的别墅大厅,里面静悄悄的,视线扫过去,一个人也没有。 楼上房间也没开灯。 人呢? 莫枕月轻轻凝眉,手肘搭在玄关,肩膀处的小挎包悬在肩头,轻轻摇晃,她手刚碰到靴子的系带去,刚要解开,一双手悄无声息,从背后伸出,捂住她的口鼻,宽厚的手掌有淡淡的烟味,轻易就覆盖住她半张脸, 故意沉淀得浓厚的嗓音在黑夜中,她的耳侧响起,还往她耳朵里轻轻吹了口气。 “小姐,抢劫。” 抢劫? 莫枕月低低笑开。 身后温暖的体温,熟悉的淡淡冷杉味,在她周身肆意荡开,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是谁? “先生要劫什么?” “色。” 傅时奚薄唇吐字的时候,故意含住她耳垂,轻舐,弄得她神经一激,有酉禾麻的感觉顺着血液痒开,她呼吸急促些,全打在他掌心,热气凝成湿热的小水珠,熨烫着他掌心的纹理与肌肤。 “要是先生愿意放过我的话,我可以把我男朋友骗来,送给先生。” “我男朋友很帅,先生要考虑一下吗?” 莫枕月故意怯怯地说着,听那语气,真是胆小又害怕,但傅时奚却能清晰分辨出来,嗓音最深处那抹戏弄。 “小没良心的,就这么把我卖了?” 他松开手,握着肩膀将她转过来面对着他,用指关节亲昵刮了刮莫枕月鼻梁。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没听说过嘛。”莫枕月笑话他,“而且你要想,把你骗来了,绑匪还有得跑吗?” 他色相也不比她差啊。 “挺会哄人。” “这叫聪明。” 傅时奚笑,“是,小月亮的确聪明,那我请教请教小月亮,你刚才说的夫妻,是谁和谁?” “……” 不妙。 挖坑挖到自己身上了。 她刚准备开口,傅时奚就像早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似的,用指腹摁住她的唇,“小月亮,说点软话哄哄我?” 行吧。 都这么提要求了。 还能怎么样。 自己的男人,自己哄呗。 于是,傅时奚将她拥在怀里,听她说不少好话,这才松开她,准备带她去温泉。 莫枕月急急忙忙将包放在旁边,“那你等等我,我去换件泡温泉用的泳衣。” “不用。” 傅时奚根本不给她机会,将她拉回怀抱,打横抱起,用脚撇开原本紧闭的房门,月光倾泻一地,如溪水般柔和。 “那我直接这样泡进去吗?” 那是温泉。 又不是浴缸。 “我已经准备好泳衣了。”傅时奚低头,将她抱得更紧,“不过小月亮放心,这次尺码没有买小。” “……” 流氓。 莫枕月在他怀里小声骂他。 傅时奚当然听得一清二楚,但他却也不恼,唇畔始终勾着笑意,带着她来到温泉旁专门的更衣室。 确实如同他所说,他已经备好泳衣。 等她换上,他已经在温泉里泡着。 池中雾气环绕,水面微澜,迷雾氤氲着,纵然这样,她也看清,里面傅时奚只穿一条泳裤。 露出健硕的腰身,胸膛,四肢上的肌肉线条分明,腹肌叠着块垒的肌肉。 他的肌肉并非那种特别发达的,但完全能看出练过的痕迹。 他双手搭在温泉岸上,一副闲适的模样。 直到视线中出现莫枕月的身影。 肌肤雪白,腰身细软,不堪一握,双腿纤长。 月光落在她发间,镀上一层柔和的光圈。 他给她挑的泳衣是中规中矩类型的,不会过分保守,但也没那么性感,傅时奚不会过多干涉莫枕月穿衣,在他眼里,穿什么,穿得性感,或是保守,都是她的自由。 他会吃醋,会有占有欲。 但也会合理调节自己情绪,合理地维持进退。 莫枕月并没有第一时间进温泉。 她缓缓坐在温泉边,周身蒸腾着温泉的热气,双手撑在身侧,只把白皙双脚伸进水中,感受着温度,拨弄水面,轻轻晃着,像在水中调皮嬉戏的几尾鱼。 “陪我说会儿话?”傅时奚问。 莫枕月垂下眼帘,轻轻望他,“我今天和诺娅逛街,买了不少东西,还碰见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你应该认识,是坦格利安家族的大小姐,克伊。” “她?” “是啊。”莫枕月微微弯腰,眼若弯月,清澈皎洁,“要不是遇见她,我都不会知道,柯林斯阁下居然这么多风流债,刚走一个诺娅,又来一个克伊……” 说实话。 傅时奚脑海中都快记不清克伊长什么样。 这些年,他的生活都快被莫枕月给填满,哪里还有心情去顾念别的女人长什么样。 “我和她没关系。” 傅时奚吃了上次的亏,第一时间解释。 “我知道,不然她也不至于跟诺娅撕得有来有回。”莫枕月眨眨眼,“她要是真跟你有过什么,肯定要跟诺娅炫耀,不至于还跟诺娅打嘴仗,诺娅哪里还得上嘴,不被气死就算好了。” “不过……” 莫枕月足尖继续点水,兴致很浓,“我给你惹了点事。” “没受委屈吧?”傅时奚第一时间问,见莫枕月摇头,这才松口气,继而才问,“是和克伊有关?你和她吵架了?” “比这严重。” 莫枕月比了个枪击的手势。 “我把月光,这样……”她比划着,“抵在她后脑勺,还放了狠话。” “她惹你了?” 在傅时奚印象里,莫枕月是不会轻易乱发脾气,除非真是往她底线上蹦跶,否则不会做出这样让人难堪的事。 他护短得太明显。 又是先问她有没有受伤,又问是不是克伊欺负她。 这种被人坚定选择,永远放在第一位的感受无论何时都是让人心里软成一片的。 “你就不怕我真无理取闹,故意挑拨你和坦格利安家族之间的关系?” “我相信小月亮的。” 莫枕月轻轻“哼”了一声,得到满意答复后,才开口道:“我用枪抵她这件事,确实,得怪你。”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傅时奚眉间含笑。 莫枕月用脚轻踢他肩膀。 “那我教教你,什么叫罪有应得。” 她掰着指头。 “第一,把粉戒故意塞进我包里。” “第二,塞了以后,还不发消息告诉我,害我不小心把粉戒掉出来,被克伊眼尖地看到,上前跟我抢戒指。” 傅时奚握着她又白又嫩的脚丫,在温泉里,轻轻揉着她脚心。 他手上小动作不断,神思却还聚集在莫枕月刚才说的那些话里,“所以,小月亮是为了粉戒,一时情急之下,就拿枪指了克伊。” “嗯哼。” 在某些方面,莫枕月甚至要比傅时奚的占有欲还要强烈。 “我不想她碰到我的粉戒,我嫌脏,我会不高兴。” 粉戒是傅时奚送的。 对于她来说,克伊碰了粉戒,就相当于碰了傅时奚,她会品尝嫉妒的滋味,更会醋意大发。 傅时奚踩在温泉池底。 手里还握着莫枕月柔软的足,却往前靠近,似乎能在氤氲的热气里闻到她身上幽幽的香气。 很轻易,就撩拨心弦。 “小月亮。” “嗯?”莫枕月微微眯眸,等他说话。 “我很高兴。”傅时奚沉声说着,笑意从他眼底,一直漾到眉梢眼角,“你很在乎这枚粉戒。”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莫枕月明白他意思,轻声嘟囔了一句,“奇奇怪怪的。” “证明小月亮在乎我,也在乎我送的东西。” 她会对他产生占有欲,也是因为,现在在她潜意识里,他现在已经是彻底属于她的,因为有欲望,所以才会产生如此浓烈的情感。 要是同样的事,放在她和他刚认识的时候。 以她对他那般无所谓的态度,大概只会说一句,“哦,谁爱拿谁拿走吧”,诸如此类的话。 莫枕月多少不放心,毕竟这是在欧国,规矩、处理事情的方法和华国不一样,她倒是不介意惹上克伊,她独独怕傅时奚难做。 “你确定,我这样不会让你和坦格利安家族产生罅隙吗?” “就算没有这桩事,柯林斯家族和坦格利安家族,也没办法和谐相处。”傅时奚靠在她身边,“而且,就算是为了小月亮,哪怕是让我去血洗坦格利安家族,我也义无反顾的。” 这人,真是…… 情话千千万,可他的话却偏生不流连于表面,而是在不断付诸实践。 “傅时奚,时间要是再往后倒退几个世纪,你一定是个昏君。” “昏君就昏君吧。” 傅时奚无所谓挑眉,“我倒是希望真能在几个世纪前就遇见你。华国人不是讲究生死轮回吗?我没有很多的奢求,就希望生生世世的轮回,都能遇见小月亮。” 莫枕月轻轻抿唇笑,眉目间染上清浅笑意。 以前她总不屑这些情话,但此时此刻,烟雾缭绕,月明星稀,她确实听到心脏在“砰砰”撞着胸膛,几乎快要跳出来。 “生生世世?”她问,“万一哪一世,我换口味,不喜欢你,怎么办?” “那我就努力变成小月亮喜欢的口味?” …… 莫枕月平复心绪几秒。 轻咳一声,胸腔起伏,风光极美。 她轻抚胸口,很刻意地摆正神色,“正事说完,现在轮到你来说说你和克伊是什么情况了?” “快说,不然罚你晚上自己一个人睡。” 她用脚背碰碰他,像是一只小猫,凶巴巴伸出利爪,但根本没什么威慑力,反而让人觉得可爱。 “说是可以。” 傅时奚的手转而握住她纤细的脚踝,指腹在她踝骨处,暧昧地抚摸着,动作不停歇。 “但是小月亮不是说陪我泡温泉,先进来?” “你先……”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握着脚踝,往下一拽,直接落入温泉中。 温热的水顿时包裹过来。 她全身暖意融融。 同时也感受到他作恶的指尖,所及之处,一片燎原之势。 他温热的吻落下来,将她的话全都堵回唇间。 …… 起先是在温泉里。 后来,他将她抱起,任由她像是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双手稳稳捧住她。 随意抽过浴袍,披在她和自己身上,遮住身体。 严丝合缝地抱着她往别墅里走去。 路途中。 莫枕月咬傅时奚耳垂,抽着气,在他怀里,感慨道:“柯林斯阁下臂力不错。” “腰力更不错,试试?” 闻言,她眼波流转,是化不开的甜腻,“这不正在试吗?” 最后怎么样,莫枕月已经不太清楚了。 她唯一清楚的是,傅时奚的腰是没什么问题,而她的小腰,已经彻底离家出走,和她说再见了。 * 次日。 莫枕月醒来的时候,被子已经滑到腰际,露出性感的腰窝,以及腰侧一枚纵欲的吻痕。 傅时奚并不在身旁。 给她留了消息,说会回来陪她吃饭。 她扯过他搁在床头的睡袍,套在身上,随手系上。 隐隐约约能听见楼下传来动静,她打开门,穿过长廊,走到楼梯旁,靠着栏杆,往下看。 别墅里已经有佣人,管家。 此时正在一波波往里面运昨天她和诺娅在商场里疯狂购物的战果,以及畅姐派人送来的物品。 品牌合作企划,还有已经代言品牌的公关礼盒。 拍电影要用的东西。 一大堆。 “先都堆在这,先生说了,莫小姐还在睡着,别去楼上打扰……” “没事,我已经醒了,送上来吧。” 莫枕月看着那堆战利品,两天纵欲的后果就是此刻提不上什么劲,连说话都是软绵绵的,还好楼下有人及时听见她的话,女佣很利索地将东西搬上搬下,全都运送到楼上,一部分运到 里面还有不少她给傅时奚买的礼物。 她把自己的衣裙都拆了,堆在旁边,而傅时奚的礼物都原封不动。 直到中午。 门锁“咔嚓”一声响。 傅时奚回来,一眼就看见放在床上的盒子和袋子。 他满眼是笑意:“怎么,小月亮昨天还给我买了东西?” “嗯,礼物。” 莫枕月趴在床上,双腿翘起,一晃一晃,皮肤在自然光线下白皙得像自带美白柔和滤镜,微凹的腰线,起伏的臀线。 偏偏她还对自己有多诱人一无所知。 用手拖着腮帮,语气俏皮,“拆开看看吗?” 傅时奚低眸深深凝视她柔软的脸庞,话语里挟上些玩笑的意味,故意逗她,“怎么办,我比较想拆名叫小月亮的礼物。” 第一卷:诱她 五七.送给他的礼物 “傅时奚!” 迎接他的却是个枕头,而不是意想中软乎乎的小月亮。 在傅时奚失望时,莫枕月已经从床上翻身坐起,盘着双腿,“你拆不拆,不拆我寄回国内,送给我哥哥去。” “拆。” 傅时奚坐在床边,额前碎发和长睫掩印而落,唇角轻抿,态度很认真地拆着手中礼物盒的外包装,小心翼翼对待的模样,仿佛他手上是什么连城之宝。 直到他拆开,看到里面两条一模一样的领带。 他神色一愣。 “一模一样的?” 莫枕月坦诚点头,“是啊,一模一样。” 傅时奚眸色深了深,眸光很刻意落在她身上,莫枕月清晰感知到,以为他又要借着感谢礼物,刻意说些什么撩拨的话,但出乎意料的,他仅仅只问了几个很简单的字眼。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莫枕月抿抿唇瓣,故意道,“有样学样,怎样,你有意见?” 他许久没表示。 久到莫枕月都以为,他是不是不喜欢自己送他的礼物,低声呢喃,“你要是不喜欢……” 话未出口。 唇便被狠狠吸吮住,他不顾一切地吻上来。 手起先还放在她肩头,而后渐渐往下滑,最后停在腰窝,将她往怀里压。 莫枕月被吻得几乎喘不过气,唇齿间满是淡淡的烟草气息,他轻易席卷走有关她的一切,令她心悦诚服地,迫切地去迎合他的深吻。 他五指埋入她发间。 她在他怀里渐渐瘫软,身子往后倒去。 傅时奚五指张开,将纤细如蒲柳的腰身完全掌控在掌心这方寸之地,小心翼翼护着她,任由她躺在床上。 他单手支着身体,热切,连绵不断地吻。 呼吸紊乱着交融。 如两颗毗邻而居的树木,树根盘根错节地交缠着。 莫枕月双手抵在他胸膛,一副被欺负得软绵绵的模样,让人心痒。 傅时奚低头,额头贴着她面颊,指腹描摹着她的嘴唇,低哑地开口,“没有不喜欢。” 相反,只要是她送的,他都喜欢。 “只是……”傅时奚故意延长嗓音,“小月亮想怎么样处理这两根一模一样的领带,是和你那些衣裙一样?” “既然是送给你的礼物,你可以自己决定。” “真的?” 莫枕月瞪他,“我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吗?你自己想怎么样,就快说!” “两条都放在这里。”他说着,声音慢慢低下去,“一条给我平常用,另一条……” 湿热的唇流连在她耳畔,跟她咬耳朵。 “留着床.上用。” “……你把领带还我,不送了。” 莫枕月小小挣扎,又被他攥着双腕,压在柔软床铺上,挣脱不开他,“送的礼物还要拿回去?小月亮怎么越来越小气了。” “谁叫你要欺负我。” “这两天不欺负,让你休息休息,行不行?” 她感觉到他的不对劲,用脚踢踢他,“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不用管。” “帮帮你?”她用指尖,轻轻挠他掌心,像小猫用爪子在挠着他心房。 傅时奚抓着她的手,怜爱地用唇触碰着。 “小月亮还想废一只手吗?” “……” “乖,我去趟浴室。” 傅时奚从浴室出来后,陪着她用完饭,还要去处理事情。 傅时奚也没瞒着莫枕月,“小月亮,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可能会很忙,最近坦格利安家族的掌权人身体不太好,我估计会内乱。” “你是想趁机分一杯羹?” “嗯。” 傅时奚拿起床上那根领带,莫枕月主动接过,他配合着弯腰,不让她踮脚,两人配合默契,就像是多年夫妻。 系好领带后,傅时奚在莫枕月脸侧吻了吻。 “当年他们趁火打劫柯林斯家族的时候可没手下留情,我就更不会了。” “如果需要我帮你,就告诉我。” 莫枕月拢了拢他身上西装 ,帮他系好扣子。 “你想拍戏,走秀,代言,处理柯林斯家族的事情,也都行。”傅时奚说着,“只是我好不容易把小月亮追到手,别被家族那些繁琐的事情给吓跑了。” 他并不打算把她束缚在柯林斯家族,在各种家族内务间忙忙碌碌,打理各种人际往来。 傅时奚眼里,莫枕月聪明,能干,心定,遇事能迅速看清,做出最有利于的决定。 莫家把她培养得非常好。 决计不是让她被关在笼子里,当一只被豢养的金丝雀。 换句话说,如果她愿意,她就算要像诺兰,霍华德那样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也都可以。 甚至,让她来当柯林斯家族的教父,她也是有这个能力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自己安排好的。” 莫枕月心知肚明。 他也是在给她时间缓冲。 他们才在一起没几天,要彻底融入柯林斯家族,是需要一段长久时间。 柯林斯家族关系网庞大。 绝不是只用认识霍华德,奈文他们几个这么简单。 她也得一点点,循序渐进地来,更何况,她现阶段实在也是抽不开身,《盛宴》开拍在即,她既然应下女主角的邀约,就是一定要做好的。 在离开前,他特意叮嘱莫枕月,“要是出去,可以开车,停车场就在房子下面,或者叫司机开车,都行。” “好。” 莫枕月踮脚,和傅时奚交换一个离别前的深吻。 这时候的他们,尚且还不知,在前路不清晰的,未来的两年里,他们会经历人生最为跌宕起伏的日子。 那些有关愉悦,痛苦,甜腻,酸涩的一切。 会在两年内,交织成一张光怪陆离的网,而他们,都被覆在这张网下,无处可逃。 第一卷:诱她 五八.隔着屏幕也要勾我? 傅时奚离开后。 莫枕月继续整理昨天买的东西。 直到管家上楼,在门外问:“莫小姐,有一位姓谭的小姐找您,要让她进来吗?” 莫枕月轻轻颔首。 谭畅在管家带领下得以进入别墅,当她看见莫枕月的衣帽间,还有卧室的时候,笑着调侃道:“爱巢装修的不错啊,月月。” 莫枕月挑眉,主动接过谭畅手里的东西,“难得听到畅姐的夸奖,要不要留在这住两天?” “得了月月,你别套路我了。” 谭畅根本不上套,捏莫枕月脸蛋,“说好话我也不留下来帮你直播,自己搞定。” 莫枕月扯她袖子,轻轻晃,小声撒娇,“畅姐……” “停!” 谭畅侧头,不去看莫枕月委屈巴巴的小表情,免得被她蛊惑到心软。 “乖月月,撒娇没用,乖乖直播哈,我帮你去搞定那个珠宝代言。” “好吧。” 莫枕月瘪嘴。 如果在和那群珠宝品牌的高层打交道和直播之间二选一的话,她一定会选没那么累的后者。 “行啦,别不高兴啦。” 谭畅哄着。 “《盛宴》剧组最近也在帮你找礼仪老师。这两天工作室都没去理微博上那些关于你赛车的消息,一是想帮剧组造势,提前带一波热度,预热电影。另外一方面,也是想帮你提高提高相关知名度。” “现在已经预热得差不多,再继续拖着不直播,有些人就得说咱们心虚,躲着不敢出来了。” 莫枕月轻颔首。 道理她还是懂,工作上的事情,她也会好好配合畅姐。 “最迟后天晚上,你要搞定直播的计划,准备好了就提前告诉我,我登工作室微博预告一波。” “行。” “乖月月,咱们赶紧进入状态,好好挣钱,争取包养你家那位。” “好想法。” 莫枕月和谭畅一拍即合。 她成年后基本就不怎么用家里的钱了,都靠自己赚,好在她虽然花销大,但挣得也不少,还结余不少。 但如果要想包养傅时奚。 嗯。 确实还得努努力。 他可不好养。 养他就算了,还带着一只巨能炫食物的狼,花销可不菲。 莫枕月想着这里不好打车,便主动提议,“畅姐,我开车送你?” “可以。”谭畅道,“正好我可以见识见识,柯林斯家族的车库有多豪华。” 莫枕月嘟囔道:“不就那几辆车。” 直到抵达地下停车场,莫枕月这才发现,确实是她太天真,把傅时奚想得有点太过于简单了。 谭畅更是惊讶得合不拢嘴。 “这就是你说的几辆?月月你是在和我凡尔赛吗?” “……” 她真没有。 她也没想到,傅时奚会这么壕啊。 放眼望去。 整个停车场比一个足球场还要大。 里面的车位划分得一清二楚,分区摆放,什么品牌的车都有,都是顶配款,最重要的是,都是她喜欢的车型。 每个车位上都有灯光射下来,灯火通明,宛若白昼。 莫枕月逛了一圈。 人生第一次产生了选择困难症,根本不知道该选哪一辆车,体验了一把后宫佳丽三千人,她还要取一瓢独饮的感觉。 怎么办。 她都好喜欢。 不管选哪一辆,都有种厚此薄彼,心特别不安的感觉。 就在莫枕月犹豫不决时。 她余光扫到熟悉至极的涂装,立马将视线移过去,看清那个车位上,停着的居然是之前那辆为了救傅时奚,车身被子弹打成筛子的迈凯伦。 是她除了风神以外,最喜欢的车型。 车坏了以后她还心疼了很久。 这是修好了? 莫枕月几步走到车前,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检查一番后,才发现不仅车身崭新,中控台也看不出翻修过的痕迹。 那也就是说,这辆车,是全新的。 莫枕月的确没想到,傅时奚会直接送她一辆全新的迈凯伦,她的心情大好,拿着手机,给他发了个“小熊发射爱心”的表情,随后关掉手机。 等她送谭畅到酒店,到别墅后,看到傅时奚给她回了消息。 【怎么,隔着屏幕也要勾我?】 虽是短短一行字。 但隔着屏幕,她都能感觉到傅时奚说这话的时候,故意诱引,将声音放得格外低沉沙哑的模样。 啧。 到底是谁勾谁啊。 莫枕月忍不住笑着低头,指腹在屏幕上迅速回过去一句:【那柯林斯阁下也太禁不住诱惑了。】 他也许是有空。 很快就回了消息,【对你而已。】 莫枕月往床上一躺,陷在柔软被褥中,他昨晚是睡在这边的,周身包裹着他身上的气息,浅浅淡淡的,很令人安心。 她继续回消息。 【发情期吗?】 【你当我是哈提?】 【差不多吧,一样黏人。】 莫枕月问完,又很刻意地继续问:【我这样说哥哥,哥哥不会生气吧,我还有事求哥哥呢。】 第一卷:诱她 五九.努力振妻纲的月月 【什么事,直接说。】 莫枕月回:【借你书房一用,明晚我要直播,某些人,考虑给我当个助理吗?】 【晚上回来,你求求我。】 【?】 【求屁!】 莫枕月气呼呼发过去,关掉手机,往旁边一放。 一分钟。 他没回。 五分钟。 也没回。 莫枕月一下子越想越气,关掉手机,气呼呼将手机放在床上,自己去收拾书房,准备明天的直播。 等傅时奚晚间回来,去楼上的时候,才发现卧室门被上锁了,根本打不开。 他站在门前静默两秒。 管家刚好路过,提醒他,“先生,莫小姐说了,她在书房给你准备了地铺,让你提前感受直播间助理的生活。” 傅时奚眯了眯眸。 管家缩紧脖子,“钥匙也被莫小姐带进去了。” “阳台呢?” “阳台门她也锁了,而且外面是悬崖,先生还是别冒险吧。” 莫枕月在门后不远处,支着耳朵听,眼眸弯弯,捂着嘴,一直在偷笑,却又不敢溢出一声笑。 听到傅时奚往外走的步伐渐行渐远,似乎不打算跟她僵。 这才收起笑,准备躺回床上。 但刚一转身。 额头突然撞上一堵坚硬的胸膛。 她撞得生疼。 捂住额头,抬起头,在望进那双幽蓝眼眸的瞬间,在原地呆住。 “你……?” 不是? 他怎么进来的? 她明明把所有可以进来的地方都锁死,钥匙也拿进来了呀。 傅时奚勒着她腰身,将她圈在怀中,仅靠着单手臂力,就将她抱起,放在床上坐着。 “看到我很惊讶?” 莫枕月手撑在身体两侧,偏过头去,不想搭理他。 傅时奚弯腰,伸手去捏捏她脸蛋,又帮她揉着刚才额头撞疼的地方,温声细语哄着,“又生气了?” 莫枕月身子往后一缩。 迅速拿起被子,蒙住自己,没几秒,又被傅时奚从被子里抖出来,气呼呼地往他手腕上咬了两口,“烦不烦!” 见傅时奚脸色一滞。 想到刚才说的那句“烦不烦”,又觉得会不会太伤他心。 尤其是只要想到他会伤心,她又不忍心,心仿佛被他情绪影响,一牵一牵的。 “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的,那时刚好手机没电。”等他找到电源充上电,手机开机后,已经享受尊贵的拉黑一条龙服务。 “谁信你。” 哪有那么巧,就刚好手机没电。 “诺兰和霍华德在我身边,他们可以证明。” “他们和你沆瀣一气,蛇鼠一窝,狼狈为奸,一丘之貉,有什么好证明的?” 连着骂了他四个词,莫枕月解气很多,去拉被子,又被他摁住手腕。 “小月亮要怎么才能不生气?” 莫枕月脑补出他今天隔着屏幕那股贱兮兮的语气,有样学样,用脚丫踢踢他,“那你求求我。” “行。” 傅时奚语气真挚,指腹一下又一下,暧昧至极地摩挲着她的手腕,声音又沉,又哑,就似经年酿造的酒,每个字都含着醇香,令人迷醉,“求求我们家小月亮,别跟我生气了,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嗯?” 一套话下来,行云流水。 莫枕月一愣,“你……” “我怎么?” “怎么这么没底线!” “因为是在你面前服软,没什么好计较的。” 只要能哄好她,都好说。 而且根据能量守恒定律,他今天求她,明天就能让她在床榻间求回来。 一样的。 没什么差别。 莫枕月哪知道他在谋算什么,喃喃一句,“没意思,睡觉。” 的确也不早了。 傅时奚也没继续跟她耗着,松开她手,由着她躺进被子里,他跟着躺进去,从背后环住她腰身,让她靠在他怀里。 “明天早点回来,给你当助理,好不好?” “我让畅姐过来,不需要你。”莫枕月嘴硬。 傅时奚又道:“我来之前问过谭畅,她说明天要去帮你谈珠宝代言,让我帮你找个小助理。” “……” “所以小月亮要不要我?” “才不要。” 莫枕月犟道,“我明天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你要是来,我就把你赶出去。” 但此时的她太天真,从一开始就低估了傅时奚的无耻程度。 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她用手肘碰碰身后傅时奚,“你刚才从哪里冒出来的,走路又没声音。” 跟个鬼一样。 走路没声音,她能理解,毕竟他身手好。 但她实在想不明白,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又能从哪里冒出来。 “衣帽间,里面有一间暗门。” “……” “这叫应急预案,防止哪天小月亮傲娇的脾气犯了,把我关在门口,不让我进来,所以我才特意留了一道暗门。” 这整幢别墅,都是他设计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构造? 不过莫枕月的不知道,就给了他可乘之机。 刚才他被拦在门外的时候,他就是故意往外走,给了她一个离开的假象,再趁机绕进更衣室的暗门。 实际上…… 不费吹灰之力,就开了衣帽间的暗门。 只是…… 傅时奚确实没想到,这才住进来第二天,这道暗门就有了用武之地。 “不要脸!” 莫枕月回过头,在他喉结处咬了一口。 傅时奚低笑,从身后将她圈得更紧,鼻尖,唇瓣,不停擦过她肩颈柔滑的肌肤,“我要是要脸,哪里追得到小月亮……” 被他闹得有些痒。 莫枕月在被子里缩成一团,脸埋在他胸膛,手抓着他身上衬衫,笑意让话都说得含糊不清,“别闹了……快去洗澡,我等你一起睡。” 但。 等到傅时奚从浴室出来。 莫枕月已经陷在被子里,闭眼睡得很安稳,他轻轻掀开被子,躺进去的动作被她感应到,她迷迷糊糊,眼睛微微睁开,又很快合上,埋首在他胸膛,脸蛋睡得微粉,唇瓣微微张开。 他没忍住。 更不想忍。 在她唇瓣上浅吻,这才抱着她一起安睡。 * 次日。 吃完晚饭后。 莫枕月算着时差,打开电脑,登录直播间。 因为谭畅提前预告,已经有不少人在直播间里蹲点,视频一连线,弹幕便刷个不停。 莫枕月坐在桌前,关掉美颜,对着手机摄像头招招手。 “大家好呀。” “好久不见,例行公事,我又被畅姐抓来给大家直播交公粮了。” 弹幕一片“哈哈哈哈哈”。 【畅姐知道直播被月月称为交公粮要被气死吧?】 【月月:畅姐,我们真的有必要赚这个钱吗?】 “还是和以前一样,Q&A茶话会模式,你们问,我边化妆边答,现在可以开始了,我截图截到哪几个问题,我就回答哪几个。” 莫枕月往脸上拍爽肤水,拍得差不多后,开始倒计时。 “停!” 她凑近摄像头看截屏下的问题,在清晰的镜像中,泛着水光的皮肤毫无瑕疵,如璞玉般细腻完美。 “第一个问题。” “有看到国外记者的路透图,月月和超模诺娅一起逛街,站一起巨好看,巨搭,请问你们是好朋友吗?” 莫枕月纳闷,“怎么问起我和诺娅了?”但还是回答,“我出国以后就认识她了,一开始关系不太好,互相还有误会,我还整过诺娅几回,但后来解开误会以后就成朋友了,至于是不是塑料姐妹,不是的,我们性格其实还挺合拍的。” 此时,坐在桌前的诺娅小小激动了一下,选择性忽略前面说她们是朋友的话。 合拍! 月亮居然用了合拍这个用在情侣间的词! “第二个问题,那天赛车,月月摘下头盔,对着观众席笑,是在对谁笑啊?” 这个问题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莫枕月刚想回答,书房的门锁突然传来转动的声响,紧接着,门被推开,标准答案里该出现的那人,就出现在视线里,在她静止住的视线中,缓缓走到书桌前,当着她的面,坐在她对面。 她想起昨晚说的话。 她说,他敢来,就要把他赶出去。 但现在,他卡着直播的时间出现,就是瞄准她在直播,不太好离开摄像头,不方便赶他走这一点。 莫枕月若无其事收回视线。 她刚启唇。 准备回答问题。 可小腿处的触感,却让她瞬间哽住! 傅时奚,用手支着下颌,眉眼间尽是邪肆,笑容有几分玩味,正在用脚尖勾着她的小腿,沿着小腿肌肤,渐渐往上,在跟她调情! 第一卷:诱她 六零.傅时奚的小动作 他真是……! 她想躲,往回缩小腿,可傅时奚偏不停歇。 她退到哪,他就跟到哪。 又黏又缠。 要是换作平常,她这个时候应该在骂傅时奚,直播的镜头宛若枷锁,限制着她,让她收敛。 莫枕月憋屈得要命。 表面上,她是在直播。 但实际上,桌上风清云朗,一派祥和,可桌下暧昧气氛四溢,皮肤酉禾麻感似电流,肆意蔓延,在血液里荡开。 恍然间,让她想起之前两个夜晚。 他的唇从肩颈,到蝴蝶骨,再到月要侧,最后落在月要窝。 不断侵蚀。 莫枕月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试图忽略腿上的触感,不去想其他和直播无关的事情,继续若无其事回答弹幕问题。 但她的忽略,落在傅时奚眼中,却成纵容,给他继续放肆、为所欲为的理由。 他不说话,可眸中那股幽幽的暗光,肆意燃烧的侵略性,实在是看得莫枕月头皮发麻。 在他脚快触及膝盖的时候,莫枕月伸手,摁住他脚踝。 微微往他这边看一眼。 眸光中含着微微的警告意味。 但傅时奚并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伸手拿过她摆在桌旁的手机,用指纹打开屏幕,点进社交软件的黑名单里,果然看到他躺在黑名单里。 他将手机屏幕调转。 对着莫枕月,食指指尖点点“移出黑名单”的键位。 用意很明显。 让她把他拉出来。 莫枕月正描眉,垂下眼帘,轻扫一眼,却也仅仅只是一眼,便很快移开目光,毫无把他挪出黑名单的意思。 甚至。 她还将凳子往后挪,傅时奚脚跌落在地面,在察觉她想彻底掐断他继续用脚勾她的想法,他足尖刚刚往前准备黏上来。 下一秒。 毫不犹豫,一点余力不留,往他足尖重重踩一脚。 听他轻“嘶”一声往回收脚。 莫枕月没压抑住心头满满的小得意,弧度很浅很浅地扬唇。 “今天心情还挺不错的。” “给大家抽个奖吧,就抽我身后这堆公关礼盒,随便挑……五套吧,到时候我让畅姐寄给你们,好吗?” 这些公关礼盒都堆了很久,新品、经典产品都有。 她平时用不完,谭畅拿走一部分,剩下除了直播,几乎也不会用到,抽给粉丝倒是个不错选择。 直播间里的观众或许不明白她为什么高兴。 但傅时奚却明白得很。 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看他吃瘪,踩他一脚,报复回来,就开心了。 莫枕月甚至还在轻轻哼歌,从口红架上娴熟地挑了适合妆容的颜色,微微张唇,直接拿直播间摄像头当镜子,将漂亮的绯红色点在唇内侧,轻轻抿开。 “第三个问题。” “月月是什么时候开始去赛车的啊?” “大概是十六岁的时候,觉得赛车很刺激,也挺喜欢的,干脆就出国练习,差不多练了几个月吧,就开始挑车队,就被慧眼识珠的赫尔墨斯车队招进……”去。 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身下椅子骤然被往前拉。 莫枕月一时不察,没反应过来突如其来的惯性,整个人往前倾倒,抓在指尖的口红也没拿稳,直接在唇珠处脱轨,从唇角处越界,在唇角边拉出长长的一道。 好似在接吻中,被指腹擦过唇角。 在弹幕一片“???”中,莫枕月彻底反应刚才发生了什么。 傅时奚! 这个男人! 幼稚! 居然用脚尖勾她椅腿,把她往他身前勾! 实在忍不了了。 莫枕月刚准备关掉直播,找他兴师问罪,但下一瞬间,这位罪魁祸首的动作比她更快,只听得“啪”一声,眼前直播间画面全黑,手机跳出电源被切断的提示。 椅腿擦过厚厚的地毯。 桌面上用于直播的设备轰然倒塌。 口红、护肤品的瓶瓶罐罐,散落一地。 莫枕月抬起头那一刻,小巧精致的下颌被男人攥在掌心之中,虎口恰出的弧度和她下颌流畅的线条弧度完美契合。 他另一只手支撑在桌面上,五指张开,半边身子越过桌面。 隔着一张桌子。 薄唇精准无误,以不容抗拒的姿态,落在她唇瓣。 只一秒。 她就陷落在这种醉人的氛围中,无法自拔。 被他带动着, 仰头。 接受来自他的吻。 如此缠绵悱恻,辗转的深吻。 第一卷:诱她 六一.他早就“中毒”了 他带着茧,粗粝的指肚,不停摩挲着她绵软的脸颊,两种极端,恣睢无忌的疯狂。 气息不成节奏,彻底紊乱。 在察觉到她有点喘不过气来,傅时奚收敛些许,动作宛若开了慢速播放,一帧一帧清晰的像要潜入脑海中。 如果说,疯狂是短暂而又刺激,如烟花般的感觉。 那么现在,就是细水长流,如品茗弹琴,值得细细品味的感觉。 莫枕月感觉到,自己唇上的妆容在彼此嘴唇相触碰那一刻,就已经彻底花得不成样子了,而傅时奚像根本不介意,轻易卷走她全部唇妆,就连唇角的画出去的那一抹,也是一点点吻着,吻小幅度地落着,慢慢蚕食着最后一点。 莫枕月手不由得绞紧裙边。 将原本柔滑的衣料给卷得皱皱巴巴。 大约几分钟后。 傅时奚才拿起刚才缠绵中掉落在桌面上的那只口红,有几分不舍地离开她的唇瓣,口红在她饱满的下唇轻轻点着,而后指腹轻轻抹着她唇瓣,将那一抹诱人的色彩彻底抹开。 被吻之后,她的唇色已经足够潋滟。 但要直播。 没办法,只能用口红的色彩,将那样妩媚动人的色彩盖住。 他拿起小镜子,摆在她眼前:“怎么样,满意了么?” 满意是一回事。 生气又是另外一回事。 莫枕月看着镜子中眉目含情,眼波潋滟,脸颊旁透着淡淡的粉,头发凌乱散落在脸侧,唇瓣仔细看,能看出点微肿的痕迹。 都是傅时奚的杰作。 莫枕月忍不住轻“哼”了一声,用不太美妙的语气,怼他,“那么多口红吞进肚里,小心一会儿中毒。” “中毒就中毒吧。” “你……” 傅时奚英俊的脸庞又压下来,眸底情绪清晰,是未曾餍足的情迷,“我早就中毒了,小月亮没发现吗?” “鹤顶红,还是落雁沙啊,要不要我帮你叫个救护车过来?” “毒名叫小月亮。” 傅时奚走到她身边,双手握住她浑圆的肩头,指尖轻抚。 面前小小一面镜子中,印出神情同样沉溺缱绻的两人,一前一后,他侧着头,眼眸深邃,瞳孔里住着她。 “救护车倒是不用,只要有小月亮安抚安抚就行。” “别得寸进尺。” 莫枕月扒拉他的手,“我还要直播呢。” “那不如趁这个机会,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傅时奚继续讨价还价,好不容易可以和她说上几句话,不趁着这个机会争取争取,过了这村,一会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现在不。” 莫枕月傲娇扬头,总之就是不会轻易松口答应,“你刚才表现我不满意,等晚上再说吧。” “那就晚上。” 只要她不后悔就行。 莫枕月没听出他话里暗携的深意,甚至来不及仔细品味,谭畅消息直接发进她手机。 【???】 【你直播呢?】 她正准备回复,谭畅电话就先一步打进手机。 莫枕月赶紧接起。 “月月,我刚才在你直播间,你怎么直播突然间中断了,是设备还是网络有问题?” “……” 能有什么事。 还不是有些人,为让自己从黑名单里出来,故意把她直播间的电源给断了。 此刻罪魁祸首还在她身后站着呢。 莫枕月回头,把手机给傅时奚:“你来跟畅姐解释。” 她是没脸说了。 以前她都是说直播就直播,从来没闹过幺蛾子,乖得不行,偏偏遇见傅时奚,就好像要把以前的叛逆值点满。 傅时奚接过手机,用网络不稳定的借口,彻底糊弄过去。 用梳子帮莫枕月理好刚才意乱神迷中弄乱的发丝,又顺手把桌面整理好,将直播电源重新接上去。 直播很快重新连接回去,傅时奚也回对面坐着。 这次他规规矩矩,倒是没添乱。 粉丝在直播间里纷纷询问刚才的情况,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 莫枕月轻轻瞥一眼傅时奚。 收回目光后,用浅浅淡淡的语气,“没什么事,就是别墅里养了一只小狗,刚不知道怎么跑进房间里,吓了我一跳,还把我电源咬断了,维修了半天。” 小狗? 傅时奚听懂了。 他轻挑眉梢,尽是戏谑。 莫枕月用手拖着下颌,和弹幕互动,一问一答,“什么品种的小狗?” “大概是……” “一只小狼狗?” 她唇上浮出笑容,眸光清浅。 忽略傅时奚投来的目光,莫枕月一贯会装聋作哑,继续读弹幕,“月月嘴上是什么色号啊,超好看。” 莫枕月抓起旁边口红,将口红翻过来。 看了眼底部色号,告诉弹幕。 也许是化妆品确实触及到女孩子们的讨论点,弹幕的导向开始转向口红这些护肤品,说着说着,就说起最近某个品牌的大火色号,特别难抢,国内、国外专柜一齐断货,就连好多有实力的代购都拿不到货。 弹幕纷纷问—— 【月月有买到吗?】 【如果月月有的话,可不可以给我们试个色,再决定要不要入,毕竟价格被炒得太高了,买不起。】 “我看看。” 莫枕月记下弹幕上的品牌,反身回去,在身后堆成小山的公关礼盒里开始寻找,大概找了有十分钟,她从一堆礼盒里找出品牌,拆开,果然是品牌送给她的口红套盒。 口红设计很精美,外壳很重,很有质感,底部刻着品牌专属的茶花。 她问弹幕:“你们想看单只试色,还是全部试色?” 看到弹幕大多数都要看全部试色以后,她将套盒摊开在桌子上,盒子里的口红被排成三排,由上往下,每排十二支。 “雾面,水光,缎面。” “先看你们最想看的那只吧,不过我就不上唇了,试色太伤唇部状态了,我过几天还有个代言要拍,需要保持好状态,希望大家理解。” 莫枕月捋起袖子。 露出白皙纤细的胳膊,冷白的皮肤在灯光的照射下,几乎可以看清肌肤之下密布的血管脉络。 【月月这个肤色太犯规。】 【黄黑皮不想活。】 【试色仅供参考,购买需要谨慎,真的不是每个人都是月月,能有这么白的皮肤。】 莫枕月安静低头,额前发丝微微垂落下来,拿着口红往胳膊上涂的模样,就像是画家在画布上描绘作品。 每试一只,她还带着讲解,特别贴心。 但毕竟她只有两只胳膊,而口红又有这么多支,她勉强涂了一半,就涂不下了,本想卸掉胳膊上的试色,但转念一想,要是卸掉,就没有试色对比,有点可惜。 她正纠结。 傅时奚的胳膊出现在视线中。 莫枕月瞬间被提醒,抓着傅时奚的手,将他胳膊摆在镜头前。 别说。 他的手是真的性感。 手指修长,指节不粗不细,凸起经脉从手背,不断延伸到手臂,埋在发达的肌肉线条里,富有力量感,却又不仅仅只有力量。 “不许动。”莫枕月小声说着,抬头看他一眼。 他轻轻颔首,勾着笑,算是答应。 傅时奚的手臂肌肤没有莫枕月那么白,但他毕竟是天生白肤的欧国人,虽然没有一般的欧国男人那么白,但底子在这,也没黑到哪里去。 莫枕月低头,认真涂口红。 弹幕却炸了锅。 【?新助理】 【你家助理往手指上套个鸽子蛋大小的蓝宝石钻戒啊?】 【这是……男人的手吧,真的好白啊……】 【能不能找到重点啊,重点在是男人,不是好白。】 【你们看他大拇指和食指指腹上,是不是染着点口红啊,好像是月月嘴上的色号,所以……月月说的小狼狗,是这位?】 【月月谈恋爱了吧?】 莫枕月抬头看眼狂轰乱炸的弹幕,倒也不慌不忙,甚至还庆幸自己抓的是他右手,而不是有月亮纹身的左手,“这是我的新助理,小傅。他手上这枚戒指,不是什么蓝宝石,是蓝塑料,华国某多多,十元拼三个同款哈,想要自己去买,我没有链接。” 第一卷:诱她 六二.他想听听反馈 【小傅真人帅吗?】 【手这么好看,真人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这手,斯哈斯哈……】 莫枕月认真试色。 傅时奚胳膊长,轻易就能涂满剩下的口红。 涂完后,她将自己涂着口红试色的手臂,摆在男人手臂旁边,遒劲与柔软,迥然不同的风格交织在一起,有种异样的感觉。 抬着头,不假思索地读弹幕,“都说手指长的男人那方面也特别强,不知道是真是假……” 耳边瞬时传来一声低哑的轻笑。 莫枕月手动作一停,抬头看他。 镜头里只有傅时奚的手出镜,莫枕月仰着头,露出精致的侧脸,清澈的眸中荡漾着疑惑,“你在笑什么?” 奇奇怪怪的。 【哈哈哈哈哈。】 【月月小心直播间啊,一会直播间没了,畅姐会要疯掉的。】 【月月傻乎乎的还没发现,好可爱啊,好想掐一下月月脸旁边的肉肉,肯定很软很好捏,嘻嘻。】 没得到傅时奚的回答,莫枕月小声嘟囔着,却在低下头的瞬间,脑海中骤然浮现之前所说的话。 她说…… 莫枕月脸顿时绯红,咳了两声。 “咳,畅姐记得把发哈哈的全都禁言五分钟,不许再笑了。” 畅姐很快开着房管号回复:【封不过来。】 弹幕更加猖狂了。 一溜烟都在发“哈哈”嘲笑莫枕月。 莫枕月收敛神色,“那我下播了,大家记得关注我们《盛宴》剧组,有缘江湖再见。” 还没等粉丝后悔。 她学着傅时奚,直接拔掉电源,屏幕应声变黑,她转头瞪着傅时奚,找茬道:“你怎么不提醒我!” 害得她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 说不定待会就得上热搜。 傅时奚沉声道:“小月亮也没让我说话,而且,服务这么久,我也想听听反馈的。” 反馈? 这回莫枕月秒懂。 还能是哪方面的反馈? “小月亮没给她们答案,总得给我答案吧。” 莫枕月踮脚,手微拢起,在他耳边做出说悄悄话的姿态,语气清甜,“和弹幕说的一样,不差的,我很喜欢,再接再厉。” 话音落下那一秒。 在傅时奚手即将握住她手臂那一秒,在他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随后就跟溜滑的小鱼一样,溜得远远的,撩了就跑,行为很是恶劣。 离开前,还不忘叮嘱他,让他记得卸掉胳膊上的口红试色。 * 直播内容没掀起什么水花,浅浅上了热搜,便很快又被其他娱乐圈的新闻顶下去了。 莫枕月扫了眼。 便看到挂在榜首的是——《古琴》,秦意阑获得最佳女主角,秦意阑获得最佳编剧,最佳电影奖。 已经记不得多久没看到这个名字。 自从三年前秦意阑对郁曦和单方面提了分手,并且不告而别,彻底消失在人海之后,这个名字就成为莫家上下所有人的禁忌。 谁都不敢提。 但不提,不代表当事人就能忘怀。 郁曦和大病一场。 每日抽烟,酗酒,折腾身体,在父母强制管控下,才从颓废边缘被拉回来。 只是也得了严重的胃病,这些年一直在养胃。 莫枕月记忆很深。 那时候,大哥没事就拉着她喝酒,她没有别的安慰手段,就是陪着他喝,酒量也就是在那时候练出来的。 她拿着手机愣了许久,才轻颤着指尖,点进去。 映入眼帘,挂在热搜首页的,是秦意阑没有出席颁奖典礼的消息。 以及三年前那条退圈声明。 秦意阑,在亲手写完《古琴》剧本,并且在拍完《古琴》后,就宣布退圈了。 那时候《古琴》这部高质量电影还没上映,直到一年半前,《古琴》才上映,她真正火起来。 这一年半,《古琴》这部电影更是口碑爆棚。 在各大电影节横扫各种奖项。 票房一路飙升。 实在是火。 可有什么用呢? 人都已经找不到,宣布退圈,再火也是徒有虚名。 莫枕月轻轻叹气。 这三年以来,郁曦和从未放弃过寻找,可华国那么大,人口那么多,要寻找一个人,就如同大海捞针,机会渺茫。 也不知道阑阑姐到哪里去了…… 明明当初她和大哥那么好。 莫枕月从通讯列表里找到母亲虞清芫的电话,刚准备打过去,对方就先她一步,打了过来。 “月月宝贝,在忙吗?” “没。”莫枕月道,“妈,那条热搜,我待会找畅姐帮忙压下去,你别让大哥看到。” “算了。” 虞清芫揉着眉心,叹气道,“他已经看到,现在在酒窖里喝酒。” “那……” “还能怎么办。” 根本没办法的。 莫家遗传得好,都是个顶个的情种。 只能由着他喝,只要不喝到胃病发作,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提曦和了,谈谈你吧。”虞清芫声音中多了几分玩笑的意味,“今天你直播我看了。” “……” 莫枕月心里暗道不妙。 知女莫若母。 果然,下一秒,虞清芫的声音再度响起,直接绝杀—— “月月,不打算和我介绍介绍,视频里面那位是谁吗?” 第一卷:诱她 六三.你真的很喜欢他吗? 莫枕月感觉到了。 她要是狡辩。 肯定下一秒就要被拆穿。 秉承着华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优良传统,她硬着头皮,小声喏喏,“妈妈,我说那是我男朋友,你信吗?” “信。” “为什么不信?” 虞清芫道:“我还疑惑,我们家月月到二十岁还没谈恋爱,是不是没有看得上的,我和洛允姨姨都准备给你安排安排相亲对象,就是迟家那位小公子,迟柏森,没想到月月动作还挺快的。” “那明天我得和迟家说一声。” 莫枕月迟疑几秒,压低声音,颇有几分做贼心虚的感觉。 “妈,你和迟家说的时候,别提我谈恋爱这件事。” “怎么了?” “就……”莫枕月梗住,顿时不知该怎样说才会不那么突兀,磨磨蹭蹭半晌后,她干脆硬着头皮,一鼓作气,直接说出口,“柯林斯家族,妈妈你知道吗?” “欧国那个柯林斯家族?” “嗯。” 莫枕月指尖转着沙发上的流苏穗,有点不安。 “没事,月月说吧。” 虞清芫温柔宽和的嗓音,给了莫枕月一点安慰,她叹口气。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隐瞒,也没必要。 她开门见山,“妈妈,我男朋友,是柯林斯家族的教父。” “……” 虞清芫沉默了。 她以为,或许是和柯林斯家族沾亲带故,但确实没想到,会是柯林斯家族唯一的掌权人。 她现在知道事情的严重和棘手性了。 “妈妈,爸爸那边,怎么说啊……?” 莫枕月倒并不担心虞清芫会接受不了。 相反,她比较担心她爸会不赞同。 没别的原因,因为虞清芫对她的期望就是,她开心就好,开心最重要。 但是爸爸…… 想到爸爸那个冷冰冰的性格,除了妈妈以外,谁说话都不好使的样子,莫枕月就头疼。 虽然平时确实也宠她。 但能让他打动原则的,只有妈妈。 再加上,他身居高位,又是莫家家主。 他比谁都知道,柯林斯家族的危险性,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一位父亲,看着女儿和那么一号危险人物在一起,她也不一定会同意。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月月,告诉妈咪,你想听哪一个?” “先听好消息吧。” 她急需一点好消息来平复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情。 虞清芫道:“好消息,就是,今天我看直播的时候,你爸爸并不在我身边,他去参加金融峰会了。” “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以我对你爸爸的了解,他肯定不会同意,你和那位柯林斯在一起。” “……” 莫枕月沮丧无比。 “那怎么办?” “月月,妈妈问你,你真的很喜欢他吗?”虞清芫声音很轻,引导着问,“先别急着回答我,仔细想想。” 莫枕月握着手机。 缓步走到阳台上,柔和的月亮洒落在她身上,她望着远处灯火,心意渐渐清晰,语气渐渐笃定。 “妈妈,我能确定,我是真的很喜欢他,我很想和他在一起。” 第一卷:诱她 六四.小月亮的矫情劲,让人记忆犹新 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呢? 他永远知道她期盼的、想要的。 他就是她专属的心理医师,知悉她的喜怒哀乐,始终懂得对症下药。 他是她所期盼中应有的模样。 “那妈妈就帮你。” 作为母亲,虞清芫很清楚莫枕月性格,知道她从不是恋爱脑的一方,一直都是头脑清晰有判断,能付出一腔深情,也能及时断舍离。 她既然愿意和他在一起。 那就说明,那位柯林斯确实符合她对于男朋友的所有想象。 “这段时间稍微收敛一点,别被你爸爸发现了。”虞清芫道,“我们温水煮青蛙,慢慢来。” “妈妈,你这样……爸爸会不会怪你啊?” “不会。” 虞清芫笃定:“月月什么时候见他跟我红过脸?” 而且几十年夫妻,就算是生气,也不会舍得生气太久,总归是会和好的。 也是。 莫枕月想。 从小到大,她那位在外人面前雷厉风行、手段冷酷、从不容置喙的父亲,偏偏只对她母亲臣服。 她只见过母亲对父亲生气。 从未见过父亲对母亲生过气。 是他们,让她见证爱情的美好,教会她何为爱,懂得如何去爱。 * 谭畅动作比想象中更快。 不愧是金牌经纪人,以高价将代言谈下,顺带还把莫枕月穿欧国传统服饰的照片全部传给《盛宴》的邹导。 值得一提的是。 邹导本来准备在国内布景,慢慢拍,让莫枕月挑个日子回国进组。 但在傅时奚得知后,以柯林斯家族的名义,直接和邹导通了电话,让邹导搬到国外来拍,他会给剧组提供拍摄的场地,不仅不收剧组场地费,还会给邹导投一笔不菲的资金,用以《盛宴》的拍摄。 邹导根本不知这一切都拜莫枕月所赐。 当晚,兴奋打给莫枕月,想和莫枕月分享这个好消息,殊不知彼时莫枕月被领带绑着手,傅时奚为了让她把自己从黑名单里拉出来,把她折腾得要命,哪里抽得出身来接电话。 《盛宴》剧组搬到国外还需要一阵子。 在电影正式开拍前。 莫枕月则是需要把该学的知识全学完,她做事从来喜欢从难到易,先解决心头大患,也就是马术。 恰好这几日傅时奚有空,两人决定次日去雨茫城郊外的马场练习。 但…… 跟着练习的学费可并不好出。 反正等莫枕月醒来,眼前便是一片赤裸的胸膛,精壮结实的胸肌上,布着道道泛红的抓痕,有些还凝着血珠,并不难看,反而性感。 锁骨下,留着一道缝合后的疤痕。 是初次见面时候留下的。 莫枕月手腕上还卷着领带。 轻轻揉着脸,撩起的眼皮勾着淡淡倦意,指尖在伤疤处,来来回回,不停轻轻摩挲着。 又抬起头。 唇轻轻触碰他的伤疤。 轻柔如羽的吻。 仿佛纤细的羽毛,轻轻拂过,实在撩拨。 足够让闭眼装睡的傅时奚彻底醒来,只用极强自控力,才控制住清晨无处发泄的火。 “怎么?” 傅时奚慵懒睁眸。 如扇般浓密卷翘的长睫掀起,双眼皮深如刀刻,眼眸蓝得不掺杂任何多余杂质,他慢慢垂头,脸埋在她裸露的肩颈,手臂将她腰身圈得更紧。 “一大早不多睡会,是不想安宁了?”他手下移,捏了把臀,“昨晚心疼你,就一次,今早是非要闹到涂消肿膏才肯消停?” “……” 在莫枕月无语之际,他轻咬着她泛红耳尖: “之前小月亮涂消肿膏那矫情劲,真让我记忆犹新。” 莫枕月使劲往他肩膀上咬一口,“不许胡来。” “嗯?” “小月亮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抬起头,指着自己锁骨,“谁先胡来的。” “你说好要陪我去练马术的,你别说话不算话。” “陪你去。” “不过……”傅时奚低头吻住她,原本在帮她解开手腕领带的手指,直接转了方向,又将领带重新系紧。 “之前谈好的报酬,我想提前收取了。” 第一卷:诱她 六五.实在害怕,看我也行 三小时后。 莫枕月手脚发软,生气地坐在后座,双手环臂,闷不吭声。 脸上还残留着夕阳般的绯红。 傅时奚刚拉开后座车门,她就伸脚,鞋跟踩在他大腿上,“不许进来。” 她撇头,“去开车。” 原本在驾驶座上的司机忙不迭拉开车门下车,甚至都没有丝毫犹豫,在傅时奚略带深意的眼神里,帮他拉开门,“柯林斯阁下,请。” 莫枕月看傅时奚吃瘪。 忍不住捂嘴偷笑,在车缓缓开动后,放下车窗,朝司机挥挥手,叮嘱他,“记得去找管家加工资。” 有眼见力的,该加工资。 傅时奚则用掌心掌控着方向盘,认真开车,唇角笑意浅浅,眸中溺着无尽的宠溺。 他家小月亮这个性子。 真是从不记仇,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 半小时后,抵达郊外马场的停车场。 这所马场仅仅针对高端客户开放,傅时奚有股份在里面,可以随意进出,没人阻拦,还能去挑选最好的马匹。 莫枕月透过车窗,能看见窗外碧波连绵的草原,马儿在低矮的栅栏旁悠哉悠哉地散步,时不时低头,啃着草地上的草,路边生长着野花,就连空气也格外清新。 莫枕月已经缓过来了。 傅时奚早上只要了一次,而且临出门前,还十分“贴心”地 帮她揉了腰腿,骑马应该不成问题。 停好车。 她被傅时奚牵着,在工作人员带领下,走到马圈前。 这里的马圈很大。 但却只喂养着两匹马,通体呈深金棕色,在微微的阳光下,散发出水滑的光泽,宛若精密织成的绸缎,浑身写满贵气两个字。 两匹马,一公一母,一高一矮,靠在一起,亲昵相蹭。 莫枕月虽然不会马术,但关于马术的知识还是知道不少。 一眼就认出马圈里的两匹马是纯血马,是世界上速度最快,身体结构最好的马匹,同样也是最佳的赛马品种。 工作人员打开栅栏门,将马儿牵过来。 “是纯血马?” “嗯。”傅时奚解释:“小月亮学费付得不亏,这两匹马的血统纯净,父母都在国际比赛里拿过大奖。” 莫枕月眼睛一亮。 她家虽然没人专攻马术,但是她知道,马术花费不小。 光是马匹,往后的喂养,就是一笔大开销。 面前马圈里的,并不是两匹马,而是两沓明晃晃的钞票,在眼前不停晃啊晃。 “很贵吗?” “小月亮觉得呢?是柯林斯家族拍卖场里抢来的。”傅时奚轻笑着,从工作人员手里牵过缰绳,选的是稍显矮小的那匹母马,将母马牵出马圈,“专门为小月亮准备的,怎么可能不好好挑选?” 她值得世界上所有一切美好的事物。 说到拍卖场,她想起之前硝烟四起的拍卖场,那场惊险还历历在目,她站在傅时奚身侧,由他牵着手,马儿跟在身后。 莫枕月和傅时奚今天都穿的是马术装。 上身奶油色衬衫,外面一件合体西装,下身奶油色马裤,配长筒马靴,将腿部线条拉长,他们头上戴着材质较软的头盔,手上则戴着手套。 走在一起,颇有几分淑女配绅士的感觉。 莫枕月往外走,还不忘侧头问:“上次的拍卖场,你查出来了吗?” “是坦格利安家族。” “确定了?” “嗯。” “那……” 傅时奚收紧缰绳,吻了吻她的唇将她问不完的话堵回去。 “现在是休闲时间,不说那么多,小月亮要想知道的话,回去以后,我把事情的调查文件给你看。” “那你别忘了。” “不会。” 傅时奚沉声问:“现在我们可以开始练习了吗?” 莫枕月刚刚点头。 腰间环着的遒劲手臂用力,将她稳稳抱起,不费力地放在马背上,拍拍她腿,“腿往两边跨,踩在马镫上,踩稳。” “我要做什么?” 她小脸上的表情还算平静,可语气明显是慌了。 “不用。”傅时奚牵着马,安抚道,“你先适应在马上的感觉,克服恐惧以后,我们再学具体的。” “好。” 莫枕月维持住身体平衡。 虽然这匹是母马,但纯血马品种原因,依然高大,她坐在马上,看着地面,觉得有些晕眩。 “别看地面,看前面。” 马开始往前走。 莫枕月听他的话,视线望向辽阔的远方。 未散的雾虚虚笼着起伏的山脉脉络,风景极美,宛若童话里精灵的居住地。 “小月亮还怕吗?” “一点点。”莫枕月小声,抓着缰绳的手指握得有些紧。 “实在害怕,看我也行。” 莫枕月轻轻撇头,傲娇地嘟哝一句:“看你干嘛?还没风景好看。” 傅时奚耳廓动了动。 勾唇问:“小月亮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他没听清? 莫枕月扬起甜甜笑容,眉眼中有小小狡黠,扬着清甜的声音,说:“我说,你是这里最美的风景,这回听清楚了吗?” 他没回答。 只是握拢住缰绳,轻轻往前一收。 原本还在悠悠然踱步的马儿顿时会意,往前慢速地跑去,吓得莫枕月浑身一抖,小脸瞬间苍白,手下意识抓紧缰绳,在马上被颠着,慌慌张张喊他,“傅时奚……你家马怎么回事啊!” 不是说是拿过奖的纯血马的后代吗? 怎么这么不听话啊! 看清傅时奚在前面坏笑的时候。 莫枕月瞬间明白过来,狠狠捏了把缰绳,气得要命。 她又被耍了! 他根本就是听清她说什么了,结果还故意在她面前装没听清,在这套路她! 真的不要脸! “傅时奚!” 在无边的气愤中,莫枕月已经完全忘记心里害怕的情绪,耳边是浅浅风声和马蹄声,“你赶快让它停下来!” 下一秒。 口哨声穿云而来。 马儿像得到指令,脚步渐缓,最后停在栅栏边,温温顺顺低头。 莫枕月狂跳的心脏,慢慢平复。 她蹬开脚蹬,气势汹汹地下马,连看都不看马前的傅时奚一眼,只把他扶她的手拍开,长腿一伸,安安稳稳从马上落地,在傅时奚上前准备抱住她的时候,手掌将他往外一推,讲他推开。 “走开!” 第一卷:诱她 六六.给我个哄你的机会 此刻。 傅时奚脑海里就一个想法。 玩大了。 傅时奚强硬揽着她腰身,将她圈回怀里,“跟我生气了?” “不敢。” “嗯?” 她阴阳怪气的,“免得待会柯林斯阁下一个不高兴,又得把我放到马背上去故意吓我,我心脏不好,实在受不起吓。” 亏她还说好话给他听。 狼心狗肺! “是我不好。”傅时奚轻拍着她的背,“感觉一会,是不是没之前那么害怕了?” 见她乖乖在怀里。 他怜爱低头,温声轻哄:“克服恐惧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置身在恐惧中。 小月亮仔细想想,其实骑马是不是也没那么可怕,刚才你独骑,照样能掌控好马行进的节奏,从马背下来的时候,是不是动作也很流畅?” “而且我在前面掌着缰绳,不会让小月亮受伤的。” 说是这样说。 她现在倒是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出折服,一时间倒真不觉得骑马有什么好害怕的,相反,她现在比较生气。 “小月亮?” 莫枕月还是不理他。 于是,傅时奚将她头上头盔往后推了点,露出光洁的额头,他低头,想去吻她,哄她,但也被躲开。 她一张小脸冷得如同冰天雪地。 连个柔软的眼神都不愿给。 甚至拿开他在腰间的手,冷冰冰道:“不用你陪我,我要自己去训练。” 她挣开傅时奚的怀抱,重新系好头盔,利落翻身上马背,踩紧马镫,左手紧握缰绳,右手握住马鞭,坐稳后,居高临下,睨了傅时奚一眼,而后撇过头。 就一眼。 傅时奚明白,她来脾气了。 下一秒。 莫枕月双腿夹紧马肚,高扬起手中马鞭,在马鞭落下那一刻,马蹄扬起,踏入泥土,溅起尘埃。 耳边风呼啸,马蹄声似鼓点,无止无休。 不似之前那般慢悠,而是高速前进,速度愈发快! 莫枕月身体往前倾,视线凝聚在前方,眼神格外坚定。 她并非不会骑马,仅仅只是后来因为怕马,所以抗拒学习马术,也是因为害怕,所以不敢上马,但基本骑马的技巧她还是很精通的。 尤其被傅时奚这么一激,骨子里那股胜负欲,不服输的气势被完全激发出来。 她才不要被他继续吓。 也许是憋着一股气,这回她倒真不觉得害怕,所有关于恐惧的情绪,好似都被抛之脑后。 马越快,她越能感觉到那股由心而生的快意。 之前她从未体验过。 风呼呼往脸上吹,吹动扎起的发,吹乱鬓边的碎发。 在风声和马蹄声中,她听见身后传来另一道马蹄声。 莫枕月稍稍侧头,目光瞥见傅时奚骑着另一匹纯血马,在她身后一个身位的距离。 她甩着马鞭,继续加速。 但傅时奚骑着的是那匹公马,身材更高更壮,性子也比母马要烈,跑起来更快,遑论骑着公马的还是傅时奚这样的马术高手,他对马匹的掌控,训练,都比她强。 他赶上来,和她并驾齐驱,也是意料之中。 “小月亮?” 莫枕月侧头,轻瞥他一眼,视线没有过多停留,很快便移开,握着缰绳,将马调转偏移方向,不想和他说话。 但她低估了傅时奚死缠烂打的功夫。 她往哪边偏。 傅时奚就往哪边跟。 不要脸程度超乎想象。 直到,她骑着马,奔到离入口不远处的栅栏边,彻底被傅时奚拦住。 她将缰绳捏得很紧。 将马调转,坐在马上,面对傅时奚,眼神冷意如斯,有种对峙的暗火,在眼底缓缓燃烧着。 莫枕月丝毫没有要下马的意思。 身下的马儿似乎也感受到两人之间的焦灼拉扯,蹄子不安躁动地踩着地面,时不时动上一动。 傅时奚轻叹。 在她的倔强中,缴械投降。 她不给他台阶下,那他能怎么样呢,除了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于是乎。 在确认莫枕月不会再骑马跑掉后,傅时奚动作流利地翻身下马,来到她的马前,朝着她伸出手。 “小月亮。” “给我个哄你的机会?” 第一卷:诱她 六七.少一点套路,多一点真诚 “柯林斯阁下还挺会给自己找台阶下。” 莫枕月冷哼一声。 手松开缰绳的同时松开一只脚的马镫,另一只脚依旧踩着,从傅时奚面对着的这边下马。 翻身下马的时候,一直由傅时奚护着。 直到落入他怀中。 傅时奚将人搂着,小心翼翼护着的模样如同对待稀世珍宝,将她圈在怀抱中,不肯放手。 “那怎么办,小月亮不肯给我台阶,我只能自己想办法找了。” “不跟我生气了,好不好?” 莫枕月不理他。 他就帮着她,将凌乱的发丝理到耳后,继续解释:“我就想帮帮小月亮,是我不好,是我错了。” “错?” 莫枕月抬眸冷笑,挣开他的怀抱,“堂堂柯林斯家族的掌权人,坐镇柯林斯家族,身处权与财的巅峰,随手豪掷十几亿也不在话下,手指随意动动欧国的经济就要震荡,怎么会有错呢?” “小月亮……” 傅时奚低声哑气,姿态模样都放低地喊她名字,刚小心翼翼伸手握住她肩膀,就被她冰冷的语气刺伤:“不许碰我!” 他手一松。 立即就被推开,她转身要往出口走,傅时奚几步拦在她身前,她顿时往后转,他手又放在栏杆处,挡住去路,倒也真的没有碰她,而是用手和身体,形成一堵“墙”,将她圈在其中。 他脸庞压低,语气讨好,“那小月亮想打我,还是骂我,或者其他出气方式,我都能接受。” 这副模样,像摇尾乞怜的小狗。 可惜,莫枕月心狠地免疫,根本不心软,依旧很倔强。 “乖月月,好月月,别生气了,实在不行,要不然我让你吓回来,你想怎么吓我,都行,好不好?” 傅时奚又喊她,声音又嘶又哑,诱得她心神开始动摇荡漾。 莫枕月凶他:“不好!” “小月亮刚才不是说心脏不舒服,我给你揉揉。” 他手讨好地抬起来,刚要碰到她,她却后退一步,冷冷凝眸,并不是在开玩笑,“傅时奚,你再动手动脚,我真的要认真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傅时奚手跟无影掌似的收回去。 在外人面前雷厉风行,心狠手辣的柯林斯阁下,如今在她面前,倒是进退维谷,怂得不行。 不能碰,不能亲。 被拿捏得死死的。 偏偏他就乐在其中,就算莫枕月跟他发脾气,他也觉得满足。 “你放开我,我要回去。” 傅时奚哪里敢拦,手松开,目光一直落在莫枕月身上,但莫枕月却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转身就走,却在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手不小心擦过他的腰身。 下一秒。 就听见他倒抽一口气,狠狠“嘶”了一句。 莫枕月骤然转头。 只见男人脸色白了不少,眉头紧皱,俊庞上有掩饰不住的痛意。他一只手按在心口,一只手用力撑在旁边栅栏上,手背青筋凸起得格外明显。 并不像是装的。 莫枕月只犹豫一秒,就转身走到他身边,担忧地抓着他的手,忙问:“傅时奚,怎么了,是哪里疼?” 傅时奚抿唇。 不语的模样让莫枕月心尖一颤,慌乱上涌心头,“你说话。” “心脏。” 听到这两个字,莫枕月哪里还顾得上和他生气,她想到刚才骑马没带手机,立马道:“我去找医生来。” 正好这里离出口和休息室离得近。 就在转身那一刻。 莫枕月手肘被一双大手紧紧扣住,不容置喙的力道将她拉回怀抱里,在她落入怀里的那一瞬,傅时奚紧紧拥抱上去,双手贴紧她背脊。 “小月亮疼疼我,它自己就好了。” 莫枕月瞬间明白,傅时奚哪里是什么心脏疼,摆明了是挖了坑,就等她来跳。 偏偏她还傻乎乎,就往里面跳。 莫枕月用力拍着他肩膀,“傅时奚!你放开我!” 可傅时奚充耳不闻。 就好像,他一松手,怀里的她就会离开。 这么来回几次,推也推不动,说也说不听,莫枕月累了,干脆就让他抱着,也懒得挣扎了。 “傅时奚,你看看地上。”她有些无力,“你的脸掉一地,捡都捡不回来了。” “没关系。” 傅时奚很豁达地道:“脸这个东西可以不要,有小月亮就行。” 真是够了。 莫枕月无语。 他们不能少点套路,多点真诚吗? 傅时奚却很满意,不断用唇啄着她腮帮和唇角。 他好不容易追到的小月亮,他才不舍得放开,脸要不要有什么要紧,只要她在身边,什么都好说。 恰好这时,莫枕月听到身边马匹略显躁意的响鼻,偏过头,看见旁边刚才傅时奚骑着的那匹马。 就算是纯血马,彼此间也会有体型上的差距。 正如眼前这两匹,一匹烈性,一匹温和,爆发和持久性,显然前者要好上不少。 但要去掌控一只烈性的公马,莫枕月没什么底气。 傅时奚停下亲吻,深邃眼眸凝视着她,好似读懂她心里想法,低声询问,还问得很有技巧:“陪我一起骑骑马?” “看你可怜,就勉强答应你。” 这回,莫枕月没犹豫,刚上马握住缰绳,就感觉到身后一重,温热的身体紧跟着贴上来,她回头,身后男人的薄唇,擦过她额头,触感生凉。 紧接着,她手背也被覆盖住,他宽大的手掌,已完完全全包裹她的手。 不等她拒绝或下马。 他直接驱动缰绳,马匹在他默声的指令下,像拧紧发条的战车,发泄似的,朝前方冲去。 两人共骑,和一个人骑的感觉尤其不一样。 傅时奚将她完全拢在怀里,她能感觉到肢体间不经意间的接触,身后温热的呼吸,伴着冷风,扑在她柔软耳垂,很像有人在刻意在耳垂落下连绵不绝又缠绵的吻。 “要再快点吗?”傅时奚问。 马速其实已经很快了。 周围景物飞速而过,但莫枕月还觉得不够刺激,她在傅时奚怀里很安心,尤其相信他马术,点点头,“再快点。” “好。” 傅时奚低头,吻吻她脖颈。 “要是小月亮在某些事上也能提醒我快点就好了。” “傅时奚!” 莫枕月掐了他胳膊一把,“你别睁眼说瞎话行不行,我没提醒过你吗?” 第一卷:诱她 六八.谁要和你有孩子 他折腾她的时候,什么好话,软话,她没说过啊? “是吗?” 傅时奚低低喟叹声,“我怎么记不清呢?” “你正经一点,别插科打诨,今天你吓我这件事还没过呢。”莫枕月被他几句话搅得紧张全无,甚至还有闲心雅致陪他不正经。 “行。” 话音刚落。 马的速度骤然增加。 莫枕月身子微微紧绷,突如其来的速度,她还有些没办法适应。 但傅时奚很明显感受到,他手轻轻收拢,将怀里的她抱得更紧些,“别怕,我护着你,就算摔下去,我也垫在小月亮下面。” 他的气息包裹而来。 那股杉木冷香萦绕在鼻尖,轻而易举,就缓释她内心所有不安。 傅时奚将马调转方向,跑向旁边专用的马术训练场,里面很多专门用于马术训练的障碍物。 他在莫枕月耳边低语。 用极其性感的声音,一点点教莫枕月关于马术的技巧,该怎么样越过障碍,该怎么操控马匹。 有那么瞬间。 莫枕月想,要是当年自己赛车教练和傅时奚一样帅,一样声音好听,说不定她在赛车上的造诣,还能更进一步。 毕竟在“色令智昏”这件事上,她是认真的。 …… 两人从训练场里出来,已经是半小时后。 训练这么久,傅时奚虽然不正经,但马术方面确实心得很深,教得也很认真。 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多数技巧莫枕月已经掌握,只要多加练习就行。 两人依旧骑在马上,慢慢悠悠往马场出口那边去。 “小月亮比我想象中学得快。” “低调低调。”被他一夸,莫枕月尾巴快要翘上天,“毕竟是天才,学得快,也是应该的。” 她自夸的模样实在可爱。 傅时奚没忍住,亲她,道,“今天先学这么多,下次付了学费,我们再来学别的。” “你是某宝店铺商家吗?” 莫枕月回头,痛心疾首,痛斥黑心商家,“还玩先付后用这一套?” 傅时奚低头,吻她脸蛋,像咬了一口水蜜桃,甜丝丝的,他唇角勾起笑,“小月亮,这叫合理收取劳动报酬。” 行。 收吧。 让他收。 最好收个够。 新仇旧恨,一起算,今天晚上整不到他,她就不姓莫,跟他姓傅。 正好此时,他们已经骑着马,快接近出口的地方,再往前一点,就是连排建筑,休息室,更衣室,餐厅,都在那边。 远远的。 莫枕月看到餐厅门外站着一行人,都是金发碧眼,一看就是欧国本地人,其中有一道背影还有些让人眼熟。 不过,她没怎么在意,只是默默收回自己的目光。 但傅时奚视线却意味深长,往那群人那边,扫过好几眼,随后若无其事,继续和莫枕月说说笑笑。 但对面那群人显然不打算放过两人。 其中一名男人很快朝着这边奔跑过来,直到跑到他们的马前才停下。 傅时奚拉缰绳,让马停住,居高临下望着。 气喘吁吁,极力平缓气息,恭恭敬敬道:“尊敬的柯林斯阁下,坦格利安先生希望您能过去说说话。” 傅时奚听到后。 只是冷嗤一声,眼尾的讥讽肆意蔓延,笑得有几分不屑,“就凭他?” “……” “就算他们坦格利安家族的掌权人想见我,也得恭恭敬敬,亲自来求我,他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过去和他说话?” 话是极其难听的。 但也符合他的身份。 男人脸上难堪几秒,但很快就维持住卑躬屈膝的模样,“是我们唐突,我去请坦格利安先生过来。” 男人离开后。 傅时奚有点不太高兴,下颌搭在莫枕月肩膀,“不高兴。” “怎么?” “不想应付他们。” 带她来这里,就是希望两人有多一点的相处时间,不想处理家族与家族之间的一堆破事。 “小月亮看到那边吗?那个最高的,是坦格利安家族的长子,赛安。” “展开说说。” 傅时奚当然乐意告诉她这些,“坦格利安家族的掌权人身体不好,据可靠消息,最近一直用药吊着命,不过就是朝夕之间的事情,他有三个儿子,都是不同女人生的。” “一夫三妻?” “对。”傅时奚点头,“不像我们柯林斯家族,一夫一妻,很讲男德,给小月亮省了帮我报男德班的钱。” 莫枕月笑,拧他腰身,“我是不是还得夸夸你?” 说事就说事。 他怎么还顺便一捧一踩呢? “小月亮愿意的话,可以。” “想得美。” 莫枕月白他一眼,“继续说呀。” “坦格利安家族的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在内斗,三儿子是女佣生的,没什么存在感,也是我利用的对象。” “你父亲母亲就生了你,是不是?” “嗯。”傅时奚道:“我爸爸不舍得我妈妈疼,而且……他不想还有其他孩子出来分宠。” 莫枕月挑眉:“那你以后呢?” 这话问出口,她就有点后悔。 果然,傅时奚眼尾漾着玩味,“啧……”他脸庞压近,“想要孩子的话,我可以努力,不过我也只想要一个孩子,像小月亮一样漂亮的女儿就满足了,我连名字都取好了。” “什么?” “惊月。”他一字一字,很郑重其事,“傅惊月。” 当年惊鸿一瞥,于是沦陷多年。 莫枕月脸色微红,撇头,“谁要和你生孩子……” 从傅时奚角度,能看见她泛红耳尖,他喉间溢出低低的笑。 好在坦格利安家族那边来人,算是给她解围。 来的人很高,但是不及傅时奚高,长相有几分阴柔,给莫枕月感觉不太舒服,还有点眼熟。 莫枕月想半天,才想起眼前这位和上次那位克伊有点相似。 不知道克伊有没有来? 她往远处望去,那群人已经进了餐厅,没办法判断克伊有没有来。 “柯林斯阁下,请。” 傅时奚没理他,反而问莫枕月,“小月亮要和我一起去?” “不去。” 莫枕月懒得去费脑子,摇头说,“我继续去练马术,你等会儿回来就好,记得带枪。” “嗯。”傅时奚捏她脸蛋,“乖乖等我,很快回来。” 傅时奚从马背下来。 赛安收回目光。 刚才他借机看了好几眼莫枕月。 想到刚才进来时,看见傅时奚和她在栅栏边上,他从未见过狂妄如斯的柯林斯家族掌权人如此卑微、听话、讨好的一面,而后又陪着共骑,亲昵无间的模样,倒是让他大开眼界。 又想起上次克伊拎着一个包哭哭啼啼回来,和他诉委屈。 后来,他去查了,这个女人颇有来历。 华国莫家家主唯一的女儿,郁家家主的亲妹妹。 若是放在百年前,华国还是欧国掠夺的对象,华国的几大家族实在不足为惧。 但现如今,世事变迁,格局洗盘。 华国的实力不容小觑,几大家族更是实力强劲,华国人是温良,不轻易出手,可若一旦惹上,那就绝不是什么好事。 赛安想到,刚才克伊和自己同样目睹这一切的时候,掉的那些眼泪。 忽然间,有些惶惶不安。 他今天来这的目的,其实很简单。 第一卷:诱她 六九.一点小代价 父亲危在旦夕,他急需强劲实力在背后帮助他掌控坦格利安家族。 而傅时奚,是最好的选择。 几大家族之间,都会互相联姻。 赛安也是瞄准联姻,正好妹妹克伊对傅时奚也有好感,他就想,把克伊送到傅时奚身边,能联姻最好,不能的话当情妇也不错。 就算傅时奚身边有莫枕月,那又如何? 男人的劣根性在那儿,就像自己父亲一样,总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只要动动邪念,克伊总有机会插一脚进去的。 赛安原本是这样想的。 可是在看过傅时奚和莫枕月相处的方式后,赛安清楚地发现,莫枕月并非只是傅时奚玩玩而已的对象。 对于他们来说,如果只是宠着的情人,那刚才傅时奚完全可以不必去哄,等着依附于他的情人低头,来跟他认错就行,不哄就换一个,反正围绕在身边的女人多得是。 可他,却愿意低声下气去哄。 赛安眼皮跳跳。 克伊这条路恐怕行不通。 在进餐厅前。 赛安深思熟虑后招招手,在心腹耳边耳语,让心腹先行一步去带走克伊,免得克伊一会儿在失态中添乱,打乱他原本的计划。 …… 莫枕月看傅时奚身影消失后,骑马在马场里游荡几圈。 在傅时奚教学后,她已经可以稳稳掌控马匹,她招呼过来一位侍者,从马上下来,拿到手机后,她靠在栅栏边,手肘撑着栅栏,低着头玩手机。 谭畅给她发了条消息。 【麻烦仙女明天下个凡,来签代言合同。】 【仙女明天要修炼,后天,能成吗?】 消息刚发过去。 谭畅直接一通电话拍过来,接通一瞬间,她声音如雷贯耳:“月月,你要修炼什么?怕不是你是要和你家那位双修吧!” “……” 莫枕月轻咳几声,“倒也不是。” “那怎么?” “我今晚要收拾收拾他。”她解释,“万一收拾不成功,明天很有可能就没办法来签合约了。” “你会缺胳膊少腿吗?”谭畅痛心疾首问。 “不会。” 莫枕月回答得很认真:“腰会断。” 谭畅屈服:“明天真的不行吗?不如和你家那位商量一下?” “好想法!” 莫枕月兴奋,“畅姐,么么哒,明天见!” 被谭畅这么一提醒,她已经想到今晚要是收拾傅时奚不成功,该找什么理由跟他讨饶了。 挂断电话。 她从联系列表里找出诺娅,低头,给诺娅发了条消息:【诺娅,雨茫城里,哪里有卖性感睡衣的?】 【怎么了?】 【帮我去买一件性感睡衣吧,别太暴露就行,我把尺码发给你吧?】 诺娅盯着屏幕好几秒,视线灼灼,仿佛要把这一行刚发来的文字烧穿一个洞。 妈的。 傅时奚。 性感睡衣用来干嘛,她能不知道吗? 诺娅气得眼冒金星,心里想着一千个挖墙角的办法,颤着手回消息:【 给你送到山顶别墅?】 【可以,别让他发现。】 回完消息,莫枕月重新上马,她下意识往餐厅那边望去,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餐厅里走出来,一身挺括的骑马装衬着他身形挺拔,双腿修长,人靠衣装马靠鞍,那股邪佞的气息仿佛被这一身西装遮住,只余温润的气息,若是手上再拎一把雨伞,那就是妥妥的英伦绅士。 表面斯文,实则禽兽。 说的就是他。 不过…… 还真是挺帅,挺赏心悦目的。 但莫枕月欣赏傅时奚的心情还没维持十秒,就被旁边冲出的身影给破坏得稀碎。 “风流债”来了。 克伊眼眶湿润,泪眼婆娑抓着傅时奚衣袖,不知在说什么,但那个楚楚可怜的劲儿就算隔着大老远也能清晰感觉到。 莫枕月倒是不怕傅时奚和克伊有什么。 毕竟上次提起克伊的时候,他连克伊是谁都快忘记了。 相反,她比较介意克伊对傅时奚的触碰,她不喜欢属于自己的被人觊觎,不喜欢烙有自己标签的被人触碰,自私也好,占有欲强也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而这种负面情绪在心里不断累积,叠加到那个爆发值。 莫枕月焦躁地扯动缰绳。 身下的马儿似乎也感同身受她的不安,前蹄一下下点着地面。 莫枕月没再犹豫。 她用力甩起马鞭,另一只手紧握缰绳,双腿夹紧马肚。 马儿接受指令,一段冲刺后,一个完美的跨越,直接飞跃栅栏,朝着克伊和傅时奚所在的方向冲过去。 一米。 五米。 距离渐渐拉近。 原本泪眼朦胧的克伊也听到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她诧异侧头,却看见莫枕月骑在马上,正朝着她这边不要命地冲过来。 克伊瞬间慌了。 上次被枪抵在后脑勺的屈辱感和恐惧在这关头一齐往上涌。 怎么办? 眼看马就要到跟前,克伊咬唇赶紧侧身,往傅时奚怀里扑,伸手想要抱住他,在他这里寻求一点安全感。 但—— 傅时奚没打算给她这个机会。 马撞过来的同时。 他侧过身,躲开克伊的手,一时不察的克伊摔在地上,双手狼狈地撑在地面,双眸圆睁,惊恐地望着马儿高高抬起的身躯,扬起的前蹄。 她闭上眼,不停发抖。 然而。 意向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 几秒后。 克伊睁开水雾濛濛,惊恐未褪的双眸,抬起头的那瞬间,对上一双充斥笑意的眼眸,微微上扬的眼尾勾勒着胜利者的骄傲。 莫枕月露出笑容,轻轻启唇:“一点小教训,作为你觊觎他的代价。” 而后。 她视线一转,落在傅时奚身上。 轻轻抬了抬下颌。 就算不曾加冕皇冠,她此时居高临下,不屑一顾的神情也像极把持朝政,手握权柄的女王,她朝着傅时奚伸手,摊开的掌心纹路清晰干净,“还不上来?” 傅时奚笑意更深。 啧。 他家小月亮吃起醋来,真是可爱,让人喜欢得要命。 他手搭上莫枕月的手,重新上马,紧贴着莫枕月后背,下颌靠在她肩窝,湿热的呼吸一扫一扫,薄唇时不时碰碰莫枕月耳畔。 “小月亮吃起醋来真是可爱。” 第一卷:诱她 七零.我去当和尚,小月亮怎么办? 莫枕月轻哼一声。 没搭理他。 傅时奚掌心就在她柔软的腰侧不断游移,在她耳边低声问:“不怕吗?” “怕?” 莫枕月轻嗤一声,“再怕,男人的魂,都要被他的旧爱勾走了。” “我什么时候爱过她。”傅时奚继续问,手撩开她衬衫的尾摆,触碰到她细腻的肌肤,指腹摩挲着,“我最爱谁,小月亮心里不清楚吗,还是需要我来证明证明?” 有点痒。 莫枕月空出一只手,抵挡他的攻势,“你别闹!一会被人看见了。” “不会。” 傅时奚道:“我已经让人清场了。” 免得有人不长眼。 非要来打扰他们。 “……” 那只魔爪还继续在她腰间轻抚着,莫枕月也屈服了,懒得再去阻止他,干脆问:“刚才赛安跟你说什么了?” “让我帮他。” 傅时奚道:“当然,也不是白帮,只要不触及坦格利安家族最核心的利益,他都能许诺我。” “那你怎么想?” “小月亮是怎么想的。”傅时奚没有回答,反而问她,“说说看?” 莫枕月沉吟片刻,说出自己的想法,“你不是说,赛安和他二弟一直在争家产吗?我觉得,你先别急着答应吧。” “嗯?” “赛安能找你,难道他弟弟就不会吗?”莫枕月分析,“等他弟弟找上门的时候,你可以趁机提起赛安找你的事情。实在不行,他们三房不是被你掌控着吗,利用三房去煽风点火。他们一旦察觉原来被踩在脚下没有机会的三房把握住翻身的可能性,他们就会有危机意识,知道就算你不帮他,也会去帮别人,一旦你去了别人阵营,他们胜算就会小。等他们想明白这一点,就会想方设法付出更多,为自己争取。” “继续说。” “这时候,你就可以趁机狮子大开口,多索要一点。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两边都答应帮忙,最后不管是谁赢了,你都不会亏。不过……这种墙头草的办法,具体怎么实施,还得看你了。” 这种办法虽然可以获得更多利益,但实施过程中,一个不小心,就会翻车。 傅时奚听后,捏捏她脸蛋。 “小月亮还说我是黑心商贩?” “我至少只坑赛安,小月亮是打算一起坑了?” 莫枕月道:“送上来的机会做什么不要?钱当然是越多越好,反正我是不嫌钱少,蚊子腿再小,那也是肉。 不过……坦格利安家族应该不会太长久了,就算不在你手上覆灭,也会在下一代教父手里覆灭。” “你是说在我们惊月手里?” “傅时奚!” 她后悔了! 她就不该在这个男人面前提起孩子的事情! 再被他这么念叨下去,她怀疑不出两个月,她就能去医院做B超产检了! 惊月惊月。 他就这么确定以后的孩子会是个女儿? 莫枕月一本正经地提建议,“下次你跟我回华国的时候,我带你去盛京城的寺庙里看看,那里有个空寂大师在招勘破天机的徒弟,我觉得你很合适。” “我去当和尚,小月亮怎么办?那就没人让小月亮……” 他俯身。 在莫枕月耳垂旁边轻轻吐气。 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咬了两个字出来。 莫枕月听清了。 其中最重要一个字,是“爽”字。 他怎么就能这么不要脸呢! 偏偏他一点不觉得自己不要脸,还掐着她腰,问她,“小月亮觉得呢?生男生女这件事,难道不是我的染色体决定的吗?我想要女儿,那就是女儿。” 莫枕月回头,狠狠瞪他一眼,“话别说太满。” “嗯?” “傅时奚,你知不知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一个人不会一直一帆风顺的,你话说得这么满,就算上天答应你,不让你生儿子,生个女儿,也会在别的地方亏待你,你就等着跌跟头吧。” 比如她爸爸。 第一胎想要个长得像她妈妈的女儿。 结果,确实是像她妈妈,但是是个儿子。 “好了好了,我不说。”傅时奚闭嘴,转移话题,“说说为什么觉得坦格利安家族不会长久了?” “很简单。” 莫枕月看得透彻,“家族内斗归内斗,但最好不要让外人参与进来。” 盛京城的家族里。 太多这样的先例,对她是言传身教。 “就算是赢下,坐稳家主的位置,可一旦撕开一条缝,让别的家族渗透进来,就算现在不涉及核心利益,但是以后呢?以后的事情,谁又能够说得准?谁又能保证不会产生蝴蝶效应?” 让别的家族渗透进来,就像骨折的后遗症。 平常看起来没什么。 但是一到阴雨天就会痛。 家族之间也是这样,每当涉及利益的时候,要是总有人趁机分走一块肉,不管那块肉是精华,还是边角料,心里难道会舒服吗? 但就算不舒服,要想彻底拔除,也是伤筋动骨。 “所以我说,赛安这样的手段,实在是太愚蠢了,坦格利安家族要是落在他手里,不会长久。” 她笑着,微微侧头,“先提前恭喜柯林斯阁下。” 傅时奚望着她的笑容,低头吻上她触感柔软的双唇。 * 从马场出来。 傅时奚就接到霍华德打来的电话。 很巧。 坦格利安家族的二少爷,偷偷找上门了,正在议事的书房等他。 莫枕月道:“你看,送上门了吧?” “陪我一起去?” 莫枕月本想拒绝。 但是想到等自己拍代言,和他又有一段时间见不到,还是点头答应。 等去了柯林斯家族腹地,进了傅时奚书房,莫枕月才知道,傅时奚这个人谈起事来有多难搞定。 就比如。 塔格利安家族的二少爷因为没敲门,急哄哄直接进书房,直接被他一杯咖啡砸额头上,额头破了,咖啡泼在身上。 这还不够。 更吓人的是傅时奚那双森冷的眸,用极其阴鸷的语气,“滚出去,想明白再进来。” 那位二少爷是吓得不轻。 莫枕月已经见惯傅时奚平时不正经的模样,倒也不觉得可怕。 在柯林斯家族待了一会儿,她收到诺娅的消息,说是性感睡衣已经放进她更衣室里,莫枕月就随意找了个借口先回山顶别墅,等她从更衣室里拿到那件性感睡衣的时候,才明白,诺娅和她理解的性感,可能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第一卷:诱她 七一.小猫咪今晚想一个人睡哦 她让诺娅给她买性感睡衣。 诺娅直接买的情、趣、内、衣。 猫耳发饰,黑白蕾丝,布料少得可怜,还有一根毛绒绒的猫尾。 她还能说什么。 不过…… 莫枕月坐在地上,默默估算一番,觉得诺娅给她的也算是“意外之喜”,今晚的效果应该还会不错……? * 夜幕悄然降临。 莫枕月洗完澡,将所有门窗都关好,包括更衣间那道暗门,又确定门锁钥匙都拿回来后,听到楼下刹车声。 她跑到窗边,看了一眼。 是傅时奚的车。 他从车上下来,关掉车门,往别墅里走。 莫枕月赶紧收回视线,压着狂跳的心脏,拉开床头抽屉,将钥匙一股脑塞进去,确保万无一失后,拿起手机,把早就编辑好的消息发给傅时奚。 傅时奚正准备上楼。 手机收到一条消息—— 【楼上,来一趟,有惊喜】 非常得言简意赅。 昏暗中,他停住脚步,盯着屏幕几秒,溢出的眸光中有几分压抑不住的期待,大步流星上楼。 走在光线朦胧的长廊,他隐隐绰绰看见门边窈窕的身影。 腰是腰。 臀是臀。 起伏、玲珑、有致。 哪怕是模糊不清,也足够致命撩人。 等走近,他才完全看清楚,她身上是一件设计大胆的蕾丝,其实该遮的地方都遮了,但就是遮得不那么完全。 蕾丝在灯光下呈现半透明。 花纹若隐若现,里面白皙胜雪的肌肤透出来,几乎晃眼。 傅时奚喉结滑动,眸中掠夺的光渐渐凝聚,里面泛着赤裸裸的侵略感。 莫枕月顿了顿。 在他这样具有压迫感的眼神里,几乎要挪不动脚步。 直到他开口说话,才像解开枷锁的钥匙—— “礼物?” 莫枕月缓缓点头。 光脚踩在地毯上,渐渐靠近他,手指指腹划过他的领带,是她给他挑得那一根。 眸光潋滟,无边风光。 纯与欲在此刻攀升到极限。 “所以……傅先生,要拆礼物吗?” 都是成年人。 谁不知道这种邀请意味着什么? 傅时奚脸庞压下来的时候,莫枕月主动踮脚,双手环住他脖颈,迎接他肆意妄为的吻。 莫枕月又一次色令智昏了。 直到被推到墙上,背后一阵冰凉,他指尖勾起蕾丝系带,她才猛然清醒过来—— 她今晚是来收拾他的。 不是来沉迷男色的。 莫枕月咬咬唇,音色里还有未褪的哑意,她眨眨眸,翩跹的长睫在眼睑投下淡淡阴影,我见犹怜,“下面客厅里,还有个礼物……你没带上来么?” “下面还有?” 傅时奚控着她纤细腰身,慢慢抚摸,有几分不耐的燥意。 “当然,发消息你没看见吗?”莫枕月嘟嘴,糯声跟他撒娇,“你快去拿,你不去拿,就不准你拆礼物了。” “在哪?” “沙发上。” “行。”傅时奚低头,吻她唇一下,转头往楼下走去。 身后莫枕月靠在墙上,露出狡黠的目光,挪身进了房间后,扬声喊:“傅时奚!” 闻言,他转身。 不过几步距离。 只见莫枕月站在朦胧灯光下,一手指尖不停转着发尖,另一只手就扶在门把手上。 就这样当着傅时奚的面。 重重关上门。 下一秒。 顺便打个反锁。 一系列动作做完的那瞬间,她忍不住笑出声,心里特别得意。 总算让他吃瘪一次。 这样看得着,吃不着的感觉,应该不好受吧? 莫枕月抛了抛手上的钥匙,又抬手,给傅时奚发了条消息:【好梦呀,男朋友,今晚就委屈你啦,小猫咪想一个人睡。】 不等他回复。 她又发:【客厅沙发上是真的有礼物哦,记得去拆。】 傅时奚站在门外。 压下一身燥热,嘴角的笑意无奈,又宠溺,看到消息后,转身朝着楼下,果然在沙发上看到用礼物盒。 他点了根烟,深吸一口,缓缓吐着烟气。 坐在沙发上。 指尖挑开礼物盒上的蝴蝶结,拆开外包装纸,掀开盒盖。 里面是一颗加了精油的沐浴球,旁边还有一张小小的卡片,上面是她漂亮的字迹。 【亲爱的傅先生,鉴于你白天的表现,罚你有期徒刑一晚。不过长夜漫漫,还是给你留了个念想,聊以慰藉,请自行使用哦。】 旁边还画了个笑脸。 傅时奚看着简笔画,脑海中甚至能浮现出她得逞后在房间里偷笑的模样。 他就说。 怎么在柯林斯家族的时候,她那么待不住,非要提前回来,只怕是从那时候就开始预谋现在这一刻,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 傅时奚拿起那颗精油沐浴球。 放在鼻尖下,闻到淡淡的香气,是每次沐浴后,她身上那种若隐若现,淡淡的香气。 到底是聊以慰藉,还是火上浇油? 大概只有傅时奚这个当事人才知道。 莫枕月在房间里,脱下那身性感的着装,随手丢在床上,便进了浴室,心情极佳地放起音乐,自己还时不时哼一哼。 直到—— 莫枕月在音乐声里听到细小的动静。 她从浴缸里坐起身,泡泡还漂浮在皮肤上,遮住美妙的风光,她还没得来得及起身,浴室门就直接在眼前打开。 傅时奚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 他……? 莫枕月不明白。 她不是把所有门都锁上,还上了反锁,以防万一? “很惊讶?” 傅时奚一手抛着她送的沐浴球,另一只手指尖勾着那件甚至称不上内衣的布料,在她目光里,缓缓走近,在她身前蹲下,将沐浴球泡进浴缸里。 香气四溢。 她眨眨眼眸,有种即将被拆吞入腹,不太妙的第六感,在浴缸里抱着双腿,往后缩了缩。 傅时奚却没放过她的打算。 一颗一颗,解开衬衫扣子,露出精壮的身躯,抬脚,进了浴缸,手随意一扯,莫枕月就跌进怀里。 她慌慌张张,摁住他胸膛。 “你怎么进来的?” 太不科学了! “小月亮没听说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傅时奚低头,薄唇噙着不怀好意的笑,“那就抱歉了,越狱的犯人,要实施报复了。” 第一卷:诱她 七二.到底是谁收拾谁啊 后来。 莫枕月想起白天畅姐她提的那个绝妙理由,和他讨扰,“明天还要去拍代言广告呢,要穿礼服的。” 傅时奚“嗯”了一声。 确实是饶过她。 但仅仅只限于,没在她柔嫩的肌肤上烙下吻痕。 其他照旧。 在想,还好她答应畅姐明天去拍代言,否则明天她真是下不下得来都是问题。 次日。 等莫枕月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在他肩膀上狠狠来了一口,配上他脖颈上那几道抓痕,觉得赏心悦目,这才心满意足。 真是太不知道节制了。 傅时奚,真是太过分了! 而被打上“过分”标签的傅时奚,尚且不知悔改两个字该怎么写,侧着身,用手撑着头,戏谑看向莫枕月,还有心情调侃她,“小猫咪记得下次剪剪指甲。” “不许叫我小猫咪。” 莫枕月抬手捂住他嘴。 昨晚情浓时刻,“小猫咪”这个词,成了她最深的梦魇。 她不想回忆。 但傅时奚才不会轻易住嘴,哪怕莫枕月脸又红又烫,就差烧起来,他也不停,在她耳边呢喃着“小猫咪”三个字。 “爪子太利了。” “今天我还要出去谈事,要是别人问起脖子上的抓痕怎么办?” “不说是小猫咪挠的,说是谁挠的?” 总之。 到最后,起床的时候,莫枕月看了一眼地上或者被揉成一团,或者被撕碎的“衣物”,深深感觉到了傅时奚这个男人的不知餍足和疯狂。 吃过早餐后。 谭畅的消息准时跳进手机。 【小仙女还健在?】 莫枕月喝着粥。 回:【小仙女已经阵亡了。】 【?】 【昨晚战况这么激烈?】 她咬了口傅时奚递到嘴边的煎蛋,继续回:【是的,小仙女的仙.气已经被吸干了。】 【还能拍摄吗?】 莫枕月想想,身上没什么痕迹,除了四肢有点酸痛以外,拍摄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她便回:【能,给我发个定位,一个小时后见。】 吃完早餐后。 莫枕月和傅时奚分道扬镳。 她开了一辆大G。 自从上次开了诺娅的路虎后,她就爱上了这种车型的手感,尤其大G关门声是子弹上膛的身体,她就更加喜欢,一路开到谭畅发给她的定位。 谭畅早早就等着了。 见车一个利落地拐弯,停在她面前,她都不用思考,就知道是莫枕月的车。 赛车手后遗症嘛。 她懂的。 等莫枕月下车,就感受到谭畅的目光,对方略带色气地看她一眼,伸出手搀她胳膊,十分关切地问,“月月,还走得动吗?” “走得动!” 莫枕月为了证明自己,特意把步子迈得大一点,但却扯到昨天骑马的酸痛处,她身子一软,作势要往地上摔,谭畅见状,赶紧上前,把她稳稳扶住。 然后开始很深刻地怀疑,“月月,你和你家那位,到底是谁在收拾谁啊,我看,怎么像是他在收拾你啊……?” “才没有!” 莫枕月赶紧解释,“我这是昨天练马术的后遗症,畅姐,你要相信我!” 谭畅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赶紧点头:“是是是,我懂的,我懂的。” “……” 算了。 她看畅姐这样也不像相信她。 打扰了。 越描越黑,不如不解释。 两人很快就抵达办公室。 原定的计划就在这里签订珠宝代言,珠宝品牌那边已经派人过来了,一式两份的合同就摆在桌面上,莫枕月拿起自己需要签订的那一份仔细。 畅姐确实很厉害。 谈下的签约费比想象中要高出不少。 而且,是全球代言人。 莫枕月偷偷给谭畅比了个大拇指,继续往下读代言的条约,也大概知道,这次代言的广告拍摄一共是七天,需要去好几个城市拍摄,途中都需要住在酒店里。 莫枕月当然没什么问题。 和珠宝品牌谈定具体的拍摄细节,又告诉傅时奚自己这几天需要先完成一部分的拍摄,同样也知道他这几天要出国的行程。 接下来几天。 莫枕月投身于忙碌的拍摄行程。 时不时打开手机,看看傅时奚的具体坐标和位置,或者心血来潮,就给他发个消息,或者是自己的照片。 而这几天,霍华德几人也深刻感受到,什么叫恋爱中的男人。 尤其是霍华德。 他以前总觉得,傅时奚清醒、理智、强大,不然也不会短短几年内搞定庞大的柯林斯家族。 但是自从傅时奚开始追莫小姐开始,一切就开始偏离轨道。 他才发现。 他们以心狠手辣,行事风格随心所欲的柯林斯阁下,在莫小姐面前,简直变了个人,综合起来,可以凝结成几个字—— 顶级恋爱脑。 譬如。 议事决策的时候,他只要听见手机响,就会暂停议事,给莫小姐回消息。 再譬如。 他的头像,壁纸,屏保,全都是莫小姐。 有次诺兰好奇,多看几眼屏保,还夸了莫小姐一句,就被他阴冷嗖嗖的眼神警告了。 再再譬如。 诺娅带着小本本和笔,兴高采烈来请教柯林斯阁下是怎么追到莫小姐的时候,一向会因为诺兰给诺娅面子的他,直接把诺娅打包送去南非挖钻石了。 当然。 霍华德和诺兰没敢告诉他。 诺娅就算去挖钻石也很高兴。 因为诺娅得知,他曾经给莫小姐送过一块宝石,她决心在南非挖出一番事业,学好挖掘技术以待来日挖墙角,并且成就她的钻石帝国,搞个大钻戒回来,送给莫小姐。 分隔两地的生活一直维持到拍摄完成的前一夜。 莫枕月刚结束拍摄,往外走,就看见那辆迈巴赫停在拍摄场地门口。 而傅时奚一身黑色大衣,微微垂着头,手里捧着一束鲜花,斜斜倚靠着车门,站在满地月光之中,足尖点着地,轻轻拍打着,等待她的到来。 虽然隔着有一段距离。 但莫枕月也看清楚,他左耳耳垂上那一枚星辰耳钉。 拍摄的时候,她发现珠宝品牌这一季的新品有一对耳钉,一枚月亮、一枚星星,都是收藏级的珠宝。 她自费买下来。 给傅时奚寄了一枚。 莫枕月轻笑,他倒是懂得怎么讨好她,刚送就戴上。 不过…… 还真是挺好看的。 莫枕月摸摸自己耳垂上那颗月亮耳钉,加快脚步,投入他的怀抱。 干柴碰烈火。 火星撞地球。 小别胜新婚。 反正当晚两人很疯狂。 直到第二日清晨,莫枕月迷迷糊糊中,听到一阵门铃声,她在傅时奚怀里翻过身去,扫了一眼床头连接门外摄像头的通讯屏幕,下一秒,睡意全无,直接秒速清醒。 用力揉了揉眼睛。 最后,确认自己没看错之后,狠狠倒抽一口气。 他他他他他他……怎么来了? 第一卷:诱她 七三.见不得光的傅时奚 在高清显示屏上完全能看清门外男人的脸庞,和莫枕月的脸有几分相似,只是五官更显得锋利男相一点。 莫枕月瞠目结舌。 手扶着额头,实在是不太明白,原本应该在国内,在郁氏集团里当牛做马的大哥——郁曦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然,不明白是一回事,处理当下紧急情况,又是另一回事。 莫枕月侧过身,焦急去推傅时奚。 而傅时奚还有点半梦半醒的状态,横在她腰间的手臂用力,将她摁回床榻间,脸埋在她颈窝,轻轻蹭着,“乖……再多陪我一会儿。” 如果是平时,说不定莫枕月还真的会答应,会乖乖窝在傅时奚怀里,会用指腹摸摸他英俊的脸庞,描绘他深邃的轮廓,碰碰他冒出的胡茬。 但是现在…… 头上悬着一把刀啊! 她还没做好让傅时奚见家人的准备。 而且…… 清晨被撞见房间里有男人的尴尬程度,完全不亚于被捉奸在床啊! 莫枕月在傅时奚怀里努力挣扎。 终于。 在她不懈努力下,傅时奚睫毛轻轻闪了闪,缓缓睁眼,眼眸里还留着一丝迷茫,瞳仁如刚开采的蓝宝石,蒙着淡淡一层朦胧。 “怎么?” “小月亮不知道清晨的男人撩不得?” 他刚问完,门铃声响起。 眸中最后一抹朦胧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清明。 “经纪人?” 莫枕月摇头,说:“我大哥。” 她掀开被子。 傅时奚没穿什么衣服,白皙的皮肤上不是抓痕,就是咬痕,尤其是胸口,一圈小小糯糯的牙印,印得有点深,泛着点红淤。 要是以前,莫枕月还会用手支着脑袋,欣赏他比肩男模的身材。 但现在…… 她根本没有心情,从地上捞起昨晚他脱下的睡袍,亲自动手,给他套上去。 傅时奚这个人,很讲究,挺矫情。 一般掉在地上的衣物,不会轻易穿,但是莫枕月亲自动手,小公主都高抬贵手了,他哪里敢不从。 只是唇角微微耷拉。 莫枕月见状。 伸手,揉揉他脸,哄他,“来不及了,先委屈好不好?” 傅时奚指尖点点她绯红若娇艳玫瑰的唇瓣。 意图很明显。 莫枕月秒懂,踮脚,主动送上一枚浅吻,蜻蜓点水,浅尝辄止。 傅时奚本以为委屈到这就算结束了。 但直到被推进浴室。 他才察觉到,事情好像不是他所想那样简单。 他手卡在浴室玻璃门框上,不允许莫枕月关门,在察觉到她的意图后,深吸气,垂下眼眸,语气透着几分苦涩: “小月亮,我这么见不得人吗?” 莫枕月手上动作一顿。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和他解释,好像不管怎么解释,都坐实了他“见不得人”的名号。 “我……” 莫枕月想起门外站着的郁曦和,终究还是妥协,主动环住他劲瘦,却有力的腰身,埋在他胸膛的小脸抬起,露出笑容,梨涡浅浅。 声音故意放得又甜又软,撩拨至极—— “那你躲躲。” “就先委屈这一次,之后我补偿回来,好不好嘛。” “奚……” 傅时奚呼吸渐渐粗重。 扼住她后颈,迫着她抬起头,唇瓣带着戾气,狠狠压下来。 肆意横行。 莫枕月抱紧他腰身,将身子贴紧他。 像补偿似的。 任由他的妄为。 片刻后。 门铃再度响起,郁曦和温和的嗓音通过视讯传来,“月月,还在房间里吗?” “在!就来!” 莫枕月松开傅时奚。 转身前,她竖着食指,压在唇边,“嘘。” 傅时奚颔首,轻轻应了声。 但莫枕月还是有点不放心,她伸出小拇指,去勾勾傅时奚掌心,又勾住他手指,“别生气哦。” 她松口,“你要是喜欢上次那套小猫咪的衣服,我下次再叫诺娅买几套回来。” 傅时奚轻轻挑眉。 哑声开口:“小月亮再不去,今天恐怕就见不到你哥哥了。” “这就去。” 莫枕月松开手。 拉开浴室门,又关上。 傅时奚看看空荡荡的掌心,在空气中无声地往里虚虚握拢。 莫枕月潦草收拾好床。 将不该出现在这个房间里的东西都藏在被子下,料想着自己大哥那么绅士,应该不至于去掀她被子。 而后,冲到门前,拉开门。 门外。 郁曦和静静站着。 哪怕等了很久,也不生气,极其耐心。 或者说…… 他早已习惯等待。 他穿着一身棕色大衣,里面一件半高领针织内搭,下身偏休闲的西装裤,像从漫画里走出温柔男配角。 眉目淡然,极其温和。 周身是沉淀后的气息,仿佛淡淡流淌的墨,举手投足间矜贵雅致,做派优雅,好像对谁都是温和从容的模样,不会轻易恼怒,不会随意生气。 只是…… 莫枕月在他那双相似的眼眸里,捕捉到一丝灰败。 就好像一束鲜花。 花瓣绽放,香气四溢,可是拆开包装纸,才知道根部溃烂成什么模样。 莫家、郁家,所有人都知道,郁曦和这几年活得像行尸走肉一样,用安眠药才能睡着,靠酒精麻痹神经,用连轴转的生活驱赶无穷无尽的思念。 莫枕月心里隐隐作痛。 但脸上依旧是高兴的神采,她看到他手里拎着用纸袋装好的早餐,甜甜挽住郁曦和的胳膊,“哥哥吃了吗?” “在飞机上吃了一点。” 郁曦和回答,“想着出国一趟,正好来看看你,顺便恭喜你拿到赛车的冠军。” “那哥哥你的庆祝有点晚。” 莫枕月扁嘴,“不过嘛……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她拆开纸袋。 闻到里面早餐熟悉的香气,眼眸晶亮地抬起头,“是家里的早餐!” “嗯。” 郁曦和点头,“妈妈让我带的。” 不过…… 郁曦和低头,轻轻嗅了嗅指尖,闻到一股淡淡的鱼腥味,他轻轻皱眉,微微屏住呼吸,同时莫枕月也发现,早餐袋子里,有个盒子装了一条小鱼。 她惊讶:“怎么有鱼?” 哥哥是从来都不吃鱼的。 袋子里怎么会有鱼? 与此同时,郁曦和则道:“我去洗个手,月月,洗手间在哪里?” 第一卷:诱她 七四.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可能有个女儿? 莫枕月刚刚抬起手,准备将洗手间的方向指给郁曦和,但是下一秒,她想起和洗手间联通的浴室里藏着的那个人,赶紧摇头。 “哥哥,你别去!” 郁曦和停住脚步:“嗯?” “我房间的洗手间坏掉了,没水,我叫了人上来修,现在人还没上来。”莫枕月说着,拿起桌面湿巾,挡在郁曦和面前,“哥哥,我帮你擦一下吧。” 说完,还不等郁曦和同意,直接用带着清香的湿巾,包裹住他指尖。 郁曦和意味深长看了一眼浴室和洗手间所在的方向,眸底划过一道幽幽光芒。 在收回视线的时候,不经意间,扫过床角。 在床底不显眼的位置。 他看到一个正方形的外壳,上面的牌子,很眼熟。 某个著名避孕措施的品牌。 看来。 他们家小妹,谈恋爱了? 而刚才之所以不允许他去洗手间,只怕是玩起了“金屋藏娇”这一套吧? 郁曦和轻轻勾勾唇角。 从莫枕月手里接过湿巾,轻轻擦拭着手指和手掌心,装得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实则心里已经有了算盘。 他在湿巾淡淡清香中,闻到一股万宝路的烟味。 啧。 藏得挺深。 莫枕月已经将那条鱼移开,“肯定是橘圆放进来的鱼,全家都对鱼不感兴趣,只有它喜欢鱼,也只有它早餐吃鱼。” 橘圆是只小橘猫。 整天在家里调皮,哪里都有它。 做什么事都喜欢插一脚。 “它也是为了月月好。” 莫枕月咬着早餐小笼包,还有水晶饺,顺便往郁曦和盘子里拨了两个。 “哥哥,你来帮我一起分享下这份好。” 刚才凑近的时候,她就闻到郁曦和身上一股酒味。 不用想,肯定是郁曦和昨晚又喝酒了。 莫枕月想到他状况惨烈的胃部情况,有些担心,看着他吃下她分过去的早餐,这才稍稍安心。 但…… 她心里还是有点不安。 几乎在同一秒。 兄妹俩人同时间开口。 莫枕月:“哥哥,我有事要问你。” 郁曦和:“月月,这次我来,不仅仅是为了来恭喜你。” 四目相对。 最后,还是郁曦和道:“月月先说。” 莫枕月缓了片刻,深吸一口气,还是开口问:“哥哥,你昨晚又喝酒,是因为想起了什么人吗?” 郁曦和叹口气。 “月月,这就是我要说的。”他从大衣口袋里,小心翼翼拿出一张照片,摆在桌面上,“这是最新一张照片。” 莫枕月知道。 这些年,郁曦和一直在找秦意阑,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愿意放过。 能让他如此珍视的,肯定是和秦意阑有关的消息。 她看向那张照片。 果然。 巴洛克风格的建筑前,广场上停留着不少白鸽,女人站在鸽群中央,头发乌黑,垂落在面颊两侧,眉眼如山间细雨般,朦胧中携着清冷,嘴唇是淡淡的粉色。 清冷难抑,淡然自若。 哪怕是在嘈杂的人群中,她依旧也是那副遗世而独立的模样,仿佛不会被世事繁杂所叨扰。 不是秦意阑,又能是谁? 相较于几年前。 她已经成熟很多。 “哥哥……?” “我来这里就是想找她。”郁曦和言简意赅,“念虞告诉我,柯林斯家族或许能在找人这件事帮上忙,我打算去见见那位掌权人。” 莫枕月张张嘴。 她想说,那位掌权人就在她房间的浴室里藏着,但又不太好意思开口,话在嘴里转了几道,“哥哥,我和他有点交情,我可以帮你联系,你把照片拍给我吧。” “谢谢月月。”郁曦和说,又往浴室看一眼,“但还是我自己去找他吧,柯林斯家族太危险,你还是不要涉及比较好。” “……” 她可以说,她已经半只脚踏进柯林斯家族了吗? 郁曦和说完后,便起身,摸摸莫枕月的头发,“我要去一趟照片上的地方,就不多陪你了。” “好,哥哥你去吧。” 莫枕月跟着起身,送郁曦和到房门口。 郁曦和停住脚步,意味深长地看了莫枕月一眼,“月月,如果真的喜欢彼此,千万不要放手,好好享受当下。” “……” 莫枕月抬起头。 虽然读懂他话里的深意,但还是有些疑惑地看向郁曦和。 她不是把房间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怎么哥哥还是发现了? 郁曦和笑,没直接拆穿,留了点余地:“月月,我是男人,我怎么会察觉不到呢?” 虽然房间已经复原很多。 但是透过种种细节,比如空气中淡淡烟味,茶几上的打火机,床上两个枕头都有睡后凹陷的痕迹,他完全能感应到另一个人的存在。 等莫枕月揉着脸回到房间,站在床边好一会儿,看到缝隙里的那枚避孕措施的外壳,捂住脸,将自己埋进被子里,脸烧得滚烫。 千算万算。 没算到这只壳子。 刚才哥哥肯定看到了! 等傅时奚出来,就看见莫枕月卷着被子,在床上滚成一团。 他把人抖出来。 身子压上去,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 “被发现了?” “嗯。”莫枕月心烦地扭着他睡袍前面的扣子,“都怪你,避孕t的壳子到处丢,你要赔偿我。” “怎么怪我?用了那么多个,我能保证每个都丢进垃圾桶?” “傅时奚!” 莫枕月头往上抬,用力咬了一口他的唇,“我真希望我的嘴巴是个订书机,把你这张嘴订上。” “好想法。” 傅时奚表示赞同,“以防小月亮嘴变成订书机后不习惯,我现在愿意舍生取义,拿自己的嘴给小月亮提前演练,提前习惯。” 他可快闭嘴吧。 两人又闹一阵。 傅时奚起身,拍拍她的臀,“出去抽根烟。” “快点去,等会送我去片场,这一片段还有最后一个分镜要拍。” “行。” 傅时奚叼着烟。 用手拢住打火机冒出的火苗,关上门后,点燃烟,吞云吐雾间,他抬眸看到站在转角的郁曦和。 啧。 傅时奚戏谑挑眉。 修罗场来了。 他家小月亮处心积虑,把他塞在浴室那么久,结果是白费功夫。 他指尖捻着烟,烟头冒出的小火光一闪一闪,他穿着睡袍,神情恢复懒散又漫不经心的模样,不疾不徐走到郁曦和面前。 郁曦和看向他,“还有烟么?” 傅时奚摸了一根出来,递给郁曦和,顺便火机也一起给他,“她要是知道我带坏她哥哥,又得几天不给我好脸色。” “月月性子骄纵,只能柯林斯阁下多包涵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柯林斯家族的?” 郁曦和轻笑,“月月在自己亲近的人面前瞒不住事情。我提到柯林斯家族的时候,她的表情骗不了人。” 他顿了顿,继续说,“所以柯林斯阁下愿意和我谈谈吗?只要能帮我找到她,我什么报酬都可以付。” “一家人,不谈什么报酬。” 和聪明人谈话,就是有这点好处。 郁曦和拿出照片,递给傅时奚。 他接过。 边抽烟,边透过烟雾,仔细看照片。 片刻后。 傅时奚指尖落在照片最角落,很不显眼的一处,那里坐着一个小女孩,大概两三岁的模样,只露胖乎乎的侧脸,肉嘟嘟软绵绵,粉雕玉琢,像个雪白的小软包,小女孩含着棒棒糖,目光焦点,像在专注看着照片中央的秦意阑。 这并非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这张侧脸,和莫枕月小时候,有五六分相似。 傅时奚抬眸,郑重其事,一字,一字地问—— “郁先生,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可能有个女儿?” 第一卷:诱她 七五.她真的忘了郁曦和吗 有些事。 莫家人,郁家人不敢提。 并不代表傅时奚不敢在郁曦和面前提起。 而傅时奚之所以能发现,是因为关注点不同。 郁曦和深爱秦意阑,眼里只有她,所以关注不到角落。 他之所以关注到角落。 是因为小女孩长得像莫枕月。 “女儿?” 郁曦和眼睫剧烈颤抖着,眼睛渐渐泛起分明的血丝,贪婪注视着照片的一角,再不肯挪开视线。 良久,他才自嘲般,哂笑一声:“她都不要我了,还会愿意为我生孩子吗?” 何况,是单亲妈妈。 那他的意阑,要受多少辛苦和委屈啊? 郁曦和不敢给自己希望。 纵然照片上的小女孩确实很像他和莫枕月小时候。 这些年,他循着踪迹,不停寻觅,失望积攒太多,他不敢再投入希望了。 “郁先生,我不相信这只是个巧合。”傅时奚剖析,“你也看到,这是国外,有多大的巧合,能让一张照片里出现两个华国人?而且还是这么像你们兄妹的小女孩?” “就算是巧合。” 傅时奚手指上移,点着照片,“那她手指上的戒指呢?” “是我送的。” 在烟雾中,傅时奚微微眯眸,“她要是真忘记你,又何必还戴着你送的戒指?” 郁曦和沉默不语。 但傅时奚知道,他是在思忖刚才那些话。 “郁先生,照片你发给我,柯林斯家族会帮你在欧国扩大寻找范围。” “多谢。” 虽说柯林斯家族情报不算顶尖,但多少能出点力。 他真的很愚笨。 三年了,只有一张照片,成了他可以找到她的心碎。 郁曦和想,前半辈子,顺风顺水。 或许是老天要让他尝尝求而不得的滋味吧? 他也想,自己什么都可以不要,唯愿能快点找到意阑。 * 代言是分为照片代言和广告代言的。 照片会在品牌杂志封面,宣传内页出现,而广告代言则会全球投屏,滚动播放。 品牌很注重代言质量。 在完成一部分广告拍摄后,给莫枕月放了几天假,拍摄完成的广告则会在这几天时间里剪辑,寻找不完美的地方,或者调整,或者补拍。 时间一晃而过。 莫枕月这几日并没闲着,在欧国礼仪和马术上,花费不少功夫学习。 她学东西向来是认真的。 努力,又有天赋。 为了不耽误《盛宴》拍摄进度,几天时间,就将邹导交代的电影拍摄前的学习任务完美完成。 邹导得知消息后,差点没半夜直飞国外,抱着莫枕月哭爹喊娘。 清晨。 莫枕月醒来,在傅时奚怀里蹭了蹭。 傅时奚胳膊搭在她纤细腰间,手指扣在她腰窝,轻轻点着,哪怕隔着一层睡衣,也能感觉到细滑如凝脂般的触感。 叫人疯狂。 “等会送你去拍代言照?” 莫枕月揉揉眼睛,“诺娅说她来接我。” “……” 傅时奚舌尖抵了抵牙。 然而莫枕月粗神经地没发现,拿开他的手,掀开被子,“她刚从南非回来,我听她说她发现了一处很不错的钻石矿,要去跟我代言的那个珠宝品牌谈合作,顺路就陪我过去。刚好我今天没助理,畅姐又在忙剧组的事情,她也可以帮帮我。” 右眼皮跳了跳。 傅时奚提议:“我去给你当助理。” “哦?” 莫枕月已经在刷牙,嘴里满是牙刷泡泡,回头挑眉看他。 傅时奚却看见她光脚踩在瓷砖上。 天气已经渐冷。 清晨的瓷砖多少有点凉意。 她又正好在生理期。 傅时奚快步走到她面前,提着她腰肢,让她脚踩在他脚背上,轻轻皱眉,“胆子肥了,一会肚子疼起来不许哭。” 莫枕月笑笑。 将嘴里泡泡吐掉,漱干净。 目光落在镜子里的傅时奚,“哪个助理敢怼自己老板啊?小心克扣你工资。” “小月亮是答应我当助理了?” “才没有!” 莫枕月踩他,“你还是去忙柯林斯家族的事情吧,柯林斯家族一天能赚多少钱啊,我可给助理开不起那么高工资,劝退好吧?” “不用开工资。” 傅时奚凑近,趁机偷香窃玉,“小月亮多看我几眼,以后多疼疼我就好。” “谁要!” 莫枕月瞪他一眼,这回没留情,狠狠踩他一脚,抢了他的拖鞋,“哒哒哒”跑去衣帽间换衣服。 要是换作平常。 她真就答应傅时奚这个“助理”的要求了。 但现在不行。 这几天,他可没少花时间陪她,就说学礼仪那件事,他还在旁边旁观,兴趣来了,干脆跟她来一场角色扮演实战演练。 虽然看起来有点插科打诨。 但效果很不错。 至少莫枕月对这些礼仪哪些场合该用,哪些场合不该用,都记得一清二楚。 至于马术…… 说起这个。 她就想起,那天在马场,傅时奚不做人的时刻,反正现在想起她都觉得刺激。 那天马术是没学多少。 回来的时候。 脚软了。 好在次日,她的某位亲戚就造访了,成功保住她的小腰。 和他在一起,开心归开心,可是他每次半夜处理柯林斯家族事务,她也是真的心疼。 谭畅开玩笑,说她是柯林斯家族的莫妲己。 莫枕月想想。 还是让他先休息几天,以后再当小狐狸精吧。 她换好便装。 傅时奚也跟进更衣室,帮她挑了个搭配的包,递给她。 “贴心助理,真不要?” “你好好休息吧。”莫枕月踮脚,亲他。 “行。” 傅时奚握着她肩膀,将她转过去,又帮她把头发梳好,绾了个清爽的丸子头,“拍完告诉我,我来接你。” 莫枕月套上外套,挎着小包离开,门外的诺娅等了很久。 上车后,照旧还是她开车,没多久就抵达珠宝品牌的总部。 今天之所以是在总部,是因为要戴着几套价值不菲的珠宝,为了确保没有意外的发生,选择了安保措施极其严密的总部。 一路上。 诺娅晒黑不少,肤色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她也不遮,大大方方露着,加上妆容,反而有几分异域风情。 她说着在南非钻石矿的所见所闻,还给莫枕月带了好些和钻石有关的礼物。 车程很快。 抵达总部后,两人就开始忙碌的拍摄。 珠宝品牌的工作人员将准备好的珠宝用盒子装好,铺在黑色高级的缎面上,室内没什么特别明亮的灯光,这些珠宝散发出自身温润的光。 莫枕月一样样扫过。 最后。 视线停在其中一套蓝宝石制成的首饰上。 只一眼。 她就发现,这一套珠宝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第一卷:诱她 七六.她过敏了 莫枕月见多识广,对珠宝研究颇深。 因为莫家和郁家从不吝啬在她身上的花费,就算说是堆金砌玉养出来的都不为过。 在她满月的时候,长辈们每次送的礼物里,一定会有各类名贵珠宝。 之后每年生日,更是数不胜数。 她在莫家的珠宝收藏品,完全可以放满好几个房间。 她有时候也在想,要是天上星星真的可以摘下来,或许她现在已经成了银河宇宙的中心焦点,所有行星都在围着她转个不停。 她早就对各类型的宝石了如指掌,甚至练就了一眼就能辨别出真假的程度。 她盯着蓝宝石项链很久。 久到捧着的工作人员手都酸了。 小心翼翼问:“莫小姐是不喜欢这套珠宝吗?要是不喜欢,或者觉得不合适,我们可以换一套更合适的。” 莫枕月轻笑,摇了摇头,温柔道:“不用。” “那……” “只是我男朋友有一枚很好看的蓝色钻戒,和这套蓝宝石的蓝度很相仿,所以我多留意了几眼。我很喜欢这套。” 工作人员松口气:“那就好。” “就你们选定的这几套吧,不用更改了,我觉得都很好看。” 工作人员忙不迭点头。 只觉得莫枕月脾气好,温柔,又漂亮,还不事儿逼。 拍摄很快正式开始。 莫枕月目光再度落在那套蓝宝石首饰上,这套珠宝有个很美的名字——天空之镜。诺娅刚在旁边听了一耳朵,知道她喜欢这套,便自告奋勇上前,帮她换珠宝。 诺娅小心翼翼拿起天空之镜的同时,听到莫枕月用很细微的声音,问她:“你对什么过敏吗?” “嗯?” 诺娅脑子转不过来,不懂她为什么要这样问,但还是回答:“对爱情过敏,算吗?” 莫枕月忍不住发笑:“算。” 诺娅继续帮莫枕月戴珠宝。 莫枕月指尖却在膝盖上轻轻点着,似乎在思虑什么,诺娅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更加小声问:“月亮,你是有什么事吗?” “嗯。” 莫枕月点头的幅度很小,说话声音更小,唇瓣一张一合几乎看不见,只有诺娅贴得很近,才能勉强听清楚。 “第一,帮我把畅姐找来,她吵架厉害,撒起泼来没人比得过。” “第二,买抗过敏药来。” 诺娅平时虽然不喜欢动脑子,总显得有些笨拙,但此刻神情也凝起来,不敢再开玩笑,把莫枕月说的话一字一句记清楚,帮她戴完珠宝后,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留莫枕月拍摄代言照。 等她回来的时候,莫枕月已经拍完天空之镜的代言照。 没休息。 继续拍下一套。 直到拍到第三套,她轻轻皱眉,做出难以忍耐的表情,不住挠了挠手腕。 摄影师停下手中拍摄。 “月亮,怎么了?” 莫枕月将手上手链摘下,移开手的那一瞬,周围看清楚的人都不由得到抽了一口气。 怎么会这样?! 只见本该纤细润白的手腕上,已然冒出一大片红色的疹子,又因为莫枕月刚才抓过,上面还布着指甲划过的划痕,惨不忍睹。 “这是过敏了?” “赶紧去叫医生过来看看。” “检查检查刚才戴过珠宝的其它地方,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不看还好。 一看,才知道有多严重! 不仅仅是手腕上起了过敏的红疹,就连耳垂、脖颈,手指这些刚才戴过首饰的地方,都不同程度起了过敏红疹。 珠宝接触面积越大,红疹越是严重。 尤其是脖颈。 从脖间,蔓延到锁骨和胸之间的皮肤,密密麻麻一片。 情况实在不妙。 医生还没来,几人赶紧扶着莫枕月从拍摄场地下来,而诺娅趁机上前递水,顺手就将抗过敏药塞进莫枕月手心,整套动作流畅无比,莫枕月连眼睛都不眨,就着水,将药片吞进肚里。 旁边没人发现。 这场拍摄的负责人还是第一次见着这种情况,人都慌了,又是差遣人去叫医生,又是让人打急救电话。 还语气慌乱地询问莫枕月:“月亮小姐,你之前有什么过敏源吗?” “花粉?化妆品?还是其他东西……” 莫枕月摇头:“我没对什么过敏。” “那怎么会呢?” 诺娅上前一步,“这还用问,过敏的地方都是刚才配戴珠宝的地方,肯定是珠宝首饰有什么问题,不然身上其他地方怎么不过敏,专挑这部分过敏啊?” “这……” 负责人语塞。 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刚才莫枕月试戴的三套珠宝。 可是,她们的珠宝都是纯天然,怎么会导致突然过敏呢? 就在一切陷入困境的时候,拍摄场地的门被打开,谭畅踩着高跟鞋,利落,又气势十足地走进来,一眼就看到起了红疹子的莫枕月。 她狠狠皱眉。 就知道! 这小妮子平时没事不找她,这回突然让诺娅把她叫过来,准没好事! 谭畅和莫枕月目光对视一秒,瞬间明白她的意图。 谭畅快步走到负责人面前。 负责人之前在签订合约的时候,是见过谭畅,并且知道她是莫枕月经纪人的,此时见到她到来,就跟见到救星一样,赶紧迎上去。 “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谭畅深吸气。 “月亮平时身体很好,几乎没有什么过敏源的。”她说着,渐渐压低声音,“如果真要算起来,这么久,我就见到她过了一次敏。” “什么?”负责人忙问。 要是能弄清楚过敏原,就再好不过了! 就怕闹了一番下来,最后连过敏原都找不到,白费功夫。 谭畅叹气,无可奈何,“我要是说了,您可别生气。” “你放心。” 负责人就差在谭畅和莫枕月面前拍着胸脯保证。 谭畅这才压低声音:“我知道,品牌是以天然珠宝出名,所采用的都是纯天然开采的宝石,价值不菲。但我们月亮……偏偏对人造珠宝过敏。” 先捧再踩。 先夸奖珠宝品牌,最后,再抛出事实,让人就算是想生气,也会惦念着刚才的夸赏,不会冒出多大的火来。 第一卷:诱她 七七.确定问题出在珠宝上? 负责人此刻也明白谭畅话里的意思。 她是在暗指,品牌珠宝所采用的原料,并非是之前宣传的那样,都采用的是天然宝石,而是私底下偷偷采用了人工宝石,才会让莫枕月突然间过敏。 “会不会……” 负责人并非不愿意承认。 而是品牌之所以在市场屹立不倒这些年,所靠就是口碑,从未出现过采用人造,或者是劣质原料的情况。 “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负责人自知理亏,小心翼翼问。 谭畅态度倒很强硬。 “我这边建议对月亮刚才鉴定的珠宝进行检验。” 负责人还在犹豫。 毕竟要真拿去鉴定,要是现场哪位拍了视频,或者照片,传出去,被有心媒体加以利用,那这么多年积攒的口碑,可就真的会被流言蜚语毁于一旦! “畅姐,别人不愿意就算了。”莫枕月咬唇,脸蛋上没什么多余血色,眼眶里含着泪,摇摇欲坠,轻轻一扫,就将人畜无害,纯良和善的模样演绎得淋漓尽致,“但是,只怕代言没办法继续拍了,根据合同上流程来吧。” 谭畅眉头一紧:“那也行,您觉得呢?” 她的目光,再度落在负责人身上。 别人或许不明白。 但负责人可是明白啊。 莫枕月过敏,归根结底是他们这些品牌方的过错,若是按照流程走合约作废,那份违约金可不便宜,对资金流的打击可谓是伤筋动骨。 见负责人神情松动。 莫枕月朝着谭畅又抛去一个眼神。 谭畅立刻会意。 这只小狐狸,是换着法子坑人,把人往陷阱里带呢。 既然如此,这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大戏,她得陪着这只小狐狸继续演下去。 “可能真是我体质太差,所以才会过敏。” 她指腹碰碰唇瓣,眸光涟涟,我见犹怜,“我真的很珍惜着这份代言,但……” 谭畅则是对负责人道:“您也知道,合约要是作废,品牌在违约金上要付出一大笔,前期和月月合作放出去的宣传,用于宣传的费用,也就都白费了。” “不仅如此……” “如果做了鉴定,至少能证明珠宝的真假,在别人质疑的时候,给出有力证据,但如果不做鉴定,只会让人觉得心虚。” “我们这边唯一能保证的,就是只要做了鉴定,那就绝不解约,而且,只要珠宝鉴定为天然,那不管外界怎么说,我们一定坚定站在同一条战线,也会帮忙澄清。” “您好好考虑。” 谭畅洋洋洒洒说了一大段,将最后选择权抛给对方,亟待对方的选择。 负责人犹豫片刻。 “我需要和高层协商。” 她只是负责拍摄,在这些事情上,并没有最终决定权。 谭畅伸手:“请便,我们可以等。” 负责人推门准备上楼,叮嘱所有人留在原地,不许离开后,很快离开去请示高层的安排。 而谭畅在说了那么一大堆话后,说得口干舌燥,顺势坐在莫枕月身边。 “月月,你确定问题出在珠宝上?” “啊……” 莫枕月装得有点过头,还没从刚才状态反应过来,她吸了吸鼻子,用纸巾沾掉强行挤出来的泪,“我不确定。” “?” 谭畅崩溃,压低嗓音,抓狂问:“你不确定?那你还让我和你演戏,万一等会查出来,珠宝都是天然的,怎么办?” 她们刚才闹得这么大? 莫枕月低头,翻转着手背,以及手心,仔细观察过敏的疹子。 “我刚仔细观察过,那套天空之镜,应该是高仿。而且,过敏不也说明了事实吗?” 谭畅不放心,“但这些在珠宝品牌内部工作的人都没看出来。” “很正常。” 莫枕月分析:“第一,他们不是行家,接触这些珠宝也都是在拍摄时间,不可能随时随地看着,看不出很正常。第二,他们专业是摄影,不是珠宝,何况那套高仿,就算是专业珠宝鉴定师,也还真不一定能看出来。” “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我是孙悟空转世,火眼金睛,能一眼分辨出来。”莫枕月开始不正经。 “皮痒了是吧?” 莫枕月哭丧着脸,“确实有点痒。” 恰好医生过来,特意带了药。 谭畅拿着棉签,蹲下身,帮莫枕月涂着过敏药。 莫枕月垂眸:“我之前在国内,见过很相似的高仿,有次不知情戴过,结果过敏了,后来就特别注意,但高仿之所以是高仿,妙就妙在那个‘高’字,我确实一开始不敢确定,所以叫诺娅办了两件事。” “一是把你叫来,因为你能镇住场子。” 谭畅抬眸:“你镇场子能力可不比我差。” “那人家痒嘛。”莫枕月哭唧唧,惨兮兮,“一边抵抗痒意,一边镇场子,好难的,还是装小白莲方便,装模作样挤几滴眼泪就行。” “第二件呢?” “因为我不能完全确定,要是不是高仿,没过敏,当然皆大欢喜,可是要是过敏,我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我让诺娅给我买了药。” 谭畅涂药的手一顿:“吃了药,还要我给你擦药?” “双管齐下,好得快嘛。” 莫枕月朝着谭畅调皮地眨眨眼,她一撒娇,谭畅就没辙了,认栽认命,谁叫莫枕月总是有能让人宠着她的能力呢,只能低头,继续帮她擦药。 “不过,月月,你这次怎么这么较真?” “因为我在猜。”莫枕月眯眸,“这套高仿珠宝,究竟是针对我,还是针对珠宝品牌,又或者,想要一石二鸟?” “是……” 谭畅陷入沉思。 一个以口碑著称的珠宝品牌,出现高仿这样的致命伤,以后不管发展成什么样,身上始终背负这样的污点。 而作为代言人,代言这样的品牌,莫枕月也讨不到好。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更换珠宝的幕后黑手,究竟知不知道莫枕月对高仿珠宝过敏这件事?如果是巧合,那也就罢了,如果是故意为之,那么严重的过敏,可是会要了人的命…… 谭畅突然一阵恶寒,指尖不由得一颤,浑身鸡皮疙瘩冒出,额角有一滴冷汗,顺着脸颊往下落。 第一卷:诱她 七八.做戏,做全套 莫枕月提醒她:“畅姐,你再这么用力,我手上的疹子都要被戳破啦。” “哦哦……” 谭畅一个激灵,低头才发现,她把棉棒怼在莫枕月手腕上,皮肤都被怼下去小小的凹陷,她赶紧松手,继续给莫枕月涂药。 “月月,你不怕吗?” 莫枕月闻言,轻嗤一声,“怕?” 她将发撩拨到耳后,眸光锋利,“她要是一直躲在暗处,我倒会怕,但现在,没什么好怕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一旦浮出水面,露出蛛丝马迹,那就一定有找到的可能。 没什么好怕的。 负责人回来得很快。 一同回来的,还有几位专业珠宝鉴定师,手里都拿着专门的鉴定设备,几人围着天空之镜检查。 四周顿时寂静,针落可闻。 约莫半小时后。 其中最权威的一位鉴定师面容难看,对负责人轻轻点头,晦涩道:“确实……是高仿。” 尘埃落定。 这句话,像一块落入湖面的石子,激起千层水花,议论声四起。 负责人眉头紧锁,“我立马派人去调查。” 品牌立马封锁现场,所有人不允许进出。 “月亮小姐。”负责人带着莫枕月到旁边休息室里,一进房间,便深深鞠躬,对她道歉,“实在是抱歉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们一定会尽早调查清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没关系。” 莫枕月伸手,将她扶起来,“都是受害人,没必要自责,你们需要帮忙的话,我这边还有人手,查起来应该很快。” 负责人只犹豫片刻。 就答应下来。 欧国虽然是柯林斯家族的天下,但莫家多少还是有势力分布。 一是莫家本就是华国强力的家族,二是某些人刻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给莫家势力放水。 莫枕月要调动这些势力,并非难事,只不过一通电话的事情而已,全看她愿不愿意。 譬如此刻。 一通电话之后,就有莫家的人匆匆赶到品牌总部大楼,不过一个小时,所有事情就已经水落石出。 这套天空之镜,确实是高仿。 至于真品,上面的宝石已经被拆解,流通到黑市去了。 至于作案人,是专门看管珠宝的保管员之一。 一般来说,这样贵重的珠宝,都会有三名以上的人看管,互相监督,互相审查,但日子久了,难免会产生疏漏。 加上这套高仿品确实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就给人钻了空子。 负责人准备报警,将那位犯事,且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的保管员绳之以法的时候,却被莫枕月阻止,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片刻后。 休息室的门被一脚踹开,重重砸在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震得人耳膜发麻,感觉整面墙都在跟着震动。 诺娅满脸怒意,从休息室里冲出来,宛若一辆目中无人的赛车,横冲直撞,谁也别想挡路。 原本应该拍摄代言的片场顿时乱成一团。 诺娅大发雷霆,冲到桌前,将台词本撕得稀碎,将撕碎的纸片往紧随其后的负责人脸上一扬,一杯咖啡泼过去,这样都还不算解气,她又将旁边摄影师的相机抢过来,往地上砸去。 像个疯子一样。 周围没一个人敢拦她。 相机外壳碎得惨不忍睹,诺娅还嫌不够解气,往上踩了好几脚,非要彻底踩碎才心满意足。 “解约就解约!月亮还不稀罕你们这个代言。” “呸!” 诺娅看着周围瑟缩一团的工作人员,“出了事,就这个处理态度,你们品牌迟早倒闭!” 她还想再骂。 休息室里却传出谭畅惊慌失措的声音:“诺娅,快去开车!月月的过敏反应好像加重了,我们赶紧去最近的医院!” 诺娅顿时收敛怒气。 她瞪着负责人,“还不赶紧帮忙?” 负责人连忙上前,诺娅背着莫枕月,谭畅和负责人在旁边扶着,匆匆往楼下停车场赶。 周围工作人员全都不知所措。 只看到莫枕月像一只缺水的鱼,在很急促地喘气,唇色和脸色全都苍白如纸,满头虚汗,身上的红疹子不见消退,反而越来越多。 “这怎么回事……” “不会出人命吧?天呐,过敏这么严重啊?” “我们怎么办?” 几人闹出的动静很大。 等赶到停车场的时候,整个品牌大楼差不多都知道代言人因为过敏要立马去医院救治这件事了。 当然。 也包括那名保管员。 她借口去厕所,拨了个电话出去…… 另一边。 车上。 诺娅一脚油门踩下去。 车如离弦的箭,冲出地下停车场。 等珠宝品牌的总部大楼在后视镜里渐渐消失后,诺娅松口气,小声问:“月亮,我刚才演得还可以吗?” “还行。” 莫枕月拿着小镜子照自己,“你这支唇膏挺管用,涂上去还真像生病了。” “那是,我之前不想拍摄,就用这支唇膏涂一涂,我经纪人都要被骗过去。”诺娅骄傲道。 莫枕月挑眉。 “畅姐,听到了吗?快录音,有人坑害你同行。” 谭畅道:“录了录了。” “诺娅以后乖乖给我们月月当牛做马啊,不然就把录音发给你经纪人。”谭畅摇了摇手机,坏笑。 诺娅经纪人在业内是出了名的严格,手下带出过不少超模。 “别别别!” 车内一片欢声笑语。 唯独坐在角落的珠宝品牌代言负责人满脸愁容,等笑声稍微停歇,她小声问:“这出戏,真的有用吗?” 诺娅回:“这你就不懂了,这叫杯弓蛇影。” 她最近挖钻石之余,没少学习华文,颇见成效。 莫枕月纠正:“那叫引蛇出洞。” 说完,朝着负责人解释:“要是有人针对你们品牌,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造势的,不过你放心,只要公关得好,他们造得势,只会成为你们的垫脚石。” 负责人点点头。 不知为何,她每次听莫枕月说话,就莫名地想相信她。 这次意外事件,品牌本可以有更稳妥、更保险的解决方式,但偏偏,他们被莫枕月说服,选择这个看似冒险的方案,一齐演了一场戏。 车抵达医院。 这是柯林斯家族的私人医院之一。 做戏就要做全套,莫枕月被送往急诊室,谭畅和诺娅,以及负责人就守在急诊室门外。 与此同时。 一条有关珠宝品牌代言人因为配戴珠宝过敏,被紧急送往医院紧急救治的消息在不断发酵,热度逐渐上升。 第一卷:诱她 七九.怕他直接飙车过来,把克伊杀了 莫枕月在急诊室里坐着。 无聊的时候,她给自己过敏的手腕,手指,以及脖颈,各拍一张照片。 负责人按照莫枕月所说,让品牌公关部门装模作样地压了一会消息后,便开始撒手不管,让舆论随意发酵,并且集中全部力量,去查究竟是谁在背后作祟。 这样的事,查起来其实也很快。 没多久。 就查到在背后操控舆论蒸发的不是别人,正是珠宝品牌的对家。 莫枕月她们离开的时候,封锁了整栋品牌大楼,她去医院救治的消息是如何传出来的?对家又是怎样从第一时间得知的? 所有一切。 在这一刻变得清晰起来。 在背后买通那位保管员更换珠宝的,不是别人,正是对家品牌。 其实目的很简单。 等莫枕月代言照片一发,他们就可以利用舆论造势,点明她所佩戴的那套天空之镜并非宣传那样是纯天然珠宝,而是劣质的人造珠宝,是高仿。 他们既然做了详细规划。 那么肯定在那套高仿天空之镜上做了能够揭穿是高仿珠宝的手脚,虽然不容易被鉴定出来,但在照片上完全能够分辨出来赝品和真迹的区别。 一旦发作,那么珠宝品牌所累积的声誉,都会毁于一旦。 但估计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莫枕月会对人造珠宝过敏,还被送进医院。 反正不管是等代言照片发布后再拆穿真相,还是现在拆穿,对于对家品牌来说,效果都是一样,都会造成口碑的致命打击。 就算被发现,那又如何? 在同一个行业,谁还不会恶意竞争啊?而且口碑一旦毁坏,就很难弥补回来,珠宝品牌就算是想追究,面对日益下滑的市场份额,也会有心无力。 “这招还真是阴险。”谭畅愤愤道。 这家珠宝品牌出事,莫枕月也捞不到半点好处,反而还会被牵连,到时候要是为了撇清关系,还得和品牌解约,能顺利解约还好,就怕解约还要赔偿违约金,一般违约金都是一笔不菲的费用。 虽然说,莫枕月挣得多,莫家也有钱。 但谁愿意莫名其妙被牵连就算了,还得倒贴一笔赔偿金啊? 换谁都会觉得离谱。 “是挺阴的。” 莫枕月盘腿坐在床上,思考着前因后果,总觉得有些地方捋不通,就像一团麻绳,在脑海里打结了一样。 她揉了揉眉心。 “月亮,我出去上个洗手间,马上回来。” “好。” 诺娅开门,刚出门,没几秒,莫枕月就听见门外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她和谭畅对视一眼。 瞬间反应过来。 诺娅又和别人撕起来了。 “快去看看。” 莫枕月赶紧和谭畅出门,果不其然,正好看见诺娅撸起袖子,扯着另外一名女人的金发,气势汹汹,将对方整个人往墙上摁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什么难听又脏的话都在往外冒。 下一秒。 莫枕月看清被诺娅单方面殴打的女人。 啊,是克伊。 她之前还脑补过诺娅和克伊撕起来的画面,没想到,还真实现了。 身材相较来说娇小的克伊完全不是诺娅对手,脸被压在墙上,双手反剪在身后,姿势特别屈辱。 “诺娅?” 莫枕月在看到克伊和诺娅的一瞬,脑海里那条并不清晰的线,在这一刻逐渐变得清晰明朗起来。 诺娅闻声,回过头:“月亮,我刚出来,就看见她在门口乱晃。” 克伊挣扎。 “怎么,你以为你戴了口罩和墨镜我就认不出你了是吧?我告诉你,你就算被烧成骨灰,我也能精准找出来,给你扬了!” “诺娅,你真是个疯女人!你放开我!” “我来医院有什么问题,怎么,这家医院是你开的,我怎么就不能来了?神经病吧你?!” 诺娅才不放开。 “怎么,你们坦格利安家族没医院,非要舍近求远,跑来我们柯林斯家族的医院?那我们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莫枕月看着克伊的脸,眸中渐渐凝聚起微冷的光。 她没犹豫,残忍吐字:“诺娅,把她带进房间里,不许她离开。” 旁边守在暗处的保安也很快上前,帮着诺娅捆人。 在修理自己看不惯的人这件事上,诺娅特别主动,往克伊手腕上捆了好几圈,拿着大胶带,往克伊脸上一拍,心满意足地叉腰,得意洋洋。 房间里。 莫枕月看了一眼热度,对家应该还不知道他们已经发现事情不对劲,还在疯狂造势,头条、热搜都快登顶,她算了算时间,对负责人道:“现在可以发通告了。” “好。” “文案我会让我们这边公关部发过来,我们两方联合,把从保管员那里拿到的,她被买通的证据一起贴出去。” 卡着登顶,流量最盛的时间发布通告,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对方花钱造了这么多势,以为胜券在握,以为珠宝品牌一朝事发不会有空来查清真相,不过对方大概应该也想不到,他们造的势,最后都成了替品牌洗清污名,将自己打落深渊的助力。 负责人还在犹豫。 莫枕月神色微冷,“这么好的一个拉踩机会,不打算用吗?你对他们品牌怜悯,他们下手的时候,可没犹豫。” “发,我们现在就发。” 负责人连忙去联系品牌公关,请示高层。 公关的事情,交给谭畅和品牌方就好。 莫枕月转头,看了一眼被绑起来的克伊,眸色深了深,问诺娅:“你哥哥把你拉黑了,那霍华德呢,他的电话你打得通吗?” “嗯。” 诺娅乖乖把手机递给莫枕月。 莫枕月没犹豫。 打给霍华德,手机响了会儿后,电话接通,霍华德问:“诺娅,有事吗?” “是我。” 莫枕月开门见山,“霍华德,坦格利安家族,最近有没有投资珠宝品牌?” “具体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莫枕月报给霍华德,很快,对方给了她回答。 坦格利安家族最近投资了对家珠宝。 那克伊出现在这,就能解释清楚了。 看来,不仅仅是针对珠宝品牌啊,还在针对她,这一场戏,既能打击珠宝品牌,还能让她被拉下水,而且,最重要的是,克伊想利用人造珠宝让她过敏,如果效果好,可以对她身体产生不可估量的后果。 轻则过敏,重则死亡。 一石二鸟。 真是好计谋。 要不是打着想要她命的主意,克伊何必出现在这里。 莫枕月理了理思绪,叮嘱霍华德,“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听好了……”她刚想说,想起某位重要人物,“先别告诉傅时奚。” “……” 霍华德刚想说,柯林斯阁下就在旁边,但被眼神警告后,立马改口,“他不在,在谈事。” “好。” 莫枕月将自己过敏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又叮嘱先别告诉傅时奚,“等会我把过敏的照片发给你。”她正好拍了,“拿去,你们可以在谈事的时候利用。” 身为军师。 霍华德当然知道如何把这张照片利益最大化。 从私人恩怨,夸大成坦格利安家族想对柯林斯家族的人动手,恶化两个家族之间的关系,狠狠敲上坦格利安家族一笔。 反正事实摆在这。 他们扮演的是受害者角色,想怎么狮子大开口都行,只要理由合理。 挂断电话后。 霍华德顶着傅时奚阴沉神色,把手机交给他。 傅时奚只看一眼上面莫枕月过敏后的照片,眸光顿时阴鸷,阴沉的脸色如暴雨来临前的乌云。 莫枕月尚且不知,自己被霍华德坑了。 诺娅在旁边,好奇问:“月亮,你为什么不告诉柯林斯阁下啊?” “告诉他……” 莫枕月看了一眼旁边的克伊,很淡定,“我怕告诉他,下一秒,他就能直接飙车过来,把克伊杀了。” 诺娅想了想。 以她对傅时奚片面的了解。 还真的有可能。 第一卷:诱她 八零.枪击克伊:你看我敢不敢? “而且我能感觉到,他肯定不喜欢我这种处理方法。”莫枕月说着,“还是我回去后亲自告诉他吧。” “也是,柯林斯阁下脾气很怪。”诺娅认真附和。 不知道以前是着了什么魔。 居然会喜欢他。 要是能重来,诺娅心想,她肯定一早就去华国,想方设法撩到月亮,还要在撩到后在柯林斯面前秀恩爱,气死他,这样最好。 莫枕月得知霍华德派人在来的路上,协助她处理这些事,于是她就在病房里等着。 看着手腕上那些红疹子,心里正在发愁什么时候能痊愈,就听见门外急促的脚步声。 应该是霍华德派的人来了。 诺娅一下到门前,拉开门,看到是霍华德,扬起笑,手抬起来刚准备打个招呼,但在看到霍华德身后缓缓走出的那道身影后,手顿时停滞在半空,笑容僵在嘴角,话语如鲠在喉。 她在心里暗骂一句。 刚想回头提醒还在床上低头纠结手腕上红疹子的莫枕月,就被霍华德捂住嘴。 “唔……” 霍华德平时看起来斯斯文文,但用起劲来碾压诺娅还是不成问题的。 莫枕月完全没察觉“危险”在靠近。 她专心研究着手上红疹子什么时候能消,过敏后需不需要忌口,会不会影响拍照,想了很多,但就是没想到傅时奚会出现。 “唉……” 莫枕月轻叹气,自顾自问,“多久能好呢?” 然而—— 下一秒。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如惊雷般响起:“与其在这纠结什么时候好,不如一开始就不受这个伤,你说呢?” 莫枕月心中一惊,抬起长睫,傅时奚阴沉的脸庞就印入眼底。 他…… 怎么来了? 她不是让霍华德别告诉他吗? “霍华德的确没告诉我。”傅时奚道:“只不过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就在我身边,我恰好听到。” “……” 莫枕月突然感觉到修罗场的气息。 不妙。 那也就说,她叮嘱霍华德别告诉他的话,还有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全都旁听到了,而且一清二楚。 “我……”莫枕月张嘴。 想解释。 但却被他打断,他嘴角噙着的那抹笑意,甚至有点苦涩,“我的确没想到,小月亮出事,我反而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没有争吵。 没有责备。 他就这么一句清清淡淡,不裹挟任何个人情绪的话语,却轻易掌控住她的心情,像一双手,不断收拢,发酸,发痛,有点呼吸不过来。 “傅时奚。” 莫枕月此刻也有点慌。 长睫颤动着,眼角余光扫到他手腕上的纹身,伸手,试图握住他的手。 傅时奚也察觉到她的小动作。 其实他是对她这种隐瞒的行为生气的。 在她手握过来那一瞬,他甚至想要推开,或是甩开她的手,但理智最终还是占据最上风。 她现在心里一定很慌张。 如果他现在躲避她的手,拒绝她的亲昵,她一定会难过。 他虽然生气,但也不愿意看她难过。 实在是舍不得啊。 哪怕是看到她脸上出现一点点失落,一点点难过,都会让他的心仿佛被千万只蚂蚁啃噬,泛着无法抗拒,延续不断的疼痛。 所以,在她指尖触碰到他手腕肌肤的时候,他没有躲避。 反而是直接反手握住她的手。 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包裹在手心,拇指揩着她手背的肌肤,像是收藏家在对待自己名贵无比的瓷器收藏品。 他掌心微凉。 没什么温度。 但却很轻易,很轻易地熨平了莫枕月慌乱的心。 “是坦格利安家族?” 他低头,问。 莫枕月“嗯”了一声,眼神落在角落的克伊身上,“人赃并获。” “我知道了。” 傅时奚朝着门外霍华德招招手,霍华德才松开诺娅,和奈文一同进来,奈文扫了一眼狼狈坐在地上的克伊,毫无怜悯心,像拎鸡仔一样,将她拎在手里,“柯林斯阁下,去审讯室?” “嗯。” 柯林斯家族的审讯室,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欧国皇室流传下来的手段,他们都复刻了一份,还加以改进了些,反正综合起来,就一句,挺反人类的。 断手断脚,那都是最轻松的。 怕就怕药物折磨,痛到极致,或是精神折磨,偏偏让你,求死不能。 克伊嘴巴被胶带封着。 听到“审讯室”三个字,顿时惊恐地睁大双眼,眼泪顺着眼眶不停往下流,她不停摇着头,只能发出“呜呜”的嗓音,用最无力的方式,来抵抗即将面临的一切。 但是没用。 傅时奚并不打算放过她。 奈文往外走的同时。 傅时奚也将莫枕月抱起,蹲在床前,帮她套好鞋子,又把身上西装脱下来,虚虚披在她身上。 “有事回去再说。” “哦哦……” 莫枕月站起身,跟在他身后。 身上披着的那件西装外套,满满都是他的气息,又有他在身边,她觉得安心,像有了避风港,可以依靠。 等出了房间。 正要上电梯,傅时奚牵着莫枕月,交代霍华德和奈文,该怎么处理克伊,但莫枕月听着听着,就觉得挺不对劲的。 她本意是,想借着克伊所作所为,让柯林斯家族在吞并坦格利安家族的进程更进一步。 但…… 怎么听来听去。 他是想要了克伊的命啊? 莫枕月抬头,“傅时奚,你是打算杀了克伊吗?” “她该死。” 三个字。 言简意赅。 足够残忍,却又清晰说明他此刻所思所想,克伊动了不该动的人,就该付出代价,而这一笔代价,在傅时奚这里,就是性命。 莫枕月沉默。 她能很清晰感觉到傅时奚弥漫出的戾气,以及语气里的嗜杀,他是真的动了杀意。 对克伊,莫枕月并没什么怜悯心。 更何况,克伊所做所为,全都踩在她的底线上,她也没必要对一个想杀自己的人心生怜悯。 那是圣母会做的事。 她不会。 但此刻,相较于傅时奚,莫枕月还算理智。 “她还有利用余地,有值得深挖的地方,譬如坦格利安家族的计划,我不相信,她这样做没有家族其他人的授意……”莫枕月冷静分析很多,“我并非怜悯,想放过她。” “我只是觉得,就算要让她死,那也要榨干价值,再死。” “死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随意一枪,就解决了。解恨也就是一瞬的事情。但这件事,追根究底,是坦格利安家族在背后运作的结果。就像一处很深的伤口,克伊充其量,就只算是表面的伤口,代替坦格利安家族行事,就算愈合,但深层的溃烂化脓还在,还会有新的伤口冒出来,真要想解决,得往深处挖,治标又治本,才管用。” 傅时奚眸色深沉:“那小月亮想要怎么做,告诉我。” “华国古代有种罪,叫株连九族,不知道你学过没有。” “嗯。” 莫枕月笑意盈盈,就算说着残忍的话,那张娇艳的脸蛋也极其明艳,仿佛罪恶一丝也浸染不到她,“相比起来直接杀克伊,我还是更愿意利用她丝丝缕缕的关系,连座九族,这样,好像更痛快,也更符合我的期待。” 笑话。 她才不是什么好人。 也不屑于怜悯这一套,她单纯就是记仇,单纯就是不想让克伊和坦格利安家族这个罪魁祸首好过。 傅时奚听完后,轻颔首。 “那就按你说的做。” 霍华德也在旁边露出感激,并且欣赏的眼神,他当初确实是没有看错,莫小姐确实很有当柯林斯家族教母的潜质。 其实他也并不赞同傅时奚“直接杀了”这样残暴,又简单的手段。 反而。 他的本意,和莫枕月的想法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要是换作以前,同样的事情,他用这个道理去劝说柯林斯阁下,肯定是没什么作用的,所以有时候,有些事,柯林斯阁下说一套,他会在背后做另一套更适合柯林斯家族长远发展的。 等做完以后,先斩后奏。 比如今天,要是莫小姐不说这些,回去审讯室后,他也不会让奈文杀掉克伊,他会背着傅时奚,先套出点有用的消息之后,再对克伊动手。 其实,莫枕月也发现,傅时奚这个人是有点感性超过理性的。 但无伤大雅。 他能力够强,办法多,脑子转得通。 就算是今天他将克伊亲手杀了,明天他也有其它办法找补回来,重新拿捏到坦格利安家族的弱点。 没办法。 他这个人已经很强大了。 “公平”的上天,肯定要赋予他一些弱点,比如一个家族掌权人不该有的感性。 但莫枕月不知道。 在别的事情上,傅时奚的自控力,冷静,理性,通通都在线。 唯独。 碰见她,什么都失效,什么都不管用了。 不然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顶级恋爱脑的模样。 “行。” 莫枕月冲他笑笑,挽住他胳膊,哄他的意图,模样都很明显。 傅时奚看着她脖颈处那些红疹子,颇为心疼,但却不表露,他还没忘了现在自己身处生气状态中,只低声问:“还难不难受?” 她摇头。 “现在不难受,擦了药,而且本来也没很严重。” 正好电梯上来,电梯门打开。 霍华德和奈文如同两尊门神,各守一边,准备等莫枕月和傅时奚进了电梯,再押着克伊一起进去。 莫枕月正迈开步子,准备进电梯。 却听到走廊里又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道略显沧桑的声音响起:“留步!” 莫枕月下意识回头。 傅时奚伸手,挡住电梯门。 她看见远处,站着一位满脸皱纹,两鬓斑白如霜的老人 ,他脸色苍白,唇色不正常,透不出一丝红,相反还有点青,一看就知身体不好,约莫是缠绵病榻,她在那双浑浊下垂的眼中,读到一丝阴谋算计。 老人身边搀扶着他的,是之前莫枕月见过的赛安。 根据之前傅时奚和她说过的,有关坦格利安家族的具体情况。 莫枕月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坦格利安家族那位身体不太好的现任掌权人,按傅时奚的说法,他也就这两年的事了,就算他身体状况能熬过两年,柯林斯家族也会出手,帮他在两年最后一天结束他的人生。 “柯林斯,是打算不跟我说一声,就带走我女儿吗?”老人开口,声音很沉,不怒自威。 毕竟当了几十年家族掌权人,就算拖着病体,气势还是足的。 “坦格利安动我女人的时候,似乎也没经过我同意?”傅时奚音若寒霜冰冷,眼底一派阴沉,长睫投下的阴影覆盖着浓浓的戾气。 四目相对。 刀光剑影,剑拔弩张,杀气腾腾。 四周寂静无声。 任由两大家族掌权人无声对峙。 气氛凝结。 最后还是一阵哭声打破气氛。 克伊嘴上的胶布不知何时掉了,她在奈文手上嘤嘤哭着,似乎能闻到奈文身上浓重的血腥味,这令她害怕极了。 她慌乱地喊:“爸爸!哥哥!救救我!” “柯林斯阁下,我真的,真的没有……我没想到,没想到莫小姐会对人造珠宝过敏啊……” “看在我们往日情分……” 这句话还没出。 奈文就在傅时奚眼神示意下,将克伊的嘴再次堵上。 只是这次。 堵嘴的不是胶带,不是破布。 而是…… 一管上了膛,黑洞洞,冰冷的枪口。 奈文直接将枪口捅进她嘴里。 “嘘。” “安静点。” 傅时奚唇角勾起一抹致命的弧度,眼底却尽是邪佞至极的阴鸷,嗜血的光点点透出来,他站在那里,就像一座雕像,罗马古代帝王的雕像,掌握着生杀大权,流露出冷酷、尊贵的权威,语气却又是漫不经心的—— “情分?” “克伊小姐别乱说,我女人会生气,她生气了,可不好哄。” “何况我和你之间能有什么感情,要有,那也是,柯林斯家族和坦格利安家族之间相互捅刀子,相互坑害的情分。” “柯林斯!” 赛安急了,大喊:“你到底放不放了我妹妹?” “我想带走的人,还没谁敢从我手里夺走。”傅时奚微微侧头,奈文立刻会意,拎着克伊要往电梯里走,“你想要啊?那你来抢啊。” 嚣张。 不可一世。 又目中无人。 “你!” 赛安往前一步,捏紧拳头,手瞬间抬起来,身后坦格利安家族带来的人也瞬间拔出枪,枪口指着傅时奚和莫枕月。 而傅时奚身后也冒出很多人。 包括奈文和霍华德,也同样拔出枪,对峙。 空气中,无声的硝烟四起。 眼看谈判即将失败。 坦格利安家族的掌权人收起眸中浅浅划过的惊讶,暂且不管身后带来的人还没得到他首肯就拔枪对峙这件事,声音冷下去,“柯林斯,你父亲掌管柯林斯家族的时候,可没像你这么嚣张。” “哦?” 傅时奚轻笑,“那很可惜,我不是我父亲。” “我父亲和母亲会对坦格利安家族留情面,但我不会。”他顿了顿,接下来的每个字,都从喉咙最深处冒出来,一字字,裹满浓浓的警告:“你们再对她动一次手,我就送你们一起去死。” “你敢!” 赛安怒吼。 下一秒。 在他尾音还没落下的瞬间,震耳欲聋的枪声跟着响起,紧接着,是克伊尖利刺耳的嚎叫。 她的肩膀上,多出个血洞,浓稠鲜红的血液不停往外流。 克伊痛苦到扭曲了五官。 而傅时奚轻轻吹了吹枪口冒出的白烟,似吸烟时候的吞云吐雾,抬眸看赛安的时候,眉眼间都是不屑一顾的轻蔑,“你看我敢不敢?” 第一卷:诱她 八一.抬头,看我 赛安充满怒意的斥责在耳边不断响起,傅时奚充耳未闻,只是微抬下颌,奈文立刻会意,麻木地将痛到扭曲的克伊扛麻袋般,扛在肩膀上,径直往电梯里大步走去。 他们要离开了。 傅时奚手上的枪并没有收回去,勾着扳机处,在指尖上不停转着,浑身都很散漫,又慵懒,用最轻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森然的冷意透出,冷得可怕—— “赛安,最好关掉你的嘴。” “你非要我在你面前送你妹妹去地狱,我也不是做不到。” 他敢在坦格利安家族掌权人面前开第一枪,那就敢开第二枪,他的确没什么好忌惮的。 赛安还想说些什么。 身边的老人却用拐杖用力拄了拄地,低吼道:“闭嘴!”紧接着,他像是气力用尽,剧烈咳嗽,那架势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莫枕月还看到他嘴角溢出丝丝血色。 不知为何。 看到这一幕。 她脑海里忽然冒出“穷途末路”四个字。 坦格利安家族正如落日余晖,靠着面前老人苦苦支撑,却也只是苟延残喘,听到他咳嗽后喘不过气的喘鸣,莫枕月只觉得悲哀。 坦格利安家族的人没有再阻拦他们。 莫枕月顺利进了电梯,她转过身,看着站在走廊上的老人和赛安,唇角扬起轻轻袅袅的笑容,用很清浅的嗓音道:“坦格利安先生,您在算计别人之前,不如先想想,您带来的人怎么只听您儿子的话呢?” “刚才对峙的时候,他们可没有得到你的命令,就举枪了?” 老人的脸色渐沉。 他不是没发现,只是不想现在就追究,在柯林斯家族的人面前,把事情闹太难看。 可莫枕月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截了当地挑明,不留任何余地。 “温馨提示而已。” “希望不会影响你们家族和谐的关系。” 她轻轻挥手。 “后会有期。” 电梯门缓缓合上,显示屏上,楼层开始下降。 老人用阴沉视线转向身边的赛安,眸光后隐藏的一切,不寒而栗。 赛安低头,“父亲,她是在挑拨离间。” 老人怎么会不知? 可偏偏是这样简单的挑拨方式,让他胸中怒气凌然,仿佛一把火,在不停地烧。 老人沉声,一字一顿,“赛安,我还没死。” …… 与此同时。 电梯里。 克伊已经痛到昏厥,肩膀上在不断冒血,血腥味淡淡弥漫。 莫枕月看了一眼,就扭过头,“别让她死了。” “嗯?” 傅时奚低头,指尖摩着她凸出的腕骨,“小月亮担心她?” “我没那么好心。” 莫枕月说,“那位掌权人为了一个女儿出现在这里,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他有那么多个女儿,就跟华国古代皇帝一样,随意死几个也无伤大雅,他为什么要为克伊和你对峙啊?很显然,克伊身上还有值得利用的价值。” 傅时奚听着,没说话。 他没给命令。 所以出电梯后,奈文扛着克伊,和霍华德站在原地。 周围很宁静。 只有克伊血滴在地面,绽开血花的声音。 莫枕月看克伊苍白脸色,吸口气道:“霍华德,把克伊送去最近一家隶属于柯林斯家族的医院吧,奈文带着人一起去,以防路上坦格利安家族的来抢人,等她醒了以后,就开始审讯吧,如果坦格利安家族来赎人,你就告诉我身边这一位。” “是。” 霍华德离开时,不忘把诺娅也一起捎上。 偌大停车场里只剩傅时奚和莫枕月,他那辆迈巴赫就安安静静停在角落,他牵着莫枕月上车,帮她系好安全带,开车回山顶别墅。 刚进卧室。 莫枕月就被傅时奚摁在沙发上。 她坐着。 男人就站在她面前。 “抬头,看我。” 第一卷:诱她 八二.他气她,但其实是在气自己 莫枕月知道今天这件事自己确实莽撞,他生气也是应该,所以也没跟他较劲,乖乖抬起头,眼眸就如缀了星辰般,清澈,明亮,棕色瞳孔如一块漂亮的深色琥珀,看着他的时候,透出些柔软,还有不自觉地妩媚。 她很主动,手贴上来,环住他腰身。 小巧的下颌,就在他腹上,一蹭一蹭,“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 但她显然低估傅时奚这次的生气程度,刚才在外头,他一直忍着没发作,回到别墅,俩人单独相处后,才开始认真和她说起这件事。 “莫枕月。” “告诉我,你知不知道,严重过敏会导致过敏性休克,轻则身体器官受损,重则死亡?” 他喊她大名。 很显然,她的示好,他并不领情。 是在秋后算账了。 她抿抿唇,小声解释:“我知道。” “知道你还去做?” “我有能力预估好过敏的程度,而且我第一时间让诺娅去买了过敏药,我对自己身体有把握,才这样做的。” “那万一呢?”傅时奚反问,“万一出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 莫枕月感觉不妙。 她伸手,指尖触碰他手心,用自己的方法哄他,但没过两秒,手腕却被他微凉带着薄茧的指腹紧紧圈住,他指腹压着她肌肤,像是在用这种方法,宣泄心中怒意。 “月,我有点生气。” “我气你先斩后奏,但,我想了想,其实我是在气我自己。” 傅时奚说,“柯林斯家族还没到要你用身体来换利益的地步,就算是其他几个家族的利益累在一起,也没有你身体重要。何况我是你男人,我职责之一就是保护好你,不让你受伤。” 所以他生气啊。 气自己连最基本的职责,都做不到。 莫枕月听明白他的意思,心也被他这些话,一点点揪起来,情绪的丝线在心脏里不停扯着,一丝丝地蔓延着疼痛,“我懂。” “你没懂啊宝贝……” “你要是懂的话,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你手上也不会长这些红疹子。”傅时奚深吸气,和她讲道理,让她知道自己心里的顾虑,他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像钢琴曲的结尾,渐入人心,“以后做这些事,先告诉我好不好,有时候我也会没有安全感,也会觉得害怕,害怕小月亮受伤,更害怕失去小月亮。” 这最后几个字的音出来。 一颗热泪跟着落下,砸在他手背,那温度,仿佛要透过手背,灼烫他每一根神经。 莫枕月松开他的手。 慌忙去抹泪。 这眼泪就掉得莫名其妙。 她想要把眼泪擦干,控制住不掉眼泪。 她甚至很清楚的知道,其实没什么好哭的,他也是在和她讲道理,甚至没把一丝多余的怒气宣泄在她身上。 可那股矫情的情绪,就是莫名其妙往上涌,从心里一直涌到眼眶。 搅和着她不得安宁。 越想越觉得心里难受。 眼泪也就掉得更多。 尤其是在傅时奚面前,自从她和傅时奚在一起,她觉得他是她足够亲近的人以后,她就不会很刻意地隐藏自己的情绪了。 高兴、生气,她都在他面前表露出来。 就像只猫,陌生的时候对人不理不睬,可是熟了之后,会踩奶,会把肚皮露出来,给人摸。 所以此刻,她那些压制情绪的手段,就跟完全失控一样,根本没用。 她在他面前,情绪混合起来,感觉难受了,想哭就哭了。 傅时奚叹气。 在她面前蹲下身子,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帮她抹眼泪,她一哭,他就什么也说不下去了,只想着,要怎么样才能把她哄好。 他将她抱进怀里。 她的小脸就压在他心口,溢出的泪水打湿他胸口衬衫,好似那些眼泪要渗透进他的心脏,像针一样,要不停刺他的心。 “宝贝,别哭了,嗯?” “再哭我心脏要受不住了。” 莫枕月哭声稍稍减缓些后,傅时奚也没做别的,就是捧起她的脸,温柔地用嘴唇,一点点吻去她的泪珠。 她长而卷的睫毛上,还沾着泪,视线仿佛蒙了层雾。 透着这层雾。 她仰起脸,靠着感觉,去寻傅时奚的唇。 没找准,先是吻在他下颌,用牙齿轻轻啃了一口,再往上挪,有些粗野地咬住他的唇,先是咬着,而后是深吻,似在努力证明什么。 直到吻到都透不过气。 她才松开,和他贴着额头,轻轻喘气,彼此的呼吸互相缠在一起,慢慢融合。 在这样亲昵的气氛里,傅时奚五指埋在她发间,耐心、温柔摩挲,抚摸着,“月,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哭吗?” “就是想哭。”她小声喏喏,有些不情不愿。 “那我来猜,猜对了,就点点头,嗯?”傅时奚把她抱在腿上坐着,用胳膊圈着她,用体温暖着她,“小月亮哭的第一个理由,是觉得愧疚。” 莫枕月轻轻眨眼。 算是默认。 “小月亮是愧疚今天所做的事,让我感觉到不安,对吗?”他问。 莫枕月抬起头,就正好看到傅时奚深邃的眼眸,他那样专注,深沉的眼神,让她心慢慢沉在其中。 没什么好隐瞒的,她轻轻点头。 “我想帮柯林斯家族,当时就是……单纯觉得这件事完全在我掌控内。而且以前也对这种珠宝过敏,反应都很轻。理所当然就觉得不要什么紧。” 她只用商人思维计算能得到的利益,却疏忽了傅时奚的情绪。 直到他提及,她才知道。 傅时奚低头,亲吻她脸颊,开解她,“月,我们都是第一次谈恋爱,原本两个不一样的世界要融在一起本就是难事,融合时候的摩擦都是必经之路,你要是愧疚对我情绪的忽略,那我反而觉得,我才是该愧疚的那个,没有仔细照顾好你,才让你用身体当赌注,如果我早点关注到你对人造珠宝过敏,让人提前去筛查,是不是就没有后面这些事了?” 他低低喟叹,“是我渎职。祸起萧墙,我才是那个萧墙。” 傅时奚说着,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把玩着她的纤指,“月,原谅我?” 莫枕月低声嘟囔,“本来就没怪你。” “以后对我不满就直接告诉我。”傅时奚哑声道,“第一次当男友,业务还不熟练,月亮小姐多多担待。” “嗯哼。” 莫枕月被他哄着哄着,眼泪慢慢收住。 要不怎么说傅时奚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呢?就连哄她,每次都能哄的恰到好处,哄到她心坎。 怀里抱着这只傲娇的小“猫咪”,傅时奚心满意足,继续刚才的话题,问她为什么哭。 “其实……” 莫枕月声音小小的,“还有点委屈。” “嗯?” 她小脸微红,“你刚才声音好大,还直呼我大名,凶我。” “怎么凶你?” “喊大名就是凶我啊。”莫枕月在他怀里认真坐着,“你之前都喊我……”她掰着手指头,想举例说明那些亲昵的称呼,可话到嘴边,她感觉到一股不自然,自己喊出来怎么就感觉怪怪的。 “怎么不说了?” 莫枕月用指尖戳他,“你来说?” 于是乎,傅时奚低下头,弧度性感的薄唇,贴在她耳畔,一边吐字,一边轻轻吐气。 “月?” “小月亮?” “洋娃娃?” “小猫咪?” “月月?” “枕月?” 他每说一个词,音色就哑一度。 “还是说……”他故意顿住,轻轻咬着她柔软耳垂,“宝贝……?” 他上扬的尾音,实在是魅惑,令人心折,轻易就神魂颠倒。 这人。 真是…… 给点阳光就灿烂。 又开始骚断腿了。 莫枕月推他,“停!你正经点。” “行。” 他靠后一点,却依旧将她揽在怀里,手轻轻点着她肌肤。 “小月亮还有什么想问的,可以说。” 莫枕月小声道:“那撇开身体不谈,我今天的手段,在你这里打几分?” “满分。”他没犹豫。 “骗人。”莫枕月不满,“你这打分系统不公平不公正,完全是根据个人喜好来打。” “我是认真的。” “你没发现,霍华德和奈文现在都不听我的,都在听你的?我在他们面前跟个透明人一样。霍华德还能理解,他和他爸一样,对我和我父亲都不放心,天天在背后想着搞先斩后奏的小动作,还以为我们不知道。不过奈文……他可是个难驯的,不也臣服于小月亮了?”傅时奚越说越满意,“以后粉戒给我戴吧,你戴蓝戒好了。” 说着。 他抓着莫枕月手指,量起尺寸,还感慨她手指又细又漂亮。 莫枕月才不上他说好话的当,“那柯林斯阁下是准备吃软饭了?” “嗯,吃软饭有什么要紧?”傅时奚邪气挑眉,“关键时候硬就行。” 第一卷:诱她 八三.这个姿势,坐不死人 “你怎么……”莫枕月瞪他,“天天就不正经。” “不正经归不正经。” 傅时奚贴近,唇息炽热,“现在是不是没那么不开心了?” 莫枕月垂眸,轻轻嘟着粉润的唇,小表情看起来委委屈屈,说话声音也是小小,糯糯的,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其实还有点。” “嗯?”傅时奚挑眉。 刚才不是已经哄得差不多了吗? 还有? 他搭在她腰间的那只手原本虚虚环着,被她这么娇声娇气的一句扰得心神都乱了,手瞬间贴着她腰身肌肤,强硬把人往怀里摁。 莫枕月贴着他胸膛,双手被折在身前,抵在他胸前。 他抓起她的手,浅吻流连于指尖,又轻轻咬她指腹,目深如海,哑着嗓音,宠溺地问,“还有什么不开心?” 如果说莫枕月有什么擅长的,看碟下菜绝对是她的一项拿手好戏。 小时候,她就习惯用这一项糊弄长辈,一跃成为家族团宠,现在随着年岁增长,这项技能更是老练,堪称炉火纯青。 拿捏一个傅时奚,绝对不成问题。 莫枕月轻轻挣开傅时奚的手,双手反而环住他的脖颈,软软绵绵的唇往他薄唇上贴,“傅时奚,你不能这样欺负我的。” “欺负你?”傅时奚眸色一深,“哪里舍得欺负你了?” 哄她都生怕来不及。 怕她一气之下回国,到时候他千里追妻,以她这幅傲娇的脾性,能不能追到,都是个不好说的未知数。 “你不清楚嘛?” 莫枕月轻轻瞪他一眼,开始跟他算账,“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就是有些人,我都过敏身体不舒服了,他还在凶我,让我身体难受,心里也难受,你说,该不该罚啊?” “宝贝想怎么罚?” 莫枕月用指尖抵住他胸膛,“今天大方,不跟你计较,以后不许这样了。而且,你看,这么多红疹子,万一留痕迹怎么办呢,那就不漂亮了。” "我以为小月亮在做这件事前,就考虑过万一痒起来抓抓挠挠,会留疤痕这一点了。”傅时奚轻笑。 瞬间,莫枕月明白,他是在嘲笑她,朝着他手腕就是一口,留下一圈浅浅的牙印,她威胁道:“那我要是留疤,一定在你身上留个一样的情侣款。” “求之不得。” 傅时奚双手张开,敞开怀抱,“小月亮现在就来。” 跟这个男人说不通的。 只会越说越气。 莫枕月算是明白,哼了一声,翻过身去起身,然而才刚刚站起来,傅时奚遒劲的手臂就跟着圈上来,他袖子挽在肘间,露在视线里的小臂肌肉发达,脉络清晰,稍稍往后用力,莫枕月便被他轻易箍回怀里,又一屁股坐回他腿上。 “你就不怕我压死你!” 她拍他手臂,让他放开。 但要是他听话,他就不叫傅时奚了,反而勒着她小腹,越勒越紧,将她稳稳圈禁在怀。 “这个姿势早就试过,压不死人的。” 又来! 他那时候怎么不做人的,她到现在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莫枕月脑海顿时浮现出昏暗中,那些暧昧至极的场景,耳根烧得一片火红,迅速延伸到脸颊。 傅时奚满意,欣赏着这一片飞霞。 浅浅啄着她耳垂。 很刻意地把声音放得沙哑,在她耳边问:“小月亮,是想起什么了?” 莫枕月抿抿唇。 和她玩是吧? 她就不信,她不能让他心服口服。 于是乎,她软软开腔,“我在想,你这么勒着,万一把你女儿勒掉了,怎么办啊?” 傅时奚喉咙中溢出低笑。 “哦?” “我这么厉害,才一个月,就知道是女儿了?” 顿了顿,在她耳边吹着气,仿佛在自言自语:“那我得去投诉某安全措施的生产厂家,我都还没做好惊月来的准备,他们就提前给我惊喜了。” “……” 莫枕月无语死了。 算了算了。 她认输,认输还不行吗? 说不过他。 她说一,他能回二三四,这话题还怎么继续下去。 欧国不让他来当外交官,真是浪费人才,太可耻了! 莫枕月边在心里暗骂,边掰他手指,“那你放不放,不放我真的生气了。” “不闹了。” 傅时奚停下,松开一只手,从西装口袋里,拿了一支药膏出来。 莫枕月看着那管上面没有任何品牌名称的药膏,疑惑,“这是什么?” “抗过敏的药膏。” 被他提醒,莫枕月才发现,这么一折腾,又闹,又哭,她手上原本涂好的药膏早不知道飞去哪了,现在过敏的地方泛着痒,令她有点忍不住地想去挠。 傅时奚发现她的意图。 扣住她手腕,“坐好,不许挠,我帮你擦完药就好了。” 莫枕月赶紧乖乖在他腿上坐好。 又把手伸到他面前,看着他用棉棒蘸着药膏,动作轻柔地往她过敏的地方涂。 他长睫微垂,在眼睑扫着淡淡阴影,掩不住眸色的认真,弧形好看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收起浑身的玩世不恭,遍寻浑身上下,哪还有半分戾气。 给她脖子、手腕、手指涂好药,他这才将棉签丢进垃圾桶。 “柯林斯家族研制的特效药,效果比一般的药效都要好,特别止痒,所以不用担心,不会在身上留下任何痕迹的。” 莫枕月这回很满意。 掌心捧着他脸,往他唇上亲一口,好奇问:“可是刚才我们一直在一起,都没看到你从谁那里拿药过来。” “还需要等刚才?” “在听到电话里某只不听话的小猫过敏了以后,我就让人送药给我,赶到你那里的路上,我就已经取到药了。” “你真好。” 莫枕月夸他。 这种被人放在心尖尖上的感觉也很好。 有柯林斯家族特效药的加持,外加傅时奚和谭畅两个人二十四小时监督她忌口,过敏比想象好得要快多了。 在过敏好得差不多后。 莫枕月去重新拍摄了珠宝代言,当然为了感谢她在这次过敏事件里的牺牲,品牌给她提高了代言费,还有别的福利,是之前几个代言人都没有的待遇。 转眼,《盛宴》剧组已经筹备好,准备开始拍摄。 之前她接下的那档综艺也提上日程,需要她客串一天。 其实,莫枕月是对这档综艺没有那么感兴趣,处于可以参加,但也可以不参加的情况,但…… 他们实在是给得太多了! 呜。 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反正莫枕月不会,而且她最近都收敛很多,没像之前那样大手大脚花钱,新款跑车她都没出手去预订。 因为她定了个小目标。 她要存钱。 要努力包养傅时奚。 但这个心里的小想法,她可从来没告诉过傅时奚。 综艺是要明天拍。 莫枕月提前一天就到了剧组预定的酒店,洗完澡,穿着睡袍,一双漂亮的长腿若隐若现,睡袍的领口略微有些低,露出的肌肤,在灯光下白皙到晃眼。 她擦着微湿的发,手里握着手机,在和傅时奚打电话。 这个男人最近又不在雨茫城。 云迷城上次出事的地下拍卖场似乎已经调查出一些眉目,他这次过去,就是去处理那边的事情。 莫枕月往脸上拍爽肤水,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还有一段时间吧。” 他那边略微有点嘈杂,但他的声音还是透过听筒,清晰地传进她的耳中,”怎么,小月亮天天问,是想我了吗?” “别自恋。” 莫枕月嘟囔着,顺便和他分享这几天的生活,“昨天我和诺娅去看了场秀,男装秀。” 说到这里,她突然起了点坏心思,她故意不提自己看完秀以后在那家男装品牌给他订了多少东西,反而是提起别的,“你不知道,昨天那场秀,可好看了。尤其那些男模,个个身高,腿长,腹肌还挺帅。” 第一卷:诱她 八四.月月哄人的小技巧 “是么?” 傅时奚慵懒询问,“小月亮倒是可以和我说说看,到底有多好看?” 这语气…… 太不对劲了。 莫枕月刚想开口,便被他言辞犀利地切断,“是比我高,腿比我长,还是身材比我好……?小月亮说说看,就算是输,也让我输个明明白白,怎么样?” 他说着,那边的声音渐渐寂静。 莫枕月心下暗道不妙。 糟了糟了。 怕不是玩笑开过头,把醋桶打翻了。 正在她酝酿该如何解释,怎么去挽救的时候,隔着听筒,她隐约听见,在轻微嘈杂的电流声中,夹杂着一声很轻的电梯抵达楼层的“叮咚”提示音。 虽然很轻。 但却像一根很细的刺,刺进脑海深处,只用一瞬间,就点醒了她。 莫枕月赶紧切屏,娴熟地打开可以定位傅时奚的软件,画面出现的第一眼,她就看见那枚熟悉的光标在屏幕里闪烁,几乎要和显示她位置的光标重叠。 意识到他已经来她的同时,她迅速抓起手机,在睡袍外披了件外套,将湿发往后一拨,踩着酒店免费提供的一次性棉拖就往外走,走的时候还不忘询问:“傅时奚,你在哪里呢?” “怎么了,我在去办点小事的路上。”他声音清清淡淡,语调再没有什么起伏不定,也没之前故意调侃她的刻意性感,仿佛就是说些小事,仅此而已。 但他越是这样,莫枕月越是觉得不太妙。 她已经习惯平时傅时奚在她面前不太正经的模样,此时此刻傅时奚出人意料的平静,在她看来,那就是暴风雨来临前平静的海面,随时随地都能翻起惊涛骇浪,卷起海啸。 果然。 在莫枕月拉开房门的下一秒,谭畅的微信消息就发过来了:【月月,你家柯林斯阁下问品牌方要了昨天走秀男模名单,还让品牌方把男模都叫到走秀现场是准备给你选秀充盈后宫吗?】 【!】 莫枕月眼皮猛跳。 她忙问:“傅时奚,你是要去昨天走秀现场吗?” “嗯哼。”他应了声,沉闷又阴鸷的声音中,有掩饰不住的嫉妒丝丝溢出,“小月亮消息收得挺快,我现在正准备去拜访拜访昨天走秀的男模。” “……” “嗯……跟别人好好学习,怎么把小月亮迷得七荤八素。” 这个祖宗! 莫枕月开始后悔了。 她刚才就该老老实实的,不该和他开玩笑,现在好了,祸水东引,引到自己身上来了。 他这个语气,哪里像是去拜访和学习的,反而比较像手握长管枪,浑身戾气和嗜杀,要去大开杀戒的暴徒。 莫枕月眼皮跳得厉害,但却依旧把声音放轻,很温柔问:“你现在在哪里呢?” 在问完这句话后,她绕过转角,视线不再局限于狭窄走廊,她一眼就看见身形颀长的男人站在电梯前,朦胧不清的光线将影子虚虚拉长在身后,左手将一束花抱在怀中,右手握着手机,光影如幻,映在他轮廓深邃的脸庞,宛若画笔落于纸面,将五官与轮廓描绘得更精致。 但在他紧抿着、微微往下的唇角里,以及淡淡垂下的眼睫中,她捕捉到一丝不悦,还有点被抛弃后的……可怜。 没错。 是可怜,就像被抛弃后,蹲在街边没人要的小狗。 莫枕月停住脚步。 在昏暗的转角处站了一会,突然间感同身受,心像被针扎过,泛起细密疼痛。 如果是她千里迢迢赶回来,想要给他一个惊喜,结果听到刚才那番没心没肺的话,她也会伤心难过的。 电话那端,傅时奚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她能听见自电话里传来他加重的呼吸声,似乎在压抑着体内的暴动。 得去哄哄他。 当这个想法从脑海中冒出来那一秒钟,正好傅时奚面前的电梯门也被打开,他抬起长腿,刚要迈进电梯,莫枕月便冲上去,撞在他后脊,用力圈住大衣和衬衫掩盖下的劲腰,将脸紧紧贴在能听见他心跳的后背。 “骗人。” 听到她软糯声音从身后传来的瞬间,傅时奚身体一僵,他能感受到柔软的脸蛋轻轻蹭着他后背,能闻到她发丝间传来的清香。 他声音沙哑着,“怎么骗你了?” “回来不告诉我,还说在去秀场的路上,实际上就在这里等电梯。”莫枕月嘟囔,“这不叫骗人叫什么,亏我还担心,匆匆忙忙出来找你。” “担心?” 傅时奚慢慢转身,松开右手,手机掉落在地面,他没有一丝要去捡起来的意思,指尖抬起莫枕月小巧的下颌,与她对视,"小月亮是在担心我去杀了那些男模?不用担心,我还不至于嫉妒到去要了他们的命,但我确实也想知道,他们哪里讨小月亮的欢心。” 莫枕月对着他那双幽蓝的瞳仁,清晰看到眼底暗暗燃烧的,名为嫉妒的火焰。 “那你不要月月了吗?”莫枕月轻轻抿唇,盈盈双眸微垂,含着几颗晶莹的泪珠,“还是说你生气了,单纯不想陪月月,只是找个理由想走而已。” "没有。” 其实,在她眼眶含泪的瞬间,他就已经心软,想要把她拥进怀里好好哄着。 但想到她那些话…… 他又不可避免陷入嫉妒和愤怒的怪圈里,怎么也走不出来。 “我……” 莫枕月刚想着,他们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而且综艺节目组的嘉宾、导演、工作人员都已经入住酒店,难免不会上楼来串门,他们在这闹也挺危险的,她刚想把他哄进房间里好好抚慰一番,但刚张开唇,就被他往墙上一抵,扣着她下颌的那只手使力,迫使她抬起头,低下头,重重地吻住她的双唇。 这个吻,充满嫉妒,和强迫。 像掠食动物,追捕猎物般,露出凶狠狰狞的獠牙,不复往日冷静克制的模样。 他吻得用力。 莫枕月承受得艰难,双唇被吻得如枝头绽放的玫瑰,娇艳欲滴,眼角眉梢也染上暧昧的气氛,风情潋滟。 直到傅时奚放开她,她靠着墙,轻轻地喘气。 却又不忘跟他撒娇。 “你还在生气呀?” 第一卷:诱她 八五.是真的很喜欢我吗? 他却不回答,只是攥着她的手,很较真地将她往身前拉,“小月亮,告诉我,他们真有那么好?” 说着。 像是忍不住妒忌在胸腔里不断涤荡的冲动,他低着头,在她唇瓣上又咬了一口,“既然那么喜欢,为什么不让我去学?等学会了,小月亮以后也能在我身上找到喜欢的点。” 越扯越偏了! 他怎么可以把话题扯去那么远,脑补那么多!? “傅时奚,你再这样说,我真不理你了!”莫枕月气道,“我就只是想逗逗你,仅此而已。” 她看着他眼眸,又怕他不信,继而补充。 “如果你非要说我喜欢他们哪点,那我只能说,他们能让我想到你,我看着他们,满脑子都是你,想着如果是你,穿这件衣服该有多好看,该多衬你身材!” “我的心很小的,只能容纳有限的人,喜欢你还来不及,干嘛还要喜欢别人。” 莫枕月很少这么清晰地吐露爱意。 傅时奚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原本燃烧的妒火后续供能不足,慢慢熄灭,他耳畔全是她说出口的喜欢,心神仿佛都被浸泡在名为“爱意”的温泉池里,令他通体舒畅,将那些负面情绪一扫而空。 “是真的很喜欢我吗?” 他脸慢慢压下来,灼热地吐息,抓着她的手,按在他胸口,“小月亮,告诉我,不然我会难受的,尤其是这里,会很疼。” 这样恳求的语气,太可怜,太软。 以前,她都觉得,他像是一只目标明确、杀伐果断,侵略性极强的野狼,但是现在,反而像一只被她欺负后,还摇着尾巴,跟她撒娇,摇尾乞怜的小狗。 怎么能不心软呢? 反正莫枕月是受不了,何况事端确实是她挑起的,她算是罪魁祸首,当然也责任和义务,去把他哄好。 她放软嗓音,“喜欢,很喜欢。” 见他好转。 她又用另一只手,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继续温声道:“那我以后不说那些让你不高兴的话了,好不好?” 他轻轻摇头。 莫枕月疑惑,“那要怎么样……” 傅时奚没用言语回答,只是握着她手腕,用她柔软的指尖,在他薄唇中央的位置,轻轻点了点。 紧接着,他垂头。 在她耳边,轻轻呼吸,撩她,“小月亮,可以吗?” 莫枕月踮脚。 再度吻住他,陷在他怀抱里。 他准备的那束鲜花无声落在酒店铺着的厚厚地毯上,莫枕月被他压在墙体和身体间,她一只手腕圈在他掌心中,指腹在不停厮磨着她的腕骨,另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五指抓着他背部肌肉。 他低头吻着她。 就像信徒,在用最虔诚的方式,对自己信仰的神明顶礼膜拜。 彼此都沉浸在绵长,而又深情的吻中不可自拔,完全沦陷,所有的感官都在为这场亲吻服务,以至于就连傅时奚都没注意到身后电梯门打开的动静,直到里面的人扛着摄像头,惊呼一声完全怔愣在原地,这才引起他的注意。 第一卷:诱她 八六.嘘,哄男人呢 他微微侧头,镜头瞬间聚焦在他侧脸。 朦胧灯光,像给他蒙上一层滤镜,半张侧脸轮廓如削,浑然天成,瞳眸如深邃幽蓝的大海,是燃烧的焰光,只轻轻睨一眼,隐藏在眸光后的狠意和侵略性,令人不寒而栗,惧意直冒。 无名指上那枚蓝钻,也在灯光映射下,从内里泛出光彩。 他背对着镜头。 宽肩窄腰,浑身缠绕着欲念,压着莫枕月肆意亲吻的画面宛若中世纪流传下油画,是堕落凡人在亵渎神明。 他停下来后,莫枕月背靠着墙面,轻轻喘着气,慢慢从意乱情迷中抽身,但一只手腕依旧被傅时奚牢牢攥在掌心中,手腕紧紧贴在一起,她能感受到他皮肤下脉搏的跳动,那处的纹身不断灼烫着她,而她另一只手依旧搭在他肩膀上。 她轻轻踮脚。 下颌搭在傅时奚肩膀上,越过他,好奇地看向电梯口,傅时奚甚至来不及阻止,她那张潋滟又泛着媚态的脸庞,已经被镜头完完整整拍下。 唇瓣泛着瑰色,眼尾微扬,雪白的肌肤里,透出淡淡的粉。 发丝散乱,落在肩膀,缠在男人指尖,风情撩拨,引人遐想。 综艺的导演和扛着摄像机的摄像师陷入良久的沉默中,雕像似的站在原地,完全傻掉。 而莫枕月却根本没有被撞破后的尴尬。 趴在男人肩头。 小幅度地歪头,朝着镜头轻轻眨眼,而后,食指抵在唇瓣,“嘘——” 别出声。 “哄男人呢。” 而后,莫枕月也不避讳,当着导演和摄影师的面,将傅时奚侧着的脸掰过来,小声道,“不用管,到时候让他们删掉这段就行……他们也没胆乱传。” 傅时奚脸庞再度压下来,狂热的吻侵袭而来。 导演二话不说,一手捂住镜头,一手赶紧摁住关上电梯门的键,赶紧脚底抹油,开溜! 他也不懂。 他们就想来突击拍摄。 还提前问过谭畅,得知莫枕月这个时间点没什么不方便的,才跑到她居住的楼层来,甚至都还没走到莫枕月房门前,就看到这么劲爆的一幕。 真是…… 电梯缓慢下降。 导演松口气,拍拍摄影师肩膀,“刚才拍到的片段记得删了。” “好。”摄影师答应,手指灵活操控着摄像机的界面,指尖停留在删除界面好几秒,眼里划过一道暗芒,最后还是点下去,“导演,删完了。” “管好嘴,不该说的,别乱说,不该传的,也别乱传。” 在娱乐圈这种名利场里,识时务者为俊杰。 * 莫枕月和傅时奚也很快转移阵地。 她被吻得有些魂不守舍,瘫软在他怀里,被他压在柔软被褥上的时候,手心里还攥着傅时奚胸前的衣服,睁开迷离双眼,看着他半裸着的精壮胸膛,轻轻挠了他一下,“傅时奚,记得让畅姐监督导演删视频。” “嗯。” 傅时奚闷哼一声。 动作丝毫不停,单手撑着床屏,另一只手则握着莫枕月的手机,大拇指在键盘上摁了一会,编辑好消息发送出去,将手机屏幕关掉,随手往床头丢去,随后俯身,用手将她半埋在枕头里的小脸掰正,再度深吻上去……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暴雨。 一声惊雷。 莫枕月从噩梦中醒来,在傅时奚怀里重重喘着气,心跳异常快。 傅时奚睡得不深。 感觉怀里人儿的异动,伸手将她往胸膛前搂了搂,下颌蹭蹭她汗湿的额头,而后低下头,拨着她额头上微黏着的发,露出一张素白的小脸,将她散乱的发往耳后拨弄,怜惜地亲着她,声音沙哑,裹挟着事后的缠绵,“月,怎么了?” “做噩梦了。” 莫枕月抿唇,“梦见,有好多好多车在后面追我,一直追,把我堵在跨海大桥上……然后我就醒了。” “不怕。” 傅时奚搂得更紧些,“我在呢,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嗯。” 她轻轻应一声,拿过自己手机,摁了半天开机键都没打开,才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她把手机给傅时奚,示意他起身去充电,而后又撒娇道:“要喝水,渴……” 傅时奚起身,将手机充好电,又倒了杯温水。 回到床边,用手垫在莫枕月身下,扶着她起身,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小口喝水。 莫枕月乖乖喝着。 等喝完,她刚准备躺回去,充上电的手机就不合时宜地响起,她迷迷糊糊瞥了一眼屏幕,顿时有点惊讶。 打电话来的,是莫念虞。 她的二哥。 平时没什么重要的事,他根本不会找她。 她又看一眼时间。 凌晨五点。 这时候她一般都没起来,家里人知道她喜欢睡觉的作息,一般九点前都不会给她打电话,那现在这通电话…… 莫枕月眼皮不安跳跳,赶紧接起电话。 下一秒,如雷雨天气那般沉闷的嗓音从手机里传来—— “月月,你现在在哪里?” 第一卷:诱她 八七.你们的遇见,全是傅时奚一手操控 "我在酒店,等会起床后要去录综艺。” 莫念虞沉默一刻,再开口,语气重了很多,“月月,接下来我问你的问题,你务必要和我说实话,知道吗?” 他这么正式,弄得莫枕月也跟着紧张。 “哥哥,你说吧。” 莫念虞问:“月月,你现在身边是不是有人?” “是。” “是傅时奚吗?”他再问。 “……” 在她沉默中,莫念虞拔高声调,逼问:“月月,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是。” “好,我知道了。” 莫枕月听见莫念虞在电话那端深吸气似在克制情绪,隐约觉得不对,忙问:“哥哥,你这个时间点给我打电话过来,应该不是就为了问我这两个问题吧?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莫念虞深吸气,努力平复情绪后,终于开口—— “月月。” “我只告诉你,爸爸现在已经带着人赶往你那家酒店楼下,妈妈没能拦住。你昨晚和傅时奚在电梯外亲吻的视频已经流出去了,我和大哥没能压住,爸爸也看到了。他不仅仅知道你和傅时奚谈恋爱的事情,而且他还查到了一些别的事,他不会允许你和傅时奚在一起的。他这次来,是要带你回华国的。” “你要是不想回去,就赶紧跟傅时奚走,综艺也别拍了。最好躲到柯林斯家族安全的地方去,莫家在欧国的势力比不过柯林斯家族,手还暂时伸不了那么远,爸爸也拿不了你怎么样。” 听到这些话,莫枕月狠狠皱眉,心里像堵了什么,特别不舒服,她立刻起身,情绪有些激动地回问: “哥哥,我不懂,我是自由恋爱又不是包办婚姻,何况我已经成年了,是个独立的人,爸爸凭什么抓我回华国,而且我为什么要躲起来,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干嘛要搞得像私奔一样,这样真的很奇怪?” 莫念虞在电话那边冷笑一声。 “你是大大方方,光明正大,那你那位男朋友呢,傅时奚呢,你能保证他接近你的方式,和你在一起的目的,真的是干干净净,丝毫不参杂一点其他心思吗?” 在寂静如斯的环境里。 听筒里传出的声音,毫无保留,全然落入傅时奚耳中。 他拧眉。 听着,却没打断。 “爸爸虽然强横,但对你从来都是宠着,你有没有想过,他这次为什么会连夜赶来?”莫念虞反问,“仅仅是因为不允许你谈恋爱?莫枕月,你清醒一点,你已经失去你的冷静和理智了,傅时奚对你的影响太大了。” 身为局外人,莫念虞看得很清楚。 小妹表面傲娇、心软、好说话、爱撒娇,可内里偏偏冷静又理智,始终能维持判断能力,否则也不会在赛车场那么需要冷静和理智的地方有那么大建树。而且她若是要心狠起来,是谁也劝不动,别想让她心软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了傅时奚,差点在赛车场上出事。 傅时奚对她的影响,比想象中大太多了。 “哥哥,你的意思是……爸爸阻碍我和他在一起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柯林斯家族教父,我和他在一起会很危险,而是还有其他更深的原因?” “没错。” “那是什么?” 当局者迷。 “小妹,你自己仔仔细细,好好想想,”莫念虞到底没打算瞒着她,“你和傅时奚从相遇,到相识,最后相爱,像不像一局精心谋划好的棋局?每一步都是下棋人规划好的,而你就是被掌控的那颗棋子?” 傅时奚听到这话,瞳眸狠狠一缩,下意识捏紧拳头,手背青筋凸起,根根分明。 他克制着冲动。 才勉强压制住自己,没做出去掐断电话这样过激的举动。 只是他身体紧绷的模样还是被莫枕月收入眼眸,她抬眸,眼神凝在他身上,根本不避讳他还在旁边,继续追问,“你是说,这一切,都是傅时奚精心设计好的?就为了引我入局,让我上钩,爱上他?” 虽然承认后对她很残忍,揭穿真相或许对她会造成伤害。 但此刻,莫念虞也没办法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妹妹继续上当受骗了,他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应道,“没错。” 他声音很低。 如同沉闷的钟声。 “……” “月月,你理一理欧国几大家族之间的关系。” “你真以为,他有那么多危险?不是被家族追杀,就是其他家族间的阴谋诡计,栽赃陷害?” “笑话!” “事实上,其他三个家族,一个被他彻底碾碎,还有两个,没错,就是坦格利安家族和古斯塔沃家族,被他用了三年,就三年!压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就连在欧国喘口气都得小心翼翼,掂量自己会不会步了被灭家族的后路。” “他父亲都没办到的事情,他做到了。” “你觉得这样的人,会被追杀,会被陷害?” “他在演戏给你看!” 最后一个字,莫念虞已经是声嘶力竭,他亲手将所有真相的遮羞布残忍撕裂,露出背后精心设计,步步为营的棋局。 莫枕月捏着手机。 站在原地,手慢慢垂落,手指渐渐松了气力,抓不住手机,手机“啪嗒”一声,砸在地毯上,她也没去捡,反而是耳朵里不停在“嗡嗡嗡”,嘈杂声一直不间断地响起,扰乱所有思绪。 电话什么时候挂断的,她已经不知道了。 神思再度重新归位,是听到楼下刺耳的刹车声,她靠着窗户比较近,几步就走到落地窗前,用力,几乎是发泄情绪般拉开窗帘,往下看去,果然如同二哥所说那样,楼下已经停着不少车,几乎将整个酒店包围住,车旁林立着黑衣保镖,全是华国面孔,而中间最为昂贵的劳斯莱斯车门缓缓打开,西装裤包裹着的长腿迈出,裤缝线笔直得一丝不苟,精致的手工皮鞋稳稳踩在地面,男人稍稍倾斜身体,就从车里出来,浑身充满上位者的气势威压,修长的手将车门往后一关,“砰”得一声,干脆利落,振聋发聩。 冷漠斯然,眉目间冷酷透着锋芒,尊贵,不容冒犯。 不是别人。 正是刚才莫念虞和她在电话里谈及的那个男人—— 她的父亲,莫家的家主,莫景遇。 第一卷:诱她 八八.傅时奚千里追妻 莫枕月收回目光,转身,对上他眼眸。 凌晨五点,霓虹未熄,整座城市影影绰绰的灯火如细碎微芒,倒映在他深邃的眼底,同样也清晰倒映着她的影子。 他顿在原地,凝视着莫枕月,深邃的眼眸里藏着万千情绪。 莫枕月轻声喊他,“奚。” “嗯。” 傅时奚应了声,慢慢阖上眼,薄唇紧抿,再睁开眼时,湛蓝如海的瞳眸中,凝着复杂的情绪,有害怕,有不安,有挽留……她越是不说话,这些情绪就越是不断扩大,他的心脏就像是一颗气球,不停地膨胀,膨胀,被这些情绪挤压,攻占,最后“嘭”得一声炸开,炸得支离破碎,碎骨焚身。 他再也忍受不住这种煎熬,箭步上前,紧紧握着她手腕。 “是。” 话音落下。 他狠狠吻住她的唇,没有之前的温柔,而是肆无忌惮地深吻,仿佛这样才能得到一丝安全感,莫枕月没抵抗,双手抵在他胸前,任由他如饿狼般无休无止地索取。 直到气息完全乱掉,他才放开,重重喘着气,像一只低吼喘鸣的野兽。 “我承认,我不择手段,我卑劣。” “从在机场遇见,就是我设的局,追杀的人,我所受的伤,全是我事先就已经安排好的,不仅如此,在图森枪械研究所,那把我设计的枪,也是经过我提前改造,从交到你手里,到走火,到子弹如何出膛,射往哪个方向,都是我提前演练过无数回,就是为了让你伤我,而后贴身照顾我。至于拍卖场,那场事故确实是意外,但那枚月亮黄宝石,是我提前准备好的……如果不是诺娅在计划之外出现,我还有更多办法制造我们之间的相遇……” “从始至终,都是我在谋求算计,引诱你入局。” 他深吸气。 这番话用了他不少力气,就好像将阴暗沟渠里,见不得光的小虫暴露在阳光下暴晒,一点点折磨而死,是一种特殊的凌迟。 “可是……” 他指尖在微颤,直到触碰她手腕的肌肤,才慢慢安定下来。 他头一点点垂下来,额前细碎的发垂下来,遮住眼中的颤意,他用她的掌心贴住自己脸颊,“月,我诱你入局,不是因为你是莫家的大小姐,更不是为了利益。我对你的谋求算计,也仅仅只是希望能和你在一起。” “这就是全部解释。月,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莫枕月摇摇头。 没有了。 他把自己想问的,疑惑的,全都问了。 她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门外突然间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将她思绪全都打乱,她也有些慌了。 莫景遇的到来完全是个措不及防的意外,就算是向来镇定自若,游刃有余的莫枕月,在面对这样的情形,也是乱了阵脚,不知该如何处理应对。 脚步声越来越近。 很沉重。 就像鸣钟的倒计时,声声入耳。 有很多人,正在往他们所在的房间靠近。 傅时奚轻轻皱眉,没有继续说下去,更没有寻求她的回应,只是拿起衣服,理着他的发丝,勾到耳后,看着她身上那件吊带睡衣,“你父亲要来了,先把衣服换好?” 莫枕月“嗯”了一声。 她换好衣服后,恰好沉重的敲门声响起,她往门外看去,才刚刚往前迈出一步,准备去开门,手腕就被傅时奚牢牢扣住,男人在她身侧,眼尾泛着一层薄薄的红,近乎哀求地用破碎的声音开口,一字一字,问得小心翼翼,又极其卑微—— “月月,你不要我了,是吗?” 莫枕月听得呼吸一滞。 整颗心脏仿佛都蜷缩起来。 敲门声还在继续,却将莫枕月脑海里那根弦拉回正轨,她彻底反应过来,身子慢慢转过来,面对着傅时奚,脸庞上浮动的情绪从略显慌乱到坚定,只用了很短的时间,而后,她踮起脚,抬起手,抚摸上他的脸庞,指尖描绘着他深邃的轮廓。 而后,她踮起脚,唇落在傅时奚薄唇上。 只是轻轻触碰。 末了,还轻轻咬上一口,在他下唇瓣留下浅浅的印子,她只离开了唇,手却依旧抚着他的脸庞,在一墙之隔的凌乱和嘈杂中,两人静静相拥,鼻尖相抵,呼吸清清浅浅地交融在一起,仿佛缠绕的藤蔓,相依相偎,不肯离开。 “要你的。” “奚,我要是不愿意入局,你觉得谁能强迫我?” 就一个小小的动作。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 就将他内心所有不安,全部抚平。 久了。 门外敲门声戛然而止,响起的是莫景遇冰冷如刃的声音,“莫枕月,出来。” 莫枕月轻轻蹙眉。 知道是时间离开了,她轻声同傅时奚道:“交给我,我来搞定他。你乖乖等我回来。” 话音落下。 莫枕月松开手,不敢再逗留,生怕自己舍不得,利落转身,咬着唇往门边走去,一把拉开门,门外的灯光照射进来,她看见莫景遇抿唇不悦站在门外,神色很不好看,旁边的保镖形成了一堵人墙,全都围在门外。 这一幕像是警匪大片,警察在追捕罪恶滔天,穷凶极恶的犯人。 莫枕月挑眉,“爸爸,你不用搞这么大阵仗吧?” 莫景遇冷哼一声。 “还不走?” “走。” 莫枕月在保镖的带领下,往前的同时,忍不住回头看看,她一眼就看见傅时奚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灯光洒在他眼睫,肩膀上,高大的身子微微倾颓,显得落寞无比。 她无声做了个口型。 傅时奚读懂了。 是“等我”。 他没来得及回复,莫枕月就被保镖挡住,再也看不见。 莫枕月被保镖带着离开后,整个走廊很快空旷下来,只剩站在走廊中央的莫景遇,以及在门口的傅时奚。 莫景遇打量着傅时奚。 的确。 和十五年前那个幼狼崽子的模样有很大变化。 长大了。 也懂得何为掠食了? 莫景遇能捕捉到傅时奚身上的锋芒,就算在他面前刻意隐藏起来那股气息,他也能感觉到,面前的年轻人并非池中之物,而是隐在剑鞘里的,一把开了刃的剑刃,锋芒毕露,见血封喉,危险气息浓厚,绝非善类。 而打不打开剑鞘,全由利刃自己做主。 他想嗜血,就能用千万人的血灌溉,祭奠剑刃,他想隐藏,就能安安静静藏于剑鞘中,蛰伏着,等待机会。 若非他接近枕月的手段,莫景遇觉得自己应该会很欣赏这样的人。 但现在…… 不会有父亲会对一个“哄骗”自己女儿的人有好脸色的。 莫景遇黑眸轻轻动了动,音色沉厚,“飞机离开欧国的时候,还请柯林斯家族放行。” 表面客气。 实则这句话每个字掰开来,都写着四个大字——“不容置喙”。 不是长辈对后辈的请求,而是同为家族掌权人之间的较量,是无声无息的交锋,是没有刀光剑影的博弈。 傅时奚扬起轻笑:“莫先生说笑了,柯林斯家族还没有只手遮天到这种程度。” 言下之意。 他不会拦截。 莫景遇冷冷道:“希望柯林斯家族说到做到。我女儿年纪小不懂事,这段时间在柯林斯家族叨扰了,她所有的花销,我都会按照十倍转到柯林斯家族的账户上。” 说完。 不给傅时奚任何拒绝机会。 直接转身,脚步沉稳地离开。 傅时奚看着他背影,总算知道自家小月亮那股劲从哪里学来的,简直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但他也没有闲着。 在楼下车渐渐开走的时候,拨通了霍华德电话,“帮我准备一架私人飞机。” “现在?” “对,就现在,飞华国。” 第一卷:诱她 八九.关禁闭:这段时间不允许三小姐外出 霍华德有些为难,可傅时奚的语气实在不像是在开玩笑,他低声解释:“柯林斯阁下,我们的私人飞机没有从华国上空航道飞过的权限,只能停靠在华国边境其他小国,再转机过去。” “申请航道要多久?” “恐怕……华国正攵府不会批。”霍华德道,“而且他们上空的布防、雷达系统都特别严密,我们要是强飞,会被当成恐怖分子直接击落,必死无疑。” 傅时奚语气笃定,“那就给我订最近一班飞往华国的飞机。” 虽然小月亮让他等她,可他真的能做到吗? 扪心自问。 做不到。 是他精心设计,诱她陷落,要是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应该是他才对,为什么东窗事发,他反而要躲在她背后当缩头乌,看她孤身一人在父母面前为这段关系争取?他也该和她并肩去争取一回的。 他才是该负责的那个人。 “让沃尔森从女人堆里出来,这段时间柯林斯家族就交给他和诺兰,除非事出必要,否则这段时间不用找我,你陪我去华国一趟。” * 私人飞机在万米高空上稳稳前行,透过封闭的透明窗看去,窗外云海翻涌,如浪花般层层堆叠。 莫枕月摘掉眼罩,露出那双妩媚的眸子,从睡梦中醒来,眼眸逐渐适应机舱里轻浮的光线。 她看到正在财经报纸的莫景遇,他面前的小桌上摆着一杯热茶,茶叶漂浮在茶色的水面,往外冒着袅袅热气,杯沿没有水珠,显然没喝过。 莫枕月不客气,端起茶杯,囫囵几口,一杯下肚,整个人都暖起来。 她往背椅上一靠,清醒过来。 莫景遇斜睨她一眼,继续看报,唇微微动了动,“挺出息,还睡得着。” “当然啦。”莫枕月笑吟吟,往前凑,“有爸爸这么有安全感的人在我身边,我就算是站着也能睡得着啦,而且都说爸爸是女儿最温暖的港湾,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嘛!是吧是吧?” 莫景遇听后,唇角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 “莫枕月。” “别跟我卖好撒娇,今天这招不管用,这是原则性问题。” 行……吧…… 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她重新靠回椅背上,就幽幽看着莫景遇,也不说话,跟个飘在空气里的幽灵一样。 然而,莫景遇依旧看报,还重新泡了杯茶,浅酌着,一派悠闲。 “爸,你不会是要效仿封建大家长,棒打鸳鸯吧?” 莫景遇头都没抬,“正有此意。最好是,你自己和他断了。” “怎么我们家也开始封建专治这一套了啊?”莫枕月扶额,“爸爸你这样做真的好吗,到时候妈妈,还有外公外婆爷爷奶奶他们知道,你……” 说到这,莫景遇将报纸放在桌面,扭过头去,“他们会先知道,你找了个欧国黑道家族掌权人的男朋友。” “可柯林斯家族现在洗白……” 话都没说完。 就被莫景遇打断,“洗白这种事,要是从莫念虞嘴里说出来这种蠢话,倒还情有可原,但是莫枕月,我是没想到你,你居然也会相信这种蠢话。”毕竟掌管莫家这么多年,他一冷脸,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便倾巢而出,压迫感极强,脱口而出的话亦是一针见血,“怎么,你和他在一起,连柯林斯家族的产业都不知道?表面洗白那也叫洗白,黑路上的钱,他们可没少赚一分。” 莫枕月被怼得哑口无言。 “莫枕月,我确实没想到,出国一趟,你给了我这么大个惊喜。” 作为一个父亲,他宁愿现在被女儿记恨上,也不愿意以后她在柯林斯家族遭遇各种危险。 飞机渐渐下降。 莫枕月和莫景遇也都没再说话。 到了华国盛京城,就相当于抵达莫家势力范围,私人飞机降落在盛京机场,一下飞机,莫枕月便被保镖围着,与其说是围着,倒不如说是在羁押犯人,押送回了莫家在盛京城的住宅——鹤鹭公馆。 鹤鹭公馆周围景色极好,旁边就是国家级的景区,也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回到公馆主楼。 刚进门,莫枕月就听见莫景遇在后面吩咐管家,“这段时间不允许三小姐外出,活动范围仅限于公馆,她出大门一步,你们自己看着办。” 不仅如此。 送她来的那些保镖也没离开,就守在鹤鹭公馆门外。 阵仗挺大的。 莫枕月知道莫景遇独断专横,争辩了也没用,干脆省点力气和他打持久战,往沙发上一坐,一屁股坐在莫念虞身边,看着他那张和莫景遇相似的脸,再想想他在电话里那些话,她一肚子没地方发的火顿时找到发泄对象。 她踢了莫念虞一脚。 “我在飞机上听说,你给了爸爸一份报告,爸爸才深入去查我和傅时奚的关系,你给了他什么报告?” 莫念虞侧头,朝着茶几的方向,扬了扬下颌。 那里,静静躺着一沓厚厚的文件报告。 莫枕月捞起文件,看了一眼,才发现是那支走火枪的报告,上面详细测算、描述,这支枪走火的原因,最后落笔论断,是经过巧妙计算后的人为,而枪支主人就是傅时奚,这支枪从他手里交出来,是谁在枪支上动了手脚,用脚趾头想都清楚。 这也就算了。 文件里,甚至还用文字描述当时的状况。 就这么一份文件,在视频流出的当天被送到莫景遇那样嗅觉灵敏的人手里,他怎么不会察觉到不对? 再往深处查,傅时奚的有些行径,就经不起推敲了。 莫枕月把报告看到最后,是恨不得直接掐死莫念虞,以泄心头之恨,她扭过头,咬牙切齿,“莫念虞,你别告诉我,这是你不小心给爸爸看到的。” “虽然说起来离谱,但月月你也知道,我在图森的研究报告,从来都是寄回家的,就真有这么凑巧,卡在你视频传出去,爸爸正在查你和傅时奚关系的时候,就送到公馆,被他看到了。” 听听。 多么完美,多么天衣无缝的计划。 “莫念虞,你以后最好别谈恋爱,否则你看我怎么搅和你的。” 第一卷:诱她 九零.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没事,我可以寡一辈子的,反正谈恋爱、结婚这种事也没什么意思。”莫念虞掐她脸蛋,“月月你自己想想,就算这份报告没落在爸爸手里,以爸爸的能力,也迟早会查到他的手段,你真当莫家是吃素的啊?而且,我不还打电话提醒你了?” “你那叫提醒吗?” 车都到楼下,还叫什么提醒! 莫念虞修长的手指剥着橘子,将上面白色丝状的橘络一根根撕掉,“月月,不和你开玩笑,我需要澄清一下,那份实验报告,确实就是这么巧,送到了爸爸手里。” “所以,后来,我才给你打那通电话,将功赎罪。” “……” 莫枕月气得要命,“我是不是还得对你感恩戴德啊?” 气归气。 莫枕月继续朝他发火,“莫念虞,你在研究所和傅时奚一向不对盘,你这样的行为,真的很像在打击报复。” 而且,他们间还互相拿枪指过脑袋。 说是打击报复,倒也说得过去。 “嗯,我的确看他不爽。”莫念虞敢作敢当,“而且,我觉得他这个人不靠谱,太莫测,手段又深,不过,我还不至于拿你的感情去开玩笑,这样太没品。” “但也是因果报应,他之前怎么得罪的我,冥冥之中,全都回到他身上了。” 还讲起佛学来了。 莫枕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恨不得捂住他的嘴。 “不过……” 他微微弯腰,戳了戳莫枕月气鼓鼓的脸蛋。 “这其实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不是么?” “我倒想看看,在这样的境况下,他为你,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你不是一直担心,也不知该怎么和家里人介绍他吗?你隐瞒着,不就是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爸爸不会允准你和他在一起。 这样的局面你迟早要面对的,毕竟他的身份就摆在那里。 要是他真不靠谱,是算计你,借你的道来达到进入莫家,或者只是感情骗子玩玩而已,趁着你们感情不深,知道了以后早点断了,你至少不会那么痛苦。要是他真的愿意豁出去,让爸爸同意,说不定月月你会是我们家第一个结婚的。” 说完。 他把剥好的橘子递给莫枕月,“吃口橘子,压压惊,可甜。” 莫枕月放进嘴里。 酸得她直皱眉。 她赶紧吐掉,抓起剩下的橘子,一股脑就丢在莫念虞脸上。 “快滚!” 狗直男。 说那么一大堆,屁用没有! 没谈过恋爱,就是不懂这种热恋期被抓回来见不到对方的抓心挠肝,说半天,就在那里分析前因后果,解决方法也没得,不怪爸爸总埋汰他。 * 莫枕月坐在原地,想了半天。 大哥不管用,二哥不靠谱,外公外婆爷爷奶奶这些长辈管不住她爸,那就只有最后唯一的机会。 去找她妈妈。 而且回来这么久,除了大哥常年在郁氏集团加班,其他的亲人都见到了,只有妈妈还没见到。 莫枕月作势往楼上走。 只是还没走几步,一个圆滚滚的橘团子就以光速扑过来,撞到她腿上,她一低头,就看见地上圆滚滚的橘猫翻着肚皮躺着,四只爪爪耷拉着,一脸懵圈,明显是自己把自己撞懵掉的。 莫枕月蹲下身,将橘猫从地上捞起来,圈在怀里,亲了好几口。 “橘圆宝宝,我妈妈呢,看见她了吗?” 橘圆是她妈妈养的小猫,特别有灵气,能听懂人说话,完全是个小猫精一样的存在。 “喵喵!” 它往后仰了仰。 莫枕月回头,就看见自家亲爱的妈妈,虞清芫,被暴君爸爸,莫景遇搂在怀里,两人一起从外面花园往里面走,一派神仙眷侣,恩恩爱爱的模样,虞清芫今天穿了一条颜色温柔的长裙,身上披着披肩,举止优雅,是多年岁月的沉淀。 “妈妈!” 莫枕月抱着橘圆,小跑过去,随后给了虞清芫一个拥抱,“月月想你了。” “我也想我们月月。” 虞清芫摸摸她头发,“我们去舞蹈房聊聊天?” “好呀。” 正好,她也有事情要和妈妈说。 虞清芫从莫景遇怀里出来,男人立刻不悦地开口,“芫芫……” “你先去书房吧。”虞清芫回绝,“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和她说说话,晚点再来陪你。” 随后,她牵着莫枕月往楼上走。 莫枕月高高兴兴。 还不忘回头,朝莫景遇挑挑眉。 等到了舞蹈房里,莫枕月开门见山,摇着虞清芫的手,头靠在她肩膀,可劲儿撒娇,“妈妈,爸爸准备把我关在鹤鹭公馆多久啊,他就不怕给我关出心理疾病吗?妈妈,你得帮帮我,大哥二哥都不管用,只有妈妈能帮我了。” “你爸爸现在在气头上,没办法说的。”虞清芫道,“只能慢慢来,我试着去开解开解他。” “只有妈妈你在他面前说话管用。” 莫枕月叹气。 “万一你说话也不管用,难道我真的要和傅时奚分手吗?” 想想都发愁。 她才谈恋爱两个月,正值热恋期,让她现在分手,她是真的不舍得。 而且…… 莫枕月能看清自己内心。 她对傅时奚的感情她能估量得清楚,那绝对不是玩玩而已。 “月月,妈妈问你,你自己在知道,他为了接近的那些手段后,你自己是什么感觉?” “就……”莫枕月想想,“一开始,还挺惊讶的,然后有点生气,可是气又没气多久,因为他那些手段,其实哥哥怀疑,我也不是没怀疑过,好像我早就在脑海里形成这个认识了,也就没那么生气了。后来在我要和爸爸离开的时候,我好好想了想,我之所以会和他在一起,大概……” 莫枕月顿顿。 在脑海中寻觅了片刻形容词,而后,一字一顿,万分郑重—— “也是从小到大,我见过故意接近我,想从我这里得到钱、权、名声的。” “但我从没见过, 有人接近我,是为了把那颗充满着热忱与赤诚爱意的心捧到我面前,亲手送给我的。” “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话音落下那一秒。 舞房正对鹤鹭公馆的那扇落地窗里,映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第一卷:诱她 九一.我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默默陪伴你走过很多年 莫枕月瞳眸一缩。 视线凝在昏黄路灯下的那道身影。 他只身前来,站在鹤鹭公馆门前的路中央,斑驳的光线洒在他肩上,融成和他一样的落寞,他敛去一身戾气,安安静静站着,身上的大衣还是昨晚那件,头发稍显凌乱,像站在神殿前祈求的凡夫俗子,跨越千山万水,只求神明施舍一眼。 莫枕月赶紧几步上前,掌心贴在舞房的玻璃上,呼吸一下一下,在玻璃上蒙上一层水雾。 也许是感应到她的视线。 他轻轻抬头。 往她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来了。 在她回到华国后的两个小时后,他跟着到了华国。 莫枕月突然间就很想让莫念虞来看看,她想告诉他,这场感情并非是她自己一厢情愿,她能豁出去,傅时奚也能为她放下柯林斯家族的事务,横跨欧国与华国之间的山水,不远万里,为她在这争取一次。 莫枕月看着他孤寂的身影,眼里悄悄涌上热意,她吸了吸鼻子,朝着傅时奚挥挥手。 但他却没回应。 莫枕月突然想起,舞房的玻璃是单向玻璃,只能从里面看到外面,外面并不能看到里面,她顾不得那么多,回过头往楼下冲,“妈妈,他来了!我要去见他!” “月月!慢点!” 莫枕月似一阵风,很快就冲到楼底,在抵达大门前准备开门出去的时候,却被几位佣人拦在门前,“三小姐,先生吩咐过,您不能出去。” 明明是近在咫尺。 她却不能见他。 莫枕月并不想和这些佣人起冲突,也明白肯定出不去,这样的认知让她更感觉到心烦意乱地转过身,抬起头的那一刻,看见站在楼梯口的莫景遇,在读到他眸底冷漠的时候,她感觉到汹涌的倔强和怒意在疯狂交织。 她大步上楼。 几乎是倔强地开口,“爸,就算你不让我见他也不要紧,反正我不会放弃的,就算是你把我关上一年、两年,只要我能出去,我都要和他在一起。” 莫景遇抿唇,没说话。 莫枕月见到他不为所动,知道继续说下去也是白费口舌,气冲冲回了房间,重重关上房门。 而门外。 莫景遇站着,手臂很快被虞清芫揽住,她轻声问道:“阿遇,那个男孩子追来公馆门口了,不打算去见见吗?” “没必要。”莫景遇冷冷道,“他愿意在门口站着,那就随便他。柯林斯家族那个火坑,谁去跳都行,莫枕月不行。等时间长了,他退缩回欧国了,我再放莫枕月出来。” 虞清芫叹气。 这两父女,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倔。 看谁能拧过谁吧。 “阿遇,我们来打个赌吧?”虞清芫与他十指紧扣,轻声问。 莫景遇低头,眸中冷意如冰雪般消融,他沉声问:“什么赌?” “赌你女儿今晚会不会偷偷溜出去见他?” “赌约?” “你不是一直想我陪你出去度假吗?”虞清芫道,“要是你赢了,我就陪你去,去多久,去哪里,都由你决定。但是我要是赢了,你就要给他们一个机会,好好考虑他们之间的感情。” 莫景遇笑了笑,摸着她脸庞,“芫芫,月月出不去的。收拾收拾,准备和我去度假吧。” “那可未必。” * 夜幕渐渐降临。 天上繁星密布,一轮弯月高悬天空,莫枕月闭目躺在床上,看起来像是睡着了,直到门外响起敲门声,她猛然睁开眼,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翻身起床,几步作一步抵达门前,拉开门,见到是手里端着一盘水果的莫念虞,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就要关门。 莫念虞直接将手卡在门框上。 莫枕月关门的动作戛然而止,看着他,“要做什么?” 莫念虞往门框上一靠,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在莫枕月面前,摇了摇,“带了两个消息,将功赎罪来了。” “说。” 莫枕月一副让他“有屁快放”的表情。 莫念虞调出聊天对话框,“大哥让我问你,想不想出去见那人一面。如果你想……” 话没说完,便被莫枕月打断,她将莫念虞拉进房间,左右看看,发现没人后,关上门,双手环于胸前,审视地看着莫念虞,“你们有办法帮我出去吗?” “就今天一晚。”莫念虞吃起水果,“之后就不一定了,你知道,爸把整个公馆围得跟铁桶一样,要是被发现了,你是不要紧,我和大哥估计半年之内没得他一个好脸色,要不要试试?” “试。” 莫枕月当机立断。 就算是今晚莫念虞不来帮她,她也会在深夜出去试试,总要碰碰运气,万一成功了呢?但是现在有两个哥哥帮她,成功率比之前高出不少,她才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大哥还在郁氏开高层会议。”莫念虞道,“他是才知道你被抓回来了,等他忙完我们再商量对策,反正时间也还早,你要是出去,至少要等到半夜。” “行。” 莫枕月心情平复一点,“你刚不是说有两个好消息,这是一个,另外一个呢?” 莫念虞将手机打开,屏幕亮着,丢在她面前。 “自己看。” 莫枕月自己手机被收走了,她拿起莫念虞的手机,扫了一眼,是微博热搜的界面,从第一条,到第十条,几乎全是和她有关的。 #莫枕月和男子酒店激吻 疑似恋情曝光#爆; #男子身份 柯林斯家族 蓝戒#爆; #莫枕月恋情遭家人阻碍 连夜搭乘私人飞机回国#爆; #千里追妻#热; 还有条以光速在不断上升的热搜,标题也很有意思,#我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默默陪伴你走过很多年# 不知为何。 前面的几条热搜,她都没有点进去的欲望,可偏偏,对着这条名次不断攀升的热搜,她却莫名觉得,自己该点进去看看。 大脑的指令传达到指尖。 莫枕月轻触屏幕,点进去,第一条就是已经总结好的微博,她打开图,一张张浏览过去,忍不住捂住嘴,眼前顿时泛起一层模糊视线的水雾,汹涌的泪意无法遏制,眼眶渐渐凝起泪珠,颗颗清澈地往下坠落。 第一卷:诱她 九二.十张照片「必看!」 莫枕月只知道傅时奚对自己图谋已久。 可这种认知一直浅浅浮于表层,只是停留在她知道这件事而已。再往深处探究,她对傅时奚十年来到底做了什么 ,究竟筹备了什么,全都是一无所知。 但—— 这条伴随热搜极速上升的微博,让莫枕月得以窥见这些年傅时奚所付出的点滴爱意。 微博里解释了这些图片被扒出来的缘由。 起因是,两人激吻的视频流出去以及傅时奚的身份和长相曝光后,有莫枕月的死忠粉,没错,就是在她还没进娱乐圈,还在国家歌剧舞剧院跳舞时候就粉上的粉丝,说自己每次参加月月的重要活动,都能看到一名蓝眼睛、轮廓深邃、金棕头发、身材高大的男人。 虽然每次这个男人都遮得严严实实,但实在是那双眼眸太深邃、太吸引人、太好看,所以她印象深刻。 怕大家不信,这名死忠粉还专门放了一张偷拍男人的照片。 而后,在这名死忠粉的照片被不断点赞评论转发发酵后,莫枕月的粉丝们集体坐不住了,开始分工合作,去扒出莫枕月活动现场的路透图等等。 不扒不要紧,一扒,才发现这位柯林斯,哪里是一时起意,根本就是蓄谋已久。 粉丝们将所有图片整合成一条微博。 而后,用莫枕月某位带认证的大粉的微博发出来,并配以文案“我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默默陪伴你走过很多年”,在这个风口浪尖的节骨眼,立刻掀起轩然大波。 这条微博里,几乎都是路人无意中拍摄下的图片,很杂很乱,但经过粉丝整理和文字描述,那些不曾窥见天光、他不曾言说的过往,在一张张图片中脉络清晰地展现在她面前。 …… 第一张图片。 十六岁,高中,她拿下全国舞蹈比赛的冠军,直接进入国家歌剧舞剧院。 他隐匿在台下角落里,仰头看着手捧奖杯的她。 第二张图片。 十七岁,高中,第一次以国家歌剧舞剧院舞者的身份,参加演出。 他隐没在满座观众中,在她谢幕时,以热烈掌声祝贺她。 第三张图片。 十七岁,高中,她出国,选择赛车,加入赫尔墨斯车队,签订合同。 他将车泊在酒店停车场,车窗降下,单手搭在方向盘,左手夹着烟,烟雾袅袅中,他垂下眼眸静静等待。 第四张图片。 十八岁,高中,成人礼,她穿着华贵精致礼服,和哥哥跳了一支纪念成人礼的舞蹈。 他站在安全出口门后,半个身影隐在昏暗中,薄唇间叼着烟,猩红的烟头印出他眼眸中的隐忍、克制与等待。 第五张图片。 十八岁,高中,成为国家歌剧舞剧院最年轻的首席舞者。 他将自己亲手所制,用料昂贵的舞鞋交给粉丝,借着粉丝之手,在国家歌剧舞剧院认定她为首席的当天,以礼物的方式送到她手里。 第六张图片。 十八岁,毕业,成绩第一专业第一进入戏剧学院,宣布进入娱乐圈,接下第一部电影,杀青当天。 他在剧场附近花店,精心挑选一支支盛放的鲜花,放在她休息室的门边。 第七张图片。 十八岁,赛车锦标赛,她成为冠军车手。 他在满场欢呼声中,将由柯林斯家族特制的奖杯交给主办方,送到她手里。 第八张图片。 十九岁,她拍摄的第一部电影,首映。 他包下整个电影院,循环播放,坐在黑暗寂寥中,一遍遍看着她的电影。 第九张图片。 十九岁,颁奖典礼,她以首部电影的精湛演技拿下影后,成为最年轻的影后。 他在最后一排的位置,眼眸一瞬不眨地凝视着她,静静聆听他的小月亮在高台上的获奖感言,多么希望她的致谢名单里除了亲人、同事以外,还能有个他。 第十张图片。 二十岁,走秀现场,她作为开场模特,戴着他的蓝戒,牵着他的狼,弯弓射箭,将爱神丘比特之箭,射向他的心脏。 他坐在人群中,薄唇噙着笑意,戴着她的弯月耳坠,与她遥遥相望。心甘情愿承受这一箭,沦陷在神明垂怜,施舍爱意的目光中。 …… 这十张图片。 全都是她人生的重要时刻。 他从不缺席。 如同每张图片里显示的那般,她都是焦点,而他,不过是虚化背影里的一个陪衬。 而这个陪衬。 用十年的惦记,三年如影子般的陪伴,从幕后,到台前,走到她身边,终于牵住她的手。 莫枕月心口无比震撼。 傅时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用他独有的方式,默默陪伴着她走过很多年。 在看到这些照片,看到角落里只身一人,孤单的他的时候,她透过一张张无声的照片,似乎能感同身受他积压在内心中无比复杂的情绪。 他当时在想什么呢? 在隐忍,在克制,在想见她却又不能出现在她面前出现,害怕不稳定的柯林斯家族给她带去任何危险的可能。 在担心,在惧怕,在恐惧她会在自己出现前爱上别人,那时候他或许会不择手段将她抢到身边占有她,却又害怕她伤心落泪。 莫枕月掌心轻轻抚上心口,却无法抑制彻底乱掉的心脏。 她无法想象。 如果这些照片里的配角是自己,那么她究竟又会有多么难受,又会一个人踽踽前行坚持多久,在终于能够正大光明出现在爱人面前,展开追求的时候,又会有多么不择手段? 感同身受的情绪,自己的情绪,如同电与火,在心里不断碰撞,炸开,让她生出绞肉刮骨的疼痛,而这股疼痛,一点点吞噬她其他所有感官,让她只能感觉到疼。 原本溢出眼泪汹涌澎湃,如袭来的暴雨,再也抑制不住。 她捧着手机,捂着胸口,背脊慢慢弯曲,嘶哑的哭声渐渐溢出。 偌大房间里,寂静的夜晚,只能听见她连绵不绝的哭声。 在这个被迫分开的夜晚,她终于懂得,也感同身受,这十年来他求而不得,却又不敢靠近的孤独寂寥。 第一卷:诱她 九三.以后月月陪着你 莫念虞伸出手。 他试图安慰莫枕月,可在她的哭声中,他掌心悬在半空,始终无法落下。 没别的。 他觉得就算安慰也是徒劳无用,白费功夫,他不是安慰小妹的良药,而真正的良药现在在公馆外的寒风里站着进不来。 好在,郁曦和打来的电话解救了莫念虞,也成功让莫枕月停下哭泣。 她想见傅时奚。 从来没有哪一刻想见他的情绪比现在要迫切。 “月月,别哭了。”郁曦和温柔地安慰,“我们能想到办法带你去见他的,你放心,哥哥现在就赶回来,好不好?” “哥哥……” 莫枕月沙哑启唇,刚发出两个简单字节,眼泪便又控制不住往下掉,她哽咽着,“我真的很想见他……” “哥哥知道的。乖,别哭了,你把手机给念虞,让他听计划,带你出去。” “好。” 莫枕月抿抿唇,用衣摆简单擦掉手机屏幕上沾着的眼泪,才把手机递给莫念虞。 他们不知在电话那边说了什么。 总之。 挂断电话后,莫念虞神色立刻凝重起来,从衣柜里挑了件黑色外套,罩在莫枕月身上,压低声音道:“月月,跟我走,脚步轻点,不要出声。” “好。” 莫枕月擦掉眼泪,深吸几口气,将自己从情绪中抽离出来,放轻呼吸,放缓脚步,跟做贼一样将房门打开一条缝隙,左右看看,确定公馆二楼没人后,莫枕月裤腿就被扯住,她才发现,是橘圆用小糯牙咬着她裤腿,要往她身上爬。 “月月,把它带上,一会有用。” 莫枕月不疑有他,直接将橘圆搂进怀里,紧紧跟在莫念虞后面,从二楼下去,抵达一楼大厅。 一般公馆主楼里,除了家人,是不会住其他人的。 也是事出有因。 此时公馆一楼几名保镖站着,但他们不常进公馆,倒也不熟悉公馆一楼的布置,加上夜深了,又快到换班的时间,都懈怠了,也不巡逻,就压低声音在哪里聊天,轻松就被熟悉地形的莫念虞和莫枕月绕过,直到他们准备从偏门溜去停车场,莫念虞刚打开偏门,就对上一双眼睛。 是老管家。 莫枕月心里一惊。 糟了。 被发现了! 莫念虞反应更快,刚想去捂住老管家的嘴,老管家却先一步道:“是夫人让我来帮二少爷和三小姐的。” 很显然。 老管家这个人精,明白这座公馆,这个家,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于是。 在老管家的帮助下,莫念虞以橘圆丢了,需要人去找,在鹤鹭公馆任职的保镖都知道,家里除了三小姐,就是这只猫最受宠,他们不敢怠慢,赶紧去找。而莫念虞又冷着脸特意叮嘱,夜深人静,动静不能太大,免得扰了先生夫人睡觉为由,将巡逻的保镖支开不少,好在莫念虞平时冷脸严肃的形象保持得不错,并没有露馅,而守在门口的保镖则被老管家以换班为由,也支开不少。 莫枕月顺利坐上郁曦和的车。 车往外开。 一路无人阻拦,加上守门的保镖也习惯郁曦和深更半夜外出喝酒,或是加班,直接放行。 心里最后一丝不安也终于化作期待,她手指扣在门把手上不停摩挲,视线一直望着窗外,几乎就没收回来过。 明明是这么短的路程。 可她觉得分秒都在被无限制地拉长,等待折磨又漫长。 郁曦和看着她在副驾驶坐立难安的模样,甚至还有些羡慕,至少她还有为喜欢的人拼一次的机会,可是于他而言,一个机会都是奢侈。 郁曦和不敢再深想。 现在当务之急,是把月月送到那位柯林斯阁下身边。 车很快停下。 莫枕月看到傅时奚双手插在口袋里,斜靠在路灯的灯杆上,听到车停下的时候,轻轻侧头看一眼,瞬间,视线隔空交汇。 傅时奚有一瞬间的怔愣。 还以为是自己等太久出现的幻觉,但是下一秒,扑进他怀里的柔软身体,却告诉他,这一切并非是假象。 他伸出手。 指尖微颤。 终于在许久的等待后,将想拥抱的人抱进怀里。 见她穿着单薄,脚上又只有一双拖鞋,他轻轻拧眉,用自己的大衣包裹住她,暖着她身子,低头,轻轻吻着她脸颊,怎么也吻不够似的。 莫枕月仰起头。 对上那双深邃眼眸的时候,骤然想起那些微博,她忍不住用手更加环紧傅时奚的腰身,泪意再度上涌,哽着嗓音问他,“你怎么这么傻……?” “哪里傻了?” 莫枕月咬唇,嘟囔,“就是傻。” 见她又要掉小珍珠,傅时奚赶紧用手捧住她脸颊,低下头才发现,她鼻尖泛红,睫毛湿漉漉的,他用指尖去抹她眼角,指尖果然沾上一抹湿意。 他叹口气,“小月亮,别哭啊……不然等你回去,我见不到你,怎么哄你?” 他怕她哭。 但是更怕,她哭了,他哄不到。 “傅时奚。”汹涌泪意哪能轻易止住,莫枕月含着哭腔踮脚,重重咬住他唇,眼泪掉在两人唇间,泛着淡淡咸味,她话说得含糊,“我都知道了。” “嗯?” 傅时奚反客为主,含着她唇,像品茶般,细细品味着,反问,“知道什么?” 在吻结束后。 莫枕月才靠着他胸膛,听着他心跳,小声说:“你从我十六岁开始,就从不缺席对我来说重要的时刻,比如我拿奖,成年,走秀这些,你都在现场,是不是?” 傅时奚没有否认,轻轻“嗯”一声。 “那你……为什么不出现在我面前,是因为柯林斯家族吗?”莫枕月问,又掐了把他腰身,“不许骗我,我要听真话。” “那时候我刚接手柯林斯家族没多久,确实是有很多危险,我不想把你暴露在他们面前,所以每次来看你,我都是瞒住行程,避免被发现。而且,那时候,要是我出现在你身边,其他三个家族,会用你来威胁我,我不想冒险。” “所以,你一直等到其他三个家族被柯林斯家族压得死死的,事态稳定后,才来找我?”莫枕月反问。 “嗯。” 他绝口不提这期间有多少危险,付出多少代价。 更不提,那几年间,他每来华国看她一次,都需要花上两三天的时间,有时候偏偏就是这两三天的信息差,可能会导致他遭一次暗算,受一次冷箭。 但是,他甘之如饴。 那时候真是很危险。 有时候对付其中一个家族,可能另一个家族背后就会捅一刀,他们往往是防一刀,受一刀。 他怎么舍得把小月亮拉到这样的漩涡里呢? 莫枕月知道他浅浅一个音节之下隐藏着多少血雨腥风,她更加用力抱紧傅时奚,“以后月月陪着你。” “好。” 傅时奚将她扣在怀里,再不舍得放开。 而此时。 公馆三楼,没开灯的主卧里。 虞清芫站在窗前,远远望着窗外相拥亲吻的身影,回身看着站在昏暗处的莫景遇,轻声问:“阿遇,不来看看我们赌约最后的结果吗?” 第一卷:诱她 九四.月月小妙招:孕吐+电灯泡 莫景遇走到窗前。 正好看见,昏黄路灯下,傅时奚将莫枕月裹在大衣里,一个低头,一个仰头,不知在说什么,虽然隔着很远,但仿佛能听见笑声就在耳边。 虞清芫轻笑。 “你看,我赢了。” 莫景遇眼不见为净,拉起窗帘,“芫芫在里面出了多少力?买通管家,还是和保镖说了什么,今晚橘圆那只笨猫也没黏着你,只怕是也被你支去帮莫枕月了吧?” “……” 虞清芫欲言又止。 他坐回床上。 闭目,重重摁了摁眉心,头疼无比。 虞清芫见状,绕到他身后,膝盖压在柔软的床上,用手轻轻帮他摁压着太阳穴,“赌约也没说我不能帮女儿啊,何况你真的忍心看她天天被关在房间里吗?” 莫景遇道:“芫芫,你不明白柯林斯家族有多危险,就算是现在柯林斯家族完全压制其他两个家族,可这样的状态能维持多久都是未知数,若是一旦动荡,以月月在柯林斯家族里的地位,首当其冲受到伤害,你真的忍心吗?” “不忍心。”虞清芫认真道。 “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回来。”莫景遇继续说,“与其到时候看她受伤害,不如现在就斩断她受伤的可能。” “可是阿遇,你有没有想过,月月自己要的是什么?” 话音刚落。 莫景遇睁开眼,侧头看着虞清芫。 虞清芫轻叹,扶着他一起躺在床上,靠在他怀里,低低地说着,“以前怀月月的时候,你就说过,如果是个女孩儿,你对她没有很多的要求,她过得开心,去做想做的事情,这就够了。这也就是为什么,其实明明月月的性格要比念虞更适合接手莫氏集团,当莫家的家主,你却没有一定要让她接手的原因。” “他们兄妹俩,一个外冷内热,一个外热内冷,性格截然相反。” “月月表面傲傲娇娇,又容易心软,可真遇见事,报复起来比谁都狠,念虞表面冷漠,强硬,可内心优柔寡断,狠不下心。” “连你也说过,月月是最像你的孩子。” “那以你的了解,觉得以月月的性格,她在选择这条路的时候,没想过以后的危险吗?” “我猜她是想过的,并且,她也愿意去面对。否则,她也不会选择和他在一起后,瞒着我们了,对不对?” 莫景遇没有说话。 可虞清芫能感受到,他态度明显松动下来。 她继续说,“我觉得,有时候养孩子,不能总是将她养在温室里,总要让她去外面吹风淋雨,闯荡一番,吃了教训,懂得痛了,她才会明白,也懂得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而非让我们替她规划。就算是受伤,也还有我们在背后给她兜底,不是吗?” 莫景遇静静听着。 沉默良久,才“嗯”了一声,把身边的人圈进怀里,下颌抵在她头发上,闭着双眸,最后才沉闷地道了一句。 “让我好好想想。” * 莫枕月和傅时奚在外边待了一个小时左右。 十一月的天气,盛京城已经有些寒冷了,哪怕有傅时奚体温暖着,可脚尖还是冻得有些发麻,呼出来的气都泛着轻轻的白烟。 傅时奚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 凌晨。 不早了。 他摸摸莫枕月柔软的头发,哄孩子那样,哄她,“小月亮,该回去了。” 莫枕月就跟在外面玩疯了,不肯回家的小孩子一样,在他怀里摇了摇头,眷恋外面的世界还想在玩一会儿的样子,“我想在这里再待一会儿,不可以吗?” “不可以。” 傅时奚拒绝了她,“乖,天很凉,会感冒的。” 莫枕月撇嘴。 “那亲一下。再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她刚说完这句话,甚至还没来得及仰起头,傅时奚略带冰凉的指尖已经落在她后颈,扣着她颈部,让她仰起头,承接来自于他的吻。 他薄唇的温度起初还有些凉,可在许久后放开,就已经染上了她的温度。 “乖,回去了,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真的吗?” 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真的。”傅时奚失笑,“相信我,我有办法的。” 虽然莫枕月将信将疑,但现在确实很晚,她看了眼包裹在沉沉夜色中的鹤鹭公馆,叮嘱道:“那你记得休息,别太勉强,我爸爸那里,我也会做努力的。” “你乖乖待着。”傅时奚道,“别跟他顶嘴、吵架,这些事都交给我。” “好吧。” 郁曦和已经开车过来催促,再不回去就真的要被发现了,莫枕月依依不舍地放开傅时奚的手,三步一回头,哪怕坐上副驾,还在后视镜里看着他的身影。 “月月真的很喜欢他吗?” 莫枕月点头。 后视镜里的身影渐渐远去。 她默默在心里道:好喜欢的。 郁曦和开车回去的路上并没有引起注意,殊不知这些保镖早就被虞清芫给买通,就算看见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莫枕月很安全地回到房间,抱着被关在主卧门口进不去的橘圆一起,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次日。 她醒来,抱着橘圆一起下楼,例行全家早餐时间。 她故意早到了点。 果然不是没有收获的。 她听见,管家在和莫景遇汇报,昨晚傅时奚一直等在门外,只在车里休息一会,天一亮,便又开始等。 她那位说一不二的爹似乎沉默片刻,而后冷哼一句,“爱等就等。” 莫枕月装作没听到,缓步走到楼下,将橘圆放在画着几只吐泡泡的小鱼,婴儿专用的吃饭小椅子上,随后,若无其事坐在莫景遇身边。 莫景遇斜瞥她一眼,提醒,“这是你妈妈的位置。” “我知道。”莫枕月低头,手里团着一堆毛线,在那织围巾,“等会妈妈来了我就让给她。” 莫景遇没说话,看了一眼莫枕月手里那团被织得丑到爆炸的围巾,皱了皱眉。 外面那小子真是有“福气”。 估计这条围巾送过去,他还得如获至宝吧? 但令莫景遇没想到的是,一直到虞清芫洗漱完从楼上下来,莫枕月依旧坐在椅子上,屁股挪都没挪,甚至连动都懒得动一下,就跟椅子上被涂了胶水,她被粘在椅子上一样。 此刻,莫景遇还没意识到,经过一个晚上,莫枕月已经开窍了。 她明白。 硬碰硬,是没有用的。 要想她爸开窍,那得巧取。 第一卷:诱她 九五.月月作妖,某奚挨打 管家招呼佣人将餐点全都摆在桌面上,就连加班狂魔郁曦和以及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莫念虞都坐好,一大家子准备开始吃早饭的前一秒。 莫景遇侧头,看着坐在他和虞清芫中间,半点没有挪窝意思的莫枕月,弯曲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了敲。 “月月,让位。” 莫枕月低头打围巾,“不要。” “月……” 这回,甚至还没开口,就被虞清芫打断,“月月好不容易从国外回来,想爸爸妈妈了,坐在中间吃饭也不要紧。” “是啊。”郁曦和附和。 莫念虞低头玩手机,一贯不发话。 莫枕月终于放下手中那团毛线,朝他可怜巴巴地眨眨眼眸,“爸爸,我可想你们了,你不会连这个小小的要求都不答应月月吧?不会吧不会吧?” 贴心小棉袄彻底漏风,还不是破了几个洞那种漏风,是连里面棉花都不见了的那种! 其中滋味。 莫景遇深深品尝。 算了。 一个位置而已。 莫景遇想,没必要这么计较。 但他显然低估了莫枕月的搞事能力,这顿饭,注定不会太平静。 莫枕月一开始还算正常,虽然没吃,但一直往盘子里夹各种自己喜欢的食物,余光时不时瞥向身旁莫景遇的动作,当看到他夹起虞清芫喜欢的菜后,立马也夹起一块,仗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往虞清芫盘子里一放,露出甜甜的笑容,“妈妈,你快尝尝,你最喜欢的!” 几次三番下来,莫景遇感受到来自漏风小棉袄的恶意。 在莫枕月又一次捷足先登后,莫景遇忍耐也到了极限,将筷子往盘子上一放,对着这个十万瓦比太阳还要亮的电灯泡道:“莫枕月,还能不能好好吃饭……” 话音未落。 莫枕月用手捂住嘴,突然重重干呕了一声,什么也吐不出来的恶心感让她眼眶开始泛红,小脸迅速白起来。 莫景遇惊讶侧头看她。 谁知。 她刚把手放下来没一秒,紧接着又是一阵干呕,手立马抬上去,再度捂住嘴。 连虞清芫也惊了。 莫枕月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探究的目光,指了指刚咬了一口的虾仁,紧紧皱眉,“这虾是放坏了吗?怎么这么腥啊……” “腥?” 餐桌上众人异口同声。 连努力咬着鸡胸肉的橘圆也抬起圆滚滚的猫眸,歪着毛绒绒的小脑袋,望着莫枕月。 旁边从小照顾虞清芫的张妈在这方面特别有经验,立马过来帮莫枕月慢慢抚着后背,平缓那股恶心难受的感觉,同时嘴里还念念有词,“这虾都是厨房鲜活买回来的,不存在变质,而且先生太太吃了也没觉得腥……”张妈联想起之前虞清芫怀孕的模样,压低声音,小声猜测,“三小姐这莫不是怀孕导致的孕吐?” “怀孕?!” 又是异口同声。 张妈郑重其事点头,“是啊,和夫人当初怀孕的模样很像,都是见海鲜就觉得腥。” 这回莫景遇坐不住了,低头,凝了莫枕月好几秒,低吼道:“莫枕月!你和他在一起才两个月,你就这么着急给我拔辈分?” “我……” 莫枕月张张嘴,刚想解释。 但谁知,莫景遇根本没给她解释的机会,五指捏得咔咔作响,捏着拳头,大步流星就往鹤鹭公馆门外去,那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像要杀人一样,浑身冒着杀气,一时之间,竟是没人敢拦他,等桌上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像一辆攻城的战车一样冲出老远,直奔傅时奚站的地方。 等众人追上去。 拳头落入肉里的声音已经响起。 傅时奚头被打得偏向一边,整个人趔趄了一下,才重新站直身体,嘴角在这重重一拳的作用下溢出鲜血,严重地方甚至立马起了一层淤青,按道理来说,被人打了一拳的下意识反应是要去还手的,然而他却根本没有还手的意思,甚至五指都是伸直状态,连弯曲握拳的弧度都没有。 然而莫景遇还嫌不够,五指再度捏拢,又要挥拳。 他的拳高高挥起。 傅时奚没有一点要躲的意思。 郁曦和和莫念虞见势不妙,赶紧上前,一个抱腰,一个拦手,拦住暴怒状态中的莫景遇,虞清芫也冲上去,不断低声安抚他。 现场彻底乱作一团。 而莫枕月顿住脚步,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视线越过乱七八糟,互相拉扯的几人,朝着受伤的傅时奚努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得不能再苦的苦笑。 完。 蛋。 了。 第一卷:诱她 九六.只是她掌心能多个玩物罢了 半小时后。 鹤鹭公馆客厅,复古欧式沙发上罕见的坐着不少人,周围佣人来来回回,表面上是在做家务,实则都在往沙发这边偷瞄,八卦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 而坐在沙发上的几人神态各异。 莫家家庭医生在帮傅时奚处理嘴角破掉的伤口和淤青,郁曦和在帮忙递医用棉球、递药,莫念虞低头,勾着唇刷着手机,时不时抬头悠闲看戏,莫枕月坐在旁边,把织围巾的毛线揪得乱成一团,而橘圆蹲坐在傅时奚脚边,前肢立在身前,毛绒绒的小爪子像山竹瓣瓣,它歪着小脑袋,猫眸清亮,不停打量面前这个陌生人,尾巴在身后一扫一扫,倒也不怕生。 傅时奚觉得很有意思。 他以前只听莫枕月提过家里有只小猫精,这还是第一次见。 他微微弯腰,伸手去摸橘圆,但手在半空被橘圆的一只爪爪拦住,橘圆将爪爪搭在他手背,跟个好奇宝宝一样,好像看到什么新奇的事物,用掌心肉垫玩玩具般碰碰他手背,而后伸出舌头,舔舔他手背。 乖得很。 傅时奚由着它舔,等它舔完,他手轻轻转过来,用手指去挠橘圆肉乎乎的下巴。 橘圆也不躲,更不反抗,舒服得眯起眸子。 莫念虞认真盯着这一人一猫好一会,想起平时橘圆平时对他爱答不理,看到他扭头就跑,他有点心里不平衡了。 于是乎,莫念虞起身抱起橘圆,然而橘圆四肢刚刚离地,就反应过来,朝着他手背上就是“嗷呜”一口。 他吃痛。 手一松开,胖乎乎的猫身立刻灵巧落地,而后跳到傅时奚怀里,窝在他腿上。 橘圆厚此薄彼,偏心傅时奚的举动,将原本略显凝重的气氛化解,莫枕月忍不住笑出声,埋汰他,“哥,你在抱橘圆前,就该想到结果的。” 莫念虞冷哼一声,被说了以后,一时间看戏的心情也没了。 他瞥了一眼笑得开心的莫枕月,还有旁边还在给嘴角消肿的傅时奚,特别不爽,不爽的后果,就是直接导致他阴阳怪气开口,“我能知道结果,有些人的结果估计是出乎意料吧?” “……” 莫枕月直接上演了笑容消失术,狠狠瞪了莫念虞一眼,示意他闭嘴。 好吧。 她本来是想通过假装孕吐来骗她爸爸,让她爸爸放傅时奚进公馆,但她没想到装怀孕效果这么显著,骗是骗成功了,但代价是傅时奚挨打。 虽然说只有一拳吧,但是下手是真没留情,嘴角大片淤青里,严重的地方甚至泛紫了。 这叫什么? 叫弄巧成拙,她的巧取办法彻底失败。 但,莫枕月看了一眼人已经在客厅里坐着的傅时奚,默默在心里想,这应该也算是变相完成让他进来的目标了吧……? 虽然过程一波三折,好歹最后还是抵达成功的彼岸。 莫念虞不可能轻易罢休,继续搞事,“要我说,这顿打,你还得感谢我们月月。” 傅时奚抚着橘圆,微微侧目,听莫念虞说。 “要不是我们月月演戏演上头,在爸面前孕吐,爸也不会怒火中烧,直接冲出去揍你一顿。”莫念虞毫不留情戳穿事情起因经过。 傅时奚听到后,根本不在乎挨打的原因,只是转头,握住莫枕月手,压低声,关切问:“是孕吐,还是肠胃不舒服?” 莫枕月小声回答:“都不是,我没事。” “没事就好。” 也是。 他们每次虽然闹得狠,但他自从和她有过关系以来,都在吃柯林斯家族研制的药物,就跟避孕药一样的效果,只不过是专门针对男性,她怎么可能怀孕? 而且现在也不是合适怀孕的时候。 莫念虞唯恐天下不乱,“傅时奚,你就继续跟在这个小害人精后面收拾烂摊子吧,现在是一拳,以后指不定是几拳呢。” 莫枕月忍不了了。 抓起桌上苹果往莫念虞脸上扔去,“莫念虞,你不说话会死是吧?你要是闲着,上楼去看看爸是不是还在生气。” 莫念虞只是往旁边轻轻一斜身子,就躲过苹果攻击。 等正过身,他恢复高冷模样。 “不去。” 但也不需要他们去看。 因为过了一分钟后,被哄得压下怒气的莫景遇冷着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陪着虞清芫一同下楼。 虞清芫一出现,橘圆也不黏着傅时奚了,从他膝盖上跳下来,几步走到虞清芫面前,直接“Duang”的往地上一躺,示意虞清芫抱它。 虞清芫抱起橘圆,和莫景遇并肩走到沙发前,坐在了最中央的位置。 她看向傅时奚,刚想问问他伤势情况,手腕就被莫景遇扣住,力道充斥着占有欲,而后,莫景遇代替她开口问,“伤口还疼么?” 傅时奚沉声回:“我该受的,不谈疼不疼。” 毕竟他一声没吭,就把人家女儿拐走了。 挨打也正常。 换位思考,要是他的惊月被男人骗走,他估计也是一样的心情。 莫景遇冷漠地睨着他,虽然怒气不减,但语气好歹缓和了点,“你是进了莫家的门,但不代表我们认可你和月月在一起。” “明白。” 傅时奚拦住医生帮他上药的动作,起身后一步步走到莫景遇和虞清芫面前,谦卑地弯腰,从口袋里拿出两个小盒子,慢慢打开,摆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 盒子里,戒托安安静静托着两枚戒指。 一枚蓝。 一枚粉。 钻石在灯光下,折射出耀目的光芒,璀璨无双。 这两颗钻石,比世界上任何一颗达到收藏级别的钻石都要珍贵,纯净度高、够大。当初被柯林斯家族开采出来后就惊艳世俗,引起不少珠宝收藏家争相竞价,但最后,当时掌权的教父谁也没卖,而是交给某位著名的珠宝大师,设计制成了两枚戒指,一枚代表教父,一枚代表教母。 在戒指问世后,不是没有人尝试做仿品。 但只要见过这两枚戒指真品后的人,一眼就能认出赝品。 一来,那位珠宝大师的手艺堪称举世无双,自他去世后,就没人能还原钻石的切割与设计,二来,这两枚钻石的精致程度,就算照着仿,也不一定仿得出来。 饶是见过不少收藏级珠宝的莫家人,也不由在心里感慨这两枚戒指的美丽。 但此刻。 代表柯林斯家族最高权柄,以及柯林斯家族所有财富的两枚戒指就静静躺在莫家一方简简单单的茶几上。 莫景遇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戒指,并不表态,在看向傅时奚的时候,轻轻挑眉,“你以为我是在卖女儿?” “是聘礼。”傅时奚轻轻吐字,以平生最谦卑的姿态,“莫先生,这是我能让您看见的,最大的诚意。” 他将整个柯林斯家族让出。 换一个莫枕月。 “不愧是柯林斯家族的继承人,谈判的功夫不错。”莫景遇虽然夸着傅时奚,但眸中冷意却并未消融,他轻轻弯腰,将戒指的盒子合上,往傅时奚那边一推,话锋一转,“不过,我的女儿,你聘不起。我们莫家不需要她去高攀谁家,就算是把整个莫家和郁家送到她手中任她玩弄也不是不行。你们柯林斯家族教母的位置,配她,还差点。” “莫先生,聘礼是我的诚意,您当然有拒绝的权利, 但我不会放弃。” 傅时奚一字一字,格外真诚,“何况,我的本意并非只是教母的位置,就算是教父,以她的能力,只要她愿意,她当之无愧。这也是为何我要把教父和教母的戒指放在一起。教母对她来说,不过是选择题里的一个选项而已,她想不想要,当不当,都由她。” 莫景遇看着他,没有出声,示意他继续。 “柯林斯家族不会是束缚她的牢笼。” “相反。” “如您所说,只是她掌心能多个玩物,能供她玩乐罢了。” 第一卷:诱她 九七.留下来吃顿饭吧 莫景遇眸底冷意渐渐消散,“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们有多瞧不起柯林斯家族似的。” 又是个送命的问题。 不管承认与否,他都讨不到半点好。承认就等于在说莫家人不知好歹,瞧不起同等地位的他国大家族,可若不承认,又像是他在故意捧高柯林斯家族的地位。 莫枕月听懂了。 “爸……” “不许插话。” 莫景遇一眼扫来,“这是家族掌权人之间的对话,你安静坐着听就行。” 行。 她闭嘴。 莫枕月哀怨往莫景遇望了一眼,收回目光,乖乖盘腿坐在沙发上,继续扯手里那团毛线,扯得乱七八糟,四处打结,如同她现在心情的写照,在莫景遇和傅时奚有来有回的对峙和谈话中,彻底乱掉。 一个是她的父亲,一个是她的爱人。 她就像手握天秤,代表公正的神祇,被供奉在高堂上受世人的监督,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偏颇关心,否则都是对神之名的玷污。 傅时奚朝莫枕月看去。 正好莫枕月抬头,对上那双深邃的蓝色眼眸,几乎是同一时间,她读到他眸底势在必得的情绪,有瞬间,她甚至深陷在他的目光中,产生错觉,好像客厅里只有他们俩,而他俯身,头压得很低,薄唇贴在她耳际,在和她说“别担心”。 等她抽离,才发现,他已经转了目光。 “莫先生。” 傅时奚再度开口,语气里多了丝无奈,“柯林斯家族有多高不可攀,那些试图攀上的人知道。可柯林斯家族有多卑微廉价,也只有此刻在座的各位才知道。再昂贵,再高不可攀,都比不过她莫枕月。” 莫景遇不置可否。 指尖在虞清芫手腕上轻轻点着,再度抬起头来,只问了一句,“你要把我女儿带走,你能给我什么保证?” “她若想掌管柯林斯家族,我会同她并肩,以命护她,不让她受一点伤。 她若是不想沾染柯林斯家族,所有的一切,我来扛,她不用沾到风雨和血腥,只需要无忧无虑,享受她应有的一切。” 他给了两个保证。 看似是向莫景遇保证,可怎么选,选哪个,选择权都在莫枕月手中。 该说的都说完了。 莫景遇沉吟,并没有发话,整个客厅也就跟着安静下来。 直到门外欢笑的嘈杂声刺破寂静,老管家听出这是莫家长辈和郁家长辈的声音,连忙拉开大门。 莫枕月跟着看过去,眸光一闪,立马从沙发上跳下来,迎上去,语气特别甜地喊人: “太爷爷,太奶奶,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你们来啦?” 靠山一来。 狐假虎威。 小人得志。 开始了。 太奶奶捏捏莫枕月手腕,心疼道:“月月怎么又瘦了,你爸把你从国外抓回来,是没给你饭吃吗?”还不等她回答,太奶奶立刻笃定道,“你不用说,我明白的,你爸这个人光会独断专政这一套,莫家男人都一个样,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也就曦和还像点话,月月不用急,想谈恋爱就去谈,我给你撑腰。” 旁边姓莫的几个男人一同陷入沉默,却没人敢跳出来反驳。 “太奶奶真好,月月最喜欢太奶奶。” 太奶奶虽然年级大了,但腿脚依旧利索,走起路来完全不用搀扶,她一眼就看到站在莫景遇面前的傅时奚,靠过去,仔细打量了几眼,“是个混血啊?” 傅时奚微微弯腰,尽量将自己的视线和太奶奶处于同一水平线,“我母亲是华国人,父亲是欧国人。” “那你是跟父亲姓?” “嗯。” 傅时奚回答,“父亲姓傅,是从前柯林斯家族的掌权人,母亲姓奚,是主攻心理的医生。” 别人问一,他不仅答一,连着二也一起回答了。 恨不得将自己家底透露得干干净净。 “奚……”太奶奶想了想,“我记得以前景遇心理问题严重的时候,有人给我们推荐过一个姓奚的顶尖心理医生,但是她拒绝了我们,说她现在只负责治疗一个病人,而且是那个病人的专职心理医师,没精力再去接手别的病人,我们就没有强人所难。那位心理医生,应该是你母亲吧?” “是。我代我母亲说声抱歉,确实事出有因,那个病人,是我父亲,那时候他病得很严重。” 太奶奶摆摆手,“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不提了不提了。”她仔细看着傅时奚,是越看越喜欢,谦和、有礼貌,和莫枕月站在一起,挺配的,她将莫枕月手交到傅时奚手里,“留下来吃个饭吧?” 傅时奚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而是将目光转向靠在沙发上的莫景遇,毕竟这是莫家,他能不能留下来,别人说了或许不算,但做为莫家家主,他说了一定算。 而且傅时奚也想知道在刚才一来一回的拉扯里,莫景遇对他所说那些话的真实反应。 莫景遇扫了一眼,“既然奶奶都发话了,那就留下来吧。” 现在离吃饭还太早。 一家人就坐在沙发上东聊聊西聊聊,差不多把傅时奚家里情况聊了个透,没什么可聊的后,又把外面的霍华德一起抓来聊,太奶奶兴致一来,知道霍华德单身,还给他介绍了好几个姑娘。 然后就是例行公事,麻将环节。 莫枕月自告奋勇地举手,“我来!” 但,面对她的,是长辈们无情至极的拒绝,“月月牌技太臭,不许上桌,赢你太没意思了,打你的围巾去,小傅来,小傅母亲是华国人,会打麻将的吧?” “学过一点点。”傅时奚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点头。 霍华德在背后淡淡看了傅时奚一眼。 学过? 他只见过柯林斯阁下揍人,杀人,这个“麻将”,他还真没见他学过啊…… 莫枕月织围巾的动作也是一顿。 傅时奚会打麻将啊? 她居然都不知道! 此时,麻将已经开局了。 莫枕月好奇地从傅时奚背后凑过去,下巴搭在他肩膀,看着傅时奚动作熟练摸牌,堆牌,把同花色堆在一起,她侧头,很小声地问:“你会呀?” “不会。” 傅时奚这回诚实了。 “那你……”莫枕月无语了。 这不摆明着是牌桌上的送财童子嘛。 太奶奶还埋汰她。 说不定傅时奚牌技比她还差呢! “不好扫兴。”傅时奚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顺手丢出五条,喂给坐在下家的太奶奶,“没办法,只能现学现卖了。” 第一卷:诱她 九八.三兄妹的牌桌厮杀 “……” 莫枕月干脆不织围巾了。 顺手就把手里毛线团和丑陋的半成品丢到沙发旁边,小巧微尖的下颌在他肩膀上看他和长辈推杯换盏似的搓麻将。 她的小手就不安分地环在他腰间。 在桌下长辈们看不见的地方左摸摸,右摸摸,又捏捏他腰侧肌肉,自顾自玩得很开心。 傅时奚面上风云不露。 微勾的嘴角却显露他愉悦的心情,随手往麻将桌上丢了三饼。 太奶奶惊呼一声。 “胡!” 随后把面前垒得跟长城一样的麻将往面前一推,乐不可支。 “快给钱!愿赌服输!” 他们麻将打得大,数额不小。 桌上其它两位都直接给钱,轮到傅时奚,他微微侧头,“小月亮,帮我拿一下。” “昂。” 莫枕月手往他大衣口袋那里摸,摸到他大衣口袋里鼓起的一块,她手伸进去摸出个钱夹,当着众人的面拿出来,打开后,里面确实是放着不少钞票,不过,都是欧国货币。 欧国货币和华国货币并不等值。 傅时奚叫霍华德打电话给银行换,但一来一回很是麻烦,莫念虞本在旁边逗橘圆玩儿,闻言,头也不抬地道,“鹤鹭公馆离银行远,送来起码半小时,等钱送过来黄花菜都凉了。我给你出个主意,你面前抽屉拉开,里面的钱都是月月的小金库,你用她的就行了。反正她日常牌桌送钱,和她打牌都不用自己备钱,开局先赊账,打到后面,她能给你送到富得流油,一送三,你明白的吧?” “莫念虞!” 莫枕月气得薅起拖鞋,踩着沙发过去打他。 莫念虞撩起眼皮,脚一往后,椅子上的滑轮跟着往后滑,轻易躲过莫枕月攻击,继续毒舌,“怎么,这点钱你还计较?还是我揭你老底,你恼羞成怒啊?” 见莫枕月打不到他,他玩心大起,继续贩剑。 “没关系,傅时奚,随便用。”莫念虞道,“我们莫家小公主不会跟你计较这点钱的。说不定你打一个下午,都没她一个小时送得多。” 莫枕月怒气冲冲,撸起袖管,气势十足,今天不打到莫念虞誓不罢休。 拖鞋抽人挺疼的,她又不是那种柔柔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莫念虞当然不会傻到在原地待着,等她来打,足尖在地板上一蹬,刚要往后滑,谁知椅子的滑轮好似被什么堵住一样,他一低头,才发现抵着的脚是郁曦和的。 他还来不及消化自己大哥背叛战线这件事,莫枕月已经冲了过来。 在他被推向莫枕月前,他听见背后传来郁曦和夹杂着暗笑的嗓音—— “念虞,实在抱歉。” “我还要靠月月和傅时奚找在国外的意阑。” 莫念虞:“???” 伤人的终究不是迎面而来的拖鞋,而是大哥和小妹洒来的狗粮。 莫枕月收拾完莫念虞,又乖乖坐回傅时奚身边,撩了撩长发,顺手打开他面前抽屉,很痛快道:“小傅同学,随便用,输了也不要紧。” 对面虞清芫垒着牌,笑道:“月月送钱还是很积极的。” “没关系。” 莫枕月从身后抱住傅时奚的腰身,“我来帮他一起,我们俩一起肯定不会输。” 于是乎。 下一局麻将,牌桌上简直没眼看。 傅时奚学习能力强,刚才之所以动作那么熟练地摸牌、给太奶奶喂牌,全靠他超强的记忆和观察能力,一圈麻将都还没打完,他已经完全掌握了规则,能够游刃有余地喂牌,但又让长辈看不出来,就跟在认真打似的。 但是莫枕月就不一样了。 她从来都是想打什么打什么,一会儿一个主意,又懒得动脑子去猜去记,完全是看那颗不爽、不顺眼,就把那颗往外丢。 确实。 傅时奚听她指挥出牌,没几分钟,把其他三家喂得满嘴油光,春风满面。 没多久,输了不少。 莫念虞被收拾了一顿,心有不甘,反正打也被打了,干脆就把贩剑贯彻到底,“月月,你再继续教,今天家底都要被你输光的。” “你可闭嘴吧。” 莫枕月瞪他一眼,看他不知好歹的模样,也不教傅时奚了,从他身后,绕到旁边太奶奶旁边,挽着太奶奶的手,甜腻腻道:“太奶奶,你看我二哥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我都快搞定终身大事了,他还单着,这有点说不过去吧?要我说,我们既然是龙凤胎,那就不能厚此薄彼,我有的,二哥也要有,太奶奶对我们这么好,肯定不舍得这样的,之前太奶奶不是物色了好几个适合的女孩子嘛,下次让二哥见见。” 太奶奶被莫枕月甜声一哄,又摇她手,哄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几乎都没思考。 “是,念虞,抽空你去看看,别等月月孩子都有了,你还单着。” 莫念虞:“……” 莫枕月朝着他抛去个挑衅的眼神,“二哥,你看太奶奶对你多好,你还不赶紧感谢,月月都没长辈介绍对象这个殊荣呢。” “迟家那位,难道不是?”莫念虞抓到转机,毫不犹豫回击过来,“我听说物色的那位迟柏森,可是迟家下任家主呢,迟家之前不也对你挺满意,甚至还找了爸妈,说了联姻打算。” “……” 莫枕月抬眸,对上傅时奚略显深意的眼神。 隐约间,她闻到空气中的酸味。 莫念虞! 真就是互相伤害是吧! “那不一样,我现在可有对象了,联姻这样的重担,只能交给你了。” 太奶奶扶了扶老花镜,回头看了莫念虞一眼,“念虞是可以考虑走联姻这条路,不然以他这个性子,恐怕这辈子都没人愿意和你搭伙过。” “就是!” 莫念虞双拳难敌四手,干脆闭嘴,直接认输,败下阵来。 “不过我听说,迟家那孩子似乎不是愿意去争抢的性子,甚至在迟家很多事他都不会主动触及。” “迟家的事情,说不清楚的……而且他们迟家虽然在四大家族第三位,但是和军方关系匪浅,很多事不好说的。” “也是……” 牌局在长辈八卦声中继续。 半个下午过去。 几位长辈赢得不少,乐滋滋地收手,尤其是太奶奶,摘掉老花镜,朝着莫念虞招招手,“念虞,来,你来接手,别整天一个人自闭,要开朗点社交。” 莫念虞:“……” 虽然不想加入牌局,但也不得不。 其他两位长辈的位置也分别被莫枕月和郁曦和接手。 三兄妹围着傅时奚坐着。 莫枕月在他右手边,上家。 莫念虞在他左手边,下家。 而郁曦和则是对家,没什么太大的利益相关。 莫枕月摩拳擦掌,目标是把输的钱都赢回来,在开局前还放了一首《好运来》。 莫念虞耳朵被折磨着,忍不住念叨,“月月,你放一年这首歌也没用,就你那水平,到手的胡牌都能被你打输。” “这你就不懂了吧。”莫枕月没打他,用手支着下巴,眨巴着眼睛,“这不是放给我听的,是放给他听的。” “他不是华国人,没用。” “半个也算。”莫枕月挑眉,“我不赢不要紧,傅时奚赢就行,反正他那个位置的小金库是我的,都是我的钱。” 傅时奚附和:“嗯,是小月亮的。” 一唱一和,酸臭得要命。 莫念虞话不多说。 直接开局。 他倒要看看,一个牌技臭得人尽皆知的送财童子,一个根本没玩过麻将还要送财童子教的送财童子plus版,拿什么把钱赢回来。 第一卷:诱她 九九.夫妻联手,横扫牌桌 麻将就在各自心怀鬼胎,暗暗较劲的气氛里开局。 长辈们都在旁边嗑瓜子聊天,麻将桌上暗流涌动,傅时奚慵懒靠着椅背,漫不经心看着桌上被堆得乱七八糟的麻将,在莫枕月打出一颗后,精准的“碰”牌,毫不费力地收入囊中。 莫念虞冷着脸,注视着手里杂乱无章的牌型。 这牌…… 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烂。 手气差就算了吧。 偏偏上家傅时奚表面云淡风轻,实则极其磋磨人,把在座手里的牌记得一清二楚,更绝的是,就莫枕月那个随随便便乱丢一颗的性子,他都能摸得一清二楚,精巧地计算在内,等到傅时奚出,出手的牌又根本就不是他要的,一点用没有,把他卡得死死的。 几圈下来。 傅时奚不是在“碰”,就是在“吃”,外加上家有个疯狂喂牌的莫枕月,赢得不要太轻松。 莫念虞倒不是输不起的人。 只是输给第一次碰麻将的傅时奚,他很不甘心。 不过说起来,作为图森枪械研究所的两名顶尖天才,傅时奚和莫念虞之间的关系注定不会太和平,就算在互相用枪指着对方额头那件事之前,关系也是略略紧绷,毕竟天才之间要不就是惺惺相惜,要不在周围人无意识的比较之中互相看不顺眼。 很可惜,他们的关系是后者。 但接下来几局。 莫念虞还是没能雪耻,输得一塌糊涂,而作为赢家,傅时奚那叫一个赢得精彩。 下一局开局。 莫念虞注意力从自己手里的牌转移到莫枕月和傅时奚身上,目光特别耿直,甚至都懒得避讳,直到莫枕月受不了了,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瞪他一眼,“看我干嘛?” “看你怎么给你男人送牌的。” 莫枕月不服气,反驳道:“我才没有!我那都是随便乱出的,而且我哪里知道他要什么牌。” “嗯。”傅时奚点头,“我也是猜她心情来打的。” 莫念虞皱眉,不可思议,“你这也能猜中?” 十次能猜中七八次。 不太科学。 “能猜个大概。”言谈间,傅时奚吃了上家莫枕月出手的,将手里仅剩的几颗往前一推,声音笃定,如落锤定音,“胡。” 其实没特别多的技巧,就从刚才莫枕月指导他那几局,他结合她的心情,从里边总结出了一些规律灵活运用。 莫念虞大概也猜到。 输了几局后,他冲着莫枕月道:“月月,换个位置。” 莫枕月用手撑着下颌,巧笑嫣然地看着他,毫不顾忌地调侃他:“哥哥,这跟上家和下家没什么关系。”而后,她指尖点点太阳穴,“和智商有关系。谁叫你平时不用智商分析我。” “换不换?” 莫枕月点头,“当然换。” 她起身,和莫念虞换了个位置,顺便损了他一把,“你别不信邪,换了位置,傅时奚还是一样赢。” 莫念虞冷哼一声。 没了她这个喂饭大王,他不信,傅时奚还能猜准。 麻将机洗了麻将,缓缓上升,在稍显凝重的气氛中再度开局,几人各自抓了牌,摆在面前,开始一圈又一圈轮过去。 但…… 几圈下来。 莫念虞发现,他是能吃到自己想要的牌了。 可莫枕月这个著名的送财童子,在不停吃牌,而且吃的牌里有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傅时奚打出来的。 就离谱。 但结果毫无疑问。 不管莫念虞是上家,还是下家,都输到昏头。 他不信邪。 又和郁曦和换个位置,结果还是一样,不是傅时奚在赢,就是他疯狂喂牌给莫枕月,让莫枕月赢。 到最后。 原本和长辈在一起快要输空掉的小金库,被莫念虞和郁曦和的私房钱填满,还多出不少。 眼看天色渐晚,厨房开始准备晚餐,莫枕月打累了,把面前牌一推,“胡了,胡了,不打了。” 莫念虞看她手边小山一样垒着的红票票,用力捏了捏眉心。 真是见鬼了。 打这么久,他就赢了不超过三局? “嘻嘻。” 莫枕月开心得很,故意刺激他,“哥哥,别气馁,谁让傅时奚这么了解我,是吧?” 不说别的,就说她当下家的时候,傅时奚那简直是追着她喂饭,她甚至都不用动脑子,他早就已经猜到她手里会留下哪些,然后把她缺的打给她,而她只管捡他打出来的,坐享其成,直接胡牌,等着钱上门找她就行。 “你看,我的《好运来》还是有用的吧?” 莫枕月挑眉,得意极了,清点了一下面前赢来的钱,把其中几沓推到郁曦和面前,“大哥,现金给你,你给我手机转账,可以吗?” “行。” 郁曦和动作很快。 不过一分钟,莫枕月手机提醒到账,满意收起手机,挽着傅时奚胳膊,打了声招呼,“谢谢哥哥们送来的逛街费用,我出去逛街了!” 说完,给郁曦和和莫念虞各比了个心。 往外走的时候,不忘在虞清芫侧脸上亲了亲,“妈妈,我去逛街啦。回来给妈妈带礼物。” “谢谢月月宝贝。” 莫景遇看着原本在自己身边和自己说话的虞清芫注意力转移到莫枕月身上,挺不爽的,把虞清芫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倒也没阻止莫枕月和傅时奚出去逛街。 反正阻止了也没用。 “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莫枕月一手挽着傅时奚胳膊,一手抛着车钥匙,往外走。 她挑的是最拉风的一辆敞篷大红跑车,每次出街都拉风到爆炸,能被各种拍视频和照片的那种。 工作日的晚上。 盛京城城市最中心的商场人流量不算特别大。 但那辆红色跑车从转角处驶来的时候,还是引起不少骚动,尤其是看清楚主驾的女人后,现场记者和路人拍照的灯光更是闪个不停。 莫枕月一脚刹车,将车稳稳停在商场门外,几乎同一时间和傅时奚下车。 两人站在一起,皆是身高腿长,比例极好,五官精致得不像凡人,像是一对仙侠眷侣,来游戏人间,赏心悦目极了。 莫枕月看向镜头最多的那边,露出笑容,招招手,打了个招呼。 她将钥匙交给泊车小哥。 和傅时奚十指交扣,往商场里走去。 这还是两人在热搜风波后第一次合体,立马引起不小轰动。 第一卷:诱她 一零零.商量订婚的事宜? 这家商场是莫氏集团和郁氏集团两家联合建造的。 不用担心会有黏人的记者跟进来拍个不停,外加莫枕月虽然进娱乐圈时间不长,但大多数粉丝都很理智,都会选择在合适地点合适时间见面,还没狂热到不分时间场合地追星。 反正莫枕月是很感谢自己有这么多理智粉。 她逛了一圈,带着傅时奚和战利品一起去吃烧烤填肚子,等着上菜的时候,她用傅时奚手机登了自己微博,刷起热搜。 这两天,有关她和傅时奚的消息一直在霸榜。 高高挂在娱乐热搜榜上,就没下来过。 甚至那段在酒店走廊里亲吻的视频,还被迅速嗑糖的cp粉拿去二次创作剪辑视频,什么“亵渎神明”、“野玫瑰和野狼”,各种标题应有尽有,离谱到莫枕月本人看到都要惊呼一声脑洞挺大。 莫枕月一路刷着。 还意外刷到一条挺有意思的微博。 是她的一位粉丝发的。 这位粉丝长期在国外留学,东窗事发那天晚上正好在欧国飞华国的机场转机,并没看到国内疯狂屠榜的热搜,更有意思的是,她在头等舱等候区拍到傅时奚的身影。 高清照片里。 傅时奚安安静静坐在人来人往中,仿佛和周围的嘈杂分割开,头微微勾着,额发凌乱地落下,略略遮住深邃眼眸,他略显不安地转动着无名指上那枚蓝戒,靠此聊以慰藉,度过一分一秒都被无限拉长登机前的时间。 微博文字配图同样很有意思。 【这个颜值!绝了!有姐妹一起冲吗?而且他手上那颗钻戒真的很像上次直播间小傅那一枚,视频就足够惊艳,但实物更绝啊!谁看谁知道!】 本来一条简单的微博还没什么。 但在傅时奚身份曝光之后,微博下面的评论区已经完全沦陷了。 “一起冲啊!姐妹去要个联系方式!问他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啊!【麻袋.JPG】” “这位就是直播间的小傅啊?当时看他手就觉得好看!果然!没让我们失望!” “真的好帅啊啊啊啊!” “斯哈斯哈,我要流口水了。月月眼光真的好,难怪之前娱乐圈那些男星追她,她都不答应,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啊。” “指路微博,姐妹赶紧去看,与其肖想男人,不如看男人和月月接吻。真的欲!” “性感小狐狸精月月,在线解释什么叫人间尤物。” “哈哈哈!柯林斯先生千里追妻现场照,笑死我了,月月前脚刚被拍到被抓回国,后脚柯林斯先生出现在机场。” “柯林斯家族那么有钱,干嘛不坐私人飞机啊?” “楼上的,我们国家的航道很难申请的好吗?哪里可能说飞就飞。” 莫枕月扫了一眼下面的评论,看的倒是很高兴,嘴角忍不住地上扬。 她手指灵活敲击着屏幕。 很快,在那条“姐妹集合一起冲他”的评论下,用自己带认证的微博大号点了个赞,顺便留言—— “我的,不许,不能。” 回复完,她继续刷着有意思的评论,嘴角的笑意一直不曾消减。 傅时奚还在旁边研究菜单上烤玉米的图片为什么是把玉米粒粒一颗颗串起来烤,而不是一整个直接放在火上烤,他余光见莫枕月在笑,握着她的椅背把人往身边一拉,“这么开心?” “傅时奚,你被拍了都不知道吗?”莫枕月把手机摆在他面前,手撑着半边脸,眼眸含着笑意调侃他,“小傅同学千里追妻,属实不容易啊。” “知道心疼我了?” 傅时奚手指刮刮她挺翘的鼻梁。 “嗯呐。”莫枕月点头,眨巴着眼眸,“那等会烤串多分你几根,够意思了吧?” “资本家看了都流泪,打了一下午工,剩余价值都被压榨得干干净净,小月亮就付我几根烤串当工资?” “那不然?” 莫枕月傲娇地扬起下巴,“怎么,柯林斯家族都归我了,我想怎么来怎么来。” 傅时奚配合她,“是,小月亮说一不二,我以后就安安心心当辅佐之臣,我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还能时时刻刻和小月亮腻在一起。” “……” 莫枕月盯着他,好几秒后,她很认真道:“傅时奚,我怀疑你想当甩手掌柜。” “宝贝,自信点,把怀疑去掉。” 他就是想当。 莫枕月低头看一眼微博,心想,不如她在微博随机抽取一名幸运儿,让这个幸运儿来管理柯林斯家族好了。 “怎么样?答应我吗?” 莫枕月放掉手机,“有些人做美梦呢?乖乖管柯林斯家族,别想甩手掌柜这些不实际的。” “说谁?”傅时奚捏了捏她柔软脸蛋,“我怎么没听懂?” 莫枕月微讶,“不懂?我说的惊月爸爸啊。” 傅时奚低笑。 认命般,沉声应她,“行,是我,我管。” 莫枕月得意扬起眉梢。 拿捏了。 烧烤很快上齐。 烧烤店老板女儿是莫枕月的小粉丝,跟莫枕月合了个影,高高兴兴多送了她好多烤串。 莫枕月是吃得很开心。 但是旁边嘴角带伤的傅时奚相比之下就很惨了,虽说消肿和淤青好了点,但破开的嘴角处张开便有些疼。 莫枕月注意到,捧着他的脸,小脸凑近,娇声道:“不许动,让我看看你伤口。” 于是傅时奚就很乖,很听话的没有动。 任由她捧着他的脸,像捧着什么金贵玉器般细心琢磨与研究。 傅时奚轻垂眼眸。 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能看清她无瑕而柔嫩的皮肤,还有脸上细小的绒毛,灯光落在她棕褐色如宝石般的瞳眸中,如点缀着颗颗星辰,她吐气如兰,轻微的气息喷洒在他脸颊上, 他喉结微滑。 在她专注于他伤口的时候,脸庞压近,含住她唇,轻轻触碰。 莫枕月也没想到他会突然亲上来,一时间愣住,瞪大眼眸,但下一秒,他加深吻意。 莫枕月手渐渐失力。 从他脸庞渐渐滑落,最后无力地停留在他的肩膀上。 他炙热的掌心紧贴着她的背脊,将她往怀里压,她没有抗拒,彻底沉沦在亲吻中的前一秒,还试图提醒他,这是在路边,不是高级餐厅,隐秘性没那么好,可是下一秒,她脑海里所有想法被侵略的吻焚烧得一干二净。 算了。 被拍就被拍吧。 反正也没少被拍,她无所谓了。 回去路上,换成傅时奚开车,莫枕月戴了顶暖融融的毛线帽,衬着她脸蛋软乎乎,像柔软的棉花糖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把。 她低头看手机。 一条消息跳出来,谭畅发了她一张图。 是她和傅时奚坐在路边摊亲吻的动图,还挺欲、挺带劲的,她连着欣赏了好几遍,而后飞速敲了个“?”,回复过去。 谭畅手速极快,又回了条消息:仙女彻底放飞自我了是吧?怎么柯林斯阁下一来国内,你就开始这么放纵了?!街边激吻!你知道热搜又要炸了吗?! 莫枕月:没办法,男色当前,我想当昏君。 谭畅:收敛点!公关部的小伙伴们已经哭爹喊娘了。 隔着屏幕,莫枕月都能感觉到她的无奈。 莫枕月:我以为他们早就放弃了。这个季度给孩子们发点奖金吧,太辛苦了。 谭畅:…… 谭畅:你这么放纵,莫总知道吗?他答应你和柯林斯阁下在一起了吗? 莫枕月其实也有点拿不准,毕竟莫景遇没有亲口答应,她略带不确定地回:应该吧…… 谭畅:应该?那我怎么收到风声,柯林斯家族上一代的教父和教母在往国内赶,说是要去莫家商讨订婚的事宜啊? 莫枕月:??? 第一卷:诱她 一零一.他父母来华国了 订婚? 莫枕月根本是满头雾水。 她不是很懂。 怎么进展这么快,前一天傅时奚还在被拦在鹤鹭公馆外进都进不来,今天就变成订婚进行时了? 她深刻怀疑,所谓的订婚,是不是也是傅时奚弄出来的幺蛾子,她侧头凝眸,望着男人英俊凌厉,轮廓线条如雕如琢的侧脸,沉默片刻后,很认真地问道:“傅时奚,你是不是让你父母来华国了?” “嗯?”他声音比夜色还沉,“小月亮从哪里听说的?” “畅姐的小道消息。” 傅时奚踩下刹车,将跑车停在路边。 他侧身,握住莫枕月的手,摩挲着她每一根纤细的指骨,像在把玩着精细的玉雕,他掌心温度炽热,融融包裹着她。 在寂静中,他轻轻开口,“月。” 轻轻一个字,让莫枕月瞬间凝神。 她清楚他的习惯,知道他要认真说些什么,虽然系着安全带,但身子还是稍稍前倾,抬起眼眸时,纤长卷翘的睫毛轻轻闪烁,似蝴蝶扇动的蝶翼,清辉月光零零碎碎点缀在尾梢。 傅时奚俯着身体,望着她乖巧聆听的模样,心在瞬间仿佛被充斥得特别满,有什么快要溢出。 他薄唇抵过去。 呼吸轻轻喷洒在她耳尖,声音低沉性感,入骨般缠绵,溢出简单的几个音节—— “我爱你。” 莫枕月眸子眨了眨,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嗯?” 傅时奚抚着她的脸庞,大拇指指腹压住她柔软的唇瓣,“就是因为爱小月亮,所以才不能让你名不正言不顺地跟我回华国。”他继续解释,“我这次追过来,不仅仅只是为了表明对你的态度,还希望能得到你家人的认可,所以在来之前,我给我父母打了通电话,希望他们能来华国一趟,用华国男婚女嫁的方式,和你父母好好谈一谈。” 莫枕月不知该如何回应。 周遭一片寂静,她却能听见自己胸腔中不断震荡的心脏,心口处的震撼不比在微博上看到那十张照片来得少。 她忽而想起,曾经有人说过,如果一个男人真的爱你,想要和你度过余生,他一定主动安排好一切。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傅时奚做到了。 他以自己的方式,将一切安排得清晰可见,给足她安全感。 说不感动都是假的。 在他说完后,莫枕月并没有用言语回应,只是低头,慢慢解开绕在身上的安全带,从自己的位置跨过中控台,往他的主驾驶去。 傅时奚见状,伸手护住她的同时,摁下按钮,将跑车的顶和车窗全都伸起,拦住朗朗月光与满天星辰。 莫枕月双手撑在主驾驶座的椅背,腿跨在傅时奚双腿旁,傅时奚手扶着她纤细的腰身。 他抬头,她低眸。 视线相对。 莫枕月慢慢俯身,额头相抵,轻轻吐气,将她心底最深处的一切,也告诉他,“傅时奚,我也爱你。” 话音落下,她唇瓣落在他唇角,主动吻他。 傅时奚一只手从腰间往上移动,五指穿在她的乌发间,压着她往下,在亲密的事情上,他总有种掌控和主导一切的能力,就像一张织得细密的网,遮天覆地地盖下来,让她无处可逃,只能全面沦陷。 等莫枕月稍稍清醒一点,傅时奚大衣里那件衬衫的扣子已经崩开,露出精壮有力的胸膛,线条分明的胸肌伴随着喘息起伏,上面沾了点汗水,正顺着往下滴落,隐没在更深处,哪怕是他皮肤上覆盖的疤痕,在此刻都性感得致命。 他喉结滑动着。 双手往下一摁,将勉强撑着的莫枕月摁坐在自己双腿上。 她身上那件毛呢外套早就掉在脚边了,里面那件贴身的衣物也被撩起一点,露出瘦却有线条的腰身,以及白皙细腻的肌肤。 再往上撩一点…… 傅时奚狠狠地呼吸几口,将她衣角往下拉,遮住眼前极致诱人的一幕。 莫枕月也顿时清醒过来。 此时,她坐在他怀里,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他并不是不想要的,但却在关键时刻止住了。 傅时奚其实也很难受,他捏着莫枕月精致小巧的下颌,抬着她下巴,像是要以此遏制愈发断绝不了的欲念。 她根本无法招架。 等到一切都结束后,他将她拥在怀里,静了好几分钟,才慢慢平复。 “乖,坐到旁边去。” “你……”莫枕月犹豫地看着他,视线往下扫,看到竖起,脸开始发烫,装模作样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手绞着衣角,小声问他,“要不要去旁边的酒店……” “不用。” 傅时奚帮她重新系好安全带,“在你父亲母亲答应前,我不碰你。” 但下一秒,他又话锋一转,故意逗弄她“要是小月亮实在是想帮我的话,也是可以的。” “谁要!” 莫枕月往旁边挪了挪,“还不是怕你憋死。” 就以他们在欧国的频率,他能素这几天也实属不易。 “不会。”傅时奚重新转动车钥匙,发动机一阵轰鸣,在彻底踩下油门前,他侧头,邪气十足地挑眉,“小月亮要是真心疼我,就帮我在你爸爸妈妈面前多说几句好话,让他们早点答应,我就可以顺理成章把这些天欠我的要回来了。” “……” 她就知道,他肯定没那么好心,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莫枕月瞪他一眼,掐了把他胳膊上的肌肉,催促他,“快开车,很晚了,待会我还要回去睡觉呢。” 傅时奚很听话,踩下油门,车疾驰在马路上,很快便绕进鹤鹭公馆,停在莫家主楼门前,莫枕月打开车门,在下车前,有些不确定地问他,“你明天会和你爸爸妈妈来吗?” 算起来,按照畅姐和傅时奚所透露的消息,他的父母应该明天就能到盛京城,要来莫家见面了。 “会。” 傅时奚点头,捏捏她手心,温声哄着,“你不用太担心,我爸爸妈妈人也很好,你乖乖等我就行,实在想我,就来隔壁找我。” “隔壁?” 第一卷:诱她 一零二.十万伏特电灯泡的月月 “你说的隔壁,是旁边那栋空房子?” 鹤鹭公馆很大,虽然说是隔壁,但每栋别墅之间也隔着不少距离,走路过去大概十几分钟,莫枕月在鹤鹭公馆住了这么多年,当然知道隔壁别墅一直空着。 傅时奚颔首。 “可是……”莫枕月曲指,敲敲额角,“我记得隔壁一家人都出国住了,房产怎么会落到你手里呢?” “项目需要资金周转,我就顺手捡了个便宜。”傅时奚看她不太相信的眼神,笑道:“确实没用什么手段,应该说是,我还没来得及用手段,他们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好吧。 莫枕月出于对傅时奚的了解,知道他这个人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在她面前很坦诚的份上,勉强相信他。 “那我先进去了。” “嗯,去吧。” 傅时奚松开她,目光盯着她背影,没几秒,莫枕月就回过头来,重新钻进副驾驶,手勾着他脖颈,又亲了他好几下,而后笑着朝他招手离开,“送给你的,离别吻,明天见。” 等她消失在视线里,傅时奚才意犹未尽地用指腹揩着嘴唇。 仿佛还残留着她嘴唇的温度。 * 莫枕月和傅时奚告别后,倒也没闲着,抱着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橘圆,放轻放缓脚步,像做贼一样,悄咪咪往三楼走去。 现在也不算很晚。 她估摸着,自家爸妈应该也没睡。 哼。 有些事还没完呢! 有些人想和她妈咪贴贴?那不能够! 莫枕月加快脚步上楼。 果然,等她到了三楼,隐隐听见房间里传来虞清芫和莫景遇说话的声音。 莫枕月凑过去,伸手敲敲门,得到首肯后,才推开门,探出一颗小脑袋,俏皮地眨眨眸,故意把声音放得又甜又腻,像冒着香甜气息的奶油甜品,朝着虞清芫发出格外诚挚的邀请:“妈咪,月月想和你一起睡……你要不要和月月一起睡呀?” 说完,她装作没看到自家父亲警告的眼神。 把怀里橘圆放在地上,拍了拍橘圆毛绒绒又滚圆的小屁股,在橘圆蹦跶上床,舒舒服服在床上揣爪爪后,继续道:“爸爸,勉强你和橘圆睡一晚上嘛。” “不……” 莫景遇刚要拒绝,就被虞清芫轻瞪一眼。 虞清芫掀开被子,趿拉着拖鞋,牵住莫枕月的手,回头对床上的一人一猫道:“今晚我去陪女儿睡,你一个人将就一个晚上哦。” 说完,牵着莫枕月的手关门离开。 只剩床上的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 这一刻。 莫景遇生生感受到来自于莫枕月浓浓满满的恶意,也是从一秒开始,他突然有点后悔,把莫枕月从国外抓回华国这件事。 然而,这种后悔的情绪并不会随着时间而冲淡一星半点。 次日早晨。 莫景遇和橘圆一起下楼,看到管家和佣人在往桌上摆早餐,而自己身边那个位置的桌上是空荡荡的,他轻轻蹙眉,在不太美妙的预感下开口问:“夫人和三小姐桌上怎么不放早餐?她们一向不喜欢吃太烫的,你现在不放,等会就来不及放凉了。” 管家脚步顿住,神情也跟着愣住。 几秒后,他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答道:“夫人和三小姐,出去晨跑了,说是……” “是什么?” 管家一看莫景遇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什么也不知道,只能壮着胆子,硬着头皮,回答他,“她们说,不回来吃早餐了,要去三小姐朋友新开的餐馆里吃早餐。” 莫景遇没为难管家。 自顾自坐在餐桌前,郁曦和在集团加班,没回来,就只剩莫念虞和橘圆陪他一起吃饭。 郁闷,烦躁。 这是一大早的心情。 这样的心情一直维持到虞清芫和莫枕月手挽着手从外面回来,两人走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姐妹,并不像是母女,她们有说有笑地进了客厅,坐在沙发上。 被晾了一早上的莫景遇本想去倾诉下自己的心情。 但…… 虞清芫和莫枕月忙着打那条丑陋的围巾,根本没空理他。 甚至,虞清芫还抬头看他一眼,问:“你怎么还不去莫氏集团,今天不用上班吗?” “……” 莫景遇从来没觉得,自家小女儿,这件小棉袄有这么漏风的时候,哦,不对,现在哪里还叫小棉袄,简直是烦人精。 莫景遇站在原地,看着虞清芫这个半桶水教莫枕月如何去织围巾。 行。 研究吧。 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莫景遇干脆不去集团,端着茶,就坐在旁边,看这母女俩织围巾,他倒要看看她们能织出什么花样来。 就这么看了一个早上。 虞清芫除了偶尔看他几眼,根本就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他坐在这里,和不会说话的植物没什么区别,就是个不动声色的摆件。 终于,在临近中饭时间的时候,莫枕月手里那条又薄、又短、又丑,还歪歪扭扭的围巾终于大功告成。 她站起身,高高兴兴凑过去问:“爸!你看,我这条围巾好看吗?” 莫景遇用杯盖拨着杯中茶叶,淡淡掀起眼皮,“月月,说实话,我用脚来织,都比你这条围巾织得好看。” “?” 莫枕月有被打击到。 她哭丧着小脸,眼眸可怜巴巴,不满地控诉:“爸,你变了,你以前都会夸我的。” “月月,你也变了。”莫景遇面无表情,用她的句式回话,“你以前都不会跟我抢你妈妈。” 好吧。 她确实当了一个晚上外加一个早上的电灯泡。 莫枕月顿时有点心虚。 她正想着要用什么话回应过去,恰好这时候管家进来,低声对莫景遇说了些什么,他垂眸听了片刻轻轻点头,将手中茶杯放在茶几上,唤道:“芫芫,柯林斯家族来人了,陪我去见见吧。” 莫枕月脱掉拖鞋,踩在沙发上,透着落地窗的玻璃,探头看去。 只看见一辆劳斯莱斯从远处大门缓缓开进庭院,而后在主楼前停下,车门打开,首先下车的是主驾驶的霍华德,他先是拉开副驾驶的门,傅时奚脚踩在地面,微微弯腰后,从车里出来,而后径直走向车后座,帮忙拉开车门。 先出现的是一双高级手工定制的皮鞋,稳稳落地。 视线里,男人身材高大,皮肤冷白,满头微卷的金发,五官轮廓极深,眉峰如刃,浑身气势狂妄,目光淡淡一扫,凌厉万分,而那双眼眸,和傅时奚一样,是如出一辙的蓝。 莫枕月轻轻看过去。 男人到左手手腕上,不仅戴着一块手表,还有一串佛珠。 不过,莫枕月的视线没停留很久,因为男人回身弯腰,收敛一身狂傲戾气,将手伸向车里,一双素白纤细的手从车里伸出,搭在他的手上。 第一卷:诱她 一零三.这孩子完蛋了,没救了 而后。 那双手的主人,借着傅澜双手的力道,从车里缓缓出来,能让傅澜如此珍重的,除了傅时奚的母亲,也不会有别人了。 果然,一双纤细的脚踝出现在视线中,脚上是一双经典款的高跟鞋。 紧接着,她从车里出来,莫枕月也看清她的长相。 长发柔顺,妆容清醒干净,没有过多的修饰,恰到好处,杏仁般的眼眸露出浅浅笑意。 她并非是明艳妩媚的长相,而是属于淡颜系的长相,让人不由想起美人在骨不在皮这句话。她的皮相可能算不上顶级,但是骨相一定是超越众人的,属于越看越有味道,越看越耐看,大气又让人觉得温柔舒服的长相。 这么一看。 傅时奚虽然是混血,但就长相而言,他是和他父亲更加相似。 傅澜牵着奚林鹿的手,并肩前行,在往鹤鹭公馆这里来。 莫枕月见状,赶紧往沙发上一坐,穿好拖鞋,把旁边趴在沙发上的橘圆薅起来,放在面前,指着自己身上穿搭,“橘圆,快看快看,我这样,还行吗?” “喵呜。” 橘圆点点猫头,凑近来舔了舔莫枕月手心,又重新趴回茶几上,继续睡大觉。 莫枕月不放心,刚准备去洗手间整理下着装,那边管家已经忙着打开会客厅的门,她听见渐近的脚步声,手不由得攥紧衣角,在此之前,她从未见过傅时奚的爸爸妈妈,这还是第一次见,怎么可能不紧张。 她就这么紧张着,直到听到虞清芫在喊她。 莫枕月紧张的动作都机械了,恍然抬起头,对上虞清芫含笑的眼眸,虞清芫朝着她招招手,温柔道,“月月,到妈妈身边来。” “来了。” 莫枕月踩着拖鞋,几步走到虞清芫身边,由着虞清芫牵住她的手,在妈妈身边,心里那股紧张感好像真的消退了不少。 很快。 在管家带领下,傅时奚一家人也进入大厅。 “莫夫人,又见面了。”奚林鹿上前,用流利华文同虞清芫道,还伸出手。 虞清芫笑意不减,握住她的手,“是啊,我记得,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十五年前,我和我先生来你们家接女儿,没想到还有见面的机会。” 十五年前,莫枕月和傅时奚第一次见面,她缠着傅时奚,让他陪着她好久,玩了以后还犯困困,睡在别人家里,最后是被自己爸妈接回家的。 提起往事,原本紧张的气氛顿时缓和不少。 奚林鹿轻瞥一眼身边傅时奚,“这就是缘分,那时候我们谁能想到,他们会走到今天谈婚论嫁这一步呢?” “我们去书房谈吧,我让佣人准备了华国的茶和点心,傅夫人会喜欢的。”虞清芫做了个请的手势。 “恭敬不如从命,我很久没回华国,确实很想念华国的点心。” 莫景遇和虞清芫在前面领路,傅澜和奚林鹿跟在后面,傅时奚也本想跟上去,却被奚林鹿一个眼神阻止,她小声叮嘱:“交给爸妈,一定圆满完成任务,让你把小月亮带回去。” 傅时奚停住脚步,“谢谢妈妈。” 傅澜意味深长看了眼傅时奚。 没说话。 手指微微用力,将奚林鹿的注意力转移集中在自己身上,带她往楼上走。 接下来就是两家长辈的商谈时间,傅时奚和莫枕月就被留在大厅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莫枕月溜到沙发前,把自己织好的那条围巾递给傅时奚,“送你的。” “礼物?” “嗯呐。”莫枕月乖乖点头,“好看吧?” “好看。” 傅时奚微微俯身,深邃眼眸里含着浅浅笑意,他低声哄道:“小月亮,帮我戴上。” 莫枕月不推脱。 她踮起脚尖,用围巾围住他脖子。 虽然围巾不算长,但在他脖子上绕上一圈还是绰绰有余。 莫枕月帮他戴上,然后左看、右看,欣赏了一遍,很满意,夸他也夸自己,“果然,我亲手织的围巾,就是好看。” “亲手织的。”莫枕月点头,把手指伸到他面前,和他撒娇,“你看,手都快被毛衣针扎肿了。” 傅时奚握住她的手,低头认真看她葱白细嫩的手指,果然是肿了些。 “一会我们去隔壁,给你擦点药。” 两人亲昵无间的模样并没有避着长辈,莫景遇往楼下看的时候,两人捧着莫枕月手指研究,就跟在研究藏宝图地点的模样完全印入眼帘,当然,这幅画面里最惹人关注的,还是傅时奚脖子上那根丑到被他嫌弃的围巾,他刚可是隐隐约约听见什么“好看”的字眼,从傅时奚嘴里吐出来。 有那么一刻。 莫景遇在心里想,这孩子,完蛋了,估计真的没救了。 对着这么条丑围巾,都能夸好看。 楼上长辈就跟在开联合国会议似的,楼下氛围倒是很轻松,傅时奚手里拿着买来的小鱼干,逗橘圆玩,一连喂了它好几根之后,他走到哪里,橘圆就“喵喵喵”跟到哪里,黏在他身后问他要小鱼干。 傅时奚一向是经不起撒娇的。 最后那一整包小鱼干的零食就全进了橘圆的肚子里。 橘圆吃饱了,就趴在他腿上,翻着肚皮,随他摸,而后又摇着尾巴,示意他给它拍屁屁,傅时奚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侧过头去,看了一眼莫枕月。 莫枕月问:“怎么了?” 傅时奚用眼神示意渴望被拍屁屁的橘圆,“你看,上次我说什么来着?”他靠过去一点,音色低哑,裹挟着淡淡欲望,“你瞧橘圆,我没说错吧?” “……” 莫枕月红着脸,往他嘴里塞了个苹果,“傅时奚,你闭嘴啊。” 她怎么会不明白傅时奚的意思啊。 还不是上次,诺娅给她买的小猫咪款内衣,她本来想小惩大诫,教训教训傅时奚,让他看得着吃不着,谁知某只狼根本防不住,反而还被勾得玩性大发,非要她穿着那套小猫咪的衣服,手不安分乱动。 不仅如此。 还一本正经告诉她。 小猫咪的尾巴上有神经,所以一般小猫咪都喜欢别人摸尾巴根根。 她在这种事上,一向没什么自主选择权,而且那天确实把傅时奚锁在门口,玩得有点过火,他也就没像之前那样节制。 痛嘛,倒是不太痛。 就是…… 每次一提起,都挺羞耻的。 第一卷:诱她 一零四.小傅同学,和狗沾边 傅时奚笑意更深,亲眼目睹莫枕月烧红的脸颊,将嘴里苹果放在旁边,帮橘圆揉着尾巴根根的同时,还不忘调侃莫枕月,“小月亮是想起什么了?” “不许说。” 莫枕月瞪他一眼,为了缓解脑海里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赶紧揉着脸刷手机。 她登的是自己的微博。 才发现畅姐昨天用她账号发了条配合品牌方宣传的九宫格图片。 图片、文案,都很正常,但是点进评论区,画风就跟跑偏了十万八千里一样。 【禁止畅姐假装月月,快把我们月月放出来!】 【畅姐说再把月月放出来,公关部的小伙伴们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月月连着在热搜上挂了几天大家心里没点…数吗?】 畅姐在这条微博下,回了个哭哭的表情。 回复她的,是粉丝一连串无情至极“哈哈哈哈”的嘲笑。 【实时播报,月月现在正在中心商城跟小傅逛街呢!还开了那辆大红色法拉利跑车,帅炸!】 【来来来!都来欣赏,惜月夫妇逛街日常,来自CP真爱粉的路透图。】 图片里,正是她打开车门,从车里下来,利落甩上车门,手轻撩一头微卷的长发,将车钥匙抛给泊车小哥,挽着傅时奚胳膊,和他并肩往商场里走的动图。 莫枕月打开看了几遍。 先是感慨自己确实有女明星的风范,而后,则是感慨她和傅时奚站在一起般配得不行。 感慨完后,她又继续往下翻阅。 【啧,小傅看起来是只小狼狗,实际上纯纯小奶狗啊,月月在里面买鞋买包买衣服,他就在旁边拎着包乖乖等,太乖了太乖了!】 【请教月月一下,怎么把小狼狗男友变成小奶狗啊?】 【月月能不能出个教程!】 【同求教程!】 【求教程+10086】 莫枕月打开图片。 映入眼帘的,是某家奢侈品店的包包专柜,店面装潢着华丽漂亮的水晶吊灯,墙壁里镶嵌着玻璃柜,分成一排排格柜,透过玻璃窗,可以看清里面装着的一只只做工精细的奢侈包品。 这张图,她并不是主角,只是作为背景,挎着包,站在镜子面前侧身欣赏,而柜姐在旁边,不知和她在说什么。 而图片正中央,傅时奚靠着墙,包包上的银色链条被他勒在胳膊和掌心之间,他微微弯着腰,但哪怕是如此,身材依旧颀长,灯光笼罩下来,在墙面投下一层淡淡阴影,也像在他身上蒙了一层颜色偏暖的薄雾,冲淡自身所带的冰冷与戾气,平添几分闲适和从容不迫,他另一只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足尖有节奏地点着地面,眸中没有一丝因为等待而增添的不耐烦,只是乖乖地,静静地等着。 图片里确实很乖。 但…… 鉴于刚才某人在她面前搞颜色,故意引诱她的行为,莫枕月决定,她要严正打击报复。 她手动给那条评论点了个赞。 而后在留言的小框框里默默敲下一行回复—— 【对不起,帮不了我的宝们,不管是小狼狗还是小奶狗,这位小傅同学,他只和狗沾边。】 敲完回复,她唇角止不住地上扬,全然没发觉傅时奚就站在她身后。 等她把留言发送出去的下一秒,她就听见,身后响起一道幽幽的嗓音,莫枕月头猛然后仰,心脏跟着一缩,在看到傅时奚微尖的下颌线条时,她完全愣了几秒,也就这么几秒时间,原本握在掌心的手机,被傅时奚轻松拿走。 莫枕月想到刚才的留言,心虚不已,扭过身子,双膝压在沙发上,伸手就要将自己的手机抢回来。 但傅时奚拿到手的东西才没那么容易还回来。 在莫枕月急着抢手机的时候,他拿着手机的那只手举高,同时脸庞压低,精准无误贴住莫枕月“主动”送上来的唇瓣。 他微凉的薄唇贴在上来的那一瞬,莫枕月骤然睁大眼眸,再度愣住。 她也没搞懂。 傅时奚怎么突然就亲上来了。 唇贴着唇,十几秒的时候,足够傅时奚侧目看清手机屏幕上莫枕月回复的那一行字了。 他轻嗤一声。 随手将手机丢在沙发垫上,掌心单撑在沙发靠背上,在莫枕月要往回缩回身体的时候,用手揽住她的腰身,将做贼心虚的整个人提溜起来,低头,像是惩罚般,在她柔软的唇上肆虐一番。 等她轻喘着气,他才哑着嗓音,和她秋后算账:“原来我在小月亮心里和狗沾边?” “……” 莫枕月无从狡辩。 她张张嘴,唇瓣被咬得还有点疼,安抚道:“要不……我删掉?” “发都发了,有什么好删的。”傅时奚故意冷冷道,说了这些,觉得戏不够,又不嫌多地添了一句,“覆水难收,欲盖弥彰。” “奚,你华文真的学得很好。”莫枕月连哄带夸,眼眸眨巴眨巴,亮晶晶地望着他。 毕竟是自己做错事。 偶尔在他面前低低头,哄哄他,讨好他也是可以的。 傅时奚差点没忍住,想去捏她脸。 这只小狐狸。 有事就喊奚,没事就天天傅时奚的喊。 他有点难憋住笑,忍住冲动,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顺手下载了个微博,而后点到注册登录的页面,把手机屏幕推到莫枕月面前,“小月亮将功赎罪吧,帮我注册个微博。” “啊?” 傅时奚挑眉,“怎么,帮我注册个微博都不愿意,澄清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吗?” 第一卷:诱她 一零五.假孕吐终于被揭穿 莫枕月赶紧将他手机夺到手中,“帮你,帮你。” 注册微博又没什么难度。 她只三下五除二,就弄好账号和密码,只是在编辑微博昵称的时候,她手指虚浮在半空,往掌心的方向勾了勾,将手机递给傅时奚,“名字自己取哦。” 傅时奚接过手机。 完成最后一步,也就是输好名字后,若无其事将手机收回口袋。 “诶?”莫枕月小腹抵在靠背的最顶端,上身趴着,伸手去捞他口袋里的手机,“你取了什么昵称,我还没看呢!” “不告诉小月亮。” 傅时奚压住她手腕,往后退一步,顺便将她的手从口袋里抽出。 莫枕月立马从椅背上起身,轻瞪着他,在看到他眸底压抑不住笑意的那一刻,莫枕月恍然大悟! 所以,刚才有些人故意装生气! 臭男人! 居然敢骗她! 估计他取得微博昵称也不正常。 莫枕月越想越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长腿往沙发靠背顶端一跨,轻松越过沙发,稳稳落地,作势要去翻傅时奚的口袋,傅时奚往后躲,她就追,直到扑进傅时奚怀里,被他抱了个满怀的同时,她也用力环住傅时奚的腰身,唇角扬起,眼眸微弯,泛着喜悦的微光,“抓到你了!” 傅时奚薄唇勾勒出宠溺的弧度,没松开拥着她的手,由着她的小手不安分地往口袋里伸。 只是天不遂人愿,莫枕月刚刚摸到手机的一角,就听到楼梯的方向,传来两声提醒的咳嗽声。 她的手顿住,错愕地朝楼梯那边看去。 楼梯口的画面映入眼帘,只见莫景遇居高临下地站着,正用眸光俯视着她,在他身后,站着其他几位长辈。 气氛尴尬到快要凝结住。 莫枕月沉默了一瞬,在几位长辈目光注视下,将费尽力气才拿到手的手机松开,默默地收回手,又将手背在身后,装出乖顺的模样,自顾自地假装无事发生。 偏偏傅时奚还在幸灾乐祸。 “嗯?” 他后鼻音微重,薄唇张合的弧度不大,刻意将声音压低,“不是说要看昵称?” “……” 莫枕月脚步微微挪动,靠近后,毫不犹豫在他腰侧狠狠掐了一把泄愤,“等着,一会收拾你。” 但这个“一会”有点长。 虽然一直在楼下,没有参与长辈间的“联合国”会议,但莫枕月能很清晰地感觉到两家长辈之间的关系缓和了很多,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商讨了什么。 总之。 他们下来后,莫枕月和傅时奚被摁在沙发中央,各自身侧坐着各自的父母。 宛若谈判,商量他们订婚的事宜。 就…… 还挺快的。 最后,在征求了傅时奚和莫枕月的意见后,还是决定暂时不办订婚宴,但会在公共场合承认两人的未婚夫妻关系,至于什么时候结婚?傅澜和奚林鹿在临走之前,傅澜意味深长拍了拍傅时奚的肩膀,“帮你到这里,求婚结婚靠你自己。没事别来打扰我和你妈咪,等结婚了,发我们一张请帖就行。” “多谢爹地。” 两家长辈见完面,等于是同意并承认两人之间的关系。 送傅澜和奚林鹿离开后,回客厅的路上,虞清芫握着莫枕月的手,戏谑地问,“月月宝贝打算什么时候和你未婚夫去欧国呀?” 虞清芫故意将“未婚夫”三个字咬得有点重。 “妈!” 莫枕月脸一红。 “难得见月月害羞。”虞清芫摸摸莫枕月的脑袋,安抚她,“好了好了,我是认真想知道的。是我答应和你爸爸一起出去度假的,但我们出去,橘圆就没人照顾了。你也知道,曦和有空就会去找意阑,念虞要接手莫氏集团,他们都时间,就只能看你了。” “那我可以接橘圆去欧国玩吗?傅时奚还在柯林斯家族的腹地庄园里养了两只狼,都很乖,可以给橘圆当玩伴。” 虞清芫思忖片刻,“也行。” “最近不是快到大哥生日了吗?”莫枕月计算着日子,“反正也没多久了,我想等我们一家人给大哥过完生日之后,再和傅时奚去欧国。这段时间就留在国内,多陪陪家人嘛。” 闻言,一直不曾发话的莫景遇回头,用平淡的语气道:“我和你妈妈都不需要陪,盛京城那么多景点,你没事就带着小傅去逛逛,一个个慢慢逛,别一天天留在家里,我看你都快闲出病了。” “……” 莫枕月无语,又无奈。 她很难不怀疑,她爸爸之所以答应订婚,是不是就是觉得她这个电灯泡太亮了,急不可耐地把她嫁出去? 她摸着小腹,皱眉故作心痛,“爸,有你这么做外公的吗?我都怀孕了你还不让我休息啊,生产队的驴都没我辛苦。” 迎接她的,是莫景遇几乎没犹豫地揭穿。 “你是怀了蟹黄包的孩子,还是虾饺的?”他反问,“莫枕月,你妈妈怀孕的时候都是我一手照顾的,你当我分不出孕吐是真是假?” 莫枕月得意不起来了。 她把傅时奚拉到自己身前,指着他嘴角还没彻底消掉的淤青,很不服气地较劲,“那这是什么?这就是证据!你当时还不是信了!爸,你可以质疑我,但不能质疑我的演技,我明明演得很真!” “你真当我信?”莫景遇凉凉反问,眼刀子冷飕飕地飞过来,“看他不爽,正好有个借口送上门让我发泄,为什么不用?” “骗人!” 莫枕月沉浸在自己被说演技差中,正要和莫景遇分辨个清楚,对方却一句话直接堵得她说不出话来,“骗你又没有成就感。” “……” “孕吐的事情差不多就行了,不跟你算账。而且,真要算起来,你真当我不知道曦和、念虞,还有那只笨猫半夜帮你偷跑出去和他约会的事情?你们兄妹三个从小到大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得那些阳奉阴违的事情还少?” 一击毙命。 莫枕月嚣张的气焰直接被一盆冷水熄灭,默默缩到傅时奚身边,小手攥着他大衣的袖子。 不说了不说了。 再说老底都要被掀完了。 “嗯?” 莫景遇从莫枕月身边牵过虞清芫,从容利落挑眉,满意勾唇问,“还有什么要说的?” 莫枕月清了清嗓子,“月月祝爸爸妈妈度假一路顺风,玩得开心。” 第一卷:诱她 一零六.莫枕月的狗 能屈能伸的莫枕月带傅时奚回房间。 傅时奚还是第一次进莫枕月在莫家的卧室,房间装潢呈现暖色调,阳光明媚地洒在地板,有种被包裹在五彩斑斓的泡泡里,童话般美好幻境的感觉。 不过,傅时奚还没来得及欣赏。 就被莫枕月抵在墙上,她手撑在墙上,故意把声线沉得特别严肃,“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你的微博昵称是什么?” “是……” 傅时奚拉长声音,在莫枕月专注倾听的时候,突然一把攥住她柔软的手,将她扯进自己怀里,轻松旋转身位,将她抵在墙上,英俊的脸庞慢慢压下来,炽热气息渐渐逼近,一种意乱情迷的感觉将莫枕月包裹,片刻就彻底沦陷在他柔情的浅吻中。 莫枕月不懂他为何此刻突然吻她。 但脑海意识被他攻略占领,每个细胞、每根神经都被绵长的亲吻调动,她脑海混沌,身体完全放松,背抵着墙,手搭在他肩膀上,他扶着她纤细腰身,彼此身体贴得很近,以体温互暖,宛若在演绎电影里最唯美的画面。 傅时奚眸底的欲渐浓。 直到莫枕月被吻得呼吸有点不畅,他才松开她,低眸凝视着她潋滟的眼眸,诱人的红唇,呼吸很重,喑哑地张开薄唇,“月,我现在很高兴,你终于是我的了。” 他用一纸婚约,未婚夫妻的名义,将她绑在身边。 终于。 在他的世界里。 这一轮明月,永悬不落。 唯独属于他。 莫枕月心口微撼,目睹他眸底的情绪,仿佛也被感染,在情绪使然之下,将他紧紧抱住,侧脸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胸膛里边强烈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敲击着她的耳廓。 “我一直是你的呀。” 她呢喃着。 音色好似被蒙上一层朦胧薄雾,如纱般轻飘飘的,足够柔软。 莫枕月的话就好比盒子的开关,一旦打开,就关不上了,阳光浮在卧室里,空气缱绻着情意,他们腻歪了好一阵子,才勉强克制下来,没走火。 莫枕月坐着,平复着乱掉的心跳。 坐着,坐着,她突然想起,她刚才还在问傅时奚微博昵称的事情,又被他蒙混过关了!莫枕月这回也不明说了,往他口袋里伸手,刚摸到手机的下一秒,手腕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扣住,她抬起头,对上一双蓝眸,傅时奚正垂眸盯着她,微微弯唇,“小猫咪动手动脚的,想做什么呢?” 她干脆摊牌,用命令的语气,“快点!给我看!不给看不理你了!” “行,小猫咪别生气,这就给你看。” 莫枕月满意,轻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她满怀期待松手,看傅时奚从大衣口袋里摸手机,但她刚刚看到手机的一角,她因为热脱下来的大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谭畅专用的手机铃声吸引她的注意力,不过她侧头没一秒钟,又扭回来,催促道:“你快点,我等会再去回畅姐电话。” 这次,谁也别想打扰她。 傅时奚却将手机重新塞回口袋里,摸摸她的发,“乖,先去接电话,她一般没急事不会直接给你打电话的。” 莫枕月嘟囔,不愿意去,“能有什么急事呀……?” “先去接电话。”傅时奚小动作不断,趁机又捏捏她鼓鼓的脸颊,“接完电话回来,一定给你看,嗯?” 一个微博昵称,也不知道傅时奚在藏什么。 不过他越是这样,莫枕月越是上钩,心里就跟在挠痒痒似的,根本停不下来,就想知道他的微博昵称到底是什么,值得他这么藏着掖着的。 她利落起身,在谭畅挂电话前一秒,将电话接起,“畅姐,怎么啦?” 谭畅十分无奈的声音在电话那边传来。 “月月啊,祖宗啊,公关部电话都被打炸了,你知道今天我手机接了多少个圈内人的电话吗?!三位数,三位数啊!你和你家那位柯林斯阁下整天在玩什么哦?” 听到谭畅说这话,莫枕月第一反应就是那天逛街回来,在那辆敞篷跑车里,她和傅时奚肆无忌惮亲吻的画面。 可是……她记得,当时傅时奚顺手把跑车顶升起来了呀? 莫枕月不放心,小心翼翼问,“畅姐,是那天我和傅时奚车……咳……震被媒体拍到了?” “什么?!” 谭畅在几乎要尖叫出声,痛心疾首地捂住胸口,“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们在国内玩得这么野了?” “没有没有。” 莫枕月赶紧解释,“没有震没有震,就我坐他身上亲了一下而已,而且我看了,没有媒体跟车的,就我那辆大红色法拉利,我还把车顶蓬给升起来了。” 亲一下而已? 谭畅想起之前两个人亲吻被拍的画面,深深吸了一口气。 祖宗啊…… 他们就算是亲一下,也很致命啊…… 不过在惊悚的情绪里,谭畅回想了下,问,“我之前是不是给你那车换了防窥膜?” “好像是的。” 谭畅松口气,“现在都还没爆出来,应该是没被拍到。”但还没松懈一秒,她听见工作室的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她跟被拧紧发条似的,想到还没解决的事情,立马紧张起来进入状态,“月月,其他的先不说了哈,我问问你,你家那位柯林斯阁下,是不是新注册了个微博?” 和微博有什么关系? 莫枕月虽然有些不解,却还是答道:“是啊,我早上给他注册的,怎么了?” 她问着,心里默默猜测,估计是和微博昵称多少带一点关系。 果然不出所料。 谭畅再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问—— “那这个微博昵称,莫枕月的狗,是你,还是他申请注册的?” 第一卷:诱她 一零七.是莫枕月的傅时奚,她的柯林斯 莫枕月的狗? 她不由握紧手机,迷茫、又不敢置信地回头凝望着傅时奚。 所以…… 他几秒钟就取好并且特意隐瞒了半天的微博昵称,是这个? 还真不愧是闷声干大事。 傅时奚似乎早就猜到她会如此惊讶,浑身懒散未褪,懒懒撩起薄薄的眼皮,深邃眼眸一瞬不移地盯着她,带着淡淡的戏谑,甚至还有几分得意。 莫枕月恨不得一脚踩过去。 莫枕月的狗。 亏他能取出这种昵称,全世界除了他估计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干出这种事。 莫枕月轻瞪他一眼,收回目光,低头继续通话,“畅姐,这回这件事真不是我干的。”她极力澄清,为自己申辩,完全没发现她在越描越黑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我只负责给他注册,这个昵称真的是他自己申请的!”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谭畅在根本停不下来的电话铃声里扶额,“你前脚刚在微博上回复粉丝他和狗沾边,下一秒就给他注册‘莫枕月的狗’的微博昵称,这就很莫枕月,是你的行事风格。” 莫枕月无语凝噎。 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她和谭畅又商量了一会订婚消息什么时候发布出去后,挂断电话,几步站到傅时奚面前,掌心摊开,低头用命令的语气,“手机,拿过来。” “小月亮不是已经解谜了,还要看?” 虽然这样说,他还是仰着头,乖乖把手机递到她手上。 莫枕月用指纹解锁,进入微博个人主页,明晃晃的“莫枕月的狗”几个大字印入眼底,嚣张得不能再嚣张,再看他的简介和个人认证那处,写着一句“天狗一只,月月说的”,再往下翻,她看见一条置顶微博,也是傅时奚唯一发的微博。 是极简单的文字: 是莫枕月的傅时奚。 她的柯林斯。 文字下方,附着一张图。 她站在山顶别墅卧室的阳台上,双手撑开扶在栏杆最上面,一只脚微微弯曲,穿着居家拖鞋,踩在栏杆的缝隙间,身上那件休闲外套松松垮垮披着,露出肩膀只有一条细细的吊带勾着,倾泻而下的发丝缝隙间,隐约可见纤薄的背脊线条,她只穿了一条热裤,双腿笔直,骨肉匀亭,不曾有一点多余的赘肉。 皎月高悬,触手可及,霓虹灯火若漫天星辰。 而她于这万千星辰间回眸。 夜风卷来,扬起她的发丝,拂在脸庞,却没有遮住她弯起的红唇以及眸中的笑意。 就是一张随手定格的一张照片,可莫枕月眼眸里闪烁的光,回头那一瞬见到爱人时陷入爱意的神态,哪怕就算是世界上最好的摄像师配上性能最好的相机,再加上专业的模特,专门去拍摄,也拍不出同样的感觉。 评论秒速增长。 【小傅拍的月月都好好看啊!拿海盐冰淇淋染蓝头发那张也是他拍的吧?呜呜!我愿叫小傅一声爸爸,能不能多放点你拍的照片啊!】 【月月这个眼神,这个神态,我磕住了!他们是真的!】 【真的没有人注意到他的个人简介吗?是天狗还是舔狗啊,哈哈哈哈哈哈?】 【谐音舔狗呗,天狗食月,小傅真的会玩!】 【温馨提示下傅先生,在我们华国当人不犯法哈!】 莫枕月看不下去了。 她关掉手机屏幕,往傅时奚身上一扑,傅时奚顺势就接住她,把她抱在怀里,把她手里的手机丢到旁边,沉声问道:“怎么,被我感动了?” 莫枕月没回答,直接往他肩膀重重咬一口。 隔着衣服,没那么疼。 等咬完,莫枕月抬起头,用完严刑,就开始逼供,“你干嘛取个那样的昵称!” “怎么,小月亮的粉丝可以取莫枕月的老婆,莫枕月的老公,我在莫枕月床上,莫枕月在我床上,我就不能取莫枕月的狗了?”傅时奚反问,“而且,这个昵称不是小月亮给我取的,我以为小月亮会喜欢呢。” “……” 莫枕月看着近在眼前的脸庞,再看看他嘴角消了一半的淤青,心疼之余,埋汰他,“我看我就该让爸爸给你这边来一拳,左右对称。” 傅时奚揽在她腰间的手一紧,莫枕月顿时往前跌进他怀里,手臂撑在他身上,身体紧紧贴着他。 “傅时奚!” “我在呢。”他应了一声,“小月亮看我挨打挺高兴?” “不然呢?” 她傲傲娇娇扬起头,“你该。” “嗯?” 傅时奚在她腰间的手勒紧了些。 “傅时奚!你轻点!”她拍着他手,“等会把你女儿勒掉了,我看你上哪哭去。” “真怀了?”傅时奚挑眉,“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不信?” 莫枕月撩起毛衣,露出平坦小腹,用手指轻轻戳戳,“来,你听听,和你女儿打声招呼。” 她要演,傅时奚当然配合。 勒着她的手松开一些,然而下一秒,她就跟条灵活的小鱼一样,从他怀里溜走,傅时奚一时不察,要去捉她的手指,她发梢正好从他指尖划走。 她站在一米开外,洋溢着得逞后的坏笑,腰间衣服还撩着一半。 傅时奚起身去捉她。 不过几步,她就被他拉回怀里,他低头,用吻代替对她戏耍他的惩罚,顺手就把她腰间的衣服拉回原处,不让她着凉。 等莫枕月从气喘吁吁里缓过来后,她气得给傅时奚手腕上来了一口,才肯安安分分窝在他怀里玩手机。 “我大哥生日就在周日。”莫枕月算了下,“今天已经周三了,没多久了。你要先回欧国,还是和我留华国过完生日再走?” “留在华国。” 不亲自带她一起回欧国,他总归是不放心的。 “柯林斯家族不会很忙吗?”莫枕月头枕在他腿上,仰面问。 傅时奚抚摸着她柔软发丝,“几天时间而已,霍华德今晚会回去,而且沃尔森和诺兰又不是废物,他们能处理的。” “沃尔森是你哥哥?” 傅时奚点头,“我小时候被绑架,他父亲为了救我中弹身亡,之后我父亲就收养了他,前段时间他一直在外忙,没回来,所以你没见到他,这次回去应该能见到。” “这样……” 莫枕月听着,不想提起过去他的阴影,转了话题,“傅时奚,我觉得你和我大哥之间肯定有猫腻。” 她语气很认真,一点不像在开玩笑。 “是吗?” “你别以为我没看出来,昨天在牌桌上,你们俩暗度陈仓地喂牌,我都看得一清二楚,不然我二哥不至于输那么惨的。”莫枕月坐起身,锐利地看他,“我大哥是不是拜托你帮他找人?” “是。” 莫枕月叹气,“她和我大哥是高三同学,从十八岁到二十二岁,他们原先是我最羡慕的一对,在我大哥筹备求婚的时候,突然就说了分手,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大哥这些年一直都在找她,但是一无所获。其实我觉得我大哥现在就是行尸走肉,躯壳还在,魂已经没了。” “你看我大哥现在很正常,最严重的时候,甚至幻想出一个意阑姐,天天对着空气说话……后来被我爸妈强行心理干预治疗,才勉强好一点。” “所以我才说要在华国留到他生日之后再走。每年临近他生日,他心情都不太好。” “其实我有时候很担心,意阑姐会不会已经……” 她没敢说下去。 就像电梯或情节里那样,其实人早已没了,所以才一直找不到。 “不会。” 傅时奚安抚她,“上次他找到了一张近照,还给我看了,我怀疑里面有个小女孩,是他的女儿。” 第一卷:诱她 一零八.不给我,想给谁? 莫枕月起身,瞳眸轻缩,忍不住连声问,“我哥哥的女儿,真的假的?” 怎么会呢…… 意阑姐当年走得那么决绝,她还会生下大哥的孩子吗? “我也是推测。” 傅时奚几下从相册里找出那张照片,“像不像你小时候?” 莫枕月捧起手机的时候手都颤了,角落里小女孩的肉嘟嘟,像软糖一样的侧脸,“像,真的很像。” “你和大哥五官很像,华国还有句话,养女随姑姑,她长得像你也是有迹可循的。” “能找到她吗?” “如果是秦意阑,难。”傅时奚说,“但如果是这个小女孩,相对容易。” 因为按照秦意阑和郁曦和分手后的日子算,这个小女孩,现在也不会超过四岁,约莫三岁的样子,要在全球范围内找个三岁的小女孩,比找一个会躲藏的成年人肯定要简单一些。 “希望能快点找到吧。” * 接下来几天。 莫枕月没闲着,按照莫景遇所说那样,带着傅时奚四处转悠,不是和朋友聚会,就是去盛京城内的景点和周围的景点玩。 和他在一起,她总是高兴的。 不过,傅时奚也不算什么事都没干,他搭着莫家这条线,和华国谈成了一批军火的交易,事后莫枕月算了一笔账,柯林斯家族没赚什么钱,搞不好还要倒贴,一不小心就成了赔本买卖。 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他拿到了一条直达盛京城城郊的私人飞机航道。 莫枕月都不知道该夸他,还是该骂他。 时间一晃就到了郁曦和生日当天早上,天还没亮,莫枕月就从床上爬起来,穿着睡裙套着外套手捂着嘴打哈欠,放轻脚步声往厨房走。 走到一半。 她迎面撞上同样早起的莫念虞。 往他胳膊上搭了只手,“哥,扶一下,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我还以为你起不来。” 莫念虞语气嫌弃,但还是稳稳扶住莫枕月,免得这个全家人的小祖宗从楼上摔下去,他又得挨骂。 “怎么可能起不来!那是大哥生日嘛。”莫枕月人都是飘的,感觉每一步,都在跟困意疯狂打架,下一秒就能睡过去,“说好要给他做长寿面,我不能缺席。” 说话间,已经到了厨房门口。 里面灯火通明。 莫景遇和虞清芫已经开始准备了。 莫枕月打开流理台的水龙头,放了点冷水洗脸,终于清醒过来,她帮着虞清芫揉面,搓面,忙碌了将近一个小时,面条的雏形已经做好,她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月月,去把隔壁小傅叫来。”虞清芫吩咐,“大家一起吃个早餐,然后晚上再一起给曦和过生日。” “好。” 窗外还雾蒙蒙的。 盛京城将近十二月的天气已经渐凉,她抄小道往隔壁走,小道旁植物的叶子上都凝着一层薄霜,橘圆跟在脚边,送她一起去隔壁别墅。 她开门进去,到傅时奚卧室的时候,他刚醒没多久。 见到他站在洗手池旁边,她几步过去,往他怀里一倒,小脸完全把他胸膛当枕头,手环住他的腰,被他的气息包裹,眼睛安安稳稳闭上,“好困呀……起得好早……” 她嘟囔着。 “她弄好估计还要一个小时,我先睡半个小时,然后我们一起过去。” 傅时奚放下手里刮胡刀。 “抱你去床上?” “嗯……” 莫枕月乖乖把手搂住他的脖颈,闭着眼等他抱,结果等了半天,他都没动作,她一下睁开眼睛,“傅时奚,怎么不抱!” 她说着,余光瞥见洗手池台子上摆着的刮胡刀和泡沫。 傅时奚没继续逗她,将她打横抱起,出了浴室,稳稳往床那边走去,而她就勾着他脖子,娇里娇气问,“你刚才在刮胡子呀?” “嗯。” 还没来得及刮,她就来了。 莫枕月抬头看了下。 他下颌上确实很多长出来的胡茬,她一下子也没睡意了,在他怀里扭了扭身子,傅时奚停下,低头问,“怎么了?” “你放我下来,我来帮你刮胡子,好不好?” 傅时奚将她往地上一放,低声问,“又想了什么小主意来折腾我,连觉都不舍得去睡了?” “那怎么能叫做折腾你呢!”莫枕月不甘心地辩驳,“我就想帮你刮刮胡子,我还从来没有帮人刮过胡子呢!你是第一个,这样的殊荣你不要,我可给别人去了哦!” 说着,她扭身就要走。 傅时奚最吃她这一套,果然把她拉回怀里,略带醋意,“不给我,想给谁?” 第一卷:诱她 一零九.养我一辈子那种负责 他一上钩,莫枕月立刻原形毕露。 眼底那点倦怠瞬间烟消云散,她握住傅时奚手腕,拉他几步回到浴室,让他站在洗手台中央,干净的镜子里映出他容色中的无奈。 这还是莫枕月第一次给男人刮胡子。 她之前也动过给两个哥哥刮胡子的主意,但是都被无情地拒绝了,她也就放弃了,没想到还有个傅时奚在这等着她。 莫枕月捋起外套的袖子,跃跃欲试,颇有大干一场的气势。 她拿起洗手台架子上摆放的剃须泡沫。 刚拧开盖子,手腕却被傅时奚摁住,男人无奈又含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小月亮,这是你放在我这里的洗面奶。” “啊?” 莫枕月低头看一眼手里管状物体,还真是洗面奶。 她懊恼地曲指敲敲额头。 真是困懵圈了。 她赶紧把洗面奶放下,这回看清楚后才将那管剃须泡沫拧开,在手心倒了点,踮起脚尖,往傅时奚脸上抹去。 傅时奚顺势俯身,脸庞微微往下压,双手扶着她腰身,让她不用那么累地踮脚。 莫枕月很愉快地在他脸周抹了一圈。 而后拿起他的剃须刀,待泡沫软化了胡茬后,才将小脸凑近,呼吸放缓,动作很轻柔地帮他刮胡子。 从脸周慢慢刮到唇侧,她虽然之前没帮人刮过,但没吃过猪肉,好歹看过猪跑,就这样有惊无险刮到最后一圈,就剩他没受伤的那边嘴角还剩最后一点没刮。 莫枕月将手往后收一点,轻轻呼气,得意地扬眸,“你看,什么叫天才,第一次刮胡子,就能刮得这么棒。” “嗯,是刮得非常好,手法堪称国际刮胡顶级大师。”傅时奚应了声,表示附和,在夸奖她这件事上,他从来不留余力。 要不怎么莫枕月觉得傅时奚是最适合她的人呢? 他懂她所有的情绪,包括闹的小脾气,莫名其妙的不高兴。他会在合适的时候给她提供正向的情绪价值,在她需要肯定和夸奖的时候,从来都是捧着她,不会给她泼冷水。 “快点快点,还有最后一点,刮完给你洗脸,我们正好去吃早餐了。” “行。” 随着他的应答声,莫枕月再度上手,小心翼翼帮他刮掉嘴角泛着的最后一点泡沫,剃须刀在她的操控下,渐往嘴角靠近,眼看着逼近嘴角,就要大功告成,莫枕月甚至在心里都想好该如何夸奖自己的时候—— 她手一个没握住。 剃须刀在傅时奚嘴角划了下。 剃须泡沫是被刮干净了。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条细细长长的伤口,立时就有血珠往外不停渗出,颗颗凝在伤口处。 “!” 莫枕月瞳孔猛地一缩,意料之外的伤口令她愣了那么一秒,随之而来的愧疚顿时漫上心头,她忙抽旁边的小方巾,摁在伤口上,“傅时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莫枕月哭丧着脸,重重咬着唇瓣,愧疚得要命。 她怎么就在最后一下松懈了呢? 这下好了。 她还真给他弄了个左右对称的伤口出来,左边被打的淤青还没消,右边就多了道伤口。 刚才急着止血,还没看伤口深不深,要不要缝针。 用毛巾摁着伤口好一会,她才慢慢松开,查看伤口的情况,见伤得不深,虽说松了口气,但该道歉的还是得道,她刚准备开口,傅时奚却先她一步问,“怎么办,毁容破相了,小月亮负不负责?” 莫枕月连忙点头,认错态度良好,“负责,负责。” “养我一辈子那种负责?”他问,“我很好养的,小月亮养不养?” 这回莫枕月没跟他纠结吃软饭或是当甩手掌柜的问题了。 她说:“养的。” 猎物都往陷阱里跳了,他要再不做点什么,就显得不太礼貌了。 傅时奚低头,指腹从她脸蛋轻轻滑过,最后落定在她娇嫩的唇瓣,左右来回抚摸几下,“那先不提抚养费,先把医药费付一付?” “那你要什么医药费?” 傅时奚拇指一顿,停在她唇间,眼神意味深长,喑哑磁性地开口,“小月亮还不明白么?” 好吧。 他这么一问,莫枕月就懂了。 她踮起脚尖,主动送上自己的唇,双手环住他脖颈。一旦猎物心甘情愿地投入猎人掌心中,那这场掠夺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傅时奚用掌心扣着她的后脑,紧紧压着她,肆无忌惮地索吻,瞬间勾走她的魂魄,呼吸交缠间,彼此轻易沦。 吻着吻着。 她就感觉到腰间抚上一双炽热的掌心,很是灼人,仿佛要将这股温度融入血液。 紧接着。 掐在腰间的手轻轻用力,她已经被抱起,坐在洗手台的边缘。 由于不稳,便只能用手更用力地环着他,防止跌落。 更要命的是—— 哪怕她从站着,到坐着,移动的过程中,他的唇一直未曾离开,一直紧紧贴着她的唇,不舍得分开一分一秒。 傅时奚一旦陷入欲望中,那是真的要命。 也是真的疯狂。 许久。 这场亲吻终于在喘气声中渐歇。 傅时奚站在莫枕月月退间,低头拥着她,手轻抚着她后背,喉结上下滚动,嗓音沙哑得诱人,他无奈地说,“怎么办,想在这里办了你。” 莫枕月用手绞着他睡袍的衣料。 “不可以。”她小声道,“他们还在等我们吃早餐。” 傅时奚深吸一口气。 压下所有欲念。 他捏捏莫枕月柔软的脸蛋,“留着下次一起,我先去换件衣服。” 莫枕月脸染上一层绯色,点头,“好。” 莫枕月从洗手台上下来,心脏还残余着刚才亲吻带来的跳动,趁着傅时奚去换衣服,她从房间里翻出医药箱,从里面拿了个创口贴,给他贴上。 约莫二十分钟后。 抵达莫家的餐厅。 餐厅里,餐桌上已经摆满了早餐。 当然,寿星郁曦和的桌子上是一碗加了煎蛋的长寿面。 莫家的家庭氛围一向很好,无论谁过生日,当天早晨,都能吃到一碗全家人从揉面到下锅,全程手工制作的长寿面。 莫枕月拉着傅时奚落座。 刚坐下,便遭到莫念虞一句嘲讽,“怎么?爸又动手了?左右伤口还挺对称的。” 第一卷:诱她 一一零.我背你上去 莫枕月瞪他一眼。 在桌下抬脚就往莫念虞脚上重重一脚。 不过。 这一脚莫念虞是脸不红心不跳,连声疼都没喊,上一秒莫枕月还在感慨他今天还挺能忍疼的,下一秒就瞧见郁曦和皱起眉头。 而莫念虞在旁边幸灾乐祸,一本正经,“月月今年送给大哥的礼物还挺特别。” “莫念虞!” 莫枕月瞬间明白刚才自己是踩错人了。 手一撩桌布,对着莫念虞左右脚两边各来一脚,这才心满意足坐回椅子上,解释傅时奚嘴角伤口的来由,“是我刚才给他刮胡子不小心伤的。” 莫念虞朝着傅时奚投去佩服的眼神。 “就她这个手,你敢让她给你刮胡子?”莫念虞惊叹。 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趁莫枕月还没反驳,他继续说,“你们今天不是要去寒清寺?傅时奚,建议你去找空霁大师算一卦,看这个小害人精可以给你搞出多少血光之灾来。” “不行的话,我给你介绍个脑科医生,治治恋爱脑。” 莫枕月只看到莫念虞嘴巴在不停动,哪里能想到他说这么多损自己的话,当即怒上心头,“噌”得站起来,要去和莫念虞决一死战。 “莫念虞,你是和洛书言混久了,洛书言附体了是吧?” 正好这时候,莫景遇和虞清芫下来。 莫枕月几步上前,象征性挤出几滴眼泪,“爸,我要告状,刚才莫念虞他污蔑你!他刚才说你坏话,还说你有暴力倾向……” 她污蔑起人来,那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不带停。 反正到最后,莫景遇坐在餐桌上,宣布了要和虞清芫出去度假的消息,顺带看了一眼莫念虞,“以后莫氏集团交给你管,莫家所有事情,包括家族内的事情,都交由你来处理,不懂就自己琢磨,另外,你太奶奶给你物色了几个还不错的女孩子,你可以考虑去见见,家族联姻挺适合你的。” 话音落下。 莫枕月赶紧鼓掌,在鼓掌的罅隙,手往下将傅时奚的手拉上来,一起鼓掌。 “恭喜恭喜!” “二哥以后就是家族掌权人了,莫家一定会在二哥的手里蒸蒸日上,向上发展!” 其他几人跟着一起鼓掌。 把莫念虞想要拒绝的话全都堵在喉咙里。 鼓掌完,莫枕月还不忘落井下石,“哎呀,二哥,好羡慕你,这么大个家族都归你管。” “给你管,要不要?” 莫枕月才不理他,转头朝郁曦和道:“大哥,祝你生日快乐,天天开心,早日达成心中心愿。” 郁曦和扬唇,温柔地摸摸她脑袋,“谢谢月月。” 他没什么心愿。 就希望,意阑在没有他在身边的日子里,也能过得开心。 * 吃完早餐。 傅时奚开车,和莫枕月一起出了门,准备去京郊那座久负盛名的寒清寺。 寒清寺有位空霁大师,一向很灵。 只是偶尔会去云游,能不能碰见这位大师,找他算上一卦,那都得看缘分。 莫枕月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太奶奶很信佛,从前她经常陪太奶奶来佛寺烧香拜佛,偶尔还会陪太奶奶在佛寺里小住一段时间,佛前颂经祈福,手抄佛经,而后烧掉。 她今天之所以来,就是她给郁曦和准备的礼物,是一块天然的玉石,她亲自跟匠人学习,打磨成一块玉佩后,送到空霁大师这里开光。 正好今天取回来,就能送给他了。 一路上,莫枕月在车上都睡得很香,直到车停在山脚下,她才醒来,朦胧间揉揉眼眸,看清周围树木茂密的景象,她打开车门,“梵山没修公路,要想上去只能靠腿,不过心诚则灵嘛,走吧。” 她平时体力不错。 但是今天可能是起太早,外加傅时奚在旁边,矫情翻倍的原因,走到半山腰,她就开始耍赖,叉腰靠树,一幅走不动的模样,和傅时奚商量,“要不你上去找找空霁大师,把玉佩拿下来吧?报我名字就行。” “小月亮不是说,要亲自走上去,才显得心诚?” 傅时奚故意逗她。 “……你上去是一样的。”莫枕月眨眨眸,掩去眸中的心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看我们都订婚了,算半个夫妻,佛祖不会怪罪的。” “那行,你在这里等我?” 莫枕月想想,估计傅时奚上去空霁大师也不认得,她认命,“算了,还是我们一起走上去吧。” 看她实在走不动的样子,傅时奚有点心疼,在她面前半蹲,“上来,我背你上去。” 莫枕月根本不跟他客气。 双手环住他脖颈,由着他挽住自己两条腿,乖乖趴在他背上,脸蛋蹭了蹭他后背,“奚,你真好。” 一层一层阶梯往上,傅时奚走得很稳,莫枕月甚至都感觉不到太多颠簸,在他背上,和他说着以前和太奶奶来这里的趣事,听他说他妈妈也挺信佛,也是在这里,给他父亲求了一串佛珠。 两人聊着,很快就抵达寒清寺外。 寒清寺一向是香火鼎盛的,整座寺庙雄伟壮丽,恢宏气派,屋顶上铺着琉璃瓦,在阳光照射下,鲜艳夺目,寺庙的大门敞开着,往里看去,能隐约看到正殿里供奉的佛像,朱红色的石柱。 正殿内,人头攒动,佛像前的蒲团上跪着无数虔诚的身影。 正殿旁,一棵银杏古树高耸挺拔地立着,正是银杏叶掉落的季节,风一吹,金黄的银杏叶如同飘落的蝴蝶,纷纷扬扬,卷出风的形状。 莫枕月来过这里多次,轻车熟路地带着傅时奚避开香客,踩着人影寥寥的小道,绕去后院禅房,也就是空霁大师的住处。 小道是石子路面铺成的。 旁边栽种着森森松柏,郁郁秀竹,地上是青青芳草,一派幽静。 在下阶梯的时候,莫枕月回头跟傅时奚说话,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踩到了小石子间长出的青苔,脚底一滑,腿跟着一软,一下没站稳,整个人猛然间失去控制,往下摔去。 电光火石间。 傅时奚反应及时,用力握住她手臂,另一只手扶住她腰身,以此稳住她的身体。 几乎是一刹那。 她身前有另一双宽厚的手掌在瞬间伸出来,扶住她另一只手。 第一卷:诱她 一一一.宝贝,好自为之 莫枕月晃了晃后,在前后扶住她的力道下,总算站稳。 胸腔里,心脏经历惊吓后,狂乱跳动。 而后她感觉到握在自己另一只手臂上的手收了回去,只有傅时奚仍然扣着她的手腕,维持着扶她的姿势,她抬眸先看了傅时奚一眼,而后才朝另一边看去。 她对上一双榛色的瞳眸。 仿佛暖黄的日光照映在雾蒙蒙的灰纱上,渐渐沉淀在清澈透明的玻璃杯里。 望着这样一双眼眸,仿佛望进一潭静水。 里面包容着世间万物,看透世间总总。 此刻,男人同样也以波澜不惊的模样看着她,纤长睫毛覆盖下的眼眸中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他高挺的眉骨,往下渗透,却温暖不了他淡漠和疏离的眸光。 就像……生长于冰山雪地中的树木。 清冷。 不染凡尘。 此时此地,他身处在佛寺的台阶上,无端端让人觉得,他本就是无法触及的佛子。 他朝她轻轻点头示意。 随后弯腰一张张拾起洒在台阶上淡黄色专用于抄经文的薄薄纸页。 莫枕月和傅时奚帮他一起捡,在捡的时候,莫枕月多留意了几眼,纸页上的字迹极其工整,力透纸背,看得出抄写的人是一丝不苟,极其诚心的。 她捡的那几张,落款有姓名,字迹就跟镌刻在纸上一般—— 迟柏森。 是盛京城迟家的人。 迟家下一任家主。 其实,对这位迟柏森,莫枕月略有耳闻。 流言蜚语里,他从来都是被称为迟家的异类。 迟家是有军事背景的,而且倒退百年之前,迟家是割据一方,鼎鼎有名的军阀。 按照常人的印象,这样家族的后代,应该都是有血性的。 就如迟柏森父亲、叔伯,还有他的兄弟那样。 偏偏,迟柏森虽然能力出众,却不争不抢,性格淡漠,清冷似月,寻常人极难接近,一年有一半时间都住在寒清寺里。 莫枕月将捡起的经文纸页还给迟柏森,道了声谢。 迟柏森接过,整整齐齐握在手中,“莫小姐,去后院禅房的路台阶很多,上面都有青苔,多注意些,摔倒以后下山也麻烦。” 不等莫枕月回应,他和她擦肩而过,只留一阵淡淡的檀香。 有了这回的经验教训,傅时奚不敢放莫枕月单独走了,握着她手腕,才和她继续往前走,莫枕月在旁,说着在手抄经文上看到的落款,小声和傅时奚说,“那是迟家下一任家主,迟柏森,我之前还没见过他,没想到会在寒清寺碰见。” 她说完,傅时奚久久没有回应。 莫枕月就用手指挠挠他掌心,“你怎么不说话?” “你确定让我说?” 莫枕月完全没察觉到,点点头,“说,为什么不说?” 傅时奚低头,眼眸深邃,里面翻涌着情绪,“我怎么记得,迟柏森,是莫家原来准备给你的联、姻、对、象?” “……” 糟了。 她怎么把这茬忘了。 醋坛子打翻了。 也不怪莫枕月没记起,她从来都没把联姻这件事放在心上。 至于联姻,是迟家主动找上门来的,并非她爸爸妈妈给她准备的。 但空气中酸味这么浓,不哄不行,莫枕月趁机摇摇他手,“我们都订婚了,你还惦记着呢?”见他抿唇,她又继续哄,“我都不认得他,在此之前一面都没见过。” 傅时奚还是不说话。 “你不高兴了?”莫枕月侧头眼巴巴看他,继续小声问。 但话音刚落,眼神就捕捉到傅时奚唇角勾了勾。 她顿时明白,“傅时奚,你又耍我是吧?” “小月亮难得哄人。”傅时奚手指摩挲着她腕骨凸起的那一块,意犹未尽,“我想多听几句,不行么?” “你……” 莫枕月反手,往他左手纹身处掐了他一把。 “我就是有一点点吃醋而已,等出了佛寺讨回来就行。”傅时奚沉声说着,“而且,他追不到小月亮的。” “这么肯定?” “是啊。” 傅时奚音色透着几分淡淡的狂妄,“小月亮有多难追,他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费了多大力气才把小月亮摘下来,他是有我的耐心,还是有我的毅力?” 都没有。 所以这一轮明月,注定要沉入他怀里。 莫枕月压抑不住笑意,“怎么,某些人还对自己那些手段挺得意的啊?也不知道是谁当初被拆穿的时候,可怜兮兮跟我坦白。” “这叫敢作敢当。” “哦?”莫枕月觉得他狡辩的样子十分好笑,毫不犹豫拆穿他,“我看你是脸皮厚得不行。” 话音落下,她便被傅时奚捏着手腕,往怀里一带。 “小月亮不就喜欢脸皮厚的?” 他问着,抬起她的下巴,低头靠近她的唇,眼看着就要触碰到那一抹娇嫩的柔软,但莫枕月另一只能自由活动的手,却用指腹压住他的唇,眉眼微弯地轻轻摇头,“傅时奚,你清醒点,这里是佛寺。” “行。” 他舌尖抵了抵后槽牙。 薄唇微张,轻轻咬了咬了她的指尖,在她嗔怪的目光中,过瘾似地揉了把她的脸蛋,低声说,“宝贝,好自为之。” 两人边走边闹,后院禅房已经到了。 莫枕月找到空霁大师常住的那一间,“笃笃”轻叩木门,她今天运气不错,空霁大师正好在寒清寺里,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请进。” 莫枕月回眸,用眼神示意傅时奚和自己一起进禅房。 推开陈旧木门,禅房内的陈设印入眼帘,皆是朴素无华,一床、一桌、椅子三两张,再加陈旧的书桌和柜子,再没更多了。 莫枕月瞧见桌前正在抄写经文的空霁大师,恭恭敬敬朝他行礼,“大师。” “请坐。” 空霁大师早就沏好茶,优雅地倒茶迎客,将茶杯推到莫枕月面前。 莫枕月道谢,轻轻抿了口茶,茶香余韵在口腔里散发,她说明来意,“七月的时候我曾经送了一块玉佩过来请大师开光,作为我哥哥的生日礼物,今日正好是我哥哥的生日,我来取回送给他。” “我记得上次你还是一个人来的。”空霁大师说着,转身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用木盒妥帖装好的玉佩,递给莫枕月,“这位是……?” “我未婚夫。” 空霁大师看着面前一对眷侣,“来者是客,今日正好有缘,不如我给你们算一卦,如何?” 第一卷:诱她 一一二.姑父,年年也想吃草莓糕糕 "好啊。” 莫枕月早就听说过,空霁大师算卦一向很准,而且他从不轻易给人算卦,不知多少人求还求不到呢。 空霁大师简单问了两人生辰八字。 只简单闭眼。 半晌,他睁眼,只道了四个字,“天作之合。” 莫枕月唇瓣微张,喜悦涌上心头的时候,却听空霁大师话锋一转—— “只是接下来一年你开车的时候千万要注意,如果可以,尽量避免在雨夜开车。” 莫枕月紧张问:“怎么,是会出什么意外吗?” 空霁大师却没回答,微笑着,摇摇头,“施主,贫僧能力有限,即使能勘测天机,不过也只能窥得其中一二。天机深沉,非人力可更改。何况,这是施主命中之劫,贫僧只能指点至此。” “……结果最差,会怎么样?” “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施主或许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空霁大师说,“不过施主不必担忧,你是有福之人,上天恩泽眷顾,劫难也有参差,施主的劫难大抵是最浅那层,若造化使然,或许施主能平安度过此劫。” 莫枕月听懂了。 劫难就好比生病,可能有的人是感冒,但有的人就是无法医治的绝症。 按空霁大师所说,她的劫难,可能就是感冒那个层次而已。 “多谢大师提点。”莫枕月手里握着木盒,“大师,我还想请您,给我大哥算上一卦,您能不能……” “他的生辰八字,你还记得吗?” 莫枕月对生辰八字记不太清,但她记得当时为了方便空霁大师开光,她将生辰八字写了张纸条,放在盒子里。 然而,盒盖被掀开那一瞬,她动作却停滞在原处。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串篆刻着经文的佛珠,长久锁在盒内的香气在盒子打开的瞬间再也压抑不住,清雅的木质调香气溢满鼻尖,只有经年的木材,才能沉淀出毫不俗气的香气,可见这串佛珠价值不菲。 莫枕月将盒子还给空霁大师,告诉他拿错了,她拿来开光的是玉佩,怎么会是佛珠呢? 空霁大师却不肯收回。 “原来施主是这串佛珠有缘人,那施主就收下吧。” “这……” 莫枕月不好白拿,有些迟疑和为难。 空霁大师却很洒脱,“无妨,身外之物而已,何况是这串灵性的佛珠选择了施主,施主戴上就是,说不定这串佛珠能在施主的那一劫中帮上忙。” “那就多谢大师了。” “小事,无需挂怀。” 他回身,重新拿了那枚开光的玉佩给了莫枕月,这回莫枕月打开检查了,里面确实有自己写着生辰八字的小纸条,她报给空霁大师,静静等着空霁大师给郁曦和算卦。 半晌后。 空霁大师沉声道:“今天,他会有意外之喜。” 莫枕月追问,“那以后呢?” “他不在这,也并非贫僧的有缘人,贫僧能说的,只有这些了。”空霁大师缓缓说,“时间不早,下山还需时间,施主趁早赶回去给家人庆祝生日吧。” “多谢大师,那我们就不叨扰了。” 莫枕月给空霁大师行了个礼,和傅时奚一同离开禅房。 往回走时,傅时奚的脸色阴沉了些。 他母亲颇信这些,他也耳濡目染,能听懂空霁大师方才那番话。 没走几步,他便顿住脚步,“小月亮,那串佛珠呢?” “兜兜里。” 莫枕月抬眸,看到他眼中的担忧,“刚才空霁大师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从莫枕月兜里拿出佛珠,捏着她左手,将那串刻满经文的佛珠戴在她手腕上,“未来一年,不许摘下来。“ “……傅时奚。” “嗯。” 她无奈,“你这个欧国人,怎么比我这个纯种华国人还迷信?” “本来是不信的。”傅时奚低头,轻嗅着她腕间淡淡的木质清香,“但为你多个信仰也无妨。” 他承担不起关于她的任何风险。 “近一年尽量别开车。”傅时奚说着,低头给霍华德发了条消息,“我让人给你安排个司机。” 莫枕月见他有点紧张过头,“好了好了,都听你的,由你安排,我们现在可以下山了吗?” “走吧。” “待会你背我?”莫枕月用手捶捶大腿,撒娇道,“腿好酸的。” 傅时奚没办法拒绝她的软声撒娇,应下。 最后,等两人走到正殿前时,傅时奚望了一眼佛像,让莫枕月等他一会,他上前点了根香,和香客那样,在佛前作揖,跪在蒲团上,恭敬叩首,将香插在香炉里后,才拥着莫枕月一起离开。 出了寺庙。 傅时奚背着莫枕月,下山。 莫枕月趴在他背上,对他动手动脚,捏捏他耳垂,拨拨他的碎发。 傅时奚走得依旧平稳,体力好得不像话,甚至都没喘,“小月亮不笑我刚才迷信的举动?” “有什么好笑的。”莫枕月将下颌磕在他肩膀,感受到他肌肉在发力,“谁都有所求,你是人,也会有欲望,而且你求的,我不用猜都知道。” 肯定是和她有关的。 还能有什么? “哦?”傅时奚听她这么说,心情好一点,逗她,“小月亮猜到我在佛前求佛祖快点把惊月送到小月亮肚子里?” 莫枕月腿一蹬,捂住他的嘴,“傅时奚!说出来就不灵了!而且你要拜也该去拜送子观音,你拜什么平安佛!” "那我们现在上去,重新拜一趟?” 莫枕月揪他耳朵,又捏捏他耳垂上,“你这么勤奋,用不着拜,赶紧把机会让给别人吧,观音娘娘都懒得搭理你。” “是么?” 傅时奚轻笑,胸腔中的震荡随着笑声一同传递给莫枕月。 莫枕月小脸一红,赶紧转移话题—— “是是是,你走快点,待会还得帮洛书言这个大冤种去取礼物,他在国外不小心把钱花光了没机票回来,赶不上哥哥的生日,只有我帮他去取了。” 寺庙里那一卦并没有在两人心里留下什么太沉重的痕迹。 傅时奚步伐速度确实快。 他开车,到商场后,莫枕月取了礼物,再看看时间,离晚饭开饭还有好几个小时,正好商场有家刚刚开业的甜品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拉着傅时奚过去,一起排队。 甜品店前面排队的人认出两人,求了个合影和签名,就没继续打扰了。 莫枕月垂眸,无聊地拨弄着腕间佛珠,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有个小小的身影站在花盆旁边,盯她盯了很久。 大概排了十几分钟,终于轮到她和傅时奚。 她弯腰,手掌贴在甜品柜的玻璃橱窗上,认真挑选着甜品,傅时奚就斜斜地倚靠着收银台,眸光凝在她身上,一寸不移,全部的眸光里,只容纳得下一个她。 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他的大腿似乎被什么肉乎乎的东西给圈住了,隔着裤子布料,他感觉到有点像小孩子藕节一样全是软乎乎肉肉的手臂和小手。 紧接着,小女孩奶声奶气,像棉花糖一样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姑父,年年也想吃草莓糕糕!” 第一卷:诱她 一一三.年年虽然没见过他,但很喜欢他 傅时奚耳膜震了下。 几乎是第一时间低下头。 他没感觉错。 确实是个小女孩。 脸蛋小而柔软,两颊还有未褪的婴儿肥,肉嘟嘟地挂在脸上,像颗刚凝成的布丁,用手指轻轻一戳,陷下去一部分,一收手,立刻就能回弹。肌肤更是白嫩,透着一丝淡淡的粉,看不见一丝瑕疵。眼睛又圆又大,双眼皮极深,睫毛长且卷翘,小扇子一样,遮不住漆黑的瞳仁。 她柔软乌黑的发丝扎成一边一个的小揪揪,上面别着淡黄色的月亮发卡。 额前细细的碎发软软地贴着肌肤。 粉雕玉琢,精致的就像按照洋娃娃等比例放大,完全可以想见长开以后有多漂亮。 此时,她正抱着他大腿,仰着圆圆的小脑袋,眼睛眨巴眨巴,忽闪忽闪,犹如星辰般明亮,眼巴巴地看着他,撅着小嘴。 见他低头,又撒娇,扯着他裤子的布料,晃晃肉乎乎的小手。 “姑父,年年饿饿,想和姑姑一起次糕糕。” 目光触及到小女孩脸庞那一瞬,傅时奚心骤然紧缩,某种预感在无限制地激增,以惊人的速度填满胸腔。 像。 实在是像。 之前他看照片的时候,小女孩露出的是侧脸,所以他觉得和莫枕月相似。 今天却不一样,他看到的是正脸。 和莫枕月小时候像了个五成。 但真要说起来,还是和郁曦和的五官更加相似,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不为过。 傅时奚蹲下身。 他压低身体,尽量与她的视线平齐,虚虚握着小人儿的肩膀,温柔询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年年歪头。 心想:姑父好笨呀! 她都喊他了,他怎么还问呀? 不过,妈妈说过,小朋友要大度一点,她还是勉强原谅笨笨的姑父好了,她是最乖的小年糕呢! 年年想想,然后再度开口,“姑父呀。” 傅时奚薄唇勾起温柔的弧度,“是不是饿了?姑父带你去和姑姑一起吃蛋糕,好不好?” “谢谢姑父!” 他正要抱起年年,恰好这时,莫枕月在另外一边的橱窗前选完甜品,因为隔着有点远,刚才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此时,她一回眸,就看到傅时奚半蹲着,而他面前是个小女孩,穿着一件略厚的粉色外衣,下身是蓬蓬的粉色纱裙,配着白色蕾丝长袜,踩着柔软的小皮鞋,她背着个小小的双肩包,包里鼓鼓囊囊的,把包上印着的公主卡通图画都撑变形了,她的身侧,还挂着个小熊水壶,毛绒绒的杯套特别可爱。 莫枕月轻挑眉梢。 她走过去,低眸调侃,“怎么?傅时奚,你被碰瓷了啊?” 她将手里那盒奶油曲奇放在收银台,心里还在想傅时奚这个长相真是通吃,小女孩都放不过,她跟着蹲下身去,正好年年也听到莫枕月的声音,绽开笑脸,迫不及待朝她看去。 “姑姑!你来啦!” 莫枕月怔愣。 姑姑? 但在看到年年的长相后,所有思绪仿佛在这一刻在脑海中静止凝固,她下意识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但半晌过去,却如鲠在喉。 她脑海嗡嗡的。 要不是这个小女孩看起来两三岁的模样,那时候她都还没成年,她甚至都要怀疑这该是她的亲生女儿了。 “我?姑姑?” 她指了指自己。 年年小鸡啄米地点头,“是姑姑。” 她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用塑封保存的照片,粉嫩嫩的小手指指着照片上的人,“这是姑姑,这是叔父,这是爷爷,这是奶奶……”随后,她手指落在郁曦和身上,粉嘟嘟又水嫩的唇瓣一张一合,“这是年年的爸爸,虽然年年没见过他,但是,年年很喜欢他!” 爸爸,郁曦和。 是大哥的女儿啊。 一股酸涩的情绪从心头涌起,泛滥至喉头,鼻腔,眼眶。 莫枕月感觉到眼圈燃着一股热意,她红着眼眶,抬眸看向傅时奚。 傅时奚朝着她轻轻点头示意。 刹那间。 眼眶承载不住眼泪的重量,一颗泪珠顺着脸颊落下,砸在手背上。 她立马站起身,叮嘱傅时奚先带年年吃蛋糕填填肚子,而后立马冲出甜品店。 莫枕月想着,年年在这附近,秦意阑肯定不会太远,她边找,边给郁曦和打电话,电话接通那瞬间,她顾不得其他,立马道:“哥,我找到你女儿了,她头上还别着我之前送给意阑姐的月亮发卡,但我没有看到意阑姐。” 郁曦和瞬间握紧手机。 力道之大,甚至要将手机捏得扭曲。 有那么瞬间。 他在这个消息的冲击下,甚至发不出声音,他压着自己的喉咙,才颤着发出不敢置信的声音,“月月,是真的?” “哥,是真的。” 郁曦和听得一颗心脏都蜷缩起来。 秦意阑这三个字之于他,就是一把利刃,每想一遍、每听一次,都像在心脏上割一刀。 这些年,说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疼吗? 一开始,确实疼。 但是疼着疼着,他就像受惯了这样的疼,到现在,他几乎都麻木了,竟是连疼都不知该如何疼了。 他原以为,这辈子,他没办法再体会疼痛二字了。 可是,女儿出现的消息,很轻易,很轻易就将他从行尸走肉的边缘拉回来,让他重新鲜活。 温热的泪水淌过面颊。 他道,“地址。” 莫枕月立马将所在的位置告诉郁曦和。 “我已经让商场负责人封锁商城了,哥,你得安排人去车站和飞机场这些地方守着。” 郁曦和渐渐冷静下来,只剩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我会的。你先带她回家,在家里等我,好吗?” “好。” 挂断电话,莫枕月又在商场里找了一圈。 可是,都没找到秦意阑的身影。 莫枕月惦记着年年,知道自己这么漫无目的地寻找,也是杯水车薪,不如交给商场和郁曦和,等郁曦和派的人来后,她回了甜品店。 傅时奚已经带着年年在吃草莓慕斯蛋糕。 年年坐在椅子上,小腿一晃一晃,手里握着小叉子,小口小口吃着。 她还小,吃东西难免会糊到唇边,傅时奚就坐在旁边,收敛起浑身戾气,很温柔地帮年年擦着嘴角。 一大一小,意外的和谐。 年年瞧见莫枕月进来,又瞧到她脸上的沮丧,小腿踩着椅子,小手撑着,从椅子上下来,小短腿蹬着地面,几步跑到莫枕月面前,张开手,“姑姑!” 莫枕月蹲下身。 小小软软的身子就往她怀里一扑,肉肉的小手圈住她脖子,凑近,往她侧脸上“吧唧”一口,脆生生道,“姑姑别难过,姑姑漂亮,年年喜欢你。” 心化了。 莫枕月用力眨眨眼睛,将沮丧眼泪压回去,唯独嗓音中还带着淡淡的沙哑,侧头,也吻了吻年年柔软,带着奶香味的脸颊,“姑姑也喜欢年年。” “姑姑,你刚才是去找我妈妈了吗?” 年年歪着头,咬着食指,小声问。 第一卷:诱她 一一四.为什么叫郁熹微? 莫枕月点头。 “是啊。”她沮丧地说,“可是我没找到她,年年可以告诉我,她去哪里了吗?” 年年却摇头。 “姑姑,别找了。” “为什么?”莫枕月不解。 “年年是自己过来的。”年年咬着指头,说得认真,“妈妈躲起来了。她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她说,你和爸爸都找不到她的。不过,妈妈让我给爸爸带了东西,她说,要我交给爸爸。” 她又问,“姑姑,你可以带我去见爸爸吗?” “好。” “太好了!”年年鼓掌,“我就知道姑姑最好了!我给姑姑留了糕糕上的草莓,姑姑快去吃,吃完我们去见爸爸!” 年年从莫枕月怀里跑回桌前。 她人还没桌子高,踮着脚,伸手想去拿桌子上摆放的那颗从蛋糕上扒下来的草莓。 傅时奚见状,把盘子拿下来,递给她。 年年道了谢,用叉子插起草莓,“姑姑!吃!” 莫枕月弯腰,咬掉叉子上的草莓,咬在嘴里,草莓的清甜在口腔中迸发,她捏了捏年年脸蛋,“年年还有什么想吃的,我们带回去,慢慢吃。” 年年双手合十,小脸上满是期待。 “我可以自己选吗?” “可以。” 莫枕月点头。 她起身,拿起座椅上年年脱下书包和水壶,挂在手上,傅时奚则单手抱起年年,让小姑娘坐在他手臂上,他手掌扶着她,年年手圈着他脖子,咧开嘴笑,“呀!姑父好高呀!飞起来啦!” 莫枕月想了想。 从包里拆了个全新的口罩,将口罩旁的耳绳打了结,帮年年戴上口罩,以防年年被媒体拍到。 正经媒体还好,至少会给小孩的脸马赛克。 但就怕有些无良媒体在网络上曝光年年长相,加上年年和她这么像,到时候流言蜚语,八卦新闻满天飞,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刚才她已经叮嘱过商场的负责经理,甜品店里发生的事,一张照片都不允许流出去。 玻璃柜里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甜品。 年年看得眼花缭乱,眼睛耷拉下来,沮丧道:“姑姑,好多糕糕,年年不知道该选哪个了。” 好想都要呀。 “没关系,年年想要的可以都选。” 年年眼眸亮起,“喜欢姑姑!姑姑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妈妈以外,我最喜欢的人!” “嘴甜。” 莫枕月捏捏她脸蛋,心仿佛被浓密的蜜糖浸泡,什么阴霾沮丧,顿时都烟消云散了。 傅时奚微微弯腰,让年年倾着身子,凑近看蛋糕。 年年也没客气,把自己喜欢的都选了。 小女孩都喜欢粉色。 年年也不例外。 莫枕月轻扫了一眼,发现几乎都是草莓、蜜桃的口味,只不过,在一片粉红里,有一块抹茶色的慕斯。 “咦?” 莫枕月好奇,“年年喜欢抹茶味的?” “不喜欢,苦苦的。”年年摇着小脑袋,头上两个圆揪揪跟着晃,“但是妈妈告诉我,爸爸只吃抹茶味的,爸爸好奇怪呀……姑姑,你说,爸爸会喜欢我吗?” 莫枕月摸摸年年小脸,很笃定,一字字道:“他会。” 年年对莫枕月还挺信任的。 听她说完,脸上小小的沮丧立刻消失得干干净净,在傅时奚怀里高高兴兴的,“有糕糕次咯~” 莫枕月带年年回了莫家。 在路上,她就在家族群里通知了这个消息,还发了一张和年年的合照显摆,不仅如此,一生争强好胜的莫枕月,还哄着年年对手机麦克风说“年年最喜欢姑姑”这句话,录完以后,顺手发在家族群里。 所以,等她回到鹤鹭公馆的时候。 莫家人、郁家人已经到齐了。 客厅沙发里,一家子长辈跟上学似的排排坐,就连莫念虞都坐在旁边,一起迎接年年的到来。 年年虽然年纪小,可却一点不认生。 傅时奚刚把她放在地板上,她就穿着新买来的粉色小熊拖鞋,“哒哒”地跑到长辈面前,一圈叫过去,嘴甜人软,把长辈哄得合不拢嘴。 长辈们逗着年年。 年年陪着大家一起玩了一会,左看看,右看看,没看到郁曦和的影子,一下放掉手里的小熊玩偶,小脸搭在茶几上,闷闷不乐地问莫枕月,“姑姑,为什么爸爸还不回来呀?” “他去找你妈妈了。” 年年摇头,“姑姑,你可以给爸爸打个电话吗?我来跟他说。” 莫枕月拨了郁曦和的电话。 年年握着手机,一个人走到角落,其他人都在身后,没有插手,由着她面朝着墙壁,低着小脑袋,小声跟电话那段的郁曦和说了什么后,就把手机还给莫枕月,“谢谢姑姑,爸爸说他马上回来。” 果然。 年年说得没错。 郁曦和在晚餐之前,赶回了鹤鹭公馆。 他一进门。 就瞧见坐在长辈中央那个粉粉嫩嫩的小团子,不像意阑,却十足像他,他顿住脚步,有一股“近乡情更怯”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 他足足站了几分钟。 直到年年从沙发上下来,他才迈开脚步,走到年年面前,挺拔的身子像慢慢失去力气,在她面前蹲下来。 他用手指轻轻抚摸着年年的脸蛋,哑声开口—— “你叫什么名字?” 年年轻声回:“郁熹微。” “为什么叫郁熹微?” 第一卷:诱她 一一五.年年有鱼,年年有郁 年年奶声奶气,字正腔圆,回答—— “熹,是光的意味,对应爸爸的名字。妈妈说,曦和是暖阳,既然是暖阳,怎么能没有光呢?妈妈还说,她的世界太暗,只有一束光照进来,所以微暗,但只有她知道,这束光有多明亮。” 熹微,熹微。 郁曦和在心底默念。 晨曦微亮的晨光,能迎来天明,迎来暖阳,是所有美好的开始。 郁曦和颤抖着手,迟缓地扶住年年小小的肩膀。 “那年年这个小名呢?” “年年有鱼。” 也是年年有郁。 “也是小年糕的意思。” “小年糕……” 郁曦和突然挽起唇角,脑海中恍然间出现从前的画面,和煦的午后,淡金色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 他躺在图书馆的椅子上,头枕着秦意阑的腿,书盖在脸上,惬意、又懒散。 而秦意阑握着笔,在纸上“沙沙”写着什么。 等他醒来。 她用笔戳戳他的脸,小声“埋怨”,“郁曦和,你怎么这么黏人啊……以后叫你年糕得了。” 那时候他说了什么? 他随口说,行啊,那以后孩子小名就叫小年糕,最好和我一样黏人。 小年糕…… 她真的给女儿取了这个小名。 他不过调侃一说,她却记了好久好久。 恍然间,郁曦和回忆起,他曾经认真和秦意阑做过的规划。 二十四岁结婚。 等到二十六岁,他们应该有孩子了。 所以,她在他二十六岁伊始这天,把年年送来了。 年年朝着郁曦和张开手,“爸爸,祝你生日快乐,年年就是妈妈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郁曦和抱住她小小的身子,头埋在她肩膀上,泣不成声。 年年呆住。 而后,用小小的掌心拍着他颤抖的背脊,学着秦意阑平时安慰她的样子,安慰他—— “喔,不哭,不哭……年年在……” * 吃过饭后。 莫枕月和傅时奚散步,其余人在逗年年玩。 年年俨然成了莫家和郁家的新团宠,又甜又软,跟个洋娃娃似的,谁不喜欢呢? 天色渐沉,外面有点冷。 莫枕月手揣在傅时奚大衣口袋里,用他隔着衣料渡来的体温取暖,回想起白天他抱着年年,陪年年的温柔模样,禁不住笑问,“你很喜欢年年啊?” “嗯。”傅时奚沉声应,"是我想象中惊月的样子,软乎乎的,长得像你。年年还不够像,如果是惊月,应该会更像你。” 思女成魔的男人。 莫枕月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在此同时,她脑海里冒出个更有趣的想法,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傅时奚,遗传学很神奇的,难道你就没想过,惊月很有可能也会长得像你……说起来,比起惊月像我,我倒是更期待惊月像你。” 想到他怀里抱着个和他一样平时臭着脸的小女孩儿。 啧…… 还挺有意思的。 “小月亮,给你几分钟的时间思考怎么把刚才的话收回去。”他手指转着她手腕上的佛珠,压着眸看她。 莫枕月瞪眸,停住脚步,“怎么,说实话是不被允许的吗?傅时奚,我看你是要翻天……唔……” 话没说完。 他温热的唇就堵上来,放肆地亲着她,完全不似平时收敛的模样,胡乱的没有一点章法,就跟吸血鬼附身似的,又是啃又是咬,全然不顾她的抗拒,她双手挣扎,他就用大掌握住她的手,牢牢扣在掌心中,不肯放手,呼吸和亲吻一样,愈发得重。 莫枕月后背抵在树干上,被他亲得嘴唇发麻,头脑发晕。 在他放开她,缓了好几秒后,她反应过来,张了张酥麻的唇,喘着道:“傅时奚,我不就是说了惊月像你……” 下一秒。 他的唇又密不透风地堵上来,又是一阵不讲道理的深吻,他就跟完全失控似的,莫枕月被他压在他胸膛前的手心都能感觉到激烈的心跳。 这回,等他放开,莫枕月靠在树上,被他拢在怀里,他鼻尖蹭着她,亲昵又期待地问:“宝贝,惊月像谁?” "你……” 而后,又是惩罚性的吻,他甚至还咬了咬她柔嫩的唇瓣,用轻微的刺痛来刺激她的感官。 就这样来来回回几次。 莫枕月在昏昏沉沉中意识到嘴硬带来的后果,同样也清楚地知道傅时奚这个狗男人是完全听不得惊月像他这种话, 于是在他再度开口询问的时候,她乖巧地扬起笑容,投降般,道了句“像我”。 然后,在心里默默添了句,才怪。 傅时奚在莫枕月轻喘着气中,满足地扬起笑容,灼热的薄唇映在她饱满的额头,嗓音愉悦,“那就拜托小月亮成全了。” 莫枕月重新把手揣进他口袋里,扬起下颌,傲傲娇娇道:“成全你可以,但是得看我心情。” “比如?” “现在送我回家,我会很开心。” 第一卷:诱她 一一六.奚是蛰了月嘴唇的蜜蜂 傅时奚在口袋里,握紧莫枕月的手,送她回了别墅。 莫枕月刚刚推门。 奶团子就冲到她面前,奶香气息顿时弥漫在鼻尖,莫枕月弯腰,将年年抱起来往里走,年年已经洗过澡了,浑身都香香的,她忍不住亲了年年一口。 她耳边碎发垂下,亲吻时,正好刺在年年脸蛋上,扎得年年很痒。 年年往后缩着脖子,咯咯直笑。 但是,不一会儿,小家伙又贴上来,用手卷着她的发丝,目光注视着她的唇,大声问,“姑姑,你的嘴嘴怎么肿了呀?是被小蜜蜂蛰了吗?” 话音刚落。 莫枕月感觉到一道道跟穿透射线一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万籁俱寂。 在尴尬的想打个地洞钻进去的情绪里,莫念虞嗤笑一声,“年年,你姑姑是被蜜蜂蛰了。” “可是叔父……快到了冬天了,蜜蜂都藏起来了。” “你姑姑是捅了隔壁的马蜂窝,不一样的,有好多马蜂追着她蛰。”莫念虞挑挑眉。 年年皱紧小眉头。 而后,用力抱住莫枕月,大声道:“姑姑别怕,年年保护你!” “嗯嗯!那年年跟姑姑去国外,保护姑姑,好不好?” 莫枕月趁机逗她,偏头看着怀里的小团子咬着手指头露出为难的神色,笑着继续哄她,“姑姑和姑父家里还有好多好吃的糕糕,上面铺了好多小草莓,还有两只狼狼陪年年玩,年年去不去呀?” “我……” 年年好犹豫,糯米一样的小牙在手指周围都咬出一圈淡淡的咬痕,她心里的斗争全都写在脸上。 直到郁曦和从楼上下来,温声道:“年年,爸爸给你买糕糕,来爸爸这里。” 年年一下就不纠结了。 她重重“吧唧”了莫枕月一口,软软乎乎撒娇,“下次去姑姑那里次草莓糕糕,好不好呀?我答应了妈妈,这段时间要陪着爸爸的。” “好吧。” 莫枕月故意露出沮丧的神情,“那年年补偿一下姑姑吧?” 年年想了想。 小手捧着莫枕月两颊,胖乎乎的小身体用力往上,特别努力地在莫枕月脸颊另外一边也“吧唧”一口。 然后她从莫枕月怀里下来,小脚丫踩在地板上,跑到自己那个双肩包前。 双肩包里的东西已经被掏空了。 看起来不似她遇见年年那时候那么鼓鼓囊囊的。 果然,年年几乎都怎么翻,就从里面掏出一只粉红的手表,还有个小U盘,又几步跑回莫枕月面前,举起手,献宝一样,展示给她看。 莫枕月低眸,“这是什么呀?” “妈妈和我送给姑姑的礼物?” “还有我的份?”莫枕月惊喜不已。 年年点头,“手表是我送给姑姑的,这个UU是妈妈送给姑姑的,说……”小不点歪着头,思考了半天,她还记不住太多话,但也能零零散散地表达该有的意思,“她说,她改了姑姑的本本!” “本本?” “嗯!”年年解释,“就是,要写好久好久那种本本。妈妈有时候都不陪我玩儿,就为了写这个本本!” 小丫头掰着手指头。 随后伸出五根手指,用夸张的语气,张大嘴道:“姑姑,妈妈写了八个月!” 郁曦和将年年抱起,温柔纠正,“这是五,怎么和你妈妈一样,数字都数不清楚。” 而莫枕月拿着年年送给她的小天才电话手表,还有U盘,陷入沉思。 她明白了。 U盘是剧本。 意阑姐学的就是编导专业。 高中时,意阑姐没有收入来源,就靠写剧本卖钱,她的剧本是不少业内大拿都称赞过的,而她后来写《古琴》,她是拿了最佳女主角、最佳编剧、最佳电影的。 她写的剧本有多珍贵,这些年一直在找她的导演和编剧知道。 莫枕月拿着U盘,感觉原本没有温度的U盘,甚至有点烫指尖。 她抬眸,喏喏着,“哥……” “月月,拿去吧。”郁曦和轻声道,“既然是意阑和年年送给你的,你就拿着,这也是她们的心意。” 莫枕月抿唇,点点头。 那边长辈已经嫉妒得要命,抱着年年东问西问,看年年百宝箱一样的双肩背包里还有没有其他礼物,怎么只送给曦和和月月,不送他们啊? 年年也是个画饼大师,小嘴甜甜,把一干长辈哄得服服帖帖。 * 莫枕月拿着U盘,回到房间,插进电脑。 等打开里面的文件,她才发现,是《盛宴》的剧本,不过,和她拿到的剧本不一样,是秦意阑修改后的版本。 其中好几个重要的情节都被秦意阑进行修改。 莫枕月花了几个小时,通篇读下来,只觉得整部剧本无论从故事完整性,还是从立意都升华了不少。 秦意阑不愧是秦意阑。 她就是天生适合讲故事的人。 正如业内某位著名编剧所说那样,任何糟糕的剧本交在秦意阑手里,只要给她时间,她都能让你的剧本生长出鲜花来。 莫枕月迫不及待,将剧本发给邹导。 她回国前,邹导已经带着剧组所有人在国外布景准备开机,没想到她被抓回国了,结果电影拍摄计划暂且搁置,不过邹导一点也不生气。 因为莫枕月旷工归旷工,后面有人帮忙收拾烂摊子啊! 谁不愿意在国外带薪休假呢? 而且还是食宿全包的那种休假。 住的是柯林斯家族旗下的高端酒店,在柯林斯家族旗下的任何地方消费都有相应折扣,还有薪水拿!简直不要太爽! 所以此时,在晒日光浴的邹导看到莫枕月发来的剧本,吓得手机都丢了。 他摘下墨镜。 就着阳光,晕晕眩眩盯着屏幕好几秒,终于看清楚“《盛宴》修改版”几个字。 紧接着,莫枕月的电话拨了过来。 “导演,看到剧本了吗?” 虽然咸鱼生活很惬意,但邹导想到自己“好友兼死对头”的林导借着《古琴》拿奖拿到手软,心里还是很不爽的。 所以这次《盛宴》,他是抱有很大期望的。 他要冲击全球的各大奖项。 于是,邹导清清嗓子,正经问,“还没来得及看,我记得你不会写剧本啊,这剧本是谁改的?” “秦意阑。” “……”邹导沉默,然而这三个字就犹如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小石子,激起浪千层,“你说的秦意阑,是写《古琴》那个?” “嗯。” “可是……她不是已经失踪了吗?当时我拿到剧本的时候也想找她修改,不过没找到,就只能退而求其次。”邹导声音里有抑不住的激动,“你是怎么找到的?” “邹导,现在说这些没用,你先和编剧看剧本改得怎么样。” 邹导压抑不住内心冲动,连声应下后,挂断电话,打开剧本…… 等他一口气看完剧本后,整个人都振奋了。 时差也没算。 深更半夜,给莫枕月打了通电话,问她什么时候来欧国,还神神叨叨告诉莫枕月,这部电影,有她的演技,有柯林斯家族一掷千金的场景,有秦意阑亲手改的剧本,有他鬼斧神工的剪辑功底,不拿奖都是评委眼瞎。 莫枕月懒得理沉浸在艺术里的疯子。 但是次日醒来后,在餐桌上,还是跟家人商量了去欧国的具体时间。 她本还想在国内多留几天,让傅时奚先回去。 毕竟年年刚找回来,郁曦和又忙着找秦意阑,很多事忙不过来,她能帮就帮。 但这个提议,很快被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扰乱了。 因为,坦格利安家族的掌权人病重,整个家族内乱了,目前是赛安和克伊兄妹掌握了实权。 第一卷:诱她 一一七.把年年打包带走 霍华德电话打来的时候,傅时奚正陪着莫枕月和年年用太空沙堆城堡,丝丝温柔缀于他眉眼之间,仿佛初春的细雨,朦朦地蒙上一层温柔而美好的滤镜。 听到电话铃声,莫枕月只是瞥了他口袋一眼,用脚轻轻踢他足尖。 意思很明显—— 出去接电话,别打扰我和年年建城堡。 傅时奚起身时,还不忘弯腰浅浅吻了吻她的脸蛋,才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视线落在很远的地方,接通电话。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神情已经凝重了些。 他坐回莫枕月身边。 眉头轻拧,几乎是下意识地摸口袋里的烟,打算去外面抽烟,分明是个小动作,却被莫枕月尽收眼底,她摁住傅时奚的手腕,轻轻瞪他,“做什么,不许在小朋友面前抽烟,教坏小朋友。” 年年望着,嘻嘻笑。 姑父和姑姑感情真好呀。 傅时奚宠溺又无奈,反握住莫枕月的手腕,“出去抽也不行吗?家教这么严呢?” “你说呢?”莫枕月轻哼一声,另一只手隔着大衣,点点他胸口心脏的位置,“你与其出去抽烟,倒不如和我说说在烦躁什么,说不定我还能帮帮你。” 这段时间他在华国几乎不怎么抽烟。 除非在烦躁的情况下,比如现在。 傅时奚压低嗓音,把霍华德刚才电话里的内容原封不动地说给莫枕月听。 莫枕月轻轻蹙眉,在听完后明白傅时奚是非要回去不可。 “你要是想留在华国,就多待一阵,我先回去。”傅时奚和她商量。 如果说,霍华德、诺兰、沃尔森以及奈文是柯林斯家族的四肢,那么傅时奚这个“躯干”,也是主心骨,是非常有必要回欧国去主持大局的,他们五人凑在一起,才是完整的柯林斯家族。 “等我建完城堡再说。” 于是乎,等陪着年年建完城堡后,莫枕月找到郁曦和,兄妹促膝谈心了一番。 当天下午,机场。 侧身刻着柯林斯英文以及族徽图案的私人飞机停在机场,傅时奚左手推着行李箱,右手拎着航空箱,莫枕月两手空空,和莫家人道别,年年极其舍不得莫枕月,从郁曦和怀里伸手爬到莫枕月怀里,抱着她脖子,软软喊着“姑姑,别走”。 莫枕月故意逗她,“那年年去欧国陪姑姑嘛?” 怀里的小姑娘眼眶里包着眼泪,小嘴撅得老高,小脸蛋因为哭泣染上红晕,她扒着莫枕月,很小声地说,“姑姑,我要陪爸爸。” 说完,她看了一眼傅时奚手里装橘圆的航空箱。 “姑姑,要不你把我和爸爸一起用盒盒打包带走吧,这样我既能陪姑姑,又能陪爸爸了。” 童言无忌,众人被逗得开怀大笑,驱散离别淡淡的忧伤。 莫枕月到底还是没带年年走。 临走前,她每个人都抱了一遍,直到抱到莫景遇的时候,莫景遇沉闷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月月,希望你不会让我后悔做出让你和他去欧国的决定。” 莫枕月眼眶红了一瞬。 酸涩感立马充斥鼻腔。 她应:“爸爸,我不会让你后悔的。” 第一卷:诱她 一一八.意外错过 私人飞机穿梭在云层间。 透过透明的玻璃窗,可以看见窗外层层跌宕起伏、无声翻涌的云浪。 莫枕月陷在沉沉的梦境,薄被盖在腰间往上的位置,她手指渐渐卸力,松开原本捏在手里的书,书跌落在地,书页哗啦散开,犹如她长而卷的发丝散乱地铺在地上。 她听到响动,耳廓微动。 缀着碎光的羽睫轻轻颤了颤,随后缓缓睁开一条细缝,抱着怀里一起瞌睡的橘圆,轻轻“嗯”了一声。 旁边在处理事务的傅时奚听到她的声音,望过去,见她醒了,便压着膝盖蹲在她身前,用掌心抚着她额发,一直轻抚至脑后。 莫枕月像只小猫咪一样,低低“嗯”了几声后,再次陷入梦境。 傅时奚不动声色地低着眸,就连呼吸都放得格外轻,脸庞慢慢往下压,在她唇畔犹如蜻蜓点水般落下浅吻。 在飞机飞往欧国的途中,另一架客机降落在盛京城机场。 诺娅身着黑色大衣,脚踩马丁靴,身高腿长,一手拎着装着钻石的军火箱,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面无表情地目视着前方,周身气势全开,走T台似的走在通道里,直到抵达人来人往的大厅,她站定,将墨镜往鼻梁下方扣了扣,露出一双妩媚眼眸,视线淡定扫了一圈—— 就认得几个基础华文。 这样不行。 诺娅随意找了个柱子靠着,摸出手机打电话给莫枕月,准备叫她来接自己。 然而,一开始没打通,显示关机。 她想着傅时奚应该和莫枕月在一块,准备给傅时奚打,电话拨出去后她才想起,她早就被傅时奚拉黑了。 诺兰这个亲哥哥也靠不住。 奈文不喜欢用手机,日常不接电话。 至于沃尔森,诺娅并不算很喜欢他,一般都是避免和他接触。 就剩个霍华德,诺娅想想诺兰和霍华德不错的关系,抱着一丝希望打过去,好在是接通了,诺娅赶紧说明来意:“月亮的电话怎么打不通,你帮我联系下柯林斯阁下,让他和月亮来盛京城的机场接我可以吗?” “……” “霍华德,你怎么不说话?” 霍华德清了清嗓子:“我让诺兰接电话吧。” 霍华德在一片灯红酒绿中,将手机递给正在下筹码的诺兰,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诺兰即刻起身,让霍华德接手他的赌局。 诺兰握着手机,走到一旁,毫不客气开口:“你跑去华国做什么?” “去见月亮,给她送礼物啊。” “你是村里没通网吗?”诺兰骂道,“月亮已经跟柯林斯阁下回欧国了,这个时间点,应该已经到雨茫城了。诺娅小姐,请问你是挖矿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的脑子也挖了吗?哦,抱歉,我忘记了,你没脑子。” “诺兰!” 诺娅气得喋喋不休,一直骂他。 诺兰笑得不行。 “别骂了,我给你订票,你回雨茫城。”诺兰压住笑意,“接下来柯林斯阁下应该有用得到你的地方。” 他们打电话的时候,侧翼刻着狼的私人飞机落在机场. 傅时奚起身,将莫枕月叫醒。 莫枕月还迷迷糊糊,往傅时奚胸膛撞,傅时奚拥住她,双手从她胳膊下穿过,扣住她后背,扶着她坐起身。 偏偏莫枕月还没睡醒。 跟滩流动液体一样,赖在他怀里,嘟囔着,“奚,记得给我爸爸妈妈发条消息报平安。” 傅时奚只能一手圈着她,另一只手从橘圆布丁一样的软肚子下摸出莫枕月的手机,动作流畅地开机,提示未接来电的短信跳进手机。 他本不想戳进短信。 但是奈何只有一只手空余,他指尖一下没掌控好,不小心点了短信,刚准备退出,他余光无意间扫到那一串号码。 非常眼熟。 和诺兰的号码差不多,是连号的号码。 不用想。 诺娅的号码。 不过…… 诺娅找小月亮,有什么事? 直觉告诉他,肯定没什么好事。 傅时奚眸光微动,胸腔里漫起一股酸意,促使他望了眼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莫枕月,指尖在屏幕上轻轻动了动,抬手,删掉通话记录和短信。 第一卷:诱她 一一九.傅时奚可以忍,但小小奚不可以 直到被傅时奚抱上车,她才渐渐清醒。 前面的司机开车,莫枕月靠在傅时奚肩膀上低头打字,和谭畅聊天,对于傅时奚删掉短信的事情毫不知情,傅时奚也故意没提。 车里很安静。 车身陷在城市车流中,穿梭于高耸的钢铁森林间。 雨茫城这座城市,既有历史古典韵味的沉淀,又融入现代化的气息,看似相斥的两者,却在雨茫城这座城市中融合得恰好,正如以雨茫城为核心腹地的柯林斯家族,保留下家族传统的同时,在时代中跌宕起伏,激流勇进。 莫枕月关掉手机。 下颌搭在傅时奚肩膀上,轻轻点着,视线越过他的侧脸,望向窗外街道一闪而过的景色。 前方红灯跳成绿灯,车停下,傅时奚勾着她发丝,在指尖把玩,“坦格利安家族的赛安约我在赌场见一面,我要过去一趟,你是和橘圆先回庄园,还是和我去赌场?” “赌场?” 莫枕月满眸亮光,隐隐透出期待。 “想去?”傅时奚凝视着她娇媚的脸庞,将那一丝发抚至耳后,而后沁凉的指尖落在她耳垂,很轻地点了点。 “嗯。”莫枕月点点头,“带我去嘛……” 紧接着抬头,在他赤裸裸的眼神暗示下,主动起身跨坐在他腿上,将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往下拉,摊开掌心,扶在她腰间和后脊凹陷的腰窝,隔着一层厚厚的毛呢大衣,感受着她玲珑有致的曲线。从大衣宽敞的袖口中伸出一截如骨玉般白皙细腻的手腕,搭在他肩膀,慢慢圈住他脖颈,扬起头,如棉花糖般香甜柔软的唇,在他薄唇上轻轻点着,如水般,淌过他的脸颊。 她眼波潋滟,流转着妩媚,清浅的呼吸糅合着细雪飘落的声音,在耳边是种特殊的寂静。 恐怕她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勾人。 “勾我?” 傅时奚呼吸一窒,身体渐渐燃起一股灼热,抬手扣住她后脖颈,将人往怀里压,指尖继续点着她后颈,丝丝的凉意顺着指尖窜流入血管中,他轻易低头,薄唇就抵在她耳边,“我看你是欠c了,嗯?” 莫枕月猛然抬头。 反应过来的一瞬,赶紧去捂他嘴阻止他的危险发言“车上还有人呢!” 然而她手却落在他掌心,被他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他浅浅掀起眼眸,眼底燃烧着压抑已久的暗欲,“没关系,加密通话,他听不懂。” 也是。 他和她一向用华文沟通交流,身为纯种欧国人的司机当然听不懂他用华语所说的带颜色的话。 莫枕月紧绷的身体松懈不过片刻,就感觉到他原本摁在腰窝的掌心在往下缓慢游移,就如蛇用蛇尾缠绕住腰身,一阵轻颤。她轻咳了声,这回没再避着司机,在他怀里正襟危坐,“现在不可以,你再往下摸,我们今天谁都别想去赌场了。” “不重要。”傅时奚低声说着,“让他等着。” 被勾起的火哪里这么容易消灭。 他本来没想着这种事,真的是打算带她去赌场的。 可…… 谁又能想到,欲望似龙卷风,说来就来呢? 何况,自莫枕月被抓回华国的那一天起,他就一直素着,开荤后还要被迫当素食主义的痛苦他算是深刻体会过了。 莫枕月往后退,手抵在他胸膛,“傅时奚,你就不能忍忍吗?” “傅时奚可以忍。”他话锋一转,“但小小奚不能忍。” 他握着她的手,探向不可名状之处,“小月亮,傅时奚和小小奚两个,你总要选一个吧?傅时奚都选择忍辱负重了,你总不能连另一个也亏待吧?” 此时此刻,莫枕月心里就两个想法。 一是堵上自己的耳朵。 二是捂住傅时奚的嘴。 他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话啊!刚认识的时候,他连私生是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就知道“小小奚”了? 莫枕月脸庞若燃烧的烈焰晚霞,绯红在脸颊上连成一片。 见她不拒绝,傅时奚便用流利的当地语言吩咐司机,“先去赌场附近的酒店一趟。” 第一卷:诱她 一二零.不清楚我的底线么? 在灯红酒绿的赌场旁,酒店最顶层的总统套房没有开灯,只有月光洒在厚重的地毯上。 手机静静躺在地板上,屏幕亮着,电话铃声毫不停歇。 赌场内。 诺兰和霍华德面对面坐着,动作娴熟而又百无聊赖地推着手里的筹码,进行一场赌局。 旁边赛安已经坐不住了。 他在旁来来回回地走着,室内光线在他的走动下不停晃动,十分晃眼。 诺兰被晃得头晕,烦躁地把手里的扑克牌桌上一丢,睨他一眼,以讽刺的语调开腔:“你要是去老坦格利安病床边晃几圈,绝症都能被你晃得起死回生。听我说,下届诺贝尔医学奖颁奖典礼没你上台领奖我都不屑去看。” 赛安面色顿时胀成难堪的颜色。 嘴是真毒。 所有人都说,柯林斯家族这五位,各有各的特点,柯林斯是阴晴圆缺,杀伐果断;霍华德是风度翩翩,笑里藏针;奈文是不言苟笑,残忍冷酷;诺兰是口轻舌薄,进退有度;沃尔森是诡计多端,风流倜傥。 傅时奚的阴晴不定在之前的相处中赛安是深有体会。 毕竟上次他就因为急匆匆进书房,忘记敲门,就被傅时奚抬手砸了个咖啡杯,最后额角缝了好几针,虽然拆了线,但直到如今,都还在隐隐作痛。 现在他又切身体会诺兰的毒舌。 赛安尴尬又不甘心地停住脚步,扫了眼腕间手表,不耐烦地说:“我倒是也想安静下来,但约好晚上十点,现在都十一点了,他人呢?在哪里?” “给坦格利安家族未来的掌权人一个发自内心的忠告,下次在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之前,最好搞清楚现在的情况,到底是谁在求谁。”霍华德将手中牌面翻转,不轻不重扣在桌面,竖起一根手指,脸庞扬起如沐春风般的笑意,不加掩饰的虚伪从最深处透出来,“您若是不想等,可以现在离开,这里不会有人阻拦您。” 赛安气血上涌,直冲天灵盖,脑海里嗡嗡直响。 却不得不坐回椅子上继续等待。 而酒店总统套房内,暧昧气息在无限度地扩张,汗水顺着肌肤纹理在不停往下坠落,莫枕月趴在傅时奚肩头,听他在耳边低语,说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流氓话。 她也很给面子的红着脸,不停喘气,时轻时重。 红痕印在光裸圆滑的肩头,昭示着无比激烈的一切。 直到此刻,莫枕月才知道,素了大半个月的男人有多可怕。 凌晨两点。 离原本约定时间足足过去将近三个小时。 赌场里金碧辉煌,灯火如昼,喧闹未歇。 浮夸的白玉浮雕大门被缓慢推开,从罅隙中显露出奢靡华丽的冰山一角。 赌场的一楼,座无虚席,客人们注意力全都聚集在赌桌上的局势。 但伴随着周遭火热的气氛渐渐静下来,有人不断将视线转移至大门处,整个大厅里,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缓缓开启的大门。 在昏暗中,首先清晰印入眼帘的是一双纤细的脚踝。 侍者恭敬推开门,脚踝的主人踩着一双纯黑的高跟鞋,透过薄薄的肌肤可以看见微弓的足背上铺开的脉络与血管,脆弱而美丽,而往上看,一双纤细的腿藏匿在蓬开的裙摆中。 整条礼服呈上窄下宽的设计,上身抹胸束腰,细细的肩带链缀着自上而下、排列整齐且十分透亮的水钻,吊带就勾在锁骨尖端与肩膀连接的地方,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和肩膀,还有纤长的天鹅颈,而抹胸最上端也勾勒着同样的细链,一直延伸至后背,坠在蝴蝶谷下,似蝶翅下的飘带。 礼服上,质感极佳的鎏金色亮片往下延伸,最后在黑色的裙摆上铺开,宛如在黑幕的夜空中流散的星河,而真正令裙摆撑开的,是装饰在腰间两侧的大片黑纱,仿若流淌于银河间的薄雾。 莫枕月将一头乌发状似随意地绾在脑后,几缕垂在脸颊两侧,衬得肤色雪亮,五官秾艳,轮廓深邃。 她轻挽傅时奚的胳膊,立于他身侧。 似血腥杀戮的征服者,携着一支明艳娇贵、芳香满溢的红玫瑰,出席最隆重的晚宴。 赌场的保镖、侍者都涌上来,将二人护在中央,往里走。 莫枕月戴着黑色丝绒长手套,手套贴着手部肌肤,衬得她手臂线条纤长,左手手套在手肘处系着同款丝绒材质的蝴蝶结,右手则是在手腕处,蝴蝶结中央,是一枚雪花状的扣饰。 最耀眼的,是她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粉戒。 在黑丝绒绸缎手套上安静绽放,宛如在一望无际贫瘠土壤间盛放的粉色玫瑰。 现场静默几秒。 而后爆发开热烈而又嘈杂的议论声,隐约能听见其中有关“柯林斯家族”、“教父”以及“教母”的字眼。 两人并不打算在一楼大厅逗留。 在侍者带领下,踩着旋梯,直通赌场的三楼——整间赌场真正的贵宾室。 侍者帮着推开门。 房间里,桌旁坐着三人,是霍华德和诺兰,两人正在玩着手里的牌,在他们身边还有一位金发碧眼、轮廓深邃的男人。 他半仰躺在座椅上,女人跪在他身前,替他服务。 而他捏着身边另一位的下巴,正在接吻。 见门打开,几人同时扭头。 视线交汇。 莫枕月目睹活色生香的一幕,甚至看到某些不该看到的地方,她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淡淡移开视线。 不仅她看到,傅时奚也看到了。 他蹙眉:“沃尔森。” 仅仅只是喊了对方的名字,可低沉嗓音中暗含的警告和威胁却并不少。 沃尔森耸耸肩,拍了拍身前女人的脸蛋。 女人停下口中的动作。 沃尔森理了理衣物,将西装外套重新穿在身上,重新坐直身体,朝莫枕月吹了声口哨,“啧,这就是你那位费了不少劲才从华国带回来的新欢?” “沃尔森,注意你的言辞和态度。” 傅时奚眸光冷戾,仿若一把冰封的利刃,席卷着不动声色的愠怒。 直到沃尔森讪讪闭嘴,他才收回目光,带着莫枕月往里走。 莫枕月坐在教父专属的那把椅子上,而傅时奚倾身,气势压迫,居高临下地盯着沃尔森,曲指扣着桌面,伴随着有节奏的响声,一字一顿,冷声问:“平时你怎么玩女人我不干涉,但在这样的场合……沃尔森,是太久没见面,所以不清楚我的底线了么?” 第一卷:诱她 一二一.请原谅我,柯林斯阁下 沃尔森知道傅时奚在压抑怒气。 一旦这座沉睡的火山喷洒,殃及的可是他。 也是。 第一次见面,就在未来弟媳面前玩女人,还让她看到自己的东西,似乎是有点不太好。 何况还是在和坦格利安家族谈事的场合。 沃尔森认命地起身,绕着圆桌,走到傅时奚面前,在他面前恭敬而诚恳地弯腰,执起傅时奚的手,在他手上的蓝戒上落下一个吻,声音低沉得像是在祷告:“请原谅我,柯林斯阁下。” 在柯林斯家族的礼节里,吻手礼,代表对家主的尊敬和效忠,某些时候,也有祈求家主原谅的意味。 “没有下次。” 傅时奚表情淡漠地收回手,用湿巾轻轻擦拭戒面,而后绕到莫枕月背后,靠着椅背,指尖慵懒勾着她发丝,漫不经心问,“赛安呢?约了我来赌场,结果放我鸽子?” 他语调何其散漫。 甚至那么一刻,见到想要抽身走人的深意原形毕露。 霍华德和诺兰对视一眼。 彼此心照不宣地没有拆穿傅时奚的得寸进尺与倒打一耙。 而莫枕月手撑着下颌,往咖啡里加了一颗方糖,用调羹轻轻搅动着,在她搅动到第三圈的时候,赛安和坦格利安家族其他人出现在门外,见傅时奚出现,便加快脚步走进房间,进来时,还不忘将大门关上。 赛安落座,双手交叉,置于身前。 他先是看一眼站着的傅时奚,随后将目光落在莫枕月身上。 几个小时的等待已经让他丧失耐心,头脑被焦灼的情绪占领,就连思考都带着浓烈的个人情绪。 尤其在看到莫枕月占着傅时奚的位置,想到还要多费口舌后—— 他极其不耐烦地赶人,“小姐,这里是男人的谈判桌,我不想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谈话。” 莫枕月怎么会不明白赛安的意思? 当然,要是赛安好好说话,说不定她还会乖乖让座,让傅时奚坐在椅子上,好好来一场谈判,但是很可惜,她实在不喜欢赛安刚才说话的语气,这让她很不舒服。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既然不舒服,那肯定不能她一个人不舒服啊。 要带着赛安一起才对嘛。 莫枕月双手交叠,置于下颌下方,极小弧度地上下晃着,她抿唇轻笑,眼眸微弯若月,潋着盈滢光芒,饶有兴趣地隔着圆桌望向赛安。 她问:“赛安,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要求我离开这个位置呢?” 赛安身边的人不屑地瞥她一眼,提醒着,“坦格利安家族的掌权人。” “哦?”莫枕月端着杯子,轻抿咖啡,语气轻轻袅袅,像在揭晓事实那样,字字清晰地拆开真相,“据我所知,你父亲还没死,你只是趁着你父亲病危,以某些特殊手段暂且管理了家族而已。” “……” “所谓的掌权人是经过你父亲许可,还是你自封的?” 莫枕月的话很犀利,算是问到点子上,戳到了赛安的肺管子。 赛安的脸色变了一瞬。 可是很快,又维持成先前平静的模样,好像刚才变化的脸色不过是假象。 但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捏成拳,手背青筋凸显,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莫枕月眸光浅浅望着赛安,在他的沉默里,继续说:“我猜应该是后者。要不然你也不会在掌权后急着要见一面。因为你根基还不稳,而之前你和克伊又得罪过我们,你担心柯林斯家族会横插一脚,我说的对吗?” 莫枕月猜得不错。 他的确算不上掌权人,是用了特殊手段,暂时将掌管坦格利安家族的权柄握在自己手里。 “那现在绕回来,你说这是男人的谈判桌,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在这做什么?”莫枕月凝眸,“你们男人间的事,我确实不懂。但我懂什么叫长幼尊卑次序。” 话音落下,她手肘压在桌面,直起小臂,用手背对着赛安,晃了晃。 无名指上那颗硕大的粉钻在灯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彩光。 是同样代表柯林斯家族掌权人的粉戒,和蓝戒在柯林斯家族处在同一平等的地位。 “你既然还不是家族掌权人,那这样算起来,同为家族掌权人,我的辈分和你父亲一样,算是你的长辈。好好想想,你刚才的话,是对长辈的态度吗?” “按你刚才的话,这里是家主的谈判桌,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叫你父亲来。” 身后傅时奚一直在听,直到听到这句话,他忍不住微勾唇角,从喉咙中溢出一声轻笑,旁观的诺兰和霍华德也用手揉着脸,努力憋笑。 他家小月亮,还是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自己不爽,就加倍还回去。 要他说,赛安就算是惹他,都比惹小月亮要划算。 今晚有好戏看了。 傅时奚已经完全可以预见,不用自己出手,赛安继续留在这里,也只会在莫枕月手里被狠狠敲诈一笔,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是也足够肉疼。 赛安提醒,“我父亲在医院,恐怕过不来。” “不要紧,小问题。” 莫枕月语调松快,霍华德扬起下颌,示意道:“霍华德 ,备车,我们去医院在你父亲面前谈。” 她挑挑眉,站起身,纤长手指轻轻提着裙摆,预备往外走。 同时还不忘问,“你们是自己开车过来的吗,需要给你们备车吗?” 赛安身边的人立马上前,拦住莫枕月,给她赔笑脸,“柯林斯夫人,刚才是我们失言,请您别往心里去,这么晚了,也没必要去医院打扰,我们还是就在这里谈吧。” “早这样不就好了。” 莫枕月回身,朝傅时奚使了个眼色,用眼神示意他。 意思很明显。 让他去坐该坐的位置,她戏台子都给他搭好了,他还想当甩手掌柜就太离谱了。 傅时奚这回没推脱。 拉着椅子,动作潇洒,往上坐的同时,圈住莫枕月的纤腰,将她往怀里一带,又把她往自己腿上一摁,彻底断绝她打算坐在他身旁的念想。 当然,他扶在她腰间的手也没闲着。 有一搭没一搭地帮她揉着腰,将功赎罪刚才在酒店的放纵与折腾。 傅时奚倒是没忘了,他和小月亮从酒店里出来的时候,她嘟囔着腰酸不想穿高跟鞋,和他撒娇的模样。 桌下气氛温柔。 桌上却仿佛陷入亘久的冰天雪地。 傅时奚上桌后,脸庞上的冷意如凝结的冰雪,冻得人无所适从,他方一开口,第一句就是夹枪带棒,直刺赛安—— “你父亲都不敢当着我的面赶我女人走,你倒是比你父亲上道。” 第一卷:诱她 一二二.既然要赌,那就玩大点 赛安被这当头一棒砸得头晕目眩,来自傅时奚的言语和气势上的压迫让他清晰感知到胸膛中心脏在沉重地跳动,同时神经跟随身体一起产生反应,尤其是太阳穴那一块,突突不停跳着。 纵然如此,赛安也沉住气,他知道今天自己是来求人的,不该硬气的时候坚决不硬气。 赛安深吸气,微微低头致歉,“抱歉,是我唐突。” 而在抬起头的时候,他以不易察觉的极小幅度侧头,递了个眼色给身边助理。 助理很快会意,上前缓和气氛,打圆场道:“这段时间老家主缠绵病榻,先生忙着照顾,没关注外界的消息,并不知道柯林斯阁下的喜事。” 然而傅时奚却没搭理他们的解释。 继续揉着莫枕月的腰身,见她目光一直落在桌面的那副扑克牌上,凑在她耳边,抬了抬眉骨,轻声低语,“想玩?” “嗯。”莫枕月认真点头,“你答应我的。” 不然她为什么不在酒店里倒时差睡觉,偏偏要跟他来这个局,还不是为了来过手瘾。 她还没玩过呢。 “行。那我陪你?” “不用。” 莫枕月拒绝得干脆利落,“这里这么多人坐着当观众看我们互掐?我才不要。”她说着,拍拍他大腿,“你乖乖当好你的坐垫,让他们几个来和我赌。” “……” “而且……”莫枕月看他,用只有彼此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脑袋里在演算要怎么不露痕迹地喂牌并输给我,赢你多没意思,坑他们才有意思。” 傅时奚瞧着莫枕月晶晶亮亮的眼眸,竟在其中读出几分“等着看,我把江山打回来给你”的笃定与豪迈。 不过想到小月亮在麻将桌上气势汹汹、仿佛身后千军万马实则输得一塌糊涂的战绩—— 傅时奚觉得他还是不抱希望为妙。 正式开局。 傅时奚旁观,诺兰、沃尔森、赛安以及霍华德几个作陪,公平起见,不由赌场的工作人员执行开牌和发牌,而是交由赛安的助理。 椭圆形状的赌桌前,两端的圆弧形,一边坐着傅时奚和莫枕月,另外一边坐着赛安。 每人手中都发了两张底牌。 而桌面中央,放置着五张公共底牌,还没掀开,要等玩家用筹码下赌注后,才会开牌,玩家可以优先看自己手里的底牌。 每人面前都是一堆花花绿绿、垒成小山的筹码。 紧绷的气流在无声散开。 莫枕月仿佛对手里底牌根本不感兴趣,漫不经心将手中筹码往前一推,筹码犹如崩裂山脉的碎石,肆意散落在桌面。 “既然要赌,那就玩大点。” 赛安此时也冷静下来,问:“怎么玩?” 莫枕月一只手撑着下颌,另一只手指轻点着牌面,“光赌钱有什么意思,在座的各位谁缺钱?” 她垂着幽长的睫毛,沉吟片刻。 紧接着,似是想起什么,眼眸潋潋地抬起头来,“如果你输了,你有求于柯林斯家族的事,任我开价。” 赛安阴沉沉道:“那如果你输了呢?” “只要我想赢,就没有输的可能。”莫枕月唇畔勾着一抹自信,却也狂妄的笑,扬起下颌,“不过为了表明我的诚恳,如果我输了,要求你任提,只要柯林斯家族能做到。” 话音刚落。 整张桌面,顷刻间安静得针落可闻,连呼吸声都快听不见。 别说赛安了,就连旁边几人都觉得离谱。 尤其是第一次见莫枕月行事风格的沃尔森,立马投来诧异的目光,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被霍华德拦下,霍华德轻轻摇头。 沃尔森噤声。 是。 柯林斯都没出声阻止,自然轮不到他这个养子说话。 不过…… 他确实没想到,自己手段足够狠辣,冷戾难以靠近的“弟弟”,会对月亮如此纵容,甚至于,让她拿最为重要的家族来做赌注。他从前只是听说过月亮,但百闻不如一见。 直到此刻,沃尔森意识到,看似强大无畏的战士,出现了唯一软肋。 沃尔森眸光隐隐闪烁,藏在口袋里的指尖蜷缩着,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他闭了闭眼,整理了胸腔中窜动的情绪,再度睁开,已经恢复平静。 桌上没人注意到沃尔森。 所有的视线聚焦在赛安的脸庞上,此刻赛安宛如战场上挥剑的骑士,面对敌方的挑衅,如果不应战传出来难免受人耻笑,遑论对方还是连赌场都没进过的新手。 相比他这个浸淫在赌场里长大的人来说,他的赢面,确实大。 何况,本来他要求柯林斯家族的事情并不轻易,付出代价也在计算中,倘若赢了这场赌局,他就能翻身拿到主动权。 这场赌局,他赢了,血赚;若是输,也不会太亏。 赛安定神。 他低眸,看了一眼手里的牌。 将面前筹码往前一推,声线笃定,“我也全部下注。” 其余三人跟着下注。 “开牌前,提前说一声,刚才加注的筹码仅限我们俩之间,和他们三个,没关系。” “OK。” 下注完。 助理将公共区域那五张底牌一一翻开。 这种赌法其实很简单,公共区域的五张底牌再加上自己手中的两张底牌,任选五张,凑成最大的成牌,玩家各自比大小。 大小顺序也很简单。 同花色顺子最大,其次就是四张一模一样点数的牌,再往后就是三张同一点数的牌,加一对其他点数的牌,五张同一花色,但点数不同牌、和五张不论花色的顺连牌。 由诺兰开始,顺时针方向,依次摊开底牌,比大小。 诺兰手气不佳,没成牌型,霍华德和沃尔森稍稍好一点,一个手里同花色,一个勉强凑了三个同样点数的牌。 他们的牌不够看,必输无疑。 三人翻完,按照顺序,该轮到赛安开牌,最后才是莫枕月。 莫枕月视线落在赛安的脸上,她捕捉到赛安勾了勾唇角,露出自信微笑的画面。 果然。 赛安顶着压力,以势在必得的气势,将手中两张牌同时翻开,微微用力,以清脆的响声,拍在桌面上。 四张点数一样大的牌。 而且还是最大的A。 很大的牌了。 对比前三个,可以说是完全碾压。 那也就是说,莫枕月想赢,有且仅有一种成牌,才能够赢过赛安—— 必须是同花色的顺子。 第一卷:诱她 一二三.出价 在莫枕月眸光的注视下,赛安往座椅上一靠,双手交叠环绕在胸前,他已经是胜券在握,眉目间尽是庆祝即将到来胜利的喜悦。 莫枕月手随意撑着下颌,依旧是风轻云淡中糅合着点慵懒的表情。 她甚至都没看自己手里的底牌。 只是淡淡启唇:“我还没开牌,现在得意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赛安嘴角垂了垂,做了个“请”的手势,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傲慢的请君入瓮之感。 莫枕月敛眸。 她就喜欢赛安这种自信,且蠢而不自知的模样。 长睫耷拉下来,轻掩住眼眸,看不清眼底最深的情绪。 她指腹隔着丝绒手套压在光滑的牌面上,很缓慢地往上移动,时间像被无限拉长,众人皆在缓缓流逝的分秒中屏住呼吸,不由得翘首期待开牌的那一瞬。 终于,莫枕月指尖挑起扑克牌的一角,用其他手指抓住,在掌心灵巧一翻,将牌压在桌面上,手往后一移—— 画有花色的牌面得以面众。 和公共牌组起来,正好可以组成一串同花顺,结局鹿死谁手,就在于最后一张牌面的花色。 赛安没想到莫枕月运气会这么好,呼吸都滞了一瞬,那股轻狂的劲也在看到这张牌面后消失殆尽。 毕竟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赛安越是紧张,反而衬得莫枕月越轻松,她仿佛根本不在意,如法炮制,将另一张牌翻开。 五张同花色。 顺子。 一切,尘埃落定。 通杀。 她是毫无疑问的最后赢家。 赛安愣了一瞬,旋即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弯,居高临下地瞪着眼眸,张着嘴,不敢置信,也怕没看清楚,来来回回,将莫枕月面前那两张堪称奇迹的牌看了好几次。 “这……” 莫枕月扬唇笑,得意又自负地开口,“哎呀,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啊。” 一瞬间。 巨大的挫败感从天灵盖涌进脑海,犹如一盆冰冷刺骨的水兜头浇下,淋遍全身,每个毛孔都泛着无边的寒意。 “没关系,既然上了赌桌,就有输有赢嘛。要我说,坦格利安先生,你有时间真该去学学我们华国的国粹之一麻将,一般打麻将,大家都不喜欢和新手打的,因为新手运气好。” 她不就是个“好运气”的新手? 莫枕月看似安慰,实则火上浇油。 赛安坐在桌前。 神思有一瞬间的空白。 从赢家成了输家,这种感觉,和从天堂掉下地狱没什么两样,他本来以为可以借着赌局翻身,但是现在却再度品尝跌入泥泞受人摆布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但也没办法,谁叫他太过自负,忘记赌桌上,靠的从来就不是经验,而是幸运之神降临在谁头顶。 又或者说…… 谁出千的技术更高一筹? 这时候,莫枕月身后一直观察局势,沉默寡言的傅时奚冷冷凝着赛安的脸庞,薄唇微动,发话了:“愿赌服输。” “……” “赛安,输就是输了,你不会以为之前的赌注就这样算了吧?” 不可能的。 赛安舔舔唇,而后咽了咽口水,有冷汗从后颈密密麻麻泛起,起了层鸡皮疙瘩,“我知道。” “很好。” 莫枕月微微颔首,手从桌上移到桌下,摁住傅时奚的手腕,示意他放开自己的腰身,傅时奚轻轻捏了一把她腰间软肉,被她娇气地瞪了一眼,乖乖松开双手,只是在见她要起身的时候,从后面扶了她一把。 莫枕月手掌划过椭圆赌桌的边缘,指尖轻点着,朝着赛安所坐的方向走去。 地毯虽然厚重,但仍然不足以吸走全部的脚步声,反而将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沉淀得浓厚而又沉重,宛若闷闷的鼓点,也似雨点敲在透明的玻璃窗上,在人心间不轻不重地击打着。 一声、一声。 愈发逼近。 像极临刑前,丧钟的倒计时。 直到莫枕月走到赛安面前半步距离,最后停住脚步,居高临下,用略显轻蔑的眼神睨着他,自带上位者的气势压迫。 她妖娆的红唇轻启—— “说吧,你来,是想谈什么?” 赛安看看莫枕月,又看看傅时奚,在见到傅时奚没有插手的打算后,赛安明白过来。 在这个场子里,主事的只有莫枕月。 傅时奚放权了。 又或者说,他是在历练身边的这个女人,让她站在他身边同等重要的位置,和他享受柯林斯家族掌权人至高无上的权力。 但无论如何,都不是赛安现如今该考虑的。 他现在要做的,是如何在这满屋子的狐狸手里全身而退,不至于输得太惨。 赛安沉默良久。 “第一,我希望柯林斯家族释放我妹妹,克伊。” “第二,我希望柯林斯家族不要插手我们坦格利安家族之间的内斗。” “第三,我知道我和我妹妹之前在某些事情上和柯林斯家族有过冲突,但那并非我们所愿,我希望,以一些代价,换得柯林斯家族的既往不咎。” 莫枕月挑挑眉,“这么多啊?那我可要好好考虑怎么出价。” 来之前,傅时奚已经和她详细说过坦格利安家族的情况,加上她之前的调查,知道得八九不离十。 她回国这段时间,克伊一直被霍华德扣着治伤。 傅时奚之前打的那枪,距离近,加上他没留情,够狠的,虽然克伊伤好了,但是以后那条腿的功能多少会受影响,跑或跳是别想了,能不跛就不错了。 但坦格利安家族之所以要保下克伊这一颗弃子,只有一个原因—— 她的脸。 足够美貌,足够魅惑男人。 足够用联姻,去换取坦格利安家族需要的资源。 就譬如欧国内阁的财政大臣。 这次赛安能在老坦格利安病情濒危后第一时间夺得家族掌权人的位置,这位作为财政大臣的准妹夫,可谓是功不可没。 毕竟掌管欧国的财政大权,谁都得卖他三分薄面。 所以,赛安才这么着急,要把克伊换出来,嫁给这位未来的妹夫。 莫枕月侧腰倚靠在桌子光滑的边缘,在沉思结束之后,她淡淡垂眸,将思绪全都隐藏在眼底,拿起赌局发剩下的牌,一张一张看过去,最后慢条斯理地从中抽了一张,像夹烟那样,捻在食指和中指的缝隙间,将牌下半部分轻轻压在桌面的绒布上。 松开手的同时,清丽不失沉稳的嗓音,落入赛安耳畔。 “我要这个价。” 他看过去。 牌面上,赫然是画着鲜红桃心的数字三。 第一卷:诱她 一二四.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赛安抬眼,“这是什么意思?” “坦格利安家族名下的总部集团,我们要百分之三的股份。”莫枕月后腰抵在桌面上,低头继续翻着手里的牌,微卷的发丝垂落下来,像一副优美的画卷,她继续标价,“接下来坦格利安家族的那个大项目,我们要占三成的利润。做得到,一切一笔勾销;做不到,后果就请坦格利安先生自己承担。” 大项目的利润,动辄上亿。 这是狮子大开口,将野心付诸于实践。 赛安听后,大惊失色:“你们这是在敲诈!” 莫枕月放下牌,抿唇一笑。 “是啊,就是敲诈。” 毫不犹豫地承认,没有一丝辩驳的意思,连进行道德谴责的机会都不给赛安,就差明晃晃在脸上写着“没有道德”几个大字了。 “不趁火打劫,不符合柯林斯家族的行事风格。” 莫枕月青葱般的指尖点点太阳穴,“让我想想,家族那句族语怎么说来着……?” 她故意拉长声音,而后将目投向傅时奚。 傅时奚勾着笑意,沉声开口,音色如大提琴般悠扬,但字眼却被谱成杀人诛心的曲目,“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有仇必报,加倍奉还。” “是啊。” 莫枕月转身,双手撑在桌面,“所以,我已经给出很公道的价格了,这还是看在我和克伊是朋友的份上才给的友情价,你好好考虑?” 朋友? 友情价? 赛安还是第一次这么全新认识到“朋友”的定义,他倒是想问问,到底是什么样的朋友会拿枪指着对方的头,开枪击中对方的腿?这么说来,克伊还真是交“友”不慎。 摊到这两夫妻的手中,算她倒霉。 赛安抬起眼眸,看向傅时奚,他试探地动了动唇,似乎是想从傅时奚这里下手。 只是刚一开口,连诉求都没说出口,只来得及说一声“柯林斯阁下”,傅时奚就轻笑着往椅子上一靠,双腿优雅交叠,矜贵又慵懒。 他抬了抬眉骨,利落短发下的脸庞邪性又帅气,“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宠得没边。 莫枕月挽起唇瓣,被傅时奚一番话取悦,立在灯光下,柔和的灯光落在她肩上,显得她愉悦又优雅,“所以呢……赛安先生,给你三分钟的时间考虑,如果你再没办法决定,之后再找我们,可就没这个友情价了。” 一番话将赛安讨价还价的路完全堵死。 赛安坐在原处。 他感觉到时间仿佛静止,肺中的空气被完全抽干,呼吸特别困难,每呼吸一次,都能感受到肺泡中干涸的燥意,犹如被架在火上炙烤,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三分钟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长的煎熬,短的来不及做好准备。 尤其是莫枕月给的这个份额,恰到好处地卡住了临界点,再往上加,就足以让坦格利安家族肉疼,可是如果再少,柯林斯家族又未必能看得上这点股份。 还有个问题就是赛安才接手坦格利安家族,很多事情都来不及处理,这时候把一部分股份让渡给柯林斯家族,就相当于给柯林斯家族打开一个缺口,让柯林斯家族堂而皇之伸手进坦格利安家族。 谁愿意夜晚睡觉的时候,身边还躺了只双眸冒着绿光的饿狼,在属于你的领地里,把你当做是肥肉,随时准备扑上来咬一口。 什么时候被咬破喉咙都不知道。 三分钟计时一到。 莫枕月晃着手中红酒杯,暗红色酒液在灯下折射的光落在她眼底,犹如暗夜中噬人心魄的妖精,她幽幽问:“怎么样,决定了么?” 赛安喉头动了动。 他试探性地询问,“我们还有没有谈的空间,降到二,如何?” 莫枕月唇边的笑顿时泯灭。 她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冷冷道:“那就没有谈的必要了。” 话音落下,不等赛安给出回应。 她挺直背脊,下颌微扬,双手微微拎着裙摆,朝傅时奚道:“走。” 傅时奚褪去慵懒,大步流星抵达她身边,手臂揽住她,携着她往前走,霍华德和诺兰也跟着起身往外走,沃尔森慢悠悠起身,跟在最后。 但走出几步后—— 身后响起赛安急切的嗓音:“等等!” 莫枕月侧头。 视线凌厉扫向赛安,“坦格利安先生是决定了吗?” “是。” 赛安心在滴血,但求到人前,不得不低头,他艰难地从喉咙中挤出几字来:“百分之三,我同意。” 他说出这几个字后,如释重负,重重吐气。 就等着莫枕月答应和他合作。 但,令人更加意想不到的局面再度出现,莫枕月轻慢地望着他,没有说出他理想中那句“合作愉快”,而是摇了摇头,轻笑着说 ,“坦格利安先生是贵人多忘事,难道你忘记我刚说了什么……?” 一刹那。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赛安脑海中冒出先前莫枕月那句“之后再找我们,可就没这个友情价了。” 他嘴唇蠕了蠕,“百分之三,不够么?” “当然。” 莫枕月语气笃定,“我要百分之五。相应的,抽成我要四成。” 这才是真正的价格。 赛安倒抽一口气,如坠冰窖,身体仿佛被浸入寒冰中,每一寸都冰冷得不像话,毛孔吸入无数寒气。 相比于百分之三这个临界点。 百分之五,足够让他夜不能寐。 赛安嘴唇张开,刚要说话,却被莫枕月打断。 赶在赛安拒绝之前,她用食指一侧抵住唇瓣,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嘘。” “在讨价还价和拒绝前,好好仔细考虑清楚。” “坦格利安家族未来的命运,以及你妹妹的未来,都捏在你手里。” 第一卷:诱她 一二五.满载而归 是提醒。 是威胁。 赛安从未见过这样的加价方式。 来得猝不及防,甚至都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她已经拍案敲定,杜绝一切讨价还价的可能。 犹豫? 往下谈价格? OK。 她直接加价,想砍价?门都没有。 油盐不进。 不留一丝余地。 赛安在瞬间猛然意识到,这位柯林斯家族未来的掌权人之一,是比傅时奚还要难缠的角色。 或许会因为她的性别、她漂亮到极具欺骗性的外表、她貌似不经意的行为,忽视她的头脑。 但往往,最后给予致命一击的,就是她。 …… 到最后。 赛安没有办法,只能极其狼狈地同意了百分之五股份、四成利润,这样看似抢钱的行为。 他没办法拒绝。 更准确地来说,他没有任何拒绝的权利。 一旦拒绝,如果在家族权利争夺战中,柯林斯家族趁火打劫,插足进来,后果不堪设想,他宁愿现在失去这些股份,等待来日有机会重新夺回手中,也不愿意失去现在拿捏在手中的权柄。 离开的时候。 赛安虽然黑着脸,心情并不愉悦。 但还是恭恭敬敬,朝傅时奚道:“希望柯林斯阁下说话算话,早点释放我妹妹,两个月后,我妹妹的婚礼,希望您能来参加。” …… 他输得一塌糊涂,而莫枕月却是满载而归。 霍华德早在拍卖场,就见识过莫枕月过人的胆识和步步筹谋的头脑,现在当然是见怪不怪。 诺兰之前没和莫枕月过多接触。 对她了解不多。 只知道,这位月亮,把自己妹妹和柯林斯阁下拿捏得死死的。 能让柯林斯阁下惦记整整十五年。 为她赴汤蹈火,为她洁身自好,甚至为她千里追妻到华国。 而自己那个笨蛋妹妹,就更不用提了。 一开始,就是想看看自己到底哪里不如月亮,于是天天跟踪月亮,可谁知道,跟着跟着,诺娅那个神经病,居然自己喜欢上了月亮,魂魄都被月亮勾走了。 一开始诺兰还有所怀疑。 是不是诺娅故意以喜欢的名义接近月亮,想甩手段。 可是后来想想。 诺娅这个白痴,大概也想不出这种高端的挑拨离间的方法。 直到后来—— 说出来谁相信? 娇气到连多晒几分钟太阳都怕晒黑的矫情精,居然心甘情愿去非洲给月亮小姐挖钻石,每天日晒雨淋,不辞辛苦。 可是经此一役,诺兰好像明白了月亮的人格魅力。 他忍不住夸赞:“这个股份和价格,以前我们是敢想,但不敢去做,谁知道居然在您手上完成了。” 莫枕月挑挑眉。 算是回应诺兰的赞赏。 “华国菜市场通用手段。” 她笑道:“有空你可以乘私人飞机去一趟华国,欣赏风景的同时,可以搬一张小板凳去菜市场坐着。只需要一天,立马学会抬价和砍价小技巧。” 这有什么好夸的。 祖传技巧罢了。 “不过……”诺兰眼眸中冒出一缕求知若渴的光芒,“您为什么那么自信地确定,赛安会答应这个股份和条件啊?” 第一卷:诱她 一二六.撕坏了再赔十条裙子 “三的价格,他一开始不答应,但在我们转身离开后,立马就答应了,这说明什么?” 莫枕月自问自答: “说明,还没不够痛。” “我们没踩到他最痛处,还有继续往上加的空间。” “所以哪怕是要五的价格,他肉疼,但也答应了。” 诺兰沉思片刻,“其实在五的基础上,我们还有继续往上加的空间。” “没错。” 莫枕月点头,“但没必要。” “为什么?” “要给赛安留点希望,他才会安心待着,不会想着反扑。怕他被逼到死路,破釜沉舟,放手一搏,对柯林斯家族没什么好处。” 虽说柯林斯家族的赢面大。 可是坦格利安家族毕竟也发展这么多年,若是两虎相争,就算赢了,也会因为斗争元气大伤。 到时候会不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就不好说了。 “智取胜于强攻嘛。 能兵不血刃,当然最好。 其实在座各位对赛安这时候约见傅时奚的目的都心知肚明,坦格利安家族内乱虽然被镇定,但局面却依旧动荡且风雨飘摇。老坦格利安有不少儿女,相应的,妻子和情妇也不少。 总的来说,分成三房。 大房便是原配妻子的儿女,就是赛安和克伊。 这次落败被清洗的就是二房,没争赢。 至于三房,那位情妇一直不怎么受宠,儿子没什么能力,是家族的边缘人物,还有个女儿,算是其他子女的陪衬,都没什么存在感,很容易被忽略。 赛安之所以这么急匆匆找上门来,就是怕傅时奚暗中下手,插手他们家族的内斗。 尤其是他虽然斗倒了二房,但二房的势力依旧还残留着。 就跟表面已经熄灭的火堆。 他怕下面的火星子被柯林斯家族的风一吹,就让这点火星子复燃,最后又烧到他面前。 一旦尝到权力的滋味,就不想轻易放手了。 而且赛安知道柯林斯家族行事风格跟那句族语族语一样。 有仇必报。 克伊和他正好在这个节骨眼的前夕,惹了傅时奚和莫枕月。 谁也不知道,柯林斯家族会不会在这个时候报仇,添把柴,把火烧得更旺一些。 但实际上,不管是大房还是二房,柯林斯家族并不打算偏帮任何一方。 现在并非最佳时机。 老坦格利安毕竟只是病危,不是已经死了。他年轻的时候也算是个枭雄,有点手段,坦格利安家族目前大部分有才干的人都是他栽培的,都是些人精,只要他还没死,赛安就找不到理由动这些人,这些人也会效忠于坦格利安家族。 之前傅时奚刚上位,和两大家族斗的时候,没少在这些人手里吃亏。 好几次差点没命。 坦格利安家族内斗归内斗。 赛安现在其实也需要这些人的支持,不会蠢到去动这些人。 也就是说,坦格利安家族外部看起来乱成一团风雨飘摇,实际上内部架构还是稳定的。 柯林斯家族就没那么好下手。 所以,柯林斯家族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等下一任上位后将坦格利安家族目前的架构洗牌,将老坦格利安培养起来的势力一个个换成自己的人。 这才是坦格利安家族最虚弱的时候。 诺兰对和莫枕月的这一番谈话颇有心得,他喝着酒,默默思考着。 而莫枕月则被傅时奚出声喊过去。 她斜着身体,懒懒靠着桌子边缘,歪着头,淡淡垂眸看她,发丝散落在脸颊两侧,连眼神都染上一丝妩媚的慵懒。 莫枕月晃着高脚杯,唇瓣印在边缘,“怎么了?” “回答了诺兰的问题,是不是轮到我来问你了?”傅时奚在椅子上没挪窝,只是身体微直,握住她的手,隔着手套,意味深长地把玩着她的手指。 莫枕月被他动作弄得莫名其妙有些心虚。 她试图将手往后抽。 但在一瞬间,被察觉意图的傅时奚扣得更紧,男人直接起身,这次他没扣住她的手,而是用虎口掐住了她的下颌,迫着她抬头看他,视线相对,她听到他低沉的嗓音落入耳畔—— “小月亮是什么时候换的牌?” “出千出的这么熟练,很让人怀疑,你是不是真的第一次来赌场?” 没错。 她绝杀赛安的牌,是她出千换的。 凡事没有绝对的运气。 幸运之神没站在她这边,她只能另想办法了。 莫枕月眨眸:“我可以解释。” “说。” “我学过出千的。” “和谁?” “奈文的老师,图森枪械研究所的前辈之一,你也认识的。”莫枕月说,“以前我和二哥在她的那里没少学这些。不过这还是第一次用,效果挺不错的。” 傅时奚轻挑眉。 他扫了一眼桌上散乱的牌,“诺兰,牌收拾一下,给我。” 等牌交到他手中。 他意味深长地抽出一张,叠到整副牌最上方,又接着抽另一张,重复这样的动作。 “回家?” 傅时奚将牌放进带来的包里。 “正好倒时差的时候,可以教教我怎么出千。” 他最后四个字咬得很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莫枕月莫名在里面听出染了一丝情欲的意味。 她不自在地抿抿唇,“那你还挺好学的。” “当然。” 他脸庞靠近,高耸的眉骨贴住她的脸颊肌肤,故意将声音放得低哑,性感致命,“月,回去教学的场地,我来定?” “……” 他定场地? 那除了床,或是浴室,或者可以用于作恶的沙发、地毯,她想不到别的地方了。 莫枕月小声嘟囔,“那你不许撕我裙子,我还挺喜欢的。” “没事。” 傅时奚压低嗓音,“撕坏了再赔你十条。” 说的她好像缺他这十条裙子。 两人这回没去酒店。 回了山顶的庄园别墅。 毕竟山顶崎岖不平,别墅底面并不平整,有些部分和旁边山顶的石壁融成一面,尖顶的设计和国内设计都不太一样,说是别墅,其实倒更加像是一座城堡庄园。 回到卧室。 莫枕月抱着橘圆,走到阳台上。 冬日里,山顶的温度总要比山脚的低一些。 她看见夜雾弥漫在山间,宛若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她轻轻呼气,呼出的气在冷空气中凝结而成和雾一般的颜色。 橘圆窝在莫枕月怀里舔爪爪。 傅时奚贴在她身后,用体温暖着她。 莫枕月眨眨眼,看着在一片夜雾中,从看不见边际的天空慢慢飘落的雪花,她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在掌心中渐渐融化成一颗小水珠。 “下雪了。” “是啊。” 在雨茫城第一个雪夜。 他们在卧室的落地窗边,烧得融融的壁炉前,在无边的雪景中,做了一场氛围恰到好处的,应景的事。 而后相拥睡去。 第一卷:诱她 一二七.有撕有还,再撕不难 …… 次日。 莫枕月醒来。 下楼,视线透过窗户,一眼看见外面大门外的路中央停着一辆路虎,是诺娅的车,就是不知道怎么停在外面不进来。 她往沙发上一坐,找来管家,“外面那辆车,怎么不放进来?” “那辆车……” 管家莫名有点心虚。 他视线以很小的幅度微转,瞥了一眼用鱼干正在逗橘圆,表面上看起来风轻云淡,漫不经心的男人,恰好这时,男人也微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 管家立刻会意。 还能为什么。 有人不让呗。 他总不能阳奉阴违吧。 毕竟这种事在莫枕月住进来后没少发生,管家熟能生巧的淡定解释,“刚才我们都在厨房里忙着,没注意到,估计其他人也没听到门口的铃声,我这叫人去给她开门。” 莫枕月没多想这个解释里的漏洞。 她刚刚睡醒,脑袋还有点迷糊,懒得去思考那么多。 她端着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牛奶。 橘圆见她来,“喵喵喵”地爬到她腿上,蹭着她,黏糊得不行。 “小东西。”傅时奚把鱼干塞进橘圆嘴里,“见到你来,鱼干都不肯吃了。” 莫枕月笑,低头抚摸着橘圆。 油光水滑的手感,摸起来特别的舒服。 橘圆就趴在她腿上,乖乖啃着酥酥脆脆的小鱼干。 “这半年我爸妈出去度假,橘圆大概率会跟着我们一起住了。”莫枕月交待,“接下来半年我要进组拍戏,橘圆就交给你照顾了。” “遵命。” 傅时奚说完,将手机递给莫枕月。 莫枕月定睛一看,明亮的屏幕上赫然是和品牌经理对话的聊天框,是昨晚她被撕碎的那条裙子的品牌。 对于傅时奚亲自找上门,对方品牌经理受宠若惊。 在得知傅时奚是要选十条礼服之后,直接将品牌高定图册发给傅时奚,任他挑选,甚至在聊天记录里表示,如果电子图册看不出,品牌方可以派设计师和品牌模特上门线下试穿,提供参考。 果然是钞能力。 莫枕月点开电子图册,带了一句,“你选了哪几条?” 她没忘记某人昨天晚上在撕她裙子前,说要赔偿她十条的话,现在裙子的碎片还在房间沙发上躺着呢。 傅时奚闲适靠在沙发上,懒懒答道:“第三页那条。” 莫枕月划到第三页。 低头一看,图册上不就是昨晚被傅时奚蹂躏到报废的那条裙子? 莫枕月想到昨晚的场景,脸微微一红,把手机丢回傅时奚身上,忍不住吐槽他,“没想到你还挺守信用的。” "有撕有还,再撕不难。” 莫枕月转头,眼眸中写满难以置信,而后放下橘圆,扑倒傅时奚身上,傅时奚笑着接住她,用手扶着她腰身,身体顺着往后仰,她跨在他腿上,随着他一起往后倒。 看准时机,埋手在他侧颈咬了一口,留下一圈淡淡牙印。 他指腹揩着她脸蛋,含着笑意,戏谑地问:“小月亮牌订书机又上线工作了?” “没错。”莫枕月往他腿上一坐,手圈住他脖颈,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音色诱人,“修理一下你这本小、黄、书。” 傅时奚手一紧,捏了她腰间软肉一把,紧接着往下移。 薄唇渐渐贴近她粉嫩柔软的耳垂,拨开低沉声线,里边蕴藏着淡淡情欲 ,“小月亮不知道刚起床的男人惹不得。” “忍着。” 莫枕月指尖他胸膛画圈圈,“免得一身欲|火,把你这本可可怜怜的小书烧了。” “知道我可怜,还不疼疼我?” 莫枕月扬起笑,唇边浮现两只浅浅的小梨涡,像是只狡黠的小狐狸,她捧住傅时奚脸颊,在他唇角落了个吻,“我要十条不一样的裙子。买回来让我满意,再考虑疼你这件事。” 话音刚落,她溜得比小鱼还要快,从他身上跳下来。 恰好诺娅在管家带领下进来,她穿着一身黑衣,裸露在外的肤色被紫外线晒成小麦色,看起来健康又有活力,在她的手上,拎着一只质感极佳的军火箱,用密码和指纹锁锁住。 见到莫枕月的瞬间。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连人带箱,给莫枕月来了个巨大的熊抱。 傅时奚怀抱着猫,撩着眼皮,漫不经心地审视着这一幕,将落在旁边的手机摸到掌心,无声地摁了个录像键。 就在开始录像的一瞬。 诺娅和莫枕月来了个吻面礼,傅时奚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诺娅在他家小月亮的脸颊上,左右各亲了一下。 他神经开始紧绷,灼灼燃烧。 呼吸急促了一瞬,一刻后,一股涩意从心底最深处泛起,闷在胸腔处。 在莫枕月准备回礼的时候,他把手机和橘圆一放,从身后环住莫枕月的腰,将她往怀里一扣,彻底打断莫枕月的回礼。 当着诺娅的面,在莫枕月柔软的唇瓣上印下一个吻。 吻完,眸光略带敌意,挑衅地看了一眼诺娅。 莫枕月不明所以,“怎么了?” 傅时奚不经意间收回目光,指腹摁摁她唇角,“刚才你吻了我,这是还给你的。” 还给她? 莫枕月觉得这个说辞和傅时奚的所作所为一样奇怪,诺娅刚亲完她,他就跑来亲她,有种暗暗较劲和宣誓主权的意思。 她早就察觉傅时奚和诺娅间的暗流涌动。 这次算是直面这种涌动。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安抚傅时奚的情绪,左边胳膊就被诺娅挽住,诺娅眼底冒着火,瞪着傅时奚的同时,嘴唇却洋溢着笑,上半张脸和下半张脸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情绪。 她对莫枕月道:“月亮,我从南非给你带了不少礼物,我给你看。” 莫枕月视线在诺娅脸上停留片刻,又在傅时奚脸上停留片刻,总算是确定了—— 这两人真的有仇。 “正好,我也给你带了礼物,我带你上楼看。” 莫枕月话音刚落,傅时奚紧接着开腔,“让管家拿下来不就行了。” “也是。” 傅时奚叮嘱了管家一句,管家正要上楼。 诺娅却握住莫枕月手腕,“月亮,我想亲自上去看看,你带我去吧?” 第一卷:诱她 一二八.修罗场 莫枕月没拒绝。 带诺娅上楼。 傅时奚倒是想阻止,只不过刚出声,莫枕月反而先一步问,“昨晚刚收了坦格利安家族那么多股份,你不去处理吗?” 他倒想! 傅时奚抱着橘圆,看着莫枕月挽着诺娅胳膊,一起上楼。 他低头,对怀里睁着圆眸,一脸懵懂,对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的橘圆念叨:“你说,你姐姐是感情迟钝没发现,还是在故意气我?” 在追小月亮之前,他思考过,或许小月亮身边会有别的男人。 他要和别的男人竞争。 但傅时奚从没想过,他的情敌之一,居然会是诺娅,而且诺娅以前还喜欢他。 这是得不到,所以由爱生恨,所以才让他也得不到是吧? 他烦躁地踢了踢沙发。 自顾自气了一会,调节系统让他恢复冷静,他重新坐在沙发上,划动手机屏幕,将刚才录制的视频发给了诺兰,留个“?”给他。 诺兰收到视频时,正忙得焦头烂额。 在看完视频后,他突然有点想死,望着身旁霍华德,“我去趟柯林斯阁下那边,要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记得给我收尸。” “嗯?” 诺兰扶额,把视频分享给霍华德,“还不是诺娅,挖墙角挖到柯林斯阁下面前去了。” 霍华德伸手,怜悯地拍拍诺兰的肩膀。 “祝你好运。” …… 而此时。 楼上诺娅打开箱子。 里面宝石自带的光芒如星辰般闪烁。 颗颗纯净,未经打磨的钻石,静静躺在箱里深色绒布上,释放最本质、最原始的光芒。 “这是……?” 莫枕月疑惑。 诺娅解释:“这都是我从南非选来的钻石。你不是不能戴人造珠宝吗?你放心,这些钻石,都是我精心挑选,保证天然,绝对不会让你过敏的!” 她很赤诚。 莫枕月喜欢诺娅的坦率。 但她自己玩珠宝,懂得这箱钻石价值不菲。 她将箱子往诺娅面前一推,“诺娅,这份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你可以!不许跟我客气!” 诺娅很固执,“你要是不收,那我就白晒黑了。而且以后我都不好意思送你礼物了。”她把箱子硬塞进莫枕月怀里,“而且上次你送我那个绝版包,我都没给你回礼呢!” 见莫枕月还是犹豫,她又凶凶道:“你不是也给我带了礼物吗?扯平了。” “好吧。” 再拒绝就没意思了。 莫枕月将箱子收好,转身从衣橱里拿出自己给诺娅准备的礼物。 好些个袋子。 诺娅拿到手里,当着莫枕月的面,一个个拆开,拆着拆着,她就发现不对劲。 全是包! 而且,好多都是绝版买不到,但是她又喜欢的。 诺娅手里捧着这一大堆包,差点哭出声。 “还有个小礼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莫枕月又从衣橱里拿出画着繁复古典花纹的盒子,交到诺娅手里。 诺娅拆开。 才发现,是华国古代传统衣裙和饰品。 “按你身高体重定制的。”莫枕月解释,“你平时不是喜欢拍Vlog吗?给你添点素材。” 诺娅坐在地上,就跟百日宴抓周的小宝宝一样,被各式各样的礼物围在中央,眼睛都要看花了。 这哪里是添点素材。 这些包和衣服,都够她拍一整期穿搭教学视频了! 诺娅特别感动,抱住莫枕月,夸张到声音都颤着哭腔,“呜!月亮!我太喜欢你了……” 她尾音拉得很长。 最后在莫枕月的安慰下,抬起头的时候,无声撞上了两道阴森森的视线。 傅时奚和诺兰,不知何时站在衣帽间门口。 就那么,居高临下,盯着她。 第一卷:诱她 一二九.我对你永远不会厌倦 诺娅下意识往后缩缩脖子。 但是想起输人不输阵,她又重新伸着脖子,不服输地抻着脑袋,瞪回去。 只不过是还没瞪上几秒,就被诺兰提溜着从地上坐起来。 这令她气势全无。 “哥!” 诺娅在诺兰手里,就跟被拎着后颈提起的小狗一样,还扯到她茂密的金发,疼得她直咧嘴。 “跟我回去。” 诺兰虽然凶,但见她被弄疼,松开手。 诺娅扁扁嘴,不服气挣扎:“我还没和月亮说几句话呢!你就要我回去,又没什么急事,回去做什么……” “当然是有急事才上门来找你回去。” 诺兰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胡说。 好在诺娅对亲近的人几乎不怎么设防,听到诺兰这句,根本没有多想,几乎都不过脑子,抖了抖金发,“那月亮,我先走啦!” “嗯,过两天再约。” 莫枕月把地上礼物收拾进礼物袋,“别忘记带走。” “哦哦。” 诺娅赶紧接过,用手肘撞了撞诺兰,“愣着干嘛,帮我拿。” 随后,一股脑把礼物袋塞进诺兰手中,诺兰一时不察,小山一样的礼物袋塞进他怀里,他被压得头往后仰,整个人都跟着往后退好几步,还好傅时奚抽出一只手,扶了他一把。 诺娅把地上剩下的礼物袋挂在手臂上。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翻出通话记录,把手机屏幕晃到莫枕月眼前,等傅时奚察觉要翻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诺娅的动作比他想象中要快许多。 委委屈屈地嘟囔道:“月亮,你下次别忘记给我回电话哦,要不是我打电话给霍华德,我都不知道你回欧国了。” 莫枕月眯眼,看向屏幕。 上面赫然是没接通的通话记录。 可是她记得,她之前在下飞机的时候,手机根本没显示有未接通话记录,而能碰她手机的,只有一个人。 莫枕月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抱着猫慵懒靠着门框的男人。 他就那样站着。 高挺眉骨下的一双蓝眸幽冷,深邃的脸庞平静,只有唇轻抿出一丝无辜的弧度。 欲盖,反而弥彰。 在他无辜面具下,藏匿的是一张邪性又妖孽的面容。 莫枕月收回目光,和诺娅道了别。 等诺娅出门后。 莫枕月转身,几步走到傅时奚面前,手压在门框上,就撑在他身侧,低头时,用另一只手摸摸他怀里橘圆的小脑袋瓜,橘圆便从怀里跳到地上,“喵”了一声,像告诫傅时奚好自为之后,摇着尾巴,踩着惬意的小碎步离开。 莫枕月顺手关上衣帽间的门。 现在,整个衣帽间里,就只有莫枕月和傅时奚两人。 她抬眸。 对上他的眼眸,没读到心虚。 莫枕月手指点点他胸膛,“打小报告的某人,难道没什么要解释的?” 傅时奚翻车翻得有点难堪。 他本来是想瞒着莫枕月的,删通话记录这件事暴露出来,确实是不太光彩,同时也暴露出他善妒、占有欲强的阴暗面。 于是在莫枕月问出这些话后,他就陷入沉默。 “那我走了。” 莫枕月见他不说话,转身的一瞬,被傅时奚扣住手腕,带回怀里,他双手拥抱住她,正好在她后背蝴蝶骨上方,下颌抵在她肩窝,可怜兮兮道:“是我删的。” “奚。” “嗯?” “你是不是很讨厌诺娅?” 傅时奚声音还有点闷,“这和讨厌她没关系。” “那是为什么?” 她问出口后,傅时奚忽然抬起头,定定凝视着她,“小月亮,你是真的没发现,还是假的没发现?” “什么……?” 傅时奚算是明白了。 他家小月亮在别的事情上明明那么聪明通透,偏偏在这件事上栽了跟头。 傅时奚酝酿了一会语言。 可是酝酿到最后,他怕说得不清楚,莫枕月不明白,又怕说得太清楚,莫枕月在察觉到后会对诺娅避之不及,伤了她的友谊。 于是,在内心思忖了一番后。 傅时奚试探地问道:“小月亮,你觉得诺娅对你是友情,还是……” 莫枕月闻言。 默了几秒,而后眨眨眸,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诺娅喜欢我?” “终于发现了?” 傅时奚靠着门,垂着眸,如释重负叹气:“她想撬墙角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莫枕月被他提醒,仔细回忆了一会平时诺娅和傅时奚之间的相处。 好像……还真是这样? “我不想你和诺娅有太多接触。”傅时奚解释,“所以,看到她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顺手就删了。现在小月亮知道诺娅的心思,你打算怎么处理?” 莫枕月想了想,“到时候我找她聊聊吧。” 傅时奚被这句话取悦。 见她没有因为自己删短信的事情生气,得寸进尺地捏住她露在针织衫外那一截白皙的细腕,略显暧昧地揉着她那一处肌肤。 但还没高兴几秒。 莫枕月就道:“不过,我得先找你聊聊。” “聊什么?” “诺兰是怎么来的?”莫枕月打了个比方,“你真的很像跟班主任打小报告的小学生,傅时奚。” 傅时奚低头,捏她脸蛋:“嘲笑我?” “嗯哼。” 莫枕月毫不犹豫点头。 笑归笑,该说的,还是得说。 “奚,如果下次有什么让你觉得不安的,你可以告诉我。”莫枕月踮脚,在他耳边轻声道。 傅时奚闻言,眼睫颤了颤,“哪怕会暴露我的阴暗面?” “嗯。” 莫枕月用手环着他,轻声说,“我爱你,爱的不仅仅是你正方向的那一面。没有谁是始终完美的,我也一样,相应的,你在我面前,也拥有不完美的权利。对于我来说,爱不仅仅是占有,更是包容和契合,所以我会学着包容你,就像你包容我那样。” 傅时奚手掌微颤。 在触碰到她温暖的肌肤,将她整个人拥入怀里的时候,感觉到她的心跳,她真实的存在。 他的小月亮,怎么这么好…… 耳畔,莫枕月的话语还在继续,“如果一段爱情永远只拥有甜蜜,换做谁都会溺在蜜糖里,久而久之,感觉到厌倦。反而真实的爱情,才会走得更长远。” 傅时奚极其动容,以掠夺的方式,吻住她棉花糖一般的唇瓣。 “我对你,永远都不会厌倦。” 第一卷:诱她 一三零.真是便宜他了 莫枕月说要和诺娅聊聊,并不是一时间的兴起。 这个聊聊来得很快。 莫枕月从华国来欧国的原因不止是要陪傅时奚,还因为她要进组拍戏了。 邹导带着班子在欧国玩了一圈,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等到莫枕月,邹导几乎没有犹豫,在柯林斯家族名下的影视基地里开拍。 柯林斯家族的产业涉猎广泛。 诸如影视业这样暴利的行业,当然不会放过。 傅时奚提供的影视基地,就是柯林斯家族旗下影视基地中最好的一处,离雨茫城也近,旁边还有他购入的私宅,在《盛宴》开拍前,他已经安排人按照电影场景和邹导沟通后修缮了一番,这才投入使用。 只不过。 第一天开拍,莫枕月这边就出问题了。 因为莫枕月不事儿精,所以谭畅就带了一个助理过来,两人负责莫枕月在剧组里的生活等方面。 但拍摄刚到下午。 助理小杨就接到国内的电话,说是她妈妈生病,需要动手术。 莫枕月让谭畅给小杨定了机票, 又提前给小杨发了奖金,让谭畅送了小杨回国。 可这样一来,她就只有谭畅能做助理了。 本来她有两个助理。 其中一个前段时间请了度蜜月的婚假,小杨家又出事,谁都抽不出空,要是重新找一个,性格又未必合得来。 合不来都是小问题,最怕就是不靠谱。 同组的演员得知这个消息,跟穿着戏服的莫枕月提议:“不然打电话给柯林斯阁下,让他给你找一个好了。” 莫枕月侧头,看了一眼红发,妆容精致,眉眼灵动,像小鹿一样的女人。 女人是她进组后,才认识的。 菲丽丝。 在欧国,算是个三四线的演员,但更重要的,她是沃尔森的未婚妻。 没错,未婚妻。 莫枕月没办法理解沃尔森已经有未婚妻,还在外面玩女人这种行径,她大为震撼,但以他明目张胆的模样,她觉得,菲丽丝也不一定不知道。 “还是算了。” 莫枕月抿唇,让傅时奚去找助理,她估计他会把自己打包送过来当助理,然后又把柯林斯家族那一堆烂摊子丢给其余四个人,“我去问问诺娅,有没有靠谱助理好了。” 说着,她摸出手机。 给诺娅打了个电话。 诺娅才拍完杂志封面,她去了一趟南非,晒黑了不少,反而给她的造型拓宽了不少路子,多了种野性难驭的美,用某位设计师的话来说,就像只猎豹。 当然,仅限于拍照进入状态的时候。 “诺娅,你有什么助理,可以介绍给我吗?我这边临时缺个助理。” 诺娅激动:“我可以!” 莫枕月想想。 给诺娅发了个地址。 她知道,诺娅对她和傅时奚没有恶意,如果真要说有,那也是和傅时奚互相较劲,再多的恶意也就没有了。 但这几天她忙着进组开机拍戏的事,诺娅在拍杂志封面,都没空。 现在有空,趁着这个机会,她可以和诺娅好好聊聊。 诺娅美滋滋的。 根本没想到,迎接自己的是什么。 等她赶到影视基地外的咖啡厅,莫枕月已经坐在窗边,手里捧着咖啡杯。 窗边很多绿植和鲜花,被养在温室里,哪怕是冬季,依旧灿烂盛放,她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和她的名字一样,就像一缕温柔的月光,谁都不舍得揉碎。 正巧,莫枕月抬眸。 看到诺娅站在门外,她朝着诺娅招招手。 诺娅摘掉墨镜,走进咖啡厅,坐在莫枕月对面,点了杯冰美式后,拍着胸脯和她毛遂自荐,“月亮!我可以给你助理,你放心!我不会比那些助理差的!” “我知道。” 莫枕月安抚她焦急的情绪,“但是,在我答应你之前,我想有件事我们需要聊一聊。” 诺娅觉得今天的莫枕月温柔得过分。 不自觉就沦陷了。 根本没体会到她话语里的意味深长。 等诺娅反应过来的时候,莫枕月已经铺垫完,直切正题了,“我不知道我的感觉对还是不对,但第六感告诉我,你对我的感情并非只是单纯的友谊,我应该找你聊一聊。” 诺娅也是打直球的人。 她点头。 “对,没错,我的确喜欢你。” 莫枕月浅浅喝了口咖啡,“我也喜欢你,但这种喜欢,并不是恋人间的喜欢,而是朋友间的喜欢。但是诺娅,我已经有傅时奚了,我已经甘愿停留在他这片风景了。但你还有选择的机会,你值得一片更适合你的风景。” “……” 听到莫枕月在说喜欢她的时候,诺娅的心仿佛被跳入柔软的云间,飘飘欲仙。 但听到后面那句。 她的心直接从云间极速坠入贫瘠的土壤,再也无法生根发芽。 失重感一瞬间充斥全身,心悸不已,诺娅手不由揉皱衣角,闷闷道:“可是我就喜欢你这片风景。” “那你有没有尝试过别的风景呢?” 诺娅沮丧摇头。 她根本没办法辩驳,在莫枕月说出让她尝试别的风景这句话后,她就彻底明白,她没机会了。 撬墙角计划—— 失败。 小勺子的柄都撬断了。 诺娅在心里想,柯林斯真他妈的狠,真他妈的不要脸,居然叫月亮来当面拒绝她。 正好冰美式端上桌。 诺娅像是喝闷酒那样,失态地仰头,足足闷了一整口,结果被苦得根本喘不过气,连着往嘴里塞了好几颗牛奶糖,才缓释那股泛着酸的苦味。 妈的。 今天这杯冰美式怎么这么苦。 以前她都没发现。 莫枕月见状,替她要了份甜品,沉着嗓音,很认真地告诉她,“诺娅,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好朋友。” 诺娅舌尖发涩,哪怕是牛奶糖也压不住。 她甚至不知道,到底是咖啡的苦涩,还是从心里翻涌而上的苦味在不停作祟。 莫枕月心情也极其复杂。 从步入青春期,她就收到过无数告白,无论是塞在课桌里的情书,或是当面的表白,她都能以合适且利落的方式拒绝,但是这次的对象,是她一直当成朋友的诺娅。 这不一样。 有一刻,她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诺娅……” 莫枕月唇瓣动了动,试图安慰,但却被诺娅红着眼眶打断,她用力吸了吸鼻子,身体跟着抽动,嗓音轻颤着,问:“月亮,那你对我还是有朋友间的喜欢,对不对?” “对。” 能给她的喜欢,仅限于朋友间。 “那就够了。” 诺娅起身,朝莫枕月张开双臂。 “抱一下。” 在她决定放弃,决定回到朋友位置前,最后拥有一个温暖的拥抱。 莫枕月踮脚。 给了诺娅一个拥抱。 诺娅低头,鼻尖就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仿佛无意间踏入森林中,浸在微凉的溪水间,沐浴淡淡的月光,清冽却也柔软。 释怀了。 在拥抱结束那一刻,莫枕月寂静中,听到了那么一句—— “真是便宜他了。” 第一卷:诱她 一三一.绕这么大圈,想和我说什么 诺娅重新回归到朋友的位置。 她还是当了莫枕月在《盛宴》剧组的助理,毕竟有之前在珠宝公司那里一起战斗的经历,谭畅和诺娅接触过,知道诺娅没什么心机,就是直来直去的一个人,比起别人,谭畅反而更放心她当助理。 莫枕月和谭畅都没意见,傅时奚就更加不敢有意见了,对他来说,她过得开心舒服才是最重要的。 除去诺娅,傅时奚还给她配了个司机。 总归他是信了空霁大师的话,这一年里不允许她开车。 莫枕月为了让他安心,也乖乖照做。 傅时奚还是和之前一样,柯林斯家族很多事都需要他亲自处理。 不过空闲的时候,他也不住雨茫城,就和莫枕月腻在影视基地旁边的庄园里,顺便把两只狼和橘圆一起接到庄园,由着两狼一猫天天在几个足球场那么大的花园草地里撒欢。 《盛宴》这部戏的拍摄周期大约在半年。 邹导是个特别精雕细琢的导演。 每一幕,对于细节的把控、演员情绪递进,几乎都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再加上他不想白费这么一本好剧本,所以开机这几天,每天片场里几乎是哀嚎遍野,就连莫枕月也不例外,镜头过不了就一直拍,等导演讲了戏,拍了之后还不过,就要挨骂。 搞得整个片场人心惶惶。 不过好在演员们都很敬业,任劳任怨,也算和谐。 当然,前提是,除去莫枕月在私底下给邹导取了个外号叫“周扒皮”,还和片场其他欧国演员科普“周扒皮”这个梗,正好被邹导听见这件事儿。 《盛宴》这部片子,背景时代,是几个世纪前的欧国。 女主角生来“离经叛道”,和别的女孩不同。 加上又是个混血,不符合当时欧国人对纯种血脉的观念。 她在上流社会并不合群,直到她被迫嫁给不喜欢的丈夫,和丈夫产生观念上的分歧,丈夫婚内出轨,在外养情人的时候,她在家里差点难产而死。 她一度自暴自弃。 但后来,她逆风翻盘,重拾野心,代替丈夫,成为家族掌权人。 最后到老年时,身边故人不在,只剩她自己,回忆一生。 之所以叫《盛宴》,是因为,人生就是一场华丽的盛宴,你坐在属于你的主位,这场宴会的来宾来来往往,在你生命中留下浓墨重彩的痕迹,但在这场盛宴临近尾声时,只有你一个人面对着残局,举杯饮酒,回忆人生这场盛宴。 莫枕月之所以愿意接下这个本子,就是因为女主角足够坚韧。 她落魄过,被人指责过,跌入泥泞,失败过。 但就是从来没认输过。 拍摄第五天。 在邹导比了个“ok”手势之后,这一条就算过了。 莫枕月接过诺娅递过来的水,小小抿了一口,可可怜怜地都不敢多喝,怕弄花唇妆,又怕好不容易系上的束腰崩开。 开始几天穿戏服,她感觉都要被勒得窒息到晕过去。 腰间那股束缚感特别强烈。 她腰在同等身材和体重的女演员里已经算很细的了,但是被束腰一勒,每天动都不想动,演戏更是痛苦超级加倍。 但是就这么穿着几天后,她已经渐渐习惯了。 水刚喝完,场务之一就在旁边喊她。 “月亮,有人探班!” 莫枕月记得傅时奚就是这两天回来,估摸着是他,没多想,拎着裙摆,踩着羊皮小皮鞋,朝着片场出口那边跑去。 直到微微喘着气抵达,她才发现,根本不是傅时奚。 反而,出口那里,站着令她意想不到的人—— 是克伊。 她正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一张毯子,柔顺笔直的淡金发垂在脸颊旁,皮肤白,但却没什么血色,惨白得有点触目惊心,她柔柔地坐在那里,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莫枕月缓了缓呼吸,看了一眼克伊的腿,盖着毯子,看不出具体什么情况,但是坐着轮椅,想来应该还没恢复。 而轮椅后,站着一位年岁稍长。 有时能在财经新闻里见到他的出现,欧国内阁的财政大臣,手掌财政大权,才三十岁出头,青年才俊,年轻有为。 莫枕月到底给了面子。 走近几步,停在一个不近不远的位置,“是你们找我?” “是我找你。” 克伊柔弱开腔,原本清甜的声音多了几分沙哑,有点不伦不类,“我想和莫小姐商量一些事。” 莫枕月没回。 克伊倒也不觉尴尬,淡淡侧头,朝身后的男人道:“亲爱的,让我和莫小姐单独说会话,好吗?” 男人俯身,目光缱绻深情地在克伊脸颊上亲了下。 “我在旁边等你,有事叫我。” 说完,他绅士地后退,点了根烟,在片场门外的树下抽,眼神时不时往这边飘来,很在乎克伊的样子。 莫枕月不太想和克伊打交道。 她足尖不停轻点着地,心里涌动着不耐,此刻她宁愿回片场去挨邹导的骂,也不愿意在这和克伊虚以委蛇,相互试探。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果然。 克伊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精致的信封,别着一支浅灰紫的干花,上面用花体字母手写着邀请的字样。 “小聚会,邀请未来的柯林斯夫人。” 莫枕月轻轻挑眉,没有贸然接下。 克伊看出她的戒备,了然于胸,却并没有介意,只是轻轻地微笑,“这份我只是顺路送来而已。” “我没什么恶意。”克伊继续解释,“聚会是慕顿太太安排的。” 莫枕月倒是听说过克伊口中这位太太。 不过仅仅也只是听说而已。 这位慕顿太太约莫四十多岁,出身王室贵族,慕顿家族虽然不似柯林斯这样的几大家族声名在外,但数百年的家族,底蕴深厚,历史悠久,宛若一个朝代,是真正的日不落。 哪怕是三大家族里并没把慕顿家族算进去,可实际上,慕顿家族的实力要想跻身三大家族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慕顿家族被称作王室收割机,从发迹开始,都和王室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慕顿家族的每一代,都至少有一位和王室联姻。 就算王室近些年来实际只算是欧国的门面,并不真正掌控整个欧国,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多少还是有权利握在手里的。 而在莫枕月的理解里,慕顿家族似于古代的隐世家族,行事低调,甚少出现在公众前,也不常和其它三个家族联系,没有盘根错节的利益之间的纠纷,更不会掺和其它三个家族的斗争。 如若把柯林斯家族形容成狼群,那慕顿家族就是象群。 看似温和,实则战斗力不差。 如果真的是慕顿太太发来的邀请函,她倒是非去不可了。 克伊推着轮椅,移到莫枕月面前,再度将邀请函递上去,“慕顿家族的面子,你应该会给的吧?” 莫枕月接过邀请函,垂着眸,用指尖描摹着别在上面那支干花,并不急着拆开,沉吟片刻—— “既然是慕顿家族的邀请函,为什么慕顿太太不亲自遣人来送,非要你坦格利安家族的人来送?” 一语中的。 莫枕月用信封四角的其中一角,从克伊脸蛋往下滑,最后停在她下巴,用信封挑起克伊的脸,迫使她抬起脸。 而她脸庞压低,绯色的唇瓣轻轻吐字: “克伊,你绕这么一大圈,想和我说什么?” 第一卷:诱她 一三二.晚上,选一套 尽管脸被迫仰着,压迫气息感扑面而来,克伊却毫无一丝惧意,视线定定凝在莫枕月精致的脸庞。 她的未婚夫见状,掐了烟要上前帮忙,却被呵住。 “艾林!别过来!不需要你插手!” 艾林听话地停住脚步,眼中犹豫,脚步却慢慢退回树下。 只剩克伊和莫枕月对峙着。 哥哥确实没说错。 柯林斯家族,个个都是难搞定的人物。 但在他们没有绝对胜算之前,只能暂且忍耐,像蜘蛛那样,不停织网布局,等网织成,铺天盖地的那日,也是柯林斯家族侮辱过他们兄妹的那些人彻底堕落地狱的日子。 克伊敛住心底恨意,再度扬起笑容,毫不犹豫地承认:“你猜得很对,我确实有目的。” “说。” 莫枕月利落收手,居高临下睨着克伊。 克伊摸了摸下巴,还残留着信封角轻戳入皮肤刺痛的触感,比起被关押在柯林斯家族的痛苦和屈辱,这点根本不算什么,这段被关押的经历,已经让她迅速地成长起来,就算面对挑衅,也能迅速冷静下来。 “柯林斯家族新出现一位掌权者,坦格利安家族更新换代,三大家族里,两家同时生变,就算慕顿家族平时遗世独立,但身在染缸,对染缸的环境总要清楚吧?” “所以?” “这场所谓的聚会,表面上是各家夫人们的下午茶,但实际上暗流涌动,权利分割。” “不用说这些我知道的。”莫枕月出声打断,“我想听我不知道的,譬如我刚才问的,你的目的。” “现在外面流言蜚语盛行,都说柯林斯家族想对坦格利安家族动手。无论真或假,一旦有人带头,其它虎视眈眈的家族就有理由也会随时找机会在坦格利安家族身上扯下一块肉下来。所以,我需要借着这个下午茶的小聚会,营造出我们两家和谐的局面,哪怕是个表象,也能让那些人收敛心思。” 克伊顿了顿,又道:“我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无忧无虑随着性子来的坦格利安家族的二小姐了,我需要为家族的未来考虑,为我丈夫考虑。” “可是按你这么说,好像我也并不是非去不可。”莫枕月用指尖勾着卷发,懒洋洋道。 下午茶,肯定都是女士,没有男士。 要是国内,都不用赶着上门给她送邀请函,她自己就能开着跑车上门和姐妹们聊八卦,但是欧国这个对她暂且还算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得打起十二分警惕,忙着应付,想想都头疼。 克伊笑笑,从容道:“照柯林斯阁下宠你的程度,的确就算不错也不会有很大的影响。不过我想,你应该不是心甘情愿依附男人的女人。所以,这是你打开欧国的一个机会。” “机会?” “没错。”克伊颔首,“何况柯林斯才拿到坦格利安家族的股份和项目分成,若是坦格利安家族大厦倾倒,对你们的利益百害而无一利。” 莫枕月慵懒勾了勾唇,漫不经心地问:“按你这么说,我是非去不可了?” “由你决定。” “那……” 莫枕月故意拉长语调,眼尾勾着戏谑的笑意,将邀请函合上,当着克伊的面吊儿郎当地晃了晃,“我考虑考虑吧。” “……” “还有什么说的吗?” “希望你好好考虑。” “当然。” 莫枕月轻扬下颌,瞥了克伊一眼后,轻轻拎着繁复裙摆转身,回到片场后和邹导打了个招呼,坐在旁候戏。 恰好菲丽丝坐在旁,一头红发被束起,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 只稍稍侧颈,就用余光见莫枕月在摆弄手中信封上那支浅紫干花,便将椅子往她身边移了一点,目光依旧平视着前方布景中央交织的人影,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慕顿家族的邀请函?” 莫枕月侧头,疑惑不解:“你怎么知道?” “傻瓜。” 菲丽丝笑着转头,大姐姐般,捏了捏莫枕月脸蛋。 莫枕月被捏后,往后退,揉着脸,倔强反驳:“我才不傻!” “是。”菲丽丝顺着她的话,“那不傻的月亮好好想想,我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之前你收到过这样的邀请函吗?” “对。” 菲丽丝停了停,又补充道:“之前柯林斯阁下身边还没有你的时候,这种宴会的邀请函,一般都会送到我和诺娅手中。而慕顿太太最喜欢的,就是在邀请函上别这么一支花。” 没别的原因。 这种仅限女士间的茶话会,总不能邀请傅时奚吧? 外加他身边四位,仅仅只有沃尔森同菲丽丝订了婚,诺兰有诺娅这个妹妹,其它雌性生物可能就是他养的那只狼。 只能邀请诺娅和菲丽丝。 几天相处下来,菲丽丝对她和诺娅就像大姐姐一样,虽然莫枕月对沃尔森印象一般,但对菲丽丝的印象还不错,外加诺娅和菲丽丝关系本就不错,一来二去,两人关系也还不错。 同为柯林斯家族,莫枕月也没瞒着。 她将刚才克伊的对话告诉了菲丽丝。 菲丽丝听后,想了想,问道,“你在犹豫去不去?” “没有。”莫枕月道,“我后天会去,我倒看看克伊这么费尽心思邀请我,是给我摆了什么鸿门宴。” 克伊在她面前有理有据,说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又是为家族,又是为利益。 其实莫枕月也信,只是她更愿意相信,在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下,铺着藏匿深处的阴谋。 “那你和克伊说考虑考虑?” 菲丽丝一脸“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的表情。 莫枕月笑得宛若一只诡计得逞后狡黠的小狐狸,“当然啦。她那么希望我去,我偏偏不当面答应她,她今晚肯定会抓心挠肝猜测一晚上,想想就有意思。” “……” “我后天还要故意迟到一会。” 临门一脚的等待,才叫煎熬。 菲丽丝盯着莫枕月,半天摸不着头脑,实在搞不明白,看起来这么漂亮,跟朵盛放的蔷薇似的人儿怎么就八百个心眼子。 半晌后。 菲丽丝很认真地评价道:“你和柯林斯阁下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叫臭味相投。” 正好莫枕月手机响了下。 她拿出手机,是傅时奚发来的两张照片,她就瞥了一眼,脸色顿时爆红,立刻关掉手机屏幕,往身侧看一眼,见菲丽丝没注意,才做贼似的悄悄打开手机屏幕。 再看屏幕上那两套布料少得可怜的情Q内衣。 莫枕月敲了一个【?】过去。 傅时奚回得异常快:【晚上,选一套。】 第一卷:诱她 一三三.小孩才做选择,大人两套都要 这人真是…… 不知道一天天脑袋瓜里在想什么。 要不是隔着屏幕,莫枕月此刻恨不得扑他身上,给他来上一口泄愤。 不过泄愤归泄愤,该回的消息还得回,莫枕月敲着手机上的键盘,给他回:【小孩才做选择,大人两套都要。】 傅时奚:【这么好?受宠若惊JPG.】 看来他出去这几天,小月亮也挺想他的。 莫枕月完全可以想象他在屏幕那端的表情,觉得有点搞笑,回他:【是啊,梦怎么会不好呢,梦里想要什么有什么。】 【?】 问号敲过来没几秒,视频电话就敲过来了。 莫枕月没急着接,问了句邹导确定待会没她戏份后,回了休息室,往懒人沙发上一躺,才接了傅时奚的电话。 视频接通的几秒后,她看清他那边的背景,是在私人飞机上。 莫枕月将手机架在桌上。 “你准备回来了?” “嗯。”傅时奚手里端着咖啡杯,应该也是把手机架着,朝她点头,“今晚会到。” “那我今晚回家。” “刚才那两套,都要?” 莫枕月没想到他还惦记着,耳根红了红,“你先回来再说。” 她没拒绝。 那就是有戏。 这方面傅时奚花样多,莫枕月也一贯纵着他。 反正就两点。 不准弄疼她。 要让她舒服。 傅时奚轻笑一声,“懂了。” 落在莫枕月耳畔,就跟奸人得逞后的坏笑没什么两样,她瞪了他一眼,正好看见身后坐在椅子上一身狼藉,像从垃圾桶里挖出来的奈文,蹙了蹙眉,“奈文这是从哪里回来的?” “上次出任务,被追杀,正好又没戴定位器,找了一个星期,才把他从雨林里捞出来。” “……” 莫枕月又和傅时奚聊了几句。 直到飞机准备起飞,才挂断电话。 聊完正好菲丽丝来找她,莫枕月想到刚才在视频电话里也看到了沃尔森,她想起第一次遇见沃尔森的场面,犹豫了一会,不知该不该和菲丽丝说沃尔森有未婚妻还在外面玩女人的事情。 但菲丽丝显然没察觉莫枕月的欲言又止,拉着她往外走,说是邹导找她。 等莫枕月和邹导聊完剧情,菲丽丝早就拍完戏份走了。 …… 因为他晚上要回来,莫枕月拍完,就让司机送她回了影视基地旁边的庄园。 她提前洗了澡。 手里捏着剧本和资产投资报表,看得认真。 卧室床边,橘圆趴在地毯上睡觉,尾巴蜷在身后,哈提和斯库尔在后面狼狼祟祟,绿眸就盯着橘圆的尾巴。 直到哈提上去,“嗷呜”一声,咬了一口橘圆的尾巴尖尖。 睡梦中的橘圆立马被惊醒,全身毛毛炸起,弓起身子,回头就往斯库尔脸上来了几爪子,斯库尔反应过来,扭身撒丫子就跑,橘圆就跟在后面追,肚肚上的原始袋晃的特别有画面感。 而哈提这个咬尾巴的罪魁祸首就在窗边趴着,身后尾巴晃个不停,兴奋得很。 莫枕月都无语了。 自从把橘圆和两只狼接来,每天都有猫狼大战的场景发生。 但结局,都是斯库尔或是哈提甘拜下风,把橘圆驮在身上,又背回卧室。 比如现在,她喊了声,外面追逐的脚步声立刻停下。 没多久,橘圆趴在斯库尔背上,一狼一猫和好如初,黏黏糊糊,重新回了房间。 斯库尔把它带到桌前,橘圆踩着斯库尔的脑袋,借力跳上桌子,两只毛绒绒,像戴了白手套一样的爪爪竖着摁在玻璃上,低着圆滚滚的脑袋,在杯子里喝水。 莫枕月看了一会,完全没觉得不对劲,更没发现那是傅时奚平时用来喝水的杯子。 她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时间。 不早了。 她手里的投资财务报表都看完了。 按理说,傅时奚这个点也应该到了。 莫枕月拿着手机,点开软件,看了看傅时奚的定位,还在机场,算了算他开车过来约莫还要一个小时,她拍了一天戏,实在有点困,留了一盏小灯,往被窝里一躺,阖上眼,决定先睡。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 她似乎感觉到身边一沉,紧接着,一双有力的大手圈了过来,炽热的胸膛紧贴着她背脊。 一股淡淡的雪松气息包裹住他。 是她之前送给傅时奚的香水,他最近一直在用,是她喜欢且熟悉的味道。 莫枕月轻嘤了声。 艰难转身,将头埋在傅时奚胸膛,手环着他腰身,像只软猫儿般,小脸蹭了蹭。 傅时奚掌心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长发。 莫枕月渐渐醒了些,惺忪睁眼,问道:“你怎么才回来。” “买东西去了。” 他声音很沉,有淡淡的沙哑,可要是仔细听,还能听出点欲。 可惜莫枕月刚醒,脑袋里就是一团浆糊,根本没察觉什么不对劲,只知道顺着他的话往下问:“买什么?” 话音刚落。 她手里就被塞了个小方块形状,亮晶晶的壳子。 傅时奚在她耳边暧昧吐气:“这个。” “……” “机场附近那家店没有我的size,我开车去了另一家店,才买到的。” 第一卷:诱她 一三四.大半夜不睡觉折腾人的小月亮 莫枕月无奈,怼他:“你就不能先买个小一点的将就着用?” “不能。” 男人将她睡裙往上撩,温|热|缠|绵的吻流连在她颈侧,“型号太小,勒得不舒服,影响发挥。” 这种事,他很重质量的。 这是男德的基本操守。 莫枕月撇撇唇,内心有合理合法的证据怀疑这人在凡尔赛。 恰好他短短的碎发扎在她脖子上,弄得她有点痒,忍不住笑出声,手搭在他肩膀,往后躲,却又被他扣着腰身往怀里摁。 “跑什么?怕我吃了你不成?” 莫枕月手抵在他胸前,知道今晚是躲不过了,死到临头还想搏一搏,干脆耍赖地和他撒娇,嗓音又娇又软,仿佛在浸在蜜糖里,“先睡嘛……我好困的。” “真困?” “嗯。” 傅时奚浑|身|压|抑着燎原的火,可听她说困,硬生生被他刻意往下压,松开她的细腕,咬了咬她唇瓣,这才平躺回她身边,一只手搭在她腰身,百无聊赖地点着她腰侧。 莫枕月背过身去。 昏暗房间里,感官被无限放大,她似乎都感觉到傅时奚身上发烫的温度,发烧似的,还有他若有似无加重的呼吸。 看来憋得很难受嘛。 终于,她没憋住笑意,笑出声来的下一秒,身子就被傅时奚翻了过去,被他用双手禁锢在怀里,紧紧贴着他肌肤。 他用额头抵着她。 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颊,撩过每一个毛孔,暧昧的温度似烈焰在灼烧。 “笑话我呢?” “嗯。”莫枕月唇边泛着浅浅笑意,主动抬起头,望进他深邃的眼眸,"笑话你的同时,还想心疼心疼你。” 说这话的时候,她感觉到睡裙的裙摆再度被撩动,粗粝的掌心贴着腿侧柔嫩的肌肤,正在缓缓滑动。 他的手掌往更危险的地方探去。 莫枕月没阻止。 “就心疼你一次。” 话音刚落,整个人就被他拽过去,他覆身而上,胳膊就压在她枕边,胸膛顺着呼吸起伏,嗓音如酒般浓烈,轻易令人迷醉—— “月,这可由不得你。” 纵使莫枕月千杯不醉,也在尽兴中甘愿贪杯饮醉。 * 顾忌着莫枕月明天还要去片场,傅时奚没太放纵。 又被迫洗了个澡。 洗完后,傅时奚抱着莫枕月躺在床上,她原本闭着眼,但突然间神经有点亢奋,睡不着了,干脆和傅时奚说起下午克伊来找她这件事,说完后,还转过身,问他:“你觉得克伊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心里不清楚?”傅时奚捏她脸蛋,“还问我?” “抽背一下,看你还记不记得。” “?” 莫枕月捏他胳膊上的肉,硬邦邦的,“快说。” “我才是真正的设局者,我怎么可能不记得?” 有些人自以为是织网者,殊不知作茧自缚,亲手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傅时奚低头,头抵在她颈侧,低声道:“辛苦小月亮,帮我演演戏了。” “好说,老本行了。” 莫枕月手抱着他,“不过友情出演也得付工资。” “想要什么?” 莫枕月想了想,和他说了一直以来的规划和想法,“《盛宴》拍摄进度不是很紧张,等参加完坦格利安家族的婚礼,我可以和邹导申请休息一段时间,到时候我们去欧国最北边玩一趟怎么样?那时候还能赶上最后一轮极光。” “我提前安排。” “你真好。” 被他哄开心了,莫枕月主动仰头亲亲他唇,往他怀里一靠,脚丫就踩他腿上保暖,蜷在他臂弯里,长睫覆下,掩住那双灵动眼眸,总算是肯安安分分睡觉了。 傅时奚就一下一下拍着莫枕月背脊,哄着她入睡。 夜色深沉。 莫枕月本来都被傅时奚哄睡得迷迷糊糊的,可是脑海里突然间灵光一闪,莫名其妙冒出她今天看到营销号推给她的一组情侣拍照姿势,她觉得还挺有意思的,“腾”地坐起,用手摇了摇傅时奚。 傅时奚一开始没醒。 她就往他身上趴,往他嘴唇上重重啃了一口。 “你醒醒。” “嗯?” 傅时奚霎时醒来,睡意蒙蒙坐起身,看莫枕月身上就穿了件吊带睡裙,欧国入冬很冷,房间里就算开了冷气,他也怕她着凉,下意识用被子包住她,搂在怀里,再开口的时候已经完全清醒,低头望着她滢滢水亮的眸,无奈又宠溺地问:“大半夜不睡觉折腾人,是精力旺盛想再来一次?” “不来不来。” 莫枕月从“襁褓”一样的被子里伸出两只白嫩嫩的胳膊,环住他脖颈,晃了晃,娇俏地眨眨眸,“你陪我拍个照?” “拍什么?” 傅时奚音色仿佛蒙了一层迷茫的雾,低沉沙哑。 莫枕月把手机捞过来,给他看了几张用手机存下来的照片,得意问:“怎么样,拍不拍?” “可以是可以。”傅时奚答应,却又话锋一转,“不过,小月亮确定要现在拍?” 在她还没搞懂他在说什么的时候,他掀开被子,给了她答案。 莫枕月小脸一热。 这个男人…… 睡袍都没穿,浑身上下,就穿了条内裤? 第一卷:诱她 一三五.真是我的小祖宗 灯光下。 男人浑身肌肉贲张,线条流畅,泛着细腻的光泽,宛若雕刻,唯有在跟随着他呼吸起伏时,才多出一分真实感。 再往下,简单布料包裹着…… 莫枕月揉揉脸,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小声嘟囔:“不要脸,耍流氓……” “嗯?” “没有!” 莫枕月装无辜。 只不过还没装上几秒,就被男人揽进怀里,手掌在她柔软的腰肢上暧昧地游移,激起片片颤|栗。 这感觉很不对。 有种猎物踩到猎人陷阱,往里深陷的错觉。 尤其某人还在她耳边吹气,时不时咬她耳垂,“当我没听到?流氓的帽子都扣上来了,我不付诸实践,是不是被白冤枉了?” 莫枕月睫毛抖了抖,摁住他不安分的手,弱弱地问,“小傅同学,话说……咱们能先拍照吗?” “真是我的小祖宗。” 傅时奚顺手把她捞起,“去衣帽间,还是浴室?” “浴室!” 傅时奚从喉咙里溢出一声暧昧不清的低笑,“行,现在就去。” 莫枕月捂脸。 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选了个“不太美妙”的地方,当了一只入虎口的小羊呢? 房间里开了够足的暖气,浴室盥洗台的玻璃上凝了薄薄一层朦胧的水雾。 站在镜子前,只能看到朦胧模糊的人影。 莫枕月胡乱擦拭了几下。 被擦去水雾的那部分顿时清晰明朗起来,多余的凝成水珠,顺着光滑的镜面往下坠落。 莫枕月一只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横在身前腰际的地方,傅时奚则在她身后,赤裸着上半身,遒劲有力的胳膊从她身侧绕至身前,将她环在怀中的同时,与她十指紧扣。 没加任何美颜和滤镜,就着浴室的暖光灯拍成。 照片里,水雾映照着两道模糊的身影,而清晰之处,反射出的镜像中,男人手臂健硕的肌肉鼓起,上面盘虬着青色的筋脉与血管,还有几道暧昧的红色抓痕,处处偾张着野性和力量,另一只明显不属于他的纤细的胳膊紧紧挨着,肤白如凝脂美玉,泛着柔和的光泽,细细的手腕上绕着一圈佛珠。 纤弱和健壮,两种相悖的感官冲撞,糅合在一起,凝结出赏心悦目的感觉。 氛围和暧昧感拉满。 莫枕月十分满意拍摄效果,一只手抚摸着傅时奚的脸颊,回头和他纠缠着吻,被擦拭干净的地方又重新蒙上一层水雾。 …… 总而言之。 傅时奚的到来和纵|欲过度完全打乱莫枕月的计划。 她睡到日上三竿被傅时奚从床上叫起来的时候,真是恨不得在男人身上多咬几口泄愤。 真是太过分了! 说好只许一次,但不知道,他从哪里把那两件衣服从哪里捞出来了。 还非要说是她答应他的。 真是太不要脸了。 等莫枕月起床,已经是下午了。 傅时奚亲自送莫枕月去片场,她坐在副驾驶上发脾气,双手环臂,脸蛋气鼓鼓的,“早上干嘛不喊我!害我睡到现在才醒。” 男人真是除了美色,一无是处。 真是美色误人。 “我早上喊了的。”傅时奚轻笑,“是小月亮非要赖我怀里,死活不肯醒。” “那我醒不来是因为谁?” 莫枕月瞪他,“罪魁祸首还顶起嘴来了?几天不见翅膀硬了,管不住了。” 说完,她瞥一眼窗外。 又利落解开安全带,气呼呼道:“停车!我要下车,不要你送了。我自己走去片场。” 傅时奚一脚刹车停在离片场入口还有大概两百米,走过去不超五分钟的位置,“小月亮挺会选地方停车的。” 闹脾气归闹脾气,从不委屈她自己就是了。 是她一贯不吃亏的作风。 她正要下车,傅时奚却从背后握住她细腕,“吃不吃冰淇淋?” “吃。” 几乎是大脑条件性反射地回了一句。 当然,说出口还没一秒,莫枕月就后悔了,尤其是在听到傅时奚的低笑后,她恼羞成怒地咬了咬唇,把手从傅时奚掌心中抽出来。 傅时奚也没拦着。 将围巾给她围上,又将她被束在围巾里的卷发拨出来,随意散在脸颊两侧,乌发衬红唇,肌肤白皙,眼眸清澈明亮,一张小脸盈盈动人。 他捏捏她脸蛋,“昨晚是我不好,以后宝贝说几次就几次。我现在去买冰淇淋,赔礼道歉,嗯?” “送片场里来。” “好。” “那先勉强原谅你一下吧。”莫枕月本来也没太生气,单纯就是闹闹脾气想被哄罢了,此刻得到满足,当然也就懒得计较,“下次再这样,你就和橘圆它们几个一起睡。” “行。” 傅时奚关上车门,让莫枕月在车里等他,免得着凉,吃完冰淇淋后,两人并肩进了片场。 他早上跟邹导打电话请过假。 所以邹导没说什么,何况傅时奚和莫枕月算是《盛宴》这部电影最大的投资商。 不干涉选角,要钱给钱,亲力亲为,平时敬业只是偶尔犯懒迟到一次。 这样的投资商上哪找啊? 瑕不掩瑜,和之前的投资商比,简直天堂好不好。 邹导当然没脾气。 不过就是把莫枕月的戏往后调一调,钱都给到位了,这点小事算什么!? 莫枕月这回是拍到了后日早上。 拍完自己戏份后,就和诺娅、菲丽丝回了庄园。 下午要去参加下午茶,就跟个小型名利场一样,穿衣打扮,首饰珠宝,通通都有讲究。 奢华吧,会说你炫耀。 低调吧,难免会有人瞧不上。 如何拿捏分寸倒是挺愁人,诺娅是不擅长这些,她从来都是大大咧咧,爱怎样就怎样,不在乎别人眼光,一开始还挺喜欢去茶话会,后来老和克伊吵架,就不大爱去,诺兰从不计较这些,宠着妹妹,也就随她去。 但菲丽丝就不一样了。 作为沃尔森未婚妻,这些场面,她不得不应付。 在这方面很有心得。 她在衣帽间里,给莫枕月挑选适合下午茶的珠宝。 莫枕月盘腿,和诺娅就像两只小猫,坐在试衣间地板上,眼珠子跟着菲丽丝挑珠宝的动作滴溜溜地转,她走到哪就跟到哪里。 见菲丽丝面对一堆珠宝左右为难,莫枕月主动提议—— “我觉得吧…戴着粉戒,应该就很拉风了?” 菲丽丝转身,低眸凝视了她几秒。 莫枕月以为不行,干脆利落,“实在不行,那我去问傅时奚要蓝戒好了。对了,他应该没戴出门,我去找找。” 第一卷:诱她 一三六.我来了,你想怎么样 “好想法!” 诺娅附和。 莫枕月正准备起身去衣橱或是床头柜去找傅时奚的蓝戒,就被菲丽丝摁回原处。 “停!” 菲丽丝给莫枕月和诺娅的头上轻轻拍了一小巴掌。 就跟幼儿园老师训诫不听话的小朋友似的。 “月亮胡闹,诺娅你怎么也跟着一起?” 诺娅撇撇嘴,小小的不服气:“蓝戒本来就更拉风嘛,而且月亮戴比柯林斯阁下戴好看多了。” 末了,怕菲丽丝不信,她又补了一句:“这是实话。” “……” 菲丽丝轻瞪一眼诺娅,看了一眼腕表。 不剩多少时间了。 于是,她将挑选出来的珠宝摆在莫枕月面前:“随意挑,浑身上下不要超过三件珠宝饰品。” 莫枕月采纳了菲丽丝的建议,配了一件偏小香风外套,里面搭了一件丝绸的衬衫,下身一条针织裙,踩了双偏淑女的高跟,露出漂亮白皙的脚背,手里拎了个限量版包。 至于珠宝,元素简单,却不失格调。 粉戒为主调,莫枕月自己又挑了一枚宝石胸针,戴了只不夸张的钻石吊坠耳环,化了个清淡婉约的妆容,简约又大气。 之后,由傅时奚安排的司机开车,送三人去慕顿太太的庄园。 * 路上稍堵。 于是乎,趁着堵车,莫枕月把和傅时奚拍的照片顺手发在微博上。 【交作业,自拍一张。】 【图片】 粉丝很快攻占评论区。 莫枕月的老婆:【三道抓痕……?开会员可看完整版吗?】 莫枕月:【姐妹,苦茶子掉了,捡一下。】 莫枕月在我床上:【就一张,还有别的照片呢!!交出来!】 莫枕月:【没拍,手动帮你@莫枕月的狗,催他,他肯定有。】 莫枕月的狗:【?】 亲一口月月:【月月怎么戴佛珠了呀?】 莫枕月:【上次去寒清寺求的,说能保平安,某人信了,让我一直戴着。乖巧JPG。】 挑了几条回复后,慕顿太太的庄园就到了,她将下午茶的场地安排在花园。 莫枕月还在疑惑冬季有什么花可以看的时候,她看见了眼前的温室。 “柯林斯夫人,请。” 门拉开。 花香味顿时在鼻尖弥漫开来。 温室内,春和景明,鲜花缀着枝头,灿烂盛放,和外面白雪皑皑的世界形成鲜明对比。 用金钱堆叠出的温室就是不一样。 当然。 莫枕月还来不及欣赏美景,就听见远处隐隐飘来的议论声—— “克伊,你不是说柯林斯家族的那位未婚妻会来么?这离约定时间都过去二十分钟了,怎么还没来?” “是不敢来么?” “听说克伊你的腿伤就是她的杰作?” “怕不是嫉妒克伊长得漂亮,又差点和柯林斯家族那位订婚,所以才故意打伤克伊的吧?” 莫枕月倚着温室的厚玻璃,没出声。 她站的位置是角落,倒也一时半会没人注意,身边那位侍者也被诺娅捂住嘴,没法提醒议论 那边的议论还在继续。 越说越离谱。 克伊被围在一群贵妇之间,并未否认她们的言辞。 她抿抿唇,依旧是那副纯良无害小白花的模样,小声替莫枕月辩驳:“你们别这样说。邀请函是我送的,我去打通电话问问。” 她拿出手机,输入莫枕月的号码。 期间,坐在克伊身边的女人添油加醋:“她弄伤你,你还好脾气的不计前嫌去请她。她不来就算了,要是来的话……” 话音未落。 一阵手机铃声从不远处飘来。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反应过来后,视线才齐刷刷向门口看去。 下一秒。 电话被接通。 莫枕月将手机举在耳畔,轻轻“喂?”了一声。 电话扩音和现场的声音同时响起。 在密闭的温室里回荡着余音。 众人这才注意到,她站在不算高的花架后,盛放的鲜花遮拦住她下半张脸庞,而仅仅是露出的上半张脸庞,已经比花还要明艳,尤其是那双潋滟妩媚的眸子,棕色瞳孔里倒映着艳丽的颜色,明明是艳色,却平白添了几分外面冰天雪地的寒意。 众人心中一阵心虚。 不知道她在这里站了多久,刚才的话又听进去了多少。 莫枕月轻扫一眼,关掉手机。 从花架后绕出来,不疾不徐地走到温室花房中央,将包往圆桌上一放,强硬插在克伊和女人中间,双腿优雅交叠在一起,懒懒侧头,语调漫不经心地问—— “我来了,你想怎么样?” 第一卷:诱她 一三七.那不如去死一死吧 “……” 四周噤若寒蝉。 偏偏莫枕月还言笑晏晏,笑意融不进凝着寒意的瞳孔,浅浮于表层,就像笼了层薄雾,掩不住带着笑意皮囊下的锋芒。 她以手肘顶着沙发靠背,手掌支着头,指尖轻点着发丝,以漫不经心地姿态审视着女人。 “不说的话,就让我猜猜谜语好了。” “是想打伤我的腿?手?还是想直接用枪指着我脑袋,杀了我?” 见女人不应,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女人的脸颊。 不重。 但周围很安静,显得皮肉与皮肉之间力道相触的响声尤为清脆。 “嗯?” “怎么不说话呢?” 她这种看似调侃,实则阴鸷的处事风格,让诺娅瞬间轻轻打了个哆嗦,和菲丽丝对视一眼,庆幸是和莫枕月做了朋友而非敌人。 刚才还信誓旦旦、态度嚣张的女人,瞬间跟蔫了吧唧的菜一样,满脸颓丧中写满难堪,她小声喏喏,“我只是开个玩笑,柯林斯夫人,我很抱……”歉。 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 莫枕月冷嗤一声,“不想听没用的话,要是真想道歉的话,不如你去死一死吧。” “……?” 女人不可置信瞪大双眸。 莫枕月勾唇,折下桌上枝头的花朵,将花瓣在指尖碾开,汁液染红指尖,语气轻佻,眼神却极其认真: “看我做什么?就现在,可以去死了。” 气氛顿时凝固,如坠冰窖,温室里仿佛比外边下雪的温度还要低上几度。 克伊见状不对,赶紧打圆场缓和气氛。 “她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啊。”莫枕月轻快道,“但我是故意的啊。” 说完,也不顾其他人脸色,她抽了张湿巾,低垂着眼眸,浓密的长睫如鸦翅,歇在如刀刻的双眼皮下,她细擦拭着指尖的汁液,艳色在湿巾上晕开,映在眼底,却远不及她面庞艳丽。 哪怕身在盛放的花海中,她依旧是最无法让人忽视的存在。 “这才第一次见面,就打我的脸,是不是不太礼貌?打我的脸就算了,我大度,容人,不斤斤计较。但今天貌似我是代表柯林斯家族来的,我倒想知道,这位小姐是不是表面上借着对我的刁难,实则是在发泄对柯林斯家族的不满?” 三言两语,一顶帽子就这么扣到女人的脑袋上,她所属的家族依附坦格利安家族,当然惹不起柯林斯家族。 被这么一说,人都懵了。 莫枕月端起桌上咖啡,轻抿一口,抬眸泰然自若道:“咖啡不错。” 克伊见状,朝女人递了个眼色。 “萨沙,你去亲手磨一杯咖啡,给柯林斯夫人道歉。” 而后,又朝着莫枕月解释:“萨沙只是心直口快,并没有对柯林斯家族不满的意思。” 萨沙刚要走。 就被莫枕月叫住,“等等。” 萨沙疑惑地停住脚步后,莫枕月移过视线,挑眉朝着克伊道:“既然想给别人解围,那这杯咖啡,就麻烦你去帮我磨好了。” 萨沙往前一步,刚要劝阻,却被克伊站起身,用手挡住。 只见克伊好脾气地道:“希望这杯咖啡能让柯林斯夫人消气。” 莫枕月身体往前倾,单手支着下颌,指尖在脸侧轻点着,眼眸微弯,唇畔上扬,一派天真无邪、娇艳明媚的大小姐模样,“先磨好再说。” 周围其它人心里一阵发寒。 此刻,莫枕月在他们心里就像个戴着面具习惯杀戮的杀手,戴着最漂亮的皮囊,做最狠的事。 坦格利安家族好歹也是三大家族之一,而她就敢当着众人的面,让坦格利安家族现任掌权人的妹妹像女佣一样给她端茶送水,让人完全下不了台。 也亏得克伊脾气一贯好。 现在,在其它夫人小姐眼里,莫枕月和克伊的位置,已经在不知觉中发生颠倒,克伊成了示弱的一方,莫枕月则是那个得理不饶人的霸凌方。 克伊磨着咖啡豆,嘴角轻轻扬起,心情十分愉悦。 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前几次交锋下来,她大概摸清楚了莫枕月的性格,知道她有仇当场能报必报,所以安排了这么一出,将自己以及坦格利安家族营造成示弱的一方,并且用莫枕月的言语行为加深印象。 在这里的几乎都是欧国其它家族的夫人小姐。 等下午茶结束后,该传出去的八卦绯闻会一句不落地传到欧国其它家族的耳朵里,他们坦格利安家族会在流言蜚语里彻底成为弱势的一方。 届时,她和哥哥再造造势。 等她和安柏的婚礼当天,就可以完成收网,将柯林斯家族一网打尽。 莫枕月一定想不到,她的嚣张,会成为她和哥哥踩着柯林斯家族上位的阶梯。 克伊很快就磨好了咖啡,放在精致的碟中,小心翼翼端到了莫枕月面前。 莫枕月伸手去接。 然而,就在她接触到咖啡碟边缘的瞬间,不知道是没接稳,还是克伊刻意为之,冒着浓香热气的咖啡杯突然往旁边倒去,就这么淌了克伊一身。 克伊一声惊叫。 伴随着咖啡杯砸在地上碎成好几块。 她身上衣裙全被咖啡浸透成深色。 尤其是是一双手,被灼烫得通红,最严重的地方甚至起了泡,简直惨不忍睹。 莫枕月没想到克伊会这么狠,微微愣住,然而,就这么一会没收回手,只是保持着接咖啡杯的动作,她就成了众矢之的。 第一卷:诱她 一三八.让你在上面 和克伊交好的那几位按耐不住了,在旁议论纷纷,声音不大,但确实不好听—— “太过分了。” “之前是用枪打伤克伊的腿,现在又烫伤克伊的手,报复心未免太重了吧?” “你们柯林斯家族未免也太嚣张了吧?真以为可以在欧国一手遮天吗?” 诺娅见不得莫枕月受委屈,尤其这些字句还清晰落进她耳朵里,她就更加忍不了了,回怼道: “遮天倒不至于,遮你还是够的。” “自己手不稳弄翻咖啡杯,还要怪月亮泼她?装这幅可怜样子给谁看啊?” “你们倒是问问她克伊,她那条腿为什么会被打伤啊,还不是自己贩剑,自作自受!” 眼看诺娅要和对方掐起来,莫枕月伸手握住诺娅手腕,将她往回拉了拉。 “诺娅,你和菲丽丝陪克伊去处理下烫伤。” 诺娅狠狠瞪了几人一眼。 这才转身同菲丽丝离开。 她这一转身离开,就跟偃旗息鼓投降认输一样,先前吵架的那几位正要嘲讽,莫枕月凌厉的眼风直接扫过去。 “最好给我乖乖闭嘴,否则我不介意再多倒一杯咖啡,让你和克伊去做伴。” 几人面对她阴鸷的双眸,被震慑后不敢再说,悻悻闭嘴。 慕顿太太看完一场大戏。 见花房里的气氛因为刚才那一出有些凝滞,便让佣人端上自己亲手做的甜品活络气氛。 莫枕月面前这一份是慕顿太太亲手端来的。 慕顿太太得体地笑着,礼貌地说道:“刚才克伊这孩子放手太快,误以为柯林斯夫人接住了,才泼了咖啡。” 莫枕月敏锐捕捉到慕顿太太对克伊的昵称。 “也是我没接稳。” 毕竟是慕顿家族的女主人亲自出面调解,莫枕月并没有拂慕顿太太的面子。 “柯林斯夫人不介意就好。”慕顿太太松口气,“克伊来之前,安柏特地叮嘱我,让我好好照顾克伊,谁知道克伊烫伤了,真不知道该怎么和安柏交待。” “您和安柏……?” “是我丈夫妹妹的儿子。” 莫枕月点头,“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安柏是慕顿家族的。” “他母亲去世得早,安柏性格也倔,不肯依靠家族,就算当上内阁财政大臣也是全靠自己,所以没什么人知道他和慕顿家族有关系。” 慕顿太太笑着解释。 “他确实很有能力。” 不然也不会三十岁出头就坐上财政大臣的位置。 “其实他这么宠克伊我也能理解。克伊身世和他相仿,都是母亲在小时候就去世了。”慕顿太太叹气,“只是克伊的父亲另娶,继母对克伊不好,这次要不是克伊和她哥哥反应及时,只怕坦格利安家族早就成她继母的天下了。” 莫枕月静静听着。 坦格利安家族的事情她多少是知道的。 克伊的父亲,也就是老坦格利安有两任妻子,无数情妇,当然,得到承认身份的情妇只有一位。克伊和赛安算是大房,继母的儿子和女儿算二房,这次内斗,二房死得几乎只剩继母一个人。 至于三房,就是那位被承认身份的情妇,之前是二房的女佣。 只是三房一直不得老坦格利安的重视,这些年也没什么存在感,更不用提什么实权,完全是家族镶边角色。 也正是因为平常镶边,没什么存在感,所以在这次内斗中,赛安和克伊没对三房动手。 不过也不太好过就是了。 莫枕月若有所思。 “克伊和安柏的婚礼,你应该会来的吧?” 莫枕月笑眯眯转头,“当然会。” 正好克伊处理完烫伤,在菲丽丝和诺娅的陪同下回来了,诺娅的脸臭臭的,长腿一迈,一屁股坐在莫枕月身边。 见克伊回来,周围人嘘寒问暖。 克伊笑笑,“没什么大问题,按时擦药就好了。”说完,她看莫枕月一眼,略带歉意,“是我自己没端稳,希望大家别误会柯林斯夫人,也别为这样的小插曲影响心情。” 其他人很给面子地纷纷道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慕顿太太也坐在中央,和周围几位夫人小姐介绍温室里的花。 趁着她们说话。 莫枕月划开手机,点开傅时奚的聊天框。 狗男人。 她来这都快一个小时,也没见他给她发个消息。 他倒是一点不担心她会在宴会上吃亏。 莫枕月手指轻轻敲了敲屏幕,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月:【想回家。】 奚:【下午茶不好玩吗?】 月:【微笑JPG,不如你来试试?】 奚:【叫声老公,来接你回家。】 月:【拉黑了。】 她动作娴熟,把傅时奚拉进黑名单。 结果没过一分钟。 傅时奚头像全黑的小号就发来了好友验证,申请的对话框里一个大大的问号,像极了傅时奚的现状。 莫枕月装作没看到。 又过了两分钟,傅时奚又发了一条验证消息过来。 这回他倒是学乖了。 申请的对话框里,写得特别“诚恳”—— 【小月亮别生气了,晚上让你在上面,行不行?】 莫枕月点了通过好友验证。 在屏幕上冒出打招呼内容后,她在键盘上用力敲了一行字,点击发送:【神经病!!!!!】 而后,动作更快地把傅时奚小号一起关进小黑屋。 第一卷:诱她 一三九.权势手段,小月亮比我玩得明白 这回傅时奚没再开小号来骚扰她。 莫枕月不动声色地放下手机,敛了微微扬起的唇角,同身边几位太太继续聊天。 直到温室门再度被打开。 手机震了下。 沉寂消停半小时的傅时奚再度发来好友验证。 【我在门外。】 这回莫枕月没再删除拉黑一条龙,通过他的好友验证。 【星星眼.JPG】 【快进来!我们在温室花房这里。】 傅时奚没回消息,但很快,花房门就被推开,侍者步伐匆匆走到慕顿太太面前,低头恭敬道:“太太,柯林斯阁下在门外,说是来接柯林斯夫人回家的。” 莫枕月故作惊讶的模样,往花房门外望去。 傅时奚戴着墨镜,身材颀长,身着黑色大衣,雪花纷纷扬扬在他身后飘落,见莫枕月朝他招手,他摘下墨镜,微勾唇角,眼底冷意如落在肩膀上的雪花般消融。 莫枕月笑着回头,朝慕顿太太道:“慕顿太太,那我就先走了。” “去吧。”慕顿太太含笑点头,“替我跟柯林斯阁下问声好。” 莫枕月拎起包,踩着轻快步伐,朝傅时奚走去,而身后诺娅刚想跟上去,便被菲丽丝拉住,在诺娅困惑的目光里,菲丽丝摇了摇头。 诺娅一脸疑惑:“走啊,蹭车去。“ “没看到刚才你起来的时候柯林斯阁下的眼神吗?你这不是去蹭车,是去蹭刀子的。”菲丽丝小声道,“乖哈,待会姐姐送你回去。” 诺娅叹气,“好吧。” 菲丽丝摸了摸她的头。 其他夫人和小姐见傅时奚将外套脱下,披在莫枕月肩膀上,揽着她离开,忍不住感慨:“柯林斯亲自来接?” “我听我家那位说,柯林斯家族这位脾气难捉摸,又不近人情,怎么这么看起来,还挺好相处的。” “那也得挑人不是?” “要我说,这位柯林斯夫人脾气大归大,但能把柯林斯吃得死死的,也不失为一种手段啊。” 诺娅在旁边轻哼一声。 没见过世面。 要是让这些人看见月亮和柯林斯阁下的相处日常,那得惊成什么样? 莫枕月上了车,车里开了足足的暖气,她便脱了大衣,随意盖在腿上,揉了揉腰,叹了口气,“来一趟下午茶,比我演戏还累。” 傅时奚没急着开车,伸手帮她揉揉腰,力道不轻不重,特别舒服。 他边揉,边问:“效果怎么样?” “你说呢?” 莫枕月撩起眼皮,轻声道:“估计当天能参加克伊婚礼的宾客,十有八九都会知道未来的柯林斯夫人和内阁财政大臣的夫人有仇了。我就等婚礼的时候他们……” 话才说一半,傅时奚唇就堵过来了,修长手指穿梭在她绾起的乌发中,轻轻厮磨着柔软若云朵的唇瓣。 他像在细细品尝蜜糖。 往里探得又缓又慢,扰得莫枕月呼吸凌乱,像沉沦在沼泽中,越是挣扎,反而越陷越深。 良久。 莫枕月抿了抿微微发麻的唇瓣,耳边才响起傅时奚的声音,“隔墙有耳。” 理由找得还挺好。 密闭空间,他们说的又是华文,加上话还没说完,能有几个人懂。 她看他不是谨慎小心,就是想找个理由给自己谋求福利罢了。 莫枕月懒得拆穿傅时奚的小心思,懒懒靠在椅背上,平复着呼吸,由着傅时奚帮她系好安全带,回自己驾驶座的时候,还不忘掐掐她的脸蛋,“辛苦夫人了。” 他将“夫人”两字咬得有点重。 “还没结婚呢。” 莫枕月被他弄得脸红,小声提醒。 傅时奚轻笑:“迟早的事,先叫着,熟练熟练。” 不要脸的态度一如既往。 要不是他在开车,莫枕月真打算直接掐过去,治治他的不正经。 傅时奚继续问:“不怕今天的事情影响自己的名声?” “有什么好怕的,我又不是活给她们看的。” 莫枕月根本不在乎。 “何况,要坐稳第一把交椅,光靠好名声就够了吗?” “当然不够。” “正解。我现在所作所为,不就是所谓的恩威并施,先得用威严让她们敬你、怕你,对你产生畏惧,不敢骑在你头上胡作非为,之后的相处里,你再施舍些恩惠,她们就会感激,感受到你所谓的“恩”,名声和人脉自然而然就回来了。” 傅时奚眼底是抑不住的赞赏,“权势手段,小月亮比我玩得明白。” “过奖过奖。” 莫枕月骄傲扬起下颌。 态度确实是谦虚了,但也仅限一点点。 “对了,让诺兰给慕顿太太送些礼。”莫枕月道,“今天毕竟是她举办的下午茶,结果被我和克伊弄成演戏的片场,还借我杀鸡儆猴了一回,她虽然没说什么,但面子上还是要过的。” 傅时奚趁着红绿灯,用手指刮刮她鼻梁,“已经安排了。” 她在聚会里大杀四方,他怎么可能不配合收场? 最佳拍档,不过如是。 * 夜晚悄然降临。 莫枕月舒舒服服在浴缸里泡了个澡,裹着浴袍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小脸都被热气蒸腾得红彤彤的,宛若鲜嫩多汁又可口的水蜜桃,溢着清甜的香气,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而傅时奚就在沙发旁,手里捏着根酥酥脆脆的小鱼干逗橘圆玩。 橘圆两只爪爪搭在他膝盖上,努力伸着胖胖的小身体去够小鱼干,眼看着就要够到,正要张嘴叼走小鱼干,傅时奚却突然收回手,喊了声“哈提”,哈提应了声后,顺手就将小鱼干抛给哈提。 哈提轻易跳起来,轻而易举叼住小鱼干,嚼了几下,吞入腹中。 橘圆睁圆眸子。 爪爪放下,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冲着傅时奚“喵喵”了几句。 莫枕月环臂,在旁边笑半天,提醒道:“你不给橘圆吃小鱼干,待会它就要报复你的。” “是么?” 傅时奚显然不信,站起身,朝莫枕月走去。 然而橘圆的报复说来就来。 它在傅时奚腿旁边钻来钻去,一下贴他左脚,一下又贴他右脚,傅时奚腿长归长,大部分时间是有优势的,但在为了不踩到橘圆躲避这件事上,确实不占任何优势,还没到莫枕月跟前,就一个趔趄,好在扶住了墙,才不至于摔倒地上。 莫枕月继续笑。 而罪魁祸首橘圆也不跑,就猫猫蹲在傅时奚面前,抬着圆圆的小脑袋,看着他,又喵喵了两声。 好似在说—— 叫你不给我吃小鱼干。 活该! 傅时奚对上那双澄澈漂亮的猫眸,什么都没说,也没生气,弯腰伸出手去捏住橘圆两只前爪,橘圆也没躲,由他拎着爪爪,跟着直起身,两只后爪踩在地毯上,维持平衡。 “傅时奚,你是要和橘圆跳交际舞吗?”莫枕月调侃道。 傅时奚抬眸,朝着她眨眨眼。 就这么一瞬间,莫枕月仿佛读到他眸底使坏的那股劲儿。 下一秒,傅时奚将脚挪到橘圆屁股后面,像扫堂腿那样,将橘圆的屁股往他的方向一推,同时松开手,橘圆没反应过来,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四只爪爪朝天,露出柔软的肚肚,一脸懵逼看着傅时奚。 傅时奚坏笑,转身就跑。 橘圆反应过来,一个翻身,就追着傅时奚后面咬。 直到傅时奚趁机从零食袋子里捞了根猫猫条塞进橘圆嘴里,一人一猫才和好如初。 莫枕月已经笑得直不起腰。 “你欺负橘圆做什么呀?” 她走过去,揉揉橘圆小脑袋,橘圆感觉到,就用脑袋蹭蹭她掌心,低头继续对付嘴里的猫猫条。 “挺有趣。” 傅时奚刚才和橘圆你追我逃来了几个回合,有点口渴,他端起茶几上的水杯,正要喝水,却看见水上漂浮着的几根猫毛,动作顿时凝滞在原地。 莫枕月正好注意到。 “忘记告诉你了,橘圆之前用你这只水杯喝水来着。” “……” 傅时奚放下水杯,看她,“你不管它?” “抱歉,柯林斯阁下。” 莫枕月装腔作势,“这项服务,不在管辖范围内哦。” “行。” 傅时奚舌尖抵了抵牙,就在莫枕月以为他已经无可奈何的时候,男人忽然伸出手,将她打横抱起,往床上一丢,紧接着,自己覆身而上,双手压在她身体两侧。 莫枕月用手环住他脖颈,笑着抬头,轻轻碰了碰他唇瓣:“你要干嘛?” “干。” “……” 她用手打了傅时奚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是什么意思就行。”傅时奚捏着她手腕,轻易掌控,而后低头吻住她唇,“但我没水喝,总要换个方式……” 他声音渐沉。 薄唇从吻着她唇瓣,到脸颊,最后抵在她耳垂,用很低但沙哑,又性丨感的嗓音道—— “喝水。” 【我看有读者说,不管何时何地,在做什么,什么心情,只要小月亮找,奚都会回应她。我还挺有感触的,毕竟奚真的是个顶级恋爱脑】 第一卷:诱她 一四零.沃尔森的事,菲丽丝一直都知道 莫枕月在他桎梏中,侧头看一眼蹲在旁边还在啃猫猫条的橘圆,以及趴在地上眯眼打瞌睡的狼,她揪了揪傅时奚胸前衣料,“你把它们弄出去。” 有六双眼睛围观的感觉,实在有点奇怪。 傅时奚手臂支撑着身体,朝哈提和斯库尔那边瞥了一眼,“斯库尔,和哈提出去,把橘圆也带上。” 斯库尔发出“呜”的叫声,低头将还在啃猫猫条的橘圆叼起。 橘圆被叼着后颈,嘴里还咬着猫猫条的包装袋,圆溜溜的猫眸中写满困惑,四肢耷拉着,随斯库尔的走动一晃一晃,像个猫形的布偶娃娃一样,被叼了出去,紧接着,关门声响起,几只围观群众退场,好戏正式开演。 他的吻似风。 一路从唇瓣拂过,抵达脖颈,扫过小腹,最后停留在不该停留的地方。 傅时奚总是有叫人轻易沉沦的能力。 两人在卧室里开了瓶珍贵的红酒,至于有多珍贵,就算是傅时奚,也只收藏了几瓶而已,而这里恰好有一瓶,他将红酒斟在莫枕月锁骨处,细细品尝。 满室都是红酒醇厚且余韵悠长的浓香。 而这浓香中,还夹着一丝甜腻。 …… 时间过得飞快。 今年过年过得晚,二月中旬是春节,眼看就要到了,莫枕月过年并没有回国的计划,就打算在欧国和傅时奚一起过年。 这段时间,莫枕月在庄园和影视基地两点一线来回,傅时奚有空就陪着她,当然,也为她在这部电影里有一个丈夫两个情夫吃了不少醋。 至于那日下午茶发生的一切,也在欧国各大家族中传得绘声绘色,都说莫枕月和克伊水火不容,故意和克伊过不去,反正各种各样版本的传言都有。 但这些传言,综合起来,都有同一个特征。 那就是—— 都说是莫枕月欺负克伊。 甚至,连同剧组一些出生于其它家族的演员都知道这件事,平常和莫枕月关系还不错的,还特地跑来跟莫枕月八卦一番,并且说,要不是和莫枕月同剧组相处那么久,就要信了那些说她的传闻。 对于克伊搞出来的这些幺蛾子,莫枕月当然是知道的。 不过她确实不在乎。 她自己开心,好好拍戏就行。 偶尔有空,她和诺娅,还有菲丽丝会出去逛街、吃饭。 三人相处得不错。 正好剧组放了半天假,傅时奚又不在家,她便和诺娅约着,一起去逛了逛唐人街和亚超。 诺娅还是第一次知道春节这种节日,还挺感兴趣的,东看看西看看,反正就是什么都想买。 莫枕月挑了一家对联店买对联。 里面有位胡子花白的老先生在用毛笔写对联,听她说要买三副对联,又看她长得漂亮,只收了她两幅对联的钱,莫枕月边等,边和诺娅聊天,说起以前在华国过年,家里写对联,都是郁曦和亲自动手,他有一手不输名家的毛笔字,然后一家人贴对联的时候能闹不少笑话。 比如,莫枕月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贴对联,和莫念虞玩胶棒,被莫念虞忽悠胶棒是唇膏,给自己嘴唇上来来回回涂了好几圈。 再比如,小时候,莫枕月特别想长高。 家里人就会在除夕,爸爸妈妈,加上两个哥哥,均匀分配双手双脚,一人拽一只,分别往不同方向拉长,据说这样能促进长高。 聊着聊着,对联买好了。 正准备去品牌定制几件过年新衣服的时候,眼前一晃而过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庞,莫枕月想了半天,没想起来是谁,直到抵达品牌,才猛然想起,是之前在赌场和沃尔森玩得很开的两个女人之中的一个。 莫枕月想起今天要去陪沃尔森,所以没来一起逛街的菲丽丝,暗暗吸了口气。 “诺娅,有件事,我一直犹豫。” 诺娅刚和品牌设计师沟通完,闻言回头,“什么?” “沃尔森,在外面的事……”她说得很隐晦,“我想找机会告诉菲丽丝,但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而且我在想要怎么开口,才会不那么伤人。”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莫枕月是已经把菲丽丝这样的温柔大姐姐当成朋友,而且从菲丽丝平时的言行来看,她很爱沃尔森。 既然是自己人,她并不希望朋友受到欺骗。 在莫枕月的理解里,感情应该是独一无二,忠贞的,容不了第三个人的插入,很显然,菲丽丝和沃尔森并不符合她对感情的定义。 诺娅面容凝重了点。 她将莫枕月拉到一边,低头小声道:“沃尔森在外面的事,菲丽丝一直都知道。” 第一卷:诱她 一四一.小傅子,是什么意思? 这回莫枕月更加难以理解了。 因为不管是她的家庭,还是周围家庭,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夫妻感情极好,家庭氛围融洽。 比如她的父母,相知相爱,也教给了她同样的爱情观。 再比如洛书言的父母,洛书言的父亲是个演员,在娱乐圈里地位并不低,不少人上赶着奉承,但他依旧洁身自好,因为他母亲身体不好,所以只生了洛书言一个,这些年恩恩爱爱羡煞众人,全世界旅游,好不快活。 所以,菲丽丝和沃尔森之间的关系,确实让莫枕月惊讶。 “怎么会……这样?” 诺娅解释道:“菲丽丝从小到大只有妈妈陪伴着长大,她的爸爸是个赌棍,喜欢喝酒,喝完酒就家暴菲丽丝的妈妈,直到她十八岁遇见沃尔森,和沃尔森在一起后,才感受到温暖。最重要的一点,沃尔森帮她摆脱了原生家庭。” “嗯?” “沃尔森,杀了她爸。”诺娅压低声音。 “我懂了。” 设身处地,若是她从小生活在见不到光的昏暗里,自卑又怯懦,又遇见一个愿意将她拉出泥潭,付出爱意给她的人,或许也会卑微到舍不得放手。 “而且沃尔森有一套理论。就是不管他在外面有多少个女人,他只会有菲丽丝这一个妻子。” “……” “你说他爱那些女人吧,其实也没多爱,就是身体上的过客,除去那些女人以外,他对菲丽丝,也挺好的。” 莫枕月沉吟片刻,“如果是我,我宁愿不要这样的好。” “反正月亮你别管他们之间的关系,管了也没用。”诺娅撇撇嘴,“之前柯林斯阁下没少说过沃尔森,说他天天那么风流,对家族事务半点不上心,迟早死女人床上,你看有半点用吗?反而菲丽丝有时候还护着沃尔森,我不喜欢沃尔森也是有这个原因。” “好吧。” 莫枕月并不是菲丽丝,她没有菲丽丝从小到大的经历,她没办法以居高临下的地位去指责菲丽丝。 她只是觉得很可惜。 菲丽丝漂亮又温柔,值得更好的良配。 不过要是菲丽丝下定决心要离开沃尔森,她想她应该会帮助菲丽丝。 说完和菲丽丝的事情,两人看着品牌模特试穿着挑选的那几件从面前走过,莫枕月正好收到傅时奚来接她的消息,拍板决定了喜欢的几件,便离开品牌方的工作室,离开的时候,正好碰见古斯塔沃家族的人,古斯塔沃家族的人最出名的标志,就是那一头天生的红发,漂亮又耀眼。 莫枕月有点心动。 坐上车,往傅时奚那边靠去,亲了他侧脸一下,和他商量,“我去染个红发怎么样?” 傅时奚挑眉,扣着她的脑袋,不知餍足地咬着她的唇,交换了个深吻,才问道:“又碰见古斯塔沃家族的人了?” “你怎么知道?” 莫枕月惊讶。 “毕竟小月亮每次见到古斯塔沃家族的人,都会和我提起她要去染红色头发。” 傅时奚低笑着,将她微凉的手裹在掌心中捂着。 “那先你还挺懂我的。” “那是。”傅时奚笑意更深,“毕竟伺候了小月亮这么久,连这些最基本的都不懂,那就不太礼貌了。” “伺候?” “难道不是?” 扪心自问,傅时奚对她可谓是肆无忌惮地宠,在照顾她这件事上,可谓是亲力亲为,不留余力。 譬如平时早上要赶早去剧场她起不来床,全靠傅时奚给她穿衣服穿鞋,再比如他那边的床头永远都会摆着一杯温水,她半夜被渴醒,他会把她捞进怀里,一点点给她喂水,有时候用水杯,有时候,含在嘴里,慢慢渡给他。 “确实是这么个意思。” 莫枕月点着头,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嗯?” 傅时奚被挑起兴趣,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轻点着,侧头问,“难不成还有别的意思?” 莫枕月看他认真询问的模样,忍住笑,头头是道地与他分析起来,“或许,你觉不觉得,你应该用照顾这个词,而不是伺候。” “有区别吗?” “当然。” “说说。” “照顾是一种平等关系,伺候听起来,就有点像我是恃宠而骄的贵妃娘娘,你是贵妃娘娘身边端茶送水,管穿衣吃饭的小傅子。” 越说到后面,莫枕月就有点心虚,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但她显然忘了,傅时奚华文好归好,平时交谈起来字正腔圆,和华国人无异,但毕竟不是在华国长大的,很多梗他都是一知半解,更有甚者,或许根本听不懂。 “小傅子?” 傅时奚一脸疑惑,“是什么?” “是一种夸人的方式,专门用于夸赞照顾别人的人。”莫枕月眨眨眼,和他解释。 傅时奚眼底疑惑未褪。 他正准备深深追问下去,但莫枕月没给他张嘴的机会,凑过来,纤白的指尖捏着他的下颌,在他唇上亲了下,“回家嘛,天气好冷,我想去泡个澡祛寒。” 傅时奚也就没追问那么多。 开车回了家。 莫枕月闲适地躺在浴缸里,放着音乐泡澡。 而傅时奚在门外,一手抚着趴腿上的橘圆,单手握着手机,在微博上求学好问。 莫枕月的狗:【小傅子,是什么意思?】 亲一口月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口吃掉风与月:【谁想出来的?哈哈哈哈哈】 芝麻馅的月饼:【你们别笑了,没看到人家在勤学好问吗?发怒JPG.有没有人来张纸巾啊,笑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月饼饼饼:【催更下小傅发月月照片,发了就告诉你。】 傅时奚轻轻皱眉。 看着评论里面一堆嘲笑,他感觉到小傅子这三个字凑在一起可能不太好,但问都问了,不问出答案来显然不是傅时奚的行事作风,他抬手,在评论区回了一条:【来个人回答,我发小月亮照片。】 这回,没人再“哈哈哈”。 在评论里引经据典,详细说明了莫枕月对他这个爱称的来历。 傅时奚或许对华国古典文学见识浅薄。 但是太监……他还是懂的。 在看完评论区后,他很守信用地发了张莫枕月在马场练马术的照片,镜头里,她手握缰绳,许是听到他在喊她,微微侧头,唇边绽开比烟火绚烂的笑容。 随后,傅时奚关掉手机,打开浴室的门…… 第一卷:诱她 一四二.一起跨年 等从浴室里出来,莫枕月算是体会到一个男人被质疑能力之后报复性地证明有多恐怖了。 直到腰酸腿软躺在床上,她接到来自微博和谭畅的提醒,才知道身边拥着她,用体温暖着她,在浴室里来来回回要了三回的狗男人顶着“莫枕月的狗”这样的昵称,在微博干了些什么好事。 她翻看着傅时奚微博,往他手腕纹身处,恨恨地咬了几口。 还没松口,男人的手便在她腰窝抚摸着,“刚才是谁在浴缸里哭得没力气的?咬人这么有力气,那就再来……” 话音未落,莫枕月赶紧松开。 做出一副虚弱的模样,气若游丝道:“真没力气了。” 傅时奚没拆穿她拙劣的演技,将手换了地方,卷着她落在他胸膛前的发丝,在指尖把玩着。 莫枕月继续刷微博。 看到他发的那张新照片。 高举惜月大旗:【月亮好漂亮!】 我磕的cp都he:【小傅拍得每一张月月都笑得好开心哦,眼睛里那个神态,真的很绝。】 咬月亮:【其实我更想看动图,就是小傅喊一声月月,然后月月勒马,回头看奚,动图的神态眼神肯定更绝,毕竟是真情侣。】 傅时奚今天发照片了吗:【没错!求小傅发动图!】 莫枕月被粉丝们这么一说,倒也来了兴趣,在微博主页,点开傅时奚的相册,往下一翻,从她举着海盐冰淇淋那张图,到几个小时前新发的那张,几乎她都在笑。 内心突然升起无限感慨。 暖流般溢出的感情瞬间填充整颗心脏,细胞里每个因子都在叫嚣着被爱的喜悦欢愉。 莫枕月关掉手机,回身,双手用力抱住傅时奚的腰身,在他怀里仰起头来:“奚,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开心。” 怀里女孩儿双眸滢滢,闪着的微光如星辰,眸底布满呼之欲出的爱意。 “我也很开心。” 傅时奚用手指背来回抚摸着她柔软脸颊,深情对视后,慢慢低下头去,再度含住她的唇,在彼此紊乱的呼吸声中,轻声道—— “月。” “我是真的很爱你。” …… 新年就在甜蜜的打闹中来临。 莫枕月没回华国。 而是和傅时奚一起回了山间别墅过年。 所以在除夕晚上,也是华国国内的早晨,给家人和朋友们都打了通电话。 当然,没打通她爸妈的,因为他们夫妻俩不知道在哪里度假过二人世界,以她爸那占有欲,恨不得妈妈把她和两个哥哥忘了才好。 打到她要好的闺蜜的时候。 对方突然问:“宝,你二哥哥这个人咋样啊?” 莫枕月正准备和傅时奚看电影跨年,闻言,动作一滞,带了笑意调侃:“甜甜,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难不成你这可颗铁树看上我二哥哥,准开花了啊?” 阮纾甜脸一热:“才没有!你忘了我之前说的吗?不结婚不生孩子,钱多得用不完。” “那你问我二哥哥……”莫枕月拉长语调,“难不成,是你家里给你联姻了?” “……” 阮纾甜:“宝,你可以不用这么聪明。” “你家给你定的联姻对象,不会是我二哥哥吧?” “……巧了,还真是。” 莫枕月捧腹大笑,“天呐,那以后我是你小姑子了?” 阮纾甜:“我真的会谢。我不想结婚啊,而且你以前和我吐槽你二哥哥,搞得我现在对他有点怀狭偏见,年后我们两家人就要安排我们见面了,我好想跑路,宝你那里方便收留我吗?” “你要来欧国吗?” “打扰了。”阮纾甜拍了拍脑门,“忘记你和你老公在欧国甜甜蜜蜜了。” 她还是不要来当电灯泡为妙。 “甜甜,你要不考虑下,我二哥哥虽然说人直男了点,但好歹长得不错,也不算是歪瓜裂枣,不会丑到眼睛。再说了,我妈妈好相处啊,没有婆媳烦恼,还不催生。等结婚以后,你就是有钱有颜,老公还不回家,简直梦想中生活,人生赢家啊,这不香吗?” “……好像是有点?” “甜甜,上,拿捏他。” 阮纾甜突然觉得也没那么烦恼了,“我试试吧。对了宝,把你地址发我一下,我最近新设计了几款旗袍,给你快递到欧国去,到时候记得查收,么么哒。” “么么哒。” 阮纾甜的本职工作是旗袍设计师。 在旗袍圈子里,名气不低。 挂断电话后,傅时奚把莫枕月抱进怀里,拨开她的发,吻着她侧颈,“终于打完了?” “嗯。” 莫枕月问他,“你挑好电影了吗?” “没有。” 莫枕月拍他手:“快挑!” 最后,在两人黏黏糊糊里,挑了部看起来最不容易入选的青春文艺片。 这种片子,看进去还好,没看进去简直催眠神器。 昏暗室内。 莫枕月枕在傅时奚腿上,看着大屏幕上挥霍青春纠缠的主角无痛呻吟,她打了个哈欠,眼皮子开始打架,没过一会,呼吸就开始拉长,闭着眼是睡着了。 傅时奚也感觉到了。 他轻喊了一声:“小月亮,不是要守岁?” 莫枕月迷迷糊糊,翻了个身,“等会跨年的时候叫我嘛。” 一本正经地偷懒。 傅时奚低笑,将房间里暖气调高几度,手掌在她背脊处轻轻拍着,投影墙上还播放着那部青春文艺片,主角在剧情里分分合合,相互纠缠,遍体鳞伤。 到最后结局,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要在一起,可剧情却极致反转,原本相爱的两人,分道扬镳,给这场轰轰烈烈的爱恋烫下一个悲伤的句号。 电影播放着片尾曲。 新年也正式倒计时。 莫枕月掐着点悠悠转醒,明亮的眼眸中蒙着一层惺忪的雾,还惦记着那部电影,嗓音软软糯糯的,“电影放完啦?结局怎么样啊……” 傅时奚握着她腰,让她坐在自己怀里,想到不太好的结局,为了应过年的喜气,他撒了个谎,“挺好的,最后在一起,生了一儿一女,白头偕老。” “是挺好的。” 莫枕月揉揉眉眼。 她看了眼窗外,夜幕沉沉,房间里早就调好的钟发出倒计时的沉闷钟声。 新年快来了。 “月,我们去阳台上。” “嗯?” 莫枕月在睡意作用下还有点迷糊,没多想,任由傅时奚牵着手,像牵小朋友那样,带到阳台上。 他伫足在栅栏前。 放眼望去,夜间雾气缭绕,灯火点点。 最后一声钟响在耳畔响起。 在悠扬余音中,天边猛然绽开绚烂的烟花,在无边的天际,火花颗颗绽开,构出了一轮弯月的形状。 在这轮璀璨的弯月下,傅时奚抬起莫枕月下颌。 毫不犹豫吻上去,唇齿相抵。 “月,新年快乐。” 第一卷:诱她 一四三.这么乖,让人忍不住想疼你 等吻结束。 夜幕中的烟花也彻底熄灭。 莫枕月双手扶着栅栏,望着重新归于昏暗的宁静天空,转头看傅时奚的侧脸,意犹未尽地兴奋道:“好漂亮的烟花!” “赏烟花的人,比烟花更美。” “你这拐弯抹角夸自己呢?” 莫枕月唇角扬起笑意,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果然不出所料,他弯下腰视线与她平齐,捏着她脸颊侧的软肉,沉声反问:“我在夸谁,小月亮心里没数吗?” 莫枕月轻哼一声。 下一秒,侧过头去,利落的在傅时奚脸侧落了个吻,“谢谢未婚夫的新年礼物。” “那我的呢?” “没有。” “没有?” 傅时奚声音刻意放低,脸庞慢慢压近,薄唇在她锁骨和颈侧的肌肤表面危险地游移,“未婚妻是准备让我自己自给自足地在你身上选礼物?” 他的手抚上她肩头,将她薄薄的外衫往后褪,露出里面细细的吊带。 一股寒意霎时攀上肌肤。 “傅时奚!” 眼瞧着这人又要不正经,莫枕月一个激灵,忙用手抵住他胸膛,往后退几步,从针织衫的口袋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项链捏在掌心,在傅时奚看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他眼前松开拳头,缠在指尖的项链顺势坠落在眼前,项链上缀着的月亮形状宝石泛着皎皎冷光,清冷的光缀在他如蓝宝石般的瞳孔,仿佛深蓝夜幕中缀着繁星。 项链落在他掌心。 傅时奚低眸,唇角落了笑意,“给我?” 在一起这么久,莫枕月倒是很少正经送礼物给他,都是平时逛街看到觉得适合他的就买下来,让商场大包小包送回家,留给他自己拆。 现在被傅时奚这么一问,倒是让她有点不自在。 但被点满的嘴硬和傲娇属性还是让她扬起下颌,非常理所当然地回道:“那不然呢?你不要就算了,不要我拿走了。” 她伸手就要把项链从他掌心抢回来。 只不过还没接触到项链,就被他捏着手腕,带进怀里,被他低头吻了吻唇角,安静下来。 “我还没说要不要呢。” “那你要不要?”莫枕月凶巴巴抬眸。 “当然要。” 傅时奚指腹摩挲着链条,“小月亮怎么总喜欢送我首饰?” “……” 他不说,她倒还没发现。 之前他帮她赶走私生,她给他送了一枚月亮耳坠。 新年礼物,又送他一条月亮项链。 莫枕月组织了会儿语言,理很直气很壮地告诉他:“我的男人,当然要按我的品味来打扮,还要烙上我的印记。” “哦?” 傅时奚邪肆挑眉,深邃的眸光含着戏谑笑意,他将衣领往下翻,露出锁骨上一圈咬痕,还有第一次相遇时落下的疤痕,“小月亮给我的烙印还少?” 莫枕月脸颊泛上一层浅粉。 每次做的时候,她不是咬,就是挠,总之最近傅时奚身上有一半的伤都是拜她所赐。 她才不跟他进行这种话题,提醒道:“你快看看项链,喜不喜欢?” 傅时奚摊开掌心。 掌纹之上,圈圈堆叠的细链中,静静躺着一枚弯月状的蓝宝石,是很纯净的蓝色,仿若无云无杂质的深沉天空,宝石外面镶嵌着一圈很薄的暖金色边框,专门用以保护宝石,看起来就像是月亮释放着淡淡的月光。 “很漂亮。” “我设计的,当然漂亮。” 莫枕月扬眉,“这枚蓝宝石我拜托霍华德和诺兰,还有诺娅找了很久,才勉强找到一枚看起来有点弯月状的,比不了之前你送我那枚黄宝石。” 天然的宝石就是这样,总会有瑕疵。 那枚黄宝石,可谓难得。 “花了不少钱吧?” 傅时奚想起一件事,笑问,“离小月亮包养我又远了一步。” 莫枕月震惊:“你怎么知道我要包养你?!” 溢出笑声传到耳畔。 她反应过来,小声埋怨:“真是的,畅姐怎么什么事都和你说呀?这个叛徒,我下次不告诉她了。” “我身边的叛徒难道比小月亮身边的少?” 无奈的傅时奚给莫枕月算了一笔账,“你看,你瞒着我找宝石这件事,我现在才知道。诺娅就不说,没事就跑到诺兰面前打探我有没有在外面沾花惹草背叛你,跟个间谍似的。霍华德和诺兰现在都觉得你比我靠谱。就连奈文,他不喜欢用手机,上次掉进雨林被我们捞出来以后,你不是给他配了个……” 莫枕月提醒他:“小天才电话手表,年年同款,经过改装后,里面嵌入了柯林斯家族最先进的定位器。” “没错。我看他还挺喜欢的。” “所以,算起来,还是我身边叛徒多。” 莫枕月沉默。 好像…… 还真是这么回事? “而且,我的卡不是小月亮管着?”傅时奚咬着她耳垂,“包养我不是轻轻松松?” 行吧。 拿他的钱包养他。 她也算是初步实现目标了。 傅时奚把玩着项链上的宝石,还挺喜欢的,他恍然间想起,之前在莫枕月颈间也见过一枚弯月状的项链,顺口就问了一句,“小月亮不是也有一条差不多的项链,和这一条是一套的?” “嗯。” 莫枕月撩开发丝,露出纤白的颈子,白皙的肌肤上果然挂着一条细细的链子,她将吊坠从衣服里扯出来,里面的弯月上缀着小颗的蓝钻,裹着她身上的香气和温度。 这枚月亮比他那枚稍小一点。 莫枕月将他那枚深蓝色弯月拿来,将她这枚往他那枚弯月的弧度里一扣,正好完全扣进去。 宛若侧身躺在床上的眷侣,男人从背后拥住女人。 演示完之后,她将自己那枚弯月取出来,但并没有急着还给傅时奚,而是将弯月翻过来,两枚月亮头尾相对,合在一起,成了个不算规整的圆形形状。 是弯月。 也是圆月。 月有阴晴圆缺。 “其实,圆月里面还包裹着一颗六芒星。我收在衣帽间里。”莫枕月小声说着,语气莫名有些虔诚,“你不是一直说惊月吗?那是送给惊月的礼物。” 六芒星。 有守护的寓意。 两枚月亮守护着惊月这颗星星。 傅时奚胸腔中一股填充着在体内盛行的爱意,他张开双臂,紧紧拥着莫枕月,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他声音沙哑,仔细听,能听到细细的颤抖,“怎么这么乖,让人忍不住想疼你。” 第一卷:诱她 一四四.热闹是她们的,而我什么都没有 静静相拥一会后。 傅时奚下颌搭在她肩膀,淡淡道:“突然有点羡慕惊月。” “嗯?” 莫枕月不明所以,“羡慕她什么?” “羡慕她还没出生,小月亮就给她送礼物。”傅时奚叹气,故作可怜,“我都快二十六岁了,才收到新年礼物。” “你女儿的飞醋你也吃?” 莫枕月简直摸不着头脑。 “而且,她还没出生。” 傅时奚闻言,刚要叹气,就被莫枕月捂住嘴,“新年不准叹气,不吉利。” 望着他露出的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眸,莫枕月还是服软:“以后每天送你个礼物,总可以了吧?” “可。” 这回心满意足了。 感受到空气中的凉意,将莫枕月揽在怀里,低头轻啄她耳垂,“和小月亮的礼物比起来,我的礼物确实有点相形见绌。” “不啊。” 莫枕月反驳他,“我觉得很好看。不过,你怎么想起给我送一场烟花?” “华国新年传统,不都是要放烟花吗?” 莫枕月确实被这一轮弯月烟花哄得开心,伸手扯了扯他袖子,“那你再放一遍。” “还要看?” “嗯!” “这么漂亮的烟花,当然要记录下来,我好久没拍vlog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做个过年vlog,这还是我们两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新年呢,挺值得纪念的。” “行。” 傅时奚见莫枕月这么期待,得寸进尺。 “放归放。” “报酬还得要吧?” “要什么报酬,项链都给你送了!” 莫枕月瞪他:“那你放不放?不放我可睡觉去了。” 说着,转身要走。 甚至都还没擦肩而过,就被他抓着小臂,拉回温热的怀抱中。 男人呼出温暖的气息,在她面前服了软,“行,放。”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给山下负责放完烟花收拾收拾准备走人回家睡觉的诺兰和霍华德去了通电话,嘱咐他们再放一场,挂断电话后,诺兰和霍华德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情绪—— 他们好像那个旋完狗粮快被撑死还被撒狗粮的人压着继续吃的大冤种! 但冤种归冤种。 该放的烟花还得放啊。 …… 新年一晃而过。 新年最后一天。 莫枕月用傅时奚的微博账号更新了一条Vlog。 视频以一场绚烂的烟花开端。 她和傅时奚站在卧室阳台,共赏一场绚烂烟花,在月光和漫天烟花中肆意亲吻,释放爱意。 这一幕渐渐淡去后,两人温馨的过年日常生活在视频里拉开帷幕。 大年初一。 傅时奚刚睡醒,正在刷牙洗脸,就被莫枕月拿着单反怼脸拍,镜子里映照出她拿着单反的样子,正冲着傅时奚坏笑。 “傅时奚,你胡子长出来了。” “我帮你刮?” 傅时奚无奈道:“上次两只手刮都给我刮伤了,这回还来呢?单手是准备给我来个对称的伤疤?” 一阵弹幕飘过。 【哈哈哈哈】 【细看下,他嘴角真的有个颜色好淡的疤】 【别人谈恋爱费钱,和月月谈恋爱费命】 【我和我的致命女友】 【前面的,明明是未婚妻好嘛】 视频继续播放,傅时奚穿着居家服,踩着拖鞋,手里拎着小板凳和红色对联,在前面走着,莫枕月不在镜头里,显然是拍摄者,她边拍还边小声解释:“现在我们准备去大门口贴对联啦。傅时奚负责搬东西,我负责贴?橘圆和哈提、斯库尔在旁边陪我们呢。” 紧接着,画面一转。 大年初一。 傅时奚和莫枕月开始贴对联。 前者仗着身高优势,根本都不用踩凳子,轻轻松松就拎着对联往上贴。 这回莫枕月出镜了,征用了傅时奚搬来的小板凳,和一猫两狼坐旁边给他指挥。 “诶!左边,左边,右边,右边,再上面一点……” 莫枕月故意使坏。 等傅时奚察觉过来,干脆就没管对联,上前“追杀”莫枕月,一猫两狼肯定帮莫枕月,草坪上乱成一团,最后以两只狼咬住傅时奚两只裤管,橘圆拦在莫枕月面前保护她收场。 【家庭弟位真的不忍心看了】 【所以小傅子不是白叫的,真的太惨了】 【希望月月把Vlog系列继续更新下去,戳中我全部笑点谁懂?】 画面再一转。 贴完对联,傅时奚换了条裤子,莫枕月对着镜头,展现傅时奚的两条裤管,上面明晃晃几个大洞,是被哈提和斯库尔咬出来的。 【这两条狼真是他养大的?】 【看到这,我的笑就没消失过】 【叛徒哈提和斯库尔】 【月月该去采访下小傅目前的心情,目前我很担心他的心理状况……】 画面一转。 大年初二。 该走亲戚了。 莫枕月和傅时奚在欧国也没什么亲戚,干脆就象征性地找了找诺娅和诺兰。 当诺兰和诺娅出现在镜头里的时候,弹幕快疯了。 【诺娅!我靠!】 【诺娅身材太绝了吧!我天!姐姐正面上我!】 【果然美女和美女玩】 【谁懂?真的很吃诺娅的颜】 【旁边那个是诺娅男友,好帅!】 【诺娅和她男友有微博吗?球球指路,想去看美女和帅哥的日常】 莫枕月就像提前知道弹幕在说什么一样,小声解释:“那是诺娅哥哥,超帅吧?目前单身,我问过了,性取向为女,喜欢的举个小手,介绍给你们哈。” 【小傅是月月的,哥哥是我们的】 【我记得月月还有两个单身的哥哥吧?】 【我可以!】 视频里,诺娅高高兴兴贴过来,一路上和莫枕月嘻嘻哈哈,诺兰开车,傅时奚就坐在副驾驶,时不时回头看看说说笑笑的一对好姐妹。 结果,滑完雪。 诺娅颠覆了往日在粉丝眼里高冷美艳的形象。 毕竟谁不爱手脚不协调摔得鼻青脸肿还要小月亮安慰的笨蛋美女呢? 莫枕月在镜头里安慰诺娅的时候,傅时奚和诺兰就站在旁边看着,傅时奚还意味深长地甩了诺兰一个眼神,而后诺兰默默退开了好几步。 弹幕已经笑疯了。 【小傅:这是我的脑婆……】 【小傅:热闹是她们的,而我什么都没有】 【诺兰:已离世,勿cue】 【诺娅:月月真香真软,抱着真舒服】 【我怎么觉得诺娅和小傅之间的气氛怪怪的,倒不是那种剑拔弩张的怪异,就是诺娅……对小傅有点情敌的意思,感觉在争宠】 第一卷:诱她 一四五.乖巧小傅,在线囤货 【这很正常,跟我看我闺蜜男友也不太爽一样。】 【小傅:家里有猫和狼争宠,外面有诺娅,这个世界处处都是危险】 画面继续转。 大年初三。 昨天象征性走亲访友后,莫枕月和傅时奚决定,今天在家包饺子! 没错。 在华国,无论是家人还是粉丝全都知道,上天在创造莫枕月的时候,完全忘记给她的厨艺加点了,导致她厨艺烂得人神共愤。 所以在莫枕月和傅时奚开始揉面的时候。 弹幕就开赌场了。 【两个币,月月和小傅今天这顿饺子失败】 【加倍,赌成功】 【怎么有人敢赌成功啊?月月厨艺有目共睹啊,小傅是欧国人,应该都没吃过饺子,而且小傅是教父,估计不用自己动手做饭吧?】 【让我想起之前在国内,小傅和月月在烧烤摊被狗仔偷拍那次,小傅对着烤玉米纠结为什么不是一根根烤,是一颗颗烤的样子,虽然但是,真的很好笑。】 视频里。 傅时奚从厨房里搬出一大袋面粉,撩起袖子,开始和面。 动作还挺像模像样。 莫枕月则坐在旁边,用冰箱里之前厨房佣人留下的肉放进绞肉机里,加了调料一起搅,用来做馅料。 橘圆和两只狼就蹲在桌子旁边,被肉香吸引过来。 绞着绞着。 莫枕月听到水滴到地上的声音,还往傅时奚那边看了一眼,轻轻拧眉:“你把水滴在地上了?” 毕竟他在揉面,要加水。 傅时奚停下手中动作,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脚边。” 莫枕月闻声,往脚边一看,哈提和斯库尔被肉香馋得一直淌口水,橘圆还很嫌弃地瞥了两只狼一眼,往旁边蹲了一点。 “……” 【小傅:人在揉面中,锅从天上来】 【这两只狼好像我家里的狗子,碰到什么都馋,但是就是看着流口水,也不抢,乖得很】 【这个绞肉机我家有同款,专门用来给我宝宝做辅食】 莫枕月抽了纸巾,给蹲在旁边的狼擦了口水,又放下绞肉机,走到食盆旁边,给它们三只添了罐头,才回到桌前,把绞好的肉馅倒进盘子里。 恰好这时候傅时奚叫她,“小月亮,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面粉。” “好。” 莫枕月在厨房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傅时奚见状,起身离开,去厨房帮着她一起找。 两人去了厨房,原本还在乖乖吃着罐头的橘圆小心翼翼回头,发现桌前没人了,于是乎领着狼,几只跟做贼一样,鬼鬼祟祟来到桌前…… 等莫枕月和傅时奚抱着面粉出来后,看到桌上原本用来装肉的盘子空掉,还有提前离场,装作规规矩矩在吃罐头的三只,同时站在原地愣了许久,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视频一转。 莫枕月和傅时奚只能又去了超市采购。 【哈哈哈哈】 【失败了,但又没完全失败】 【月月懵圈的表情好可爱啊,拿来做表情包太绝了】 【橘圆在月月面前:我很乖,等到月月走后:我装的】 【橘圆真是个鬼灵精】 超市里,傅时奚推着车,莫枕月选购,互相配合的模样倒像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 视频进度条刚刚过半。 傅时奚趁着莫枕月纠结买巧克力豆还是薯片回家吃的时候,推着购物车,停在一排货架前,莫枕月将镜头扫过去,印入镜头的是一排排花花绿绿包装激情的小方盒,她赶紧挪开摄像头。 等再举起摄像头的时候,镜头里那堆不适合出镜的小方盒已经被打了码。 “傅时奚,你干嘛!” 傅时奚微微侧头,深邃的眼眸注视着镜头,原本轻抿的薄唇缓缓勾勒出一个细微的弧度,似笑非笑,配上这样一张堪称妖孽的脸,就两个字——绝杀。 “囤货。” 只见他薄唇轻启,脸不红心不跳,优雅吐字,转身抬手,眼见着不像是开玩笑。 莫枕月赶紧阻止。 “别别别。” “嗯?” “家里不是还有吗?”莫枕月小声道,“下次再买,不然到时候Vlog过不了审我找你麻烦。” 傅时奚收回目光,到底还是答应了:“行。” 【小傅好乖哦,说不买就不买】 【那不是家里还有嘛?没有你看他买不买,羡慕小傅,我也馋月月的身子】 【所以货架上那么多型号,小傅是哪个型号?】 【根据我多年在欧国留学逛超市的经验,结合刚才小傅目光落点,应该是最大那个型号】 【啧……】 【小脸通黄,这不是我该涉及的知识领域】 【小傅的尺寸不小啊。】 等从超市回去后,两人继续做饺子,莫枕月做得一身面粉,手上也都是面糊糊,捏了不少奇形怪状的饺子,反观傅时奚包的饺子,漂亮得不行,等做完后,傅时奚下厨,煮了一大碗水饺,和莫枕月分食,后来吃不完的就交给橘圆和两只狼解决。 【没想到小傅居然会包饺子】 【上一任柯林斯家族教母貌似是华国人我记得,姓奚,是心理学顶尖专家】 【我知道!她真的超厉害!有幸听过她讲课,讲得超好,人超温柔!她还会唱昆曲!超绝!】 【所以小傅中文名字,是父亲和母亲集合体,和我们月月一样啊,都是爱情结晶】 视频还在播放。 大年初四。 房间昏暗,莫枕月醒来,就看见傅时奚裸着上身,下身倒是随意套了一条裤子,漂亮的肌肉线条隐没在裤边,致命性感,他靠在阳台栅栏上,手肘随意撑着,薄唇间含着烟,猩红的小红点明明灭灭。 他在抽烟。 见莫枕月醒来。 他呼出一口白雾,指间捻着烟往里走。 顺手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 下一秒。 一声尖叫响起。 莫枕月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几步走到桌前,看着自己打开的腮红里的烟灰,气得发抖,“傅时奚!这是我的化妆品,不是你的烟灰缸?!” “太暗了,没注意到。” 傅时奚在烟灰缸里摁灭烟。 直接搂着莫枕月,让她侧坐在他大腿上,手揽着她腰身,看她心疼自己的化妆品,脸凑近,低声跟她道歉,“小月亮,我错了,别跟我生气,嗯?我买新的赔给你。” 莫枕月生气道:“赔十个!” “好。” “这家彩妆我可喜欢了!”莫枕月消了点气,“华国国产小众品牌,到时候还得转运到欧国来,我不管,你让柯林斯家族的物流给我空运过来。” “行,不生气了?” “你先去买,看你表现我再做决定。” “小月亮,链接发我。” “没有!” 莫枕月用被子蒙住头,“你自己找!” 房间里静了一会。 没多久,傅时奚走到床头,掀开被子,捏了捏莫枕月露出的柔软脸颊,“店家资金链断裂,濒临倒闭,目前正在清仓,你那款下架没有了。” 莫枕月气得翻身,懒得看他,让他自己想办法。 傅时奚捏着那个被他错当烟灰缸的腮红盒,走到镜头面前,凑近镜头,将手里的腮红盒晃了晃。 “这家腮红的彩妆公司,如果能看到的话,麻烦用官方号联系我微博私信,我给你们注资,别倒闭了,不然我们家小月亮用什么啊?救救孩子。” 下一秒,一个枕头从后面飞过来,正中傅时奚后脑勺。 第一卷:诱她 一四六.小傅子,来侍寝 【我就知道,小傅绝对要挨打哈哈哈哈哈】 【他该!我们月月好可怜,都没化妆品用了……】 【前面的,你忘记月月堆了一个房间的公关礼盒了吗?简直多得用不完】 【小傅身材绝了。】 【他好宠啊!慕了!】 【不过小傅真的要给化妆品公司注资吗?】 【柯林斯家族最大的优点就是说到做到,极其讲究诚信,建议大家艾特一下彩妆公司,柯林斯家族的注资,直接起死回生,buff拉满好嘛!】 【说实话,这家彩妆真的良心好用,就是不懂营销……】 大年初五。 莫枕月心血来潮,手里端着相机,给大家展示她巨大的衣帽间,顺便整理下。 她边录边讲解: “这边是包区,那边一面墙都是我收集的香水,这边……” “咦?” 视频里,莫枕月从衣柜里挑出一件被混在睡衣睡裙中的白浴袍,有点像做美容、泡温泉时候专用的那种浴袍。 “这里怎么会有这种浴袍啊?” 她在身上比划了一番。 评价道:“挺衬身材。” 然后将摄像机架好,在旁边小声道:“等我换了这个浴袍,然后做个造型,让傅时奚评价一下。” 【危险危险危险】 【月月怎么一天到晚整活啊哈哈哈哈】 【原来我关注的不是演员莫枕月,是整活高手莫枕月】 【我有点好奇小傅等会儿会怎么评价月月穿浴袍】 【想想都觉得很有趣】 莫枕月很快换好,为了贴合形象,还往脑袋上套了个干发帽,贴了张补水面膜,踩着一双毛绒绒的拖鞋,往外走。 正好傅时奚靠在沙发上,垂着头玩手机,不知道在做什么。 莫枕月摆了个姿势。 喊他:“傅时奚。” 他抬头,挑了挑眉。 而后,莫枕月指了指身上的浴袍,还有自己其他的装扮,有点期待地问:“你快看,我这样像不像个贵妇。” 傅时奚:“挺像。” 察觉到他在憋笑,莫枕月也没跟他计较,摆了个姿势,吩咐道:“小傅子,给本宫拍个照哈,腿要拍长一点,脸要小一点,到时候我拿去发微博。加油,我相信你的拍照技术。” 傅时奚垂下头。 手里握着手机,视线落在屏幕上,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莫枕月:“?” 她还以为是傅时奚没有听见,于是放大了声音,又说了一次:“小傅子,给我拍个照。” 傅时奚依旧垂着头,没吭声。 这回莫枕月要是再看不出来傅时奚是在装傻充愣,故意不给她拍,那她就白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了。 气上心头。 莫枕月一把掀掉面膜,朝傅时奚冲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视频画面突然一切,不像是之前摄像机拍摄的第三人称视角,反而是换成了第一人称视角。 很显然,刚才傅时奚所谓的玩手机,并不是真的在玩手机。 而是趁此机会,在给莫枕月整活的贵妇装扮录像。 莫枕月显然没有发现,气呼呼朝他扑来,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手机从傅时奚手里跌落。 【打到我了】 【我还以为是我狗粮吃撑了,发饭晕以后出现天旋地转的错觉。】 【小傅真的欠嗖嗖的,活该被打】 【关于小傅在别人面前和在月月面前完全是两副德行这件事】 接下来的两天视频,就是一些很普通的日常。 因为收完年假要继续拍摄。 所以初六莫枕月几乎都在家里看剧本,自己演练,不过有傅时奚陪着,也不算太无聊。 早上,刚起床。 莫枕月朝傅时奚勾勾手:“小傅子,服侍下本宫起床。” 中午,吃饭。 莫枕月吩咐傅时奚:“小傅子,去小厨房弄点点心,本宫腹饥,想用膳。” 下午,背剧本。 在傅时奚的书房里,一人一边。 但莫枕月怎么可能消停呢,简直是个事儿精转世。 “小傅子,我要吃水果。” “小傅子,要喝水。” “小傅子,头发乱了,梳头发。” “小傅子,去看极光的计划和攻略你做好了吗?快做嘛,我们能赶上最后一趟极光。” 晚上,临睡前。 莫枕月拍了拍身边床铺空出的那部分:“小傅子,来侍寝了哈。” 傅时奚走到床前,手撑在床侧,弯腰低头,深吻她。 而后,抵着她额头,性感的薄唇开合,低声道: “遵命。” Vlog到这,画上完美句号。 看完的粉丝都意犹未尽。 【留爪】 【希望小傅和月月能一直幸福下去】 【呜呜,月月在小傅这里真的被宠得跟公主一样,真的羡慕】 但与此同时。 一条绯闻,也在热搜榜单上不断攀升。 #诺娅 傅时奚 未婚夫妻# #莫枕月 三# 等谭畅发现告诉莫枕月的时候,几个词条已经高高挂在热搜上,等莫枕月点进去看以后,才发现是之前欧国那边媒体异想天开的八卦之作被传到国内来了。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莫枕月突然间体会到了。 第一卷:诱她 一四七.小月亮不受委屈就行 绯闻图片里。 傅时奚和诺娅身处停车场,面对面站着。 傅时奚修长的手指间捻着一根烟,照片恰好定格在他吐出烟气的那一瞬,白雾袅袅拂过脸庞,压住深邃五官透出的凌厉与尖锐,显出几分隐于世间的不真实感。 诺娅则是烟熏妆,金卷发,无比美艳。 两人站在一起,还挺带感。 莫枕月当然知道傅时奚和诺娅并不是未婚夫妻,所以她看这则热搜绯闻完全是抱着吃瓜和看小丑跳脚的心态来看的。 直到谭畅一通夺命电话打进手机里—— “月月,照片你都看了?” “看了。” 莫枕月专注吃瓜的同时,不忘点评一句,“拍得挺好的,不愧是来柏旗下最顶尖的摄像头。” “?” “你还不急呢?” “急。” 莫枕月清了清嗓子:“我男人这么帅的照片给黑粉欣赏怪膈应我的,下次我要收钱。” “……” 谭畅掐了掐人中,深吸气。 火烧眉毛了,她还想着赚钱! 要不是自己刚过完年还没飞欧国,谭畅真想撬开莫枕月的小脑袋看看她是不是哪根神经搭错了所以脑回路不正常。 但电光火石间,谭畅脑路一通,突然就get到莫枕月话里透出的隐晦含义,她连忙问:“月月,你又不在现场,你怎么知道用的是来柏最顶尖的摄像头啊?” 这回,莫枕月不卖关子了:“畅姐,我没说我当时不在现场。“ “啊?” “这张照片拍得时候,我还没和傅时奚在一起。”莫枕月解释,“后面那栋公寓楼,是我和我二哥哥在国外的住处之一。真要说起来,这堆记者还是我喊来的。” 谭畅:“……你们真会玩。” 莫枕月懒懒拨着发丝,“谁让他和诺娅那时候非要在我公寓楼下膈应我,我这是合理报复。” “懂了。” 到底跟了莫枕月这么久,她有多记仇谭畅心里是有数的。 “那现在我去联系国外媒体和诺娅,出面澄清下。” “行。” 谭畅刚预备挂电话去和公关部一起处理,谁知公关部专门负责跟进热搜和绯闻的同事气喘吁吁地跑进办公室,“畅姐,舆论反转了!诺娅注册微博,和傅时奚同时发声明了。” “我看看。”谭畅焦急道。 与此同时,通话另一头的莫枕月也听到了公关部同事的话。 她往热搜飙升那里一划。 不出意料。 #诺娅 声明# #傅时奚 声明# 莫枕月趴在床上,用手支撑着下巴,翘着小腿,小幅度地晃荡着。她咬咬唇,犹豫了一番,在大约能猜到傅时奚的声明是什么样后,还是选择戳进了和诺娅有关的词条。 词条置顶第一条,就是诺娅本人发的微博—— 莫枕月的小甜豆诺娅: “有病吧?我没和任何人订过婚,但是说我给月亮当助理是为了接近柯林斯阁下的那些人,你们要不要去看下神经科,幻想症多少有点严重吧?这张照片拍摄于九月,地点在雾濛城,月亮的公寓楼下。什么国际名模夜会男友,那时候柯林斯阁下在追月亮,我对月亮比较好奇,我们恰好在公寓楼下碰头而已。 另外,痛斥某些人P图行径,把我和月亮的合照都P成他和月亮的是什么意思??愤怒.JPG 别偷我给月亮拍的图发微博!” 诺娅发之后,还贴了几张图,都是她和莫枕月的合照。 点开大图后,莫枕月露出疑惑的表情。 她怎么不记得跟诺娅拍过这样的合照?而且……看背景图,好几张似乎都是她和傅时奚的合照。 评论区炸了。 和我的猫:【啊啊啊啊美女姐姐好刚,我好爱!】 莫枕月的床:【所以黑粉还在叫嚣什么,诺娅和月月一直都是好朋友,之前逛街的路透图是选择性忽视了?何况诺娅是超模,有自己的正经事业,不是真朋友有必要去给月月当助理,真以为助理好当呢?】 狗的月枕莫:【诺娅说的P图,是指小傅吧?就差报他身份证了。】 嘻嘻:【@莫枕月的狗,有人说你P图,偷图。】 莫枕月想起来了。 诺娅发的这些照片,全都是她和傅时奚的合照,只不过傅时奚被诺娅P掉了,换成了她自己。 绝。 真绝。 这技术,反正莫枕月是看不出来有什么纰漏。 很快。 原本的舆论就被诺娅以一己之力转移至到底是谁P图上去了。 但不得不说,诺娅真不愧是P图大师,之前用合成的和傅时奚小时候的照片误导过她,现在发的合照又让网友们完全忘记前一个小时还沸沸扬扬的绯闻,将注意力完全转移到破案究竟是谁P图上了。 莫枕月顺手给诺娅的微博点赞后,刚一翻身准备换个姿势继续玩手机,一抬眸,就看见幽幽站在床侧的傅时奚。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她边问,边在脑海里回忆着,愣是没察觉到傅时奚半点脚步声,跟个鬼魅似的。 傅时奚把莫枕月从床上捞起来,“只看诺娅的词条,不看我的?” 被他这么一提,莫枕月顿时心虚,“我都猜到你发了什么声明了。” “说说。” “澄清声明,和律师函?”莫枕月挑眉,“我猜得对吗?” “猜得挺准。” 他声音不起波澜,有点淡漠冷然,不似平时和她说话的调调,莫枕月大概猜到他是醋缸子彻底打翻了,干脆凑过去用手环住他脖颈,在他侧颈处像小猫咪一样蹭了蹭,在他耳边轻轻吹气,“那我比较了解你嘛。” 傅时奚捏了捏她后颈。 “明天想起不来床去剧组,就继续吹。” 莫枕月立马乖乖在他怀里坐好,手也端端正正放回腿上,但还是忍不住想问他,“诺娅说你P图,还偷她图,你不澄清的吗?” “不用。” “让她先转移会视线。” 傅时奚低声道:“我只管我的小月亮不受委屈就行。” 第一卷:诱她 一四八.婚礼生变 三月。 草长莺飞,气温回暖。 莫枕月骑马在草场内驰骋,直到邹导拍摄完满意的镜头,停下后,停在最外圈的迈巴赫车门打开,傅时奚迈动长腿,走到邹导身边,两人说了什么。 直到她骑马抵达他面前。 傅时奚抬头,暖阳落在他瞳孔,宛如波光粼粼的海面泛起金色光泽,漂亮得像仙境,敛去深邃中的凌厉,平添几分温和。 “该走了。” 莫枕月作势要下马。 见状,傅时奚敞开双手,直接将莫枕月从马上抱下来,朝邹导轻轻点头后,揽着她肩膀,一同离开。 * 婚礼就在午后。 从片场离开后,莫枕月换了身并不扎眼的礼服,和傅时奚,还有他身边那几位,以及诺娅、菲丽丝,一起赶往婚礼现场。 柯林斯家族的人几乎全部到场。 难得柯林斯家族有聚得这么齐的时候。 就连经常在外出任务的奈文都跟在傅时奚身后,健硕高大的身躯和一双如冷血动物般无情的眸子,让人不由得望而生畏。 哥特式教堂静静矗立。 教堂外层的浮雕恢宏,顶端的尖塔几乎与天际相接。 走进教堂,阳光从玫瑰窗上镶嵌的花窗玻璃洒入教堂内部,被彩色玻璃折射后的光线多了几分瑰丽与浪漫,落在一排排宾客的长椅上,仿佛沐浴着圣光。 教堂里,装饰着鲜花和拱门。 一条笔直、铺着红毯的长道往前延伸到圣台,神父一身庄重严肃的长袍,捧着经书,长久而又静默地站着,等待这对即将跨入婚姻殿堂的爱侣。 赛安身着长款燕尾服,端着红酒,见柯林斯家族到来,风度翩然地走上前,递给傅时奚一杯红酒,“柯林斯阁下,请。” 就算在欧国,也讲究尊卑。 所以柯林斯家族众人的位置在第一排,是最佳观礼的位置。 午后。 当灿烂阳光完全折射进教堂上,悠扬的乐曲响起,婚礼正式开始、 在宾客瞩目中,教堂门被缓缓推开—— 克伊身着白色拖尾婚纱,盖着洁白的头纱,身边跟着两个小花童,挽着赛安的胳膊,缓缓走向安柏。 花童在红毯上撒着鲜花。 四周都是梦幻的气球、彩色的泡泡,空气中弥漫着花香,四溢着幸福的味道。 安柏等在红毯中央。 他等待着新娘的到来,等待牵着她的手,在神父面前庄重的宣誓,在幸福的彼岸履行诺言,相依相守,共度余生。 莫枕月目不转睛,一直盯着克伊的婚纱。 “喜欢?” “还行。”莫枕月点头,“挺好看的。” 傅时奚握着她的手,在掌心中缓缓揉捏着,“小月亮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自己结婚的婚纱。” “你先求婚再说。” “放心,该有的仪式感,我都会给小月亮。”他音色极沉,裹挟着满满的认真。 话音刚落。 克伊已经来到安柏面前。 在宾客注视下,赛安将克伊的手郑重其事地交给安柏,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红了眼眶,克伊同样也被感动了,依依不舍地回头,眷恋地望着赛安。 乐曲再度变调。 克伊挽住安柏的手,终于扭头,和安柏步调一致,走向圣台。 “你下手挺狠的。” 莫枕月突然感慨一句。 傅时奚:“怎么说?” “你看,克伊的腿伤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到现在还没养好。”莫枕月盯着,“她是走得慢,所以不太能看出来,但你要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她有点跛。” “她要是当初不对你动手,这条腿还能保得住。”傅时奚语气冰冷。 莫枕月看他一眼。 “你收敛点。” “怎么?” “这可是别人家族的地盘,别这么嚣张。”莫枕月点着他手背,含着笑意轻声提醒,但更像是调侃,“小心被报复。” 傅时奚轻笑,眸中尽是不屑,“我什么时候怕过?” 指腹在莫枕月那串佛珠篆刻的经文上细细摩挲。 “我只是不允许你有任何危险。” 他既然自私将这轮明月禁锢在身边,豁出命也得保护好。 恰好这时,安柏和克伊走到神父面前,神父捧着圣书,低垂着眼眸,用庄严肃穆的嗓音 在寂静中开始宣读关于“爱情和婚姻”的章节。 等到他读完,新人各自饮完一杯圣水,在神父面前完成宣誓后,婚礼就算成了。 按照欧国的传统,新人饮用的圣水该由女性长辈倒在杯子里,递给他们饮用,可是克伊和安柏的母亲早早离世,并没有合适的人选来倒这杯圣水,应该在现场来宾中选一位身份地位相符合的长辈来倒这杯圣水。 众人选来选去,最后将目光聚集在莫枕月身上。 现场柯林斯家族地位最高。 哪莫枕月和傅时奚仅仅只是订婚关系,但傅时奚宠她是整个欧国上下都知晓的,她一定会是未来的柯林斯夫人,所以她去倒这杯圣水也无可厚非。 既然任务都推到面前,再拒绝就没意思了。 而且。 要是她拒绝了,只怕婚礼这场大戏可就没办法演绎下去了。 莫枕月不好耽误。 和傅时奚对视一眼,见他轻轻点头后,便提着裙摆起身,走到神父面前,在他的提醒和示意下,在银制托盘的两只小银杯里,各自倒上一杯圣水,各自递给克伊和安柏。 看着他们饮完后,莫枕月绕过神父,正准备回观礼的位置上。 可变故也就在这一刹那间—— 耳边忽然传来阵阵咳嗽声。 起先,莫枕月不以为然,直到这阵咳嗽声愈演愈烈,还是从离她最近的克伊的方向发出的,她眼皮顿时跳了跳,立马回过头去。 只见克伊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捂着嘴,一张小脸因为咳嗽而通红。 安柏关切地拍着她的背脊。 但克伊的咳嗽没有一丝一毫地缓解,反而愈演愈烈,仿佛要将肺叶都咳出来,她的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就像破败的鼓风机,充斥着沙哑得钝感。 现场已经开始乱了,宾客都在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 “是不是呛到了?” “呛到至于咳这么久吗……?” 莫枕月紧紧盯着克伊,直到看着她被涨红的脸颊一点点惨白下来。 终于,她发出最后一声重重的咳嗽,整个人身子一颤,捂着嘴的手被震得往下落,再没力气抬起来,紧接着,一口鲜血从口腔中像喷雾一样喷出来,她整个人脱了力,在安柏怀里仰面倒下去,鲜血潺潺从她嘴角蜿蜒往下流,赤红夺目的颜色,更衬得她嘴唇乌紫。 第一卷:诱她 一四九.当着我面怀疑我的女人,想过后果么 纵然早就做好准备,但此刻莫枕月还是被骤然喷出口的鲜血给吓了一跳,尤其是她离得近,有几颗血沫子都溅在她浅色的裙摆上。 莫枕月下意识往后退。 却在下一秒,撞上一堵坚硬且温热的胸膛。 她蓦然回头,肩膀被身后的人握住,紧接着被拥入温暖的怀抱中,男人宽大的手掌护着她的后脑,让她的脸得以埋进他的胸膛中,熟悉的气息弥漫在鼻尖,同时耳畔传来他安慰且坚定的嗓音:“别怕,我来处理。” 一瞬间,心头那抹慌张顿时消弥无迹。 在傅时奚护着莫枕月往后退的同时,赛安慌张丢掉手中红酒杯,往克伊的方向冲过去,毫无理智地推开安柏,狼狈跪在圣台前,双手抖若筛糠,扶住克伊。 但克伊整个人身体都软趴趴的,毫无生机地仰面躺在赛安怀里,胸膛连最微弱的起伏都慢慢消失,在赛安怀里咽了气。 甚至连句话都没留下。 赛安颤着手指,去探克伊的呼吸和颈间脉搏。 没有任何反应。 已经离世了。 “克伊……” 赛安胸前染满鲜血,弯腰跪着,肩膀如同倒塌的大厦,渐渐倾颓,他用力抱着克伊不肯松手,就这样一动不动,痛苦到极致的失态哭声阵阵传来。 他猛然回头。 猩红的眼眸如从地狱中爬出的厉鬼,恶狠狠地瞪着莫枕月,眼球里的红血丝如同蛛网般扩张,瞪得几乎要脱出眼眶,眼泪从面颊滚滚而落,巨大的愤怒几乎吞噬他全部理智。 傅时奚将莫枕月护着,毫不畏惧地对视,面无表情,轻启薄唇:“霍华德,夫人衣服脏了,带她去换一件。” “不准走!” 赛安愤怒嘶吼,如出笼的野兽。 他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手枪,照着教堂拱顶上的琉璃水晶灯就是一枪。 碎发四处洒落,尖叫声此起彼伏! 赛安吼道: “今天柯林斯家族的人不把这件事交代清楚,谁他妈都别想走!” 持枪的黑衣人应声出现,潮水般来袭,只眨眼的瞬间就将整座教堂包围得水泄不通,别说是人了,就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傅时奚冷笑一声:“要玩一玩?” 他握着莫枕月手腕,坐回观礼席,双腿优雅交叠,身体稍稍前倾,凌厉的眼眸中埋着化不开的阴霾。 “那就来。” “我们柯林斯家族奉陪。” 身后,柯林斯家族的几人抽枪对峙,人数虽不占优势,却有千军万马的气势,不容忽视。 莫枕月也渐渐镇定下来。 她问:“现场有医生么?” 赛安拿枪指着她眉心,“你是想狡辩?” 在嘈杂的环境中,莫枕月讥诮的轻笑声突然响起,听得众人有几分心惊肉跳,“你连克伊什么情况都没弄清楚,就急着说我狡辩,究竟是我狡辩,还是有人精心策划许久就为了给柯林斯家族扣一顶谋杀的帽子?” 赛安刚要说,却被安柏拉住。 “柯林斯夫人真是诡辩的能手。”安柏冷冷道,“我这边带了医生,让我的医生来检查,可以吗?” 因为克伊腿伤一直不太好,今天又是婚礼这样的大场面,安柏害怕有什么意外情况,所以特地带了医生备着,以防万一。 诺娅不屑:“你是坦格利安家族的人,凭什么用你的医生啊?” “严格来说,婚礼没结束,我还是慕顿家族的人,无论是坦格利安家族还是柯林斯家族,我不站任何一个家族。” 安柏声音能听出很轻的颤抖,“何况克伊是我的未婚妻,我需要给她一个公道。” “这位医生是我从慕顿家族带来的,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再找医生来。” “不必。”莫枕月拒绝,“就用你的医生。” 慕顿家族都搬出来了。 要是她拒绝这个医生,是不是代表着不信任慕顿家族? 她眯眸,看了看安柏。 男人的脸庞上蒙着淡淡一层悲伤,眸子中仿佛有水雾,整个人都被哀伤笼罩。 莫枕月收回目光,眸光暗闪了闪。 很快,医生拎着急救箱小跑上来,检查一番,将圣水采样后,扶着克伊,进了教堂旁的小隔间。 现场渐渐乱起来。 那么多持枪的人在教堂外严阵以待,教堂内奈文魁梧的身材和那两把冲锋枪吓人得很,很多人都坐不住了。 “我们和克伊的死又没关系,为什么让我们留在这里?” “这是你们坦格利安家族和柯林斯家族之间的事情,你们私底下解决就好了,何必带上我们?” “柯林斯夫人和克伊关系一直不好,不是她下手还能是谁啊?” “之前在慕顿太太的下午茶就敢当众给克伊泼咖啡,让克伊下不来台,还打伤克伊的腿。现在在婚礼上谋杀克伊也不是没可能,反正柯林斯阁下会护着……” 话音未落。 奈文一道凶恶的眼风扫过去,调转了一把冲锋枪的枪口,对准说话的女人。 护短得很明显。 女人往后缩了缩,不敢再说话。 但一石激起千层浪。 加上之前下午茶过后,一直有关于莫枕月和克伊的流言蜚语传出,此时在现场双管齐下,倒是煞有介事,说得跟真的一样。 奈文阻止了一个,但不能阻止一群。 窃窃私语声顿时不绝于耳。 莫枕月仅仅是以长辈身份,替新人倒了一杯代表祝福的圣水,就被扣上了“杀人犯”的帽子。 许久。 安柏的医生从小隔间里面色凝重地走出来,走到圣台旁,小心翼翼报告道:“克伊小姐死于药物相冲。” “什么?” 赛安冲到医生面前,攥住医生衣领,低吼着质问:“什么叫药物相冲,说清楚!” 安柏皱眉。 将赛安拉开,“赛安,我知道你痛苦,但请你冷静点,现在搞清楚是谁害了克伊才是最重要的,不能让凶手不付出代价,就走出这扇门。” 说话间,赛安意味深长看了眼莫枕月。 莫枕月表情淡淡,波澜不起。 “是,你说得对。” 赛安松开医生,却还是紧紧捏着手枪,手指就扣在保险和扳机上,"我妹妹不能就这样白白送死……” 安柏瞥了一眼医生,“说吧。” 医生咳了两声,“克伊小姐最近都在服用治疗腿伤的药物,这种药药性虽然不错,但有个致命的弱点,不能和另外一种药物混合,否则会产生化学反应,在瞬间释放出毒性,这种毒性很致命,只用那么一小点,就能让成年人瞬间死亡。” “而我……” 医生指着旁边的圣水,“我刚才在里面检测出另一种药物的成分。” “所以,我妹妹是喝了这杯所谓的圣水以后,才会中毒,突然间死亡?” 医生点头。 赛安抽了口冷气,震惊地瞪眼,往后退几步。 安柏忙扶住他,同样也是满脸惊讶。 任谁都想不到有人会以这样的方式动手,在婚礼现场,新人宣誓之前下这样的狠手。 “就算要查,也要查,是谁在圣水里动了手脚。”医生道。 “可是教堂在婚礼前有那么多人出出入入,那岂不是每个人都要查?”现场立刻有人道,“那要查到什么时候,难道我们就一直在这里干耗着?” 现场已经有很多人不满了。 虽说是死了个克伊,但和他们家族没半点关系,就这样不明不白被当做预备“嫌疑人”关在这里,换做是谁心里都不太好受。 医生却摇了摇头。 “不。” 他解释道:“这种药物溶于水后无色无味,虽然不容易发现,但有个最大的缺点,那就是溶解在水后,会产生缓慢的化学反应,时间一久,会变成另一种物质,就没了之前的药效,所以要查,只用查毒发前一个小时有谁碰过这杯圣水。” 赛安视线扫向神父。 “是你?” 神父赶紧摇头,解释:“不,不是我,我怎么会呢……当初克伊小姐出生,还是我亲手给她做的洗礼,而且,我也没有任何理由去毒害克伊小姐啊。” 以欧国的习俗,亲手给婴儿洗礼,相当于给婴儿祝福,当了婴儿教义上的父亲。 父亲怎么会杀了女儿呢? 赛安也不敢相信,“这位神父在坦格利安家族这么多年,不可能……” 此时,宾客中又有人道:“除了神父,那就只有柯林斯夫人动过那杯圣水,是她亲手斟给克伊小姐的!肯定是在中途趁着机会,把东西放进了克伊小姐的杯子里。” 神父也小声说着:“刚才柯林斯夫人在倒圣水的时候,好像往克伊小姐那只杯子里洒了什么…” “你刚才怎么不说!”安柏发怒问道。 神父瑟缩,露出害怕的表情,“我怎么敢说,那是柯林斯夫人……而且,我只是看得隐隐约约,我也不敢保证,要是看错了,那就是诬陷……柯林斯家族……”他咽了咽口水,目光闪避,不敢再说。 但现场所有人都知道,没说出口的那句,是柯林斯家族不会放过他。 柯林斯家族向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从不例外,在场但凡和柯林斯家族打过交道的都深谙此道。 “教堂里没监控,当然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毕竟倒圣水的时候就三个人,还有两个人是坦格利安家族的,想泼脏水那不是轻轻松松?”菲丽丝在旁淡淡道。 医生听后,道:“我有办法。” “什么?” “只需要用最简单的医疗检测试纸。药物在指腹上肯定会有残留,只需要用手指浸水,在试纸上摁一摁,要是试纸变成相应的颜色,就说明是下药的人。” 赛安回头:“柯林斯夫人,你敢吗?” “当然。” 莫枕月作势要起身,只是还没起来,就被傅时奚拦住,重新坐会椅子上。 他轻声道:“不急。” 安抚完莫枕月,他撩起眼皮,视线凌厉,如刃的眉峰微挑,眼神深得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玩味般转着无名指上的蓝戒,视线先是落定在神父脸上,再慢慢移开,依次从医生、安柏脸庞上扫过,最后,停顿在赛安身上,薄唇勾出薄凉的弧度,“你们当着我面怀疑我的女人,想过后果么?” 语气阴恻恻的。 仿佛一把钝刀压在脖颈,一点点,来回磋磨着血肉,是种特殊的凌迟。 偏偏他的语气还云淡风轻,像风和日丽下的一句问好,殊不知寒意已经浸入骨髓,反应过来的时候,浑身都是冰冷的。 赛安和安柏脸色一变。 医生和神父倒是经不起吓,缩了缩脖子。 “柯林斯先生大可不必这样恐吓威胁。”赛安冷冷道。 “急什么,不过提醒而已。” 傅时奚懒懒靠回椅背上,又是那副慵懒又漫不经心的模样,低眸,这回不转自己的蓝戒了,握着莫枕月那只如凝脂玉般好看的手,把玩着她的手指,而后去转她手指上的粉戒。 直到医生硬着头皮上前,将清水,和试纸呈上来。 “傅时奚……” 莫枕月小声喊了一句。 傅时奚这才停下把玩的动作,松开她的手。 莫枕月看了看医生,在他眼皮子下,将手指浸入清水,又抽了出来,而那位神父也在众人注视下,做了和莫枕月一样的流程。 医生用滴管,将浸过两人手指到清水吸进滴管里,接着轻轻挤压滴管上的胶套,一滴液体从管中滴落在试纸上。 全场所有的目光几乎都聚焦在试纸上。 直到—— 莫枕月的那张试纸,缓缓变了色。 而神父那张试纸纹丝不动,甚至连一点点变色的趋向都没有。 所有的证据,变色的试纸,神父的指认,莫名而来的毒药……在这一刻,不谋而合,将全部的矛头都指向莫枕月。 “凶手!” “我妹妹之前不懂事惹了你们没错,但柯林斯家族要股份、利润,我都给了!我只想着赔礼道歉,但没想到,你们还是不肯放过克伊!” 赛安捂了捂胸口,喘着气,声嘶力竭地指责。 安柏则注视着莫枕月,问出了一句至关重要的话:“我倒是好奇,柯林斯夫人敢在婚礼上,这么多家族面前谋杀克伊,若是说没有柯林斯阁下的授意,说出去,有几个人相信?” ps: 本文宗教相关全都是作者根据现实乱编乱改的,不要放在心上,只是文章需要,不涉及作者信仰 第一卷:诱她 一五零.柯林斯家族的死局 音落。 周围视线齐刷刷聚集在傅时奚身上。 男人身处舆论焦点中心,却依旧处变不惊,薄唇微勾,深邃的眼底聚不拢一点笑意—— “是。” 下一秒,话锋骤然一转,再度挑衅开口: “可那又如何?” 竟然是直接承认了。 在整盘棋局推进到这一步前,安柏和赛安设想过许多种可能,或许傅时奚对莫枕月的宠爱不足以让他赌上整个柯林斯家族和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同进退,或许傅时奚会和他们唇枪舌剑一番,谋出一条道路…… 不管是哪种情况,他们都做了完全的应对准备。 但此刻,傅时奚根本没有一丝犹豫地袒护和回答出乎赛安的意料,令他心中涤荡着一股难以言明的情绪。 赛安从不觉得有谁值得他付出整个家族鼎力支持,任谁都比不过他手里的权柄,包括亲生父亲与手足兄弟,甚至在必要的情况下,他们都是可以牺牲的对象。 所以,此时此刻,傅时奚做出的选择,是赛安在一众设想的情况中,他觉得最不可能,却又最能让他的计划进行下去的。 他选择袒护莫枕月。 宁愿带上整个柯林斯家族,和莫枕月共进退,也不愿放弃她。 如此深情。 但深情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不过是个牺牲品。 赛安心里那股情绪渐渐散开,脑海中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他不经意间同安柏对视一眼,按原计划继续推行。 安柏冷静问道:“现在不是想如何就如何的时候,尊夫人在大庭广众下毒死我的未婚妻,难道柯林斯家族真不打算负责?只是耍几句嘴皮子,这件事就打算揭过了?” 莫枕月算是看明白了。 安柏和赛安,分工合作,配合得宜,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傅时奚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的手指微弓,敲击着膝盖,表情闲适。 是有谈判的打算了。 紧接着,他问:“说说你们的条件。” 安柏刚准备谈条件,可赛安却被这句话给刺激到,猛然间将安柏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而发疯的赛安情绪激动,咬牙切齿,太阳穴上的青筋如树根般暴起,他用手枪枪口指着莫枕月,手指就扣在扳机上,歇斯底里地吼着,“其他条件我都不要。股份、利润,我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一命偿一命。我要凶手的命。” “不可能。” 傅时奚直接拒绝。 “赛安……” 安柏皱眉。 想劝解,却被赛安怼回来,“那是我妹妹,她死了!你要让我踩着我妹妹的尸体,去要股份,要利润?我不要!我只要莫枕月,把她交给我,任由我处置。” 赛安眸中的光像是饥饿的野兽,仿佛能把人生吞活剥了。 莫枕月真要落到他手里…… 无法想象。 “那就没有谈的必要了。”傅时奚起身,揽过莫枕月肩膀,“什么时候你冷静下来,想要和我好好谈谈条件,就来柯林斯家族,至于现在,恕不奉陪。” 说完,柯林斯家族一行人转身。 傅时奚刚迈开步子的那一刹那,一声枪响骤然炸开,他脚尖前扬起一片灰尘,一颗子弹强硬嵌入地板,将方寸之内的地毯灼成焦黑一片,赛安阴冷狠毒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我还没允许你们柯林斯家族离开吧?” 他站在圣台最高处。 眼神像一只嗜血狩猎的毒蛇,亮出毒牙,朝猎物身上咬去——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柯林斯家族就这么不把坦格利安家族放在眼里?” 两大家族掐架,旁边的小家族动都不敢动,生怕被牵连。 古斯塔沃家族的一行人却是一脸惬意,像赏戏般,看着眼前的一切,视线在傅时奚和莫枕月身上来来回回,并未出手干涉。 “既然柯林斯阁下不肯把我要的人交出来,那就干脆柯林斯家族一个人都别走了,都留下来,给克伊偿命吧。” 话音落下。 教堂大门被粗暴打开。 一群武装装备齐全,持枪的黑衣人蜂拥而至,脚步声杂乱无章,很快包围整个教堂。 尤其是柯林斯家族一行人身边,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就跟林立的人墙似的堵着厚厚一层,放眼望去,四周都是冰冷且黑洞洞的枪口,持枪人麻木不仁,如同杀戮机器般冷酷无情的眼神。 哪怕是奈文这样的顶级杀手,在面对数量和武器这样绝对的优势下,也无计可施。 死局。 柯林斯家族的一众人,就像棋盘上被围堵在角落棋子,败局已定。 毫无翻盘的可能。 气氛凝固。 剑拔弩张。 这一切无一不令人遍体生寒。 一股关于死亡的怯意从心底最深处被唤醒,一路直冲天灵盖,密密麻麻,全都汇聚成名为恐惧的情绪。 第一卷:诱她 一五一.局势反转 赛安望着眼前情景,露出满意的笑容。 从婚礼前一直悬在半空的心脏,终于落地,他暗自松了口气,仿佛全身上下都松弛舒展开,胸口也不再堵着慌。 赛安站在圣台上,居高临下地欣赏着这一出完美的棋局。 不愧他筹谋如此之久,终于将柯林斯家族的人一网打尽,一个不留,将这些人囚禁,就相当于直接掌握了柯林斯家族的核心,要吞并柯林斯家族也就是时间多少的事。 赛安扬起下颌,“武器,放下。手举起来!” 奈文不甘心地蹲下身。 将身上挂着的冲锋枪放在脚边,踢开到黑衣人面前,举着双手站起身。 直到霍华德万分不愿地交出身上最后一把手枪,赛安终于心满意足地扬起下颌,露出傲慢的神色“柯林斯阁下大概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自己会栽在女人手里吧?你要是早些将她交给我,说不定还能走,可惜啊……啧啧……” 作为胜利者,赛安理所当然地嘲讽着失败者。 “这场婚礼,到此结束。” 赛安吩咐黑衣人,“把尊敬的柯林斯阁下和他的夫人送到我父亲床前,让他好好看看,他一直瞧不起我的野心,现在呢?还不是被我筹谋到了。” “对了,记得把蓝戒和粉戒摘给我。” 赛安完全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 他的脑海中甚至开始幻想坦格利安家族登顶后的场景,那是多么令人愉悦。 然而—— 在他吩咐下去之后,周围的黑衣人并没有动,宛若一座座雕像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枪口的方向并没有转移,依旧对准了傅时奚和莫枕月,就好像根本没听到他刚才的话一样。 赛安皱眉。 此刻,在喜不自胜中,他根本没花心思去考虑那么多。 只以为是刚才的命令自己的这些人并没有听清,于是,心情不错的他耐着性子,又扬声说了一遍:“把蓝戒和粉戒交给我,把他们带下去,听到了吗?” 这回,有不少黑衣人听到了。 也终于行动。 赛安很是满意。双手环臂,足尖轻轻点着地,像只骄傲得意的孔雀,等待着那两枚象征着柯林斯家族权柄的戒指交到自己手里。 也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自己一早就安排好在教堂外守着的这些人似乎……有点不对劲。 他们并没有按照自己所说的去做。 既没有将戒指摘下来,也没有将柯林斯家族的人带走。 相反的。 他们眼神中裹挟着恭敬,而非敌意,当着他的面,将绷紧局势的枪械都放了回去。 有甚者,居然还当着他的面,将那些原本该收缴的枪械,都还给了柯林斯家族的人。 手上有枪,和手上没枪,完全是两码事。 没枪,手无缚鸡之力。 可一旦有枪,就有了背水一战的可能。 看着那两把冲锋枪重新挂上奈文的肩膀,那样魁梧而又冷血,仅仅听令于柯林斯家族的杀手重新获得自己得心应手的武器,如野兽般用嗜血成性的目光盯着他,赛安不由得打了小小的寒战,心里一股惧意蔓延开来。 不对。 太不对了。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啊? 赛安见傅时奚搭在莫枕月肩头的那只手还用指尖缠绕着她的发丝,此刻正悠悠抬眼与他对视,同时另一只手的指尖落在扳机处,痞气地转动着那把手枪,丝毫没有沦为阶下囚的沮丧,就连自己垂涎已久的那枚蓝戒依然在他无名指上闪着,而莫枕月淡漠的眉眼中勾勒着一丝看小丑表演的讥诮。 一瞬间。 赛安如坠冰窖。 “他的人”在眼前将包围圈拉开出一个口子,也像在赛安膨胀的态度里划了一刀,他如泄了气的皮球,浑身上下的力气几乎被抽干。 所以,他带来的人是什么时候都被换了? 慌乱和愤怒中,赛安突然想起,带来的人里一半以上都是由安柏安排的。 他脑海中冒出一个令人颤抖的猜测。 赛安不敢再想下去。 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知道败局已经注定,那他就算是死,也得拉几个垫背的一起下地狱。 他一眼就瞄准了莫枕月。 既然柯林斯那么在意他这位未婚妻,那就让她和自己一起死好了! 赛安捏紧了枪,抬起颤动的手,准备射击莫枕月的时候,身后,一堵冰凉的枪口瞬间抵在他背脊正对心脏处,子弹上膛,保险被拉动,他的耳侧传来熟悉的嗓音,几乎在瞬秒中证实他方才的猜测,也打乱他的射击动作—— “嘘。” “千万别动。” “否则,我的子弹会在你扣下扳机前,先击穿你的心脏。” “特别演出,到此结束。” 顷刻间。 局势扭转。 柯林斯家族不过沦为阶下囚几分钟,便又重新成为掌权者。 赛安被安柏往前一推,被奈文反剪着双手,像犯人般押在旁边,而医生和那位神父也是同样的待遇。 赛安挣扎不动,只能用猩红的双眸死死盯着安柏,眼里的愤懑不像是伪装出来的,甚至比刚才得知克伊死的时候还多添了几分情真意切的恨意。 挺嘲讽的。 亲妹妹死在他面前,还比不过权柄易主,遭人背叛。 傅时奚几步走上圣台,安柏将子弹退膛,收起枪械,毕恭毕敬弯腰,捧着傅时奚的手,在蓝戒上落下轻吻,“柯林斯阁下,合作愉快。” 他吻完蓝戒,刚要捧起莫枕月的手,却被傅时奚拦住。 “不必。” 安柏立刻恭敬退到旁边,“希望夫人原谅我刚才的无礼。” “无妨,合理演出,我怎么会为此生气?”莫枕月浅浅笑着,挽住傅时奚胳膊,心情极好。 赛安目睹一切后,终于明白,自己和克伊都被安柏给耍了。 什么内阁财政大臣。 什么慕顿家族的人。 什么深情不减,追了克伊几年,甘心当备胎,就算克伊腿残了也不离不弃,温柔体贴。 克伊被骗了,他更是! 都是假的! 他根本就是柯林斯家族的一枚暗桩,在暗地里借着柯林斯家族的扶持平步青云,一路登顶,平时不声不响,却在关键时刻反水,给了致命一击。 赛安愤恨盯着安柏,不断痛斥着,骂得特别难听。 安柏却只是笑笑,“都是棋子,谁又何必嘲讽谁。” 一颗棋子,妄图跳出棋局,做棋局的掌控者,本就是异想天开,自取灭亡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正如傅时奚同莫枕月说的那句—— 他才是真正的设局者。 棋盘上所有棋子都是他精心布摆,作为棋局完全的掌控者,他怎么会不清楚手下棋子的动态? “对了,柯林斯阁下,我有个不情之请。”安柏请示道。 “说。” “是关于克伊的。” 安柏想了想,还是说出口,“我和赛安的计划是让克伊假死,克能派个医生去看她吗?” “嗯。”傅时奚安排给诺兰,“去安排柯林斯家族的医生过来。” 赛安被安柏用棋子那句刺了后,一直低头沉默不语,此时听到他们要给克伊找医生,突然咧开嘴,肆意又悲凉地笑着,“你们真以为她是假死啊?哈哈哈哈……她的药早就被我换了,不信你们去找医生检查啊,看她是不是已经死透了?” “那可是你亲妹妹……” 人群中,弄清楚前因后果,看清两大家族的斗争谁输谁赢后,有人感慨了一句。 赛安也听到了。 他双目露出凶光,恶狠狠地说道:“是我妹妹又怎么样!一个大小姐脾气的残废,连讨好男人都不会,活着有什么用,还不如用死帮我一把来得有作用!” 正好柯林斯家族的医生检查完,从克伊所在的房间里走出来。 第一卷:诱她 一五二.迟早有一天,你会被他诛心 医生一言不发,纵使见过生离死别,以至于对“死亡”格外麻木不仁,可在检查完后,医生的眼底还是流露出一丝悲凉和怜悯的情绪,他走近,朝着众人摇了摇头。 “没有生命体征了。” “……” 耳畔传来赛安残破沙哑的笑声,莫枕月轻蹙了蹙眉,“是因为药物相冲?” “是。” “就算吐血的时候去抢救也回天乏力,何况圣水中所用剂量已经远超普通剂量。”说到这,医生不免用鄙夷的眼神瞥一眼赛安。 不知道的还以为赛安和克伊是仇敌,谁能想到居然是亲兄妹。 “是谋杀无疑。” 莫枕月心骤然一缩。 指尖不动声色地蜷了蜷,明明是很小的动作,却被傅时奚清晰纳入眼底。 他宽阔温暖的掌心裹住她的手。 掌心贴着肌肤,像冰雪中燃起的火堆,源源不断地传递着暖意。 无论身处何时何地,他总能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的情绪。 “别怕。” 傅时奚知道她是在亲人如珠似宝的娇宠中长大的,两个哥哥一个温柔一个虽然嘴硬,却也是真的关心她,她就算见过大家族中龌龊的勾心斗角,却未必能到赛安这样丧心病狂的程度。 莫枕月轻轻抿唇,“没事。” 毕竟是一条鲜活生命的离去,纵使她和克伊关系不算很好,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莫枕月敢断定,克伊清晰知晓赛安的计划。 但她一定没想到,有着血浓于水亲情的兄长,会把她也当成向上攀爬的垫脚石,踩着她鲜血淋漓的尸骨,试图步步攀向权力的顶峰。 若非安柏的反水和傅时奚的步步为营,以赛安的狠绝,今日这局谁输谁赢,还真说不定。 只可惜,赛安唯有狠,谋算不足,又急于求成。 落败到这种程度,不仅仅是因为被柯林斯家族盯上,他也难辞其咎。 “奈文,带下去处理吧。” 赛安不甘心地挣了挣,却没挣脱,奈文更加用力摁住赛安,臂膀上肌肉鼓起,将衣袖都绷得紧紧的,肌肉线条轮廓透出来,就连粗壮的青筋脉络都清晰可见。 此刻,不甘、愤怒、挣扎,复杂的情绪在他瞳眸中交织,如各色颜料在调色板上肆意混合,最后混成昏昏沉沉的一团,揉在深沉的眼底。 傅时奚视线清晰地捕捉到一切。 他往前走去。 高级手工定制的皮鞋扣在大理石面的圣台上,一声声清晰可闻,像极死神来临前宣召死亡的脚步声。 他走到赛安面前,优雅地蹲下身,与赛安视线平齐,平静地对视,淡笑了声,诛心道:“如果是你父亲策划的局,那确实还有玩一玩的必要,只可惜,是你谋划的局,那就没什么玩的必要了。” 赛安听明白话里的深意和暗含的讥讽。 高端玩家和高端玩家一同入局,才会棋逢对手,有博弈的乐趣。 而高端玩家和普通玩家的局,只能称作猫捉老鼠,势在必得的虐杀,什么时候结束的决定权在高端玩家的手里,一旦高端玩家玩腻了,享受了玩弄鼓掌的快感,局也就可以结束了。 所以从他夺得坦格利安家族那一天开始,这场堪称“豪赌”的局就开始了。 这两个月的准备时间,是猫戏弄老鼠,享受玩弄快感的日子。 现在玩够了,柯林斯家族就在婚礼上收网,结束了这场碾压局。 “我实在不忍心看坦格利安家族在你手里落败。”傅时奚冷冷勾唇,“既然不听话,那就换个继承人吧。我相信,坦格利安家族会在你弟弟手中源远流长,生生不息。” 赛安猛然抬眸。 弟弟? 坦格利安家族二房被他杀得差不多了。 只有三房。 扶不起的三房,只会被柯林斯当做傀儡利用。 算是完了。 傅时奚说完,回身,本想将莫枕月揽进怀里带她离开,却看见自家小月亮已经披了件外套,遮住衣袖和胸前不堪的血迹,游移在家族观礼席间,笑意浅浅,同其他家族来宾谈笑风生,安抚对方受惊后的情绪。 虽说不是柯林斯家族惹出的事端。 但现在柯林斯家族亲手结束了这场局,留下的残局当然需要柯林斯家族的人来收拾。 傅时奚眼底多了抹笑意。 从侍者托盘里端起一杯红酒,大步流星走到莫枕月,揽住她腰身,陪他一起。 奈文带着赛安离开。 赛安的自尊、挣扎,都在傅时奚的一番话中全部被击碎。 他被奈文推着,嘴里嚷嚷着,最后恶心傅时奚一回—— “柯林斯,你真以为你赢了吗?” “没了坦格利安家族,还会有别的家族……” “还有那位华国的大小姐,你真以为留在他身边,他能对你一心一意?别想了,迟早有一天,你会被他诛心……唔……” 第一卷:诱她 一五三.未婚夫,吃醋啦? 赛安已经被带走,而他留下的神父和医生惴惴不安站在原地,脸庞上写满显而易见的慌张。 柯林斯家族的人往身前一站,甚至都没说什么,他们往地上“噗通”一跪,慌张地诉说着赛安吩咐他们所做的事情,神父承认他按照赛安的吩咐,在圣水里下了药,栽赃嫁祸给莫枕月,而医生则是在试纸和洗手的水里动了手脚,才会让莫枕月那张试纸变色。 恰好莫枕月走到慕顿太太面前。 “慕顿太太,让您见笑了。”莫枕月道,“只是这位医生,是安柏从慕顿家族带出来的,虽然说被赛安收买,但毕竟是慕顿家族的人,我们柯林斯家族也不好越俎代庖,不如交给您和您丈夫处理?” “耻辱的叛徒而已,柯林斯夫人代我们处理了吧。” 莫枕月淡淡垂眸,举杯与慕顿太太碰了碰红酒杯。 “恭敬不如从命。” …… 这场婚宴算是结束了。 柯林斯家族算是大获全胜。 新上任的三房表面是暂管坦格利安家族,但众人心知肚明,三房不过是傅时奚得心应手的棋子,是柯林斯家族大刀阔斧将坦格利安家族收入麾下的利刃。 当晚。 柯林斯家族的酒吧。 柯林斯家族的核心都在庆祝。 傅时奚手握着玻璃酒杯,晃着里面的酒液,酒吧里开了不少酒,杯子一层层堆叠上去,叠得极高,呈现出金字塔形状。 香槟金字塔。 这间酒吧的特色,哪怕是价格最便宜的酒要倒满也得花不少钱。 何况莫枕月手里握着的是酒吧最贵价的香槟。 酒杯里都是空的。 在绚烂的灯光下折射出光芒,诱引着人去倒酒。 莫枕月手里握着酒瓶,闹着要做开酒的人,但是奈何杯子叠得高,她身高不够,就算踩着凳子,踮脚上去,也够不着金字塔最上端的那只玻璃杯。 傅时奚见状,正要去帮她,诺娅却先他一步,翻身从舞池里跳下来,舞池比傅时奚那边离得近,诺娅抢先一步,赶在傅时奚面前抵达。 她二话不说。 双手直接环住莫枕月纤细的腰身。 莫枕月感觉到腰间的手,略微有点痒,下意识缩了缩身子,发现是诺娅后,扬起灿烂的笑,“你来啦!” “月亮来,我抱你上去。” 莫枕月惊讶,“你抱得动我吗?” “当然!” 好歹她比月亮高,又比月亮重,平时为了保持身材没少做力量训练,自认力气不算小。 “那试试?” “试试!” 诺娅踩上旁边准备的椅子,朝着莫枕月伸手,莫枕月刚握住她手,踩到椅子上,就感觉到诺娅发力,但好像都没用什么力气,就把她给举了起来。 莫枕月双脚离地,笑着惊叫出声。 她倒没想到,诺娅身材看起来算瘦,但力气居然这么大,抱她一个简直轻轻松松。 “诺娅,你好棒!” “那是!” 诺娅踮脚,手用力,把她又举高了点。 这回正好够得着。 莫枕月拔出香槟瓶口的塞子,举着酒瓶,将酒往下倒,酒液很快溢满杯子,顺着杯壁,一层层的,如瀑布般往下流。 她豪爽地开了好几瓶。 现场一片欢呼。 当然,除了傅时奚和诺兰。 诺兰光看诺娅抱着莫枕月血压就已经够高了,他赶紧猛灌了一口烈酒,在傅时奚眼神扫过来之前,立马往旁边一倒,直接和霍华德装醉。 他故意拽着霍华德的胳膊,看着霍华德脸上无奈的表情,打了个重重的酒嗝:“呃……霍华德,你……” “我?” 霍华德本来不想搭理他。 但看在诺兰给他使眼色的眼睛都快眨到抽搐了,又实在没办法见死不救,只能不情不愿地帮他一起演戏。 “我怎么了?” 诺兰晃晃悠悠的,指着他,“怎么……怎么会有两个你啊?” “你喝醉了。” 诺兰手一扬,大大咧咧道:“我没醉!你胡说!” 正好这时候,头顶闪烁的灯光一变,绿光闪烁在头顶,特别应景,诺兰和霍华德动作一滞,身为欧国人,他们虽然不懂头顶绿光有什么特殊含义,但能很明显感觉到傅时奚整个人气场都不对劲了,尤其扫过来的目光凉飕飕的,跟把在冰水里浸过的刀抵在脖颈大动脉上的,看得人背部发麻,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霍华德果断松手。 诺兰一时不察,往前倒去,他用手灵巧一撑,避免撞到脸。 但是诺兰忘了至关重要的一点—— 醉酒的人,反应怎么会这么快? 露馅得猝不及防。 身后传来一声冷笑,诺兰人都麻了。 “诺兰,今晚你喝醉了再走。” 傅时奚看着这拙劣无比的演技,都懒得搭理诺兰和霍华德,伸手招来侍者,“去把灯光换了,今晚别再让我见到这个颜色。” 恰好这时候莫枕月也倒完,拎着空掉的酒瓶走到他面前,她主动用手环住傅时奚腰身,在他怀里抬眸,见他眸色郁郁,在激情音乐声中问他:“未婚夫,吃醋啦?” “你说呢?” “唔……”莫枕月喝了点酒,不过她酒量一直都很好,堪称千杯不醉,此时脑海中还是清明的,能分辨出傅时奚话语里那浓浓的醋味。 啧。 陈年醋坛子被打翻了。 该哄。 莫枕月问:“那我请你喝酒,好不好?” “怎么喝?” 傅时奚不由得想起那晚,她坐在他身上,举着红酒瓶,媚眼如丝,撩态十足,在他注视下,将那瓶名贵的红酒倒在锁骨凹陷,倒得有点多了,蜿蜒的酒液就那样滑过白皙的肌肤。 再名贵的红酒,都比不过她这一身冰肌玉骨。 莫枕月不用想都知道他在回忆什么。 想到那天的主动,她不由得耳垂发烧,“你想什么呢?” “嗯?”傅时奚拒不认账,轻浮地揉捏着她耳垂,“小月亮自己想歪了,还怪我?” “你……” 莫枕月来气。 怎么倒打一耙呢? 她瞪一眼傅时奚,刚要转身,就被傅时奚拐进怀里,将她勒进怀里,“怎么?和诺娅玩那么开心,到我这里才哄了我一句就不耐烦了?” “……” “啧,小月亮够偏心。” 他还要继续茶言茶语,莫枕月受不住了,用指尖抵住他唇形极完美的薄唇,“停。” 下一秒。 她拎起手中几乎空掉的酒瓶,轻轻晃了晃,里面传来液体搅动的声音,还剩了点香槟,她仰头,一口喝下,却没吞咽下去,而是含在唇间,而后踮起脚,吻住傅时奚的薄唇,将香槟渡给他。 特殊的“请”他喝酒。 香槟醇香。 可是哪比得上她香甜可口? 一瞬间,傅时奚眼底的幽光猛然聚拢,在轻浮的灯光下几乎克制不浑身燃烧的欲念,手死死扣住她,将人牢牢摁在怀里,从她主动,变到他反客为主。 如同对鲜血迷恋的吸血鬼,贪婪汲取着一切。 干涸的酒瓶落在沙发上。 傅时奚顺势坐在沙发上,将莫枕月捞着坐在腿上,继续缱绻的亲吻。 “这回不生气了吧?” 莫枕月眨眨眼,指尖点着他手腕上那枚月亮纹身,“我可以去和诺娅跳舞吗?” 傅时奚眯眸。 吃醋归吃醋,该有的社交他不会干涉。 他捏捏莫枕月脸蛋,口吻宠溺:“得寸进尺。” 他这么说,莫枕月就明白了。 搂住他脖颈,在他脸颊用力亲一口,像只快乐的小蝴蝶,挽着诺娅的手奔向舞池,两人在舞池里尽情跳舞,傅时奚就坐着喝酒,不过视线都在莫枕月身上,一点不分给诺娅。 而角落里。 菲丽丝漂亮的红卷发缠着沃尔森西装的扣子上,沃尔森将她拥在怀里,另一只手举着酒杯,时不时喝上一口,菲丽丝手搭在他胸膛,指尖顺着他胸膛,来回轻轻滑动着,见沃尔森不搭理她,便抬起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直到视线落定在舞池里的莫枕月身上。 第一卷:诱她 一五四.你在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吗 意识到这点。 菲丽丝心尖轻颤,不安的情绪冲破禁制,如雨后春笋般浮在心头。 但菲丽丝很快将这股不安掩饰得毫无痕迹,她往沃尔森怀里继续靠了靠,手往更危险的地方抚摸,不断挑逗着他,闭着眼仰头,依靠感觉去寻他的唇。 沃尔森的注意力终于被菲丽丝转移。 缓缓低头,手揽着菲丽丝的腰,不轻不重地揉捏着,与菲丽丝激吻,可他的眼神始终没有落在菲丽丝的脸庞上,而是望着舞池里的身影,泛着危险的黯芒。 菲丽丝睁眼。 她感受到男人的不专心,便用手捧住他的脸庞,更用力地吻下去。 这回,许是察觉到菲丽丝的醋意,沃尔森收回目光,顺着菲丽丝手掌的力道,和她一样,沉浸在深吻中。 结束后,菲丽丝靠在沃尔森肩头,手搭在他肩膀另一边,她眼神含情,望着男人风流的侧脸,被吻得轻轻喘气,“我们这位未来的柯林斯夫人,确实很有魅力,对不对?难怪柯林斯阁下那么迷恋她,就连我和她在剧组相处这些天,也忍不住喜欢她的性格和处事方式。” 沃尔森听出她话里若隐若现的试探。 捏着她下颌,轻轻抬起,狭长的眼眸勾着戏谑,“醋了?” “没有。” 菲丽丝轻笑着,“她是我未来的弟媳,我怎么可能吃她的醋。” “放心,她比不过你。” “真心的?” “真的不能再真。” 沃尔森抓着菲丽丝的手,放在胸口,压低嗓音,“不信你问问我的心,听它在说什么?” 菲丽丝被他逗笑。 “行了,我相信你。” “乖女孩。” 沃尔森温柔抚摸着她的发丝,颜色变幻的灯光下,将那鲜艳如火的红色染得有点深,他沉声问:“把头发颜色染回来了?” “嗯。” 菲丽丝捻起一丝发丝,在指腹间来回揉搓着。 “我以前最讨厌这头红发,我觉得是我的原罪。”菲丽丝淡笑着,眉眼间有着释怀,“但是这些年也渐渐和自己和解了,思来想去,还是原生发色适合我。” “配你很好看。”沃尔森目光深沉。 菲丽丝这次没回应他的夸奖,不想在头发发色上做太多话题,便转了话锋,“酒喝多了,陪我去趟洗手间,好吗?” 沃尔森点点头,和其他人打了声招呼,便陪着菲丽丝往洗手间方向走去。 另外一边。 诺娅拉着莫枕月奔向洗手间,像极了学生时间洗手间都要一起上的闺蜜。 她们先一步抵达。 莫枕月就是作陪而已。 她在洗手台洗了个手,用水泼了泼因为跳舞泛起绯红的脸蛋后,走去外边等诺娅,就在离开洗手间的转角处,她突然被一只手捏住了手腕,对方捏得很紧,男人炽热的气息迎面而来。 莫枕月以为自己碰到流氓,正准备挣脱的时候,目光却落在男人熟悉的脸庞,同时,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沃尔森。” “我在这。” 沃尔森手骤然一松。 那股禁锢感顿时消失。 但是他手指捏着她肌肤的触感依旧存在,不知为何,莫枕月隐隐觉得有点不适。 菲丽丝快步走上来。 “你干嘛拉着月亮,人家都被你吓到了。”她嗔怪地瞪着沃尔森,“赶紧跟月亮道歉。” “实在抱歉,刚才光线太暗,我没看清,我以为是菲丽丝。”沃尔森指了指莫枕月和菲丽丝身上的衣服,“你们穿得有点像。” 确实很像。 而且她的身形和菲丽丝差不多。 可是…… 莫枕月总觉得有点奇怪。 恰好这时候诺娅从厕所里出来,往前一扑,傻乐傻乐地问:“怎么了,我们柯林斯家族是要在洗手间门口开大会吗?” “没事。” 莫枕月想着多半是认错了,没有放在心上,笑了笑就带着高高兴兴,借着酒意放飞自我的诺娅离开。 她们前脚刚走,后脚菲利斯娇柔的表情顿时从脸庞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皱起的眉头,和眉眼间隐隐浮动的怒意,菲丽丝整个人都冷了下来,眼中哪还有接吻时的缱绻深情,“沃尔森,你在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吗?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沃尔森那股上头的情绪稍稍褪了些。 想到刚才看到莫枕月身体不受控制地去握她的手,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后抽了好几口,才渐渐冷静下来,“我失态了。” “刚才要不是我反应及时,你觉得自己能圆过去?” 菲丽丝很是生气,“她要是去告诉柯林斯,你觉得以你的能耐,还能在柯林斯家族的核心圈子里待着?以他的领地意识和占有欲,迟早把你踢出去。” “是我的问题。” 沃尔森认错态度很是诚恳。 菲丽丝沉默片刻,气消了点,伸手去抚摸他的脸颊,声音缓和了不少,“你仔细想想,你是借着你父亲的牺牲才得以站在柯林斯家族的核心圈内,你别浪费他的牺牲。” 提起父亲,沃尔森眸光闪了闪,眼底擦过的情绪快到让人无法捕捉。 “不过我看月亮的样子,应该是不会告诉柯林斯。”菲丽丝叹口气,“沃尔森,你在外面怎么样我都无所谓。但我希望,这样的事情不要出现第二次了。她不是你能染指的人,而且她那么聪明,一次就算了,如果还有第二次……难保她不会怀疑,难道你想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都化为乌有吗?你的权势、地位,人脉,如果因为一个女人毁于一旦,你会甘心吗?” 第一卷:诱她 一五五.要跳脱衣舞 正如菲丽丝所说,莫枕月并未将刚才发生的小插曲放在心上。 和诺娅跳了会舞后。 她在调酒师那里要了几杯色泽鲜艳诱人的鸡尾酒,端着去了傅时奚身边,一杯杯地尝味道,好喝的就自己享用,不好喝的就塞给傅时奚解决。 傅时奚酒量也就是比普通人还要差点的酒量,他控制着酒量,没喝醉。 反而是莫枕月,许久没喝酒,大有一醉方休的势头,连着灌了好几杯,连头晕的感觉都没有,再看看旁边诺兰,早就醉得抱着霍华德不撒手了。 她郁闷撑着下颌,扭头埋怨:“怎么就喝不醉呢?” “我记得你酒量很好。” “是啊。” 莫枕月点头,“我大哥那时候失恋被甩,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让人陪着他喝酒,家里没什么闲人,只有不能喝酒的闲猫一只,总不能让橘圆陪着他喝酒吧?我又不忍心看着他去外面买醉,想了下还是亲自上阵。也不知道遗传谁,明明家里人酒量都很一般,偏偏出了我这个酒量黑洞。” 那时候,经常是郁曦和喝醉了,她还很清醒。 看着自家哥哥哪怕是醉了,嘴里还呢喃着“意阑”,她光是看着,都觉得很揪心。 当时,她不懂爱情是何物,也没体验过,只是在心里默默冥想:失恋,真的很痛吗? “那时候,我就想,我这辈子一定不要体会失恋,要不然失恋买醉都喝不醉,只能清醒地感知痛苦,那该多难过啊。” “放心。” 傅时奚摸摸她头发,“除非小月亮不要我,不然小月亮这辈子应该不会体会到失恋的感受了。” 莫枕月侧头。 脸蛋因为酒精的作用,泛着一层浅浅的粉红,特别可爱。 她冲着傅时奚挑挑眉,“这么乖的小狗狗,谁舍得不要啊……?”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傅时奚眼眸危险地一眯,刚想跑路,就被男人带进怀里,牢牢扣着,不许她动。 “小狗狗?” 莫枕月自知理亏。 赶紧捧着他脸,去亲他,而后被傅时奚反客为主,欺负着亲回来好几回,她就闹着要从他怀里出来,去继续喝酒。 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中夹杂着酒味,是一种特殊且致命的混合,流转在傅时奚周身,让他舍不得放开怀里温香软玉般的存在,于是,他俯在她耳垂边,含着她耳垂,低声引诱:“小月亮是想喝醉?” “嗯。” 莫枕月点点头。 她几乎都没醉过,还不知道自己喝醉是什么样子。 傅时奚薄唇微勾,继续引诱:“我知道一个能让小月亮喝醉的方法,要不要试试?” 莫枕月在傅时奚这里,就是一条鱼,还是给鱼饵就上钩的那种,每次都被他的套路吃得死死的,哪怕这个时候知道他说的话都是在居心叵测,但她还是有点忍不住的心动,眸光闪了闪,而后在傅时奚略带深意的眼神注视之下,用力点了点头。 “要试。” 莫枕月很主动。 而她的主动,也在傅时奚的意料之中。 “那提前说好,小月亮喝醉以后要是做出什么奇怪的事,不能和我闹脾气。” 莫枕月听起来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在好奇心作祟下,对于傅时奚的故意引诱她的抵抗力几乎为零。 虽然觉得傅时奚这种所谓的“免责条约”是真的很不要脸,但莫枕月还是答应下来,和他拉钩,“保证不和你闹脾气。” 有她这句保证,事情办起来就方便多了。 傅时奚招来侍者,用欧国语言吩咐了一番,侍者离开,再回来的时候,手上捧着的托盘里是各式各样的酒,甚至连华国高浓度的白酒都在里面。 “这么多酒?” 莫枕月懵懵的。 “嗯。”傅时奚让侍者将托盘放在面前的桌上,“有种说法,酒要混着喝,才比较容易醉。” 意思就是,不同品类的酒,都喝一喝。 比如啤酒,白酒,香槟等等。 莫枕月兴趣正浓,“那我试试。” 傅时奚挑眉,将酒杯推到她面前。 接连下肚。 一开始,莫枕月觉得脑海里还很清醒,还默默腹诽,觉得傅时奚这个办法好像作用也不太大。 可是喝到后面,那股酒劲上头,她突然就感受到一股天旋地转的晕眩感在脑海里不停打转,把她所有的意识都转成一团麻花,乱七八糟的揉在脑海里。 同时,那张漂亮的小脸红得彻底,往日灿若星辰的眸中,也蒙上一层朦胧的迷雾,看人的眼神都是迷迷糊糊的。 她微微歪头,轻轻打了个酒嗝,浑身软绵绵的,就往傅时奚身上靠。 傅时奚揽住莫枕月。 她脑袋就靠在他肩膀上,睫毛轻轻扇动,呼吸间都带着酒味儿。 “好像……有点作用……” 傅时奚低眸,凝视着她侧脸,低声问:“还喝吗?” “喝。” 傅时奚小幅度倾身,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拨,选了两杯度数不算高的,递到莫枕月唇边。 莫枕月却抿了抿唇。 小声嫌弃:“不喝。” “嗯?” “要奚喂。” 说着,她抬起眼眸,缓缓地眨了眨,眼尾往下耷拉,无辜感拉满,就跟只温顺的小白兔一样,闹得傅时奚心软,而让他更加心软的是,她伸出手,轻轻触了触他的唇,咬着唇道:“这样喂。” 送上门的。 不要白不要。 傅时奚含着酒,慢慢渡给莫枕月。 也许是真的到了那个临界值,莫枕月在喝完最后几杯后,彻底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喝醉。 大概…… 就是行为举止完全不受大脑控制。 她环着傅时奚脖子,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诺娅来找她玩。 她就露出惊恐表情,把脸往傅时奚怀里埋,不准诺娅碰,等诺娅走后,才露着一双湿漉漉可怜兮兮的眸子,小心翼翼露出头。 诺娅人都傻了。 完全没想到月亮喝醉以后是这副德性。 但更绝的还在后头。 喝醉后的莫枕月完完全全成了个黏人精,清醒的时候是个事儿精,喝醉以后,就是事儿精加强版。 抱着傅时奚,跟不要钱一样撒娇。 “漂亮小哥哥,我叫月月,你叫什么呀?” “小哥哥,我要喝水。” “小哥哥,我想吃冰淇淋。” “小哥哥,我要去游乐场玩。” 一旦傅时奚拒绝。 她就可怜巴巴往外挤眼泪,茶言茶语咕嘟咕嘟往外冒,往他心尖尖上扎,“小哥哥是不喜欢月月了吗?好吧,那月月走……” 傅时奚简直拿她没办法。 又是喂水,又是让诺娅去买冰淇淋,还放游乐场的动画片给她看。 恍然间,就让傅时奚想起,小时候遇见那天,她也是这么奶呼呼的,让他抱着,在他怀里又软又乖又甜的撒娇,那时候他经历了绑架,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可是那个叫小月亮的软团子,打破了他所有的禁忌。 好不容易闹到半夜。 莫枕月靠在他肩膀上,迷迷糊糊,终于消停了。 傅时奚叫上没喝酒的霍华德开车,回方庭格林。 她醉归醉,倒也没吐,就是疯起来有点让人招架不住。 结果刚一上车,傅时奚就看见她睁着惺忪眸子,仿佛刚醒来,傅时奚低头吻吻她脸蛋,“醒了,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莫枕月摇头,“不好。” 而后。 又添一句:“我要跳舞。” “……” 傅时奚耐心道:“这里是车上,没人陪月月跳舞,明天再跳,好不好?” “不好。” 莫枕月拒绝。 “我刚学了个新舞蹈,我要跳给小哥哥看!” “什么舞?” 莫枕月扯扯衣领,“脱衣舞。” “什么……?” 傅时奚一愣。 莫枕月以为他没听清楚,不假思索地将身子往上挪了挪,手掌微弯,拢在他耳边,唇瓣凑近,大声道:“脱——衣——舞——” 第一卷:诱她 一五六.醉酒 “……” 傅时奚发誓。 从没有一刻,他像现在这样,后悔让莫枕月喝醉。 但是同时,“脱衣舞”三字就跟魔咒似的,一直萦绕在耳边,灭不了跑不掉。 他喉结滚了滚,“小月亮确定?” “嗯呐。” 莫枕月眼眸更亮了,跃跃欲试地扯衣领,俨然要现学现卖。 傅时奚看了眼坐在主驾驶,并且可以从后视镜看到车后座情况的话霍华德,摁住莫枕月手腕,“小月亮,不可以。” 喝醉酒的莫枕月才不讲道理。 不顺着她的意思来,她就使劲闹,使出吃奶的劲挣扎,但傅时奚好歹身手不逊奈文,要是和奈文一样正经做杀手这一行也得在排行榜上赫赫有名,力量根本不是莫枕月能比拟的。 挣扎了一会,手腕都红了一圈,就是没挣脱。 她干脆不挣扎了,泄气地坐着,酒精放大了委屈和疼痛的感官,眼圈一下就红了,小声嘟囔:“你欺负我……” 他好坏。 都不许她跳舞。 还抓她的手,都把她抓红了。 忍一时,越想越委屈。 莫枕月清醒的时候就是不是受委屈的人,喝醉了更加,委屈情绪涌上心头,眼眶很快挂不住晶莹剔透的泪珠,颗颗分明地往下砸,恰好砸在傅时奚手腕的纹身上,将那轮明月晕开。 傅时奚拿她真的没办法。 只能低声哄道:“没欺负小月亮。” 莫枕月吸吸鼻子,红着眼眶,看了眼傅时奚,嫌弃地撇过头去,“才不是小月亮。” “那是什么?” “是月月。” 她小声喏喏,又很在意地重复道:“月月。” 真乖。 乖得想让人疼她。 心都软成一团云朵,柔软地铺开。 “好。” 傅时奚跟着她念:“月月。” 他握着她手腕,薄唇流连地轻吻着,“刚才捏疼月月了,亲一亲,就不疼了好不好?” “哼。” 莫枕月抽回手腕。 似乎被他的话提醒了什么,语气郁闷:“你不让月月跳脱衣舞!” “……” 今天恐怕是过不去脱衣舞这个梗了。 不让怀里这个小东西跳脱衣舞,待会闹起来只怕车顶都能给他掀了。 傅时奚认栽。 瞥了一眼车中控台上方的后视镜,吩咐道:“霍华德,把挡板升起来。” 他说话的时候,特地切换了欧语,而不是莫枕月惯用的华语,她皱了皱眉,身体立马直起,跪在傅时奚腿上,手扶着他肩膀,脸靠近,“嗷呜”一口,小月亮牌订书机再度上线,咬在他唇瓣上。 “嘶……” 傅时奚抽了口气。 唇齿间立马又品尝到微甜的血腥味。 偏偏始作俑者莫枕月还特别英勇无畏,一脸正义:“小哥哥,你为什么要用外星语和别人交流?” “……” 傅时奚很不想回答。 可莫枕月眼巴巴扯着他袖子,好奇地问:“你来自那颗星球呀?” 傅时奚想了想,道:“月球。” “是月月名字里的那个星球!” “对。” “可是……为什么你会来自月球呢?”莫枕月咬咬唇,更加好奇了。 “因为我喜欢月亮,所以心甘情愿在她的领地沦陷一辈子。”傅时奚声音低哑,像诗人吟诵诗句,“月月就是我最喜欢的月亮。” “呀。” 莫枕月脸一红。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醉醺醺并且意识不清的她有点害羞,眨了眨眼,“那……月月也喜欢你。” “再说一次。” “不要。” 傅时奚亲亲莫枕月绯红的脸蛋,缠着她,“再说一次。” “你先说,我再说。” 傅时奚低笑。 还真是他的小月亮,不肯吃亏。 他嗓音愉悦,像大提琴般悠长悦耳,“傅时奚爱莫枕月。” 莫枕月不假思索,“傅时奚爱莫枕月。” “错了。” 傅时奚念道:“是莫枕月爱傅时奚。” 莫枕月跟着念,“莫枕月爱傅时奚。” 说完。 她有点害羞,双手抱住她,小脸埋进他宽阔的肩膀,小声添了一句:“很爱很爱。” 等车开到方庭格林的时候,莫枕月已经窝在傅时奚怀里睡得迷迷糊糊了。 霍华德帮傅时奚开了门。 傅时奚打横抱起莫枕月,走得格外平稳,外面下了蒙蒙细雨,霍华德在旁边帮着两人撑伞。 方庭格林的景色如旧。 夜色中,哥特式的别墅宛若童话梦境中主人公所居住的城堡,霍华德想到几乎是半年前发生在这里的一幕幕,不由得感慨,“上次在这里,还是柯林斯阁下受了枪伤,莫小姐来帮您治疗。” 想到那时候自己层层的套路,诱引着她陷落在名为爱的圈套里,傅时奚勾了勾唇,低眸看了一眼怀里安睡的莫枕月。 “这里还真是充满回忆。” 那时候,他虽然势在必得,却也在害怕,她不吃他这一套。 还好。 他所做的努力没白费。 这轮明月,还是停留在他的世界里了。 …… 傅时奚将莫枕月放在铺着柔软被子的床上。 他去浴室里放了水。 刚转身回到床边,就看见莫枕月已经醒了,靠床坐着,柔软的卷发顺着脸颊垂落,昏黄的灯光下,小脸依旧白皙,肌肤光滑细腻,长卷的睫毛在鼻梁侧投下淡淡阴影。 “月月?” 莫枕月闻声抬眸,埋怨道:“你都不叫醒我,我还有脱衣舞没跳呢。” 反正现在不在车上,房间里也只有她和他,这回他们在雾濛城,连烦人的猫和狼都没带,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傅时奚也就随她去了,灼灼盯着她,“那月月跳吧,我当观众。” 毕竟曾经是专业舞者。 哪怕是醉酒,肌肉记忆还在。 她掀开被子,足尖轻轻点在地毯上,轻轻转了个圈,姿态和神态一瞬间妩媚动人起来,眼波撩人,她当着傅时奚的面,指尖捻着衣领,划过肩膀,外套大衣应声而落,她就穿了一件宽版的毛衣,衣领又宽又松,刚才大衣掉落在地面的时候,将毛衣的衣领也扯下去了一部分,此刻左肩衣领不上不下地卡在肩膀处,露出一般白皙圆润的肩头,而在精致的锁骨处,勒着一根黑色蕾丝的吊带。 第一卷:诱她 一五七.倒打一耙莫枕月 空调温度开高了。 傅时奚想。 所以他才会觉得热。 他喉结微微上下滑动着,眸底危险的光在渐渐聚拢,里面暗含着一种名为“掠夺”的情愫,正在一点点铺开。 莫枕月显然没察觉到此时自己的动作有多危险,有多撩人。 左肩处卡着的衣领弄得她有点不舒服。 她轻轻蹙眉,在靠近傅时奚的同时,将左肩处的毛衣往下拽了一点。 这回好了。 她毛衣里面本来还穿了一件打底的贴身衣物。 但是刚才在酒吧里,和诺娅一起跳舞太热,又出了汗,她干脆就脱掉了,所以此时此刻,在这件宽松的毛衣的遮挡下,她里面就穿了一件衣服。 不用想,都知道,这件毛衣下藏匿着何种风光。 此时又被她自己一拉,露出了一片精致纤瘦的锁骨,黑色蕾丝勾勒着的…若隐若现。 恰好此时。 毛衣也应声而落。 她走到傅时奚面前,湿漉漉的眼眸含着潋滟的光,拉起他的手,放在肩膀上。 莫氏“脱衣舞”的精髓—— 最后一件,要让看客亲自动手。 …… 一夜如梦。 次日。 莫枕月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上下一阵要命的酸痛,就跟被磨盘碾过一样,光是抬手抬脚时候肌肉泛上来的那股酸劲儿都要了她半条命。 昨晚? 她捏了捏眉心。 酒精虽然褪去,但是某些作用还是残留在脑海里,加上她又是刚刚醒来,所以很多片段根本就记不清楚,断断续续,她只记得,自己好像和傅时奚说了些什么,似乎是……要给他跳舞?还咬了他?最后又睡在他怀里,回到了方庭格林,又让他脱衣服。 啧…… 酒精误人,美色惑人。 因为刚醒,莫枕月还没将所有一切回忆起来。 她眯着眼,缓了片刻,感觉和意识也慢慢回笼,她感受到一只手搭在自己腰间。 她被身后的男人整个人搂在怀里,男人的下颌就抵在她头顶,是极其占有欲和保护欲都极其强烈的姿势,仿佛他就是她最温暖的避风港。 莫枕月感受到傅时奚搭在她腰间那只手的触感有点奇怪。 不像是隔着睡裙。 倒像是肌肤贴着肌肤。 莫枕月手往被子里探了探,结果却摸到在腰上被卷成一团的睡裙。 ? 她睡得好好的,按照这条真丝睡裙的长度,应该是超过膝盖的,怎么会被卷到腰上? 这个问题的答案几乎都不用猜测,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莫枕月才不惯着他,朝着男人的手臂就是清脆响亮的一巴掌。 “啪!” 一巴掌下去,傅时奚不想醒都很难。 而且莫枕月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他怀里动了一会,他睡眠向来不深,能感觉到。 他睁开惺忪的睡眼,手又紧了紧,将莫枕月柔软的身子往怀里压,低沉沙哑的嗓音从头顶的方向传来,“小月亮精力很好吗?陪我多睡一会。” 没办法。 谁叫她昨晚实在是闹人。 做完后,她是窝在被子里,跟只小猫咪一样,睡得舒舒服服,但是他呢? 一个晚上。 她起码喊了他不下十次。 不是要喝水,就是要上厕所,要不然就是太热,要不然就是腰酸腿软。 所以—— 他是端茶送水,中途还从睡梦中爬起来去厨房,给某人煮了一碗香喷喷的面,又是开窗透气,调节房间里暖气的温度,给她揉腰捏腿。 总结下来,就是每次睡着不超过半小时,就会被她闹醒。 佣人都没他这么辛苦。 没办法。 他自作自受,做什么不好,非要给她喂酒让她尝尝喝醉,后果当然就只能让自己来承担。 傅时奚也终于懂了。 上天没有任何一个天赋是白白赐予你的。 比如莫枕月的酒量,给了她这么好的酒量,就要收掉酒后不吵不闹不疯的好品行。 “傅时奚!你把我睡裙撩到这么上面来做什么?!”莫枕月转了个身,才不跟他继续睡,一副要秋后算账的样子,“你是睡着了手也不闲着!” 傅时奚:“?” “……你干嘛用这种表情看我?” “小月亮确定睡裙是我撩上去的?不是有人睡着睡着嫌热,在床上滚来滚去,把裙子滚到腰上的?” 莫枕月:“是吗?” 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不然?” “我不管。”看他煞有介事,莫枕月突然有点心虚,直接嘴硬地拍板定案,“反正我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你手在我腰上搁着,现场抓获,就是你做的。” 傅时奚意味深长道:“小月亮不讲道理的话,我可以帮你回忆回忆昨晚。” “不用,我都记得。” “记得?” 他可不信。 虽然莫枕月一副笃定的表情,但以他对她的了解,她肯定知道的一知半解。 “小月亮是记得喊我小哥哥,要吃冰淇淋要去游乐场。”傅时奚故意提起,帮她回忆,“还是记得非要跳脱衣舞给我看,在车上就要脱衣服,结果最后一件衣服还是我代为效劳?” “?” 莫枕月露出惊讶的表情。 侧躺着的身子往后退了退,眼眸中也开始充盈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不是吧? 不是吧? 这真是她能干出来的事情? 她缩着的脚趾头蜷了蜷,一边抱着侥幸心理是傅时奚在骗他,一边关于昨晚的记忆在以光速回笼在脑海里,傅时奚刚才说的每一幕的画面,都跟放电影似的,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 她不是傅时奚,酒品差,喝醉就断片。 相反的,她醉归醉,记忆是一点都没少。 一点不少! 没错。 喝醉的是她。 智力只有五岁的是她。 冤枉傅时奚说外星语的是她。 缠着傅时奚要跳脱衣舞,结果跳到床上滚床单的,也是她…… 莫枕月感觉到脸在发烫,比发烧还要烫,这种烫意连接着尴尬,令她想落荒而逃,赶紧换个星球生活。 她望向傅时奚的戏谑的眼神,只觉得他浑身上下都在嘲笑她昨晚醉酒的失态,恰好这时候邹导的电话打进来,询问她今天不是说好要去片场,结果都快晚上了,怎么人还没来,莫枕月跟得到解救的机会一样,已挂断电话就掀起被子 ,抓起枕头往傅时奚脸上一摁,逃也似的离开床榻,奔向洗手间,企图隔绝傅时奚那令她无时无刻都感觉到尴尬的视线。 傅时奚想拉她,但没拉住。 干脆起身,裹着睡袍,走到浴室前,斜斜靠着墙,双手环臂,好暇以整看着莫枕月。 莫枕月迅速洗脸刷牙。 做完一切后,看到傅时奚还站在门口,瞪他一眼,“都怪你!” “嗯?” “小月亮喝酒之前答应过我,不和我生气的。” “那是昨天的小月亮答应的。”莫枕月道,“今天的莫枕月很生气,你不仅耽误了她拍戏,看她笑话,还害得她腰酸腿软,她决定一天不理你,你自己领罚吧。” 第一卷:诱她 一五八.傅时奚:还是不要脸比较好 女人心,海底针。 莫枕月用事后翻脸不认人,给傅时奚上了生动形象的一堂课。 总而言之—— 当晚她确实没搭理傅时奚。 现在是三月份,将近四月,《盛宴》第一季的拍摄已经临近尾声,拍摄进程不好耽误,所以莫枕月连轴转了一晚上,直到凌晨才休息,由菲丽丝接下一场戏份。 菲丽丝穿着戏服,红发在灯光下散出漂亮的光芒,她顺手抽了张纸,帮莫枕月擦了擦拍完离别戏后红肿的泪眼,温柔哄道:“只是拍戏而已,别入戏太深。” 邹导那边已经在喊演员入场了,菲丽丝拍拍莫枕月的肩膀:“记得给柯林斯阁下回个电话。” “啊?” 本来还有点入戏的莫枕月愣了一愣,反应后顿时出戏,快步走到休息室,从包里拿出手机,果然有傅时奚的未接来电和短讯。 【小月亮?】 【真不理我?】 【……】 最后一条消息,是过了凌晨以后,他发来的—— 【一天都过了,小月亮还不理人吗?叹气JPG.】 哪怕是隔着手机屏幕,莫枕月都可以想见傅时奚茶言茶语时候的表情,她偷笑了笑,给男人去了一通电话,刚打过去几秒,就被接通了。 “喂?”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手机另一端响起,携着倦怠的懒意,又有点小期待。 莫枕月收敛笑意,用手捏了捏脸蛋,故作冷漠:“打我电话,发我短讯,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查岗。” “哦。”莫枕月问:“那你现在查完了,我挂了。” “小月亮。” 傅时奚叹气:“你说的一天,现在已经第二天了,小月亮还不理我?” “哼。” 莫枕月轻哼一声,躺在靠椅上,揉着酸痛的腰肢,“我说的一天是二十四个小时,不是你偷换概念的第二天。” “那我申请上诉,减刑。” “你不要脸。” “我要是要脸,小月亮现在已经跟迟家那位订婚了。”傅时奚总结一番,“所以,还是不要脸比较好。” “……” 这人,真是…… 莫枕月不知该怎么形容傅时奚了。 “你正经点,不然我挂断电话了。” 莫枕月的威胁还是有用的,电话那端的男人收敛了笑意,换了认真的口吻,“你和邹导说好了吗?告诉我戏份大概结束的时间点,我来接你,然后我们去星繁城,去看极光。” 星繁城位于欧国最西部。 位于北大西洋中部,北边紧贴着终年严寒的北极圈,整座城市有小部分被冰川覆盖,气候严寒,但在自然风光这一方面没得说,空气纯净,温泉繁多,每年九月到四月底,基本都能看到极光,堪称旅游圣地。 莫枕月一早就想去,可一个人去没什么意思,这回傅时奚陪着她去,倒是让她很期待。 “家族这段时间不应该很忙吗?”莫枕月想了想,问道:“你能抽出时间吗?” “嗯。” “忙是一回事,陪你是一回事,不冲突。” “真的?” “机票都订好了,小月亮说是真的还是假的?”傅时奚无奈道,“乖乖拍戏,到时候我来接你。” 两人又在电话里腻歪了一阵,莫枕月听到他那边有人在说话,说得是欧语,似乎是有要事要商谈,她也就没继续打扰,挂断了电话后,自顾自刷起手机。 她才发现,傅时奚用微博又发了一条微博。 是她和他的合照。 是昨天在酒吧的抓拍。 她面前摆着各种各样的鸡尾酒,她端着其中一杯轻轻仰头品尝,傅时奚修长的指尖在摆成一排排的杯子里拨弄着,鸡尾酒绚丽鲜艳的颜色,都不及他那双眼眸的颜色勾人。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一醉方休。 是张很有氛围感的照片。 莫枕月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拍了这张照片。 她点进去,往下翻。 不得不说,她本人偶尔整活,而她的粉丝却一直都在整活的路上—— 傅时奚的互联网嘴替:【小时候抓周,众目睽睽下,抓起了我家的宠物狗,于是家人们都以为我长大以后会是一个训犬员,不然就是兽医,却没想到,最后我成了莫枕月的狗。】 月月漂酿:【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傅今天发照片了吗:【有没有一种可能,小傅小时候没抓过周,欧国没这个习俗】 磕死惜月CP:【坐等一个诺娅上线】 喜欢月月:【帮楼上艾特一下@莫枕月的小甜豆诺娅,诺娅快上线干活啊!】 上次关于诺娅和傅时奚究竟谁才P图这件事,两边的粉丝整整判案了三天,最后以诺娅一处没P好的漏洞结案,而诺娅冠以互联网P图大师的称号,按道理来说,诺娅这样“泼脏水”的行为,多半是要被喷的,但诺娅的脑回路一向不一样,在发现大家对她P图技术很感兴趣以后,平常在片场无聊,就开始教授大家怎么合理P图,把自己照片P得更好看,后来又直播了几次,笨蛋属性被发掘后,吸了吸不少粉。 莫枕月顺手点进诺娅微博。 果然不出所料。 傅时奚发了照片以后的十分钟,诺娅立马更新了一条微博。 当然,傅时奚毫无疑问,被P成了她。 诺娅还放了一段和莫枕月一起跳舞的视频。 诺娅刚学华文没多久,平常总喜欢自己看评论,倔强的不借助翻译软件,按照自己的理解回复,这也导致她的评论区驴唇不对马嘴,不是在搞笑就是在搞笑的路上。 诺娅的小甜豆:【诺娅,跳得很好,下次别跳了】 诺娅回复:【谢谢你的夸奖,下次我会换个舞蹈跳】 笨蛋美女惹人爱:【月月跳舞是风景,诺娅跳舞是机器人触电】 诺娅回复:【我跳的不是机械舞,但是下次我会努力去尝试的】 月月:【诺娅的速度一如既往,每次都执着的把小傅的P成自己,哈哈哈哈哈,小傅做何感想】 诺娅回复:【哼,本来就是我和月亮的照片,他才是P图王】 月月:【如果火山爆发,其它东西都融在岩浆里,唯独诺娅的嘴不会】 莫枕月原本还有点困,现下是笑清醒了。 第一卷:诱她 一五九.南部那边出了点事 等会还有一场戏要拍。 莫枕月拿起剧本,端起桌上的咖啡,想喝一口提提精神,方便接下来复习剧本拍戏。 可是刚把杯子递到唇边,她闻到咖啡那股苦味,骤然间觉得有点不舒服,只感觉到咖啡似乎难以入口。 她皱了皱眉,将咖啡杯摆在桌上。 诺娅听到动静,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起身热了杯牛奶给莫枕月。 …… 这段时间。 莫枕月和傅时奚分居两地,各忙各的,全靠手机联系。 她在剧组也挺拼的,状态不错,拍了不少重要戏份,不过也没少熬夜,好在有畅姐和诺娅陪她,也不算太累。 趁着莫枕月休息空档,谭畅冲了一杯温热的红糖水,端给莫枕月,路过诺娅身边的时候,诺娅闻到那股甜甜的气息,站起来,鼻子吸了吸,跟谭畅撒娇,“畅姐,我也要喝。” 谭畅把杯子递给莫枕月,回身拍了拍诺娅的脑袋。 “你喝什么喝?那是月经期间才喝的,你这个月不是要到月中才来?” 诺娅捂肚子:“没有!我提前了!” “啊?” 莫枕月和谭畅异口同声。 诺娅惨兮兮道:“肯定是被你们俩影响了。我上学的时候,都是和我朋友一起来的。” “好像是这么个理。” 谭畅思索了一下,自己以前上学的时候也是这样,玩得好的女生会逐渐互相影响,一个月中的那几天总是撞一起,就很神奇。 她揉了揉诺娅乱糟糟没搭理,跟个狮子王一样的蓬松金发,“乖哈,姐去帮你泡。” 说完,谭畅正要去,却被莫枕月叫住。 “畅姐,别去了吧。” “啊?” 莫枕月眉目间有着淡淡疲倦,把那杯冲好的红糖水递给诺娅:“给诺娅喝吧,我没来。” “没来?” 谭畅像个姐姐一样关心道:“我记得你每个月都很准呀,柯林斯先生刚才也打电话嘱咐我要照顾好你了,怎么没来呢?”说着,谭畅来到她面前,关切问,“是人不舒服么?” “不知道。”莫枕月揉揉眉心。 她最近可能真的太累了。 有时候总提不起精神来,总觉得人困困的,有时候懒起来,觉得做什么都没劲儿。 诺娅红糖水也不喝了,同样担忧地望着莫枕月。 菲丽丝在旁边,想了想,“是不是月亮这段时间一直熬夜拍戏啊?我看她人挺累的,要不去跟邹导说声,请个假回去睡几觉?” 谭畅和诺娅表示赞同,异口同声道:“我去请假。” “算了。” 莫枕月拉住谭畅的袖子,“反正也就是几场戏的事而已,忙完这段时间我调节调节就稳定回来了,不用去跟邹导请假。” 谭畅挺心疼莫枕月的。 她不仅要拍戏,有时候也会和柯林斯家族商量一些重要的大事。 她给莫枕月倒了杯热水,“来,喝点热水。” 莫枕月接过热水,被感动了,吸了吸鼻子,“畅姐,你真好。” “得了。”谭畅特别嫌弃,往后退好几步,但她从来都是嘴硬心软,“别给我发糖衣炮弹了,这一阶段拍完,不给你接其它的代言和综艺了,好好休息。” “遵命。” 莫枕月喝完热水,感受温热的液体从咽喉慢慢滑向胃部,随后身体被一阵暖意充盈。 她刚起身动了动,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 莫枕月低头一看,发现是霍华德打来的电话。 莫枕月摸起手机,接起,霍华德急切的声音就从电话那端传来,“莫小姐,南部那边出了点事……” 在霍华德描述中,莫枕月得知这次出得事情非常严重。 严重到必须有柯林斯家族的人去亲自处理,否则没办法解决,可偏偏这个时候傅时奚也在忙,电话都接不通,霍华德只能把事情禀报给莫枕月。 莫枕月听着,胸腔中的心蓦地紧缩了一下。 直到想起傅时奚去的是欧国北部,她几乎是下意识捏紧衣角的手才缓缓松开,任由紧张感褪去,她问:“傅时奚没接你的电话吗?” “是。” 情况紧急,霍华德的语速极快,“其它人都抽不开身,以现在的情况,只能我亲自去南部一趟了。” 的确。 傅时奚带着沃尔森去了北部,奈文去出任务,诺兰这段时间忙着处理家族和家族之间的事,刚刚吞并的家族里很多事情都需要他来交涉,他根本抽不开身,所以现在除了霍华德,能调动去南部的也没别人了。 “你亲自去一趟南部处理,等傅时奚电话能通了,我来跟他说。” “是。” 她知道事态紧急,不容拖延,便替傅时奚做了决定,霍华德打这通电话来的目的不仅仅是告诉她南部的情况,肯定也是担心,希望亲自去看看。 傅时奚身边的这几位得力助手,莫枕月最信任的就是霍华德,处事沉稳,随机应变,又有头脑。 所以,他亲自去南部,她放心。 挂断电话后,莫枕月发了一条讯息给傅时奚,告诉他南部的事情。 等傅时奚回复消息,是第二天。 【你好?你是他的未婚妻?】 莫枕月一头雾水地看着傅时奚发来的消息,有点不明白他发这样一条消息过来是想做什么,但是坐着想想,她试探着回复:【你是?】 对方再度回复:【我在街上捡到了这部手机,打开以后,通讯录置顶就是你,所以才给你发了短信。】 有意思。 傅时奚把手机弄丢了,还被人解开了手机锁。 莫枕月指尖敲敲屏幕,顿时玩性大发,勾了勾唇角,不慌不忙地回复:【那你怎么知道,我是他的未婚妻?】 【因为他给你的备注。】 【哦?】 对方顿了顿,截了一张图,发了过来。 上面赫然是傅时奚给她的备注—— 正在闹脾气的小月亮。 啧。 狗男人。 给她的备注每天都是按照她的心情来。 这两天她为了那天晚上醉酒的事没少跟他闹脾气,他就给她一个这样的备注“礼尚往来”,真是蔫坏蔫坏的。 而列表里,其它人都备注都很简单,直接一个大名挂在上面,也没置顶。 轻而易举地显示出她的特殊来。 【不是未婚妻,应该就是女朋友吧?不然也不会把你置顶在上面。】 莫枕月继续回:【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他亲爱的爹地?】 【……】 对方没了耐心,问:【所以这部手机你还要不要,不要就算了。】 【当然要。】 莫枕月继续发送:【给个地址,我马上过来拿,顺便付给你捡到这部手机还愿意归还的酬金。】 【我在片场门口】 【给你带了花,还有冰淇淋。】 【小月亮,出来。】 第一卷:诱她 一六零.今夜我拥有两枚月亮 这语气…… 除了傅时奚,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莫枕月放下手机,立马去往片场门外,果然在门外看见一辆熟悉的车,而傅时奚身着长款大衣,倚着车门站着,他身材向来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也撑得住这一身大衣,在漫天冷意中糅杂点点温柔。 同时,傅时奚目光也落在莫枕月身上,见她穿得少,大步流星上前,用大衣裹住她。 哪怕已经进入春季,可欧国还是冷。 呼吸间,都有袅袅白烟往外冒。 傅时奚伸手,捏捏她脸蛋,“几天不见,小月亮上房揭瓦了?” “嗯?”莫枕月故意装聋作哑,“你说什么,风好大,我听不见。” “我说……” 傅时奚低下头,温热的呼吸从耳畔撩过,停留在耳畔,似一阵欲撩不撩的暖风。 “嗯?” 她耳廓微动,甚至都预备好要听他说什么,然而并没有出现意料中的话语,反而是耳垂传来一阵轻咬后的疼痛。 莫枕月捂住耳垂,往后退一步,眼眸睁圆,“傅时奚!咬我做什么?” “惩罚。” “我又没惹你!”莫枕月气道。 松开手后,柔软粉嫩的耳垂上残留着一圈淡淡的牙印。 傅时奚轻笑,捏着她后颈,又把她裹进怀里,沉声问:“小月亮真的没惹我?那刚才是谁发短讯给我当爹的?” “……” 好吧。 她好像确实惹到他了。 莫枕月心虚地眨眨眼,讨好地用手环住他腰身,“那是前十分钟的小月亮,你要找她算账哦。” “小坏蛋。” 傅时奚用指弯刮刮她鼻梁。 “这么说起来,我捡到你未婚夫的手机,不打算给点报酬吗?” “当然给呀。” 莫枕月踮起脚尖,手扶着他肩膀稳住自己身体,蜻蜓点水般,只在他微凉的唇瓣上停留片刻,“记得别告诉我未婚夫哦,那个醋坛子疯起来,我可哄不好。” “好。” “我们就玩玩地下情,别被他发现了。” 还演来劲了。 傅时奚箍住她腰,心情不错地问道:“小月亮不生气了?” 前几天他走的时候还跟他闹脾气呢。 这几天都没好。 “勉勉强强吧。”莫枕月嘴硬。 其实她早就不生气了,就是傲娇嘴硬,不愿意承认。 每次她一傲娇,傅时奚就心软,俊庞压下来,唇瓣点了点她的唇,如棉花糖般绵软甜蜜,“想我了吗?” 莫枕月才不告诉他,“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是啊。”傅时奚大大方方承认,“我不仅想知道小月亮想不想我,还想知道小月亮想不想要我?我还知道,这几天我每晚都梦见小月亮,我很想要她。” “晚上回去再说。” 莫枕月咬咬唇,从耳根泛出一点红。 傅时奚低声笑笑,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支淡紫玫瑰,“送给小月亮的礼物。” 北部寒地独有的重瓣淡紫玫瑰。 芳香淡雅,花瓣层层铺叠,正值盛放期被采撷,保留了这份美丽,送到她手中。 莫枕月握着玫瑰,却还惦记着傅时奚说的冰淇淋,直勾勾盯着她,“那我的冰淇淋呢?” 傅时奚从口袋里摸出一小盒冰淇淋。 刚准备拆开,想到外面冷,道:“进去吃。” 他揽着她,而她捻着那支玫瑰,爱不释手。 一整盒冰淇淋,莫枕月就尝了个鲜,傅时奚知道她这个月没来月经,只准她吃一口,又用温暖的手掌帮她揉着小腹,“要不要去医院检查?” 莫枕月回味着冰淇淋,摇了摇头:“不去,不想闻消毒水味。” “真不去?” “等我们看完极光再回来检查嘛。”莫枕月撒娇,“我自己身体我清楚,就是这段时间太累,所以才没来,休息一段时间就调养回来了。” 傅时奚拗不过她,只能答应。 反正也就是四天时间。 要是回来还没好,他就亲自带她去医院检查身体。 “对了,霍华德被我调去南部了。”莫枕月言简意赅,说了一番南部发生的事,“如果你要去处理,我们去看极光的事就往后推一推吧。” “不必。” “你不用为了陪我耽误家族的事……” 傅时奚咬着莫枕月剩下的冰淇淋,道:“小月亮这是要做柯林斯家族的贤妻良母?” 听着他的调侃,她有点怪不好意思的,撇过头去,“那我不管了,以后都交给你。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我看你怎么办?” 傅时奚这回笑声抑制不住了。 “几天不见,小月亮这么野了?” “你说什么?” 奇奇怪怪的。 没搞懂他突然笑什么。 傅时奚往前倾了倾身体,蓝眸中勾着邪气的光,嗓音低沉,带着几分揶揄,重复了一遍:“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 莫枕月捂脸。 伸手,把他脸转过去,娇嗔道:“想什么呢……” 傅时奚没继续逗她,躺回躺椅上,双腿优雅交叠着,低头认真继续解决冰淇淋。 过了一会,莫枕月不放心地问:“你真不去南部?” “不去。” “南部靠近第三世界,没有政要管辖,就算有,管辖力度也弱,每年动乱是正常的。之前一直都是霍华德处理,他有经验,不用太担心,何况我把沃尔森也带回来了。” 他既然这么说,莫枕月也就放心了。 傅时奚恋爱脑归恋爱脑,这些大事上还是拎得清,不用她担心。 …… 当晚。 莫枕月拍完最后一场戏,《盛宴》这一阶段的戏份也就告一段落,连轴转这么久,邹导给全剧组都放了一段时间的假。 傅时奚和莫枕月登上去星繁城的私人飞机。 再醒来。 飞机已经落地。 凌晨时分的星繁城静悄悄的,密布的繁星在漆黑的天幕中潺潺流淌成星河,月亮高悬,月光明亮清朗,安静的街道两边分散着小房子,一幢幢的像别墅区,干干净净的地面上堆着一层薄薄的雪。 莫枕月披着一件白色毛衣,和傅时奚并肩前行,在他身边哼着一支小调,在铺着落雪的街巷中留下一串足迹,而她的头发像是流淌的月光。 静谧,美好。 傅时奚口袋里握着她的手,轻轻揉捏着。 他低声道:“我很幸运。” “嗯?” “永夜的星繁城,今夜我拥有两枚月亮。” 在天际,也在身边。 傅时奚没住酒店,他房产遍布欧国,就连星繁城也不例外,是一幢小别墅,远不及山顶那栋别墅宽阔,也没有方庭格林那样极具特色,更不像柯林斯家族那样是一整座庄园,反而更像普通人住的小房子,上下两层,布局紧凑,却很温馨。 就跟小夫妻俩过日子的爱巢一样。 进门,开灯。 里面的家具都是暖色调。 和其它别墅装修不一样的是,卧室里放着一张绿色的台球桌,旁边还有两根台球杆。 “你会台球?” 莫枕月坐在柔软的床铺上,问道。 “嗯。” “我都不知道。” “要是不继承柯林斯家族,我可能会是一名出色的台球手。”傅时奚随意打了一杆,身体压低,姿势标准,球直接进洞,“教你?” 莫枕月往床上一躺,“不要。” 傅时奚跟着压上来。 “明天学?” “好。”莫枕月用手环住他脖颈,“抱我去洗澡。” 第一卷:诱她 一六一.输球不许耍赖 再睁眼醒来。 琉璃窗外,细细的落雪纷纷扬扬飘在空中,天空依旧沉暮,她迷迷糊糊将手往床侧摸了摸,没摸到傅时奚,只听见阳台隐隐传来他压低的嗓音,似是怕吵醒她。 莫枕月轻轻翻身。 看见男人背对着床,裸着上半身,下半身一条微皱的西装裤,应该是昨晚换下还来不及洗临时应付穿上的。 哪怕是背影,也极其性感。 宽肩窄腰,哪怕是最难练成的背部和腰部肌肉丝毫不逊色,尤其是腰线,延伸往下,虬结精壮,漂亮流畅的线条隐没在裤腰,引人遐想。 他指尖夹着一根烟,轻轻晃着,并未点燃。 莫枕月呼吸缓缓,不惊扰他,只是用手侧撑着头,静静欣赏眼前风光美景。 真不怪那些人馋傅时奚的身子。 就这一身诱惑力十足的皮囊,妖孽至极的脸庞,她也馋得不行。 “傅时奚。” 等他打完电话,低头将烟咬在薄唇间,低头拢着掌心要点火时,莫枕月柔柔喊他。 “嗯?” 傅时奚叼着烟,大步来到床侧,蹲下身,用略带烟草苦涩气息的手掌抚着她脸庞,低声喑哑缱绻地问:“被我吵醒了?” “没……” 她像只猫儿一样,用脸颊蹭蹭他粗粝掌心。 傅时奚目光沉溺着温柔,爱极她慵懒撒娇的模样,“乖,去洗漱,我订了午餐,待会会送过来。” 莫枕月浑身倦意。 但听他这么说,借着他的力道起身,趿拉着拖鞋,揉着眼睛往洗漱间走,傅时奚盯着她看好几秒后,回身拿起台球杆,自顾自地开了一局,抽着烟,悠闲等她。 等莫枕月洗完,穿着吊带睡裙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傅时奚在用左手和右手进行台球对战。 此时,他手腕紧贴着台面,握着球杆的那只手手肘弯曲着,将球杆抵在虎口和拇指的位置,球杆在击球时前后晃了晃,他则压低上半身,如蓄势待发的猎食者,目光锐利地盯住名为“小球”的猎物,在脑中飞速计算小球行进方向和落点。 他弯腰的动作凸显出臀部线条,从莫枕月角度看去,挺翘,性感。 她靠着墙,眯了眯眸。 情难自禁上前,趁傅时奚击球的时候,往他臀上捏了一把。 傅时奚原本预备的力道被她这么一捏,骤然失控,原本掌控好的局势完全失控,将球完全打偏,好巧不巧,正好击中旁边那颗唯一的黑球,还恰好将球击中,分毫不差地落进球袋中。 “呀……” 莫枕月小幅度往后退一步,有点尴尬。 她虽然不会台球,但她知道击落黑球那一方就算是输球了。 傅时奚手臂一抻。 罪魁祸首莫枕月顿时落进他怀里,他双手撑住台球桌,让她纤腰抵在台球桌边缘,脸庞压低,呼吸滚烫地撩过她面颊,薄唇微启:“小月亮找打?” “意外嘛。” 莫枕月缩缩身子。 她手掌抵在他赤裸的胸膛,能感觉到他肌肤和呼吸一样滚烫,肋骨下的心脏在加速跳动。 “走那么大段距离过来捏我一下。”傅时奚拆穿道,“嗯,是挺意外的。” 莫枕月听懂他话里的调侃,抬手搂住他脖颈,嘴角绽开灿烂的笑意,赶紧找补,“哎呀,反正你这局都输掉了,干脆教我打,我们来比一比嘛?” “真要学?” “嗯!” “输球不许耍赖。” “行。”莫枕月和他拉钩,“那你要好好教我。” “成交。” “那我们现在学什么?”莫枕月跃跃欲试。 “先学姿势。” 莫枕月听着,正准备去拿球杆,但又被傅时奚搂回来,将他手中那根球杆递进她手中,“就用这根,我手把手教你。” 傅时奚扶着她的腰身,将她身体往下压,解释着动作要领。 彼此身体挨得很近很近。 等莫枕月摆好击球的姿势,傅时奚的身体跟着压下来,紧贴着她纤细背脊,隔着薄薄一层睡裙,她都能感受到他肌肤灼灼的温度,打在耳垂的气息,莫枕月有一瞬间的失神。 然下一秒,就被他捏着小巧玲珑的下颌,轻抬她脸颊。 “小月亮,好好学,别一会不会打说我欺负你。”傅时奚嗓音低沉,耐心地教授,“你盯着球,计算角度,和出力方式,过程中重心一定要稳,要用身体带动手部发力,就像这样……” 他掌心贴住她的手,用自己的力气带动她,往前一击。 球应声受力。 在力量的作用下,朝前滚去,撞在边缘,经过一个漂亮的反弹后,撞进对角的球袋中。 莫枕月一声欢呼,起身往傅时奚脸颊亲了亲。 “厉害!” 傅时奚勾唇,“来,宝贝,试着自己打几杆。” “好。” 莫枕月感觉差不多懂了,她左手拎着球杆,右手手指在桌边像弹琴般轻点着,走动着挑选合适的角度击球。‘ 她身上还是那条性感的蕾丝吊带睡裙,裙摆才堪堪抵达膝盖上方,露着大片白皙性感的肌肤,在傅时奚面前晃来晃去,时刻挑战着男人的忍耐力。 终于,她挑到了合适的角度。 按照傅时奚所说,在他的正对面,弯腰,衣领下坠,属于他的令页地原形毕露,那两根纤细的锁骨性感得要命,让人无时无刻不在想象在上面印满吻痕的模样。 如此诱人。 偏巧,她却丝毫不知,打完一杆,球完美落进球袋里后,志得意满地撩了撩长发,头微微一甩,挑眉问他:“傅时奚,怎么样?” 刚学,就能进洞。 傅时奚嗓音略略嘶哑,“不错,继续。” “打哪颗。” 傅时奚指了指自己面前那颗,示意她过来打。 莫枕月根本没想那么多,像只纯洁的小白兔,握着球杆,走到他身前,在他目光注视下,弯腰下去,原本恰好包住的裙摆微微往上,白皙的若隐若现。 傅时奚喉结微微一滑。 掌心贴住她腿部肌肤的同时,球杆应声落地。 莫枕月刚要转身,却被他掐住腰身,直接抱着,坐在了台球桌上,她手在往后撑住身体的时候,不小心彻底打乱桌面上原本的球局。 第一卷:诱她 一六二.我哥哥,他中枪了 莫枕月感受到他指尖的拨与弄,喘着问:“到底是谁耍赖…” 话音未落,唇被他堵住。 肆意狂热的吻铺天盖地地落在她唇瓣,似一场来势汹汹的雨,将她彻底淹没,自觉沦陷。 傅时奚原本掐在她腰身的手逐渐滑过姣好玲珑的曲线,将她一只月丨退轻轻往旁边分,直到停留在他腰侧,而他则强势地往前站,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站在她身前。 莫枕月呼吸彻底乱了。 她指尖从他偾张的肌肉往下,停在他西装裤的皮带上,只用指尖轻轻一拨,皮带卡扣应声打开。 路灯幽幽的光从窗户落进来。 将修长的侧影投在深绿色的台球桌上,像一出皮影戏,朦胧演出着暧昧情节。 …… 放纵的后果,就是腰酸腿软,不想动弹。 傅时奚去楼下拿他们定的餐点,莫枕月舒舒服服地独自躺在按摩椅上,看着乱得不像样的台球桌,刚才激烈的画面像电影般在脑海里回放,莫枕月不敢再想,赶紧移开视线。 她早该想到的! 她听说这间别墅装修是傅时奚亲自选定的装修,所以开始她觉得卧室里放张台球桌有点格格不入,傅时奚的装修品味有点奇特,直到刚才在台球桌上死去活来的时候才想明白一个道理—— 傅时奚这种重欲的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放个和卧室毫无关联的台球桌?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还教她打台球,就是步步谋划着,怎么把她拆吞入腹。 傅时奚拎着餐点回来的时候,外包装上已经结了一层薄冰,现吃是不可能了,只能弄到厨房去加热,莫枕月看傅时奚自觉进了厨房,围着一条奶咖色的披肩,趿拉着毛茸茸的拖鞋,走到厨房门口,倚着看他。 这幢小别墅的厨房不大,但却处处透露着温馨。 傅时奚动作娴熟地热菜。 “小月亮,冰箱里有酸奶。”他拉开冰箱门,里面果然放着不少她爱喝的口味,但莫枕月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拿,他拿了个鸡蛋就顺手关上了,“算了,这段时间不许喝冰的。” “?” 本来莫枕月还没那么想喝,傅时奚来这么一出,她那股傲娇劲就上来了。 “那我就要喝。” 结果刚走到冰箱前,傅时奚就递过来一杯热奶茶,“尝尝,味道怎么样?” “啊?” “喝一口。” “哦。” 莫枕月乖巧低头,含住吸管,吮了一口。 丝滑的液体入口散开,满口腔都是香浓的奶茶味,她眼眸一亮,朝着傅时奚点头,“好喝。” 全然忘了刚才气势汹汹,要去冰箱里拿酸奶喝的样子。 “你从哪里弄来的呀?”莫枕月问着,忍不住又喝了好几口。 傅时奚煎着蛋,告诉她:“附近有家咖啡厅,老板是华国人。你们华国人遍布世界各地,要找个会奶茶的也不难。” “我还以为是你煮的呢。” “想喝我煮的?” “有一点点。”莫枕月眨眨眼,期待地看着他。 傅时奚笑道:“那就是很想了。” “干嘛……” “等从星繁城回去,我去学。” 莫枕月被他哄得高兴,眉眼弯弯,踮起脚,亲吻他的脸颊,“那就提前谢谢未婚夫啦。” “未婚夫?” “难道不是?” 莫枕月反问,却被他一把捞进怀里,在她唇瓣肆虐一番,意犹未尽地放狠话:“老子迟早转正。” “那就请小傅同学加把油。” 莫枕月捏捏他精壮的腰身,“我等你哦。” 傅时奚唇畔笑意越发的深。 看着莫枕月转身,在她身后,薄唇轻轻碰了碰,用嘴型道了句“很快”。 当然,这些莫枕月都一无所知。 傅时奚热完菜,两人坐在餐桌旁,边吃边聊,莫枕月用刀叉卷着意大利面,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去看极光啊? ” “再晚些。” 挂钟滴滴答答地响着。 傅时奚放下刀叉,“大概晚上十点左右出发。” 莫枕月很期待。 “等会我去准备准备。” “我帮你。” 离晚上十点还早,吃完饭,傅时奚去洗了碗,莫枕月在楼上收拾,顺便直播了一会,直到傅时奚开门出镜,她才关了直播。 临近十点。 傅时奚去门口开车,莫枕月则裹得厚厚的,戴了顶毛绒绒的帽子,系着围巾,穿着一件鼓鼓囊囊的棉服,只露出一张雪白清丽的小脸。 正要出门,诺娅的电话却突然打进手机里,莫枕月接起,本以为诺娅是要控诉她和傅时奚来星繁城看极光不带她,但是一接通,她却听到一阵不知所措的哭腔。 诺娅哭到沙哑,不成调的嗓音紧接着响起—— “月亮,我哥哥中枪了……现在在医院抢救……” 第一卷:诱她 一六三.诺兰昏迷前,念了沃尔森的名字 莫枕月和傅时奚赶到医院时,手术还未结束。 抵达之前,她已经了解过事情发生的经过。 远程狙击。 瞄准心脏。 狙击手没逃掉,人是被抓到了,但—— 是具尸体。 他在被柯林斯家族抓到前,已经一枪崩了自己的脑袋,死状极其可怖。 枪击发生时,诺娅正和诺兰走在一起,而诺兰被击中后,在倒下前,只做了一件事,将诺娅压在身前护住,将身躯血肉形成一堵不算完美坚固的保护墙,做了一位兄长能为妹妹做的最后一件事。 诺娅站在手术室门口,明明那么高的人,可远远看过去,就跟彻底垮了一样,见到莫枕月来,通红的眼眶再度溢满眼泪,大颗大颗滚滚往下掉落,无法遏制。 她用力抱住莫枕月,头靠在她肩膀上,无力地释放着自己的脆弱:“我好害怕啊……月亮……他,他不会有事吧?” “不会。” 莫枕月笃定地说,用手轻抚着诺娅的后脑勺,又拍着她背脊,“别怕,我们在这里陪着你。” “好……” 诺娅抽抽搭搭地道。 这回傅时奚没给诺娅甩脸色,也没阻止诺娅抱莫枕月,而是给莫枕月递了个眼色,转身去处理诺兰中枪这件事。 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枪击柯林斯家族核心圈子的人物,这件事无异于是在打柯林斯家族的脸,也是在对傅时奚权威的挑战,不容小觑。 莫枕月轻轻点头,示意这里有她,让他安心去。 等傅时奚离开,诺娅止住哭泣后,莫枕月扶着诺娅,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陪着她一起等,而诺娅蜷在椅子上,用双手环住膝盖,下巴搭在上面,身体在小幅度地颤抖着,莫枕月从包里摸出湿巾,帮她擦拭着脸上和手上的鲜血。 诺娅哭了会,情绪渐渐平复,她沙哑地说:“你先去休息吧,这段时间你一直没怎么休息好……” 她还惦记着莫枕月在片场熬了那么多夜。 “没事,我在这陪你。”莫枕月道,“反正熬了那么多天,也不差这一天。” “他会好吗……?” 诺娅眼里闪着小小的希冀,却又不敢抱太大的期望,怕事与愿违无法接受。 “别想了。” 手术结束前,谁也无法确定结果的好坏。 …… 这场手术像一场无声的拉锯战,也像一把钝刀,来来回回撕扯,厮磨着血肉带来痛苦,又消磨着耐心。 直到天明。 手术室两扇门缓缓开启,几位主治医师脸色发白,浑身是汗,虚脱般从手术室里走出来。 “怎么样?” “子弹离心脏还有一小段距离,虽说没伤到心脏,但嵌得很深。”医生缓缓道,“接下来只要熬过感染期,就没什么事。” 医生的话像给她喂了一颗定心丸,莫枕月松了口气。 诺娅捂住嘴,泪再度从发红的眼眶中掉落,她拼命感谢着几名医生,直到诺兰被推去监护室,她才跟了上去。 莫枕月则给傅时奚发了短讯,告诉他诺兰手术已经结束了,顺带问了问调查的结果,但平时几乎秒回的傅时奚这次很久才回,他告诉莫枕月枪击诺兰的那个人,应该是坦格利安家族的余留不甘心,所以才会报复在诺兰身上。 虽然调查结果已经尘埃落定,可莫枕月还是隐隐觉得不安。 太不对劲了。 坦格利安家族已经是强弩之末,要说示威的话大可不必,都在苟延残喘了,还有什么威?说是报复还差不多,可是如果是报复的话,谋划这一切的是她和傅时奚,要动手也得冲着他们来。 再退一万步讲,如果对方是想从傅时奚身边的人开始报复,那么当时的情况,虽然诺兰护住诺娅,但在巨大疼痛下,他肯定无法全然护住诺娅,而对于一个职业狙击手来说,哪怕角度再刁钻,要想将子弹精准打中诺娅,也不是什么难事不是吗? 可对方没有。 留了诺娅一条命。 甚至她在帮诺娅在擦拭身上血迹的时候,仔细观察了一下,诺娅身上除了倒地时造成的擦伤,就没有其他更严重的伤口了。 但诺娅毕竟不是柯林斯家族核心圈子里的人,这件事又复杂,凶手也死无对证,莫枕月也怕自己误判。 次日。 傅时奚在外面谈事,没回来。 等诺兰情况彻底稳定没有生命危险后,莫枕月专门去找了趟诺娅,问了当时具体情况。 诺娅抿抿唇,人有点憔悴,她一直守在诺兰床边,都没怎么休息过,她看了一眼依旧昏迷不醒的诺兰,小声道:“那天是我哥和沃尔森去谈事,我正好逛完街,就准备去蹭个车。诺兰和沃尔森刚好出来,诺兰走在前面,沃尔森在后面,我看诺兰脸色不太好,好像是和沃尔森吵架了。” 她声音干涩,回忆起当时的情况时,依然止不住地轻颤。 莫枕月给诺娅倒了杯热水。 诺娅轻轻抿了一口,继续回忆:“然后我就上去安慰,就在这时候,我听到一声响,紧接着,诺兰就压着我往下倒,他胸口的血……”诺娅说着,情绪又开始激动,眼眶里的泪水不停打着转,“一直不停往外流,根本止不住……” 说到这里,诺娅一声呜咽,再控制不了眼泪,扑进莫枕月怀里。 莫枕月一言不发,轻拍着她背脊,任由她发泄心中情绪。 诺娅哭了一会,抽抽搭搭中,她回想起诺兰昏迷前最后一句没出口的话,“对了月亮,诺兰昏迷前一刻,在我耳边,念了沃尔森的名字。” 虽然很轻,但在慌乱中,她听清楚了。 “沃尔森?” “是。” 莫枕月沉吟片刻,“他为什么会提起沃尔森?” “我开始想,他是不是想让沃尔森保护我,送他去医院,可我又觉得不对。”诺娅分析道,“他们共事这么久,从小又一起长大,难道这点默契都没有吗?可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 莫枕月沉默了。 她不是诺娅,从小在柯林斯家族里长大,和沃尔森相熟这么多年。 说得难听些,她是个“外人”,不像诺娅他们,纵然不喜欢沃尔森在外玩女人的行事作风,但对于沃尔森还是十分信任的。 她和沃尔森认识的桥梁是傅时奚和柯林斯家族。 她对他并没有信任。 所以,在得知诺兰昏迷前最后一句话居然是沃尔森名字的时候,她理所当然地开始怀疑沃尔森,正如诺娅所说,多年共事,彼此熟悉,诺兰有什么必要在昏迷前最后一句交代沃尔森的名字,除非……是他想提醒什么。 诺娅并没往深处想,诺兰受伤的惊吓和连夜的照顾让她无瑕疵顾忌那么多,“如果不是诺兰突然受伤,你现在和柯林斯阁下应该还在星繁城度假……你还给他准备了生日礼物,唉……” “回来过也一样。” 之前傅时奚都不怎么过生日,因为奚林鹿在生他的时候难产大出血,半只脚都踏进了鬼门关,所以这些年傅澜几乎都不给他过生日。 直接一张支票当礼物解决问题。 莫枕月之前无意间发现他生日,特地问过身边人,知道他不怎么过生日后,才决定去星繁城一起看极光,特地给他过生日。 他们在一起后,他的第一个生日。 只是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只能先顾着诺兰了。 莫枕月无奈,理了理思绪,“诺娅,你想想诺兰中枪之前,还有什么细节?” 莫枕月心底已经生出疑虑了。 不管怎么样,在诺兰醒来前,她得去提醒提醒傅时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就算证实是她误会了沃尔森,她去跟沃尔森道歉赔罪也行。 诺娅敲敲脑袋,“我得想想。” “好。”莫枕月道:“那你先想,我现在去找一趟傅时奚。” 她很有必要去找他一趟。 话音落下,她站起身,正要离开,还没迈开步子,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的眩目感涌了上来,眼前物品虚晃,像跌落幻境,视线模糊到什么也看不清,眼皮越来越沉重,莫枕月努力保持清醒,用手扶住额头。 然而下一秒,她双眸紧闭,脸色苍白,唇瓣毫无血色,整个人瘫软下来,往地面上倒去。 第一卷:诱她 一六四.月亮,你要当妈妈了 莫枕月用力睁开眼。 脑海里还残留着晕眩感,她用手掌支撑着身体想要起身,身侧却突然伸出一双手,扶着她起来的同时,给她腰后放了一只靠枕,让她舒舒服服地靠着后,又递来一杯热水,和一片叶酸。 叶酸…… 只有备孕的女人和头三个月的孕妇需要吃叶酸。 莫枕月猛地愣住。 紧接着,她侧过头去,望向床侧的诺娅,手不自觉抚上小腹,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月经推迟、莫名其妙的疲倦、偶尔不佳的胃口…… 都是预兆。 莫枕月睫毛不停颤抖,干涩的唇瓣碰了碰:“诺娅?” “嗯!”诺娅尽力压抑着激动的情绪,可这样的喜悦根本无法抑制,她含着热泪,不住地点头:“医生说,才一个月多一点点,很小很小。月亮,你要做妈妈了。” “医生说,你这段时间劳累过度,接下来要好好休息。” “我会的。” 莫枕月应答着,同时低头,手小心翼翼覆盖在小腹上。 很难想象,居然会有个小生命在此扎根,并且不声不响地住了一个多月,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存在,也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 原本她还在纠结给傅时奚准备的生日礼物会不会太敷衍。 但是现在…… 莫枕月唇瓣绽出一抹温柔浅笑。 这个生日礼物,他应该会非常喜欢。 “B超单,有吗?” “有的!” 诺娅赶紧从一堆关于诺兰的诊疗单子里翻出那张被保护得很好的检查单,虔诚地递给莫枕月,像在完成什么万分神圣的交接任务。 莫枕月接过,低头认真看了起来。 诺娅就在旁边规规矩矩坐着,像个挨训的学生,连呼吸都不敢太重,生怕惊扰到莫枕月和腹中的小baby。 莫枕月看了一会医生的诊断,指着她看不懂的b超单:“她在哪里?” 诺娅凑过去。 两颗脑袋靠在一起,都认真看着手里的单子。 诺娅回忆着医生和她说的话,指着其中一处,很认真地道:“是这里!” “真的?” “真的!”诺娅拍胸脯保证,“我绝对没记错。” 莫枕月眼眸中溢着温柔的光,整个人都温和起来,“是真的很小很小呢。” “这回柯林斯阁下要高兴了。”诺娅揉揉脸,心里原本还有点泛酸,可是转念一想,月亮怀孕她是第一个知道的,好像又扳回一城。 “月亮……”诺娅凑近一点点,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莫枕月,“我能摸一摸吗?” “可以的。” 诺娅一喜,正要伸手,却被莫枕月扣住手腕,莫枕月眼带笑意,轻轻摇了摇头,“现在还不可以,要让奚先摸呢。” “好吧。” 诺娅乖乖坐回去,没几秒,飞速旋转地大脑中又冒出个想法:“那我可以做干妈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给我们惊月见面礼哦。” 诺娅激动:“先欠着!等诺兰伤好了我就继续去挖钻石,给她挖最大最闪的那颗。” “好呀。”许是怀孕的原因,她整个人都平添了几分温和从容,她笑着垂头,温柔望向小腹,调侃道:“真羡慕我们惊月,还没出生,就有干妈给她送钻石,妥妥的小富婆呢。” 莫枕月喝了点温水,又照医嘱吞服了叶酸。 “对了,月亮,之前你不是让我再想想诺兰中枪的细节吗?”诺娅刚才光顾着高兴,险些忘了正事,“你晕倒后,我又仔细回想了很久。其它细枝末节我都记不清了,但有件事,我记忆得很清楚,我哥哥倒地后,沃尔森的第一反应不是去叫救护车,而是去让人找凶手。救护车还是我叫来的。” 后来的事,莫枕月也都知道了。 沃尔森的人抓获那名狙击手,但那名狙击手自知无路可退,当场自杀,脑袋都崩掉半个。 只是,究竟是自杀,还是杀人灭口,莫枕月不得而知。 凶手…… 莫枕月沉吟,陷入短暂的沉默。 片刻后,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从外套中拿出手机,解开屏幕后,轻触着屏幕,约莫几分钟后,莫枕月将消息发完,将手机放回口袋里。 而后,她抬头,道:“我再派一部分人来保护你和你哥哥。”她想了想,把包里那把月光拿出来,递给诺娅,“会开枪吗?” 诺娅连忙点头,心里隐隐不安。 “月亮,你这是……” “拿给你防身用。”莫枕月言简意赅,“你自己千万注意安全。” “啊!?” 诺娅不解,“可是,柯林斯阁下已经派人来保护我们了。” 月亮还派人来,会不会有点浪费人力? “不一样。” 莫枕月严肃:“这是我们莫家的势力,只听令于我。安全起见,多一部分人保护你们,总比没有好。” 诺娅还想说些什么。 然而,却被莫枕月握住她手腕,“诺娅,信我。” 她实在担心。 若是诺兰真发现了什么,那么本该被一击毙命却在死亡边缘捡回一条命的他恐怕保不住这条命。 诺娅不再拒绝,似乎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抿了抿唇,郑重点头,“我相信你。” “你好好守着你哥哥,除了你真正信任的人和医生,不要让其他人接近病房。”莫枕月交代道,“我派来的那些人里,领头那位,叫纪森,有什么事你找他,人很靠谱。” 莫枕月想了想,最后又给了诺娅一个号码,“这是我二哥哥的号码,如果真有什么事,你可以打给他,他能帮着解决。” “我会的。” 诺娅想起自己那辆路虎还在地下停车场里:“你开我的车过去吧。” “没事。”莫枕月摸出一串车钥匙,“正好今天司机请假,我自己开车过去见他,会快一点。” 见诺娅担心,她捏捏诺娅脸蛋,“放心,从这里到傅时奚那边开车也不过半小时,路程很快的,我就开这一次,会保护好自己的。” 她真的很想见到他。 和他分享这个好消息。 “千万注意安全。” 莫枕月朝她挥挥手,拢着外套出门。 诺娅站在原地,看着莫枕月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嗓子发涩,很想要叫住她。 后来,诺娅有过无数次的后悔。 如果此刻,她在这里叫停她的脚步,那些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可惜,世上最无用,最无能为力的,就是后悔。 第一卷:诱她 一六五.莫枕月,你不嫌恶心吗? 钥匙插进车里,莫枕月一拧,发动机一阵轰鸣。 但她没急着开车。 系好安全带后,她再度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交待对方去查霍华德和奈文的行踪后,才踩下油门,车开出地下停车场,朝着傅时奚的定位驶去。 定位上显示,他这个时候正好在柯林斯家族的腹地庄园。 应该是在办事。 已经不早了,将近十二点,夜幕沉沉,无星无月,天上飘着蒙蒙细雨。 不算特别好的天气,可依旧掩饰不了莫枕月的好心情。 她开车过去,等见到他的时候,应该就十二点了。 正好是他生日。 莫枕月不由得想:他们家惊月还真是会挑日子,选在这个时间点来,还没出生呢,先学会讨好爸爸了。 唇角的笑意未曾消退,她目视前方,控制着车速,顾忌着腹中的孩子,不敢开得太快,可却不住地用食指点着方向盘边缘,脑海中不断演练着等会见到傅时奚应该怎么样告诉他这个消息。 是直接把b超检验单给他。 还是让他猜猜,有什么惊喜给他? 她甚至在脑海中想象着傅时奚得知这个消息后会是什么反应。 虽然她原定的生日计划被诺兰的受伤给打乱了,但是怀孕这个意外之喜完美弥补了这一切,现在看来,也不算是很糟糕。 车开进庄园大门,沿着两侧都是高大树木的道继续往里开,接近庄园的中心主楼,越是靠近,一想到要见到他,和他分享消息,心跳越是控制不住地加速,连带着指尖都有些发麻,满心都是期待。 莫枕月下车,被告知傅时奚在书房,她往书房那边走的时候,指针已经很接近十二点。 等她走到书房,午夜的钟声正好响起。 声声敲击在耳畔。 新的一天到来了。 在钟声中,莫枕月推开门,刚走进去,就感觉到书房气氛有点不对劲。 这里的空气好像凝滞了。 窗户都关着,窗帘更是关得紧紧的,一丝光都透不进来,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烟味,特别呛人,莫枕月连着咳嗽好几声才缓过来。 她看向书桌那边。 男人坐在书桌前,一只手夹着烟,正袅袅呼出白烟,烟雾袅袅拂过他的脸庞,又渐渐散开,再也掩盖不住他满身的戾气,而他脸色阴沉,没太多表情,眼底积蓄着浓得化不开的阴霾,透出的寒意冷得叫人心慌,薄唇抿出一抹薄凉,却暗含讥讽的弧度。 他从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一次也没有。 莫枕月呼吸重了几分,感觉到不对劲,轻声喊他:“奚?” 然而,男人的眼神却没有丝毫的好转。 见她到来,在烟灰缸里狠狠碾灭了手里那只烟,只有轻描淡写的一句,“你来得刚好,我有点事想问问你。” “什么?”莫枕月心颤了颤。 直觉告诉她,她现在应该马上离开这里,可身体却依旧僵持在原地。 同时,心里原本的期待也被兜头的一盆凉水浇灭,只剩小小的火星还在顽强的颤动着。 她在他眼里,看不到一点原本该有的爱意。 不该是这样的。 莫枕月努力平复着心情,如果是往常,有人敢用这样的眼神和态度对她,她早就不伺候了,可现在,她却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或许只是诺兰受重伤这件事疑点重重,所以他心情不好,她能体谅的…… 可接下来一句话,又是一记重击。 “刚才有人告诉我,你让人去调查霍华德和奈文的动向,是么?”傅时奚咬字很重,语气也很严肃,给人感觉就像是在严刑逼问。 “是。” 莫枕月努力隐去不适对上他审视又傲慢的目光,只感觉像是被绑在绞刑架上被寸寸凌迟。 但直到此刻,她还在给他机会,和他解释:“因为诺兰的事情,我担心他们也会被暗杀,所以特意打电话去查。” 话音刚落,傅时奚传来一声不屑的冷笑。 他幽蓝的眸狠狠盯着她,里面燃烧着无声的战争,“莫枕月,你不嫌恶心吗?” 莫枕月猛然抬眼,只觉得不可思议。 “你在说什么……恶心?” 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不懂?” 傅时奚猛然起身,一手扫开桌上积满烟蒂的烟灰缸,透明玻璃的烟灰缸在地面脆声炸裂开,彻底分崩离析,宛若他的情绪,瞬间被引燃,轰然爆炸。 “事到如今,你还有必要在我面前假惺惺的?” “……” “你自己看!” 傅时奚抓起桌上一份文件,甩到莫枕月脚前,莫枕月下意识后退一步,以为资料要扫到她腹部,用手护住腹部,傅时奚双手撑在桌面上,低着头,野兽般重重喘着气,并没看见这一幕。 莫枕月蹲下身。 她捡起地面上被甩乱的文件,一张张看过去。 看完后,她闭了闭眼。 南部根本没有动乱,霍华德经由她的手调动过去,却正好掉进被铺好的天罗地网中,被扣押作为人质,对方在问柯林斯家族索要高昂的赎人费用。 而奈文…… 他出的任务,也经由她的手调动,去出了任务。 现在不知所踪,再度失联,柯林斯家族的人去找,只找到他散落的装备,还有地面上一大滩血迹。 他的四个助手。 诺兰重伤、霍华德被扣住、奈文失联,只剩沃尔森。 相当于,一个人断了四肢,只剩躯干。 莫枕月看完,心凉了一半。 猎人不知何时挖好了陷阱,而她这个猎物,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深陷其中,无从辩驳。 “我说不是我,你信吗?” 莫枕月抬眸,看着傅时奚一字一顿道,“我没有,也不屑于去做。” “信?” 傅时奚笑得越发冰冷残忍。 他一步步走到莫枕月面前,用力掐住她下颌,逼着她抬起头,对上他那双往日里溺着深情的眼眸,可此时,这双眼里只有刺骨的冰冷,他眼尾染着疯狂的薄红,眼神好似一把刮骨剜肉的刀,一刀刺进她心里。 “我他妈倒是想信你!” 他将亮着的手机屏幕举到和她视线平行,捏着她脸颊的指尖滚烫而用力,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可是你给我解释,这段视频又是怎么回事?嗯?” 第一卷:诱她 一六六.我不可能再原谅你了 他手机屏幕上,播放着一条莫枕月从未见过的视频。 视频里,她趁机进了柯林斯家族腹地庄园,偷拿走柯林斯家族的机密文件,再然后,画面跳转,她将文件送给了一名红发、身材高大、五官轮廓深邃的男子,并同他接吻。 参加克伊婚礼的时候,莫枕月见过视频里“她”出轨的这名男人。 古斯塔沃家族标志性的红发。 古斯塔沃家族现任掌权人最出色的儿子,未来的掌权人。 莫枕月自认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可……视频里女人的容貌,不仅仅只是和她相似,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就跟双胞胎似的。 而且视频无比,没有一丝一毫合成的痕迹。 这盘棋,真是漂亮到无懈可击。 她被逼入死胡同,失去所有翻身的可能。 但无论是被人算计,还是被扣上叛徒的帽子都不算什么,最让她心痛的是,傅时奚的猜忌和质疑,他用言语将她原本满怀期待和喜悦的心撕裂,还要狠狠踩上几脚,并痛斥一句恶心。 他对她,真的有信任可言吗? 傅时奚眼底有无法掩盖的失望,他松手,不住冷笑,“默认了?” 就在这时候,她感觉到小腹传来一阵细细的疼,好似孩子也感受到她激烈起伏的情绪,在用自己的方式提醒她。 莫枕月闭着眼,依旧伏在地上,复了复情绪后,才用双手支撑着身体,很缓慢地站起身。 傅时奚偏过头。 没去扶她。 她终于站起身,身体贴着冰冷的墙面,头微微仰着,鼻息很重,唇瓣微张,在重重喘着气,而那双明亮的双眸失去色彩,像被无际的雾气笼罩,雾蒙蒙的看不清楚。 莫枕月唇边浮现出一抹讥讽的笑,“所以……柯林斯阁下,准备怎么处理我这个叛徒?” 她手里依旧攥着那几份文件,缓慢地撕扯着,就像她的感情,被他亲手一点点撕碎,碾成齑粉,无声泯灭。 傅时奚看着她泛红的眼眶,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虚无缥缈的空气中,彼此对峙,有什么在半空中灼灼燃烧着,无声的激烈。 最后,他突然嘲弄地笑一声,垂头,低声道:“你走吧。” “……” 莫枕月没动。 “走吧!”他骤然加大声音,每说一个字,肩膀都在小幅度地颤抖,“我放过你,不追究。就当这段时间你陪我玩玩的费用。” 他扔来的每个字,何尝不是一种凌迟般的折磨? 莫枕月手里动作一顿,眼眶猛然充斥着酸涩感,她用力眨了眨眼—— “费用?” 音色绝望中,透着不可思议,再也无法忍受。 “你居然跟我说费用?” 她手里被撕碎的纸骤然被扬起,纷纷扬扬地洒落,她几步走到傅时奚面前,满脸都是控制不住的怒气,用力扯着他的领子,声音愈发大地质问:“傅时奚,你把我当什么?你究竟把我当什么?啊?!” “一个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女支女?还是替你暖床的情妇?!” 她不懂。 真的不懂。 为什么要在她爱他的时候,往她心口捅一刀? 隔着水雾般朦胧的眼泪,她看向他的脸庞,明明是同一张脸,可那个时时刻刻有回应,会告诉她第一次做男友,让她多见谅,什么事都愿意哄着她,纵容她傲娇小脾气…… 惦记她十五年,手腕刻着关于她的纹身,告诉她“月亮西沉,落入我怀”的傅时奚去哪了? 去哪了? 这真的是他吗? 还是说,以前展示在她面前的都是面具,是皮囊,是假象,现在才是最真实的他。 情绪疯狂地往上涌来,莫枕月攥紧他的衣领,“你别不说话!你回答我!” 然而,下一秒,她手却被他握住,甩开,男人退了几步,近乎凶狠地吼出声:“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女支女还是情妇,有区别吗?不都是玩物?!”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真以为我对你念念不忘那么久吗?什么十年,十五年,骗骗你而已,小女生那一套,没想到你还愚蠢到真上钩了?还真是大小姐,没见过世面。现在我玩腻了,不想见到你,更不想和你这个叛徒继续玩下去,听、懂、了、吗?!” “啪!” 清脆响亮。 莫枕月用尽全身力气,手掌心照着他的脸,狠狠甩上去。 一丝犹豫都没有。 打完后,她像是失去了一切感官,身子无力地靠在墙上,看着他被打得偏过去,没再转过来的头,看着他冷峻的侧脸,看着他没有温度的表情,视线渐渐模糊,眼泪终于控制不住,从眼角滑落。 她心里渐渐涌起一股无力感。 她靠着墙,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像是溺水的人连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遗失了,绝望又清醒地看着自己坠入死亡的深渊: “傅时奚,你这样的话说出来,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以后,我都不可能原谅你了。” 没有争吵,没有质问。 只是用哽咽的嗓音努力平静地给他下最后的通牒,也是……最后一点点渺茫的希望…… “无所谓了。”他道。 最后四个字,将最后一点灯火熄灭,从此世界里,只有一片看不到边际,茫茫的黑暗。 “莫枕月,滚吧。” “滚出我的世界,滚回你的华国,去当你的小公主吧。” “趁我反悔之前赶紧滚啊,别逼我说第二次。” 莫枕月缓缓睁眼,眼眶红得透彻,眼球里血丝一根根生了出来,她边笑,边掉泪,边点头,“好,好,傅时奚,你够狠。” 她抹了把脸,从包里拿出一沓钞票,还有那枚粉戒,狠狠砸在他身上。 傅时奚垂头,静静站着,一动也不动。 唯独她看不见的身侧,拳头攥得很紧很紧,手背上青筋毕露,爆到仿佛要冲破薄薄一层皮肤。 “这嫖资该我来付才对!” “都给你!” “你和你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恶心!” 钞票洒了一地,戒指砸在地面,咕噜噜滚了一圈。 莫枕月没再多给一个眼神,转身时,手腕上那串系着佛珠的红绳突然断裂,篆刻着经文的佛珠洒了一地,她看都没看,连捡的意思都没有,决绝地大步离开,彻底消失在他视线中。 丨 第一卷:诱她 一六七.这辈子,她都不会再要他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 他静静听着,只有长睫在不停颤抖,沾上了湿意。 走吧。 小月亮。 走得越远越好。 永远,永远,不要回头。 直到最后一点脚步声都听不见了,傅时奚僵硬维持的身躯终于一点点崩塌,伪装的面具裂纹如蛛网般层层蔓延,彻底崩裂,他的身体摇摇欲坠,"砰”的一声,双膝重重跪在地上,满目绝望,一身倾颓。 他把她逼走了。 这辈子,她都不会再要他了。 傅时奚垂着头,碎发散落,遮掩住猩红的双眸,他的背脊佝偻着,木偶般扯了扯嘴角,起初只是很轻的笑声,到后来,撕心裂肺,充斥绝望。 而他握成拳的左手渐渐松开。 一滴血珠,凝在指尖,再滴落,砸在佛珠上。 左手的袖口处,血液如一条小蛇蜿蜒在肌肤上,不停往下流,他摊开的掌心中全是血,连掌纹都完全被浸透了。 傅时奚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他撩起西装外套,里面那件浅色衬衫已经被血浸透,他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摸出小刀,往小臂上又深深划了一刀。 利刃嵌入肌肤。 鲜血迫不及待溢出。 他眼底映着疯狂的猩红,闻着腥甜的血腥味,感受着胳膊间的疼痛,才让他渐渐活过来。 疼痛。 有时候,是个好东西。 至少,能在关键时刻提醒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随着疼痛渐缓,想追出去挽留她的冲动也渐渐淡去,他依旧跪在地上,双手颤抖着,去捡散落在地面周围的佛珠。 一颗,一颗。 眼睛如同染了血般的红,直到眼眶再也承载不住眼泪的重量,他一边掉泪,一边以模糊不清的视线去捡佛珠。 捡起来后,小心翼翼吻着佛珠,放进西装夹层里,隔着衬衫,紧贴胸口。 怎么会不痛呢? 那是他最爱的女孩。 他爱了她那么多年,怎么舍得去伤她? 他说的每个字,诛她的心,却也是百倍千倍地反噬着他,往他心里捅,捅得鲜血淋漓,血肉模糊,支离破碎,捅成一个大洞,反反复复地疼,到最后甚至连疼都不知该如何去疼了。 可是…… 他没办法。 诺兰被刺杀并非意外,而是精心谋划的局。 从菲丽丝遇见沃尔森开始,这个局就初具雏形了,菲丽丝以孤女的身份接近沃尔森,和他相爱,可实际上,她知道沃尔森的亲生父亲并不是为了保护傅时奚在绑架案中牺牲的那位,而是傅澜的亲弟弟。 也就是说,沃尔森身上流着柯林斯家族的血。 真相如阴霾般,蒙在沃尔森心头,也让他在菲丽丝的策反下,渐渐萌生反意,并借助菲丽丝,成功搭上古斯塔沃家族。 而菲丽丝,和她那头标志性的红发一样,是古斯塔沃家族的人。 一名从未得到认可,却渴望被认可,充满野心的私生女。 等到傅时奚察觉到一切,做出反击的时候,沃尔森已经先他一步,控制了大半柯林斯家族。 傅时奚被“架空”了。 他做梦也没想到,从小一起长大,被他敬重,称作兄长,哪怕沃尔森只是傅澜的养子,可在他心里完全是亲兄长,在他接手柯林斯家族后,陪着他一路血雨腥风走来,甚至在最危险的时候,帮他挡过枪卖过命的沃尔森,居然会反叛。 猝不及防的背刺。 所以,从沃尔森口中得知,莫枕月要来找他后,他慌了。 现在在欧国,他已经护不住她了。 以傅时奚对沃尔森和菲丽丝的了解,他们之所以给了他那些认定莫枕月背叛他的证据,是因为,他们害怕莫枕月背后华国莫家的势力,能帮他东山再起,所以干脆把莫枕月也归成他们中的一员。 所以…… 他越是相信这些证据,越配合他们,越是和莫枕月闹翻,她就越安全。 她是他的明月。 他怎么可能不信任她?那些所谓的证据,他一个字也不信。 那些都是假的。 刚才他所说的一切,都是演给沃尔森和菲丽丝看的。 何况…… 傅时奚苦笑,他比谁都清楚地知道,小月亮那么聪明,万一被她发现不对,以她的性格,肯定不会对他放手,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和沃尔森硬碰硬。 且不论她在欧国势力如何,会不会把她背后华国的莫家和郁家卷进来,单单只讲没赢的后果。 她会面临什么? 注射、刑罚、羞辱……? 沃尔森的手段一向毒辣,不把人当人看。 届时加注在莫枕月身上的一切…… 他不敢想。 他没办法了。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逼她走,保她安全,至于他,生死自负,败者为寇。 所以,他只能逼她,逼着她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他派出去最后手上能用的力量,也会在暗中护着她,等她乘飞机回到华国,回到最安全的地方,就真的安全了。 他宁愿狠一点,也不愿看她受伤。 哪怕,这辈子她都记恨他,不愿意原谅他。 但是不要紧。 他只要她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她回去后,有家人陪着,有朋友围绕,她那么优秀,那么有魅力,是那样明媚灿烂的一个人,她会好的,她总会找到另一个比他对她还好的,可以让她忘了他。 他给她的伤,会好起来的。 …… 傅时奚捡起最后一颗佛珠时,外面响起皮鞋扣在地面,和高跟鞋“哒哒”的脚步声。 他收敛表情。 掩去血迹,若无其事坐回书桌前的椅子上,眉目间重新浮动着怒气。 沃尔森春风满面地走进来,看到地上的狼藉,笑意更深,“刚才我看到莫小姐气冲冲地离开,怎么?你把她赶走了?” 傅时奚瞥他一眼,冷冷道:“和你们一样的叛徒,需要留在身边?” “奚,你还真是嘴硬。” 沃尔森拖着一张椅子,椅腿在地板上划出深深的痕迹,发出刺耳的响声。他把椅子放在桌子另一边,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低头点了根烟,而后挑眉戏谑道:“啧,我亲爱的弟弟,你说的那些话,可真够狠的,让那么一个漂亮女人流泪,为你伤心,换做我,我可舍不得。” 傅时奚没搭理他。 而菲丽丝站在沃尔森旁,撩了撩火红的长发,嗅到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第一卷:诱她 一六八.只有死人,才能让我安心 沃尔森意犹未尽地舔舔唇:“不过她可真漂亮,我还挺想尝尝她的滋味……” “闭嘴。” 傅时奚冷眼扫过去。 沃尔森从前一直听命于傅时奚,一时之间的身份转换还令他有些不适应,喏喏收声闭嘴,直到肩膀被菲丽丝轻轻推了推,他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 沃尔森很快得意起来:“既然她都走了,有些事,我也不妨告诉你。” “说。” 傅时奚低头盯着腕表表盘,静默看着指针穿梭,计算着这个时间点,她应该正在开往机场的路上。 她马上就安全了。 对于他的淡漠,沃尔森反而更加来劲。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傅时奚平静外表被打破,彻底崩裂的模样,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资料,状似无聊地拼凑着,直到拼出一个完整的“莫枕月”的签名,他才缓缓开口: “奚啊……” “如果我是你,沦落到这个境地,我就不会赶走莫小姐。” “你可是把最后一个能帮你的人都逼走了啊。” “南部出事,是我让人传的假消息,她刚把霍华德派去,霍华德就被我和古斯塔沃家族的人控制住了。” “奈文出任务途中失联,也是我找人去拦截他,至于他的尸体,现在应该在被野兽啃噬吧。” “诺兰也是我安排人枪杀的。只是可惜,没能一击毙命。” “要不是狙击手没用,差点射中心脏,让他被抢救回来,怕他醒来提前败露我的计划,我还真打算继续蛰伏着和你玩一玩。” “至于我给你的那段视频,那就更有意思了。” 说着,沃尔森抬起头,朝着菲丽丝笑了笑,伸手揽住菲丽丝,将脸贴在她腰间,“得感谢我们菲丽丝啊。” 傅时奚猛然抬眸。 “若非菲丽丝在剧组这几个月和你未婚妻朝夕相伴,怎么能创作出一个容貌气质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呢?” “为了让你相信视频里那个人是你的未婚妻,我们可费了不少力气。” 沃尔森越发得意:“身材和身高要一样。其次,要根据五官,整容成她的样子,再加上妆容,能像九成以上。而菲丽丝每天在剧组也没闲着,会观察她的小动作,小习惯,拍完戏后,还要一点点教给我们找的替身,还是经过一番严苛训练,才造就了这段视频啊。” 原来是这样。 “你看,的确是很真吧?不然怎么连你也能骗过去呢?” 目光一直盯着傅时奚,在如愿以偿地在他眉目间见到惊愕的情绪后,沃尔森终于心满意足。 这么多年,他一直不甘心只做教父身边的辅臣。 要不是从菲丽丝口中得知他的身世,恐怕他真要一辈子被当牛做马地使唤,被利用干净后杀掉,和他那位白痴亲生父亲一样,死在自己亲人手里。 同样是柯林斯家族的血脉,凭什么傅时奚可以,他不行? “还好,你信了她是叛徒,和她决裂了。 不然,我真要好好考虑要不要杀了她这个唯一的助力呢。毕竟她这么聪明,我还真怕我和菲丽丝布的局被她看穿,她再帮你反杀回来呢。” 沃尔森往后靠在椅子上,抚平西装袖口的褶皱,扬起一抹悠然的笑,是沉抑多年一朝得势后的愉悦。 见傅时奚不说话,沃尔森自弹自唱也没什么乐趣。 他起身:“你好好想想,该怎么和我交接吧。” 言尽于此,沃尔森正准备离开,却被菲丽丝用手拦住,菲丽丝温柔浅笑:“沃尔森,既然要做,就一次做到底,斩断所有可能。” 沃尔森皱眉,不明白菲丽丝的话,但还是停住脚步。 “什么意思?” 菲丽丝轻笑:“他们之间的感情可不像我们,他们之间的信任很深。何况,你这位弟弟的演技挺不错。我可不想像坦格利安家族那两位一样被反杀……” 她意味深长看了沃尔森一眼。 “那你想怎么样?” “斩草除根。” 菲丽丝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只有死人,才能让我安心。” 沃尔森犹豫:“她背后可是华国的莫家和郁家,不好动,也不至于动。” “交给古斯塔沃家族。” 见他还在犹豫,菲丽丝指着傅时奚一直隐在桌下的左手,“猜猜,他左手有几道伤口?我不觉得有人会无缘无故弄伤自己,等你数清楚后,再来告诉我有没有必要。” 沃尔森眼睫狠狠一颤。 他大步靠近,作势要掀开傅时奚的袖子, 就在他指尖要碰到傅时奚袖子时,傅时奚突然暴起,动作快得看不清,从口袋里摸出刀,锋利的冷刃抵在沃尔森脖颈上。 “别动。” 他左手伤口撕裂,血不停往下滴落,像要将身体里血液都流干。 “给我一辆车,我要亲眼看她离开欧国。”傅时奚手微微用力,刀刃立马割破肌肤,寒光染上鲜血,“菲丽丝,你应该也不想让沃尔森死吧?没有他这个柯林斯家族的血脉,你们古斯塔沃家族想获利,得费上双倍不止的功夫。” 他知道杀了沃尔森也没用,斩草不除根,只要古斯塔沃家族在,危机就不会解除。 菲丽丝看着傅时奚,宛如看着困兽,在牢笼中濒死前奋力一搏。 “那你得开快点,我的人已经出发了。” 这回不只是傅时奚,就连沃尔森都露出惊讶的目光。 “很意外吗?” 菲丽丝眼底是数不尽的阴冷,“我刚才的话可不是征求你的意见,而是对你的通知。” 她还要等着沃尔森这个没用到只会玩女人的废物来下命令再动手?等那时候,莫枕月都搭上飞机了,还有他们什么事? 等莫枕月反应过来,她们好不容易稳住的局面说不定就要被反转。 菲丽丝丢给傅时奚一把车钥匙。 而后,傅时奚用刀逼着沃尔森,一同到楼下,那辆车就停在不远处。 直到上车,他才松开沃尔森,一脚踩下油门,车在雨夜里风驰电掣般驶离柯林斯家族的腹地庄园,像融入黑夜的巨兽。 沃尔森跌在草地上,慢慢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夹着长烟在抽的菲丽丝:“你可真狠。” “狠?” 菲丽丝在烟雾中扬起红唇,大笑出声,脸颊旁的红发都跟着波动,“不狠,我怎么在古斯塔沃家族立足?” “……” “你放他离开,就不怕他救下莫枕月?” “怕什么?” 菲丽丝深深吸口烟,“他救不下来。” “你这么肯定?” “自然。” 黑夜中,烟头的小红点在不停闪烁着。 菲丽丝的布局和野心在这一刻全部揭露—— “我派人去追杀莫枕月,这是第一重保险。 就算他们杀不掉莫枕月,没关系,她开的那辆车,我派司机动了手脚,这是第二重。 就算前者两样要不了她的命,也没关系,我还留了一手。” 沃尔森听着她阴测测的语气,心跟着一紧,压低声音问:“什么?” “莫枕月以为她怀孕了。” “……” “就算保住命,可孩子没了,你觉得以她的性格,就算活着,还肯回头,还肯帮柯林斯家族吗?不跟着踩一脚就不错了。至于你那位亲爱的弟弟,也要被她记恨上。” “爱人变仇人,真是一出精彩的戏码啊。” 菲丽丝唇间含着烟,侧头看沃尔森,“我很期待,今晚到底是什么结局。” 第一卷:诱她 一六九.不怪你 雨越下越大。 车飙行在雨幕中,引擎轰鸣声几乎盖过雨点落在车顶的声音。 莫枕月踩紧油门,以最高的时速往机场赶去,多在欧国留一秒她都感觉要窒息。 每次呼吸,连着胸腔都是一片灼烧的疼痛。 她眼眶红得像在血水里浸过,眼泪簌簌而落,连绵不绝地淌下脸庞,就连身上衣服都被洇湿了,可脑海里却还是和傅时奚的过往,一幕一幕循环播放,痛得她全身发麻,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 握着方向盘的手在不停颤栗,抖得厉害。 要是在赛车比赛的时候被拍下,不知要被多少媒体诟病嘲笑,对掌控力、稳定性要求极高的赛车手,居然会握不稳方向盘?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现在,莫枕月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拨通机场订票的电话,刚要开口订一张最近一班飞往华国的机票,突然“砰”的一声,一颗子弹凌空而来,击中玻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不待她作出反应,更多的子弹如雨点般往车上扫来。 尽管车做了防弹设计,是傅时奚亲自定下的最高防弹等级,但也抵挡不住子弹流水般的攻击。 莫枕月扫了一眼后视镜,镜中映出车尾的后方,不知何时紧跟了几辆车,车窗打开,伸出黑洞洞的枪口,正在朝她射击。 眼看着又是一波枪击,莫枕月立马改变行径方向,不再直线行驶,而是绕着弯,试图避开子弹。 你追我逃,生死时速间,她被迫放弃离机场最近的路,被几辆车逼着行驶上高架桥。 高架桥下,是泱泱河面。 后面的枪声还在继续,而这一次,幸运神没再眷顾她,一颗子弹击穿了轮胎,车身顿时失控,她拼尽全力,才勉强稳住车身,可是车速却在失去轮胎加持后被迫减慢。 更致命的是,车前方的雨幕中,几辆同样的车堵住了她的去路。 这是高架桥,不是四通八达的城市马路。 要进,要退,都只有唯一的一条路。 可现在这条路,已经被追来的人堵死,彻底断绝她所有可行的方案。 电话里,机场的订票员还在关切询问需不需要帮忙,莫枕月坐在车里,默默挂断电话,呼吸安安静静的起伏,她看着两边围堵的车停下,车门被打开,里面都是持枪的人。 她……要死在这里了吗? 小腹隐隐有股坠痛。 莫枕月低头,扯了扯嘴角,一只手依旧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抚着小腹,眷恋般的轻声问道:“宝宝,妈妈带你最后搏一把,你会怪妈妈吗?” 回答她的,只有无边的雨声,和车被击中后连绵不断的刺耳警报声。 …… 傅时奚一路飙车。 他走的是离机场最近的那条路,直到行驶到一半,他听到连绵不绝的枪声。 他左手还在不停流血。 被撕开的衬衣下,满是一道道用刀割出来的伤口,触目惊心。 他满心焦急,根本感觉不到疼痛,随着枪声赶去,他赶到的时候,只看到高架桥两端都是车,不止一辆,像堡垒一样,堵得死死的,而车上那些人端着枪,全副武装,朝着中间那辆车走去。 车里坐着的人…… 是他的小月亮。 傅时奚眦目欲裂。 他甚至都没有多想,踩足油门,往横在路中央的那几辆车撞去,哪怕他知道这样剧烈的相撞他可能会没命,他还是义无反顾撞了过去,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 他撞过去的时候,有留着守车的人发现不对,刚要提醒前方那些去杀莫枕月的人,谁知这辆车根本不减速,朝着他撞来,直接把他撞在两辆车之间,下半身几乎撞成了肉饼。 他发出惊恐的嘶吼声,但紧接着而来的剧烈撞击声,却直接盖过所有声音—— 一瞬间。 世界骤然安静下来。 一阵耳鸣。 傅时奚浑身失了力,手重重跌落,脚也松了油门,眼睁睁地看着莫枕月的那辆车以决绝的姿态,撞断高架桥的栏杆,从高处毅然决然,冲进了高架桥下的河流中。 迟了。 什么都迟了。 下一秒,他再度重重踩下油门,撞开围堵的车,朝着那群在高架桥旁还在用枪扫射莫枕月车身的人狠狠撞去。 又是一声巨响。 傅时奚的车,也跟着一同坠落。 刚刚开车过来的诺娅望着两辆车紧挨着坠桥的一幕,人都傻掉了,下一秒,她手忙脚乱地解开安全带,带着傅时奚派去医院保护莫枕月,却意外和她错过的人朝前赶去,她拨通了莫念虞的电话,简短说了几句后,将手机交给傅时奚的人,疯了一样在四起的枪声中跑到高架桥边,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滚滚河流中,诺娅运气还算不错,抱着昏迷的莫枕月,游到岸边。 莫枕月已经彻底失去意识。 额头上有撞伤,更要命的是,身下有血袅袅不停流出。 诺娅哭着探了探她鼻息,疯了一样给她做按压和人工呼吸,直到傅时奚过来,却被跪在地上的诺娅一把推开,她的眼泪遏制不住地往下流,和雨水混在一起—— “滚!” “你滚啊!” “我就不该让月亮来找你!” “你知不知道,她怀孕了!她都不让我摸一下,她留着给你摸第一下!她还想着给你送生日礼物的……” 傅时奚晃了晃,胸腔传来一阵阵痛意,他白着脸,几乎要站不稳。 诺娅没管他,边哭,边做心肺复苏。 “月亮,你醒醒,你快醒醒。” 在诺娅坚持不懈的努力下,终于莫枕月吐了两口水后,苍白着脸转醒,诺娅跪在地上,把她抱在怀里,哭得像孩子一样,不停问:“呜呜呜,月亮,你还好吗……?不怕,我带你去医院,我带你去医院……” 莫枕月的目光却虚弱地盯着前方,渐渐涣散。 她看着傅时奚,用口型,很艰难地说了句什么,而后,再度闭上眼。 诺娅不懂。 可傅时奚却懂了。 她说的是“不怪你”。 喉咙一阵腥甜,有什么疯狂上涌,傅时奚掌心摁住心脏所在的位置,却再也抑制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后,跌跌撞撞跪在地上,用手撑着地面,头垂落下去,满目的血色被雨水冲刷,只剩一片漆黑。 从此以后,他的世界,也只剩这如墨的漆黑。 第一卷:诱她 一七零.醒来 医院。 短短几天内,诺娅再次站在手术室前,焦急等待,每分每秒都是无边无际的折磨。 手术灯熄灭。 医生从里面缓步走出来。 “没有生命危险。” “但是抱歉,孩子没保住。” “脑症荡,溺水后的细菌感染,这些都要注意,请问家属在吗?签个字,送病人去病房吧。” 诺娅看向站在旁边像尊雕像一动不动,仿佛弄丢了魂魄一样的傅时奚,也看着他颤着手握笔去签字。 她忍不住湿了眼眶,默默咬住下唇,偏过头去不愿再看。 她不懂。 她一向脑子笨,转不动。 也就想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两个人,偏偏要弄成这样。 还有孩子…… 明明出发的时候,月亮还那么期待孩子的到来,还告诉她,这下可以给柯林斯阁下准备一个有意义的生日礼物了。 可是现在,全都弄糟了。 傅时奚低头看着诊断书上拿一行行字,明明是一眼就能看懂的文字,他却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长睫在不停颤动。 他很想不懂。 可他做不到。 身体里的某处角落,在缓慢地崩裂开,一开始只是轻微的裂纹,可到后来,却像是地崩山摧,摧垮他的每一根神经,让他彻底支离破碎。 他手浮在诊断书之上,忍着疼痛,试图落笔,就在笔尖抵在纸页的那一秒,手却被握住。 他抬头,对上一双漆黑深沉的眸子,郁曦和朝着他摇摇头,“我来吧。” 傅时奚没拒绝,也没权利拒绝。 郁曦和沉默着签完名后,将医生带到一边,询问莫枕月目前具体情况,而傅时奚静默地守在原地,一步不动,直到被紧随其后赶来的莫念虞往脸上狠狠地招呼了一拳,第二拳接踵而至,莫念虞喘着粗气,要落下第三拳的时候,才被人拉开。 “念虞!” 洛书言使劲抱住他的腰,勒着人后退。 莫念虞挣扎,“洛书言你拦着我做什么?!放开!” “你冷静一点!” “我要冷静什么?那是我妹妹,她都要死了,我打他两拳都是轻的!”莫念虞歇斯底里地吼着,是如此的盛怒。 他就像只脱缰的野马,根本拉不住,狂躁地挣开,洛书言被他往后一撞,摔在地上。 眼看着拳头再度落下。 “行!你打!” “你直接把他打死得了!我看月月醒来要见他你怎么交差!”洛书言收起往日浪荡的模样,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害月月的是谁你知道吗?你是出气了,那月月的仇呢?谁去报?!” “那是我妹妹!”莫念虞红着眼眶低吼,“老子宁愿她现在起来,拧着我耳朵,或者拿拖鞋抽我,咬我,嘲笑我,损我,跟老子作威作福,你要我怎么看她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明明平常那么明媚灿烂的一个人,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呢? 他在接到诺娅电话的前一秒,许是双胞胎之间的心灵感应,他的心骤然一疼,有股悲伤的感觉袭来。 紧接着,他就接到电话,得知莫枕月开车坠桥,掉进河里。 流产。 脑震荡… 这些他想都不敢想。 莫念虞宛如一只狂躁且蓄势待发的野兽,浑身气血上涌,偏偏看着傅时奚全身是伤的模样,又下不去手。 “艹!” 他狠咒一句。 发泄似的一拳捶在玻璃上。 玻璃“咔嚓”一声,四分五裂,碎了一地,他的指节处也受了伤,鲜血溢出。 他重重喘着气,来回踱步,焦躁不安,不复往日冷酷漠然的模样。 直到被从度假岛匆匆赶来的莫景遇摁住肩膀,这一切才终于平息:“念虞,去准备私人飞机,去联系国内莫家的医生随时待命,等你妹妹情况稳定下来,我们带她回国。” “嗯。” 莫念虞应了声,睨了傅时奚一眼,加速离开。 而虞清芫红着眼眶,在莫景遇陪同下进了病房。 当看到头上裹着绷带,一张小脸失去血色,毫无生息地静静躺在病床上的莫枕月,她眼泪一下没忍住,被莫景遇拥进了怀里。 “怎么会……我的月月……” 莫景遇心里也极其难受,他低声安慰着怀中抽泣的妻子,满心自责:“是我不该放她来欧国,我们带她回家。” 病房外。 郁曦和叫来医生和护士,帮傅时奚包扎伤口顺便检查身体,察觉到傅时奚的抗拒后,他低声道:“我没办法不怪你没保护好她。但是我得提醒你,你得振作,至少不能像现在这样。待会月月醒了,万一她想见你,难道你用这副模样去见她?” “不会。” 灯光照映,他的眼睫像无力垂落的蛾翅,歇在消瘦又狼狈的面颊上,是一种萎靡又消沉的神态,正当郁曦和要开口询问什么“不会”时,他给出了回答。 “她不会再想见我了。” …… 梦境无边无际。 在梦里,莫枕月感觉像行走在漂浮无依的云端,直到她一脚踩空,猛然睁开了眼。 视线晃荡看不清周围景象,只能听到一阵刺耳的削苹果声,她侧头看过去的时候,眼睛也终于适应灯光,视线渐渐清晰,她看见莫念虞用绑着绷带的手握着苹果,另一只手握着刀,气势汹汹,浑身带着杀气,连皮带肉地削苹果。 越削越生气,将刀尖捅进苹果的果肉里。 仿佛苹果的祖宗十八代惹了他一样。 “哥哥。” 莫枕月张了张干涩的唇,虚弱道:“你这迪拜刀法,挺菜。” PS:以后更新的通知我就发在书圈里啦! 我尽量固定每晚十一点更新,免得大家一直等。 第一卷:诱她 一七一.我亲手杀了我的孩子 “嘴还挺欠。” 莫念虞回怼,眼睛一下子就湿了。 真好。 她还有精力怼他。 莫枕月不是傻瓜,仔细听,她听到他嗓音中有很轻微的哽咽,她不想他难过,轻哼一声,“就算天塌下来,也得嫌弃你。” 要是换作以前,莫念虞多少得回怼一句,但此刻他心疼莫枕月的身体,低声服软:“行,让你嫌弃。”说着,他把她露在被子外有些微凉的手放回去,关切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莫枕月摇摇头,“就是想喝水。” “医生说不能喝,我拿棉棒来给你蘸蘸嘴唇。” 莫念虞缓了缓情绪,起身去找棉棒和准备温水,却在即将转身那刻,被莫枕月拉住了手。 她的指尖沁凉。 因为一直在输液,所以温度很低。 莫念虞心疼地捂住她的手,正要问她“怎么了”,却听到一声很低很低的请求—— “哥哥,你抱抱我吧。” 就一瞬间。 缓和的情绪再度崩裂。 莫念虞不加犹豫,扶着莫枕月起身,将她拥入怀抱,抚摸她纤瘦的背脊,下颌抵在她头顶,低声道:“你真是吓死哥哥了。” 莫枕月没有回答,只是坐在病床上,而莫念虞则站在床畔,微微弯着腰,以兄长的姿态保护着怀中的女孩,在阴雨连绵的清晨,维持着这个相互慰藉的拥抱。 这个拥抱维持了很久很久。 直到莫念虞听到怀抱中传来很轻很轻的声音,如同细雨坠入池中,泛起的涟漪,不敢抱着希望小心翼翼地询问:“哥哥,孩子没有了,是吗?” 莫念虞身体僵了僵。 一股无力感从脚底涌上,顺着血液流窜全身。 他最不想面对的就是关于孩子的话题,但事实却残忍到连逃避的选项都不会给他。 “是。” 莫念虞极其艰涩地开口,原本轻拍着她的手也停下,但这回就连安慰都不知该从何下手,显得无措极了。 一片静默。 除了彼此呼吸声,其它的声音仿佛都消融在世界中,不愿再烦扰这充斥悲伤的寂静。 直到一声悲怆的哭声打破寂静。 莫枕月眼底通红,用手紧紧攥住莫念虞的衣摆,眼泪拼命往下掉,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含着滔天的恨意:“哥哥,我要他们都死,都死……都给我的孩子陪葬……” 恨意几乎要将她吞没。 她哭得越来越厉害,身体不停地颤动着。 莫念虞从未见过她这样,用力抱住她,安抚着她的情绪。 而在莫枕月看不见的地方,猩红映照在他眼底,他用力抿着唇,浑身戾气仿佛要杀人—— “月月,交给哥哥,哥哥替你报仇。” 许久。 莫枕月终于停住哭泣,躺回床上,由着莫念虞拿棉棒给她蘸水,润着唇。 这次受伤对她影响很大。 她几乎没什么气力,刚才的哭泣夺走她太多体力,莫念虞给她擦脸润唇后,她就撑不住要休息了,直到察觉到莫念虞朝外走去,莫枕月才叫住他:“哥。” “怎么了?” 莫念虞停住脚步,在房门边转身。 “不是他。” 莫念虞陷入沉默。 他们都心知肚明,莫枕月口中这个“他”是谁。 “是古斯塔沃家族,和沃尔森,是他们。” “好,哥哥知道了。” “还有……” 莫枕月唇瓣动了动,“我暂时不想见他,你让他……先回去吧。”末了,她睫毛上沾着雾气,哑着嗓音,“哥,你记得……帮帮他,别让他孤立无援。” 车撞开高架桥护栏,撞进河流中的那一刻,前因后果在一瞬间就明了透彻了。 傅时奚是以手段逼她离开。 只是…… 她明白得太晚。 而古斯塔沃家族也并不打算放过她。 所以,她才会在被救起来的时候,对傅时奚说上一句“不怪你”。 “好。” 莫念虞应声,“你好好休息,哥哥会带好消息回来给你的。” “嗯。” 莫念虞看着她乖乖闭眼,这才轻轻合上房门,而后靠着房门旁边的墙,闭着双眼,用力深呼吸了好几下,睁眼后,掩盖了满身怒气,告诉守在门外的家人:“月月睡着了。情况一般。”他看一眼旁边守着的傅时奚,摇了摇头,“不愿意见他。” 傅时奚听得一清二楚。 从国外连夜赶回欧国的奚林鹿摸摸他的头发,安抚道:“没事的,奚,我们等,等她愿意见你,跟她好好道歉,好吗?” “妈……” 傅时奚眼底闪烁着脆弱。 “她不会原谅我了。” “奚……” 奚林鹿敏锐察觉到傅时奚的心理状况已经走偏了,可作为最顶尖的心理医生,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太无能为力了。 一个人若是想把自己困在牢笼里,谁来救都没用。 “妈,我亲手……”他哽咽着,连骨骼都在疼痛,瞳眸中满是掩饰不住的痛苦,“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奚林鹿眸光一震,猛地抱紧傅时奚。 …… 医院病房外。 所有人都沉默地坐着,气氛僵硬。 莫念虞几步上前,停在傅时奚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忍着怒气道:“傅时奚,我需要你配合。” 傅时奚抬眸,眼底熬得全都是血丝。 是被逼入困境的野狼,身后是万丈深渊,摇摇欲坠。 四目相对。 良久,傅时奚站起身,眸底有嗜血的杀意,“让我来。” 古斯塔沃家族,和沃尔森,他一个都不会放过,等他解决完这些家族,再去给他们的孩子赔命。 接下来几天。 莫枕月在家人悉心照顾下身体逐渐恢复,只是脸上的笑不似之前那样多了,好在有年年天天陪她,小姑娘就是个开心果,一贯会哄人,有她在,莫枕月的笑容还多一点。 医院里维持着和往日一样的平静,可医院外,一片血雨腥风,时局动荡。 三大家族彻底洗牌。 傅时奚像疯了一样开始反扑。 但每天晚上,他都会在莫枕月睡着后,在门外静静等待,唯有这样,才能让那颗满是痛苦,千疮百孔的心脏安定下来。 只是在这期间,莫枕月一直没见傅时奚。 住院第七天。 莫枕月去做了个详细的检查。 这里毕竟是柯林斯家族的医院,医师力量都是最顶尖的,莫家和郁家也就没有坚持用带来的医生。 检查结果显示,她恢复得还算不错。 再过两天,可以考虑出院,搭乘飞机回华国了。 莫枕月没有反对回华国的行程。 她想回家。 她不想再留在欧国。 于是,在临回华国的前一天晚上,她告诉郁曦和,她想见一见傅时奚。 第一卷:诱她 一七二.翻篇 傍晚。 天上又飘起细雪,如倾沙般,无声无息地下着。 风一吹,卷成白茫茫的漩涡,染上路灯暖和的微光,在迟暮的夜空中细细闪烁,最后落在树梢,落在叶片,薄薄地覆上一层。 莫枕月坐在窗前,静静望着在路灯下等候的男人,看他大衣微湿,看他颜色漂亮的头发上铺了一层细雪,看他垂着眼睫,眼下乌青,神形消瘦。 她抿了抿唇瓣,一言不发。 直到郁曦和进来,她才回头,轻轻望了他一眼:“哥。” 郁曦和手里拎着一件厚外套,是莫枕月以前穿的,他将外套披在她身上,原先刚好合身的外套大了一圈。 郁曦和眼底闪着心疼,手理了理她的发丝,“走吧,哥哥带你去花园见他。” 莫枕月眼睫颤了颤:“哥哥?” 她说要见傅时奚,念虞不让,爸妈也不太赞同。 唯独郁曦和带着一件外套来找她了。 “月月。”郁曦和漫着心疼的口吻,缓缓在她面前蹲下,“哥哥懂你想做什么,在可以道别的时候好好道个别。永远,永远别让自己后悔。家里已经有个我了,不能再出现第二个‘我’了。” 莫枕月掩在外套下的手轻轻颤了颤。 …… 郁曦和牵着莫枕月出门。 这回莫念虞没阻拦了,只是往莫枕月手里塞了个热水袋,硬生生道,“拿着。”然后又别扭地转头,几步走到窗前假装看风景,只留个背影给他们。 往花园走的时候,莫枕月恍惚想起之前在华国,她被父亲关禁闭,也是郁曦和“阳奉阴违”开车去带她见傅时奚,那时候的她满心欢喜,是要见到意中人的雀跃。 可现在…… 不一样了。 一切都变了。 她再也无法心无芥蒂地爱傅时奚。 他们之间始终横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是那个无法出生的孩子。 莫枕月醒来后,尝试着说服自己,可都是徒劳无功,她根本做不到。她就像不小心打碎了一面心爱的镜子,她跪在地上,捧着一地残骸碎片,试图去修复,可是很快她就发现,不管如何拼凑如何修复,裂痕始终无法抹去。 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东西,失去了,就是永远失去了。 她就算怀再多孩子,也不是这一个了 她也始终忘不掉满怀分享的欣喜去找傅时奚的时候,那些恶语砸在身上的崩溃。高高把她捧入云端,又狠狠摔碎在地上。 哪怕知道他是在救她,可她…… 忘不掉。 释怀不了。 她挣扎过,排解过,却是徒劳。 走出医院大楼,冬日的风刮过来,莫枕月往厚衣服里缩了缩,好在出来前郁曦和的给她戴了围巾和针织帽,连两只耳朵都用兔毛耳罩包起来了,只露一张小脸。 离傅时奚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郁曦和停顿住脚步,摸摸莫枕月的脸蛋,嗓音温和:“还是那句,别让自己后悔。记得,无论月月选择什么,你永远是我们的小公主,哥哥也永远爱你。” “月月也爱哥哥。” “对了,念虞让我转达一句,让你别太难过。” 莫枕月点头:“狗嘴吐不出象牙,他肯定还说了别的。” “是。”郁曦和忍笑,“他还说,他和你是双胞胎,心灵互相感应,你要是连累他跟着一起难过,等你回来,他会揍你。” 莫枕月轻哼一声:“看谁揍谁。” “去吧,别太久,你身体……不适合吹太多冷风,知道吗?” “哥哥,我知道的。” 说完,莫枕月转身,没再回头,踩着一地落雪,朝前走去。 她停在傅时奚身前几步的距离,轻喊道:“奚。” 傅时奚穿着一件长款的大衣,侧脸带着隐隐戾气,衬衫领口沾着一抹血色,听到她的声音,他不可思议地侧头,眼底的冰冷和阴戾如冰雪般消融,他睫上都沾染着细雪,定定站着,眼眸却锁着她,贪婪地望着朝思暮想的脸庞。她的脸很白,只不过不是从前透着粉、健康的白,而是病态的苍白,人也瘦了很多,面颊也消瘦下去,脸侧的轮廓线条都比从前分明了许多。 “小月亮……”他哑着嗓子,声音不觉染上轻颤。 “嗯,我在。” 以往,都是她喊他应,这次却对调了角色。 莫枕月弯了弯唇角,掩饰心下巨大的悲伤,迈出最后几步,最后停顿在他身前,轻轻抬手,温热掌心抚着他的脸庞,隔着彼此的温度,她能感觉到他绷紧的身躯,隐没在身体四处的眷恋。 傅时奚阖上眼。 周围一片静谧,唯有雪在漫天地飘落。 许久,他才低沉地开口,嗓音中埋着多日以来的愧疚:“那天那些话…对不起。” “没关系。” 在他猛然睁开眼,震颤的眼神中,她轻声道:“我已经都忘了。” 傅时奚敏锐察觉到不对劲。 他刚要开口,却被莫枕月用指腹压住薄唇。 “嘘。” “奚,今天我来见你,是觉得我们之间…有些事一定要当面说,才能说清楚。” 傅时奚低眸,定定望着她,仿佛能透过她的眉眼看到无法挽回的倾颓之势,不由言说的情绪朝他涌来,宛若根根藤蔓将他绕得密密实实,喘不上气来。 他很想开口。 想将他预料到的,她接下来要开口的话,全部堵回去。 想求求她,求她原谅。 想告诉她,他有多后悔,有多愧疚,有多自责,有多……绝望。 可是这些话在心里来回转动,绕了又绕,如经年的红酒沉淀到最后,只剩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你说。” “嗯。” 莫枕月问:“有烟吗?” “有。” 闻言,莫枕月看了看傅时奚,他身上的大衣是他们去星繁城穿的那件,她记得他在星繁城抽过烟,于是乎自顾自地伸出手,摸向他的口袋,果不其然在里面摸到了被拆开的烟盒,以及一枚裹着绒布的小方盒。 她顿时愣住。 一瞬间,诧异地抬眸,却只望见傅时奚唇畔泛着一丝苦笑。 “本来打算在星繁城和你求婚的。” 所以…… 他们错过的不仅仅只是一场极光。 她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他准备的求婚,全都错过了。 莫枕月松开手,只摸出了万宝路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烟,这盒烟放了有段时间,烟丝都有些干了,她夹在指尖,抬眸问:“傅时奚,打火机。” “小月亮,别抽烟,对你身体不好。” 傅时奚去拿她手上那根烟,却被莫枕月一躲,“就抽一根。” 说罢,她当着他的面,叛逆地将烟含进唇间,从傅时奚另一边口袋里摸出打火机,颤着手点火,可也许是在雪里站了太久,手有点冻僵了,接连尝试了好几次都没点燃。 傅时奚看不过去,手拢在打火机旁,护着火,“咔嚓”一声,火焰冒出,点燃烟。 她深深吸一口,再缓缓吐出烟雾。 缭绕的白烟模糊了脸庞,遮住原本清晰的眼眸,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时间如这根烟。 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燃烧殆尽。 烟头的小红点一明一灭,如同摆动的指针,在不停倒计时,一根烟抽完,莫枕月也很守信用地没再继续,她踩灭烟蒂,吐着最后一口烟气,脚步缓缓靠近。 她来到他身前更近的地方。 莫枕月仰着头,仔仔细细看着他略显消沉的脸庞,仿佛离别在即,她要将他整张脸的每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紧接着,她踮脚,掌心轻轻拂开落在他眉梢以及肩膀的雪花。 最后帮他理了理大衣。 空气仿佛全部凝滞一般。 寂静中,傅时奚听到莫枕月开口,却是决然的两个字—— “翻篇。” 傅时奚心脏骤然一缩。 “什么?” “以后我的世界,没有你。” 第一卷:诱她 一七三.还记得那个人情吗? 傅时奚骤然捏住莫枕月纤细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腕骨捏碎,她比从前瘦太多了,尤其是手腕那块突出的骨头生硬地硌在他掌心,就一刹那,让他理智悉数回笼,他收了手中力道,心疼地揉着她手腕被捏红的地方。 “是不是弄疼你了?”他小心翼翼问道。 莫枕月眼眶酸涩,静静垂着眸,声音很轻很轻,像只小兽般呜咽:“是。” 傅时奚动作一滞。 而后若无其事继续给她揉手腕。 “很疼。” “傅时奚,真的很疼啊……” 不是手腕在疼。 是心疼。 她的心被撕碎,被践踏,愈合不了的伤口在持续疼痛,在不停流血。 傅时奚不知道该怎么才好,想将她拥入怀中温声细哄,可她眼睫挂着细碎雪花,身体微颤的模样又像是易碎的瓷娃娃,他甚至连碰都不敢碰,生怕她破碎。 他另一只手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他试图挽回。 可挽回的话到嘴边,却彻底卡住,说不出口。 有什么资格提挽回呢?伤她最深,让她最疼的人,从始至终都是他啊。换作是他,也不会再给有前科的人任何继续伤害自己的机会。 而莫枕月的手腕从他手心中逐渐抽离,她压住酸涩的泪意,掩去眸中泛起的薄雾,强忍着道:“傅时奚,还记不记得,刚认识的时候,你欠我一个人情?” 傅时奚呼吸沉重起来:“记得。” “那就用这个人情换吧。”莫枕月凝视着他,而后偏过头去,她从未觉得这样难受,肺里的空气想要被抽干,窒息的感觉涌在身体里,她用力咬住嘴唇,不让唇瓣颤抖,直到干涩的喉咙摧枯拉朽的再度发声:“换你我以后再也不见面。我们之间从那个人情开始,也从那个人情结束。” 终于将想说的话全部说出口了。 可莫枕月却根本没感觉到释然和轻松,反而,胸口像被插了一把刀,堵塞着想要疯狂涌出的疼痛和血液,就连痛,都无法畅快地痛。 傅时奚张了张唇。 柯林斯家族做过无数次人情交易,绝不食言,说到做到,可他面对着她,却始终说不出一个简单的“好”字来。 莫枕月没有逼他。 只是静静站着,眸光如月色般宁静,等待着他的回答。 雪渐渐大起来,气温也降低不少,傅时奚知道莫枕月身体刚恢复,经不起这种冷意,他闭了闭眼,压抑着心底的不舍,嗓音几近破碎:“好,我答应你。” 傅时奚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知道,痛意也能化成一把杀人的刀,让人痛不欲生。 他终于真的下地狱了。 “最后再抱一下吧。” 莫枕月张开双手,微微踮脚,手挽住他脖颈,下颌搭在他肩膀,投入他的怀抱,而傅时奚亦颤着手,轻轻环住她腰身,手掌眷恋地贴住她背脊,他力道渐重,仿佛想将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将她揉进身体里,再不分离。 漫天飘絮般的飞雪中,莫枕月感觉到温热的“雪花”落在脸庞上,渐渐化开,顺着她的脸庞落下。 紧接着,傅时奚主动放开她,背过身去。 莫枕月掐着掌心,疼痛就是拦住情绪喷涌的堤坝,她眼中浮动着万千情绪,最后都涌成浓浓的不舍。 转身时,最后一句话,和雪一起飘落在傅时奚耳侧—— “傅时奚,别犯傻,不要把错都揽在你身上,我希望你好好的,照顾好自己。” …… 莫枕月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医院,经过傅时奚看不见的转角处,她终于撑不住,双腿一软,跌坐在地,眼泪如泉涌,遏制不绝地往外淌着,她捂着心口,哭得撕心裂肺,直到被莫念虞从地上捞起来,抱进怀里,不停哄着。 她用力揪住他胸前的衣衫,抽噎着:“哥哥,我好不了了……再也好不了了……” 郁曦和站在明亮的白炽灯下,听着她近乎绝望的哭声,不觉红了眼眶,眼泪也划过脸颊…… 次日。 莫枕月搭乘私人飞机,回了华国。 除了把橘圆一起捎回家,其它的东西她都留在欧国,一件也没带回华国。 自那天哭过后,她一次也没哭过,回到莫家后,全家都心疼她心疼的不得了,长辈们天天换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熬各种恢复身体的药膳,大家也都约好了,不在她面前提起傅时奚和柯林斯家族,她也若无其事,该吃吃,该喝喝,除了笑容变少,以及身上的肉怎么也长不回来以外,其它和从前没什么区别。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 这日早晨,莫枕月刚睡醒,隐隐听见有人在敲门。 “谁?” “是我!”年年奶声奶气的嗓音隔着门板传来,“姑姑,姑姑,我可以进来吗?” “可以。” 话音刚落,年年就抱着胖乎乎的橘圆,哼哧哼哧走进来,而后把橘圆放在一边,爬到莫枕月床上,贴着她,眼眸又大又亮,“姑姑,洛叔叔要我问你,你出不出去玩呀?” “洛书言?” “嗯嗯!” 年年点头,“爸爸说,你在家闷了这么久,该出去走走,晒晒太阳。” 她坐了一个月的小月子,确实很久没出去了。 “年年陪姑姑吗?” “姑姑想要年年陪吗?”年年眨眼。 “想的。” “那年年就舍命陪君子啦!”年年跳起来,啃着指头,想了想,“不对,姑姑不是君子,姑姑是漂亮小姐姐,嘻嘻~喜欢姑姑。” “鬼灵精。” 莫枕月掐掐年年的脸蛋。 吃过早餐后,她便让洛书言开车,带她和年年出去玩。 盛京城内,就没有洛公子不知道的地方。 很快到了门外。 洛书言去停车,莫枕月就抱着年年在门外等,年年也很乖,怕累着她,软乎乎道:“姑姑,我可以站着。” “年年不可以。” “我可以!” 年年伸长脖子,辩驳,却被莫枕月用手戳了戳鼻子,“不可以。” 两人幼稚地一来一回,直到有人拿着手机过来,讨好地看着戴着墨镜的莫枕月,“小姐,有男朋友么?加个微信呗。” 她虽然戴着墨镜,可露出的优越的鼻梁,和嫣红的唇,下半张脸也足够吸引人,加上墨镜后隐隐绰绰的眼眸,更让人想去探究。 这样搭讪的人莫枕月不是没碰见过,倒也没理,只是低头,看向怀里的年年,用手捏了捏她的肉肉。 年年立刻会意,手圈住莫枕月脖子,带着敌意望向对面的男人,大喊问道:“妈妈,我爸爸怎么还没来啊?” 第一卷:诱她 一七四.给我夭折的孩子 旁边男人看了一眼莫枕月年轻貌美的面庞,觉得她和年年不像母女,并没有放弃,而是靠近几步。 莫枕月警惕往后退一步。 心里正想着洛书言停个车怎么这么久,还不来的时候,年年突然朝着背后的方向喊道:“爸爸!” 男人动作明显一顿,回头看一眼,果然看到有人站在身后,便没再纠缠,快步离开。 危机解除,莫枕月被机智的年年逗得忍不住弯了弯唇,小姑娘也得意地将肉乎乎的下巴搭在她肩膀上,又继续激动地朝着身后招手:“爸爸!爸爸!我们在这里!” 莫枕月以为是洛书言停好车来找她们了,便侧过身去看。 可尴尬的是,不远处哪里有什么洛书言,年年招手的方向只站着一名男人。 他穿着长款风衣,眉骨高挺,深邃的眼窝里嵌着一双榛色的眼眸,眼神透着淡淡疏离,不染凡事间烟尘气,疏离揉着贵气。此刻双手插在口袋里,视线正定定往她们这边看来。 好久不见的迟柏森。 “爸爸!” 年年又喊。 莫枕月忙阻止:“年年,那不是你爸爸!” 穿着以及身形确实像郁曦和,但问题是长得一点不像啊。 “就是!”年年瘪瘪小嘴,眼珠滴溜溜转,“姑姑,洛叔叔没他好看,要认就认一个帅一点点爸爸嘛……反正,不能比我真正的爸爸差!那边那个叔叔勉强够了。” “……” 莫枕月不知道年年这个“海王”属性到底遗传谁,明明大哥和意阑姐都还挺正经的。 怎么年年……一言难尽。 但她来不及思考那么多,迟柏森似乎察觉到她们需要帮助,便抬步走了过来,似乎怕再度吓到她们,只停留在一个合适的距离,也只是绅士地站着,没有更多动作。 春日的暖阳一照,确实有那么点一家三口的意思在里面。 莫枕月觉得有点尴尬。 但毕竟人家都走过来了,她总不能视而不见,轻声道谢:“迟先生,刚才…谢谢你。” “无妨。”男人淡淡启唇,唇角轻轻勾了勾,“下次出门,记得带些保镖。” “嗯,会的。” 迟柏森低眸,看了眼莫枕月怀里的年年,刚准备说什么,旁边就传来洛书言咋咋呼呼的嗓音,他蹦跶到莫枕月身边,接过她怀里的年年小团子,“月月,我来啦!里面那个停车位真是奇葩,还好我停进去了……” 他来了,迟柏森就没继续逗留,说了声,就往里面走去。 反而是洛书言注意到他的背影,“咦,那是迟家家主?” “是啊。” “他……”洛书言揉了揉脸颊,“算了,我不说了。” 莫枕月同他往里面走,闻言斜睨他一眼,“洛书言,说话说一半,天打雷劈。” “行,我说我说,那你可别后悔。”洛书言特意清了清嗓子,“莫家和迟家联姻事宜告吹了以后,他就没再提过联姻的事情,然后就有流言传出来,人家对你情根深种,非你不娶。” “什么?” 莫枕月人傻了。 “无不无聊,我就和他见过两次面。”莫枕月强调,“刚才是第二次。” “那确实挺离谱。” “你去查一下哪里来的流言,该阻止就阻止,不然对两家都不好。”莫枕月叮嘱道。 “放心,交给我。” 洛书言拍拍胸脯。 说完,“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豪华台球室的招牌,莫枕月彻底愣住,脑海中全部思绪一瞬回到在星繁城的那两天,她和傅时奚于别墅里那张台球桌上辗转,他与她耳鬓厮磨,教她打台球,灼热的掌心贴着她的手背,教她用力技巧,如何击球…… 一幕幕如倒放的电影,印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声音不自觉染点颤抖,“你说的好玩的地方,就是这里……?” “是啊。” 洛书言还没察觉到莫枕月情绪不对劲,摩拳擦掌,“惊不惊喜?你不是不会打台球吗?来试试,包教包会!” 莫枕月深呼吸。 强迫着脑海忘掉不间断播放的画面。 起初,是有用的。 直到她勉强装得若无其事,抓起旁边那根球杆,刚刚一弯腰,将球杆对准球,球杆顶端对准球体的那一刻,就像点燃记忆的导火索,“砰”的一声,曾经种种画面如烟花般再度爆开,傅时奚教她击球的声音流连在耳畔。 她手一松。 台球杆砸落地面。 隐忍已久的眼泪也随着这一声响决堤,颗颗晶莹地砸在绿色的台布上,将台布染成一片深绿。 她总以为她能克制。 没想到还是被回忆和难过彻底击溃。 洛书言和年年彻底傻了。 莫枕月不想在他们面前失态,抹了把脸,转身道,“我去趟洗手间,等会就回来。” 视线模糊着,她寻着标志找到洗手间,拧开洗手池的水龙头,手掬着一捧冷水泼了泼脸,待那些记忆消退,才渐渐冷静下来。 她用手撑着洗手台,一双赤红的眼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卷翘的睫毛都沾着水珠,脸颊的水珠凝聚在脸侧,顺着瘦削的轮廓线条往下滴落。 莫枕月刚抬手,想擦去脸上的水珠,旁边有人突然伸手,递给她一条浅色的手帕, 上面仿佛残留着他指尖轻淡的檀香,“拿这个擦吧。” 莫枕月刚要拒绝,手帕就被放在她手里,“刚刚路过,见到你在哭,所以就新拆了一条手帕,放心,我没用过。” “多谢。” 莫枕月没再拒绝。 男人背过身去,没盯着她看,而是给失态的她留一片整理空间。 她刚将脸颊的水珠擦拭掉,就听见迟柏森背着身,淡淡开口:“莫小姐,我不太会安慰人,但我能感觉到你没有之前见面的时候无忧无虑。如果你有无法释怀的事情,不妨去佛寺里住一住。” 他没有追问她为什么哭,而是给了她一个解决方案。 “有用吗?”莫枕月侧头问。 “对我来说,有。”迟柏森缓声说着,“抄经,诵经,听僧人讲经,去过平心静气的生活,反而能让你在静心中思考如何释怀。” “可如果没办法释怀呢?” “莫小姐,释不释怀,要看你自己的心,是不是愿意跨过那道槛。” 莫枕月垂了垂眼眸,“我知道了,多谢迟先生的开解。” “不谢。”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提醒道:“莫小姐,你出来有段时间了,再不回去,洛先生会担心你。” 莫枕月点头:“谢谢你的手帕,下次见面再还给你,那我先走了。” “嗯。” 莫枕月转身,快步朝着先前的台球室走去。 但走了几步后,她突然顿住脚步,转身,盯着那双深邃,却又让人觉得宁静安稳的眼眸,问道:“迟先生,如果我想给别人抄佛经送到佛前供奉,有什么讲究吗?” “那要看给谁抄了。” 莫枕月顿了顿,轻声难过道:“给我夭折的孩子。” 第一卷:诱她 一七五.血债血偿 回家后。 莫枕月将想去佛寺住一段时间的事与家人商量了,就连远在欧国的莫念虞都被拨通了视频,喝着咖啡熬红了双眼听着莫枕月说自己的想法。 郁曦和当然没问题,只要莫枕月能从郁郁的状态里走出来,她想做什么都行。虞清芫一向宠孩子,也没意见。她没意见,莫景遇就更加不会有了。最后,一家人视线统一望着屏幕里的莫念虞。 哪怕隔着屏幕,莫念虞也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往椅背上一靠,揉了揉眉心,“等我回来再去吧,我这里快结束了。到时候我和大哥轮流背你上寒清寺。” 莫枕月鼻尖一酸,心头被暖意包裹:“好,谢谢哥哥,等你回来,我亲手做甜品给你吃。” “莫枕月小朋友,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 “那你干嘛要做饭毒杀我?” 这是在变相说她做饭难吃呢! 那股由感动衍生的酸涩感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莫枕月狠狠瞪一眼莫念虞,“我给你做甜点是你的福气,你别不识相。” “这福气我留给大哥。”莫念虞笑,目光转向郁曦和:“大哥,你要不要啊?” “小叔!爸爸说他不要。姑姑连糖和盐都分不清啦!那不是甜品,是咸品!”年年奶声奶气,代替回答。 气得莫枕月转身过去捏年年的脸蛋:“姑姑真是白疼你这个小坏蛋啦!” 年年嘻嘻笑着,灵活往沙发下一滑,巧妙躲开莫枕月的攻击,莫枕月不服气,站起身就去追她,整个客厅里全是两人的欢声笑语。 郁曦和见莫枕月和年年追到了花园里,轻声问:“怎么样了?” 莫念虞:“收网了。沃尔森在情妇床上被他抓到了,现在已经被他关押了。只剩古斯塔沃家族,能在尾七前搞定。” 他这段时间留在欧国可没闲着,亏欠莫枕月的,他一个也没放过。 “他呢?” “不太好。”莫念虞想起傅时奚的状态,“全在硬撑。他身边的人告诉我,他这段时间就没睡过一个好觉……连他妈妈出马催眠都不管用。” “你稍微看着点,他要是出什么事,月月只怕是也要跟着出事。” “嗯,我知道。” 挂断电话前,莫念虞突然意味深长问一句:“大哥,就不能换个人吗?” 感情的事情真有这么玄乎吗?大哥是,月月也是,为什么就偏偏要栽在一个人身上? 郁曦和笑笑:“念虞,等你遇见这样一个人,你就明白了。其它人再好,于你而言,也只是过客。” * 离去佛寺住还有一段时间,莫枕月也没闲着。 朋友们知道她回了盛京城,时不时就约她出去玩,喝茶、逛街、聊八卦。她想让自己充实起来,没时间去想那些悲伤的事情,于是都没拒绝,有人约她就去。而且自从上次遇见迟柏森后,一来二去,两人有了联系方式,偶尔也会约着喝茶聊天,迟柏森是个很有界限感的人,虽然平常浑身都是仙气,总感觉不食人间烟火,可和他相处的时候不会有任何冒犯感,反而很舒服,如沐春风。 至于回家后,要不就陪年年写作业,要不就窝在房间里抄佛经,要不就花园里种种花。 当然,最折磨的要数教年年写作业。 年年年纪小,注意力不集中,每次作业写着写着就开始发呆神游,肉乎乎的小手撑着下巴,不知道小脑袋里一天到晚在想什么。 莫枕月就逗她:“年年,你再不写的话,作业可就被橘圆叼走了,它最喜欢吃作业了。” 年年立马露出“还有这等好事”的表情。 刚准备叫来橘圆,郁曦和就一手捞着橘圆,一手捂住莫枕月的嘴,“月月,你再说,她真能把作业本撕了喂橘圆。” “唔……” 莫枕月眨眨眼眸,举起双手投降。 等郁曦和走后,年年还念念不忘地凑过来,小声询问:“姑姑,橘圆真的能吃作业本嘛?” “姑姑骗你的。” 年年蔫了,往桌上一趴,小手还攥着铅笔,小嘴嘟着,“哼……姑姑坏,骗小朋友,伤心……” “哎呀。”莫枕月笑着去哄她,“那我明天出去,给年年带糕糕回来,好不好呀?” 年年侧头,眼巴巴瞧着她:“姑姑要去给妹妹准备小房子吗?” “嗯。” 莫枕月点点头。 这段时间,她挑选了一处风景不错的墓地,给没出生的宝宝做衣冠冢。 小孩对大人情绪感知最强烈,年年察觉到她情绪有波动,加上郁曦和之前特地叮嘱过她关于莫枕月的事情,她一下扑到莫枕月怀里,软乎乎的小手环住她,“吧唧”亲了她脸颊一口,“那姑姑……我不要糕糕次了,就要姑姑开心。” “年年真好。” “那是!我可是姑姑的小棉袄呀。” * 离孩子尾七已经不剩几天了。 莫枕月没忘记这个日子,之前她会刻意忽略来自欧国的消息,但这几日不一样,莫念虞原本单独发给郁曦和的讯息也会再转给她一份,就跟任务汇报进度一样。 柯林斯家族联合莫家、郁家,全面围剿追杀古斯塔沃家族。 菲丽丝一直以为,远在华国的莫家和郁家不会特地千山万水来淌这趟浑水。作为大家族的私生女,从未感受到亲情温暖,从未被家人当宝一样宠着的菲丽丝自以为是地以为,莫家和古斯塔沃、坦格利安家族一样,家族里好几个孩子,全凭着自己实力生存,争夺势力,换来家主的认可。 她并不知道,当莫枕月开车坠桥那一刹,莫家和郁家就已经和古斯塔沃家族势不两立。 事后古斯塔沃家族自以为是地派人开出丰厚的条件去找莫念虞交涉讲和,以为这样能够补偿,平息战火,但莫念虞可不是什么谦谦君子,遵守什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一套,该杀的,他一个都没放过。 加上诺兰恢复,霍华德逃出生天,奈文回归。 古斯塔沃家族开始节节败退,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再无招架之力。 在古斯塔沃家族彻底崩盘的那天,傅时奚一身黑衣几乎要融入夜色,皮鞋踩在地板上,响起的脚步声唤醒走廊墙壁上的声控壁灯,散出幽森的光,映照在他面无表情的侧脸,而他的眼底,最深处的阴鸷丝丝缕缕地渗出。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血债…… 血偿。 第一卷:诱她 一七六.奈文,动手 房门被缓缓推开,发出沉重压抑的响声。 被绑在椅子上的沃尔森扭过头去,满眼期待在昏暗中看向房门,然而在看见傅时奚鬼魅般影绰几乎融入漆黑的身影后,他眼中的期待被重重一击,裂痕如蛛网蔓延开来,一声脆响,彻底分崩离析。 沃尔森眼神闪了闪,后颈裹着寒意的汗液渗出,心如擂鼓,像踏过千军万马那样慌乱。 他以为是古斯塔沃家族的人来救他了。 可来的居然是傅时奚。 居然是他。 那就说明……古斯塔沃家族彻底落败,被柯林斯家族清算了。 这样的认知让沃尔森不仅仅只有慌张了。 他知道在柯林斯家族里的叛徒,没有一个好下场,不会因为他曾经在教父身边待过,又或者他是柯林斯的血脉就轻饶,何况他和菲丽丝对莫枕月动手了,还弄掉了她的孩子…… 尤其是傅时奚踩着沉而缓的脚步走进房间,拖着一张椅子坐在他面前,幽蓝眼眸中的光好似野兽盯紧猎物时露出的凶光,锐利、嗜杀、翻涌着血腥气,恐惧终于如一团浓雾,裹住了沃尔森,彻底掩盖了他的慌乱,只留下满心满眼的恐惧。 可傅时奚却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只是坐着。 直到奈文重重关上房门,厚重的军靴踩在地板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他停在傅时奚身后,同样是面无表情,可那身勃发的肌肉,无时无刻不在彰显这个男人动起手来有多凶狠。 沃尔森脑海中不适宜想起奈文曾经戴着拳套,一拳一拳,几乎将叛徒头捶碎的场景。 这一刻的黑暗与安静无限放大了他的恐惧。 对面两人坐着一言不发的模样,正如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何时落下,这种时间未知的行刑何尝不是一种对身心的折磨。 他呼吸急促起来,瞪大眼睛,甚至无法眨眼,肌肉紧绷,身体僵硬。 后背渗出冷汗,皮肤都变得黏腻。 沃尔森能清楚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终于扛不住了,开始语无伦次地求饶:“我……不,不是我……是……”沃尔森甚至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是菲丽丝,她逼我这样做的……” “她?” “是……”沃尔森挣着,粗粝的绳索将皮肤勒出一道道很深的血痕,“我本来不想,不想对莫枕月动手的,是她,是她非要赶尽杀绝!” “是么?” “是!”沃尔森疯狂点头,不见之前的嚣张,“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看书房的监控!是她……她非要离间你和莫枕月,说这样才放心,要不是她,莫枕月的孩子不会流产……” 如果之前傅时奚还能保持冷静,可听到孩子两个字,他再也按耐不住浑身怒意,单手掐住沃尔森的脖颈,手指慢慢收拢,指骨骨节跟着发出响声。 沃尔森呼吸不过来,脖子和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眼球几乎要脱眶而出。 窒息感铺天盖地地涌来。 就在沃尔森要彻底断气的前一刻,傅时奚突然松手,沃尔森身上的绳子跟着松开,骤然松开的桎梏带着强大惯性,使得沃尔森猛然摔倒在地。 他闷哼一声,额头抵在地板上,重重地喘气,苟延残喘的“嗬嗬”声,犹如破败的风箱。 傅时奚垂眸,不带一丝怜悯看着他。 片刻后。 傅时奚转过身,厚重的黑色窗帘被风高高吹起,鼓成圆弧形,粼粼月光洒在地面上,落在他眉眼,映着眼底的冰冷无情和残忍。 他薄唇微张,嗓音透着寒意:“奈文,动手。” “是。” 奈文弯腰,捡起地上的绳索,在手中掂了掂,走至沃尔森面前。 沃尔森反应过来,连滚带爬,慌乱起身,想往外跑,却被奈文轻而易举制服,用膝盖压着他脊椎,逼迫着他跪在地上,而绳索,就套在沃尔森的脖颈处。 “你不能杀我!我是柯林斯家族的血脉,我是你父亲弟弟的孩子……” 傅时奚转身,靠着墙,犹如宣告死刑的法官,点了一根烟,一字一字,沉声道:“忘记告诉你了,所谓你是我父亲弟弟的遗腹子这件事,是古斯塔沃家族为了策反你,编造的谎言。” “……” 沃尔森骤然瞪大眼。 怎么会? 他不是柯林斯家族的人? 所以一直以来,他都被菲丽丝欺骗了? 一股巨大的愤怒和悔意从胸腔中涌起,他想起这么多年来的苦心筹谋,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不过是两个家族博弈的棋子,临死前的真相最是残忍,也最能折磨人心智,让人就算是死,咽气的最后一刻都不得安宁。 下一秒。 奈文手中绳索一紧。 肌肉上的青色脉络全部凸起,伤口处掩盖的纱布渗出一丝猩红,他却没松手,继续勒紧绳索。 沃尔森挣扎着。 不甘,怨恨,愤怒,恐惧……揉在眼中。 他的手紧紧扯着绳子想要挣脱,脚不停蹬着地板,甚至将地板蹬出一个小小的凹槽。 脸色先是涨红,因为窒息又开始发乌,发紫,布满血丝的眼球越来越突出,仿佛下一秒就能从眼眶里掉出来。 渐渐的,他失去力气,最后一口气怎么也进不去喉间,而后手骤然一松,重重坠落在地,断气窒息而死。 傅时奚不置一词。 他站着,手插在口袋里,嘴里咬着烟,烟头小红点一明一灭,只是静静欣赏着行刑的一幕。 燃烧的烟雾缭绕在脸庞周围,却遮不住眼底的幽冷与嗜血,他深吸一口,用食指和中指夹住烟取下,缓缓呼出一缕烟气。 失去悲悯的傅时奚,残酷而又冷漠。 “叫人来处理干净,跟我去古斯塔沃家族。” 奈文点头:“是。” 傅时奚吩咐,“再让霍华德去查之前飞华国的私人飞机航线还能不能用,能就给我调一辆私人飞机过来。” “您要去华国?” “是。” 傅时奚低声道。 明天是孩子的尾七,他没忘记。 今晚处理完古斯塔沃家族,最迟明早他就能飞到华国。 莫念虞告诉他,小月亮在华国给孩子立了个衣冠冢,他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总要去衣冠冢前祭拜。 第一卷:诱她 一七七.她心里会不会好受一点 凌晨。 花园中飘来清风,夹带着清香,吹散初夏浅浅的热意,携来阵阵蝉鸣, 一阵手机铃声将浅眠的莫枕月吵醒。 自从回到华国后,她睡眠质量就不太行,稍微有点动静就会惊醒,就连平时喜欢到处乱窜的橘圆都不和她一起睡了,就怕吵醒她。 她顺手打开床头暖黄的台灯,刚睡醒的眼眸适应光线后,看清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居然是菲丽丝。 自从她得知菲丽丝表面是沃尔森未婚妻,实则是古斯塔沃家族的私生女,以及那晚追杀她的人都是菲丽丝派出的后,就没再跟菲丽丝联系过。 菲丽丝也没找过她。 莫枕月起身,披了件薄薄外套,踩着柔软拖鞋,走到阳台上,接通电话。 “莫枕月?” 发颤的嗓音声声入耳,勾着丝丝祈盼。 “是我。” 菲丽丝握着手机,狠狠松口气,枪声四起,她缩了缩身子,用手捂着手机听筒,慌张到无语伦次,什么都忘了:“算我求求你……放过我,可以吗?柯林斯家族现在正在清算古斯塔沃家族的人,只要你跟他们说……他们一定,一定会放我一马。” “这通电话你打给诺娅都比打给我要好。”莫枕月淡淡道。 “我知道,可是诺娅不接我电话,我没办法了。” 菲丽丝听着周围哀嚎声,不停换气,就连胳膊上被子弹擦伤后鲜血淋漓的伤口都感觉不到疼痛。 要不是找不到人救她,她也不想打这通电话给莫枕月。 可她实在没办法了,她不想死在这里。 古斯塔沃家族鼎盛的时候从没有承认过她的身份,可凭什么清算的时候她要为古斯塔沃家族送命,所以哪怕把尊严扔在脚底狠狠践踏,菲丽丝也认了。 求生欲望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浓烈。 她想活着。 可一声轻蔑至极的轻笑传来,彻底断绝菲丽丝残存的念想。 “难道你是第一天认识我?”莫枕月冷笑着反问,“菲丽丝,我不是什么圣母转世,也没什么慈悲心肠。我只知道血债血偿。” “放过你?” “那谁来放过我的孩子?他才一个多月!” 莫枕月厉声质问,话音落下,她满目猩红的重重喘气,浑身透着决然的恨意。 她的手紧紧捏着手机,一字一顿,咬着牙道:“比起救你,我更希望,你去给我的孩子陪葬。” 菲丽丝一愣。 在充斥着脑海的惊慌中,她猛然想起莫枕月口中流产的孩子。 是。 她刚才实在是太慌了。 怎么能把这个给忘了? 其实哪有什么孩子? 所谓孩子,根本是她为了算计,设计的一个局! 莫枕月根本没有怀孕! 这几月,菲丽丝在片场不仅是为了接近莫枕月,学习她的神态以及小动作,造一个假的“莫枕月”出来。她还在莫枕月平时的饮食里加了点别的东西。 诺娅那个蠢女人,对她根本没有戒心。 所以菲丽丝几乎是轻而易举,就将那些能够调节女性生理期,并且能让人觉得倦怠、提不起精神、没胃口的药物添加在莫枕月的饮食里。 她每次只放一点点。 拍摄周期几个月下来,自然而然积少成多,起了作用。 至于检查嘛… 菲丽丝自认没办法掌控整个医院,但买通医生还是能做到,莫枕月在诺娅面前晕倒去检查那天,她和医生联合,造了一张假的B超检验单,再加上延迟的生理期,以及怀孕的种种症状,不仅骗过诺娅,更骗过了莫枕月。 这才是莫枕月“怀孕”的真相。 但菲丽丝根本没想到,柯林斯家族的反扑会来得如此强烈,根本招架不住。 也没想到,苦心设计的局,会成为砸自己脚的石头。 但此刻,孩子的局也提醒了身在恐惧中菲丽丝,只要和莫枕月解释清楚,说不定莫枕月会饶过她! 菲丽丝紧张到全身不停颤栗,汗液不停往下滴落,以至于她根本没觉察到逐渐靠近的危险,她用力抱着自己,握紧手机,和电话那短的莫枕月解释:“孩子的事,不是……” 话未说完。 一颗子弹擦破空气,凌空而来,直中菲丽丝的咽喉。 下一秒,从后颈穿出。 咽喉被穿透,疼痛让菲丽丝骤然瞪大眼眸,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子弹射出的方向,满是不甘和惊愕。 手指连手机都握不住。 “啪”得一声。 手机朝下,跌落地面,脆弱的屏幕碎裂,密布着蛛网般的裂纹。 “不……嗬……嗬……” 菲丽丝捂着喉咙,大动脉被穿透,鲜血如被拧开放水的水龙头,在血管断裂处不断喷涌而出,喉管更是穿了一个大洞,空气不停灌入,在涌出的鲜血中冒起泡泡。 她疯了一样去捂住伤处。 可根本没有用。 鲜血从指缝中往外流,比她的红发还要鲜艳。 动脉破裂后,距离死亡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菲丽丝重重倒在地上,弥留之际,她无比绝望地听到同伴的声音,“要不是她非要筹谋柯林斯家族,我们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杀了她,说不定柯林斯家族还会放我们一马……” 想活命的,不止她一个。 * 莫枕月站在阳台上,从外套里摸了一根烟出来,低头点燃,静静听着电话那端此起彼伏的枪声。 直到枪声渐渐停歇。 柯林斯家族的屠杀,才到此结束。 心里的恨意稍稍释然。 就在她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奈文熟悉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响起:“柯林斯阁下,菲丽丝在这里。”紧接着,一阵响动,应该是奈文去探了探菲丽丝的鼻息和脉搏,“已经死了。” 莫枕月一下捂住嘴,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想去摁下挂断电话的按键,可却怎么也下不去手,她往后退几步,靠着墙,不停喘着气。 紧接着,她最害怕听到但也最想听到的声音响起—— “奈文。 你说,他们都死了,她的心里会不会好受一点?” 第一卷:诱她 一七八.父傅时奚,母莫枕月 如此简单一句。 却让莫枕月哭了很久很久。 她实在不明白,分明是几个平常不过的字眼,可组在一起,却让她这么难受、这么疼痛,心仿佛都被揉成一团,放在火上不断炙烤,痛意泛滥。 等缓和过来,已经是午后。 莫枕月给手机充电后开机,收到来自莫念虞的消息,他答应她的报仇已经完成,明天回国。莫枕月简单回了一句“谢谢哥哥”,便关掉手机,避开所有人,开车去了墓地。 今天是宝宝的尾七。 莫枕月想去墓园,亲自告诉宝宝这些消息。 衣冠冢的选址定在城郊的一座半山腰,风景秀美,清幽静谧,墓园外一片郁郁葱葱的银杏林,往墓园里走,可以看见山脚下的湖泊,阳光洒落,湖面泛起的微澜都点缀上一层细密的洒金,犹如裹了一层暖黄的糖霜。 莫枕月停好车。 踩着窄窄的一条石子小路往里走。 她心里并不觉得害怕。 因为这里埋葬着她爱的,想见可永远也见不到的宝宝。 莫枕月凭着记忆往里走,然而离墓碑还有几米远的时候,她却突然顿住脚步,直接愣在原地,呆呆望着摆在墓碑前的祭品。 是她走错了吗? 但她记得就在这里,没错。 莫枕月立马加快脚步,走到墓前,往墓碑上一看,墓碑上篆刻着她要求刻上去的文字。 是她推算宝宝住在她腹中和离去的日期,下面的落款是父:傅时奚;母:莫枕月,是以他们名义刻的墓碑。 她没记错。 那是谁在墓碑前放了这些祭品? 总不可能是她家里人。 知道墓园具体位置的只有郁曦和与莫念虞,但他们一个出差,一个在国外,不可能有时间放祭品在坟前,而且就算来,也会提前跟她说。 除非…… 莫枕月脑海中隐约有了猜测。 为了证实这个猜测,她缓缓蹲下身,仔细看着墓前的这些祭品。 一枚染血的族徽。 一件漂亮的小裙子。 一只可爱的布偶娃娃。 莫枕月指尖颤着。 族徽她认得,是古斯塔沃家族的徽章;小裙子是棉质的,很软,很贴肤,适合小宝宝穿;布偶娃娃脖子上则是戴着一串月亮吊坠的项链。 除了傅时奚,她想不到还有谁会将这些东西送来墓碑前。 莫枕月赫然起身,目光不断环视着四周,试图找寻傅时奚的身影,可墓园一片空空荡荡,除了吹过的微风,找不到任何他存在的痕迹。 心下怅然若失。 莫枕月收回目光,失落地垂下眼眸,将带来的一束小花放在墓碑前,指腹轻轻滑过墓碑上刻着的名字。 “宝宝,妈妈来看你了。” 她声音比风还轻:“你别怪爸爸妈妈,好不好?” “他不知道你的存在。” “但其实他比谁都期待你的到来,他连名字都给你取好了呢……他如果知道,他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莫枕月越说越哽咽,自责的红了眼眶。 “说到底还是怪我。” “那天要是我多留个心眼,不那么冲动,会不会发现不对?或许你现在还好好睡在我肚子里。” 回答莫枕月的,只有拂面而过的微风。 她没发现,身后不起眼的角落,被墙挡着的地方,墙后站着一道身影,站了许久许久,贪婪地望着她的背影,只觉得能多看她一眼,都是毕生所求的奢侈。 * 尾七后,莫念虞回国,重新接手莫氏集团。 一切回归正轨。 至于莫枕月,在得到空霁大师的准许后,决定去寺庙小住一段时间,平心静气,养养身体。 《盛宴》那边的拍摄她也和邹导说了具体情况,本来想让邹导换演员,但是邹导反而愿意等她从寺庙里出来,也愿意在国内搭景拍摄,他都让步到这个份上,莫枕月也只能答应。 离七月还剩几天的时候,莫枕月住进了寒清寺的禅房。 平时寒清寺的香火不算特别旺盛。 整座寺庙很是清幽。 空霁大师也没给她安排什么,她每天在寺庙里就像个闲人,想做什么做什么,直到迟柏森也住进寒清寺。 他每年的下半年几乎都住在寒清寺,所以空霁大师干脆就在寒清寺里为他专门开辟了一间禅房,很巧的是,就正正好在莫枕月的隔壁。 有朋友的陪伴,总比一个人苦熬着有意思。 在佛寺里,莫枕月经常给宝宝抄写经文,迟柏森知道后,会帮着她一起抄写,送到佛前去供奉。当然,在被莫枕月嘟囔过几次他的字比她的好看,佛祖会嫌弃她不诚心后,默默把字抄得丑一些。 有时候莫枕月胃口不太好,他会亲自下厨,给她做合胃口的斋饭。 偶尔也会教莫枕月画水墨。 不过莫枕月在画画上没什么艺术细胞,每次临摹迟柏森现成的画作都画不好,画上几笔把画笔丢了趴在桌上瞌睡,结果染一脸墨,也是常有的事。后来是听空霁大师说,莫枕月才知道迟柏森一副水墨画造诣很高,一副能卖不少钱,然而这样名贵的画却被她画画偷懒时垫在脑袋下,真是暴殄天物。 莫枕月是一直把迟柏森当成朋友,从不逾矩,没有肌肤接触,就连暧昧的话也不曾说过。 但… 迟柏森却敏锐发现,自己的心态开始发生变化了。 他会在她夜晚失眠时,静坐在院中,安守一夜,陪她一起等天明;他会在她伤心难过,偷偷掉泪时,不想背过身,只想拥她入怀,帮她擦拭眼泪。 他的水墨画中不再只有山与水,还会出现她的身影,由他提笔入画,落款字里行间都是她。 明明身在清心寡欲无所求的佛寺,可当他和她同跪在佛前,却做不到心无杂念时,他能清晰感知到,自己的内心产生了不可遏绝,名为情爱的欲念。 从不染纤尘的清冷,一脚踏入春花秋月里。 第一卷:诱她 一七九.佛祖实现不了我所求,但你可以 立冬。 十一月,盛京城的雪下了一整夜。 迟柏森推开门,院子里的落雪堆积了一层,寺庙屋脊和瓦砾上都铺着雪,有冰棱挂在屋檐,正滴滴答答往下融化着小小的水珠,院落里的松柏和银杏的树枝也裹满雪,轻轻一抖,大雪中便又下了一场小雪。 迟柏森走到莫枕月禅房门前,礼貌地轻叩门扉,却没听到熟悉的声音,只能听到一片寂静中,飞雪轻轻盈盈落下的声音。 他低头,循着积雪被踩出的足迹,一路朝着寒清寺后门走去。 寒清寺的后门连接着后山。 说是后山,其实是一条通往整座山最顶峰的栈道,沿着峭壁搭建了一层平台和厚实的护栏,顺着栈道走到尾,抵达山顶,可以俯瞰整个寒清寺和山脚下的人间烟火。 莫枕月大概率是去了山顶。 迟柏森沿着栈道往上走,栈道上方的峭壁缝隙中还生长着顽强的树木,此时也被细雪裹住,朝外伸出银白的枝桠。有些树枝茂密而又长短不一地方,远远看去,仿佛一层由上而下覆盖的雪浪。 迟柏森果然在山顶找到莫枕月。 她穿得不算单薄。 身上披着件厚实的斗篷状外套,领子旁围着一圈绒绒的狐毛,衬得一张小脸透着莹润的淡粉,蓄了几月的长发垂在腰间,随微风拂动,发间沾着飘落的细雪,些许融化的雪润湿了发尾。 她安静看台的最边缘。 脆弱单薄的身体仍旧像一只会飘零坠落在雪中的蝴蝶。 “枕月?” 听到他的轻唤,莫枕月撑着伞,于细雪纷飞中,悄然回眸,视线落在他身上,唇侧缓缓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你来了?” 很美。 她身后是缭绕雾气的山脉,望不到边际的雪景,纷飞飘落的雪花点缀着清冷感。 她如瑶池旁翩然回眸的神灵。 是他笔下丹青描绘不出的绝色。 饶是从来淡定的迟柏森都微愣几秒,敛不住眼底惊艳,几步走到莫枕月身边,与她同站在看台侧,望着茫茫飞雪,低声问:“又在难过了吗?” 莫枕月没有掩饰,轻“嗯”一声。 她想起雨茫城的雪。 想起山顶别墅里烧得融融的壁炉,想起厚实的地毯,想起落地窗边的沙发,想起和傅时奚在第一场雪中的浅吻和深缠。 也不知道雨茫城有没有下雪。 迟柏森没说话。 反而是莫枕月理了理情绪,转移了话题:“迟柏森,我听香客说,盛京城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在寒清寺里祈愿,佛祖能感受到你的虔诚,实现你所求。你有什么所求吗?” “有。” “什么?” 莫枕月在伞下侧头,明眸勾着疑惑。 迟柏森唇轻轻抿了抿,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在莫枕月的疑惑中,手轻轻抚上她一侧脸颊,携着淡淡檀香的温热掌心贴着被风吹得微凉的肌肤,大拇指指侧则是轻擦着她柔嫩的脸庞,目光极尽温柔缱绻,彼此的脸庞挨得很近,嘴唇离莫枕月的额头不过咫尺距离,眼看着很快要挨到,要在她额上落下如蜻蜓点水般的浅吻,然而,他却在关键时刻后退一步,用理智与清醒克制住自己。 莫枕月愣住。 这是和他认识快半年以来,他做过最逾矩的举动。 平常相处中,就算不小心碰到她的手,他都会轻声说一句抱歉。 可今天…… 迟柏森往后轻退一小步。 他的吻没有落下,但手也没有移开。 只是认真注视着莫枕月,声如玉石碰撞,朗朗动听,“枕月,佛祖实现不了我所求,但是你可以。” 莫枕月敏感察觉到不对。 她侧过脸去,躲开迟柏森的掌心。 “迟柏森……” 若是换做平常,迟柏森一定会绅士地让莫枕月把话说完,但是他多了几分为自己争取的强势,“我所求不过一个你,我希望你以后的人生,能有我的参与。” 第一卷:诱她 一八零.无我亦成欢 他眸底情绪是相处以来,莫枕月从未见过的认真。 莫枕月敛了敛眸,道:“迟柏森,我心里还有他……” 拒绝的话只差毫厘,迟柏森低声道:“别急着拒绝我,枕月。” “……” “我知道,你现在还忘不了他。但我愿意等,愿意陪在你身边,直到你释怀为止。”迟柏森继续说,“为什么不尝试着接触新的人去忘掉过去呢?” 细雪飘落,沾在她发丝,以及颤动的长睫,是种令人心折的破碎感。 仿佛她也要碎裂,融化成一片片雪花,溶于世间万物。 “枕月,或许你可以试试看,我能不能帮你忘掉他。” 话音落下的瞬间,身后栈道处传来一阵声响,莫枕月思绪被打断,她下意识回头去看,只看见一簇枝桠上积了太多雪,刚才是雪哗啦啦往下落发出的声音。 莫枕月敛了神色,望向迟柏森的眼底,轻声问道:“你知道,刚才你在说第一场雪时,神明会实现愿望的时候,我在心里祈求什么吗?” “什么?” 莫枕月唇边浮现出一丝浅浅笑意:“我祈求上苍神明,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希望有机会能回到过去,重启时光,这样我的宝宝还会平平安安待在我肚子里,我也不会因为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和他分开。” “所以,抱歉,我没办法接受你。” “迟柏森,你值得更适合你的良配,而非将时间浪费在我这个过客身上。” 该说的都说完了。 莫枕月撑着纸伞,转过身去,踩着青砖覆盖的白雪,一路往回走,假装没听见身后那句“值不值得,我的心里说了算”。 回去的时候,正好碰见空霁大师从禅房里出来给一众香客讲经,莫枕月便和空霁大师一路同行,直到走到正殿门外,空霁大师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拿出一只小木盒。 “这是有人交代我给你的。” 莫枕月接过。 疑惑地低头,望着手中的小木盒。 有人? 难道是哥哥他们? 可他们来送东西,也会提前派人告诉她,还会亲自送到她手中,而非转交给空霁大师再给她。 除非…… 莫枕月呼吸凝滞了一瞬,下意识想到傅时奚。 她没再犹豫。 站在屋檐下,用手拨开木盒扣紧的卡子,打开的那瞬间,她手猛然用力握紧木盒,力道大到手背筋脉凸起,指节突出,仿佛要将木盒生生捏碎。 直到有小僧人察觉到她站在屋檐旁脸色不太对劲,走过来提醒她,莫枕月才回神。 道了句“没事”后,将木盒内的佛珠手串拿出来。 是她在雨茫城和傅时奚吵架后断掉的手串,当时她顾着离开,没去捡佛珠,可傅时奚却将佛珠一颗颗重新拾起,重新串好,送回到她身边。 就这一刻,莫枕月突然很想见见傅时奚。 她失魂落魄地去了内殿,想找空霁大师问问清楚,但空霁大师被香客围着,暂时脱不开身。 莫枕月也没有离开的意思,跪在蒲团前,在佛前将自己亲手抄就的经文一点点烧掉,渴望佛祖神明能看到她的诚心。她漠然盯着火舌一点点卷走一页页薄纸,直到她看到下面一堆未完全烧成灰的边角中,其中一页经文中,有“枕月”两字,而字迹,像极了傅时奚亲笔所写,和他在一起这些日子,她太熟悉傅时奚所写的文字了。 莫枕月一下慌了神。 眼看着火焰灼灼往那两个字上燃烧,顾不得被烫伤的风险,她赶紧徒手伸进熊熊燃烧的火中,将那张纸抢了出来,用手掌拍灭边角燃烧的小火苗,宝贝似的将那张经文捧在怀里。 旁边注意到这一幕的香客发出凌乱嘈杂的议论声。 喧闹中。 有人扯住莫枕月的胳膊,想带她去处理手上的伤,然而她却纹丝不动,五官像全部失灵一般,再也感受不到世界中其他不属于她的一部分,忍着指尖灼灼的痛意,拿起那张泛黄的薄纸,也终于,在这一刻在上面看见“枕月”那句话的全貌—— 唯愿吾妻枕月: 忘旧从新始。 平安喜乐。 一生无忧。 无我亦成欢。 …… 无我亦成欢,无我亦成欢。 好一个无我亦成欢。 莫枕月眼底大颗大颗砸落在纸页上,晕开笔墨的痕迹。 没有他,她此生的欢愉都跟着消失殆尽了,如何成欢? * 夜深人静。 寺庙里没有人声,只有屋檐下挂着的冰棱融化,有节奏滴落在地面的水声。 莫枕月侧着身,小脸上还沾着泪痕,呼吸缓缓,睡着了。 禅房门被打开一条缝隙。 缝隙逐渐拓宽,直到一道身影闪身进来,踩着极清的步伐,停在她床前,慢慢蹲下身。 傅时奚低眸,贪恋地望着朝思暮想的小脸。 许是疼,她被烧伤的右手放在被褥外,原本葱白漂亮的指尖红红肿肿,指腹还冒着烧伤后的小水泡。 傅时奚压抑在身侧的手再也无法被理智控制。 心疼地抬起手,掌心落在莫枕月脸侧,轻轻抚摸着。 今天他在后山,看到迟柏森也是这样抚摸着她的脸蛋,亲吻着她额头,说着对她的心意。 不知道她答应了没有。 傅时奚心脏仿佛被千万只蚂蚁啃噬而过,有种细细密密的疼泛滥着,他不敢再深想,从口袋里摸出一管烧伤药,很轻地握着她的手,用消毒棉球沾了一点药后,给她手指烧伤处上药。 他涂得很细心。 很快就用完一个棉球。 在他手移开,准备要去拿下一个棉球的时候,原本乖乖躺在他掌心绵软的小手往外一翻,五指一张,就扣住了他的手腕。 傅时奚心中一惊。 下意识想将手腕抽出去。 却听到莫枕月声音在耳畔响起:“奚?” 他认命般抬头,只见她睁着一双惺忪的眼眸,眸光却比月色清朗明亮,坐在床榻间,被褥落在腰间,长发披散在胸前和身后,此时正疑惑地望着他。 第一卷:诱她 一八一.让这个梦再久一点 淡淡的尴尬悄无声息流转在房间内。 傅时奚的确没想到莫枕月会醒,他明明是等她熟睡后才进的禅房,而他记得莫枕月睡眠质量一向很好,以前窝在他怀里都是能乖乖睡上一晚上的,从不会因为一些小动静而惊醒。 除非…… 傅时奚约莫有了猜测,轻声应道:“月,是我。” 话音刚落,傅时奚能感觉手腕桎梏的那股力道松了一松,是她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但莫枕月手没有完全放开。 刚抹了药的指尖凉丝丝的,依然握着傅时奚手腕,把抹好的药弄得一团糟,她却毫不介意,垂着头,发丝散落在脸颊两侧,显得整个人柔软又乖巧。 她羽睫似歇落在花枝的蝶,缓而慢地扇动着,捕捉着眼前的景象。 白雪反射着泠泠清冷的月光,落在傅时奚周身,晕开淡淡的光圈,像是被裹在彩色泡沫的虚幻梦境,具有欺骗性的海市蜃楼,美好得不敢让人相信。 莫枕月趁机捏了捏傅时奚手腕处的肉,想试试看到底是不是梦境。 下意识的小动作仿佛回到还未分手的时候。 尴尬刹那间被驱散得无影无踪。 傅时奚察觉到手腕间细细的疼痛,十分无奈地提醒:“小月亮,手腕掐着会疼,这不是梦境。” 还是如此亲昵的叫法。 仿佛他们间并没有那场几乎要了彼此性命的隔阂,从未离心,从未分开。 “哦……” 莫枕月指尖这才挪开,药膏全都糊在他手腕上。 傅时奚看着她依旧红肿的指尖,叹气道:“天冷,躺回去,别感冒。来回买药不方便。” 莫枕月没纠结。 里面只穿了单薄一件睡衣,而且山间下了雪,海拔又高,本来就冷一些,她乖乖躺回被子里,眼神却不曾从傅时奚身上移开分秒,贪心望着他。 莫枕月缩在被褥中,乌发铺陈在脑后,只有一双受了伤的手露在冷空气中,纤白的腕子上缠着那串萦绕着淡淡檀香的佛珠,由着傅时奚重新给烧伤的手指上药。 她侧着身子,一动不动,静静望着他。 确实。 几个月不见,她很想他了。 不见面的时候还能克制,可是一见面,情绪就像潮水,无法控制。 就待一会。 就一会吧。 暂时抛开一切难过,难以释怀的过往;放下所有不原谅和无法逾越的隔阂。佯装什么都没发生过,自甘放纵的和他再待一会儿。 空气中流转着沉默。 莫枕月和傅时奚都不约而同的没说话。 当然,一个是不敢说话,怕惹她不高兴;另一个是不知该说什么,害怕一开口,情绪就抑制不住,疯狂往下掉落。 最后还是莫枕月想起今早时候,她和迟柏森在观景台说话,雪却突然从树枝坠落的一幕。当时她觉得是意外,现在想想,以她对傅时奚的了解,他既然出现在寒清寺,那簇突然洒落的雪还真不一定就是意外。 她问:“早上是你,对不对?” 果然,话一问出口,傅时奚缓慢给她擦拭弄糊掉的药的动作一滞。 很明显。 就是他。 他也没想否认,点头,“是我。” 莫枕月又问:“那我和迟柏森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听到他跟你告白。 傅时奚很诚实,努力掩饰着心中的妒忌,和疯狂溢出的占有欲。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话音落下,傅时奚轻轻抬头,蓝眸中蕴藏着太多太多情绪,密密实实地压在眼底,就算隔着一段距离,莫枕月也能感受到那些情绪呼之欲出,蠢蠢欲动要朝她袭来,可却又被他压了回去。 最后,化作简单一句:“你喜欢他吗?” “你觉得……我应该喜欢上他吗?” 傅时奚听着她的反问,轻扯嘴角,抿出一丝苦涩,“小月亮,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没资格去置喙你应该喜欢谁的人。” 是。 早在他对她恶言相向的时候。 早在他赶走她,害她摔下高架桥,坠入河流,连孩子都没保住的时候。 他就失去了所有资格。 其实何止是莫枕月走不出伤害,傅时奚也一样。他整夜整夜失眠,一个人坐在别墅阳台,抽着烟,一点点消磨耗尽长夜,甚至有时候靠药物才能抑制情绪。 气氛再度沉默。 莫枕月脑海中反复响起傅时奚的话,像无数把刀刺进心脏,心脏于刀刃上不断蜷缩,想躲躲避这锋利的刃,却怎么也躲不开,只能硬生生受着这千刀万剐,痛不欲生。 莫枕月不得不承认。 这一刻,她无比心疼傅时奚。 她在想,沉溺在痛苦中,难道真能比得过真心实意的快乐吗?莫枕月动摇了,她甚至在想,只要她和他和好,她就能忘掉所有痛苦,能重拾从前的所有愉快。 和好的话就在嘴边。 她张了张唇,刚想说出口,可对上手腕上那串佛珠,她思绪又痛苦地回到分别的那一个晚上。 那些伤人的话,在时间的冲淡下,在傅时奚为了保护她的苦衷下,或许努努力,她能过了这一关,能做到既往不咎。可是孩子呢……那是活生生的生命,哪怕孩子来得意料之外,可她是真心实意想要生下这个孩子的。 她和他就算和好,可是孩子这关呢? 真能过去吗? …… 莫枕月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傅时奚已经帮她处理好被弄糊掉的药物,拿了一管药和全新的消毒棉球,神色认真地继续帮她上药,捧着她手的模样,像捧着连城之璧,连呼吸都放轻缓了,生怕弄疼她。 “奚,你的经文,除了抄给我,还给了谁?”莫枕月轻声问,“是宝宝吗?” 傅时奚轻声:“嗯。” 莫枕月没再问下去了。 她闭上眼,音调冷了一些:“傅时奚,你食言了。” “是。” 说好以后不出现在她面前,他却没能忍住。 “就当这是一场梦吧。”莫枕月道,“等帮我上完药,你再走吧,再留一会儿,让这个梦再久一点。” “好。” 傅时奚努力克制着,若无其事地应了声。 擦完药,他从口袋里拿出几管药,放在窗边的小几上,低声叮嘱:“这几管药,是柯林斯家族的特效药。每天早晚抹一次,不会留疤,烧伤好得也快。” 莫枕月看了一眼,背过身去,眼泪从眼角悄无声息淌下,消融在枕巾中。 傅时奚起身。 站定时轻轻晃了晃,勉强保持着平衡,忍着身体上的疼痛,无事般离开房间,轻轻关上禅房木门。 随之一声门响。 莫枕月闷进厚厚的被褥中,用力咬紧嘴唇,压抑的哭声被彻底隔绝。 第一卷:诱她 一八二.梦碎 傅时奚放轻脚步,故意隐去自己离开的声音。 不想让莫枕月听见。 背后、脚踝都泛着剧烈的痛感,却抵不过心脏处的钝痛。 他用手撑住院落里那根粗壮的树干,另一只手捂着胸口,低垂着头,犹如受了重伤的野兽,急促而用力喘息着,仿佛要耗干浑身上下最后一点力气。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很轻的询问:“柯林斯先生,需要帮你叫医生吗?” 傅时奚深吸气。 脖颈上,青筋都在竭力地压制下暴出。 他强忍着,装作无事,回过头去,目光对上坐在院中,手执着毛笔,正在抄写经文的迟柏森,他垂了垂眼帘,望见纸页上,迟柏森已经抄写了一大半,不知在这坐了多久,抄写了多久。 傅时奚摇头:“不用。” 迟柏森没再强求。 他低头,笔尖轻触着纸面,继续抄写。 可字迹到底是越来越乱。 心绪难宁。 任谁看到情敌从喜欢的人房间里出来,都做不到心平气和,迟柏森也不例外。 直到傅时奚走过迟柏森身边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问道:“今日急匆匆开进盛京城航道的私人飞机,是你们柯林斯家族的吧?” “是。” 迟家有军方背景,不仅能知道柯林斯家族在华国上空的行踪,更加知道那条航道是以一桩“亏本买卖”,和高层换来的。 “以后别这样。航道要是被收回,再想申请就比较困难了。” 傅时奚轻轻颔首。 以后……? 没有以后了。 失去莫枕月的傅时奚,大概终生都不会踏足华国境内了。 至于那条航道,大抵也不会有再次被启用的可能了。 “枕月一直在很努力地忘记你。你一来,她大概又破功了。”迟柏森低头,嘴角牵出一丝苦笑,“今早的表白,她没答应我。她一直戴着面具,骗过所有人她很好,但唯独骗不过自己。她要是真的能忘掉,就该看着火焰吞噬掉你亲手抄写的经文,而非大庭广众下失态到用手去火里抢。” “柯林斯先生,你为什么不重新来追她,求她原谅?” 傅时奚轻轻侧头,轮廓拢着月光,清冷易碎。 他轻声说:“太迟了。我已经没有资格了。而她,也不会再给我机会了。” 迟柏森沉默。 片刻后,傅时奚似想起什么,叮嘱道:“我给她留了药。你得盯着她上药,她很娇气,上药的时候可能会疼,你告诉她不会留疤,她就会乖乖忍着疼。” “她也很好哄,喜欢吃甜食。尤其冬天也喜欢吃冰淇淋。但是她身体不好,最近还是别给她吃冰的。” 顿了几秒,他最终还是下定决心,道:“她还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嘴硬心软,口是心非,容易感动。只要你陪伴在她身边,迟早会打动她的。” 迟柏森没回答。 只是看着傅时奚离去的背影,攥着手里的毛笔,低着头继续抄写,可是他越写越快,手越握越紧,最后竟是生生将手里的毛笔折断。 很悲哀。 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这辈子,他都再也插不进这样深刻的感情之间了。 …… 傅时奚出了院子,就被等在门外的霍华德和奈文扶住。 他也失了力气。 放心将重量压在两人身上。 霍华德实在无奈。 他不懂。 明明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闹成这样。 莫小姐手指被烧伤,柯林斯阁下就让他们千里迢迢送药过来,甚至亲自来取。取就算了,山上下了那样大的雪,路滑,天又黑,他只一个不慎,就摔得遍体鳞伤。 换做普通人,早就从山上一路滚下来摔死了,好在柯林斯阁下身手不错,但难逃满身是伤。 可偏这样,他还拖着一身伤,亲自上山去送药。 霍华德想到自己和奈文都轮番劝了,说这么重的伤,还是别上山了,他们可以亲自去送,以命相保,一定能送到。但是没用,傅时奚不答应,说什么都不答应。 他和奈文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固执的一步一步踏上阶梯,朝着山间的寒清寺出发,借着送药的名义,再去看看她。 一直忍到浑身痛意爆发。 接下来几天,莫枕月也过得不算好,受了凉,发了烧小病一场,直到接到郁曦和电话,说秦意阑回来了,她算了算时间,也快到《盛宴》第二阶段开拍的时间,邹导等她这么久,她不好推辞,跟空霁大师辞别后,便准备下山。 秦意阑和郁曦和亲自来接她。 莫枕月走出寺庙,就看见高高瘦瘦的秦意阑站在郁曦和身边,郁曦和手里抱着年年小朋友,事隔经年,依旧相配,一家人整整齐齐。 她眼眶红了红。 真好。 “意阑姐。” “月月,好久不见。”秦意阑笑得从容,眼底满是幸福,几步上前将莫枕月拥抱进怀里,抱了一会,笑道,“和姐姐差不多高了。以后姐姐穿你衣服不会短了。 “……意阑姐,你就不能让大哥买衣服!” “那不行。” 秦意阑捏捏莫枕月脸蛋,“他买的衣服都没有我们月月衣服那样自带香气。啧……还有一堆附赠品,让我想想,是男生告白送来的巧克力呢。” 莫枕月脸一红:“年年!快管管你妈妈!” 怎么多少年前的往事还拿出来说啊!救命! 那时候郁曦和秦意阑谈恋爱,秦意阑衣服被月经染脏了,郁曦和就问她借了校服,给秦意阑穿。 但是…… 毕竟五岁年龄差摆在那里,秦意阑个子也高,穿起来就跟大人套了一件小孩衣服一样,尤其她那时候臭美,还在衣服上喷了点香水,外套口袋还不知道被哪个小男生塞了一把糖果和巧克力,还有情书! “年年哪里舍得,她最喜欢我。”秦意阑挑挑眉,见莫枕月将目光投向郁曦和,又道:“得了,月月别想了,你大哥哥敢管我,今晚就得和年年一起睡了,他哪里舍得。” “……” “是吧?”秦意阑挑眉。 郁曦和笑:“是,夫人说了算。” 莫枕月赶紧用手磨了磨胳膊长出的鸡皮疙瘩,“哼,恋爱的酸臭。” 她往旁边一看。 “我二哥哥呢?” 自己当单身狗没关系,有另一只单身狗作陪会比较愉快。 “在这。” 话音落下,莫念虞从不远处阶梯走上来,上身一件黑色卫衣,套着卫衣的帽子,戴着口罩,只留一双微冷而又狭长的眸子露在外面,额前碎发微垂,下身搭配着一条休闲裤,又冷又帅。 莫枕月刚准备嘲笑他比郁曦和拖家带口走得还慢,就听见他低声朝身后道:“阮小姐,你再不快点,我们走到山脚了你还得在半山腰磨磨唧唧。” “阮小姐?” 莫枕月眼眸一亮,往前冲去,果然看到下面阶梯上,阮纾甜蹲着不停喘气,一张脸红扑扑的,用手在脸蛋旁边不停扇着,顺带不忘甩几个白眼给莫念虞。 “哎呀!甜甜!” “月月!” 阮纾甜朝着莫枕月招手:“你快来!累死我了!” 莫枕月赶紧下去,扶住阮纾甜,“你也是,寒清寺这么高,你还爬上来。” 阮纾甜从小学开始就是个运动白痴,八百米都跑不及格,体育倒数的那种,让她爬山,还真是难为她了。 “那没办法,想你嘛……都好久没见了!”阮纾甜笑嘻嘻的。 “你怎么想到要来的?” “我家里人,要我和你二哥约会增进感情,我本来不想和他接触。但听他说要来接你,我就跟着来了,想死你啦月月,告诉你哦,我又给你新裁了几身旗袍,上面绣面都是我亲手绣上去的。走走走,一会跟我去工作室看。” 两人欢欢喜喜,挽着手,往下走。 再看郁曦和,抱着年年,牵着秦意阑,跟着往下走。 莫念虞扫了一眼旁边地上的行李,认命扛起。 所以…… 又剩他自己? 第一卷:诱她 一八三.背负着痛苦,去快乐 下山后。 莫枕月开始正常的生活和工作,家里人给她补过了二十一岁的生日,毕竟七月生日时,她还在山上。工作上的事有谭畅配合,一切渐渐步入正轨。 邹导还算满意她的状态。 正好《盛宴》后半段的拍摄也是女主人公一生最失意的时候,莫枕月该说不说,还挺符合,眉眼间那股淡淡的失落甚至都不用刻意去演。 拍摄期间,她身体也养得还算不错 偶尔迟柏森也会特地来剧组探班,带她去吃饭,或者一起散散步。 莫枕月也没刻意去关注傅时奚在欧国的消息,仿佛这样就能慢慢淡忘,这样就能不心痛,可有时候还是难免会想见到他,会想到一年前,她和他那些快乐的时光。 …… 直到剧组杀青当天。 迟柏森开车,手捧一束鲜花,来到剧组后门外,以朋友的名义,亲自给莫枕月送上祝贺。 他特意避开剧组里的人,免得被起哄,但是他不熟悉娱乐圈,显然忘记还有娱乐记者这回事,莫枕月接过花以后,就被娱乐记“咔擦咔嚓”,连着拍了几张照。 等发现的时候,莫枕月正在包厢里,身边是谭畅,周围是同剧组的人。 正在刷消息的某个女演员—— “咦,你怎么又上热搜啦?男神收割机——莫枕月,脚踩两只船?哪个营销号取这样的名字,真的很无聊。” 谭畅直接一筷子拍在碗上。 现场一静。 她气势汹汹起身,刚拉开包厢门,外面就是过道。 也正是这时候,男人的声音从过道不远处飘来:“诶,迟哥,你何必追着那个姓莫的女人不放手啊,这天底下又不是没别的女人,我给你介绍几个,怎么样?”被拒绝后,他依然不罢休,“要我说,她跟过国外那位,那层膜肯定没有了,不干不净就算了,据说还流产过,这肚子里面死过人……不太吉利啊……” 话音刚落。 一声闷哼传来。 紧接着,是迟柏森吩咐身边的人:“去处理干净,顺便告诉一声郁家和莫家他刚说的话,他们知道怎么做。” 四大家族的确不杀人,但有千万种手段,能让人比死还难受。 男人低声求饶。 迟柏森只冷冷瞥一眼:“都什么年代了,还以那张膜来论女人的贞洁和干不干净,并且以别人流产的痛处来攻讦,你的确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恶心。” 莫枕月起身,站在门边,环臂倚着门框,视线落定在男人身上,眯了眯眸,“是盛京城哪家的?” 男人不说话。 莫枕月冷笑一声,“不说也没事。就是可惜你这张嘴,现在不说话,以后恐怕就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迟柏森派人将男人带走,莫枕月低声道了一句谢之后,就开车回家了。 当晚。 莫枕月到家,洗完澡后,侧躺在床上,直到房门被敲响,门外响起虞清芫的声音,“宝贝,妈妈可以进来和你说说话吗?” 莫枕月应了声。 门打开,虞清芫走进来,她也刚洗完澡,手上还拿着吹风机,坐在床边,打开吹风机,给莫枕月吹头发,她手穿过莫枕月的发丝,夸道:“我们家月月的头发真漂亮,又黑又密,还顺,真是让妈妈羡慕。” “妈妈……” 莫枕月躺在她腿上,“你要说什么,就直接说嘛。” “那我问了哦,你对小迟什么感觉?”虞清芫问道,“迟家长辈可不止一次和我提过联姻的事情了哦。我看小迟人也不错,确实挺适合你的。” “没感觉。” 莫枕月嘟囔道:“他那把火,烧不到我心里来。” “那欧国那位呢?” 莫枕月手里揪着被子,轻声道:“放不下,忘不了,过不去。” 放不下他。 忘不了他。 但也过不去那个槛。 虞清芫停下吹风机,替她理着发丝,“月月,作为母亲,我希望看到你开心。可这几个月来,虽然你表面看着很开心,但我知道,其实你不开心,一点也不。你一直在和心里那个槛较劲,不停地自我消耗,无时不刻不在痛苦中。月月,其实这就是一个选择题。” “你选择放弃,一个人痛苦。选择和他和好,至少痛苦中还有一丝快乐。” “作为母亲,我宁愿你背负着痛苦去快乐,也不愿意看你一个人一直默默在痛苦中浮浮沉沉。更不希望,等到有一天你老了,临了了,回想起一生的遗憾,居然是曾经那么爱过一个人,却辜负了他,没能和他爱到最后。” 莫枕月沉默了。 “你怎么选择,妈妈都支持你。” 虞清芫离开后,莫枕月默默翻看着微博,今天的绯闻有谭畅帮她出面解释,现在已经风平浪静,她想起之前和傅时奚在微博上的互动,搜索出傅时奚的账号,想回味一下他们跨年的那段视频,可点进去后才发现,傅时奚已经把微博账号清空了,只剩一条今晚刚发的微博,是配合谭畅的澄清,字里行间,维护意味满满: 【双方个人原因,已经和平分手。不存在所谓的脚踏两只船,她很好,希望她能再觅佳偶良配。】 即使傅时奚关掉评论区,但这对曾经甜蜜满满的cp突然be,还是让很多人感慨万分,在话题下讨论着,其中热度最高的一条便是——“他的文字,还爱她。” 莫枕月盯着屏幕,静静流泪。 背负着痛苦,去快乐…… 扪心自问。 她真的能做到吗? 第一卷:诱她 一八四.你带我去做记忆干预吧 年前。 莫枕月没再参加任何综艺,也没接剧,专注《盛宴》后期配音,偶尔拍拍杂志封面,业余就是和秦意阑逛街,给阮纾甜当模特,和其它朋友四处玩。 专程去了一趟江南旅游。 无意中还在江南买了个院子,倒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偶然得知,隔壁院子的主人姓奚,她觉得还挺有缘,就顺手买了。 就这样,不知不觉就到了除夕。 鹤鹭公馆一片喜气洋洋,到处都挂了小红灯笼,在黑夜中,亮起一片,烘托着过年气氛。 客厅里,一家人围在沙发旁。 莫枕月手里抱着橘圆,让橘圆露着肚皮躺在怀里,橘圆睁着懵懂无知、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虞清芫拿着一件亲手做的红色的小褂子过来,给它套上。 先是套上四只爪爪,而后又开始系扣子。 第一颗、第二颗倒还好。 越到下面几颗,就越难扣上,橘圆肚肚上的软肉都被挤在一起,直到它“喵”的一声,突然,一声异响,一颗扣子被崩开,瞬间弹飞了出去,落在地上不停打着转。 众人静默几秒。 而后,爆发出一阵哄笑。 莫念虞捉着橘圆的一只爪爪,尤其损:“啧,月月身上掉的肉肉是全长到你身上去了呀?” 然后他就被“橘圆牌”订书机来了一口。 还被莫枕月顺手抓着一个橘子砸到脑袋上,莫念虞倒也不恼,悠闲往沙发上一靠,开始剥橘子,剥完后,自己又不吃,去喂年年,乖巧的年年还没察觉到小叔的“不怀好意”,乖乖吃下橘子,结果被酸得一张小脸皱起,差点哭出来,莫念虞被郁曦和撵着打。 一阵欢声笑语里,除夕夜还剩不到半个小时。 莫枕月窝在沙发里,和家人一起看电视,直到一阵电话铃声响起,茶几上一堆手机里,唯独莫枕月手机屏幕是亮起的,而且显示是来自欧国的陌生来电。 一群人顿时如临大敌。 莫念虞眸光扫过,淡淡开口:“现在诈骗犯挺努力,除夕都不休息,还在拼业绩。月月,挂了吧。” 郁曦和也看她:“月月,要接吗?” 莫枕月犹豫片刻后,手握着手机,轻声道了一句:“我去外面接一下电话,待会回来。” 她往外走的时候,身后的莫家人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眸光中尽是担忧。 莫枕月出了门,接通电话的同时,往花园里走,电话那边很安静,只能听到很轻的呼吸透过来,声声入耳,莫枕月在花园藤椅中坐下,轻声问:“傅时奚?” “嗯,是我。” 他的声音不太对劲,莫枕月继续问:“你喝酒了?” “一点点,不算醉。”傅时奚摇晃着手里的酒杯,不是借着这股酒劲,他实在不敢打电话给莫枕月,怕她说他食言,嫌他烦。 莫枕月轻轻叹气,语气中残余着温存:“你酒量不好,少喝点。” “嗯。” 傅时奚站在山顶别墅的阳台上,望着辽阔的山野,沉声问:“月,没有我在身边,你过得开心吗?” “开心。” 莫枕月声音轻颤着:“非常开心。有那么多人陪我,爸爸妈妈,哥哥,朋友……我当然开心。” “那就好。” 傅时奚再次仰头,一口饮尽杯中剩余的酒,酒液顺着喉管,一路灼烧,烧得他眼圈发红,身体滚烫,嗓音发涩:“要一直开心啊,小月亮。” 她开心,他也就开心了。 傅时奚听到她应下的声音,终究是放心了,“月,今天是华国的除夕,我妈妈曾经告诉我,旧岁到此夕而除,明日即换新岁,除旧迎新,扫除过去,所以……今天一过,到了新年,你就把我这个不愉快的往昔忘了吧。” 他看着腕表,计算着时间。 马上就要到新年了。 没等到莫枕月的回答,傅时奚也不敢继续这通电话了,他低声道:“提前说一声,新年快乐。快到新年了,我就不惹你晦气了。小月亮,再见。” 再也不见。 而后,不等莫枕月和他道别,他在新年来临前,挂断了这通电话。 莫枕月听着电话那段“嘟嘟”声,坐了很久很久,直到手渐渐脱力,手机从掌心中滑脱,重重摔在地上,她渐渐蜷缩起身体,头抵着膝盖,眼前水雾弥漫,继而倾盆雨落,再也无法遏制。 没人知道。 新年这天,她在花园里哭了多久。 仿佛要将一生的眼泪都流干。 …… 郁曦和拎着酒瓶坐在莫枕月身边的时候,她还在哭,红着眼眶,侧过头去看郁曦和,哽咽着道,“哥哥,你不用管我,去陪年年和意阑姐吧。” “哥哥陪你喝酒吧。” “我喝不醉。” 莫枕月望着眼前的酒,恍然间回忆起傅时奚将其它三种酒混合在一起,给她喝,她才醉了一回,她哑着嗓音道:“你再去拿两种酒过来吧。” 郁曦和摸着她的脑袋。 “那你等我,我马上回来。” “嗯。” 等郁曦和取酒回来的时候,他之前带过来的那瓶酒已经被莫枕月喝了一半。 她举着酒瓶,边喝,边掉泪。 见郁曦和取了其他种类的酒来,莫枕月就像机器一样,拿起往嘴里灌,可是这么多酒喝进去,她却一点醉意都没有,睁着一双朦胧的泪眼,就那样望着郁曦和,哑着嗓音,无助极了:“哥,我喝不醉……为什么啊,为什么醉都不让我醉啊……我真的很难过……很难过啊……” 紧接着。 酒瓶被丢在旁边。 酒液倒了一地。 她人也跟着滑落在地上,捂住心脏,急促呼吸着,“哥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郁曦和心疼极了。 他蹲下身。 视线对上莫枕月哭到红肿的双眼,他像是终于打定主意,认真道:“月月,忘不掉的话,我们去做记忆干预。” “记忆干预?” “是。” 郁曦和道:“那时候意阑离开,我的状态和你一样,那时候妈妈告诉我,如果我实在难受,就去心理医生那里做记忆干预,就能忘掉一切,开始崭新的生活。” “那哥哥,当时你为什么不去呢?”莫枕月泪意稍稍止住,只是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因为我想记得她,哪怕是痛苦,我也想记得,我是怕……”郁曦和声音在夜风中很低,最后几个字,仿若在呢喃,“没了这点记忆,我连熬,都熬不下去了。” 话音落下。 有什么在心里轰然倒塌,被摧毁得彻底。 她闭上双眸。 感觉着哭过后眼睛发热的酸胀感,以及随着每次心跳泛滥涌出的痛意。 她不想再记得了。 她不想再痛苦了。 都忘了吧。 忘了,她是不是就可以轻轻松松去过快乐的生活了? 片刻后。 她睁开眼眸,布满血丝的眼眸中,多了几分决然:“哥哥,你带我去做记忆干预吧。” 第一卷:诱她 一八五.你怎么在这里 欧国。 尚未开春,天气微凉。 《盛宴》先在华国上映,反响极其不错,紧接着进军国外市场,全球同映。 为了配合《盛宴》宣传,剧组抵达欧国。 第一站便是雾濛城。 入住酒店前,邹导特意找到莫枕月,将她拉到一边,低声道:“这虽然是雾濛城最好的酒店……但是,是柯林斯家族旗下的,你要是介意的话,我给你安排另一家的总统套房,虽然可能比不过这家,但离宣发的场地近,早上你可以多睡一会。” “没事。” 莫枕月望向雾濛城熟悉的街景,勾了勾唇,摇头道:“谢谢邹导,但是不用了。” 要的就是柯林斯家族旗下的酒店。 邹导还不放心:“你别委屈自己。” “不会。” 她要是觉得委屈,早就甩手不干了,哪还会在这和邹导费这番口舌,何况她在雾濛城还有间公寓,完全可以去住自己的公寓。 “那行。” 邹导终于放心了。 莫枕月一贯是住总统套房的,这次也不例外,电梯门一开,她顺着走廊往里走,闻到空气很淡很淡的烟味,等走到门前,几乎要闻不见。 莫枕月没想太多,推开门,室内弥漫着清新的花香,玄关处,摆放着一束娇嫩欲滴、含着露珠的鲜花。 她将行李箱随手一扔。 趿拉着拖鞋,环绕了这间总统套房一圈,很快发现不对劲。 纵然表现得不明显,但她还是发现,房间里不少陈设都是按照她喜欢和习惯摆放的。 尤其是那束鲜花。 寻常酒店为长远考虑,一般都是放置可以长时间维持使用的香薰。鲜花香气固然清新淡雅,但持久度也的确堪忧。而且鲜花一旦枯萎,还会间接影响到房客心情。 酒店不会没事找事做。 除非…… 是有人刻意叮嘱过。 这是柯林斯家族旗下的酒店,结合房间内的陈设,加上走廊那股淡淡的烟味,心里那股直觉告诉莫枕月,傅时奚肯定就在这附近。 她几乎没犹豫。 拉开门,左右看了看。 正好看见不远处有一道安全通道的门。 她眯了眯眸,放轻脚步,几步走到门前,猛然用力,拉开安全通道的门,走廊暖黄的灯光一下透进漆黑的安全通道,打在傅时奚身上,将他轮廓映在墙壁上。 傅时奚显然也没想到莫枕月会发现,突然间来这么一出。 四目相对。 眼神交汇在半空。 傅时奚愣了一愣。 唯独薄唇间含着的那根烟还在一明一灭。 他低眸,贪恋地望着眼前这张朝思暮想的小脸,捕捉着她的每个神情和动作,甚至都忘了曾经许诺过再也不在她面前出现,直到她轻皱着眉,嘟囔了一句:“烟味不好闻。” 这才反应过来,掐了烟,轻声道:“抱歉,说好不出现的,我这就走。” 竟是一秒钟都不敢多逗留。 生怕惹她不开心。 他刚转身,就被莫枕月牵住衣角,那股轻微的拉扯感让傅时奚再度绷紧了身体,呼吸仿佛都凝滞了。 他不敢回头,直到听见莫枕月冷淡的嗓音,才敢转过身来:“傅时奚,我很累,也很饿。现在没空跟你纠结见不见面。既然你都已经食言了,那多食言一会也问题不大,帮我解决下吃饭问题。” 傅时奚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我叫人送来。” “我不要。” 莫枕月任性地加了一句:“我要养身体,不要吃外卖。” 话音落下。 她把房卡塞进傅时奚手中:“楼下有超市,你去买食材,亲手做。” “……我?” “不然呢,难道这里还有第二个人吗?”莫枕月反问道,见他还在犹豫,有些生气的蹙眉,作势要去抢他手中房卡,“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傅时奚下意识将房卡揣进口袋。 莫枕月望了一眼他的口袋,这才心满意足回了套房,先进了浴室,舒舒服服泡了个澡,见傅时奚还没回来,便窝在被褥里,躺着小憩,等他回来。 …… 傅时奚在超市逛了一圈。 照着莫枕月口味,买了些有机肉类和蔬果,拎着袋子上楼。 望着电梯屏幕上渐渐上升的楼层,他陷入沉思。 傅时奚不明白。 为什么今天她没为他的食言生气。 明明之前在寺庙,她发现是他后,没让他待太久,就赶他走了。 可能今天的意外真是为着她肚子饿,加上谭畅还没抵达雾濛城,没人照顾她的缘故,她才愿意和他多说两句吧。 傅时奚不敢抱太多妄想,刷了房卡,进了套房,一眼就看见卧室的房门掩着。 他垂了垂眸。 果然,她还是不愿意见他。 他径自进了厨房,在流理台上处理了食材,简单做了几道清淡的菜后,将冒着热气和香味的菜放进锅里温着,他则是转身,朝着卧室那边走去。 直到走到卧室门前,他才发现,卧室的门透着一条很小的缝隙,并没有完全闭合。 透过缝隙,可以见到莫枕月侧躺着,一只手不安分地伸出被子,手腕上圈着那串佛珠。微微泛着粉的小脸则对着门这边,睫毛安安静静地掩印而下,呼吸轻缓,睡得格外恬静,丝毫没有转醒的意思。 傅时奚没忍住心底的思想。 他推开门。 地毯吸走了大部分足音,余下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他缓缓走到床前,凝视着她,一刻也不愿移开视线。 然而,心里真正静下来后,他才敢往深处想。 想她为什么不赶他走。 还愿意让他做顿饭给她吃。 或许…… 是看他可怜,所以才愿意多给他留这么一点念想吧。 第一卷:诱她 一八六.傅时奚,伤疤哪里来的? 莫枕月不清楚傅时奚心里活动。 她只知道,这是她近来睡过最好的一觉,虽然睡到中途隐约听到厨房的声音,可她知道那是他,这让她无比安心地再度陷入睡梦中。 她本只想小憩一会。 却不想,再醒来时,天色都渐沉了。 开了免提的手机有几通未接来电,她神色慵懒地起床,散着一头微卷的乌发,穿了一条垂坠感极佳的睡裙,照着来电回过去,电话那端被接起,是年年软糯可爱的嗓音:“喂,姑姑,你找爸爸还是妈妈呀?” “找你爸爸哦。” 莫枕月也不自觉放软嗓音。 “我去帮姑姑叫他。” 紧接着,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响起,郁曦和温和的声音传来:“月月,是到欧国了吗?” “嗯。” “那就好。”郁曦和道,“那你记得抽时间去定期做脑部检查。” “我会的。” “别光嘴上答应。你每次检查的单子都要记得发给我,而且我会让医生提前提醒你去做检查。”郁曦和严肃道,“这不是闹着玩的,记忆干预或多或少会对脑部产生影响。就算你记忆干预没成功,但到底是去做了好几次。不管怎么样,检查一定要做到位,以防万一。” 有时候郁曦和确实跟管家婆一样唠叨。 为了防止他再继续,莫枕月赶紧答应:“我保证,我一定会按时去检查的。” “行,有什么事,及时打电话给我或是念虞。” “嗯嗯。” “我等你和好的消息。”郁曦和道,“别再折磨自己了。” 莫枕月挂断电话后,在床边坐了一会儿。 自从除夕夜,接到傅时奚电话,在花园里灌酒痛哭一场后,她便决定要去做记忆干预。 她也确实去做了。 可是…… 莫枕月自己都没想到,记忆干预于她而言,根本不起作用。 醒来后,她依然清晰记得和傅时奚的点点滴滴,那些“痛苦”的记忆,深深扎根,留存在脑海中。 就连给她做记忆干预的医生都惊讶了。 一开始还以为是技术的问题,或许是哪一步出了错。 于是,在几位顶尖的医生合力之下,再一次进行了记忆干预。可最后的结果,如出一辙,她依然忘不掉,反而那些记忆仿佛被彻底淬炼,越发清晰明了。 不是技术的问题,不是医生的医术不精。 从始至终,是她忘不掉。 在第二次做完记忆干预,睁开眼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后,莫枕月彻底想通了。 如果注定忘不掉,如果对他的这份爱意已经深刻到连记忆干预都无法抹灭,如果无论是分隔两地还是重新在一起都是折磨,那么她想给自己和傅时奚一个机会去试试看,试试能不能将这段千疮百孔的感情修复如初,试试他们是否能越过孩子那个槛,能否真的背负着痛苦去快乐。 所以,在身体恢复后,她来了欧国。 莫枕月拢了一件针织开衫,推开门往外走,房间飘着淡淡的饭菜香味,她走进厨房,只看见温着的饭菜和处理好的水果,四周看一看,却没看到傅时奚人影,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莫枕月轻轻蹙眉。 没有第一时间吃饭,而是往门边走,一拉开门,果然看见守在门边的傅时奚。 她仰头问:“傅时奚,你一直在门口站着干嘛?” “……” “你是来给我当门神的吗?”莫枕月没好气地问:“还是说你觉得我这里是盘丝洞,我是蜘蛛精,你进来就要被吸干精气啊?” 怼完他,莫枕月转身进房间。 本来以为他会跟上,走了几步后,见他还站在门口,莫枕月压了压暴躁的脾气:“进来,陪我吃,我不想一个人吃。” 傅时奚并不是不想陪她。 只是怕逗留在这太久,又惹得她不开心。 但听她这样说,眼底闪过一道诧异,但到底还是跟了进来,看着空旷的餐桌,将还冒着热气的饭菜端出来,摆在桌上,把筷子递给莫枕月。 莫枕月接过,纤细的手指握住筷子,拨着碗碟里的米饭和菜,垂眸小口小口吃着。 她吃东西的时候,脸颊侧一鼓一鼓,像只囤积过冬粮食的小松鼠,惹得傅时奚视线不由得多停留在她身上。 毕竟自从两人分开后,这样一起吃饭的温馨场景,就再也没出现过了,他连同她见一面都是奢侈,更别提这样面对面吃饭了。 宛如一场美梦。 只可惜,梦终究是梦,总有清醒的时刻。 现在的傅时奚只希望这场梦醒得慢一些,再慢一些。至少等离开后,他再回忆起来,不至于只有从前那段孤零零的记忆被翻来覆去重温。 “你来雾濛城,是有事过来,还是专程看了我们剧组宣发行程,特意跟过来的?”莫枕月淡淡问道。 傅时奚知道瞒不过她,也没想瞒着,诚实答道:“是特意跟过来的。” 就知道。 莫枕月垂眸,继续吃米饭。 傅时奚认真比对了一下,从上次寺庙里见面到现在,她都没怎么长肉,细细一根手腕,轻易就能折了,他将面前的菜对调,将荤菜放到她面前,素菜放到自己面前。 而后,叮嘱她道:“不是说要养身体么?以后我不在身边,你记得准点吃饭,多吃些荤菜,把体重养回来,身体才能养得好。” 莫枕月抬眸,瞥他一眼,轻哼一声。 “傅半仙算得挺准。” “嗯?” 什么半仙? 傅时奚只觉得今天莫枕月脾气挺大,跟个小刺猬一样,动不动就刺他一下。 “连以后你不在我身边都能算得到。” “……” 刺完他后,莫枕月吃饱了,搁下碗筷,在桌下用脚踢了踢他,道:“把碗洗了再走。” 而后站起身,朝着房间里走去,“砰”一声关上门,傅时奚以为是她不想见他,没想太多,收拾了碗筷,将碗筷浸泡进水槽,撩起衬衫袖子洗碗。 没多久。 莫枕月从房间里出来,进了厨房,自然地端起他之前洗好的水果。 视线不经意往他那边瞥一眼。 也就这么一眼。 她看见傅时奚挽起的衬衫袖子下,一条扭曲丑陋的疤痕盘桓在结实的胳膊上,疤痕旁甚至还有缝针的痕迹,当时应该伤得不轻,而且和他分开前,她不记得他有这样一道伤疤。 傅时奚很快察觉到莫枕月的目光。 见她一直在看他的伤疤,他将衬衫袖子往下放了放,遮住那条伤疤。 他并不想用伤疤去博取她的同情。 他不需要。 可莫枕月见到后就不会轻易放过,她扣住他的手腕,逼问道:“傅时奚,伤疤哪里来的?” 第一卷:诱她 一八七.以后谁爱管谁管你 “没事。” 傅时奚神情淡淡,手腕没挣开她的束缚,而是空出另一只手,轻轻将衣袖往下拉,遮盖住那道伤疤。 她的关心之于他而言是会上瘾的药物,一旦触碰,就是无底洞般无法自控地彻底沦陷。他就是身陷暴风雪中的旅客,见到一点暖源,就会不自觉靠近,企图去获取更多。 可是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偶尔一次还好。 再贪心的多要,她真的愿意施舍他吗? 她连见他都不愿意。 至于关心他? 痴心妄想。 莫枕月根本不知道傅时奚在心里想了这么多。她拧眉看着傅时奚没太多表情的侧脸,圈着他手腕的手指紧了紧,“傅时奚,你说话。” “你握着我的手本来就影响我洗碗的速度,现在又要听这条疤痕的来龙去脉,本来我十分钟能搞定,现在或许三十分钟都走不了。”傅时奚眼睫轻颤,极力控制着想要靠近她的欲望,平稳了嗓音,不泄一丝颤意,“你刚才不是让我走吗?现在确定要浪费时间听我解释一条疤?” 还不等莫枕月给回答。 他手腕往回抽:“算了。你还是别知道吧,免得我又死皮赖脸缠上你,会给你造成困扰的。” “……” 莫枕月手指忽然握空,唯独指尖残留着他的体温。 他不要她的关心。 她今天做了这么大的让步,他也不要。 连和好的台阶都在暗地里搭好了,他倒好,在戏台子上演出感情来了,还不肯下来了。 困扰? 要是真怕他黏着她,给她造成困扰,她甚至根本都不会住进柯林斯家族的酒店!而且她在雾濛城又不是没公寓,她要是想避着他,完全可以去住公寓啊。 一股怒火顿时从心里窜得老高。 莫枕月脾气上来就是一发不可收拾,顺手抄起旁边装水果的盘子,往傅时奚身上用力一砸,里面原本被洗得干干净净水果顿时洒了一地,塑料盘子砸在地面,发出“哐当”一声响,响声的尾音未落,莫枕月恨恨道:“行,我不管你!以后谁爱管谁管!” 说完,冲出厨房,几步回到卧室,重重关上房门。 …… 莫枕月气得脑袋嗡嗡的。 心里不知来回骂了傅时奚几句。 她把行李箱拖到卧室中央,冲动地收拾着回华国的行李,收拾好行李箱后,甚至都摸出手机,准备订票回华国。 但真当打开手机的时候,她却突然卸了力,把手机屏幕关掉,整个人扑进床上,头深深埋进柔软的被子里,脑海里忽然想到傅时奚那小心翼翼,不敢靠近她的卑微模样。 生气归生气。 可也是真的心疼。 算了。 她没亲口和他说和好的事。 他察觉到,从之前小心翼翼的境况中走出来也需要时间。 莫枕月抿抿唇。 爬起来,踮着脚,悄声走到门边,将门打开一条缝隙,偷偷往厨房望去。 里面空荡荡的。 走得真快。 她有点失落地收回视线,盘腿坐回床上,给在机场准备飞欧国,飞机还没起飞的谭畅打了通电话:“畅姐,你还在机场吗?” “是啊。” 谭畅戴着口罩帽子墨镜,正在登机。 莫枕月小声道:“那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说。” “就是……我之前用的祛疤膏,能不能多带几管给我?”莫枕月和谭畅撒娇,“畅姐,你最好了嘛。” “行,那我改签。” 不过,她怎么记得月月也没什么疤痕要祛啊?突然要祛疤膏做什么? “谢谢畅姐。” “不谢,那我挂了。你早点休息不许熬夜,我应该明早前能到,到了后陪你去宣发现场。” 谭畅抵达雾濛城的酒店时,已经是翌日清晨。 飞机误点,但好在还是赶到了。 她问前台要了莫枕月套房的房卡,一路上楼,刷开房卡后拎着行李箱往里走,一眼看见就是摆在桌上的一盘被洗得干干净净的水果。 谭畅以为是莫枕月拿来招待她的,路过的时候顺手捞起一个苹果,叼在嘴里,往房间里走,去叫莫枕月这个小祖宗起床。 莫枕月还睡着。 听到动静,睁开眼,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看清楚是谭畅后,又迷迷糊糊往枕头上倒。 谭畅眼疾手快,拦腰截住。 “月月,起床,化个妆,咱们出门。” “困……” “困也不好使。” 谭畅捏捏她的脸,“挺好心啊,还给你畅姐洗了苹果补充维生素啊。” “是啊,我对畅姐最好了。” 莫枕月还迷糊着,顺口应了一句。 下一秒。 脑子绕过弯来。 猛然睁大眸子,眸光清明,不见半点惺忪。 谭畅当着她面,重重咬了一口苹果,“醒了啊?” “啊!” 莫枕月一下站在床上,盯着谭畅手中那颗苹果,“畅姐,你从哪里拿的苹果啊?!” “桌上啊。” 谭畅又咬一口。 莫枕月眉心一抽,往她身上扑去:“不许吃了!这是傅时奚洗给我的!” “桌上还有呢!” “那也不行!”莫枕月气呼呼的,“我不管。畅姐,你赔我苹果!” “那我叫他再给你买几个,洗了给你送来?”谭畅作势要给傅时奚打电话,“正好,他手机号我还没删掉。我现在打,他正好在楼下,快得很。” 只是,电话还没拨出去,手机就被莫枕月抢去,她将手机握在手里,手则是背在身后。 “他在楼下?” “嗯呐。”谭畅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阳光瞬间肆无忌惮地洒落在房间里,她指着楼下,“你看,那辆车,是他的。我上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开着半扇车窗,在驾驶座上抽烟呢。” 不是他常开的那辆迈巴赫。 他不是最喜欢开那辆迈巴赫吗?怎么不开了。 莫枕月敛了敛眸光。 分开近一年,他多了好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啊。 先是手臂上的伤疤。 现在又是一辆她几乎没怎么看他开过的车。 第一卷:诱她 一八八.对她,从未变过 “怎么?” 谭畅察觉到她的失落,“我还以为你们俩和好了,结果没有?” “哪有那么快。” 莫枕月表面平静地收回视线。 虽然知道他们分开将近一年,彼此变化很多也是正常的事,但是当莫枕月意识到这一点后,心里还是免不了会觉得难受。 谭畅安慰道:“反正你要在欧国待那么久呢,多得是机会,咱们不急,慢慢来。” “也是。” 莫枕月从衣柜里拿出早就搭配好的服饰,忽然想到有些事她不知道,但是她可以去打探啊!正好诺娅几天后会在南半球拍完杂志回欧国,等她回来,自己再从她那里打探打探好了。 莫枕月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等换好衣服后,谭畅陪着莫枕月出发,同剧组一道开车去宣发场地。 但很不凑巧。 等莫枕月坐上车,其它车都出发后,司机才发现,他们这辆车发动机有问题。 等司机捣鼓半天发现发动机彻底罢工需要换车时候,剧组其它几辆车都开出去一半路程了,要是折返回来再载她们去场地肯定会迟到。 所以,只能莫枕月和谭畅打车去,或许还能赶上。 但欧国打车可不像华国那样方便。 莫枕月走下车。 她今天化了妆,穿了件温柔奶茶色的长款大衣,脖子周围卷着层叠的围巾,卷发搭在围巾上,散在脸颊两侧,脸蛋被冷风吹得微红。 温柔的颜色压不住她的艳色。 她站在那,风轻轻吹动衣角,卷着发丝,如一朵生长在寒风中的荆棘玫瑰。 傅时奚手握着方向盘。 他在犹豫。 他不知道该不该现在开车过去。 毕竟…… 昨天他才和莫枕月起了争执,之前又答应过不出现在她面前。 可这个地段,这个时间点,要在欧国打车,至少要等半个小时以上,而她又在养身体,真要吹上半个小时冷风…… 算了。 食言就食言吧。 自从分开以来,他也不是第一次没品地反悔了,就让他再放纵一次好了。反正她也讨厌他,反悔食言不过让她更讨厌他而已。 傅时奚没再犹豫,踩下油门,将车停在莫枕月身边。 车窗降落,他侧头,望向她,沉声道:“上车。” 莫枕月知道欧国交通情况,这个时间点运气好才能打到车,她也不打算在寒风里继续等待,干脆利落地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 而谭畅看了一眼坐在车里的两人,原本握着车门把手准备开门的手一松,往后退一步,很上道地揉着眉头,把嗓音故意放沉放哑,装出难受的模样:“不行,不行……我被冷风吹得有点晕,要不我先回去休息吧。柯林斯先生,您既然送她过去,也负责送她回来吧!好人一生平安。” 表面征求意见,实则见缝插话的机会都不给,语速快得像连珠炮。 “……” 无语。 莫枕月小声嫌弃:“畅姐,你演技真的很浮夸。” “哎呀……” 谭畅没有半点被拆穿的尴尬,朝她挥挥手:“快去快去奥!别迟到了。” 看着车开远。 谭畅神清气爽。 她真是,谭*牵红线促和好月老欧国分老*畅。 车里。 莫枕月乖乖坐着,手安安分分放在膝盖上,眼神却一直在打量着整辆车的内饰。 这辆车虽然不是傅时奚之前惯开的那辆迈巴赫,但其它内饰基本上都没怎么变过:车前依旧挂着月亮的吊饰,车前摆着“住在月亮上的兔子”的摆件,后座则是几个柔软又可爱的小狗小猫大鹅抱枕,都是她之前塞在那辆迈巴赫里的。 更令人意外的是,他甚至连她以前用来在车上补妆的口红都留着。 车里安安静静的。 莫枕月有些不自在。 她伸手想去调歌,但手却下意识伸向原来迈巴赫中控台所在的位置,直接摸了个空。傅时奚见状,腾出一只手去帮她调歌,恰好这时莫枕月也反应过来,两人的手几乎是同一时间,往同一地方伸过去。 一刹那。 毫无疑问,指尖相触。 仿佛有一股电流在接触的地方无声地传开,顺着皮肤激起一片颤栗,最后一直延伸到心里,连带着心脏也酥酥麻麻一片,像春季里复苏的嫩芽,努力钻出厚重沉实的外层,破土般顽强地生长出来。 这样的感觉实在奇怪,可又不让人反感。 莫枕月赶紧收回手,不敢留恋,双手重新交握在身前,另一只手的大拇指反复摩擦着刚才那只手的手背,缓解漾起心波的感觉。 为了缓解这种尴尬,莫枕月转移了话题,问道:“傅时奚,为什么换车?” 闻言,傅时奚指尖微微一缩。 但也仅仅只有莫枕月看不见的指尖泄露了情绪,她看得见的地方,他依旧波澜不惊,平视着前方开车,轮廓分明的面庞没有太多表情,强迫自己不去想报废在雨夜的那辆迈巴赫,淡然道:“不太喜欢那辆车,干脆就换掉了。” 绝口不提车报废的事情。 也不提那个雨夜自己的绝望、后悔、无助。 莫枕月轻笑了声:“是啊,一年过去,对车的喜好都变了,那对人呢?” 许是察觉到她的认真,又正好碰见红灯,傅时奚停下车,侧过头,没有任何逾矩的动作,仅仅只用那双深邃的眼眸定定注视着她,性感的薄唇一张一合,缓缓道出几个字: “从未变过。” 他眼底掺杂着太多情绪。 莫枕月转过头,不敢再看,可心却为那句“从未变过”彻底乱了节拍。 傅时奚喉结动了动。 此时此刻,他确实很想问一问莫枕月,她是否也和他一样未曾变过?可每每要问出口时,话就像卡在喉咙里的鱼刺,不上不下,始终无法畅快地说出。 一直到车抵达宣传现场,莫枕月下了车,他都没能问出口。 傅时奚看着她纤瘦的背影,手用力摁了摁方向盘外圈那一层,呼吸重了几分的同时,身体往车靠背上重重一靠,有点泄气地侧过头,也就是这么一侧头,他看见了静静躺在副驾驶上那支白色外包装的祛疤膏。 第一卷:诱她 一八九.只有你在,我的心,才会活过来 傅时奚解开安全带,侧身过去,顺手拿起白色管状的护肤品,看向包装上的名称,这才发现是一支祛疤膏。 是她落下的? 傅时奚看着莫枕月还没走远的背影,回身打开车门,准备下车趁着还来得及将祛疤膏送还给她。 然而,他刚将车门推开一条缝隙,动作却突然一滞,仿佛被摁下暂停键,他没有继续推开门,低头看了好一会儿掌心那支祛疤膏,眸光微微一动。 是。 她是来参加电影全球首映宣发会的,不是来参加护肤品宣传会,何必特意带一支祛疤膏在身上? 除非…… 傅时奚仿若在突然之间顿悟了什么。 这支祛疤膏,是给他的? 他关上车门,靠在椅背上,垂眸静静思索着这两日两人相处的细节。 她发现他在套房外,却没赶他走,不仅让他做饭,还让他陪她吃饭;发现他手上的伤疤后,还问了他伤疤哪里来的,虽然最后不欢而散,但事后,也就是现在,她却给了他一支祛疤膏;甚至还愿意坐他的车,让他送她,和他在车内这样狭小的空间内相处。 傅时奚忽然有些不懂。 明明之前在寒清寺见面,她还毅然决然地和他分开。她过不了那个槛。可现在,却又愿意和他纠缠? 她的态度让他捉摸不透。 可从前在一起这么久,他清楚地知道她不会委屈自己的性格,更知道谁也强迫不了她做不想做的事,她既然愿意和他说话、和他单独相处、关心他,是不是就说明,她愿意给他一个和好的机会? 傅时奚像是在黑夜中不断摸索着前行。 忽然间,拨开一层厚重的云雾,高悬的明月洒下月光,落在他前行的路上,给他指引方向和道路。 傅时奚用力握住掌心那支祛疤膏,像努力攥紧了她给的关于和好的预兆。 …… 宣传结束后。 莫枕月刚回到休息室,门一打开,手腕处骤然一紧,桎梏感传来,莫枕月还没反应过来,背脊已经被抵在冰凉的墙面上,男人炽热的体温紧贴着她,熟悉至极的气息铺天盖地,如潮水般,毫不透风地将她裹住。 双手被他掌控住,轻松举起,压在头旁边的墙面上。 身体被他抵住。 他的唇先落在她纤细的侧颈,沿着白皙的肌肤吻上耳垂,而后像是掠食者捕捉猎物般,含住她的|唇,细细品|尝战利品。 太久没有这样亲密的举动。 他又对她身上所有敏|感|点都了如指掌,轻松就让她身子车欠下来,人几乎站不住。 男人霸道地掐住她的腰身,将她控在怀里。 他的吻从开始的肆意妄为,到如今的和风细雨,如蜻蜓点水般,诱惑的、缓慢的、一下又一下地亲着,不是那种辗转的深吻,只是浅吻,若即若离地撩拨,带着点轻微的声响夹在两人渐重的呼吸声中,打乱呼吸的节拍,暧昧的气氛如沼泽淤泥般包裹住两人,令人越陷越深。 原本控制着莫枕月的手也渐渐松开。 她的手垂下。 一开始,为了防止摔倒,搭在他的肩膀上。 可是后来,察觉到有他扶着她,在他的保护圈内,她不会轻易受伤后,手渐渐下移,最后不知怎么的,就落在他起伏的左胸膛上,轻轻抵着。 “你瘦了,小月亮。” “你瘦了,傅时奚。” 阔别近一年的亲密拥抱,沉沦时刻,彼此第一句话不约而同地重合。 傅时奚下颌轻轻抵在她头顶,闭了闭眼,压抑住眼眶中的酸涩感,若无其事地低头,眸光深情而眷恋地凝在她因为亲吻而呼吸不过来的脸蛋上,她唇色潋滟,若清晨含着露珠,含苞待放的蔷薇。 他低头,又吻了吻。 她没躲。 如果说,刚才在车上,傅时奚还不清楚莫枕月究竟是不是真的愿意给他机会,又或者是自己异想天开猜错了,甚至这个放肆的亲吻他都抱着一点破罐子破摔的试探意味。 那么这一刻,在亲吻过后,她的反应,昭然若揭了方才还令他心脏焦灼无比的答案。 她给了他台阶。 她不反感他的接近,在身边留了空间给他,愿意和他和好的。 傅时奚心里一阵酸涩。 恍然间有种苦尽甘来,挣脱不堪泥泞,终于得以窥见天光,被救赎的庆幸感。 “是愿意给我机会,让我弥补从前的过错吗?”傅时奚低声问。 莫枕月低垂眼眸。 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答。 一时间,两人气氛有些异样地沉默。 彼此之间的身体贴得很近,傅时奚能感受到她的心跳,更能察觉到在他出声询问后,她微颤的睫毛,以及情绪中细微的迟疑、犹豫,甚至还有煎熬。毕竟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一道名为“孩子”的槛,纵使不说,却也都心知肚明没办法轻易跨过。 可她来欧国,愿意给他和好的机会,不就是愿意同他一起努力跨过这道槛吗? 他明白的。 傅时奚不追着一定要她说出答案,只要他感觉到她愿意给机会就好。而他只要握住这个机会,就一定不会再松手,放她离开。他会用尽一切全力,去弥补曾经的过错,直到她真的愿意释怀。 “小月亮。” 听到傅时奚轻声喊她,莫枕月轻轻抬起眼眸,原本抵在他胸前的手微微动了动。 她抿抿唇。 唇瓣上仿佛还残留着他刚才留下的温度,还有他蜻蜓点水般重复的触感,她小声问道:“怎么了?” 傅时奚没回答。 目光落在她那只抵在他胸前的手上,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动作缓慢地摊开她的掌心,紧接着,将她的掌心贴在他的胸膛上。 莫枕月感受到他的温度。 而傅时奚抵住她的额头,在她耳边,缱绻呢喃:“月,只有你在,我才不是行尸走肉。”他的掌心覆盖在她手背上,稍稍用力,摁住他的胸膛,“能感觉到吗?” 胸膛之下,被肋骨护住的心脏,在胸腔中鲜活有力的跳动。 隔着一层皮肉,细微震着她的掌心。 “只有你在,我的心,才会活过来。” 第一卷:诱她 一九零.守护他的一切 虽然,莫枕月并没有亲口答应和傅时奚和好,只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但傅时奚在她面前,最擅长的就是得寸进尺。 有一就有二、三、四…的这种事情,他可没少干。 …… 翌日。 宣传的进程排得很密集,下一个宣传是去参加欧国本土的某档综艺,录制地点正好在雾濛城的一个小镇上,临出门,莫枕月和谭畅刚走到楼下,准备跟着剧组出发,结果一眼就看到傅时奚停在酒店门外不远处的那辆新车。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疑惑道:“怎么又是他?” 谭畅很有眼见力地往后悄悄挪动。 刚挪动一个身位,她手腕就被莫枕月直接扣住,莫枕月盯着她,语气幽幽地问道:“畅姐,你不会又头疼吧……?” “当然不会了。” 谭畅揉揉腰,“畅姐老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腰不行了,你先去吧。” “……” 很好。 一天一个理由。 等傅时奚车开过来,谭畅打开副驾驶车门,让莫枕月坐进去,朝着她挥挥手。 车开出去,不紧不慢地跟在剧组的车后面。 车内气氛有些沉默。 虽然昨天亲都亲了不止一回,可这会儿,昨天的亲昵仿佛只是一场梦境,两人又恢复昨天那种不咸不淡,若即若离的关系。 傅时奚知道横隔在两人之间的那道槛没那么轻易过去,昨天的亲吻和坦诚虽然已经将关系拉进一步,却也只不过是一个跨向和好的契机,只是替他打开和好的通道而已。 重新在一起,过了那道槛心无芥蒂地和好,还差了很远很远,况且现在还没到时候,莫枕月也不会真的答应。 但傅时奚也并不想逼莫枕月,只要她在身边,他就能顺着她性子,慢慢找机会,一点点将伤痛造成的裂痕弥补回来。他心里也明白,这本就是他应该做的,也是重归于好的必经之路。 傅时奚余光看了看她侧脸:“昨晚睡得好吗?” “还行。” 莫枕月淡淡反问:“你呢?” 傅时奚眸光微动,掩饰道:“还算不错。” 自从分开后,他几乎是整晚整晚失眠,有时候全靠抽烟酗酒,要不就是安眠药才能入睡。昨晚虽然稍微有所好转,可睡眠质量到底还是差,其实睡得并不算太好。 莫枕月轻轻点头,没再问。 直到车停下,车里都安安静静的,两人都没说话。 临下车前,傅时奚叫住莫枕月,道:“小月亮,我有话要和你说。” “嗯?” 莫枕月解开安全带的动作停下,回眸看他,安静等着他说。 傅时奚理了理思绪:“关于和好这件事……你不用觉得有压力,我不会强迫你。你想要我,或者不要,主动权始终在你手上…要是你觉得我在身边是种困扰,可以把我当成普通朋友,让我离开也行,都由你。但在你做出最终决定前,我会尽力弥补我对你造成的伤害。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惹你不高兴,你和我说,我改,这样可以吗?” 他眼底勾着一丝淡淡的祈求。 莫枕月望着他眼底的卑微情绪,心脏仿佛有千万根丝线牵动着她的情绪,令她心软到说不出一个有关“拒绝”的字眼。 她唇动了动,道:“好。” 傅时奚得到她的回答,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对了,晚上我准备去拜访桑坦德教授,要跟我一起去吗?” 莫枕月拢着披肩,点点头。 稍晚些,傅时奚掐着点,提前十分钟抵达,将车停在路边,又将车里暖气开足,静静等着莫枕月出来。 莫枕月录完节目,一出来,就看到他的车。 上车后,两人便朝着桑坦德教授住所出发。平时桑坦德教授不怎么住在图森枪械研究所,都是和妻子住在一栋小别墅,车刚停下,桑坦德教授就高高兴兴迎出来,热情洋溢:“奚!月亮!好久不见!” 他抱了抱傅时奚。 见到莫枕月,却没抱上来,幽默地道:“我就不抱月亮了,不然我家那位可要吃醋。” 话音刚落。 他蓄着的白胡须便被旁边身材略微有些胖的女人一把扯住。 桑坦德教授连忙求饶。 他的夫人冷哼一声,瞪了他一眼,抬眼时却笑出声:“快进来!我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就等着你们来呢!” 莫枕月走进别墅自带的小院子里。 桑坦德教授的妻子是一名植物学家,精通园艺,花园里布置得特别温馨,密集花草中铺着石子路,路尽头是一架小秋千,在风中轻轻晃着。 虽然还没开春,天气还有些冷,可是植物的枝头已经抽了点细细的绿芽出来。 别墅不大。 和之前在星繁城的那套格局有点像。 装潢并不算华丽,但处处充斥着生活的气息。 桑坦德教授给傅时奚和莫枕月倒了点酒,莫枕月不想喝酒,她将杯子推给傅时奚:“你和教授喝吧,待会我开车。” 桑坦德教授乐呵呵的,并不介意莫枕月不喝酒,和傅时奚碰了碰杯子,畅谈着近来发生的事,也聊关于枪械的设计。 酒喝过一轮。 傅时奚还好,只是浅浅喝了几口,他酒量虽然不好,但也不至于喝醉。但是反观桑坦德教授,脸都红了,酒兴上来,他举着酒杯,看看傅时奚,又看看莫枕月,而后放下酒杯,用力拍了拍傅时奚肩膀—— “奚,你追月亮追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准备什么时候结婚?我在你二十五岁的时候,孩子都有两个了。” 瞬间沉默。 有种异样的尴尬流转在空气中。 桑坦德教授怎么可能什么都看不出来,意识到他可能说错了话,愣着呆呆眨了眨眼。 傅时奚淡淡笑笑,缓和气氛:“教授,我和月亮去年已经分手了。现在正在重新追求月亮,能不能追到还是个问题,至于结婚……连影都没有的事,还是先等我追到她再说吧。” “行吧。” 桑坦德教授怜悯地望着傅时奚,拍了拍他肩膀:“你加点油,别总被月亮甩啊。” 莫枕月:“……” 这个“总”字就用得很精髓。 说得好像她是个渣女,动不动甩傅时奚玩似的。 “月亮,你也给给奚机会。”桑坦德教授又倒一杯酒,“他这孩子,做得永远比说得多。我记得,他喜欢你好久了。其实以他的资历完全可以不用每年来枪械研究所,只需要自己画设计图,再集中讨论,但是每年,只要你一来,他必定会以‘进修’的名义过来。而且他除了你,别的人是看都不看。我家小孙女喜欢他,总是有意无意出现在他面前,想引起他的注意。结果后来表白的时候,他直接给人家来了句你是谁?把我小孙女气得把眼睛都哭肿了。” “还有……” 桑坦德教授算是图森枪械研究所最了解傅时奚的人。 他这一醉,直接把傅时奚老底都给揭了。 “月光那把枪,是他从学枪械开始,脑中就有的构思。”桑坦德教授回忆着,“他爸妈把他送到我这里学枪械,是他十岁左右,我记得第一天来的时候,他死活不肯碰枪。” “我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他不肯。明明柯林斯家族军火产业这么发达,钦定的未来继承人居然怕枪。于是,我就去问他爸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是他妈妈告诉我,奚小时候经历过一桩绑架案,当场亲眼看着一颗子弹射死保护他的人,据说脑袋都打碎了,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看见枪就发抖。直到可是后来有一天,他找到我,突然就愿意学如何去设计枪械,虽然还是害怕,但还是愿意碰枪了。” “一开始,我以为是他做了什么心理治疗,可是后来,我问他,他才告诉我具体原因。” “他碰见了一个小女孩,他想将那个小女孩留在身边,可是……种种原因,小女孩还是离开了。” “后来他明白,是他不够强大。只有拿起枪,成为柯林斯家族的继承人,新一代教父,他才有资格,去抢夺、占有、保护想要的一切。” “而他口中,这所谓的一切,是一个叫做‘月亮’的人……” 年少时初遇,傅时奚能力太弱,没能留住莫枕月,所以后来,在他日思夜想,惦记了十五年后,步步引诱,渐渐攻陷,终于如愿以偿摘下高悬苍穹的月亮。 只是…… 他又不小心弄丢了。 莫枕月眼睫颤了颤。 这些事,她虽然知道一些,可是从别人口中听到,感觉终究还是不一样,感动的感觉像是一下下敲击着她的心脏,一直到吃完饭,桑坦德教授醉得差不多,他们都准备离开的时候,这种感觉依旧没有平息。 桑坦德教授好久都没这样喝酒,醉醺醺地送傅时奚和莫枕月出门,顺带还耍了一波酒疯。 他抓着傅时奚的手。 而后又抓住莫枕月的手,固执地将两人手放在一起,磕磕巴巴地学着神父说宣誓词:“我以上帝的名义,郑重宣誓你们结为夫妻,从今日起,无论祝福、富贵、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珍爱彼此,珍视彼此,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 “好,现在奚不用追月亮了,你们已经结婚了。” 傅时奚:“……” 莫枕月:“……” 桑坦德教授依旧笑嘻嘻的:“好了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快去度过你们宝贵的新婚夜吧……”说完,他又打了个酒嗝,任由桑坦德太太扶住他,朝着面前手牵着手,略显无语的两人道歉。 “他醉酒就是喜欢说胡话,别介意……” 莫枕月笑笑:“没事,您先送教授回去吧。” “行,你们直走出去就行。”桑坦德太太叮嘱道,临走前,她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傅时奚和莫枕月,低声道:“我能看出来,你们对彼此都还有情意,既然互相爱着对方,又何必用分开折磨呢?别让胆怯和懦弱毁掉这段感情啊……” 该说的,都说了。 桑坦德太太扶着桑坦德教授往里面走。 傅时奚则是怕莫枕月厌恶,刚刚将手松开一点点,可是谁知道,身后的桑坦德教授一步三回头地一直盯着他们在看,见到手一松开,作势就要上来重新把两人的手重新放到一起牵着,连桑坦德太太都拉不住。 莫枕月见状,无奈地叹气,“先牵着吧。” 傅时奚低头:“你要是不想牵的话,等教授进了别墅,我们再出去。” 他总是迁就她。 莫枕月摇摇头:“还是算了,我可不想等会教授又从别墅里跑出来用醉醺醺的语调给我们俩再念一段誓词……” 说到刚才那段腔调极其怪异的宣誓词,莫枕月和傅时奚都不自觉地笑了笑。 “那行。” 傅时奚手握紧了些。 身后,房间里,壁炉中烧着火,雾气蒙在玻璃上,桑坦德教授擦掉雾气,兴奋地回头,眼神里不见半点醉意,神思清晰地跟桑坦德太太邀功:“你看吧,我就说,我这闹一出,很快奚和月亮就能和好了……” 桑坦德太太在台灯下织着毛衣:“是是是,你最厉害。” 而傅时奚和莫枕月根本不知道是被套路了,轻轻牵着手,一路往别墅外走去。 傅时奚脚步不算快。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和莫枕月牵着手,并肩走在一起,虽然都没有说话,可气氛却是暧昧而又温馨的。此刻他只希望时间能无限制地拉长,再慢一点,能让他多享受来之不易的温存。 傅时奚喝了不少酒,但也还没到喝醉的那个点。 倒是莫枕月,坐进驾驶座后,没有第一时间系安全带,目光反是落在傅时奚身上,看着他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不紧不慢地系着安全带,神情和动作根本不像一个喝醉的人。 “你没醉吗?”莫枕月诧异。 她明明记得,他刚才喝了不少酒。 而且那个酒的度数不低。 按照以往她对他酒量的了解,这时候他应该是醉得差不多了,可是……他只有脸颊侧微微红了一些。 “是啊。” 傅时奚点头,“只有一点点醉。” 莫枕月抿了抿唇,而后将头转回来,目视前方,转了钥匙,发动机轰鸣中,傅时奚听到隐约的一句:“你什么时候酒量这么好了……?” 除了疤,和车,又多了一件她不知道的事。 第一卷:诱她 一九一.傅时奚的甜头和生病 纵然傅时奚说没醉,但莫枕月还是没将车开得太快,她压了压车速,让车尽量平稳行驶,以免傅时奚喝酒后会觉得不舒服。 车程不算久。 等车停好,莫枕月侧头一看,傅时奚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眼眸静静地阖着,长而密的眼睫在眼睑下投着淡淡一片阴影,敛去周身的气势,显得乖巧、安静。 难怪刚才都没找她讲话。 原来是睡着了。 莫枕月也没急着喊他,就只是侧着头,静静打量他。 他侧脸的轮廓比之从前更加凌厉,线条如刀削般流畅。因为瘦了不少,所以五官更显深邃,鼻梁更是挺拔得不像话。 车里虽然开了暖气,但他穿得单薄,莫枕月怕他感冒,便轻手轻脚地解掉安全带,打开车门,绕到后座,将自己丢在后面的大衣拿起,又走到副驾驶,动作很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见到傅时奚没被吵醒,松了口气,将自己大衣披在他身上。 可就在衣服触碰到他的瞬间。 他忽然睁开一双凌厉的双眸,眸光若暗夜中捕猎的野兽,刹那间锁定莫枕月,莫枕月只察觉到一股危险,下一秒便被他拉进怀抱里,桎梏在怀中。 “傅时奚……” “嘘。” 傅时奚低头,在她颈侧,轻咬一口,留下一圈淡淡牙印后,灼灼目光盯着那圈牙印,用指腹带着点暧昧的气息,一点点摩挲着,又像是怕她被咬疼了,轻轻辗转地吻上去,试图用亲吻去缓解她的疼痛。 莫枕月感受到他连绵的亲吻,湿热的呼吸,手搭在他肩头,没动,任由他为所欲为。 亲完后,傅时奚并没将脸移开,而是搭在莫枕月肩窝,遒劲的双臂环着她,就这样亲密地抱着她,不肯松手。彼此之间的距离特别近,近到莫枕月甚至能感觉到他眼睛眨动时候,眼睫尾端像一把小扇子,轻轻扇过她脸侧的肌肤。 他怀抱特别暖。 就像冬天全身上下都捂着暖火炉。 车里又开了暖气,她虽然只穿了一层薄款加绒的打底衫,可身上还是被傅时奚体温和暖气的双重加持下闷出一层薄汗。 “不许抱了……热。” 莫枕月推了推他,但手腕却被他握住,他轻轻咬着她指尖,另一只依旧环在她腰间的手圈得更紧,“我天天都任劳任怨接送小月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给点甜头。” 这不是死皮赖脸是什么? 又不是她要他送的。 莫枕月挣脱他的手,和他辩驳道:“你这是强买强卖,我不接受。” 傅时奚看着她泛红的小脸,喉咙中溢出低笑声,捏了捏她的腰身,“行,不接受就不接受,没关系,反正我报酬已经索取完了。小月亮给的报酬我很满意。下次还需要我做什么,就告诉我,我这支持先用后付,付款时还可以灵活选择分期付款或者一次付清。可以欠着,但坚决不能赖账。” “……” 莫枕月一把推开傅时奚。 站在车外,离他几步远,看着男人嘴角勾着邪气的笑,甚至感觉到脖颈间刚才被他轻咬过的地方泛着一层淡淡的热意,仿佛刚才牙齿在肌肤上擦过的感觉依然存留。 她咬牙切齿地瞪着被打上不要脸标签的傅时奚,道:“我明天让剧组换个司机给我。” 说完,她“怒意冲冲”转身,听着傅时奚在身后叮嘱她走慢些的话,头都没回,甩给他一句“不用你管”后就上了楼。 而傅时奚唇畔笑意未褪,在车里坐了一会,抱着怀里她那件大衣,低头嗅了嗅,上面还残留着她身上的香气,是能让他无比安定的味道。 或许,今晚抱着这件衣服,能睡个好觉了。 …… 翌日。 莫枕月准备跟着剧组一同出门。 谭畅送她到楼下,刚准备找理由跑路,谁知道却看见一辆完全陌生的车停在面前,她和莫枕月看着驾驶座上陌生的脸庞,都愣了一瞬,还是谭畅先问:“怎么换司机了啊?” 司机说明来意:“是柯林斯阁下叮嘱我来的。” “……” 莫枕月懂了。 昨晚,她叫傅时奚给她换个司机,谁知道,傅时奚还真听进去了,今天立马就给她换了个司机。 很好。 一股愤怒在体内循着血液循环流转开。 她没有上车,而是背过身去,给傅时奚打了一通电话,电话响了半晌才接通,刚一接通,莫枕月质问般,劈头盖脸地问道:“傅时奚,你不是说要给我当司机,你的承诺就只值两天时效?” 电话那端,沉默片刻,对方没说话。 莫枕月更加来气:“傅时奚,说话!” “呃……莫小姐,是我。”霍华德被吼得不敢说话,现在不得不说才小心翼翼出声,“柯林斯阁下刚才在处理家族的事情。” “你让他接电话。” 电话那端很快传来脚步声,约莫几十秒后,电话被傅时奚接通,他嗓音略哑,低沉应道:“是我,小月亮。换司机的事情我已经告诉邹导了。这个司机我父亲用了很多年,很靠谱,你不用担心。” 莫枕月本想痛骂他一顿。 但透过电话,她能很明显听出他声音中的倦怠与嘶哑。 一瞬间,她也忘记了自己的本意。 “你怎么了,病了?” “没有。”傅时奚否认,他揉着眉心,尽量让自己声音听不出什么不对劲,“家族事务太多,一时走不开身。就让他给你开两天的车,嗯?你要是不放心,我把我那辆车开过来,给你开?” “算了,不用了。” 莫枕月没跟他废话,挂了电话,他再打过来也没接,把手机往口袋里一揣,锐利视线扫过司机的面庞,压低嗓音问道:“知道柯林斯现在哪里吗?” 司机是个老实人,见她脸色不对,连忙诚实地摇摇头。 “不知道。” “柯林斯阁下的踪迹,只有身边那三位才知道,我肯定是不知道的。” 莫枕月想了想,转身朝谭畅道:“畅姐,剧组那边,帮我请个假吧,我去找找傅时奚。” 谭畅不明所以,“怎么了?” “我觉得他生病了,但是瞒着我。”莫枕月解释,她之所以这样猜测,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无论何时,柯林斯家族在傅时奚心里都比不过她,他所谓处理家族事务不来接她这个理由,很蹩脚,“所以我想去看看。” “可是你不知道他在哪里啊……” 莫枕月想想。 而后,重新将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打开一个很久不用,手机清理垃圾时多次提醒她删掉的软件,代表傅时奚定位的小点很快闪动在地图上。 她将地图给司机看,“去这里。” 正要绕到车后座的时候,莫枕月脚步一顿,骤然转身,一把拉开主驾驶车门,朝司机道,“下来,我一个人开车去。” 她车速快。 能在最快时间内赶到。 第一卷:诱她 一九二.坦诚谈话 莫枕月很久没这样飙车。 她抽空看一眼地图,才发现地图上代表傅时奚位置坐标的小点几乎没怎么动过,周围地图上显示他所在的地标是一家医院。 十几分钟后。 莫枕月一个漂亮的漂移,将车停下,抬眸望着眼前医院大楼,用力甩上车门。 她打开手机软件的精准定位。 顺着定位方向,刚下电梯,就被人守在电梯外的人拦住,朝她道:“小姐,这层已经被封锁了,您不可以进去。” “你确定?” 莫枕月挑眉,“霍华德呢?” 两人对望一眼。 恰好这时候,霍华德从病房里出来,见到莫枕月被拦在外面,眼睛抽了抽,赶紧上前,“怎么莫小姐也拦,赶紧让开。” “没事。” 莫枕月往前一步,低声问:“他怎么回事?不是说在处理家族事务吗?是在医院处理?” 一连三发灵魂发问。 问得霍华德“毛骨悚然”。 霍华德想到自己帮柯林斯阁下瞒着莫小姐关于他生病的事,暗道不妙。 糟糕了。 莫枕月暂时还不想和霍华德计较这么多,几步上前,推开房门,果然看到傅时奚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阖,眉头微皱,唇色泛白,似乎很难受。 她几步走到床前,停住脚步。 就这样,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眼眸中流转着淡淡的心疼。 似乎是察觉到身边有人在,傅时奚猛然睁开双眸,眸底雾色褪去的一瞬,他看清站在床边的莫枕月,顿时惊了一惊,利索坐起身,靠着床头,微愣望着莫枕月,几乎是不可思议地问:“小月亮,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能在这吗?” 莫枕月反问,声音中蕴着淡淡的怒意:“还是我应该在柯林斯家族,陪着你处理家族事务?” 她确实生气。 气傅时奚不管什么事,都喜欢瞒着她。 之前是。 现在也是。 大到被人背叛,小到生病住院,无一例外。 难道在他心里,她就是一个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人?还是他从未想过,她也是可以坚实站在他身边,同他分享、承担一切的人? 傅时奚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忙安抚她:“小月亮,我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才来住院的,我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才瞒着你的……” 说罢,他伸出手,去牵莫枕月。 莫枕月却没给他面子。 当着他面,往后退一步,直接让傅时奚的手落空。 傅时奚抬眸望去,她虽然就站在咫尺的距离,却又像隔了好远好远,仿佛两人之间关系又回到之前分手时的状态。 他心一惊:“小月亮……” 话音未落。 就被莫枕月狠狠打断:“不许叫我。” “……” 此刻,莫枕月再也抑不住心底怒气,用力道:“傅时奚,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之前你和我说的尽力弥补?” 她越说越气,越气越委屈,越委屈越想掉眼泪。 试着努力忽视眼睛和鼻子的酸涩感。 但还是不自觉泛红了眼眶,咬牙切齿地痛骂了一句:“傅时奚,你就是个骗子!” 丢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谁爱在这谁在。 反正她不想在这里了。 他要瞒着,那就让他瞒着。 傅时奚察觉到她浑身怒气,知道这时候再不上去拦着她,等她走了以后再去找她,他之前做的那些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他顾不得那么多。 直接拔掉手上还在输液的针头,不顾血液回流,几步冲上去,一把握住莫枕月手腕,强硬地将她往回拉,一把拉进怀中。 “别走,听我说清楚,好不好?” “放开!” 莫枕月才不想和他废话那么多,挣扎不动,他不放手,就往他肩膀上狠狠咬上一口,傅时奚皱眉忍着疼痛,任她消气。 直到莫枕月品尝到嘴里淡淡的血腥味,她皱了皱眉,松口。 见傅时奚依旧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她干脆放弃挣扎,任由他抱着她,挪到旁边的沙发上,让她坐在他腿上。 他掌心轻抚着她的腰身,低低地问:“小月亮,你来看我,我很高兴,别跟我生气了,好不好?” 是他一贯服软做低的语气。 然而莫枕月只是勾了勾唇,很轻很轻地笑,眸中仿佛一片失去明月与星辰的夜空,黯淡无光,黯然一片。 她唇动了动,抬头看向他:“你还记不记得分开前一天,在柯林斯家族的书房里,你对我说的那些话。”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当时我的感受?” 傅时奚手骤然一紧,薄唇喃喃道:“小月亮……” 可此刻,面对她那双盛着水光,充斥着哀伤的眼眸,他竟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那时候,我的确当真了。我以为,你真的信了沃尔森和菲丽丝给你的证据,真的以为我背叛了你。也以为,你是真的恨我,真的想结束这段感情。” “我满怀希望和期待。我想告诉你我怀孕了,我想让你摸一摸宝宝。想给你一个生日礼物。但却被你那番话打落谷底。” 莫枕月低声说着。 她声音很低、很轻,一年来的几百个日夜,她以为她早就在心里彻底释怀,不会再被影响了。 可再度在傅时奚面前提起,她还是忍不住,不争气地掉了眼泪。 “哪怕后来开车冲出高架桥的时候,我已经想明白你说出那些话,是为了赶我走,把我从柯林斯家族纷争的漩涡中抽离出去,不让我和你一样受掣肘,面对危险,可是伤害已经造成了。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我做不到不介意。” 傅时奚听着。 这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深深捅进他心脏。 痛彻心扉。 他手在用力,紧紧拥抱住莫枕月,想借此去抚慰弥补些什么,但却是徒劳无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莫枕月没停下,继续道:“分开这么久,我经常会做梦。有时候会梦见那晚我们对峙的场景。每次梦醒,我就睡不着了。那时候,我都在想,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在那样的情况下,还会毅然决然选择推开我,来保证我的安全吗?” 第一卷:诱她 一九三.月,你别不要我…… 傅时奚沉默许久。 而后,他握紧她的腰身,低声道:“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选择保护你的安全。” 莫枕月偏过头去。 却又听到他说:“但我不会用那样决然的方式,害得你受伤,害得我们的宝宝……” 他说不下去了。 流产这件事,对莫枕月是一种伤害,对他而言,何尝不是一种钻心剜骨的疼? 生日当天,遭遇背叛,被迫亲手推开所爱,意外弄丢孩子,导致他们分开这么久。 他曾经那样期待过孩子的到来,但最终还是破灭了。 “你看。”莫枕月被他几句话说的掉眼泪,“你始终都是这样。你有想过我究竟是什么想法吗?” “小月亮,我……” 傅时奚想说,却又被莫枕月打断: “当时的情况下,你愿意以我的安全为重,我很感谢你。可那些伤害,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一点作不得假。” “而你身上的事,小到生病住院,大到遭人背叛。只要是有一点点会影响到我,你都不愿意告诉我,都要瞒着我。你的确是为了我着想,可我从来都不想这样。傅时奚,我在你心里难道就是一只易碎的瓷娃娃,这么不堪一击吗?” 她情绪激动起来。 积蓄在眼眶中的眼泪也如断线的珍珠,颗颗晶莹分明地往下坠落。 砸在傅时奚的手背。 心仿佛都被眼泪的温度熨烫,疼得皱缩成一团。 傅时奚手捧着她的脸颊,帮她抹泪,“小月亮,我只要你平平安安,这就够了。” 莫枕月眼泪无法遏止,抽噎着问:“你想要的,就一定是我想要的吗?傅时奚,你怎么可以打着为我平平安安的旗号,就来掌控我的想法,操控我的人生?” “何况,就算你逼我走,难道我真就安全了吗?!没有!我还不是开着车坠了桥!你对我隐瞒你在医院的事实,现在我还不是丢下剧组,飙车过来?” “我宁愿站在你身边,承受一切,帮你分担,也不愿做个事后才知晓的懦者。” 傅时奚从来没听她说过这些。 现在骤然一听。 一字一语,卷着狂风暴雨来袭,如雷霆万钧般,敲打在他心上。 他突然明白,从前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了。 表面上是为了她好。 可是实际上,却是把她从其中一个深渊推向另一个深渊。 莫枕月望着他眼底隐隐颤动的光,抽了抽鼻子:“奚,你能懂吗?” 傅时奚用力环抱住莫枕月。 他的手环得很紧很紧,仿佛她会在下一秒消失。 莫枕月脸贴在他胸膛,感受着他炽热无比的体温,感受到他的手扣着她后脑勺,薄唇抵着她的耳廓,情话呢喃般和她道歉:“我懂。你别走,别生气,好不好?我造成的伤口、伤害,我都帮你弥补回来……” “是我不好。我以为只要你安全无虞地回到华国,就能忘掉过去,重新开始,我以为你能无忧无虑。” “可是……” 莫枕月闭了闭眼。 泪水涟涟,溢出眼眶,浸润在他单薄的衣服上。 他还在继续:“月,我太自负了,我以为我能掌控全局,可实际上我已经错得太久,错得太离谱了。” 从他为她安全逼她走开始,一直错到现在。 莫枕月攥紧他胸前衣衫。 渐渐的,从无声流泪,到抽泣,声音一点点的放大,最后控制不住。 傅时奚抱着她。 心脏都被她的哭泣声笼罩着一层无声阴霾,仿佛他的心也在淋雨。 他想拍拍她背脊,试图去安慰她,可那只手悬在半空,却难以落下。 他甚至不知,该以何种姿态去安慰她。 最后,他的手还是落在她后脑,一遍又一遍,耐心地摩挲着她柔顺的长发,低声细语地哄着她。 莫枕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她抬起朦胧泪眼,对上那双此时充斥着慌乱的眼眸。 傅时奚一手扶着她腰身,另一只手的掌心扣着她后脑。 他脸慢慢往下压。 最后,唇瓣压在她的唇上,温柔缱绻地厮磨着:“月,你别不要我……” 莫枕月睫毛上还沾着泪珠。 她很轻很轻地咬着他唇,哑着嗓子:“这样的事,我不允许再出现,否则……” 不用她说什么“否则”。 早在那句话出口之前,他就已经更重地吻上她的唇,堵住她所有可能说出的一切。 事实上。 她要是真不想要他,在和他争吵的时候,就该离开了,不会留在现在。 感受着她唇瓣如棉花糖般香甜和柔软,傅时奚那颗空虚的心,好像一瞬间就被填满。 他轻轻在她颈窝蹭着。 同时,和她撒娇:“小月亮,那你待会留在医院,多陪陪我,好不好?” 莫枕月才不肯。 她推开傅时奚,站起身来,“我现在要去剧组,继续宣传。” “等你开车过去,剧组宣传都结束了。”傅时奚指着墙上时钟:“你真的要去吗?” “我乐意。” 莫枕月吸了吸鼻子,作势就要走。 只是刚站起身,就被傅时奚攥着手腕,重新拉回怀里,而傅时奚“重操旧业”,拉着她的手,用她的掌心,去碰自己的额头。 一片滚烫。 他平常体温是要比她高些。 但是那种暖融融,让人感到舒服的暖意,绝非这种令人不适的烫意。 莫枕月很快反应过来。 他发烧了! 她赶紧摸了其它几个重要探测温度的地方。 也是一样的滚烫。 “傅时奚,你发烧了?”莫枕月皱着眉头问道。 这回,她没再喊着要离开。 傅时奚放心了。 “要是发烧可以让你留下来陪我的话,那我就是发烧了。”傅时奚说得认真,“要是不可以,那就是没发烧。” “……” 真该治治恋爱脑。 莫枕月懒得搭理他,扭身去摁床头的铃,叫护士和医生过来。 医生和护士来之前,还得有段时间。 莫枕月问他:“你怎么会发烧?” 傅时奚摇头:“不知道。” “霍华德没告诉你?” “嗯。”傅时奚这回点头,“大概我晕过去的时候他就送我过来了,醒来后,我就看见你了。” “那你醒得还挺是时候。” “……” 傅时奚刚想解释,恰好医生和护士进来,护士看到他手上脱针后肿起的一大块,轻轻蹙眉:“柯林斯阁下,换一只手扎针吧。” “就那只手。” 莫枕月绕到床边,拎着他的手,丢到护士面前。 “让他疼,让他肿,免得有些人针说拔就拔,不当回事。” 护士:“……” 医生:“……” 傅时奚:“行,就听她的,扎这。” 护士看着肿起的手背,无处下针,只能扎在手腕上的静脉。 等护士和医生离开后,莫枕月就窝在沙发上坐着,也没离开的意思。 傅时奚有点疲倦。 生病让他不在状态,急需好好休息。 但他又怕莫枕月等他睡着后离开。 “你要是困了,就睡觉,我在这里守着你。”莫枕月淡淡道,“放心,我不会走。说陪你就陪你。” 傅时奚放心闭眼。 倦意来袭前,他侧着身子往床边靠了靠,在自己身前留下一片空处:“小月亮,要是困了,就叫醒我,你睡床,我去睡沙发。” “嗯。睡吧。” 莫枕月淡淡应了声。 有她在房间里,那股令人安心的淡香味,他很快睡着,呼吸冗长而又平稳。 莫枕月静静看着他。 直到房门被推开,霍华德露了个头,小声问道:“莫小姐,方便出来说说话吗?有些事,我想告诉你。” 第一卷:诱她 一九四.傅时奚为她做的一切 莫枕月看一眼病床上侧身熟睡的傅时奚,放轻脚步,往门外走去。 床上傅时奚睡得很沉,并没被吵醒。 莫枕月关上门,对上霍华德那双隐在镜片后精明睿智的双眸。 她往前几步,走到窗前,望着下面的街景。 夜风吹过。 拂过她柔软发丝,轻轻漂浮在肩头。 “他生什么病了?” 霍华德几步走到莫枕月身边:“目前是发烧。医生还检查出胃溃疡的症状,医生说再严重些,就是胃穿孔,如果再往严重的发展,就是……” “胃癌。”莫枕月替霍华德说出口了。 “是。” 霍华德点头:“自从莫小姐您离开后,柯林斯阁下他就开始……”霍华德思考该如何用词,斟酌一番后最终落定四个字:“自暴自弃。” “……” 莫枕月侧头,眼底满是颤动,嘴唇蠕了蠕:“你继续说。” “先是失眠,他整晚整晚睡不着。睡不着,就酗酒、抽烟,勒令医生给他开安眠药。” 霍华德以最为平静的声音,说着傅时奚最荒谬的行径。 “难怪他酒量变好了……” “怎么不变好呢?天天把酒当水喝,还差点酒精中毒被送医院。”霍华德苦笑,“甚至时不时拉着我们一起喝。喝醉以后,通常也不安静,嘴里一直念叨莫小姐的名字。” “报复完古斯塔沃家族后,他情绪就像一根紧绷的弦,彻底断裂了。夫人察觉到柯林斯阁下的不对劲,她亲自去医治,但效果微小。具体病情,我们也不得而知。” “后来,我们找到可以医治柯林斯阁下失眠的办法。那就是用带有莫小姐味道的衣服或是其他物品,伴着他入睡,他就会睡得好些。出事后,他不肯再踏足山顶别墅,就由我们去取莫小姐的衣物。可气味最终还是会淡去的……只是治标不治本罢了。” 莫枕月听得心泛起一阵疼。 她回头。 往病房里看一眼。 傅时奚呼吸平稳,睡得很沉,分毫转醒的迹象都没有。 莫枕月不知道,这是不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睡过最好的一觉。 他表面上撒娇耍赖卖惨,可是背地里承受的,她却一个也不知道。 “还有华国下雪那天。” “哪天?是第一场雪那天,对不对?” 莫枕月迫切地问。 她想到那天傅时奚出现在寒清寺里,抄经文、给她擦伤药,又被她逼走。 心里隐隐冒出了什么。 是。 她太傻了。 傻到根本没去想大雪封山,他是怎么上山的,而她用得烫伤药,又是怎么送到他手上的?她是下雪之后才被烫伤的,傅时奚不可能有先见之明把药带上山,那就是他自己去取的。 一条条线索串在一起,莫枕月手不由得捂住嘴,睁大眼睛。 “他是不是给我去取烫伤药了?” 霍华德点头:“是。” “他是怎么取的?” “柯林斯阁下看到莫小姐烧伤后,马上命令我们用私人飞机通过航道,把特效药运送过来。但是,飞机过来也是需要时间的,等药送达,已经是晚上了。” “他匆忙下山的时候摔了一跤。很严重。严重到我以为他甚至会站不起来。但是,他还是强撑着一身的伤,送药上山,固执地不肯让我和奈文送。” 莫枕月后退几步。 背脊抵在冰冷的墙面上。 她手指在颤,不知是被墙面温度影响,还是别的原因,“我记得……他手上有一条疤痕。所以,那条疤是这样来得吗?” “或许是。” 霍华德淡然道:“莫小姐,柯林斯阁下手上的疤痕太多了,多到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条。” “什么意思?” “柯林斯阁下不敢来找你。每次控制不住,他就会往自己胳膊上割一刀。用疼痛来阻止自己,也用疼痛来让自己清醒。” 分明每个字都这样简单。 可汇聚在一起,就像一把无比锋利的刃,插进她身体,任由鲜血肆意流淌,疼得她喘不过气。 莫枕月浑身力气都随着这些字句一点点消失了。 她靠着墙,一点点滑落。 霍华德想去扶她,却被她轻轻推开,她靠墙蹲着,用手环住自己的双膝,仰起头,眼眶莹润地望向霍华德:“还有呢,你继续说,都告诉我。” 霍华德沉了沉声音:“柯林斯阁下做的事太多了,我都不知道接下来该从哪桩哪件开始讲起。不如莫小姐你挑自己想知道的吧?” “车。” “我想知道,他为什么换车。” 第六感告诉她:或许傅时奚把车换成现在这一辆,也和她有莫大的关系。 “莫小姐是指那辆迈巴赫吗?” “嗯。” “那辆车……”霍华德欲言又止。 他知道真相,可他却又知道,那天是傅时奚和莫枕月关系的转折点。 他在犹豫。 怕说了之后,又影响他们之间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 但莫枕月此时只想知道真相。 “一字不漏地告诉我,我不想被隐瞒。” 霍华德还是说了:“那天,莫小姐开车坠桥后,他撞开其他车,跟着一起坠桥了。那辆车,就是这样报废的。” “他……?” 莫枕月并不知道。 她只记得她撞下桥后,听到一阵阵枪声,还有碰撞声,紧接着她就失去意识,再醒来就是靠在诺娅怀里,后来就被送去了医院。 她从未知晓,傅时奚还追了出来。 “是。” “柯林斯阁下想去救莫小姐,用车撞开那些拦截的车,还有持枪的人。但还是晚了一步,看到莫小姐开车坠桥后,他紧接着开车坠落,去救你。” 她的第六感没错。 * 莫枕月不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回到病房的。 他的酒量,车,疤痕……分开后这段时间,他改变的,不管她有没有发现,霍华德都尽职尽责,告诉了她。 她望着还在沉睡中的傅时奚,指尖轻轻触碰上他的脸颊,慢慢地,将掌心贴上去,抚摸着他的脸庞。 他还有些烧。 但比之前好很多了。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输液“滴答滴答”的声音。 莫枕月俯身,在他额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而后看着他身前那一块空处,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躺在里面,将被子盖好,窝在他怀里,轻轻闭上眼。 第一卷:诱她 一九五.反攻为主 他很久很久没睡得这么沉过。 不在无边的噩梦和折磨中浮浮沉沉,而是睡在一片柔软的云端,周围都是一片片漂浮的云朵,舒适得无法想象。就连梦中吹过的微风都浮动着熟悉的香味。 他甚至想,就这样沉浸在梦里,不再醒来。 直到他睁眼,光线渗透浓密的眼睫,落在他的眼底,对突如其来的光线不适应的感觉,让他眯了眯眼,迟钝的感觉渐渐回到身体之中。 窗外白昼明亮,阳光给柔软的云彩镀上一层淡淡金边。 美丽而又梦幻。 忽然—— 他感觉到怀中软绵绵的身体,带着一股香甜的气息和令人舒适的暖意。 鼻尖传来梦中才会施舍他的香气。 是梦吧。 傅时奚迷蒙着,低头一看。 适应了光线的眼睛捕捉到怀中令他无比诧异的画面。 他的身侧,床空出的那一块,莫枕月背靠着他的胸膛,紧贴着他的身体,与他身形弧度完美契合,他的手则搭在她的腰间,以一种极其亲昵,却又自然的姿态相拥。 从他的角度看去,她睡得恬然安静。 柔和的光线落在她脸颊,衬得如玉璧般细腻无瑕。脸颊透出点微粉,像极成熟的水蜜桃。卷翘翩然的长睫覆住眼睑,如一只靓丽的蝶,歇落在合适的栖息地,满头丝滑如绸缎的长发铺泄,若瀑布般静默流淌于他指尖和床榻。 傅时奚手圈得更紧一些。 他从背后亲昵地蹭着她的颈窝,连绵的吻落在她侧颈、耳后、耳垂,他不知餍足,上瘾般吻着,直到怀中的莫枕月被身后的动静吵醒,嘤咛一声,悠悠睁开双眸,就感觉到男人炙热的呼吸如夏日的热浪,一波又一波扑在她耳后,令她整只耳朵,连带着面颊都在发烫。 “傅时奚……” 一声娇嗔。 恍然间,傅时奚愣住。 他梦里的小月亮不说话,也从含着懒倦的声调喊他。 傅时奚一下迟疑了,“是梦吗?” 莫枕月还迷迷糊糊的,听他这样问,没过脑子就下意识回答:“那你掐掐自己不就知道了……” 是。 梦里是不会疼痛的。 傅时奚依言,腾出左手,去掐右手,可是他忘了左手还有针头,刚一动针头就从皮肤下滑脱,一股细细的疼痛直达神经中枢,令他在一瞬间做出判断—— 不是梦。 真是他的小月亮。 此刻,在他反应的这小段时间,莫枕月也已经醒来,她原以为傅时奚在意识到这不是梦之后,会像之前那样乖乖下床,把床留给她一个人,她甚至还在心里想着要怎么合理又不显得主动地去劝说他留下,可是下一秒,在傅时奚感觉到不是梦后,不再仅仅只满足于从背后亲她,伸手将她翻过来,抬着她下颌,低头就吻上她的唇。 他的亲吻来得肆意又凶猛。 宛若一只饥|渴的野兽,肆意撕咬着猎物。 根本由不得人拒绝。 莫枕月双手去推他,却被他攥在手中。 被紧紧压住。 他翻身起身,身躯以保护和环抱的姿态覆着,同她抵着额头,手牢牢握紧,十指相扣。 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似钟声敲打在耳畔。 莫枕月如同陷入沼泽。 挣扎,反而陷得更深。 直到耳畔边的哑声祈求将她彻底唤醒。 “小月亮,咬我。” 第一卷:诱她 一九六.全自动暖炉傅时奚 他需要疼痛。 他不仅仅只满足于自己创造的疼痛来告诉他这并不是一场梦,还需要她给他的痛来证明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而非一场醒来就会破灭的美梦。 莫枕月双手不再和他十指紧扣。 而是搭上他的肩膀。 用力。 反客为主。 双方的位置直接来了个对调。 他臣服于她。 莫枕月乌发散落,轻轻晃荡。 一张小脸潋滟着被吻后的娇与媚,如开到绚烂的蔷薇,她跨|坐在他身上,低头就往他唇瓣上毫不客气地咬下去。 “嘶……” 腥甜的血腥味弥漫在彼此唇间。 光是咬破唇还不够。 莫枕月唇被鲜血染成致命又妖娆的颜色,她接着往下,咬在他肩膀,以及锁骨。 最后,落在他喉|结。 傅时奚闷|哼一声,喉结滑动:“谋杀亲夫?” 看到他唇勾着不怀好意的笑,莫枕月知道又被他顺杆往上爬了,不屑地冷哼一声,才不肯承认他的话,正好咬他咬得有点累,干脆就坐|他身上轻轻喘着气,只是还没恢复过来,就被他再度握紧手腕,拽进怀里,他平躺着,就这样搂着她,再度吻她。 …… 一切平息时。 两人又恢复了之前窝在床上的姿势。 莫枕月背对着他,舒舒服服躺在柔软的床铺上。 房间里暖气很足。 他从背后拥着她,手搭在她腰间,浅浅环着她,将她的发丝全都拨到另外一边,露出一段白皙到耀眼的颈子,在脆弱的肌肤上缠绵地吻着,流连地吻着,或深或浅,烙下一个个吻痕。 “我以为你会走……”傅时奚低声道,“没想到你留下来了,还陪我睡。” “你别想太多。” “嗯?” 莫枕月一本正经道:“我不是留下来的。是有人在睡梦中还拽着我的手不肯放开,我才被迫留下来。至于为什么会睡在你床上,你自己清楚睡着以后不讲道理的时候是什么德性,我力气没你大,除了屈服,还能怎么样。” “……真的?” 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当然。” 莫枕月回头,看他一眼,又偏过头去,“我有必要用这种事骗你?” “……” 傅时奚动作一滞。 他不敢再吻,也不敢再带色气揉她的腰。 手规规矩矩。 身体虽然隔着一层衣料贴在一起,但也仅限于此。 他身体紧绷得像上紧后的发条。 “那刚才……你怎么不走……”傅时奚试探地问。 她刚刚明明有机会可以走的。 莫枕月答:“懒得动。特殊日子到了,腰酸,肚子也疼,不想走。你身上热,窝着舒服。” 简洁明了。 不管怎么样,她愿意留下来就是好的。 哪怕给她当个全自动暖炉,只要她在身边,傅时奚也是愿意的。 傅时奚想到他悄悄问过谭畅有关莫枕月现在的特殊日期,他记得就在这几天。原本贴在莫枕月腰侧的手渐渐滑向她平坦的小腹,宽厚温热的掌心贴着她的小腹,但却没有更深一步的动作,只是贴在她耳侧,低声问道:“帮你揉一揉,好不好?” 第一卷:诱她 一九七.你割一条伤口,我陪两条 “行吧,给你个赎罪的机会。” 听起来很“勉强”。 傅时奚喜欢她这样傲娇又口是心非的模样,尤其是说话时尾音微微上扬,悦耳动听。 傅时奚不揭穿她的傲娇。 掌心隔着一层衣料,打圈地揉着她小腹。 热意源源不断地透过衣料,传递至她的肌肤,舒展开每个细胞,她像只小猫咪,舒适地扬起下巴,缓缓眯起双眸,身体不由得也更加往他身上贴近。 傅时奚凑过去。 呼吸一下下碰撞着她耳垂,喑哑地问:“舒服吗?小月亮。” “嗯……”莫枕月娇声嘤咛,“舒服。” 那股酸疼被全部驱散开,导致她反应都变得无比迟钝,过了几十秒后才反应过来,他们刚才的对话到底有多引人遐想,让人误会。 最重要的是: 她身体不知何时,再度和他紧紧贴在一起。 而且,她察觉到傅时奚的身体被刚才那两句“说者无意,闻者有心”的话调动起来。 傅时奚也察觉到了。 他是正常男人。 深爱的女人在怀里,贴着他、蹭着他,说出口的话又无意勾着他,何况他素了这么久, 他翻身下床前不忘在莫枕月的脸颊落下一个吻:“等我,马上回来。” 等他进了浴室没几秒后,莫枕月翻过身,用手支着头,眯着双眸盯着浴室紧闭的门,静静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偷偷抿唇,笑意渐渐浮上唇角。 傅时奚从浴室里出来,莫枕月还侧身躺在床上。 他掀开被子,再度环抱上去,从浴室携带而来的湿意和热气瞬间包裹住莫枕月,她不由得往他怀里贴了贴。 傅时奚下颌搭在莫枕月头顶,手继续给她揉肚子,边揉边问:“这么乖呢,就在这里等我?” “嗯。” 莫枕月点头:“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 免费是不可能免费的。 至少傅时奚不可能。 傅时奚等到给莫枕月揉肚子揉得差不多后,他从床头柜摸出一管白色的护肤品,而后塞进莫枕月的手里,颇有邀功请赏、收取报酬的意思:“这个祛疤膏,我每天都在用。” 提到“疤”,莫枕月心一酸。 她掩住酸涩,表示怀疑:“真的每天都在用?” “倒也不是。”傅时奚贴着她,“至少今天没有用。不过要是小月亮帮我涂祛疤膏的话,就算是每天都在用了。” 又开始耍无赖顺杆爬套路她了。 莫枕月腹诽。 刚才因为他突然提起“疤痕”的伤感也被他的得寸进尺给打败。 傅时奚缱绻地吻着她侧颈,边吻,边撒娇,缠着她不肯松手,不达目的不罢休:“帮我涂,好不好?小月亮……” 莫枕月细指攥紧掌心中的祛疤膏。 在傅时奚的亲吻再度落下来之前,她抓着他放在腰侧的手,将他的手臂拿出被子,他穿着睡袍,袖子略长,遮住手臂大部分的肌肤 。 她刚想撩开傅时奚的袖子,傅时奚就先一步摁住她的手腕,撩起一小部分衣袖,只露出上次她在厨房见到的那条疤痕,若无其事地掩饰道:“小月亮专心帮我涂祛疤膏就好了,撩袖子这种事,让我来就行。” 要是不知道他手臂上全是疤这件事,或许莫枕月还会相信。 但是现在…… 她是肯定不会信傅时奚了。 他的举动,在她看来,无非就是欲盖弥彰。 这回,莫枕月不打算给傅时奚继续掩饰的机会了。 她五指攥紧衣袖,试图往上撩。 傅时奚很快察觉不对劲,用一道和她完全相反的力气,去阻止她的动作。 莫枕月自知比力气她是拼不过傅时奚的。所以她也不打算在力气方面和傅时奚较劲,只是放冷声音:“傅时奚,你才说过不瞒着我的,和我共同面对的。你是打算今天就反悔吗?” 她语气中,颇有种傅时奚不给看她就直接走人的意思。 傅时奚手一顿。 “手松开。” 傅时奚挪开手,原本撩起的袖子滑落下去:“很难看,别吓到你。” 莫枕月心被这几个简单的字彻底攻陷,酸涩感充斥着胸腔,她声音微颤,不自觉就染上点哄的意味:“没事的,给我看,我不嫌难看。而且以后总会看到的,难道你想一直都瞒着吗?” “以后……?” 莫枕月打断:“再乱抓重点自己涂药。” “不说了,现在涂。” 傅时奚乖觉闭嘴。 但是也没让她去撩袖子。 而是自己将袖子卷起来,结实的小臂一点点露出,记忆中原本光滑平整的胳膊上多出许多道狰狞的疤痕,都是刀割后留下的痕迹。 哪怕已经愈合,莫枕月却仿佛能透过这一道道伤疤,看到绽开的皮肉以及四溢的鲜血。 她指尖微颤。 心疼地抚上那一道道凹凸不平的疤痕,好像这样就可以感受到傅时奚当时的忍耐和难熬。 莫枕月低声问:“这些疤,都是你自己割的,是不是?” 傅时奚没回答。 “谁在你面前多嘴了?” 她不可能平白无故知道他手上的疤痕,何况她知道得太突然,之前也没有任何察觉到的痕迹。 肯定是有人说了什么。 他的反问已经泄露了他的回答,莫枕月淡淡垂眸:“你这么问,那就是了。” “……” 他哑口无言。 却又没办法封住她那张一直回怼他的小嘴。 莫枕月继续问:“为什么要割自己?” “有很多原因。” 他声音微沉,如沉没于海平线的一轮落日,低缓的压抑感渐渐涌上来,“有时候疼痛对于我来说,是个很好的东西。它可以提醒我,在我控制不住的时候,让我不去找你。在我心脏痛到无法忍耐的时候,一刀刀割开皮肉的痛,好像能覆盖心里的疼。又或者,在我麻木的时候,疼痛能提醒我,我至少还活着。” 一句句沉如磐石的话。 就这么砸在她心口,砸得血肉模糊,甚至都不敢再去回想这裹挟着满满痛苦的一字一句。 分开的这段时间,她在华国痛苦,他在欧国也浑浑噩噩度日。 谁都不好过。 莫枕月转过身,双手捧住他脸颊,轻轻印上他的唇:“不痛了。以后不许再伤自己,要是再被我发现手上有自残的疤痕,每多一条,我就在我手臂上陪两条,说到做到。” “不行。” 傅时奚掌心覆住她的手背,“很疼,小月亮。还会留疤。” 她那么娇气,又爱漂亮。 要是在胳膊上留疤,她一定会伤心。 “我会不会留疤,取决于你。”莫枕月凝视着他,“所以……奚,别让我疼。” 傅时奚郑重道:“不会的。” 他不会再让她疼了。 …… 傅时奚没忘掉涂药这件事。 躺着不方便,他就抱着莫枕月,让她坐在怀里,虚虚环着她,慵懒耷拉着眼皮,垂眸看她像在给绘画作品上色般往他手臂上涂祛疤膏。 涂完后,莫枕月让傅时奚坐在床上“关禁闭”不许动,让他晾干祛疤膏。 她则弯腰,握着笔,用双腿垫着,在纸上写写画画。 傅时奚懒散地瞥一眼。 看到纸上一圈华文,都是些食材。 “要做饭?” “做药膳。”莫枕月认真道。 傅时奚懒散瞬间消失,立马环住她的腰身:“药膳?哪里不舒服?在华国没把身体养好吗?” “胃。” 她笑眯眯回头。 “……” 傅时奚抵牙:“行,小月亮不如报我身份证?” “你不是华国人,没身份证。” 怼完他。 莫枕月心情好了不少,掀开被子,脚上踩着鞋子,拎着单子就准备出门去找霍华德把采购的事情交给她。 等她走到门边。 傅时奚才在身后提醒一句:“小月亮,你写的华文,霍华德看不懂。” “……哦。” 莫枕月拎着单子折返,很是怀疑傅时奚是不是故意等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才跟她说这件事。 她用笔盖戳了戳额头。 欧国语言体系复杂凌乱,她虽然会说、会写,但毕竟单子上的许多药材都涉及专业性词汇。 她不会。 傅时奚低笑,双手从身后探出,以环抱的姿态,轻轻抓住莫枕月的手,用自己的力道带动,笔尖落在纸张上,漂亮的字体跃然于纸上。 写完后,莫枕月将单子交给霍华德,就开车回酒店了。 霍华德命人去采购。 他则走进病房,虔诚地低首,歉意十足:“抱歉,柯林斯阁下,我在莫小姐面前多嘴了。” 傅时奚心情还算不错。 并没和霍华德计较。 “没事。” 霍华德低声问:“柯林斯阁下是和莫小姐和好了吗?” 傅时奚摇头:“还没。” “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傅时奚道。“她愿意陪我、愿意照顾我,这是好事,但并不代表她愿意和我重归于好。我们之间跨过一道坎,可还有另一个更难的槛还没去跨。不提还好,要是提起……” 后果难以想象。 路还很长。 但至少已经在往更好的方向发展了,不是吗? “再等等吧。” 傅时奚算了算时间,“他们剧组在欧国的行程还有一个月。就算过了这个月,也得想办法把她留下来,你去物色物色,看有什么合适的理由延长她在欧国的时间。” “是。” 只要她在身边,总会迎来转机的。 不过—— 傅时奚确实没想到,这个转机来得这么快。 第一卷:诱她 一九八.请问你们是复合了吗 傅时奚又住了两天院。 莫枕月每天炖了药膳给他吃,但好吃与否,大概全天下也只有傅时奚会觉得好吃。 回欧国的诺娅偷偷尝过一口。 结果被难吃到一天都吃不下饭,私底下还和诺兰感慨,果然不是谁都能和月亮在一起。至少在这一点上,她就比不过柯林斯阁下。 傅时奚恢复得很快。 按照莫枕月的行程,将她送到雨茫城。 原本莫枕月是不准备来雨茫城的。 之前安排行程的时候,她特意和邹导协商过,除了雨茫城的行程她不参加外,其他的都能跟着剧组宣发。 雨茫城承载太多痛苦的记忆。 在此之前,莫枕月从不觉得自己有能力去面对这些痛苦。可随着时间如海浪冲刷储存记忆的滩涂,在日以继夜地洗涤后露出真实面貌,她才真正看清究竟何为记忆。 痛苦早已和甜蜜相互交织,成了彼此的一部分。 她无法丢掉那些甜蜜,所以只能选择承担相应的痛苦。 莫枕月并没有跟傅时奚回山顶别墅,而是和谭畅继续住在酒店总统套房里。谭畅能很明显感觉到她心情愉悦了不少。如同久久阴霾的天空散去乌云,清朗一片。 谭畅坐在沙发上,帮莫枕月清点霍华德买来做药膳的食材。 远处,莫枕月窝在阳台的懒人沙发里,正和傅时奚打电话—— “今晚会晚点过来?” 傅时奚道:“嗯,和达斯汀家族有个私人宴会。” 自从三大家族中其他两大家族接连陨落,柯林斯家族来不及吞掉消化的利益,自然也就被其他家族瓜分,既得利者很快跻身三大家族行列。 局势再度洗盘。 达斯汀家族就是其中之一。 莫枕月没想太多,应道:“好。” “早些睡,别等我。”傅时奚叮嘱,“明天你们宣传地点在城郊的葡萄庄园?” “是呀,庄园主人还会举办赏酒会。” 莫枕月还有点小期待。 欧国在葡萄酒酿造技术上炉火纯青,有督导见解,而且欧国气候下生长出的葡萄甜度醇厚,酿造出的葡萄酒醇厚浓香,余韵悠长,口齿生香。 她还挺想喝的。 傅时奚听出莫枕月的期待:“小月亮给我也带两瓶?” “想得美。” 莫枕月轻哼一声:“你最近在吃药膳,不能沾酒,忘记了?还是说……”她指尖卷了卷垂在脸颊侧的发丝,“你嫌我做的药膳太难吃,其实根本没吃,之前都在骗我?” “……” 挺致命的问题。 “今晚宴会不许喝酒。红酒也不行。” “小月亮这么关心我,管着我,我当然要遵命。” 电话那端溢出他愉悦的低笑声。 听得莫枕月脸微红。 尤其是联想刚才他占便宜的话,她干脆利落把电话挂断,他再打过来,发消息,她也不带理会了。 * 翌日。 因为傅时奚昨晚确实回来得晚,莫枕月就没让他陪自己去现场。 临出门时,莫枕月去挂衣架那边,准备穿上自己的大衣就出门。她刚将大衣拿下来,就看见旁边挂着傅时奚留在房间里没带走的大衣,上面有一根金色的长发,凑近去闻,还能闻到很淡很淡的香水味道。 并不是她惯用的香水味。 优雅的女香。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昨晚是去了达斯汀家族的私人晚宴。 所以…… 莫枕月了解傅时奚,也信任他。 她知道,他不会做这种事,所以只是扫去大衣上的金发,把大衣顺手放进不远处的脏衣篓,就同谭畅出了门。 今天在雨茫城的宣传的进程很顺利。 《盛宴》在欧国上映后,反响、口碑也是一路势如破竹,不少影评人、专业演员观看后,都是赞赏有加,加上剧组积极的宣传,票房一路高涨。 邹导递交了国际影视奖项,也都通过了初审。 宣传结束前,会给现场记者采访导演和演员的机会,由于《盛宴》的热度高涨,今天前来采访的记者并不少。扛着长枪炮,镁光灯不停闪烁。 但剧组很快发现不对劲。 之前采访,都是先去采访邹导,才轮到演员,可今天现场所有媒体几乎都是一窝蜂往莫枕月那边凑过去。 莫枕月很快被围住。 她也没预料到会有这么多记者。 话筒密密麻麻架在面前,数都数不清。 记者的提问纷踏至来—— “莫小姐,记者拍到你和柯林斯先生在一起的照片,请问你们是复合了吗?” “莫小姐,昨晚柯林斯先生出席达斯汀家族的私人晚宴,疑似讨论达斯汀家族和柯林斯家族的联姻,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甚至还有记者举起达斯汀小姐的照片。 金发。 蓝眸。 淑女优雅的贵族千金小姐。 很符合傅时奚大衣上的金色发丝,还有优雅的女香。 “达斯汀家族千金据说已经倾慕柯林斯先生很久,上一任柯林斯夫人也很满意达斯汀小姐……” “莫小姐……” “……” 第一卷:诱她 一九九.奚,回家 记者喋喋不休地发问似扰人的苍蝇一直在耳边嗡嗡不停歇。 终于,莫枕月思绪从在傅时奚大衣上看到的景象抽离,她看向脸上带着渴求欲望的记者,伸出手接住其中一只话筒,淡然道:“我只回答和《盛宴》这部电影相关的问题,至于柯林斯家族和达斯汀家族是否联姻,你们该去采访柯林斯先生,或是达斯汀小姐,我想他们应该很乐意回答。这也不是我这个局外人能够妄言的。” 话音落下,一片哗然。 莫枕月则是将话筒丢回给记者。 保镖形成两堵人墙,开出一条道来,固若金汤地形成两道屏障,保护着中间的莫枕月。 莫枕月拢住大衣,微垂着头,在谭畅和保镖的保护下,不顾身后记者的追逐和连珠炮弹似的提问,匆匆离开现场。 到了后台,才终于安静下来。 莫枕月坐在椅子上,平复情绪。可种种蛛丝马迹,都令她思绪如潮水般层层叠叠,汹涌不安。 实际上,莫枕月并不喜欢自己陷入猜忌中,被嫉妒掌控着情绪。 这种感觉很差。 谭畅从旁边倒了杯热水,递给莫枕月。 “月月,你脸色怎么不对劲?”谭畅察觉不对,“不舒服吗?” 莫枕月握紧水杯:“没事。” “……要不要休息?” “不用。”莫枕月轻声道:“畅姐,早上……我在他大衣上看到一根金发,还有香水味。” 谭畅眼里划过一道惊讶:“他?” 不用问都知道是谁。 “是。” 莫枕月点头。 “他昨晚的确去参加达斯汀家族的晚宴了。”莫枕月低声喃喃,像在自言自语,自我安慰,“畅姐,我不是不相信他,我只是觉得……” 她捂着胸口,皱着眉头:“这里很疼。” “月月,你太在乎他了。” 莫枕月垂下眼眸,唇瓣轻抿,心头的占有欲、嫉妒、难过交织着,泛滥成一种她无法言明的情绪。 是。 她真的很在乎。 如果不在乎,又怎么会难受? 她在宽敞的椅子上蜷了许久。 直到邹导来问:“月月,等会品酒会,你去不去参加?” 莫枕月不想一个人待着。 在谭畅担忧的眼神里,她应道:“等我,马上就来。” 莫枕月在洗手台前接了一捧清水,拍在脸上,凉意让她缓和不少,她补了补妆后,同邹导一起出门,开车深入酒庄。 铺得并不宽阔、但还算平坦的小道旁立着葡萄架。还没到季节,葡萄藤上的叶子凋零了许多,只剩零星几片挂在藤蔓上,沿着小道往里,能看见一排二层小平房,砖红色的墙面爬满藤蔓植物。唯独最旁边由砖房建造成的塔楼,尖尖的房顶上竖着风车,随傍晚的风轻轻旋转。 进到房子里,就能闻到醇厚浓香的酒味。 庄园的主人早已等候多时,开了几瓶经年酿造,极其珍贵的葡萄酒待客,气氛一时活跃起来,觥筹交错间,没人注意到莫枕月握着酒杯往房子外走去,就连谭畅都没注意到,还以为莫枕月去了洗手间。 门外。 夜风裹挟着凉意,吹散脸上的燥热。 莫枕月靠着石墙,晃着手中的红酒杯,泠泠月光在杯壁上折射出淡光,印在她面庞上。 站累了,她慢慢蹲下身,观察着平房周围种着一圈矮小的花丛,直到视线内出现一双手工定制的皮鞋,她认出是傅时奚的鞋,立马起身,转身就要走,下一秒忽然被傅时奚强势地紧握住手腕,往墙上一摁。 傅时奚另一只手掌心贴在她后脊背,免得她撞墙上疼。 顷刻间,莫枕月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就被傅时奚完全禁锢在他的怀抱与墙面这方寸之地,她手上的酒杯更是掉在地上摔碎,里面珍贵的葡萄酒倾倒而出,淌了一地,渗透进地面。 莫枕月不慌不忙,徐徐抬眸,捕捉着傅时奚眸中的情绪。 慌乱、焦急、愤怒…… 糅杂在一起。 分不清是哪种情绪更多。 喝酒后略微迟钝的脑海也并不想去做分辨情绪这种琐碎且复杂的工作。 莫枕月望着傅时奚,满脑子都是他大衣上的发丝以及香水味,突然间她就很想把心底那些疑惑问问清楚,包括这位达斯汀小姐,包括昨晚那个私人晚宴,事无巨细,全都问清楚。 莫枕月手掌抚上傅时奚的脸颊。 她从不会因为葡萄酒喝醉。 但现在,脑海中已经隐隐有了醉意,她感觉到有点微醺。 酒意是催化剂。 莫枕月眸中敛着月光,像点缀了几颗明亮的眼泪,大拇指摩挲着傅时奚脸颊,低声问道:“那位达斯汀小姐,漂亮吗?” “我没注意。” “她温不温柔,对你好不好?最重要的是,她愿意和你联姻,是出于家族考虑,还是喜欢你?” 傅时奚知道她是误会了。 他看了现场媒体围着她质问,她回答的录像,正因为如此,害怕她误会,他才特地飙车赶过来,想要和她解释。 “都不是。” 傅时奚用力攥紧莫枕月手腕:“她的联姻对象不是我,她喜欢的也不是我。她温柔,还是漂亮,都和我没关系,我不会注意她,更不会喜欢她。” 莫枕月愣愣看着他。 片刻后,在酒意作用下,她开始挣扎,用力拍打着傅时奚的胸膛和肩膀。 “骗人,你这个骗子。” “你大衣上都有她的头发,还有他的香水味道……你都要和她订婚了,还骗我。” 她借着酒意耍酒疯,在激动情绪的作用下,眼泪一下从眼眶里涌出来,啪嗒啪嗒往下掉落。 “不要了……” “不喜欢你了,再也不要你了……” 傅时奚不敢太用力握着她手,却被她借机挣脱,她用力推着他,想把他推开,傅时奚却将她搂得紧紧的,不肯松开,熨烫的眼泪一颗颗砸落在他肩膀上。 她哭得他心都疼了。 只能低声细语地哄:“别哭,别哭,下次没你同意,我哪里都不去,就待在小月亮身边好不好?” 他用纸巾轻轻擦拭着她的眼泪。 “和达斯汀家族联姻的不是我,是霍华德,我只是过去作陪的,达斯汀小姐也不喜欢我,她喜欢的是霍华德。作为柯林斯家族掌权人,两个家族之间的联姻,需要我在场。那件大衣也不是我的,是霍华德的。我们穿错了。不信小月亮回去检查检查。或者我现在把霍华德和达斯汀家族的人叫过来,昨晚现场的监控也一起带过来。别听媒体胡乱造谣。这样解释,小月亮愿意信吗?” 莫枕月抽了抽鼻子,眼泪终于止住了一点。 傅时奚继续温声低哄:“以后别说不要我的话,你已经不要我一次了,别再有第二次了。小月亮,我受不住的。” 眼泪冲刷着瞳孔,模糊了视线。 隔着眼泪化成的水雾。 莫枕月静静凝视着傅时奚。 他也在看她。 而后,他的脸庞靠近,在她绯红的唇瓣上落下一个浅吻,沙哑着嗓音,低声问:“那小月亮还要不要我?” “要。” 怎么舍得不要。 莫枕月伸出双手,用力环住傅时奚的脖颈,下颌搭在他肩膀上。 “奚,我想做。” 她想要他。 想和他快乐。 想证明,他是她的,不是其他任何人的。 “什么?” “要做。” 傅时奚的手突然颤起来。 莫枕月则是侧头,唇瓣在他耳垂边轻轻吐气,卷着红酒的香气:“带我回家做,好不好?” 第一卷:诱她 二零零.感情不是你这样玩弄的 “回家?” 傅时奚不是不懂莫枕月口中的家在哪里,他只是不敢相信。自从来雨茫城后,莫枕月一直都住在酒店,一句都没提过要回去这件事,他也就装作不知道地没提。 但现在…… 她的一句主动,轻而易举让他所有的“小心翼翼”彻底瓦解,恨不得捧着一颗真心,毫无保留地奉给她,做她最忠实的信徒。 莫枕月眸光盈盈,乖巧点头:“嗯,回家。” 她想回去。 山顶别墅,月落西沉,那里是她和他共同的家。 “好。” 傅时奚吻了吻她唇,将她打横抱起:“好,回家,带小月亮回家。” 回去时,傅时奚车开得很快。 月色皎洁,当山顶别墅熟悉的轮廓印入眼帘时,一股酸涩感涌了上来,眼前涌起一层朦胧的水雾。 她之前经常做梦,梦见山顶别墅,梦见在这里的愉悦时光,但是醒来后,一切都是惘然。 可当车停下,她打开车门,双脚接触到地面,那股真实感顺着足底延伸到全身。 傅时奚从车另一边绕过来,再度打横抱起她。 莫枕月搂着他脖颈。 他走得很快,但也很稳,没让她感觉到一丝颠簸,她抬起眸,能看到他线条流畅的下颌,满天星光和皎皎月色洒落在他脸庞,他眼中缱绻着温柔与深情,开门那一刹那,他低头,宝石般湛蓝的眼眸中写满宠溺,薄唇轻启:“欢迎回家,小月亮。” 他身后跟着两只狼,闻到莫枕月熟悉的气息,不停摇着尾巴,用头拱着傅时奚的腿,前爪往他身上搭,十分热情。 傅时奚往卧室里走去。 趁着两只狼黏得没那么紧,用脚带上门。 莫枕月嘲笑道:“明早你起来,肯定要被咬。” “无所谓。”傅时奚将莫枕月放在柔软的床上,手撑在她两侧,身子悬在她上方,头慢慢勾下去,最后和莫枕月抵着额头,“晚上小月亮轻点咬就行……” 话音刚落,他突然一声闷哼。 形状好看的薄唇上多出一圈深深的牙印。 莫枕月得意地挑眉,朝着他笑:“那就看你表现了。” 阔别一年。 她比他想象的生丨涩。 傅时奚怜爱地吻着她的额头、鼻尖、嘴唇,帮她掩去不适与疼痛,是从前从未有过的温柔,倾听着她压抑的气音,凝视着她绯红的脸颊,轻抚她汗湿的发丝。 攀丨峰时,薄唇如蜻蜓在水面翩跹,时不时低空擦过,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落脚点。 最后,停在她耳垂边,轻轻碰了碰。 朦胧间,莫枕月听到他虔诚似祷告的低语:“月,我真的很爱你……” 莫枕月用力抱住他肌肉贲张、凝着汗珠的肩颈,无声地回应他。 …… 翌日午后。 莫枕月从沉沉的睡梦中清醒,在床上翻了个身,盖在身上丝滑的薄被一下滑到地上,她感觉到一股凉意袭来,混沌的脑海一下清醒,也听到身边传来的动静。 斯库尔和哈提一下冲上来,前爪爪搭在床边,脑袋搭在床上,尾巴摇得比昨晚还欢。 莫枕月伸手,雨露均沾地揉了一把。 摸完狼,她去盥洗室后,照了镜子才发现,傅时奚给她穿了件从前留在这里的真丝吊带睡裙,薄薄的料子勾勒着姣好的曲线,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上布着星星点点的红痕。 尤其是脖颈和锁骨,“惨不忍睹”。 洗漱时。 她想到昨晚在酒庄,自己借着酒意无比豪放的一字一句,脸不由得生出一阵羞赧的绯红。 莫枕月赶紧用清水拍了拍脸。 昨晚的事,可以说是她一手促成。 真是…… 醉酒误事。 而且她也确实被那群媒体记者弄乱了心绪。 在嫉妒、吃醋、伤心难过的情况下,气血上涌,甚至带着赌气的成分,就想证明傅时奚是她的。 清醒的状况下,她是大概率不会说出昨晚那样的话,还邀请傅时奚做了这么多亲密的事。 甜头是给他了。 虽然错误是那群捕风捉影的记者犯的,但要不他这个源头,也不会有后来那些事,他昨晚害得她那么委屈的事,还没跟他算账。而且,她因为嫉妒、泛酸,为了赌气,证明他是她的,专门跑来和他做这种事,这种行为也不太好。莫枕月心头一动,突然有了想法。 恰好这时候门外响起脚步声。 她听到蹲在盥洗室门外的两只狼朝外扑的动静,就知道是傅时奚过来了。 果然,一分钟后,门被打开。 傅时奚一身长睡袍,出现在她视线中,微微勾着薄唇,心情愉悦地俯身捏了捏她的脸蛋,“昨晚……” 莫枕月装模作样:“昨晚什么事?” “你忘了?” “你是说昨晚在那张床上发生的事?”莫枕月摇摇头:“没忘。不过……男女之间你情我愿,露水情缘,玩一玩的事情,你别太放在心上。要是下次还有需要的话,我会跟你说。” 傅时奚被泼了一盆冷水,面容渐渐冷峻。 他往前靠近,双手撑在洗手台边缘,把莫枕月禁锢在怀抱中,眼眸紧紧凝着她,如同凝着猎物。 “你情我愿、露水情缘,玩一玩?” 他咬牙。 一字一字,声音很重地重复着。 傅时奚此刻很想看看,莫枕月的小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他本以为,他们之间经过这一夜,关系应该会比之前进步不少,虽然不说和好,但她至少愿意回家,愿意和他做亲密的事,他再努努力,把那道槛过了,就能和好了。 结果现在…… 她睡完翻脸不认账了。 那他算什么? 莫枕月突然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有点渣女,好像还有点玩过头了,她没敢对他的提问点头,只是刚想解释,傅时奚就捏着她的手腕,垂着眼眸,压抑着嗓音:“我现在算是你的一夜情对象,是么?需要就招来,不需要就当备胎。月,感情不是你这样玩弄的。” 莫枕月看到他不停颤动的眼睫。 像濒死的蝶,拼尽最后的力气,不甘心地震颤着双翅。 话音落下,他松开她的手,转身就走。 莫枕月看着他的背影。 心道不妙。 糟糕。 她好像…闯祸了。 莫枕月赶紧喊他,但还没出声,就看见几步走远的傅时奚阴沉着脸,折返回来,脱下外套裹住她,把她打横抱起。 “奚……?” 莫枕月贴着傅时奚的胸膛。 耳畔响着他略急促的心跳声。 而傅时奚控制着情绪,尽量不让言语中的怒意波及到她,但说话的时候还是免不了被情绪影响,明明是关心的话,却被他说得一板一眼,甚至有点严肃:“下楼吃饭,吃完饭把衣服换了,我送你去南部风摇城,你们下一站的地点在那里。” 第一卷:诱她 二零一.下次有需要就找我,不收费 莫枕月勾着傅时奚脖子,看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掌心贴紧在她腰间,抱着她稳稳下楼。 整个过程中,他没说一句话。 莫枕月鲜少见他生气。 除了戴假珠宝那次,这是重逢后第一次生气。 可就算是被她没心没肺的话气到,他都不忘给她披上外套,怕她着凉,怕她饿着,抱她来楼下。 莫枕月看着他紧绷的轮廓,再联想到刚才自己的话…… 要是角色对调,她听到这样的话,说不定直接翻脸,一巴掌招呼到对方脸上都算她仁慈,更别提还折返回来照顾和关心。 她的奚,是真的很好啊。 她打着灯笼满世界去找,也找不到比他对她更好的人了。 愿意宠着她,惯着她,对她的傲娇、她的坏脾气照单全收,体贴她,关心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管发生什么事,永远把她放在第一位。 都说人是自私的。 但傅时奚对她,永远都是把她置于他自己之前。 可是刚才她的所作所为,就好像他小心翼翼地捧着一颗心送到她面前,而她万分不屑地拂开他的手,摔碎了他的心,还要往上踩上几脚。 莫枕月的心好像被磨钝的刀撕扯了一番。疼痛和愧疚一起从伤口钻进心脏,填满每个细胞。 眼看到了餐桌前,傅时奚要将她往下放。 莫枕月赶紧勾住他脖颈,小脸贴着他肩膀,不肯松手,还黏黏糊糊喊他:“奚,你生气啦?” 傅时奚没回答。 只是把她放在椅子上,道:“先吃饭。” 桌上的菜式很简单。一看就出自傅时奚之手,而她面前的米饭上,还盖了个流心的荷包蛋。 莫枕月更加自责了。 她难得哄傅时奚一次,这回亲自上手,拉住傅时奚的袖子,摇了摇:“奚,我手好酸的,抬不起来,你喂我吃。” 傅时奚垂眸,看着她纤细白皙的一双手,心中微动。 生气归生气,可是真要他说出拒绝她的话,他确实做不到。 只能喂她吃了。 他刚在莫枕月身旁的椅子上坐下,莫枕月就眨眨眼,状似无意道:“大厅暖气好像不太足,椅子都有点凉。我经期刚刚结束,不能受凉的,不然之前身体都白养了。” 傅时奚用指尖碰了碰她椅子的坐垫。 确实有点凉。 想到她身体,他微蹙眉头,将她揽入怀里,双臂完全圈着她们,让她坐在他腿上,将筷子换成调羹,一口一口给她喂饭。 莫枕月边吃,边看他,眨着眸,捕捉他脸上细微的表情。 可一直到这顿饭结束,他都是面无表情,甚至都没什么太大的波澜。 吃完后,傅时奚简单收拾了碗筷,就开车送莫枕月去风摇城。 车开到山下。 车里很安静,莫枕月挨过去,“宝贝,你开车累不累呀?要不换我来开?”傅时奚抿了抿唇,没说话,莫枕月看着他侧脸,仔细想了想,还是打算先和他解释解释今早的话:“奚,今早那些话,你……” 话音未落,就被傅时奚打断。 “我懂。” “莫小姐下次要是有需要,随时找我。放心,我不会收费,也不会睡了就当自己真的在你心里占据一席之地,对你死缠烂打不放手的。” “……” 莫枕月侧头,惊诧地看着他,被他这些话刺得脑神经发麻。 下一秒,她眼眶一红,伸手就将安全带解开,“傅时奚!停车!” 见车还在开,她直接去开车门。 傅时奚来不及锁安全锁。 车门就被她打开,刺骨的冷风吹进来,他直接一脚刹车,紧急将车停在路边。 莫枕月推开车门,就往车外走。 傅时奚低咒了一句,推开车门,紧跟上去,一把扣住她手腕,把人圈回了怀里。 “走什么。” “不用你送了。”莫枕月推他,推不动,一张小脸上的表情比雪还冰,声音也冷,“我何必自讨没趣地哄你,还要一路看你脸色,不如我自己走过去,还不用听你刺人的话。” “我刚才想和你说,今早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别当真。我就想气气你。虽然我知道你不想听,但临走前我该说的还是得说完。” “好了,说完了。请你现在放开我,我自己去风摇城。” 傅时奚却不听,依旧紧紧攥着她的手:“什么意思?今早那些话,你说的是气话?” 第一卷:诱她 二零二.和我和好,回我身边,好么? “不然呢?”莫枕月反问。 “你……” “我为什么不能生气?”莫枕月眼眶湿润,更加红了,昨天受的委屈一下涌上来,她带着哭腔,质问着开口:“我就是生气。气我回你身边,却还是对你一无所知,气昨天记者围着我,不停提问的时候,我连否认的勇气都没有。因为这近一年的时间,我不知道谁在你身边,你是不是真的有考虑过要和那位达斯汀小姐联姻。” “我就是因为这些事有点生气,有点委屈。而且我觉得,我为这种事嫉妒,泛酸,为了证明你是我的,带着目的性跑来和你发生关系也特别没品,所以我想遮掩……才和你说早上那些气话。而且我说完就后悔了。我还特意哄你,还和你解释,可是你看你,冷着脸,一点接受的意思都没有。” “我承认,我就是作,就是矫情,还无理取闹。说那些话的时候,也没带脑子,没考虑你的感受。” “但是还能怎么样,我也不能保证时时刻刻都是理智清醒的。” “我不是机器,我也会为情乱智,我也会做错事……”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说到最后,她甚至说得有点沮丧,吸了吸鼻子:“算了,不想说了。” 傅时奚却不肯放手。 强硬地抱着她,回到车里,让她侧身坐在自己腿上,“所以小月亮昨晚是真心实意想和我做,不是所谓的玩一玩。” 莫枕月垂眸,搅着衣角。 这回不肯说话了。 算是变相默认了。 傅时奚抬起她小巧的下巴,轻轻贴上去,“我只是难过和沮丧。我以为,小月亮那些话是认真的……就好像这段时间的努力一下都被你全部否定了,好不容易看到你对我的在乎,和好有了希望的曙光,却一下都幻灭了。” “更加难听、伤人的话我都说过。所以小月亮说的那些话,再难听、再伤人,都是我该受的。” “只是……” “小月亮,这些气话,我会当真的。我会真的以为,你对我只是玩一玩。我受不了这样。” 莫枕月嘟囔:“可我后来不是哄你了……” “我以为你不在乎我,只是施舍我一点怜悯。” “……” 莫枕月想咬他。 “笨。” “我是笨。碰见小月亮,就什么智商都不剩了。”傅时奚低声道:“小月亮不也说吗?恋爱脑晚期。也只有你,是我的良药了。” 莫枕月轻哼一声。 好吧。 她不得不承认。 有被他哄到。 傅时奚能感知到她的情绪,继续乘胜追击:“还有,这一年我的生活都很简单。就是在处理家族的事,身边除了我妈咪,还有诺娅,再没有其他女人。小月亮,要是以后再遇见这样的事,大大方方怼回去,我给你兜着,别憋坏自己。” “还有……” “什么?”莫枕月抬眸,不解地看他。 “哄人的方法。”傅时奚笑道:“哄人不是小月亮那样哄的,是这样……” 说着,他抬着她下颌,脸往下压,唇彼此相接,一点点口允口及着,汲取着甜蜜的气息。 “是这样,明白吗?” 莫枕月轻喘着气音。 在他的掌控下,轻易沉沦在温柔至极的吻中,也渐渐不用傅时奚抬着下颌,她也渐渐开始回应,直到她双腿分开压在傅时奚身侧,双手撑着他身后坐垫,微弯着腰继续吻他。 直到吻到气息紊乱,莫枕月才松开傅时奚,坐回他腿上。 傅时奚搂着她,轻声道:“月,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隐藏自己的情绪,嫉妒、矫情、生气,甚至你说得无理取闹,我照单全收。我都可以接受。我爱你,不仅仅只是爱你优秀的那一面,你自认糟糕,不愿示人的那一面,我同样也爱。我爱的是完整的你,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呜……” 莫枕月扑进傅时奚怀里,带着眼泪,在他颈间蹭了蹭,用力抱着她,呜咽着问:“干嘛对我这么好……” “你是我的月亮啊,宝贝,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难道我追求你,喜欢你,是为了让你在我身边受委屈的吗?” 他宠她都来不及。 傅时奚拥抱着她。 在她背脊处,像哄孩子般,轻轻拍着。 直到她渐渐止住哭泣。 “月,我再求你一件事,好不好?” 莫枕月从他肩膀处抬起头,泪光滢滢,望着傅时奚英俊的面庞,鼻音微重:“嗯?” 傅时奚捧着她脸颊,挨得很近,彼此呼吸交融,他的声音很低,一字一字,却饱含虔诚,像在做低语的祷告,落进莫枕月耳畔—— “和我和好,回我身边,好么?” 第二卷:眷她 二零三.脸是什么,有小月亮重要吗 莫枕月微愣。 她感觉到,傅时奚贴着她肌肤的指尖在微颤,细微的触感顺着血液流淌开来。 傅时奚轻笑了一声:“可能有点唐突,但……的确是我想了很久,一直想说出口的话。” 他在莫枕月抖动的长睫中,在她还没给出回答前,继续往下说。 “本来还想再等等的。” “等你心无芥蒂,等你真正放下,愿意和我重归于好,可是等来等去,来回拉拉扯扯,连彼此最基本安全感都无法得到,只感受到焦灼的折磨……” “我等不及了。” “所以,只能求一求小月亮,原谅我,回到我身边,跟我和好。” “我想每天都能见到你。不用冥思苦想理由,不用小心翼翼,生怕你厌烦。想每天晚上都能抱着你睡,就像昨晚那样。” 他指尖渐渐握紧,眼中裹挟着满满希冀。 “你可以答应,或者不答应。不用有心理压力,我都尊重你的选择,你也有选择的权利,只不过……” 欲言又止。 莫枕月沉声问:“只不过什么?” 傅时奚靠近,道:“求了这次,就算是不成功,我肯定还会求下一次的。” “傅时奚,你又开始不要脸了。” “脸早就在你这丢光了。”傅时奚毫不犹豫地回应,“何况,脸是什么?有小月亮重要吗?” “……” 傅时奚将她耳边碎发温柔撩到耳后。 “所以,小月亮,答不答应我?” “才不。” 莫枕月撇过头去。 但微扬的唇角泄露了她的话中话。 傅时奚掌心贴着她的脸颊,将她的脸转过来,蓝眸深深凝视着她,温柔又深情:“真的不考虑一下?” 莫枕月望向他眼底。 这一刻,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莫枕月突然觉得,那些伤痛,那些跨不过去的槛,都不重要了。 她不想再折磨他,不想折磨自己。每天都活在无望的悲伤,沉湎在痛苦的过去。 她要快乐。 要享受他给的爱,再馈赠以同样热烈的爱。 “不考虑了。” 莫枕月挣开他的手,捧住他的脸,用力而又热情地重重吻上去。 “答应你。” 她的主动仿佛在荒野中点燃一把火,熊熊燃烧起来。 傅时奚感受到她的甜软。 只一瞬,立马反客为主,更深、更重地回吻,仿佛要和她一起溺死在这无尽深沉的吻中。 不知道是谁先往下倒。 等莫枕月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车座椅上,而傅时奚则覆在她身体上方,两个人都重重喘着气,尤其是傅时奚,胸膛起伏着,相贴的肌肤烫得不可思议。 莫枕月衣服和头发都乱了。 手腕被他紧攥住,锁骨下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上面还留着他昨晚吮出来的吻痕。 她喘着:“你……要在这吗?” “在这?” 傅时奚音色沙哑性感:“倒也不是不可以,之前好像没尝试过在车上。” 莫枕月呼吸陡然加重。 瞧着他,感受到他炙热的温度一点点贴近,就在她以为,他真的要在这里的时候,他却只是啄了啄她的唇,而后撑起双臂,拉开距离,营造出空间。 “小月亮还有力气?” 明明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 可是,从傅时奚勾起的唇角,满是邪气的语调听来,就是充斥着满满的挑逗意味。 莫枕月很倔犟,哪怕知道他居心叵测,还是点头:“有。” “嗯?” 傅时奚抚了一把她的腰。 “那昨晚怎么让你自己动的时候,怎么还跟我讨价还价,最后连动三下都磨磨蹭蹭半天,还得我亲力亲为……” “……傅时奚!” 莫枕月捂住他嘴,脸羞得通红,“你干嘛乱用成语!成语创始人要知道你天天这样乱用,不得跳出来打死你。” 傅时奚眉眼微弯,眼眸中含着极深的笑意。 “你笑什么……呀!” 莫枕月惊呼一声,只感觉掌心微湿,赶紧收回手,轻瞪他一眼,“傅时奚,你真是狗,怎么还舔起人来了。” “好了。”傅时奚起身,朝着她伸出手,“再闹下去,天黑都到不了风摇城。” 莫枕月仰面躺着,撒娇:“抱。” 傅时奚搂住她腰,将她抱起,没忍住又亲了亲她微粉的耳垂,低声问:“小月亮,为什么答应我?” “想试一试。” “嗯?” 莫枕月道:“我想试试看,能不能背负着痛苦去快乐,你陪我试一试,好不好?” “好,我们一起努力。” 傅时奚抱着她,“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什么?” 他没急着说,而是稳稳抱住她,将她放在副驾驶,他自己则是坐在主驾驶,低眸看着身边的她:“小月亮,你面前有个小柜子,打开看看。” 莫枕月应了声。 打开柜子,从里面掉出一张批复单。 是柯林斯家族发给华国的申请。上面印着工工整整的文字,写得清晰明白。他申请在四月份的时候,使用航道搭乘私人飞机着陆,去一趟华国。 “你……” 对上面申请的日期,莫枕月很熟悉。 是去年她出事的日子。 也是宝宝的忌日。 “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去祭拜它,好吗?” “好。” 莫枕月低声应道。 将那张单子贴在胸口,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遮住眼底悲伤的情绪。 傅时奚轻轻拍着她的背。 缓了一会。 莫枕月擦擦湿润的眼角,侧头朝他扬起笑:“宝宝要是看到我们一起来,它一定会开心的。” 第二卷:眷她 二零四.戒烟戒酒,但不能戒小月亮 南部。 风摇城。 欧国最南部的地方与第三世界接壤。 第三世界混乱无比。 当地的政府要不就是摆设,要不就是分裂成好几个政权,互相内斗。战火纷飞,硝烟四起,民不聊生,毫无法律、人权可言。 第三世界有世界上最丰富的资源。 但这些资源,也成了罪恶的生源,战争的开端。 因为宗教、战争、贫穷等种种原因,第三世界的恐怖组织、犯罪分子也很多。 《盛宴》剧组当然不会笨到去最南部,自投罗网地往最危险的地方跑。 南部可以去。 但仅限于安全地区。 而风摇城正好位于南部与中部接壤处的不远处,离南部接壤的地方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这些年几乎没受到第三世界战火的影响,发展也不错,安全性也很高。 傅时奚原本预计是在傍晚之前抵达,下榻酒店。 但是和好之后—— 莫枕月坐副驾驶也不安分的性子又开始了。 一会要喝这个,一会要吃那个。 反正两人就是沿途走走停停,看到什么感兴趣的,又玩一玩,接近九点才到酒店。 剧组其他人早就到了。 谭畅更是早早就在房间里等着莫枕月抵达,直到房间门被打开,莫枕月抱着傅时奚胳膊,出现在她面前,她眉心跳了跳,将莫枕月拉到一边。 “小祖宗,你和他和好了?” 莫枕月笑着点头,眸中有着无法遮掩的愉悦:“和好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天。” 说着,莫枕月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张房卡放在谭畅手里,“这是另一间总统套房。本来是傅时奚开来住的,但是……”她挤眉弄眼,“你懂吧?” “懂懂懂。” 谭畅连忙收下房卡,意味深长拍拍莫枕月肩膀:“春宵一刻值千金。话是这么说,但是……你俩还是节制点,明天还得去宣传。” “知道啦。” 莫枕月红着脸点点头。 … 谭畅走后。 莫枕月蹲在地上翻行李箱,找睡衣准备洗澡,结果理了半天才发现,傅时奚忘记给她带睡衣了。 就塞了一件他的睡袍在里面。 莫枕月抬眸,看沙发上慵懒散漫的男人,很怀疑地道:“小傅同学,我深刻怀疑你是故意的。” “嗯?” 傅时奚挑眉,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火机和烟盒,丢在茶几上,脱掉大衣,走到她面前,把她抱起来,趁莫枕月还没反应,在她唇瓣上一阵肆虐。 而后坏笑着道:“这才叫故意。” 莫枕月唇瓣都被亲得发麻。 果然,对傅时奚,期望值不能太高,这男人狗起来,真是狗得人神共愤。 趁他没继续“故意”,莫枕月赶紧指了指行李箱:“你没给我带睡衣!” “嗯?” 傅时奚蹲下身,翻找一番。 “还真没带。” 他起身,回去捞手机,准备打电话叫人送睡衣过来,但手机却被莫枕月抢过去。 “算了。” 莫枕月关掉手机屏幕。 “没睡衣也行。” “裸…睡?”傅时奚凑近,朝莫枕月耳朵吹口气,“小月亮是要给我发福利?” “想什么呢?” 莫枕月露出一个标准微笑,转身从行李箱里拿起一件衣服,在他面前晃了晃:“我穿你的衬衣睡。” 傅时奚笑意更深。 “也行。” 在莫枕月察觉到不对劲时,他低声开口:“直接发福利和间接发福利,反正都是福利,我都可以的。” “……” 莫枕月忍不住瞪他,抱紧手里的衬衫,“我先去洗了。” “去吧。” 傅时奚摸摸她头发,随后悠闲折回沙发上坐着,莫枕月进浴室前,扫一眼桌上的烟盒,还有他手里把玩的打火机,她又折返回来,将桌上的烟盒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怎么了?”傅时奚不解地问。 他之前抽烟,也没见她反对过,今天怎么突然上纲上线了? “不许抽烟了。”莫枕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不想他抽烟,“行不行?” “行。” 傅时奚停下转打火机的动作,“戒了。” “还有酒。” 莫枕月道:“霍华德说,你天天把酒当水喝,以后也不准喝了。和烟一起戒了。” “行。” “这么爽快?” 他答应得快到莫枕月出乎意料,让她怀疑,是不是有诈。 “我什么时候骗过小月亮?”傅时奚得意挑眉,捏了捏她脸蛋,“只要不戒小月亮,都好说。” “奚,你真好。” 简直乖得要命。 “去洗澡吧。”傅时奚将她转了个身,面向浴室,“不然一会我等不及就进来和你一起洗了。” 莫枕月想想之前和他一起洗的时候,根本没一次能遭住他猛烈的攻势这回事。 赶紧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往浴室里走。 倒也不是不愿意和他做。 她今晚有预备。 一次两次,都还在接受番外内。 但傅时奚有时候吧,的确太放纵,以至于她半天都起不来床。 明天还有宣发的行程,不能耽误。 莫枕月进了浴室。 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把一张小脸蒸得热气腾腾,白皙中透着水润的红。 她出来的时候,穿着傅时奚的衬衫,他的衬衫长度跟短裙差不多,完全能遮住。行走时,露出一双匀亭的双腿,尤其大腿柔嫩的肌肤若隐若现,简直风情万种。 傅时奚进浴室前,还不由得多看几眼。 确实是漂亮。 这种欲盖弥彰的诱惑,比起直来直往,反而更加致命。 傅时奚去洗澡,莫枕月就窝进被子里,拿明天的行程表看。 看完后,她想着要吹头发,就去找吹风机。 每个酒店吹风机摆放都不一样。 等傅时奚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莫枕月勾着腰,在柜子里翻找着什么,因为弯腰,她后背的衬衫滑上去不少,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若隐若现的臀丨线,圆滑诱人。 本来她穿着他衬衫,就足够吸引人了。 现在…… 傅时奚直接用行动说明了一切。 他趁着莫枕月专心致志找东西,几步上前,将她往前一抵。 莫枕月身体一下压在柜门上。 她微恼地回头。 唇却被傅时奚堵住。 男人身体紧贴着她背后,手撩起了衬衫的衣摆…… 第二卷:眷她 二零五.早睡早起,宝宝来得快 一切结束后。 莫枕月躺傅时奚腿上,由着他修长的手指在她打湿的发间穿梭着,而她抬起小脸,静静凝着他。不由想起情浓时,他额间汗水顺着面庞轮廓弧线往下滑落,最后汇聚在下颌,性感至极。 “在想什么?”傅时奚停了吹风机,低头问。 莫枕月不想跟他说实话,随意找了个由头敷衍:“我们这两次,都没做避孕措施。你有吃药吗?” “没有。” 这两次都来得意外。 之前他有准备,要不然就吃药,要不就做好其他避孕措施。但这两次,柯林斯家族还没来得及准备他之前在吃的避孕药。 莫枕月算了算,“我经期刚走,应该还算是安全期。不过……” “不过什么?” “安全期这个说法好像不太靠谱。”她迟疑了一会,想了想才说,“那要不……你去买紧急避孕药?” 傅时奚表情瞬间严肃起来,掌心落在她小腹,紧紧贴着:“月,你的身体养好了么?要是怀孕对你身体影响不大,就不吃那个药,好吗?” 莫枕月察觉到他话里的含义,翻身坐起来,认真看着他。 “不吃药,会有机率怀孕的。” “我要它。”傅时奚眸光泛着认真,“要是怀了,就生下来。月,我很想要个和你的孩子。” 他盯着她。 眸中的真诚与恳求,是她从未见过的。 不是开玩笑。 他是真的想要一个孩子。 真诚永远都是必杀技,莫枕月很轻易就被他专注的目光,他诚恳的语气打动。 她点点头:“好。” 傅时奚想要,她也想要的。 傅时奚勾唇,温柔地抚了抚她小腹,“明天宣发结束后,我去预约医生,做个详细的检查。之前在华国做过详细检查吗?” 莫枕月点点头:“做过复查。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后来就喝中药调养,经期这些恢复正常后,就没再检查了。” 傅时奚沉默了。 流产后的复查,他隐约知道些,主要是查宫腔内是否有残留,以及恢复情况。 她检查的时候…… 傅时奚不敢再深想,哪怕没亲眼看到,想象中她去检查的画面也化作重锤砸在他心间。 他抱住她:“对不起。” 莫枕月回抱他,用撒娇缓解他内心的愧疚,换着法安慰他:“那你明天得陪我去,我才不想一个人去医院。” “肯定陪我们家小月亮。” 莫枕月唇边绽开笑,重新趴回他腿上,指着头发:“那快帮我把头发吹干。” “急什么。” “急,当然急。”莫枕月晃着腿,用手支着下巴回头朝他笑:“早睡早起,宝宝来得快。” 心底的愧疚与难过被她几句话轻描淡写地缓释。 傅时奚重新打开吹风机,继续给她吹头发,任由她乌润的发丝流坠在指间。 … 翌日。 因为宣发时间定在晚场,所以莫枕月先和傅时奚出去逛了一圈周围著名景点,才开往宣传现场。 莫枕月和剧组上台,傅时奚就在后台等她。 前台气氛活跃。 后台相对比较安静,傅时奚认真看着前场实时投影的屏幕,发短讯告知霍华德他目前的行程并让霍华德去安排医生。 可他刚关掉手机,霍华德电话就打过来了。 “柯林斯阁下,您在风摇城?” “是。” “您赶紧带着莫小姐离开,我这边刚收到消息,南部那边偷渡进来了一批恐怖分子,他们目的地是风摇城。” 傅时奚猛然一震,几乎不敢多想。 恐怖分子有多极端,全世界都有目共睹。何况他们最喜欢人多的地方。 人多…… 现场可是来了不少观众、影评人、记者…… “你立马联系风摇城的人来支援。” 傅时奚挂断电话,刚起身准备去前场叫停的时候,巨大的爆炸声从前场传来! 连带着头顶的吊灯都跟着一震,尘埃四起! 紧接着。 枪声、尖叫声、哀嚎声混杂在一起,疯狂地涌入耳中。 后台留守的工作人员吓得腿都在打颤,甚至瘫软在地,站都没办法站起来。 傅时奚不顾劝阻,朝着前场最危险的地方赶去,一步不敢停歇。 他赶到前场的时候,混在人群中的恐怖分子正在进行无差别攻击,手里握着枪,对准无辜的人群。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以及硝烟的气息,还有不断蔓延加剧的恐惧。 人群如鸟兽般四散,每个出口都堵着不少人。 负责安保的人员早已惨遭屠戮。 傅时奚刚上前台,就看到带着邹导主持人躲在障碍物后的莫枕月。 她微仰着头,紧紧贴着障碍物,唯独肩膀在微颤,其余地方一动不动,但还算镇定。 此时,莫枕月也看到站在前场和后台交接处的傅时奚,他站得还算隐蔽,几乎没有人发现他。 莫枕月朝着傅时奚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过来,别冒险。 她现在这个位置还算安全。 至少能保全自身。 可他们中间隔着一段看似很近,却充斥着重重危险的距离。 因为根本没有遮蔽物。 会不会被爆炸波及,会不会被流弹击中,完全看运气。 但莫枕月并不知道,从傅时奚的角度看过去,有一名恐怖分子身上绑着炸弹,正在往莫枕月所在的地方靠近,要是炸弹被引爆,莫枕月头顶正上方钢架结构的屋顶,用作舞台氛围的投射大灯,势必会支撑不住倒塌,最后全都会砸在莫枕月的头顶。 眼看着那名恐怖分子的手已经快要握住炸弹的引擎线。 傅时奚抬起手中的枪。 没有片刻犹豫。 瞄准。 射击。 子弹出膛的震动与响声只是四起的嘈杂声中极为不起眼的一声。 但…… 却一击毙命。 傅时奚举枪的手不曾放下去。 甚至都来不及为刚解除的危险喘口气,没有引爆的炸弹已经吸引不少恐怖分子的注意,其中还有不少听见那声枪声。 他们朝这边赶来。 傅时奚只有一支枪,他知道不能硬碰硬,但他能在莫枕月被发现,在柯林斯家族的人赶来支援前,让她去到暂时安全的后台,那有一道后门。 他没有多想。 冒着枪林弹雨,抵达莫枕月身边,左手将她揽进怀里,宽阔的身躯完全裹住她,另一只手握紧枪,下颌抵着她头顶,极为安心的保护姿态。 枪声中,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别怕,小月亮,我带你离开。” 第二卷:眷她 二零六.我家小月亮,就拜托你们了 傅时奚以身躯护着莫枕月、邹导以及剧组其他人员共同撤离。 莫枕月还算是镇定。 邹导和其他演员生活在和平国度,就算知道恐怖袭击,也仅限于各种新闻和视频,从未真正置身其中,现在陡然陷入困境,才知道有多可怖。 傅时奚不断抬枪。 他很准。 几乎枪枪必中。 可毕竟对方人数和武器都占优势,他再强大,却只有一双手。 子弹同样快要耗尽。 好在有惊无险地度过那段毫无遮掩物的空旷区。 眼看要进后台,马上安全的时候,傅时奚一时不察,没注意到从侧边绕来一名持枪的恐怖分子。 “奚!” 莫枕月惊呼。 等傅时奚侧头,注意到,举枪射击时,对方也在一瞬间开枪。 电光火石间,两颗子弹同时嵌入身体,没入血肉中。 瞬间,鲜血溅开。 莫枕月睁大双眸,唇跟着张开,刹那间嗓子像被插入一把锋利的匕首,喉管被彻底割破,一个字都发不出声。 温热的液体溅在她脸上。 她下意识去抹。 可当指尖触到视线时,一抹血色晕开,刺目晕眩。 傅时奚看着对方倒地,松了口气,此时他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薄唇也失掉血色,高大的身躯开始摇晃,剧烈的疼痛从伤口处传递到全身,他强撑着,用握着枪那只手的手背贴了贴她柔软白皙的脸蛋,朝她笑了笑。 “我没事…快走。” 手渐渐往下滑。 莫枕月肯定不会把他一个人留在这,自己一个人逃命。 她接住傅时奚下滑的手,接过枪。 越过傅时奚肩头,莫枕月看到从后头追上来的恐怖分子,她毫不犹豫举枪,击倒两个,和邹导一边扶着一个,继续往前逃命,等第三个冲上来的时候,她继续开枪。 可枪里子弹告罄,空有扣动扳机的声响。 “奚,还有子弹吗?” 傅时奚轻轻摇头。 没有了。 他没想到风摇城会有恐怖袭击,平时身上带的枪和子弹防身是够,可是要对付早有准备的恐怖分子,只怕是悬。 傅时奚没再往前,停住脚步。 他用身体挡住通道,“乖,先走,我等会就来。” 瞬间。莫枕月红了眼眶。 明白他是想牺牲自己,保护她,她摇了摇头,却被傅时奚往前一推。 “邹导,前面出口就安全了。我家小月亮,就拜托你们了。” 邹导红着眼沉重点头,扯着莫枕月的手,要带她离开。 莫枕月不愿意,挣扎着。 却被其他几个演员半抱半拖,离傅时奚越来越远…… 她看见傅时奚用力支撑身体,抵在墙壁上那只手突出的青筋脉络;看见他身后,紧追不舍的恐怖分子举起枪,瞄准他后脑勺…… 泪如流霰,从面庞流淌而下。 就在这时。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那名持枪的恐怖分子脑袋突然炸成一团血雾,没了脑袋只剩一根脖颈往外喷血,鲜血流淌了一地,而他的身体还保持着僵立,而他身后,面带刀疤、凶神恶煞的男人持着一把高爆发力的霰弹枪,“咔嚓”一声,利落换弹。 所有人都愣住。 邹导和其他演员见到这血腥的一幕,忍不住扶墙吐了起来,莫枕月恢复自由的瞬间,就是奔到傅时奚身边,扶住他,同时朝着奈文招手:“奈文,这里,来帮我!” 奈文面无表情一脚踹开面前挡路无头的尸体,扛着枪,大步跑到莫枕月面前,帮她扶住傅时奚。 他扫了一眼傅时奚的枪伤。 “很严重,得快点就医。” 话音落下,奈文背起傅时奚,将手里那把霰弹枪交给莫枕月。 “莫小姐,交给你了。” “好。” 莫枕月二话不说,端着枪,锐利扫视着周围,防备着,冷静道:“我们走。” 现在,换她带他离开。 离开的路上,后台被炸弹炸了个洞,有个落单的恐怖分子躲在这里伏击试图从后门逃走的观众。 在他试图射击前,被莫枕月直接近距离一枪,胸前绽开一个血洞,血液像流水一样往外流。 邹导和其他几个演员被吓到,又要吐。 莫枕月冷冷扫了一眼:“不许吐。想活命就快点走,谁都不准耽搁。” 几个人不敢再拖后腿。 到了场外,就有柯林斯家族和警方的人接应。 莫枕月开车,送傅时奚去最近的医院。 他流了很多血。 双目合拢,已经失去意识。 莫枕月不敢再拖延下去,脚紧踩油门,自出事后第一次开这么快的车,以最快速度赶到医院。 傅时奚被送进抢救室。 她靠着墙,紧绷的身体渐渐松懈,感觉渐渐回笼,才察觉到她肩膀很疼。 刚才开枪,高爆发力的枪后座力也大。 估计是淤青了。 莫枕月试着转了转肩膀,好在没脱臼,不然就糟糕了。 手术还在继续。 直到片刻后,医生匆匆从抢救室里面奔出来:“这手术我没办法动。子弹在心房大动脉旁边很危险的位置,稍有不慎,连手术台都下不来。得去雨茫城,总医院那里有仪器,外科医生比我有经验。” “能保证不耽误伤情的情况下,赶到雨茫城吗?”莫枕月连忙问。 现在是抢救的黄金时段,时间就是金钱,一分一秒都耽误不得。 “能。我会尽全力。” “那就去,现在就去准备。”莫枕月立刻下令,“用最快速度赶到雨茫城。” 他不能有事。 他得好好的。 她和他才和好,还有那么多话没说,那么多事没做。 莫枕月压下慌乱不宁的心绪。 在医生的陪同下,傅时奚躺在救护车上,被送往雨茫城柯林斯家族总部的医院。 车开到中途,他醒了一次,迷茫看着周围。 莫枕月抓着他的手,侧脸轻轻贴上他的掌心,“奚,我在,我在你旁边。” 傅时奚微微侧头,气息很微弱:“没受伤吧?” “没有。” 莫枕月含着泪水,笑着摇头:“你放心,我被你保护得很好。” “…嗯。” “别怕,你会没事的。我带你去柯林斯家族总部的医院,会好起来的。” 可谁知,傅时奚在听到总部医院几个字后,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若非医生护士控着他,只怕子弹会在胸腔里移位。 “别……别去总部医院……求你,别去……”傅时奚气若游丝,却还是坚持说完,死活不愿去总部医院,“小月亮在那家医院流产……分手……不、不去,不能去……” 他没说完,就再度陷入昏迷。 莫枕月捧着他的手,潸然泪下,哭得无法自抑,痛得无法呼吸,心脏仿佛被分解成一片片,即将支离破碎 。封闭的救护车里,都是她歇斯底里的哭声。 傅时奚断断续续的话,她懂了。 他不愿去总部医院,是因为,她在那里动手术、流产,还在小花园里说了绝情翻篇的话。 就连生命垂危的伤需要治疗,他都不愿去曾经他和她分手的医院啊。 第二卷:眷她 二零七.去调医疗档案 同样坐在救护车上的霍华德和奈文虽然不太会说华文,但毕竟未来柯林斯家族掌权人之一是华国人,多少去学了点,能隐约听懂刚才傅时奚的话。 但他现在昏迷,选择权也就交到莫枕月手中。 莫枕月握紧傅时奚的手:“继续开,别停。” 霍华德没吭声,默认。 奈文一向沉默寡言,对莫枕月的决定也不置喙,只是抱着那杆漆黑的枪坐在角落,狭小空间里,他个子太高,坐姿有点憋屈,连腿都抻不直。 车开得快而平稳。 莫枕月已经敛住眼泪。 片刻的情绪放纵已经是极限,现在正值危急关头,她必须撑住,不能分毫软弱,不能在这里倒下。 她一只手握住傅时奚的手,另一只手握着输液管,用体温暖着淌过管中冰凉的药液。 他还在流血。 空气中,药味和血腥味糅杂在一起,不断窜入鼻尖。 莫枕月时刻关注着路程。 直到车在柯林斯家族总部医院大门停下,医生和护士动作迅速,再次将傅时奚送进急救室抢救。莫枕月在门口等着,思绪乱成一团,焦躁难安地站在原地,望着急救室紧闭的大门,在心中不断地祈祷。 莫枕月背抵着冰冷的墙面,满脑子就在想一件事。 要是这次傅时奚能转危为安,之前那些过不去的坎,都不重要,全都不重要了。 她只要他好好的。 … 诺兰和诺娅匆匆赶来。 急救室外的长廊静静悄悄,仿佛一星半点的声响都会惊扰里面的抢救。 就连平时风风火火的诺娅都刻意放轻脚步。 她拿着一张湿巾,抿着唇,默不作声地给莫枕月擦掉脸上溅到的鲜血,莫枕月沉默寡语,目光定定落在急救室门上,任由诺娅给她擦拭。 就在这时。 莫枕月听见从急救室方向传开一声响动,很像是急救室门门锁被打开的声音,莫枕月连忙望过去。 果然看见原本严丝合缝的门被拉开一条缝隙,而后缝隙越来越大,足以看清里面景象,傅时奚戴着呼吸机,身边是各种监测仪,被推往重症监护室。 从医生口中得知—— 子弹和弹片都被完整取出。但子弹嵌入太深,加上失血过多,等到扛过术后感染,还有再度内出血,才算真的安全。 安顿好傅时奚后,莫枕月才给郁曦和回了电话。 “我看到欧国的新闻了。”郁曦和很紧张,“月月,你有没有事?” 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还是会觉得惊心动魄,无比害怕。 莫枕月声音微颤:“哥哥,我没事。但是傅时奚……他为了保护我,心脏旁中弹了。” 哪怕郁曦和在打电话前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此刻听见莫枕月用简单字句叙述当时的场景,他也能感觉到当时情况有多么危急。 “他现在怎么样?需不需要我们调医生过来?”郁曦和问。 莫枕月道:“是柯林斯家族最出色的外科医生,看着挺年轻的。傅时奚在重症监护室。” “他会没事的。” 郁曦和轻声说着,言语间的安慰都太过苍白。彼此沉默间,他想起另一件事,思考过后还是说出口:“月月,你记得去做脑部检查,医生我都帮你约好了。” “这几天吗?”莫枕月犹豫,推辞道:“能不能缓几天,我这几天想陪陪他。” “不可以。” 一向温和的郁曦和在这件事上根本不容置喙,态度格外坚定。 “……哥。” “不可以撒娇。”郁曦和语气严肃:“之前你答应过我,会做定期检查,要说到做到。医生我都给你送到欧国去了,再推辞就不礼貌了。” “好吧。” “另外,我还送了一位全身检查的医生过来,都是莫家和郁家最信得过的医生。正好离你受伤也快一年了,早点复查,早点安心。” 莫枕月连忙答应。 “全身体检你可以稍微缓一缓。对了,你现在在总部医院的话,去把你之前伤情的医疗档案调一份出来给医生。” “华国医院不是有医疗档案吗?” “是。但你是在欧国动得手术,之前动手术的医生才是最清楚伤和当时情况的医生。把档案调出来后发我一份,我转给体检医生。不过……你刚才说,给傅时奚外科医生换成年轻的医生了?” “是的。”莫枕月对之前给自己动手术的医生还有印象,“这位新外科医生是他的关门弟子,年轻有为,医学成就和手术方面毫不逊于他师傅。” “那就行。” 郁曦和放心了,“那你拜托别人帮你调一调档案。记得要放在心上,别敷衍我。小年糕在叫我了,我先去忙了。” 莫枕月也听到年年糯声糯气在旁边嘟囔,她突然有点羡慕郁曦和有这么个又甜又软的小棉袄。 …… 莫枕月一直守着傅时奚,连觉都不敢睡,时时刻刻关注着仪表上的数字变化,稍有不对就立马叫来医生和护士。 就这样,有惊无险,度过危险期。 莫枕月反复跟医生确认几遍不会再有问题,紧绷至极的情绪,才终于松懈下来。 她靠着椅子小憩。 才刚入眠,就感觉到傅时奚沙哑的声音扫过耳畔。 莫枕月瞬间清醒,赶紧睁开双眼,视线落在床上,傅时奚没醒,但却深深皱紧眉头,深陷梦境,不停呓语:“别走……月……” “别不要我……” 第二卷:眷她 二零八.小月亮不陪我睡,会更疼 “别走……” 傅时奚薄唇微张,吐气一声重过一声,好似被不断拉动的风箱,连胸膛也跟着剧烈起伏,覆着的眼皮不停抖动着,睫毛颤得厉害。 莫枕月实在怕他惊醒后乱动,好不容易缝合的伤口又该撕裂。 她顾不得那么多,情急之下,往前一扑。 但莫枕月完全没注意到,她刚才一直在睡梦中,加上一直蜷着身子,将手脚压得发麻,神经反应迟钝,突然一动,那股酥麻在瞬间如潮水般席卷,泛滥在四肢。 她没站稳。 膝盖上那层先是重重擦过床沿,而后重重磕在地面,隔着一层皮,骨头与地面相撞,很清脆。 骤然的痛意被神经送进脑海中。 莫枕月陡然皱了皱小脸,贝齿不由咬紧唇瓣,但顾不得那么多,赶紧握住傅时奚的手,贴在侧脸,“奚,我在,我在。你别怕,我没走,没有不要你。” 她的安抚果然有效。 傅时奚的呓语声渐渐低了下来,仿佛又陷入沉沉的睡眠。 四周渐渐归于宁静,唯独监护仪时不时响起“滴滴”的声音。 就在莫枕月松了口气,刚刚松开一些傅时奚手的时候,他突然睁开双眼,以极快的速度,握紧莫枕月的手,将她往怀里一拉,紧接着自己翻起身,用力抱住她。 “小月亮……!” 傅时奚双手扣着莫枕月肩头,低头埋进她肩窝,大口大口喘气。 每次呼吸,都带着焦灼的烧感,他喉咙腥甜,感受到胸口传来的痛意,了解到不是梦境,终于松口气,他想问问莫枕月有没有事,但胸口痛意越发剧烈,好像有一把刀在来来回回搅动,他终于支撑不住,往后倒去。 幸亏莫枕月及时叫来医生和护士。 伤口撕裂。 医生给傅时奚打了局部麻药,重新缝合。 这回莫枕月没避着,她坐在旁边,傅时奚用另一只可以抬起的手,轻轻覆盖在她眼睫上,遮住血肉模糊的一幕,不让她看到。 直到缝合完毕,傅时奚还有点精力,用来和莫枕月说话:“小月亮,我在柯林斯家族总部医院,对不对?” 莫枕月不瞒着他。 她点点头:“是。我知道你是介意之前的事,不敢来,但傅时奚,当时的情况,我不能由你做主。什么都比不过活着重要。” 傅时奚叹气。 用可以自由移动的指尖一点点摩挲着她手腕内侧。 “我刚才梦见……一年前的事……”他断断续续说着,偶尔喘喘气,“你走得好远,我怎么也追……追不上。” 所以才会突然被噩梦惊醒。 现在背后都还是冷汗。 莫枕月早就猜到傅时奚梦境的内容,可是此刻由着他亲口说出口,仿佛每个字都染着鲜血,叫她也共同品尝他的害怕与深不见底的痛苦。 “不走了。”她无比心疼,眼眶湿润地哄他,“再也不走了。一直陪着奚。” “别骗我……” 傅时奚碰碰莫枕月脸蛋。 莫枕月点头:“不骗你。”她头搭在床沿,眼眸中的光澄澈清明,很认真地道:“我就在这陪你,哪里都不去。” “睡上来。” 傅时奚低头,不好抬手示意,他就轻抬下颌,指着身边床榻空出来的位置。 “就睡这里。” “不行。”莫枕月拒绝:“我睡觉不安分,会碰到你伤口的。” 伤口是底线。 她哪怕睡椅子,也不要让傅时奚伤口再撕裂。 可傅时奚却轻轻皱眉,虚弱道:“可是很疼,小月亮不陪我睡,会更疼。” 第二卷:眷她 二零九.医疗报告 “那也不可以。”莫枕月非常坚定。 “嗯。” 傅时奚轻应一声,阖上双眸,遮住眼眸中的光芒,扣在她手腕间的手指也无声坠落在柔软被单上。 “奚……?” “没事。”傅时奚声音越来越低,几乎要听不见,“你睡吧,不用管我。” “……” 这语气,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卖惨装可怜。 傅时奚一向有一套。 就这么凑巧,莫枕月吃软不吃硬,他但凡可怜一点点,那股劲儿……怎么说呢? 就像一只大狗狗睁着圆溜溜、湿漉漉的双眸朝你摇着毛茸茸的尾巴。尾尖上的绒毛挠过她心尖,痒痒的,刺得她心软成一团。 莫枕月还在思考中。 但她的沉默,对傅时奚而言,无疑是种变相拒绝。 病房里再度变得安静。 只能听到输液管里“嘀嗒嘀嗒”药液在软管中滴落的声音。紧接着,是傅时奚忍不住疼痛不断加重的呼吸声,以及重重的叹息。 莫枕月关切问:“伤口是很疼吗?” “不疼。” “怎么了?” “反正说疼小月亮也不愿意陪我睡,疼和不疼,都差不多。”傅时奚说着,薄唇抿出苦涩的弧度,苦笑一声,转过头去,只留个后脑勺对着莫枕月。 “好吧,陪你睡。” 这回,莫枕月彻底心软,到底还是舍不得他可怜兮兮的模样,一口答应下来。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秒,傅时奚立刻转过头来,唇边漾开笑意,直接现场给她上演了教科书式变脸。要不是他身上有伤口,莫枕月真怀疑他能直接从床上爬起来把她抱进被窝里。 有伤,他也就安分多了。 笔直躺在床另一边,等待她掀开被子钻被窝的模样特别乖。 真的乖到不行。 莫枕月情不自禁感慨。 床上完全是大狼狗的傅时奚变成小奶狗原来是这副模样啊。 她凑过去,捧着傅时奚的脸,左右各亲了下。 最后落在唇间。 “别惹火。”傅时奚哑着嗓音,“你知道我对你根本没抵抗力。” 莫枕月:“…………” 随即瞪他一眼。 起身的时候,顺带摁了床头铃,奈文很快打开病房门,高壮的身子简直要挡住门外透进来的所有光线,“莫小姐,有什么需要?” “去搬张床进来吧。” “是。” 奈文即刻转身,没多久,就扛着一张稍小的床回到病房,摆在傅时奚床旁边,两张床拼在一起,也足够宽敞了。 “叫他搬床进来干嘛?” “先搭两张床,我睡另外一张,等你好一点,再和你睡一起。”莫枕月说着,脱掉外套,只穿一件薄薄的内搭,钻进被子里,侧身看着傅时奚失望的表情。 她伸出一只手臂,轻轻环着傅时奚腰身,手指在他腰间点了点,低声安慰:“所以你快点好起来,我就和你睡嘛。” 傅时奚舌尖抵了抵牙。 还能怎么样? 她总能把他吃得死死的。 莫枕月舒舒服服躺着,长发散落下来,病房里感应的窗帘关上,她打了个哈欠,困意渐渐来袭,呼吸放缓,很快就在傅时奚身边,同他一起,陷入沉沉睡梦中。 …… 莫枕月醒的时候,傅时奚还在睡着,而且睡得很沉。 平常和她睡一起,但凡她稍大点的动静,他都会醒。 但今天,她下床都没吵醒他。 枪伤的影响对他真的很大。 莫枕月掖了掖松开的被角,洗漱后换了身衣服,带上房门。 她去找了傅时奚外科主刀医生。 傅时奚身上的伤,她已经了解的很清楚了,她是为了去要当初的伤情报告。 进去后,威尔逊医生毕恭毕敬,朝她问了声好。 莫枕月说明来意:“大约一年前,我在这里动过一场手术。我家人给我安排医生了复查,我想调取当时的医疗档案。” 威尔逊医生应下,折身回电脑前,调取医疗档案。 一般档案都是电子档一份,纸质档一份。电子档一般记录用药,伤情情况,纸质档上主刀医生的手书记录得会更加详细。 怕莫枕月那边的体检复查医生了解得不够详细,威尔森医生特地将电子档和纸质档都调取出来,交给莫枕月。 在复印纸质档文件时,威尔逊医生无意间翻了翻,随后感慨一句:“没想到啊……” 莫枕月轻“嗯?”了一声。 威尔逊医生笑着解释道:“莫小姐之前的手术是教授动的吧?” 他口中的教授,是上一任顶尖外科医生,也是他的医生。 莫枕月点点头:“我很感谢他当时将我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莫小姐有所不知。教授是特别严谨细心的人。严谨细心到什么程度呢……大概就是,我们手写医疗档案,他都要求一个字不能错。” “这么严格?” “是。”威尔逊医生道:“不仅对我们是这样,对他自己,也是这样。我从入学开始,就一直跟着教授学习,但自我认识他以来,我就从没见过他写错字。别说是医疗档案,就算是平时上课,板书也是工工整整,一丝不苟。” “你认识他多少年?” “七、八年吧。” 威尔逊医生将复印后的手写医疗档案摆在莫枕月面前,指着上面的被划掉的字迹:“我实在没想到,居然还能看见教授写错。” 莫枕月凑近一看。 和其它医生飘逸的草书不一样的是,除去被划掉的一行,其余剩下的手书就像是电脑刻印下来的,每个字母大小差不多,每一行都整齐得不可思议。 完全是中考高考时老师会给书面满分的作文范本。 莫枕月挺敬佩这位教授的。 毕竟不是谁都能做到永远这么认真细心,可教授却一直坚持,严于律己,一丝不苟坚持许多年。 “那他现在呢?是不动手术了吗?” 威尔逊医生表情中流露出悲伤:“他去世了。” “……抱歉。”莫枕月问道:“他为什么会……” “自杀。” “怎么……” “教授遭遇了一场火灾,双手功能严重受损,没办法再动手术。他一开始还在投身学术,直到后来,他被发现割腕自杀在家里。我们去的时候,他手腕的伤很深很深,整个人泡在浴缸里,整个浴缸都红了,血水淌了一地。后来警察在现场勘察后,告诉我们,他是自杀,自杀前,还留了一封遗书。” 说着,威尔逊医生的眼眶红了,他道了声“抱歉”,转身去擦拭眼泪。 莫枕月递了张纸巾给他。 “我也不懂,就算不能再做手术,可是他还能进行学术研究,后来他也开始学术研究,可是……”威尔逊医生失态地哽咽,“抱歉莫小姐,耽误你时间了,你赶紧把报告递交给你那边体检的医生吧。” 莫枕月道了声谢,离开,把报告拍了照,传给郁曦和。 聊天框里。 郁曦和回了个“乖”的表情。 紧接着,一条语音发过来,是年年的声音:“姑姑姑姑,年年好想你呀!妈妈给年年买了好多漂酿的裙裙,等姑姑回了一起穿呀。” 莫枕月回了条语音,放软嗓音:“好呀。” 没多久,又一条软声软气的语音跳出聊天框:“姑姑,妈妈还给爸爸买了好多好多好多好多的衣衣。你让姑父别买衣衣了。到时候我偷爸爸的给姑父穿,姑父省下来的钱钱,都给姑姑花!” “哎呀!我们小年糕好贴心呀。” “那是!” 莫枕月敲了几个字,发过去:【哥,你家年糕崽漏风啦!】 而后,她收起手机,迎面撞上来看她的诺娅。 诺娅手里提着保温饭盒,开开心心地拉着莫枕月的手:“月亮月亮,我刚才问了我哥,他说柯林斯阁下还睡着,我带了华国的菜给你,走,我们去旁边吃!” 莫枕月被拉到了医院自带的小餐厅里。 诺娅献宝一样,把保温饭盒打开,把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摆出来,“这都是我做的。” “真的?” 莫枕月疑惑。 诺娅赶紧点头:“真的!” “我不信。” 就面前这道松鼠鳜鱼,没点功底,肯定做不出来。 “……好吧。” 诺娅招供,把筷子递给莫枕月:“我找中餐厅厨师做的。” “谢啦。” 莫枕月不和诺娅客气,用开水烫了烫两双筷子,递给诺娅一双,夹了一大块孜然牛肉,放进诺娅碗里。 有瞬间,诺娅甚至想把这双筷子、这只碗、还有一口未动的牛肉收起来供奉,但是在莫枕月目光注视下,她还是“含泪”举起碗筷。 两人边吃边聊。 不知怎么的,莫枕月想起和威尔逊医生的对话。 她总觉哪里怪怪的。 但又说不上来。 莫枕月干脆和诺娅分享刚才和威尔逊医生说的话。 但诺娅一向头脑简单,不愿意多动脑子,直接用提问解决问题:“月亮,按你那样说的话,教授不写错别字已经完全是肌肉记忆了。那他为什么还会写错字呢?” 第二卷:眷她 二一零.喂不饱的傅时奚 莫枕月动作一滞,怔愣着,抬眸。 是啊。 为什么呢? 诺娅用手撑着下颌,咀嚼着莫枕月喂给她的牛肉,眼睛转了一圈,骤然一亮:“那除了不小心写错,就是他有意修改,没其它可能了。” 莫枕月突然间没了胃口,饥饿感被满腹心事一扫而空。 放下筷子,她往椅背上一靠。 卷曲长发从侧脸滑落在胸前,凌乱的发尾一如此刻心绪,杂乱无章。 “月亮,怎么了吗?”诺娅关切询问,“是菜不好吃吗?” “不是。” 莫枕月摇头:“如果是你,双腿没办法再走路,没办法再进行模特事业,你会选择自暴自弃,还是投身其它行业。” 尽管莫枕月出口的问题都有些匪夷所思,站在诺娅角度看甚至很奇怪,可诺娅还是仔细思考一番,面对考卷般认真回答:“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会自暴自弃一段时间,再投身新事业。我在时尚圈有资源有人脉有见识,还在公众平台上有千万粉丝,怎么都不会太差,只是说,告别喜欢的事业,还是会觉得难过。” “是了。” 莫枕月垂下眼睫,静静思考。 从威尔逊医生那里得知,那位教授是已经做好投入新生活的准备。 为什么,会突然选择死亡? 是自杀,还是……他杀? 又或者,只是傅时奚受伤,她心思敏感,才会多虑? “月亮……”诺娅见莫枕月脸色不对劲,小心翼翼问:“究竟怎么了,我能帮上你吗?” “这件事恐怕要麻烦你哥哥。” 莫枕月扣住诺娅的手:“原先情报是沃尔森负责,现在呢,是谁负责?” “一部分由我哥接手,另一部分,由黎德接手。” “黎德?” 诺娅点点头:“新上任的情报负责官,特别细心。这人就……嘴挺毒的。你要查情报,还是拜托我哥去帮你吧。” “是么?”莫枕月来兴趣:“怎么个毒法?” “见到我第一眼,就说我脑袋不太好用,是个长在脖子上的摆设。” “……” 莫枕月笑到咳了声。 “诺娅宝贝,这叫实话实说、一针见血不叫嘴毒。” “月亮!?你太坏了!” 诺娅气归气,还是从身边那只包包里拿出手机,开始翻黎德的号码。 莫枕月被逗得心情稍稍好转,用手支着下颌,低眸,眼睛缓慢眨着,静静看诺娅在通话列表一堆没备注联系人的数字里来来回回翻找好几圈,才找出一个号码。 “就是这个!”诺娅信誓旦旦拨过去。 谁知,没接通。 诺娅不死心:“肯定是他在忙!” 接着打个过去。 这回,奈文戴着那只和本人气质极其不符的手表走进餐厅,表屏幕在一闪闪,显示通话来电—— 诺娅。 打电话的本尊完全愣住,揉了揉头发,上扬的美眸中满是困惑,嘟哝一声:“啊……我记得是这个号码啊?” 莫枕月一副“你确定?”的表情。 诺娅被深深打击到。 她低头,不信邪,很倔犟,再翻一圈。 “……那就是这个!” 莫枕月撑着下颌看戏,点头:“行,打吧。” 她倒要看看,今天究竟几个电话能打到黎德那里。 诺娅极其有信心地打过去。 这回,一定,一定不会打错了! 电话再接通。 是霍华德的未婚妻,达斯汀小姐。 “……” 然后—— 是杂志社主编、钻石矿负责人、另一位超模的电话,被诺娅打了个遍。 最后,诺娅才想起一件事。 她根本没给黎德打过电话,之前那通电话,是她用诺兰手机打的,因为那时候她手机没电! “没事。”莫枕月拍拍诺娅肩膀,安慰了一番,“傅时奚应该醒了,我去看看他,顺便问他要号码好了。” “去吧去吧。明天我再来给你送饭。” 莫枕月虽然没拿到黎德的号码,但和诺娅聊天后,她也想明白了。既然觉得事情有疑点,那就去查,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她求个安心就好。 莫枕月回到病房时,傅时奚已经醒了。 床边站着名女护士,手里绞着擦拭身体的毛巾,红着脸站着。 仿佛是在僵持着。 莫枕月赶紧过去,接过护士手里的毛巾:“我来吧。” 等护士走后,她才换了毛巾,打了一盆温水,帮傅时奚擦身体。 温热的毛巾和触感温软的指腹在肌肤上来回,对于傅时奚来说,是种煎熬。 终于,在被迫“抬头”后,傅时奚摁住莫枕月手腕。 “别了。” “嗯?” 莫枕月停住动作。 “再擦我炸了。” 莫枕月本想问是什么“炸了”,但感觉到傅时奚目光,顺着看过去后,她看到他腰间覆盖的薄被上凸出一块。 秒懂了。 原来是后半辈子的“幸”福要炸了。 “傅时奚,你真是……”莫枕月咬了咬牙,“色字头上一把刀,石榴裙下命难逃,你小心点。” “我色?” 傅时奚只伤了一边,右手还是能动,只是要小心些。 他动作缓慢地擦拭着身体,嘴速和大脑反应却很快:“我倒也想不色。但前提是,小月亮要喂饱我吧?从复合到现在,就两次,怎么够?” “纠正一下,是两晚,不是两次。” 真是鬼信他两次。 按他的算法,一次一个晚上是吧? “那也不够。” “行了行了。等你好了,随你来,行不行?你说几次就几次,我一定配合。” 傅时奚望着莫枕月脸庞,勾唇得意道:“我还以为小月亮虽然舍得回来看我,但回来的是个壳子,魂还在诺娅那里。没想到,还挺依着我。看来魂还没丢。” 莫枕月摸摸他额头,心想着也不烫,没发烧,怎么又开始说胡话了。 “我才和她见一个小时。”莫枕月无奈道。 “那也很长了。整整三千六百秒,度秒如年,三千六百年,怎么不长?” “……你怎么诺娅的醋也吃啊?” “之前她挖墙角的铲子都挥到我眼皮子底下来了,能不防着吗?” 莫枕月“哼”了一声,见他擦拭完,打开保温桶里的白粥,扶着他坐在床头,用勺子稍微舀了一点在碗里,轻轻吹凉了点,用调羹喂到他嘴边: “这是我爸妈从华国调过来,专门给你调养身体的厨师熬得粥,尝尝。等喝完了,有些事我想和你说说。” 第二卷:眷她 二一一.孩子的事 傅时奚顿时停下。 幽深的眸盯着她,薄唇微抿,没有去接已经递到唇边的调羹:“先说,我再吃。” “先吃吧,不是什么大事。” 早知道就不告诉他了。 莫枕月有点懊悔。 刚才脑子一下太快,顺口就说出来了,所以,现在收回还来得及吗? 但在这方面,傅时奚一向很固执。 “你的事永远排在我前面。”傅时奚握着莫枕月的手,将调羹重新放回碗里,“所以,说吧,也让我安心些。” 莫枕月将碗放在床头。 她脱掉外套,钻进傅时奚被子里,往他怀里躺,头就枕在他腿上。 仿佛这种姿势能让她无比安心。 傅时奚用掌心轻轻摩挲着莫枕月的脸蛋。 “奚,我觉得,上次受伤的伤情医疗报告,很有可能是伪造的,或者说,半真半假。” 傅时奚身体一绷:“怎么回事?” 于是,莫枕月就将和威尔逊医生的谈话,以及心中的疑虑,一同告诉他。 “诺娅告诉我,关于医疗的情报是黎德在负责,我想让他去查那位教授。有关那位教授的家人,性格,为人处事,出事前后,他做了什么,都查清楚,不要有一丝一毫的遗漏。” “我这边,我去做个详细的复查。哪里动过手术,哪里没动过,复查一遍,就知道到底是什么不对劲了。” “这一年,我只查了伤情恢复情况,其他一概没查。想着是柯林斯家族旗下的医生,那位教授,又是你们信得过的人……” 可偏偏,很有可能就是在这出了差错。 “小月亮,你觉得,是哪里?” 莫枕月仰面望着他,正好他低头,那双幽蓝的眸注视着她。 “你觉得呢?” “这里。” 两人异口同声,都将手放在小腹上。 “傅时奚,为什么觉得是这里?” “我猜测的。”傅时奚低声道,“孩子,是不伤你性命的情况下,离间我们最好的一把刀。当时……古斯塔沃家族的人追杀你,一定是做了两手准备,你当时如果身亡,当然遂了他们的愿。我们不可能再联手,莫家也会记恨上我,和柯林斯家族彻底决裂。但如果你没事,安全无虞呢?我们再度联手,莫家纵使手伸不到欧国来,可柯林斯家族背后有源源不断的经济来源,对他们也是很重的打击。所以这第二手准备,一定是和身亡同样能起到离间我们的效果。” 答案很简单。 也被古斯塔沃家族付诸实践——孩子。 “而且,菲丽丝能蛰伏那么久,从沃尔森入手,把局做得那么圆满,先是接近你,用在剧组的时间,模仿你,还创造了一个和你几乎一样的人来以假乱真。她都能谋划到这个份上,确实是个心狠手辣的高手。” “如果用一个根本没有的孩子来离间我们……” 傅时奚不敢深想。 每一步,每一环,都节节相扣,全是深不见底的算计。 莫枕月听傅时奚的剖析,遍体生寒。 “我记得那时候,奶奶,外婆,还有妈妈以为我流产,她们带我去开中药,调理身体,结果后来,中医说我调理得出乎意料得快。” “那时候我们都以为,是因为我体质本来就好,从小到大都不怎么痛经,生理期也是准时造访,才会调理得顺利。” “可现在一想……” 太不对劲了。 “菲丽丝死了?”莫枕月问。 “嗯。我们清算古斯塔沃家族那天,她就被家族里两个小辈亲手杀死了。” “沃尔森呢?” “被我和奈文杀了。” 早知道,他就该多留着沃尔森。 “那时候我想着给宝宝报仇,就没心软。”傅时奚语气微沉。 谁能想到,这件事居然还有翻盘的一天。 莫枕月知道纠结过去的事情没有用,便问:“除了他们,还有谁知道古斯塔沃家族的计划吗?” 傅时奚摇头:“古斯塔沃家族的核心基本都被我们清算完了。” “那就只能让情报去查了。” “我现在吩咐下去。” 傅时奚低头,亲了亲莫枕月脸蛋:“别担心,总能查清楚的。” 诺兰和黎德很快接到傅时奚的吩咐。 暂停手中所有事项,全神贯注,去查教授和菲丽丝的计划。 吩咐完后,傅时奚沉默了一会,问:“小月亮,你们莫家安排来给你体检的人,什么时候到?” “明天。” “这么晚?” 傅时奚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要不先在这边检查好了。”他提议道:“柯林斯家族也有实力很强的妇产科医生。” 莫枕月摇头。 “等我的人来吧。她们一直跟进我的健康状态,在来之前也分析了我的伤情医疗报告,也会更快更容易上手。” “好。” 反正,诺兰和黎德去查真相也需要一段时间。 “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莫枕月一下坐起身,正视着他,很认真地摇头:“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你伤才撕裂。好不容易才愈合一点,你是又想撕裂吗?反正我不同意。”莫枕月很严肃。 孩子的事情去检查固然重要,可是傅时奚的身体也很重要。 “我去查是复查,是查过去的伤口。”莫枕月没说脑部检查的事情,她不想傅时奚再为她脑部的事情担心,也不太想让他知道她做过记忆干预,“可你身体恢复伤口,是将来的事。事有轻重缓急之分,过去比不上将来。所以,你乖乖留在这,不许陪我去。” 傅时奚眸光落在莫枕月脸颊上,久久不移。 莫枕月见他不拒绝,也不答应,猜测他心里又在盘算什么小九九,便特意叮嘱道:“傅时奚,我没跟你开玩笑。这样,我们各退一步,我带着我的医生,就在这家医院做检查。你就乖乖待在这里,怎么样?” “小月亮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怎么样?”傅时奚反问,“只能听小月亮的,乖乖待在‘这里’了。” “这里”两个字,他咬字咬得很重。 莫枕月听出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你不情愿吗?” “情愿得很。” 傅时奚低头,重重咬她唇瓣,借此发泄情绪。 莫枕月知道亏待了他,主动迎合,与他缠绵地深吻。 翌日。 莫家的医生,赶到柯林斯家族的总部医院。 第二卷:眷她 二一二.矛盾堆砌的迷宫 因为要做复查,莫枕月特地早起,空腹去做检查。 离开房间,关门的时候,她特地看一眼,傅时奚躺着,眉头微锁,长睫掩印而下,显然还在睡梦中。她放心地关上门,转身同早早等在门外的医生轻点头,和医生去做这次最重要的检查。 莫枕月的心情有些忐忑。 昨晚满脑子都在想有关孩子和流产的事情,若非害怕再次被人算计,她早就在这家医院或是附近其他医院中做检查了,至少不用坐立难安,思考该如何度过等待的漫长时光。 明明只有一个晚上,却像被摁下延迟播放键,每分每秒都被无限拉长,如同在心间养了千百只小蚂蚁,细细密密地来回爬动,凌迟般不给个痛快的折磨,整颗心都是焦灼的。 傅时奚在她身边躺着,握着她手,低声安慰,两人都没睡好,最后还是她扛不住困意,才晕晕乎乎睡着。 直到如今,她都无法完全跨过孩子这道坎,更因为失去孩子和傅时奚分别近一年,相互在思念和无法倾诉的爱意中相互折磨,结果现在突然蹦出来一个其实根本没孩子的可能性. 换做是谁,都无法坦然接受。 莫枕月和医生沉默着,刚走到检查室门口,她就看到一道万分熟悉的身影—— 刚刚明明还在床上躺着睡觉的傅时奚。 他腿上盖着一层薄毯,坐在轮椅上,轻轻扬起笑,一副守株待兔的模样。 而他身后,高大强壮的奈文握着推轮椅的把手,面无表情,毫无波澜。 莫枕月快步走到傅时奚面前:“骗子!你昨晚明明答应我,说会好好待在房间里的。” “答应小月亮的是昨天的傅时奚,不是今天的。”傅时奚勾唇耍无赖,“何况,我昨天答应的是待在‘这里’,这里不就是医院?” “……你就诡辩吧。” 莫枕月狠狠瞪傅时奚一眼,紧接着,又瞪奈文一眼,咬牙切齿:“你也跟着他胡来,助纣为虐。” 奈文低头,听着她骂,不敢反驳。 骂完,心里舒坦一点,不得不说,甚至心里那点紧张和不安都被傅时奚突然出现这一出给冲淡了。 傅时奚轮椅推到她跟前,轻轻扯了扯莫枕月衣角:“别跟我生气,小月亮。我是真的放心不下你。我没办法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等你回来告诉我,这比我多挨几枪子弹还难受。” 他一提起枪伤,莫枕月就心软了。 算了。 他也是为她好。 而且来都来了,她叫奈文把他推回去,也折腾他的身体。 莫枕月叹气,无奈接受,低头道:“在这等我。” 在她进去前,傅时奚圈住她纤细的手腕,指腹带着灼烫的温度轻轻摩挲着她肌肤,脉搏在指腹下轻轻跳动,他一字一字安慰道:“别担心。最坏的结果我们都经历过,不会有结果比之前更差了。” 莫枕月声音哑了一瞬,点点头:“好。” …… 进入病房后,莫家医生就开始紧锣密鼓给莫枕月做检查。 检查时,莫枕月身体略微紧绷,在医生温柔如春风拂面的安慰下,渐渐放松。不知过了多久,两位医生终于完成检查,在一起讨论了一会儿后,紧紧蹙眉转过身,看着手中那张打印出来的检查单:“三小姐,这张医疗报告上写着你曾经流过产是吗?” “是。” 莫枕月没有否认。 “……可是三小姐,我们刚才详细检查后,并不觉得,你流过产。”医生斟酌着说辞,“从检查来看,你的子宫各项指标都很正常,我们都轮番检查过好几次,根本没有流产过的痕迹。” 莫枕月深吸气道:“可是,一年前的手术报告中,我明明是流过产的。而且车祸当时,救我起来的人告诉我,我出了很多血。” “血可能是其它伤口造成的。三小姐侧腰不是有道很长的伤口吗?侧腰离下半身近,如果当时在下雨的话,视线模糊,更容易造成错觉。”医生耐心解释,“我和许医生都是刚毕业就进了妇产科,在妇产科近四十年,不会连有没有流产过都看不出来。” 莫枕月沉默。 检查前,无论是她还是傅时奚,都没和两位医生说过她或许没流产这件事。 也就是说,不存在任何先入为主的可能。 两位医生是凭借着自己从医多年的经验诊断出来的。 “顾医生,许医生,我还有个疑问。” “三小姐请说。” 莫枕月突然回忆起发现怀孕前,当时在片场的状态,问道:“我出事前,在《盛宴》剧组里,感觉到疲倦,嗜睡,甚至有恶心干呕,生理期延迟的症状,当时我去医院给医生检查后,也说我是怀孕了。那名医生也是这里的。” 许医生道:“当时诊断的单子,应该留着底吧?” “留着。” 莫枕月连忙联系医院调来那张检查单。 庆幸的是,当时诊断出莫枕月怀孕的那位医生也还没离职,也跟着一起来了。 许医生和顾医生拿到检查单,第一时间就开始分析。 可是…… 分析了一番后,又发现,B超单上是怀孕无疑。 房间里顿时疑云密布。 没有流产痕迹,一切指标正常,但却又检查出怀孕了。 那孩子呢? 如果没有流产,又怀孕了,孩子现在应该生下来了,都该几个月了。 孩子到底去哪里了? 莫枕月愿意相信许医生和顾医生的判断,她没有怀孕,也根本没有流产。可如果是这样,那就证明,面前这张检查单是虚假的,给她检查的医生也有问题。但若是面前这位医生真的有问题,在事发后,她为什么还留在柯林斯家族总部的医院,不该拿了被买通的报酬就一走了之,躲得越远越好吗?更何况欧国又没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一说”。 这么一想,所有的线索都组成一条矛盾堆砌的没有出口的迷宫。 不管走哪条道,都说不通。 莫枕月皱眉,仔细思考一番后,终于还是做出决定,调查做检查的医生到底有没有和古斯塔沃家族有联系。 如果是古斯塔沃家族买通,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医生见状,慌了神。 要知道,她是为柯林斯家族办事的,要是被打上另一个被灭家族的标签,后果可想而知,她连忙为自己辩解:“如果这张检查单有问题的话,我可以承认是自己检查误判出错,但我坚决不承认和古斯塔沃家族有联系,请您相信我。清者自清,我的通话记录,银行卡流水,都可以让柯林斯家族去查。” 莫枕月迟疑一瞬,开门吩咐守在门外的人:“去查监控。” 柯林斯家族的人动作一向很快。 在调取一年前做检查时候的监控录像后,才终于发现这位医生犯了一项致命的错误。 第二卷:眷她 二一三.根本不存在流产 就像电影和电视剧里出演得那样。 她弄反了莫枕月和上一位患者的检查单,而更加凑巧的是,上一位患者正好怀孕一个多月。莫枕月拿到单子后,根本不知道会有这种事发生,自然而然没往这方面想。 可这就是真相。 终于拨开层层叠叠的疑云,水落石出。 所以…… 她根本就没怀孕。 一切,都是古斯塔沃家族为了离间她和傅时奚,让柯林斯家族和傅时奚孤立无援所设计的局。 “至于三小姐生理期延迟,很有可能是因为在剧组里拍戏昼夜颠倒,太忙太累才造成的。”顾医生分析道:“或者是服用什么不该用的药物导致。” “药物……” 莫枕月渐渐冷静下来。 如果说是太忙太累,莫枕月倒觉得不至于此。 她跟机器一样连轴转的时候,也没出现过这种状况,那时候除了皮肤变差长痘,还有黑眼圈以外,她的生理期只是象征性地延缓了几天,从没有出现过延迟一个多月的情况。 如果这个孩子是乌龙巧合加上古斯塔沃家族做局…… 那段时间她和菲丽丝同处一个剧组,又对菲丽丝根本不设防,菲丽丝要是想给她下药,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甚至都不用动脑子,直接往杯子里丢,只要不被看到,根本不会有人怀疑她的居心叵测。 莫枕月想到,剧组结束第一阶段拍摄后,她的东西,都是由谭畅保存。 莫枕月二话不说,立马联系谭畅,让她带着自己用过的东西去找郁曦和或是莫念虞,送去专业医疗机构检测药物残留。 在检查结果出来前,莫枕月没办法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待着,何况傅时奚还在门外等着她。 莫枕月捏着医生们重新写的报告,走到门前。 手伸向门把手。 但还没触及到把手时,又赶紧缩回,往后退了一步。 真相终于揭晓,可莫枕月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傅时奚,她只要一想到因为所谓的“流产”,她折磨自己,折磨傅时奚,不愿见他,对他恶语相向,说了那么多残忍的话,不愿意和他复合…… 一桩一件,此刻都变成一记重锤,捶打心间,痛到心碎。 她被“流产”桎梏住,四周都是密布着尖刺的荆棘,而她作茧自缚,固步自封,始终都走不出困顿局面。 莫枕月想到傅时奚不敢见她时候做的那些事。 偷偷祭奠孩子。 写了往生的经文去烧。 雪夜冒着生命危险,就为送她一支烫伤药。 忍不住想见她的时候,拿刀自残,逼自己不来见她…… 眼泪洇湿了泛红的眼眶。 门外响起敲门声,傅时奚的声音透过门板,递到她耳畔:“还没检查完吗?小月亮?” 他的声音,就像是给她惶惶不安的魂灵点了一盏长明灯。 莫枕月一下找到了方向。 她深深吸气,重新用力握住门把手,往开锁的方向一扭,门打开,光线争先恐后地涌进房间里,照得莫枕月眯了眯眸,一颗蓄在眼眶里的泪珠就这样砸在傅时奚的手背上。 傅时奚抬头,看见莫枕月微红的眼眶时,心一绞,“怎么哭了?” 语气里的怜惜,让莫枕月再也忍不住,在亲近的人面前,终于卸掉所有防备,像只小刺猬收起浑身的刺,露出柔软的肚皮,袒露最脆弱的一面,渴求哪怕只有一星半点的安慰。 莫枕月蹲下身,侧头枕在傅时奚的膝盖上,低声抽泣着。 傅时奚低头,掌心摩挲着柔软的脸蛋,抚摸着她满头散落的乌发,低声安慰道:“小月亮,结果不好也不要紧,都是过去了,我们往前看,嗯?”他边说着,边用纸巾擦掉她脸蛋上湿漉漉的眼泪,“再哭下去可怎么办,我心口的伤口又得撕裂了。” 莫枕月呜咽道:“我怎么不知道我眼泪还有这个功效……” “你哭得我心疼。” 莫枕月咬了咬唇,吸了吸鼻子,慢慢收了眼泪,恰好傅时奚抬起她她下颌,她便用那双泛着一圈微红的眼眸看他,那双形状漂亮的眼眸缀着那点红,像桃花开到绚烂,让人忍不住采撷。 傅时奚慢慢俯身,薄唇轻轻吻了吻她眼皮。 “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不知道算好,还是算坏。”莫枕月将单子交给他,“没怀孕,没流产,都是古斯塔沃家族做给我们的一个局。” 傅时奚低头,仔细捕捉着检查单上的每个字,一个也不落掉。 “这回确定没错了?” “嗯。”莫枕月点头,“两个医生一起检查的结果,调了监控录像,之前那个医生误打误撞,弄错了孕检单。要不然当时应该也会被古斯塔沃家族找上。现在就差那位教授的情报,和畅姐那边的药物鉴定了。” 话音刚落。 不等傅时奚详细询问,穿着西装的男人从被柯林斯家族保镖封锁的地方匆匆走来,手里还握着一沓文件,一直走到莫枕月和傅时奚面前,才停下,朝傅时奚恭敬道:“柯林斯阁下。” “来了?” “是。”黎德目光挪到傅时奚身边的莫枕月身上,“夫人,很高兴见到你。” 莫枕月没否认。 比起否认这些未来会实现的东西,她更加关心黎德手中那一沓资料,如果她没猜错,应该是关于那位教授详细的调查。 第二卷:眷她 二一四.心无芥蒂,彻底和好 黎德清楚此行的目的并非只是简单问好,他将资料递给傅时奚,在即将抵达傅时奚手中的时候,陡然来了个急转弯,最后递到莫枕月手中。 莫枕月翻开第一页。 密密麻麻都是字,还有人际关系图。 真厚。 这是把包括教授在内,他的妻子、儿子、女儿,只要是和他有关系的,全都调查得一清二楚。 估计看完得要一段时间。 黎德也发现这一点,清了清嗓子道:“这些都是刚调查出来的,大概总结几个要点说说吧。” “说。” 傅时奚手指微曲,弯起的指节敲击着扶手,淡淡抬眸。 在外人,尤其是下属面前,他始终保持着他绝对的地位,任何人都越不过他去。 黎德:“我和诺兰去了古斯塔沃家族残余的势力调查了,他们确实和这位教授有联系,利用教授家人逼迫教授给夫人写下假的医疗诊断报告。至于教授的意外,他的自杀,都是古斯塔沃家族所为。甚至教授的家人,也都接二连三的失踪,或是死亡了。” 傅时奚皱眉问:“这一年,你们都没察觉?” “抱歉,柯林斯阁下,这是我们的疏漏。”黎德低头道。 莫枕月在旁,轻轻扯了扯傅时奚袖子:“他和诺兰是人,不是机器,有疏忽也很正常。何况古斯塔沃家族和沃尔森布局那么缜密,又怎么会轻易让他们察觉到不对劲。” 也是凑巧,和医生聊天中,无意间她察觉到一个小细节,引出沉在水底的真相。 否则不知道所谓的“流产”还会影响她和傅时奚多久。 不得不说,菲丽丝这一步棋下得极其精妙。 捏准以她的性格,必定会因为孩子的事和傅时奚决裂。 傅时奚则是反握住莫枕月牵着他袖子的手,轻轻捏了捏,“听你的。” 刚说完,黎德就察觉到,柯林斯阁下身上横生的戾气骤然消散不少,赶紧去做吧,我这边先去忙家族的事了。” 黎德走后,谭畅那边的鉴定还需要时间,莫枕月先送傅时奚回病房,免得他身体受不住,而后才去做了其他检查,顺便把之前做了记忆干预相关的检查,和医生约定一个半月后做最后一次复查。 回到病房时,他正在换药。 伤口愈合情况不好,看得医生直皱眉:“柯林斯阁下,您伤口又有点撕裂。要是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引起些别的问题……” 莫枕月快步过去:“怎么又撕裂了?” 话问完,她想起来了。 之前在检查室门前,她伏在他膝盖上哭,他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皮,那时候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根本没注意到他动作幅度那么大。 她正想着,就听到旁边傅时奚轻“嘶”了一声,似乎是医生换药的时候扯到他伤口了。 莫枕月目光立刻关切地扫过去。 傅时奚朝着她微微挑了挑眉,眼底蓄着浓浓的狡黠。 坏的不行。 一看就知道,刚才他所谓的痛到抽气,那都是骗人的。 莫枕月轻瞪他一眼,不在医生面前拆穿他。 等医生上完药,她才坐回他身边。 “疼?” “是有点疼。” 傅时奚拍拍床侧,“小月亮,过来。” “嗯?” 莫枕月仰头,看他。 傅时奚音色微哑,像揉了点沙砾进去,勾着点诱惑,“你确定不来疼疼我吗?” 光说还不够,也不够刺激,他干脆单手解开身上病服的扣子,露出缠着绷带的胸膛,原本的肌肉被压在层层缠绕的绷带下,只透出隐隐约约的轮廓,他这次受伤比较严重,肌肤仿佛比以前苍白了不少,连唇色都透着不健康的白。 想到他是因为她才受伤,伤口撕裂也是为了安慰她,莫枕月心便软成一团。 她吸了吸鼻子。 掀开被子,往床上窝着,手小心避开他胸前伤口,圈住他脖颈,脑袋在他颈窝处蹭了蹭,而后虚虚地跨坐他身上,轻轻吻上他的唇,像品尝甜品那样,流连、轻抿着,并不急着深入,也不打算深入,亲了一会后,她停住,抵着他额头,双手捧着他脸颊,低声问:“还疼吗?” 傅时奚呼吸陡然加重,裸露的皮肤开始发烫。 下一秒。 他抬起那只可以自由移动的右手,扣住她后脑,主动加深这个吻。 莫枕月慢慢坐在他腿上,手渐渐滑落,搭在他肩膀上,另一只手则被他宽阔的手掌裹在掌心中,不断揉捏着。 直到彼此都喘着气,傅时奚才放开她:“陪我躺会儿,说说话,嗯?” 莫枕月扶着他躺下。 随后,也跟着躺在他身边。 不算大的床上,两人身体紧紧贴着,却也显得有点拥挤,莫枕月头倚在傅时奚的肩膀,缓慢眨着眼睛。 房间里很安静,几乎能听见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还是莫枕月先出声:“奚,知道真相,你开心吗?” “开心,但又不开心。”傅时奚诚实道:“开心是因为不会再有一个一辈子也无法逾越的坎横在我们面前,时不时跳出来刺得满身是伤,也因为我之前犯的错又少了一桩,你身体也不用受到……” 他顿了顿。 时隔一年,他终于能心无芥蒂说出“流产”两个字。 “流产的影响。” “那为什么不开心?” “太晚了。我发现得太晚了。”傅时奚眼底浮出一丝愧疚,“我很后悔。如果那时候我再细心一点,多往下查查,说不定,我们就不用煎熬这么久了。这一年以来,时间浪费了,伤害已经造成了。月,我甚至没办法去弥补分毫。” “不用弥补。” 莫枕月眼尾浸上一点湿意,“也别自责,更别愧疚,该有这种情绪的不是我和你。” 这一年来,不仅是她为了这个莫须有的“孩子”伤心难过,傅时奚也在经受着折磨,而且,他的煎熬一定不比她少。 他把自己作为罪魁祸首。 自责、愧疚似磨钝的刀,一定日日夜夜磋磨着,如凌迟般,撕扯着他的血肉,让他享受着千刀万剐,求死不能的痛苦。 他想赎罪,想弥补,却被她拒之千里之外。 那时候,她身体受伤,心理难过,傅时奚又何尝不是呢?甚至他的难过中,还糅杂了自责、愧疚这许许多多种的情绪。 “奚……” 莫枕月轻唤一声:“还疼吗?” 只一秒,傅时奚就反应过来,她说的疼,并非心口枪伤的疼,而是这一年以来的疼。 他摇头:“月,自从你回我身边,就不疼了。” “我也是。” 莫枕月抬眸,他低眸,视线相撞,情意互溶。 “奚,有你在,以后都不会再疼了。” 不会了。 他会捧着她,珍惜地呵护在掌心,风雨再也淋不到她。 莫枕月音色发涩:“至于曾经的伤害,用未来的时间一点点弥补,总能填平的。” 傅时奚轻应了声。 低头浅浅吻她饱满光洁的额头。 莫枕月不满意他的回答。 用力抱住他胳膊,撒娇道:“试试看嘛,你不试,怎么知道不行,还是说,你不想试?” 傅时奚被她发散的思维逗笑。 原本阴霾的情绪,心头的乌云被一阵风吹散,他声音含了笑意:“小月亮,怎么又往我脑袋上扣帽子?” “不行?!” 莫枕月扬起下颌,脸颊微鼓,傲傲娇娇。 傅时奚笑:“行。” 莫枕月刚满意。 就听见他补充一句:“只要不是绿色的帽子,其他都随小月亮的意。” “傅时奚……!” 来送饭的诺娅被吓得脚步一顿。 手里拎着的饭盒差点掉落在地,好在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接住保温饭盒,黎德重新拎着饭,在诺娅面前晃了晃:“正好在医院,去治治你的肌无力。” “?” 诺娅把饭盒往椅子上一摆,伸手去掐黎德:“你真是……在柯林斯阁下和我哥面前那么正经,在我面前就……” 黎德往后躲。 诺娅打不着,更气:“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不,我是见猪说猪话。” “啊啊啊!!!” 诺娅气疯了,但在医院里,又不敢叫得太大声,眼看着黎德离她几米远,她指着黎德,咬牙切齿:“等着。” …… 莫枕月和傅时奚吃完饭后,傅时奚因为伤情缘故,又沉沉睡着,她则被霍华德叫出去一趟。 “莫小姐,我总觉得,有些事还是让您知道,会比较好。” 莫枕月微微皱眉。 “什么?” 霍华德视线落定在她腕骨上缠绕着的那圈佛珠手串上:“昨天,我帮黎德和诺兰调取柯林斯家族腹地的监控,想起上次柯林斯阁下病倒时我和您说的那些他为您做的一切,才知道我说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还有的……您自己看吧。” 第二卷:眷她 二一五.打了一架,双双挂彩 柯林斯家族腹地。 莫枕月本以为这辈子或许都不会踏足这个伤心之地。 甚至在开车抵达前,她还在想会不会勾起曾经那些令她痛苦的回忆,若不是霍华德坚持要让她亲自过来看,莫枕月觉得她兴许会因为担心临阵脱逃。 可是,真当熟悉景象印入眼底,莫枕月才发现最先浮现出居然是那天她负气开车离开庄园时,还撞坏庄园的大门,没想到居然被修好了。 莫枕月低笑:“傅时奚让你们修的门?” 霍华德车已经开过大门。 他从后视镜里看着那扇修缮后的大门,摇摇头:“莫小姐,您真是太高看柯林斯阁下了……” “啊?” 一扇门而已,难道还有什么非说不可的? 莫枕月不懂。 她以为霍华德会说傅时奚根本没注意门被撞坏,结果霍华德用无奈的语气解释道:“柯林斯阁下自从您走后,就不允许任何人动您的东西,保护您留下的一切痕迹,包括……那扇您离开时候的门。” “他……” “是。听起来很离谱,但确实是事实。” 可刚才那扇门明明是好的。 莫枕月问:“那后来呢,怎么又修好了?” “有人告状告到柯林斯阁下的父亲那里去了。”霍华德解释:“在您来欧国前不久,他父亲和他为这扇门起了点小冲突,然后,在您回来后,他就让我们修好了。” 莫枕月敏锐捕捉到话里重点:“什么小冲突?” “打了一架,双双挂彩,入院。” 一个要修门,一个不让。 两父子都不是好说话的主儿,尤其傅澜,比傅时奚脾气还差,说着说着,干脆直接动手。 “……” 莫枕月的心酸中泛着一点哭笑不得。 听之前她确实没想到会这么离谱,很难想象,傅时奚母亲夹在两父子之间,会是什么反应。 霍华德将车停好,替莫枕月打开车门,而后领着她去监控室。 庄园的主楼如霍华德所说那样,傅时奚维持她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一些她买来添置生活气息的小物件都原封不动摆在原处,就连她一时兴起,非要养的玫瑰盆栽都被人精心照料着,在暮冬绽出一个小小的花骨朵。 都没变过。 和从前一样。 就像傅时奚,不管经历什么,始终不渝地爱着她,坚定不移地选择她。 因为被家人捧在掌心当做珍宝真心实意地宠爱过,所以更加能明白,这份坚定有多难能可贵。 他像一把燎原的烈火,直接烧到她心底,轻易攻陷她的心。 莫枕月推开门,来到监控主控室。 迎面对上整整三面墙的监控屏幕。 傅时奚不喜欢住在柯林斯家族庄园的原因之一,就是主楼里经常进出一些柯林斯家族的人,人多,监控摄像头更多,全面覆盖,基本无死角。让他感觉到在被随时监控,除了卧室,就连书房里都有监控,尤其是身边有莫枕月后,他更偏向于住在山顶别墅,更加自由,也方便一些。 莫枕月看着霍华德弯腰,在主控台那里输了个日期。 她很熟悉。 和傅时奚决裂的那天。 莫枕月几乎忘了呼吸,定定站在原地,凝视着明亮的屏幕,沉淀在记忆中的一幕幕被霍华德快进地闪过,而后突然停在她转身离开,佛珠洒了一地那一幕。 莫枕月不由自主地用指腹摩挲着佛珠,表面篆刻的经文凹凸不平,一如她的心绪,起伏不定,无法安宁。 霍华德从主控台前离开。 他将主动权交给莫枕月:“莫小姐,您手上那串佛珠在离开前洒了一地,您难道没想过,这一颗颗是怎么重新串起来,回到您手上的吗?往后看看吧,会有答案的。” 点到为止。 霍华德深知,与其自己口述,不如,让莫枕月自己去发现,往往只有亲眼所见,冲击和震撼才最大,最强烈。 他几步后退,离开房间,带上门。 监控室里。 只剩莫枕月一个人,和环绕周身的屏幕。 霍华德的话,给她留下了无限遐想的空间,可她也能猜个大概。 周围静悄悄的。 莫枕月站在原地,不知多久,她渐渐缓过来,平复了呼吸节奏,迈着步子,慢慢走到方才霍华德的位置,指尖以细微的弧度轻颤着,挪动到鼠标上,深呼出一口气,往下一摁—— 视频重新开始播放。 第二卷:眷她 二一六.从未见过他哭 一幕又一幕。 被莫枕月全然纳入眼底。 见傅时奚身躯如倾斜崩塌的山脉,摇摇欲坠,重重跪在地上;见傅时奚僵硬扯着嘴角,撕心裂肺绝望地笑;见傅时奚摊开的掌心中溢满鲜血,用小刀往小臂上机械地划着一刀,又一刀…… 屏幕里鲜血猩红,倒映在莫枕月眼底。 红渐渐晕开。 染在眼尾,浸透眼眶。 无法缓释的酸意从眼底翻涌而上,胀着眼眶,将压抑许久的眼泪悉数逼出眼眶,遏制不绝地坠落。 水雾模糊了视线。 她听霍华德说傅时奚会自残,看到傅时奚胳膊上那些愈合后的伤疤时,虽觉得心疼,但到底没亲眼见过,直到现在目睹一切,莫枕月才知道何为感同身受,原来“痛彻心扉”四个字从不是夸张。 他割在身上的每一刀,仿若都同步割在她心脏,剖开血肉,刀刃深陷血肉间。 视频还在无声播放。 莫枕月一遍又一遍擦拭眼泪。 朦胧又清晰。 她终于看到霍华德离开前抛给她的那个问题,正如她所猜测的那样,傅时奚维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双手颤抖着,弯腰去捡散落一地的佛珠,捡起来后,又小心翼翼地吻着那一颗颗佛珠,像在流连她残留在佛珠上的温度,才将佛珠好好收着。 而最令莫枕月震惊的是—— 他在哭。 不是简单地掉几颗眼泪。 双眸充斥着红血丝,宛若在血里浸泡过一样,眼泪如雨落,不停坠落,砸在手背上,地板上。 他的视线应该被眼泪模糊了。 好几颗佛珠都是捡了好几次,才能捡起。 莫枕月从未见过傅时奚哭。 从未。 哪怕前几天,子弹从背后击中他,伤得那样严重,疼得他青筋暴起,他也一滴眼泪没掉,甚至还能勾勾唇角,装作轻松,拜托邹导和同组其他演员带她离开,照顾好她。 所以,于他而言,逼她离开,比他中枪还疼,是吗? 莫枕月不敢深想。 越往下,越深入,她疼得就越无法克制。 他是这样强大的一个人。 好像没什么能击溃他。 他会在她面前撒娇、卖惨,又或是在她冷漠时小心翼翼不敢靠近,可莫枕月从未见过他脆弱到哭泣的一面。 视频里,傅时奚已经捡起最后一颗佛珠。 而莫枕月也到了极限。 她没办法继续往后再看,用手捂住发疼的心口,另一只手撑在屏幕前的玻璃上,大口大口喘息着,脑海里嗡嗡作响,麻木一片,周围的声音全部消失,就连自己的喘息声她也听不见了,彻底失去其他所有感官,唯独只感觉到心脏仿佛被那一把把刀捅穿出一个大洞,几乎要将她吞没,她用力闭着眼,唇瓣紧紧抿着,肩膀却止不住无声地颤抖着。 她好似进入了屏幕的世界,成了一缕游魂,透明地飘在半空中,隔着空气,不断感受着傅时奚的悲伤,感受着他有多后悔说出那番话、想去找她挽回却只能克制、自责到支离破碎的情绪。 她懂了。 全都懂了。 为什么霍华德一定坚持要带她来看这段视频。 如果傅时奚的所作所为是一把诛心的刀,那么霍华德就是递刀的那个人。 莫枕月用力擦掉眼泪,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前,声音彻底哑掉:“开车回去,我要见他。” 霍华德点头。 他见莫枕月脸色不太对劲,便问:“莫小姐,需要我扶着你吗?” “不用。” 她还没脆弱到这种地步。 “霍华德,这段视频除了你,还有谁看见吗?”莫枕月问道。 霍华德摇头:“别人没有监控室的钥匙,只是我有。” “把视频删掉吧,别让别人看见。也别告诉任何人他做了什么。包括你以后的妻子。这件事,只允许我们三个人知道。” 霍华德没有问为什么:“……好。” 莫枕月松口气。 “不用你开车了。”莫枕月挥挥手,“你去删视频吧,我自己开车过去。” 她的语气不容置喙。 霍华德知道莫枕月不会任性到不能开车还要开,拿生命开玩笑,信任地将车钥匙交到莫枕月手中,看着莫枕月拿着钥匙快步离开的背影,深深叹气,他在心里想,希望这次过后,柯林斯阁下能和莫小姐长长久久吧,这样的事再多来几次,别说柯林斯阁下身体扛不扛得住,首先他和诺兰几个人就不够折腾的啊。 … 莫枕月将车钥匙插进车中,用力一转,利落点燃发动机,拉下手刹,油门踩到底,车如奔腾的骏马,冲出柯林斯家族庄园。 和上次她离开庄园速度大差不差。 可上次,她是逃离傅时奚,这次,却是赶往傅时奚身边。 她想见他。 从未这样迫切地想见他。 想温柔哄哄他。 想在他怀里和他缠绵厮吻。 想贴在他耳侧告诉他再也不会离开他。 想平复他的痛苦,安抚他的脆弱,弥补他的遗憾。 莫枕月能听见窗外呼啸的风声。 这次没有人在身后追杀她,可她的车速却依旧不减,一直开到医院,紧赶慢赶下车,小跑赶往傅时奚的病房,抵达门前才停下。 她拧开门锁。 傅时奚似乎是感应到什么,缓缓睁开惺忪的眼眸,看见她通红眼眶的一瞬,哑着嗓音低哄道:“怎么了,谁又惹哭我们小月亮了?” 第二卷:眷她 二一七.是不是心疼我 原本憋回去的泪,在见到他那瞬间,如轰然来袭的瓢泼大雨,终于溢出眼眶。 太难想象。 当傅时奚将那一颗颗佛珠捡起时,心中究竟有多绝望。 她哪怕只是站在这里,脑海中浮现出当时的一幕幕,都能感觉到他心境的满目疮痍。 何况他是真正经历者。 一定比她现在的感受还要强烈千百倍。 莫枕月逆着光,透不进房间的昏暗让傅时奚不能太看得清她的面容,只知道她静静站在原地。 傅时奚打开灯,才发现莫枕月咬着唇,肩膀颤栗,身体发抖,正在无声地流泪。 光线落进他的眼底,他看清楚,里面满是悲伤,还有他看不懂的怜惜,他弄不懂怜惜这种情绪究竟从何而起,却知道这样的情绪将眸中原有的灵动全部吞噬,他心底一抽,连带着胸口处的伤口也隐隐作痛。 顾不得那么多。 傅时奚此刻只想将莫枕月拥进怀里,吻去她的眼泪,温声细语地哄她。 只是他刚单手支撑着身体起身,莫枕月便几步走到他面前,摁住他的肩膀,低头吻上他薄唇。 眼泪还在肆无忌惮往下流,滑落在彼此的唇间。 傅时奚尝到眼泪的滋味。 微咸,苦涩。 滋味在舌尖蔓延开,刺着他的神经一震,手立刻扶上她的腰身,强硬不容置喙地圈着她纤腰往怀里带。 莫枕月跌进傅时奚的怀里。 双手圈住傅时奚的脖颈,紧贴的唇却没分开,吻起初是狂热,仿佛要在拉扯争夺间将彼此吞噬。可到后来,在气喘声中,渐渐温柔缠绵起来,安慰的话语无法说出口,他就用温柔的吻替代一切。 莫枕月在他炽热体温包裹中,渐渐止住哭泣。 结束亲吻后。 她下颌就搭在傅时奚肩膀处,双手环着他的腰身,鼻息间,尽是他的气息,让她感觉到安心。 傅时奚低头吻着她的耳垂。 而后。 轻轻含在唇间,舔了舔。 莫枕月被激得身体微颤,音色中不由自主添了几分娇意,“奚……不许闹。” 傅时奚扣着她下颌,将她脸蛋抬起,认认真真凝视了几秒,没忍住,又咬了咬她被吻得娇艳欲滴的唇瓣,这才问道:“怎么突然喊得这么亲昵?” 以往她每天就是傅时奚来傅时奚去。 每次喊他奚…… 不等莫枕月给出回答,傅时奚就已经自己给出回答:“霍华德又在你面前多嘴了?” “倒也不算多嘴。” 莫枕月回忆着,眼眶又开始发涩,她不想再哭,脑袋又往傅时奚颈窝搭,微湿的睫毛在他侧颈处扫着。 “不是多嘴,那是什么?”傅时奚追问。 “他给我看了一段监控。你书房的。” 话音落下,傅时奚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作为悲剧的伊始点,在事情发生,他们分开后,他就再也不踏足那间书房。要说到监控录像,能让她哭成这样的,只有…… 傅时奚目光落定在佛珠上。 檀木色的佛珠正安安静静圈着纤白的手腕。 他指尖碰碰佛珠,而后,手就被莫枕月用力捂住,她望向他,认真道:“奚,为什么?” “如果你说,为什么去捡这串佛珠的话,那是因为空霁大师曾经说过,这串佛珠能帮你挡灾,我不能就这样让它散了。我当时……就想着,你要安安全全地回到华国,去莫家继续当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佛珠象征着她的安危。 当时,他走投无路,什么办法都没有,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飘渺虚无的象征意义上。 “很傻的是,那时候我捡起佛珠的时候,分明知道,这辈子你都不会回头要我了,可我还在想,若是还有机会,我一定要亲手帮你戴上这串佛珠,像之前在寒清寺帮你戴上那样……” 平淡缓和的语气,却惹出内心最深处的汹涌澎湃。 “而且,这串佛珠是我们曾经美好的记忆,又是你为数不多留给我的东西,我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它断了。再以当时的情况,古斯塔沃家族和沃尔森来势汹汹,我甚至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柯林斯家族……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至少,死之前身上还有你留给我的佛珠陪着我,我也不算孤单。”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落下。 莫枕月纤长的眼睫上,又沾到了温热的湿意,她轻轻吸了吸鼻子,没说很多的话,用力抱了傅时奚一下,而后,从他怀抱里出来,将一直圈在手腕的那串佛珠摘下,递给傅时奚:“喏。” 傅时奚抬眸:“嗯?” “给你这个机会。” 莫枕月嗓音微微哽咽。 傅时奚心都随之一颤,不敢置信地问:“什么机会?” “亲手帮我戴上。从此以后,这一年彼此的痛苦,都抵消,都一笔勾销。” 傅时奚低眸,定定凝视着她的眉眼,伸手接过她手中的那串佛珠,轻轻将她袖子往上撩,将那串佛珠套上她的手腕。 “嗯,一笔勾销。” 温柔缱绻的吻再度落下。 莫枕月勾着他脖颈,那串裹挟着彼此体温的佛珠印在侧颈的肌肤上,轻轻暖着他,令傅时奚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曾经的痴心妄想,被她温柔捧在掌心,用她的方法实现。 …… 已经伤了这么多天。 傅时奚不似之前,有那么多忌口的事项。 莫家派来的厨师趁机给他做了不少促进伤口愈合的药膳,补身体的菜,两人亲完,傅时奚用湿巾帮她擦掉脸上的泪痕,又替她揉了揉眼睛周围哭肿不舒服的地方,厨师正好将饭菜端进来。 莫枕月亲手给他喂饭。 说实话。 傅时奚还挺享受的。 毕竟她照顾人,真的很难得。 趁着这位小祖宗心软,他也没放弃得寸进尺的绝佳机会,开始铺陷阱:“小月亮,你是不是心疼我?” 第二卷:眷她 二一八.装委屈卖惨争宠 “刚才不是已经心疼你了吗?” 莫枕月指的是,刚才让傅时奚给她戴佛珠这件事。 说完,莫枕月假装没听懂,吹了吹汤,放在唇瓣边抿了抿,感觉温度差不多后,才送到傅时奚唇边。 傅时奚低头,薄唇微张。 喝汤的同时,眼神却直勾勾凝着她,一刻不移开,眸底涌动着情绪。 汤喝完,见莫枕月还是没反应,傅时奚笑着,捏了捏她脸颊侧的软肉:“小月亮又故意装不懂呢?” 莫枕月被他捏得有点疼,张嘴就要咬他。 傅时奚手敏锐往旁边一躲,让莫枕月扑了个空。 莫枕月瞪他一眼,同时反应很快,手里端着汤不方便,就用足尖勾着椅子往后退,躲开他的魔爪。 为了防止傅时奚继续动手动脚,伤口又撕裂,她将椅子整个挪转过来,用椅背对着傅时奚,她身体躲在椅背后,下颌就搭在椅背最上方,眨着漂亮的眼眸,无辜中带着狡黠,像只计谋得逞的小狐狸。 “这么坏呢?碰都不让碰了。” “嗯哼。” 莫枕月挑挑眉。 “行吧。”傅时奚叹气,低声说着,“小月亮不愿意心疼我就算了。等我吃完饭,小月亮就休息吧,我一个人疼着。” “……傅时奚,你别装委屈。” 莫枕月开始有点松动,招架不住了。 吃软不吃硬,莫家人典型的优良传统,只要对方一撒娇,心就算硬到和石头一样,也能化作绕指柔。 傅时奚精准拿捏。 仅仅只是略略抬头,自嘲般勾了勾唇,带出一个苦涩的弧度,轻易就演绎出哀伤的模样。 傅时奚道:“委屈还用得着装吗?” “……” 很好。 他就差直接在她耳边大声告诉她,他很委屈,很不开心了。 莫枕月心脏小小的揪了一下。 本来她今天心情就还不错。 外加得知佛珠的事实,被傅时奚那番话触动心弦,而且他又是个还没愈合的病人…… 心彻底软下来。 莫枕月开始自我反思:好像心疼心疼他,答应他的要求也没什么。 往常都是他哄着她。 偶尔她哄哄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莫枕月肯定不会让自己已经心软的事实轻易显露出来,她轻轻扬起下颌:“那我就勉强答应你一个要求吧,随便你提。” 傅时奚又叹气。 “如果小月亮是因为可怜我,那我宁愿不要。” 莫枕月看他没有丝毫好转,掂量掂量了,好像一个条件确实有点少,像在打发乞丐一样。 她便咬了咬牙:“三个。” “真的?” 傅时奚抬眸,不可思议瞧她。 莫枕月看见他眸底的光,不舍得让那束光轻易熄灭。 “当然是真的。” 她往前探出一只手,小拇指朝着傅时奚勾了勾,“拉勾嘛。” 傅时奚勾住她手指。 “成交。” 什么委屈,什么可怜,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莫枕月:“……” 行吧。 又上当了。 她走过最深的路,就是他的套路。 眼前哪里是什么小可怜。 分明是一只大尾巴狼,一旦得逞,连装都懒得装了,直接摊牌。 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小月亮既然答应了,那就别后悔。” “嗯,不后悔。”莫枕月认真点头,补了一句,“但那种什么最后一个要求是再来三个要求的休想,你别把我当阿拉丁神灯。” “……” 果不其然,莫枕月在傅时奚脸上看到一缕转瞬即逝的失望。 好家伙。 他还真准备套娃。 莫枕月露出“微笑”的表情,警告他:“傅时奚小朋友,你再打这些歪主意,我就一个要求都不答应你了。你自己看着办。” 三顿饱和一顿也不饱,傅时奚还是分得清的。 有总比没有好。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是吧。 反正办法总比困难多。 他点头:“那先留着,等我想到,再告诉你。” “不能太过分。” “放心。”傅时奚自觉道,“一定在小月亮能承受的范围呢。” 不然这次把她弄怕了,弄不高兴了,下次要套路她,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莫枕月哪里知道傅时奚心里在想什么。 她端起汤碗,继续给他喂汤。 * 过两天,之前药物检测的消息出来了。检测机构在莫枕月之前在剧组用的杯子里,查到了一种可以产生“假孕”现象的药物残留,是她觉得自己怀孕多罪魁祸首。谭畅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莫枕月。这也在莫枕月意料之中,两人聊了一会,莫枕月将自己和傅时奚和好的消息告诉了谭畅。 谭畅可谓是感慨万千。从莫枕月和傅时奚分手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两人都还有情意,迟早要复合。 这下好了。 谭畅的感觉没错。 她也挺为莫枕月高兴的。 在莫枕月身边这么久,她和莫枕月的关系已经不仅仅只是经纪人和艺人这样普通的同事关系了,她更是把这个才二十出头,经常傲娇,喜欢撒娇,偶尔耍赖的女孩子当做妹妹看待。 祝贺完他们和好后,谭畅开始谈工作上的事情:“这次恐怖袭击死伤挺严重的,官方报道的数据是十四死,三十二伤。那群恐怖分子真是不要命。直接把自己当做人肉炸弹在人群里爆炸……” 莫枕月沉默。 谭畅还在絮絮叨叨:“剧组宣发的行程也暂停了,我问过邹导,只剩最后一站了。你还去参加吗?” 这几天,傅时奚的伤恢复得不错。 莫枕月想了想,还是决定善始善终,她道:“去吧。” “剧组还有两个演员重伤呢……”谭畅道:“你有时间去看望看望。” 莫枕月应下,说了自己的想法:“畅姐,把我这部戏的片酬都捐了吧。” “啊?” 谭畅一下没反应过来。 “嗯。一部分用作伤者的治疗和后续心理恢复,另外一部分用于安慰亡者的家人,还有重建场地这些。以我们工作室名下慈善基金的名义。” 莫枕月在国内成立了专门的慈善基金。 每个月都有固定月捐,还有不少帮扶的项目。 知道莫枕月是认真的,谭畅点点头:“好,这些交给我去做就好。我去跟财务和基金对接。你好好照顾柯林斯阁下。哦……对了,这次事情闹得挺大的,粉丝们都知道了,很关心你的安全,一直在私信问我,我告诉她们你没事,但你还是自己上微博报个平安。至于你们复合这件事……你想说,就说。” 莫枕月思考,才道:“等会我上微博吧。不过复合这件事,还得先和我爸妈沟通一下……” 第二卷:眷她 二一九.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在登陆微博前,莫枕月特意避着她“全世界最好的”爸爸,实施曲线救国,给虞清芫打了一通电话。 有什么麻烦事,让妈妈出马去搞定爸爸,堪称简单高效,百试百灵。 莫枕月甚至都想好了说辞。 谁知,电话接通那瞬间,令她诧异的声音响起。 莫枕月无比心虚:“……爸。” 姜还是老的辣。 莫景遇光是听她声音里那股劲,就知道莫枕月来者不善,再结合最近发生的一切,顿悟,直接问:“和傅时奚和好了?” “……” 可以这么直接,但没必要。 莫枕月梗了半分钟,期间思绪来来回回,不知打了多少个转,才小心翼翼问:“爸,你有什么高见吗?” 莫景遇不想做封建大家长,棒打鸳鸯,阻挠孩子的感情。 何况这一年来莫枕月在华国状态如何,全家人都有目共睹。 原本是全家人捧在掌心中的宝贝,是全家人的开心果,将自己困顿在自己的世界里,锁上心门,像只受伤的小兽,只敢躲在漆黑的夜里偷偷呜咽,舔舐伤口。 作为父亲,如果一定要让他在看着孩子表面快乐实际痛苦和真正收获快乐,哪怕快乐中糅杂着痛苦两项选择中选一个,那他宁愿选择后者。 他对三个孩子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平安、健康、永永远远快乐。 这就够了。 莫景遇知道莫枕月在大事上不含糊,既然决定要和傅时奚和好,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但是该说的还是得说。 “月月,就之前发生的事,我不是很想同意你们重新在一起。” “……要不爸你再想想。” 莫枕月握着手机,回头望傅时奚一眼,面露难色。 傅时奚不愿让她为难,紧跟着用右手那边,避开伤口,支撑着身体起身,准备亲自和莫景遇说。 但正好电话里莫景遇话锋一转,莫枕月把傅时奚又摁回椅子上,听着他说,“但你已经长大了。我没有经历过你在欧国的一切,我的决定,我的想法,不应该影响到你,你自己考虑清楚就好。” 这番话的深层意思很明显。 就是在和她说,不管她做什么决定,他都不会干涉,甚至是支持。 莫枕月还以为会和上次被发现的时候那样被千里迢迢捉回去。 但是没想到…… 她愣愣点头:“好。” “等傅时奚伤好,你带着他回一趟华国。毕竟这次是他救了你,莫家和郁家多少要有点表示。”莫景遇叮嘱道。 莫枕月扬起甜甜的语气道:“好哒,爸爸再见,等我回华国,一定给你带礼物。” “人回来就行,礼物就算了。担待不起。” “……那我给妈妈带。” “她有我买礼物,还缺你那份?” 气! 这天真的没法聊了。 挂断电话前,莫枕月不服输道:“爸爸,你和妈妈就等着我的惊喜吧。” 一语成谶。 等莫枕月重新回到华国莫家的时候,果然带了一份不小的“惊喜”。 挂断后,她关掉手机,朝傅时奚挑眉,“搞定。” 傅时奚刚才听了一嘴,问道:“你爸是不是不太同意。” “不用管他。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莫枕月往床上一趴,头枕着他结实的双腿当枕头,视线落在傅时奚略带担忧的脸庞上,安抚道:“别担心嘛,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和上次那样,我被关禁闭嘛。上次有经验,再来一次也不怕。何况家里那么多‘叛徒’,他们会帮我的。” 傅时奚没回答。 却在心里默默想,若是一年前,莫家人还会帮她出来。可是过了一年,他们之间又经历了那些事,他的形象应该毁得差不多了。 莫家人真的还愿意和之前那样帮着她跳他这个“火坑”吗? 他看未必。 傅时奚突然就不想和她一起回华国。 至少,别那么快回去。 让他准备准备。 他手掌摩挲着她柔嫩的脸颊,低眸看了看自己胸口还未痊愈的伤疤…… 莫枕月登陆微博中,没注傅时奚心里的小九九。 果然,登陆微博后,一水儿全是粉丝发来的关切问候,都是知道剧组在欧国被恐怖分子无差别袭击的事后来关心她是否安全。 数量太多。 莫枕月挑了几条稍显独特的回复。 而后登陆微博,发了一条统一回复的微博:【谢谢大家的关心,上来汇报一下我最近的状态,当时躲在舞台后面,很幸运有人保护我们及时撤离,所以没受伤,请大家放心啦。】 微博一发,下面顿时冒出不少评论。 莫枕月的小甜豆:【呜呜!还好月月没什么事,恐怖袭击真是太可怕了!严厉谴责!】 我躺床:【咦,月月这条微博怎么带了地址,医院???月月不是没受伤吗?】 ——【可能在探望伤者?】 ——【那啥,可不可能是小傅?(超希望是小傅!呜呜!)国外绯闻都在传他和月月复合了诶。】 ——【屁,他明明要和达斯汀家族的小姐订婚了。】 ——【渣男!】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草莓熊:【为什么莫枕月不在微博里缅怀这次在恐怖袭击里无辜的受害者啊?只提她自己,感觉真的很冷血……】 ——【你家灵堂开在微博是吧?还要在微博线上吊唁?】 ——【谁规定一定要在微博缅怀,非要在文字上写出来才是真正的缅怀吗?那不如看看这次恐怖袭击的捐款。图片.JPG,图片.JPG】 ——【杠精看到上面莫枕月工作室名下的慈善基金会了吗?月月把片酬全捐了哦,要不开杠前捐个款?】 ——【等等!楼楼上的图里有亮点啊?】 ——【我发现了什么!!妈呀!柯林斯家族的捐款上面写的是莫枕月和傅时奚的名字诶?】 ——【我磕的CP复合了?我的春天来了?】 和莫枕月睡觉觉:【让我来分析下,月月说有人保护我们撤离,保护……是小傅?而且当时据说柯林斯家族的人最先赶到。而且月月在的这家医院,是柯林斯家族旗下所有医院的总部,在雨茫城,据说除了柯林斯家族的高层,其他人基本很难进这家医院。和月月联系密切,又是柯林斯家族高层的,也只有小傅了吧?呼叫畅姐!快出来回复一下!】 ——呼叫畅姐!畅姐!我们需要你! ——姐姐在柯林斯家族旗下某家公司工作,据可靠消息,小傅真的受了很严重的伤 ——那小傅和月月复合了,小迟咋办啊……好喜欢小迟那款啊…… 莫枕月到没看到这条微博。 因为某人伤口要换药,她还得给医生帮忙。 等换完,莫枕月就看见谭畅将微博文字截图发到她微信聊天界面上。 谭畅:如何回复? 莫枕月:当代福尔摩斯。【点赞/点赞.JPG】 谭畅:我直接回截图了? 莫枕月:完全OK。 一分钟后。 谭畅回复的截图彻底炸了评论区。 第二卷:眷她 二二零.自力更生 谭畅畅畅:【问过月月本人,确实已经和好啦!当时小傅为了保护月月受了枪伤,不过现在已经无大碍了。附图证明.JPG】 图片里,正是刚才谭畅和莫枕月的对话。 ——【啊啊啊啊!!真的和好了!】 ——【欧国媒体能不能行啊,还说小傅要和达斯汀小姐联姻,还追着月月问她知不知道,拳头硬了,吃我一拳。不行就让华国娱记上,至少能保证一手新闻的时效。】 ——【哪怕分手的时候,小傅都维持着体面,不仅不说月月坏话,还维护月月。上次和小迟传绯闻说月月脚踏两只船,也是小傅出来护着月月,这次又为月月挡枪,微博也没注销,头像什么都是月月……他真的很爱很爱月月。】 ——【所以,能不能出个vlog啊,想看月月大小姐怎么照顾小傅的,肯定很有趣!】 ——【之前过年那个vlog笑疯我了,始终记得小傅对着镜头让大家救救孩子,惹得月月直接用枕头砸他,现在小傅病了,月月肯定不舍得揍他。想看月月吃瘪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哈哈哈,一定超级可爱。】 ——【楼上的,小心月月看到给你开除粉籍。】 莫枕月给傅时奚上完药,就把他当做人肉枕头,在他腿上时不时换个睡姿,边读评论边笑,笑完还不忘戳戳他腿部紧实有力的肌肉,嘟囔埋汰道:“不软,硌着脑袋疼。” “有软的地方不躺,非得躺硬的地方,还要诬赖我?” “……” “什么叫诬赖,我实话实说,你自己戳戳看,难道不硬吗?” 说完,莫枕月特别不服气,为了印证自己刚才的说法没错,捉着他手腕,往他腿上戳。 傅时奚倒是无所谓,动都懒得动,随便她戳,反正腿上没伤口。 又不疼。 莫枕月见他不啃声,以为傅时奚是默认了。 她心里说不出多得意。 正要和他炫耀一番,结果却对上他微挑的眉梢,高挺的眉骨下,宝石般透亮的蓝眸中勾着一抹戏谑的神色,而他嘴角扬起的弧度也隐隐透着股邪气。 没错。 像极了他每次捉着她“使坏”的时候,风雨欲来的表情。 “……” 莫枕月骤然反应。 她刚才在这“硬”过来,“硬”过去,按傅时奚这个思维发散程度,不乱想才怪。 真是…… 失算了! “嗯?小月亮?” “不许叫我!傅时奚……你怎么这么烦人!”莫枕月脸蛋发烫,烧红,往旁边拼着的那张床上一缩,又气又恼,用被子蒙住脑袋。 傅时奚低笑声音似一根羽毛,软却具有弹性的羽尖,一下一下扫着,仿佛要将这种触感递进心底。 他伸手去掀莫枕月的被子。 但不仅没掀开,指尖还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紧接着刺痛加深,等傅时奚收回手,指尖只剩两个淡淡的牙印。 傅时奚也没急着去把她从被子里抖出来。 掀开自己的被子,躺进被窝里,侧着头,不出声,好暇以整盯着隔壁被子隆起的一团,守株待兔。 果不其然。 莫枕月听到外边没动静了,在被窝里动了动身体,双手拽住被子的边缘,动作幅度很轻地被子往下拉了一点,小心翼翼探出头去,刚露出一双灵动的眸子,就对上傅时奚的视线。 “……傅时奚!” “嗯,在呢。” “你真是太过份了!”莫枕月掀开被子坐起身。 “那过来,亲一下,弥补一下小月亮。” 莫枕月靠过去,被他带进怀里,侧坐在他腿上,勾着他脖子,和他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吻完,傅时奚拎着她胸前的一缕发丝,在指尖勾缠着,暧昧低声道:“小月亮,我想好第一个要求了。” “嗯?” 莫枕月眨眨眼。 傅时奚靠近,同她咬耳朵,发烫的气息扑在她耳垂:“下回你自力更生,怎么样?” “……” 自力更生,“自力更生”。 莫枕月真不知道傅时奚的华文到底跟谁学的,老乱用词语。 “傅时奚,你这个成语的用法……真该和年年一起去幼儿园重新学习成语。” “只要小月亮答应给我一回,别说学习成语,就是让我去当幼儿园插班生都行。” 自开始以来,这种事,她从来不出力,每次都是享受。 偏偏每次没使什么力气,还一个劲儿喊累。 傅时奚心想:要是能让她心甘情愿动一回,就是让他素个一年半载也行。 但莫枕月显然不会轻易同意,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拒绝:“不行,没力气。而且你伤还没好,万一到时候伤口又崩开,怎么办?” 莫枕月也不想用伤口当借口。 主要还是她……真的没什么力气。 而且,挺羞耻的。 傅时奚叹气:“……那你让你家那位厨师别给我做伤口愈合的药膳了。让我吃正常菜就行。” “这和药膳有什么关系?” “温补的药膳,小月亮觉得呢?”傅时奚无奈:“我是个正常男人,又不是苦行僧。” 每天温香软玉在怀,看得见,摸不着的感觉有多难受,只有傅时奚自己知道。 好歹莫枕月也学过一段时间药膳,懂得他的暗示。 她瞥了一眼,咳了咳:“你确定要这样用掉第一个要求吗?” 傅时奚伸手,捏捏莫枕月耳垂。 “不是我确不确定,而是,小月亮肯不肯答应。” …… 小剧场: 傅时奚心想:要是能让她心甘情愿地“自力更生”一回,就是让他素个一年半载也行。 老天爷:OK,收到,立马安排上。(∩_∩) 第二卷:眷她 二二一.不是自作自受,是心甘情愿 莫枕月被傅时奚捏得耳垂发烫。 身子往旁边躲,虽然说躲开了他的魔爪,但耳垂依旧残留着傅时奚指尖的触感。 莫枕月想了想。 与其到时候又被傅时奚各种套路,跳坑答应一堆附带条件,倒不如……她现在先答应,至少还能掌握主动权,还可以和傅时奚讨价还价。 事不宜迟。 莫枕月当即点了点头:“那我勉强答应你吧,不过我有几个要求。” “嗯?” 莫枕月道:“你别太过分。别把伤口撕裂。还有……如果我没力气了,要换你来。” 她认认真真提要求的模样,真是戳到傅时奚心坎。 他心都酥了。 不由自主靠近,低头,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蛋,在柔软的唇上落个吻,唇瓣虽然离开,但额头却还抵在一起,傅时奚笑道:“娇气。” “娇气也是你惯的。”莫枕月轻哼一声:“自作自受。” “不是自作自受,是心甘情愿。” 他纠正。 寥寥数语,就哄得莫枕月心情好起来。 不过想到他胸口的伤,还是叮嘱:“但你记得,要是你伤口裂开,那在你伤口彻底好之前,想都别想。” 但话说完,傅时奚却没第一时间应下,反而笑意越发深。 莫枕月总觉得他的笑里藏着什么。 她不理解地问:“你笑什么?” 很奇怪。 就跟什么阴谋诡计得逞一样。 傅时奚摸摸莫枕月头发:“我可没说要在我伤好之前完成要求。小月亮是想在我伤好之前……?我倒是没想到,小月亮比我还迫不及待。” “……” 她就知道。 真狗。 他不说,她还真没想到这一层。 莫枕月白了他一眼,根本不想和这个乱抓重点的狗男人争辩,回了一句:“说的好像你能忍到伤好一样。” 以她对他的了解,绝对忍不到。 不过傅时奚狗归狗。 倒也没丧心病狂到在人来人往,随时有人的医院做某些事。 在医院养了几天伤后,伤口愈合情况还不错,一天天的好起来,医生也诊断不会出现其他危险后,傅时奚待不住医院,带着莫枕月回了山顶别墅。 莫枕月回山顶别墅第一件事,就是去泡了澡,换了件舒舒服服吊带睡裙。 她洗完,打开门,才发现,卧室的灯被关掉了。 阳台窗帘没拉。 泠泠月光洒在房间,透出点微光。 “傅时奚?” 莫枕月试着喊了一句。 但没人搭理她。 四周静悄悄的。 她刚准备去开灯,就察觉到有身影一闪而过,下一秒,一个温暖的怀抱从身后抵上来,结实的胳膊搂在她腰间,往她耳畔吹了口热气。 傅时奚哑声,故意引诱:“小月亮要兑现诺言吗?” 他已经洗过澡了。 只穿了一件睡袍。 身上泛着和她同样的香味。 莫枕月在傅时奚怀抱里转个身,指尖落在他腰间睡袍的系带。 轻轻一扯。 …… 莫枕月尽力了。 主动了。 但又没完全主动。 精疲力竭的时候,脑袋里就一个想法—— 还好还好。 她之前和傅时奚约法三章,不然以她这点体力,手一酸,脚一软就撂挑子摆烂随意的态度,要坚持近乎一整晚,真的很难。 最后。 莫枕月还保留了一点力气和意识。 泪眼朦胧朝傅时奚胸膛伤疤那里看去,声音仿佛被浸在蜜糖里,含着被娇丨宠后的糯与甜:“奚,伤口还……还好吗?” “没裂开。” 傅时奚俯身,吻吻她额头,“放心吧,睡吧。” 莫枕月听到让她放心的词语,脑海中一片混沌,往他怀里一躺,眼睛闭上,就睡着了。 翌日。 莫枕月感觉到有人在碰她的肩膀。 睁开眼,才发现是傅时奚在亲吻她后颈部,莫枕月身子动了动,转了个身,脸蛋埋进他胸膛,撒娇道:“抱。” 傅时奚在被子里抱住她。 在他怀里赖了好一会儿床,莫枕月才肯醒,用脚碰碰傅时奚的长腿,使唤他:“拿衣服来,换衣服下楼吃饭了。” 傅时奚随手捞过床头的睡袍套上,转身在衣柜里挑了一套舒适的居家服。 莫枕月身上力气还没恢复,躺着,眨了眨眼,就看着傅时奚。 他还能不明白吗? 傅时奚把她从被子里捞出来。 玉白的肌肤上,留着不少红痕,都是他作恶的证据,傅时奚视线扫过,看见她肩头一片没完全消退的淤青,还有膝盖,和肩膀一个状况。 他不禁问:“这是我弄的?” 第二卷:眷她 二二二.跳舞 莫枕月压根都没注意身上这两块淤青,还是被傅时奚提起,低头一看才发现这两团可怖的淤青。 起初,莫枕月和傅时奚一样怔愣。 下意识以为是昨晚留下的痕迹。 可转念一想,傅时奚这人虽然在床上够浑,够无度,但始终掌握着分寸,怎么可能把她掐成这样? 不现实啊。 疑惑了几秒后,莫枕月恍然间想起一这两块淤青的来历。 肩膀是奈文那把高爆发霰弹枪后坐力弄出来的。至于膝盖上的淤青,则是傅时奚刚醒那天,她摔倒地上,不小心磕出来的。 莫枕月仅仅是迟疑了几秒钟,就朝着傅时奚哼了声:“不然呢?” 演起来了。 傅时奚表情还是疑惑中带着点惊讶,脑海里根本没有对于淤青的记忆,何况,昨晚就算他真的掐了她,那也是在腰身和臀,膝盖和肩膀是碰都没碰。 莫枕月瞧傅时奚思索的模样,故意以生气的语气打断:“行啊,傅时奚,做完不认账,以后这种事你想都别……” 话未说完,莫枕月就被傅时奚握着另一边肩膀,单手压回了床上,他修长健硕的身躯覆上一层阴影,紧接着,她被他连啃带咬地狠亲了一口。 还没来得及骂他,傅时奚指腹压住她唇瓣,重重吐息,炽热的气息喷洒在莫枕月脸庞。 莫枕月睁着一双明眸 ,睫毛忽闪忽闪,看着身上男人微恼的神色,还在猜测他会如何狡辩,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便落入耳畔。 “我认。” 甚至都懒得为自己争辩一句。 莫枕月忍不住戳戳他肩膀:“傅时奚,你底线呢?” “要什么底线。”傅时奚揽着莫枕月的腰身,扶着她起身,满脸怜惜,“下次弄疼你告诉我,别忍着,我也有控制不好力度的时候。” 说完,他也没问她“疼不疼”这种废话,转身去找房间里的医药箱,从里面拿出一管药和棉签,坐在床边,将她肩膀上衣物往旁边拨了拨,露出弧度优美的肩膀,用棉签蘸了点药,给她肩膀涂药。 淤青的颜色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确实挺刺眼的。 就跟一块无瑕的白玉,突然被浸染上了墨汁,破坏了本有的美感。 冰凉的药膏接触肌肤那一瞬,莫枕月被刺得缩了缩身子,笑着回过身去,双手搭在傅时奚肩膀上,凑过去,吻了吻他脸颊,“刚才是骗你的,这是我自己弄的,膝盖上的也是那天刚睡醒,不小心在地上磕的。” “嗯,早发现了,小月亮真当我不知道呢?”傅时奚笑着反问。 莫枕月一愣:“你知道了?” “是啊。” “……我装得挺像的啊。” “的确像。但是,身上的伤不像。”傅时奚解释道,“我小时候训练的时候,受过不少伤,天天见淤伤,刚磕出来的,和快散开的,还分不出来吗?” “……” 是她失策了。 “长这么聪明的脑子干嘛!” “好,那我从现在开始变笨。”傅时奚倒是很配合,“小姐,你是谁?为什么在我房间里?” “好大儿,你连爸爸都不认得了吗?” 莫枕月唇角含着笑意,朝着傅时奚得意地眨眨眼。 还怕她扳不回一城? “小月亮再说一次,我不介意让你今天出不了这个房间,下不了这张床。”傅时奚手掌在她腰身游离,而后猛然握紧,危险的气息瞬间包裹而至。 该怂还得怂,莫枕月在傅时奚肩窝处蹭蹭,像只小猫咪撒娇,黏黏糊糊。 再被她这么蹭下去,刚才的话迟早变成事实。 傅时奚拍拍她的臀,“坐好,帮你涂药。” “都快好了,不涂。” 说着,莫枕月戳了戳自己肩膀和膝盖,“都不疼,让它自己恢复就行了。” “这就是化淤青的药,没有其它的作用。不然以你化淤青的速度,下一场发布会肯定穿不了露肩或是露膝盖的礼服。现在欧国这么冷,天天都得穿大衣,好不容易有穿漂亮礼服的机会,小月亮确定不要?” 好像…… 有那么点道理。 莫枕月心动了。 将衣袖往下拉了点,侧着身子:“快涂。” “遵命。” * 陪着傅时奚养了几天伤后,《盛宴》剧组整装待发,准备完成在欧国最后一站的行程,这次行程不在危险的南部,而是去了西部沿海的港湾城市。 傅时奚本想跟着去,但被莫枕月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他的伤经不起折腾。 何况最近柯林斯家族因为他受伤,许多亟待他做最终决策的项目几乎停摆,他是维系整个家族的核心,也确实没办法走开。但让傅时奚放弃一个想法是件很难的事,反正说服他安分待在雨茫城耗费了莫枕月不少“力气”。 最后,是谭畅、诺娅、奈文陪着她一起去的。 最后一站出乎意料的顺利。 行程完成后,莫枕月定了当天回去的机票,下飞机后,莫枕月正准备给傅时奚打电话,问他在哪里,诺娅神秘兮兮凑过来,“月亮!才黎德告诉我,柯林斯阁下去酒吧了!我们去不去?” “……酒吧?” 莫枕月眉心狠狠跳了跳。 本来傅时奚的伤口就还没愈合,医生还特地叮嘱,不许他沾酒,他怎么…… 不过…… 莫枕月转念一想,傅时奚对喝酒也不怎么感兴趣,他自己也知道喝不了酒,应该不会喝酒。而且放眼整个欧国,也没几个人敢逼他喝酒,应该是真的有什么事,所以才去酒吧的。 莫枕月稍稍放心了些。 但是想着她现在一个人回山顶别墅,也见不到傅时奚,还不如去找他。 她问:“哪个酒吧?” “就在附近!”诺娅对酒吧还比较熟,“走,让奈文开车,带我们过去。” 的确如同诺娅所说那样,酒吧离机场挺近的,大概开了十几分钟车,就到了酒吧。 奈文不沾酒。 也不喜欢酒的味道。 所以他没进酒吧,守在外面巡逻,诺娅则和莫枕月手挽手,往酒吧里面走,路过舞池的时候,诺娅突然兴起,想一出是一出的毛病又犯了,“月亮你粉丝告诉我你跳舞超厉害,不如我们先上去跳个舞?” 柯林斯阁下算什么。 哪有和月月跳舞香啊! 莫枕月:“……” 不是,她们难道不是来找傅时奚的吗? 她甚至来不及叫诺娅等一等,就被诺娅“赶鸭子上架”似的,拉进舞池。 小剧场—— 月:听我说谢谢你。^_^ 诺娅:来呀!快活呀! 奚:脑婆好不容易查一次岗,马上要泡汤了。 第二卷:眷她 二二三.老婆和人跑了 舞池绚烂灯光往下一打,照在莫枕月脸上,五彩缤纷的,把她彻底照懵了。 怎么回事啊? 她们难道不是来查岗的吗? 她就不该相信诺娅这个粗神经的简单大脑,想一出是一出,根本不靠谱。 然而诺娅压根不觉得奇怪,随手将厚重的外套一甩,一投身到酒吧的舞池里,就像干涸的鱼儿进了水,快活又自得,扭动着身体,舞姿大胆又热辣。 “月亮,你看!柯林斯阁下在那里!” 舞池的位置比较高,能将酒吧周围的卡座尽收眼底,诺娅指着角落的卡座。 莫枕月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 傅时奚坐在正中央,身边是诺兰、霍华德等人,还有柯林斯家族的其他人。 别人都举着酒杯。 唯独傅时奚,懒洋洋靠着椅背,双腿优雅地交叠,垂眸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摆在面前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着,光亮印在他瞳孔,像缀着点点星芒。 见他没喝酒,莫枕月就放心了。 正好诺娅凑过来:“月亮,你还记得之前粉丝叫我们跳情侣双人爵士舞吗?要不要试试?” 莫枕月收回视线,心微微一动。 这一年来,她确实压抑太久,旷了赛车赛程,推了舞蹈巡演,每天活得像个无欲无求的苦行僧。 现在就不一样了。 心底的煎熬似被风吹散的乌云,不再密密实实缠绕着她,没了那种压抑感,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朝诺娅嫣然一笑:“好啊,跳吧!” 诺娅打了个响指。 迈开长腿,几步跑到音乐控制台那边,拜托她的朋友换首歌,接着又很快跑回莫枕月的身边。 下一秒,音乐声响起,莫枕月也脱掉外套,双手搭在折身回来的诺娅的肩膀上。 跟随着音乐节拍,腰身一扭,带动着臀部,划出漂亮的弧度。 力道恰到好处。 连头发丝都透着性感。 周围本在舞动的人群视线落在亲昵跳舞的诺娅和莫枕月身上,不由都停下舞动,口哨声、赞叹声,不绝于耳。 另一边。 诺兰仰头,饮尽杯中红酒,刚准备调侃一番霍华德和他身边的达斯汀小姐,却突然听见舞池的方向传开一阵惊叹,他刚将视线投过去,透过层层人群,看到里面和莫枕月贴身热舞的诺娅。 “……” 诺兰:现在自杀有用吗? 柯林斯阁下还在等莫小姐给他发消息,结果诺娅不声不响,把人拐到酒吧跳舞,还正好碰见他们一行人。 诺兰不敢出声。 假装没看见,默默收回目光,继续喝酒,只能在心里默默期待身边的柯林斯阁下不要发现。 傅时奚确实没发现。 他拿着手机,低头点开和莫枕月的聊天框,思忖着她这个点应该已经下飞机了,不知道为什么还没给他发消息。 抬手给莫枕月发了一条消息后,手机消息提示栏正好跳出一条粉丝私信。 “这是月月吗?” 傅时奚一般只会挑有意思的私信专门回复。 这条私信显然不在他觉得有意思的范围内,何况他等着莫枕月回消息等得有些焦躁,刚准备划掉清空通知栏,谁知却误触点进了微博私信。 下一秒,微博各种提醒疯狂地涌出来。 手机甚至都卡了几秒。 也就是这时,傅时奚看清,刚才发私信的那位粉丝,是发了一条视频,灯光不停闪烁的酒吧舞池中,诺娅手掌扶着莫枕月的腰身,在这支舞蹈中暂做“男伴”,有种说不出的诱惑与性感透出屏幕。 他退出微博私信聊天框。 才发现,短短几分钟,这段视频已经在莫枕月相关的超话流传开。 不少人还在疯狂艾特他。 ——【小傅,快去抓月月啊!!!】 ——【今天也是母爱变质的一天,月月跳爵士真的好性感啊,馋月月的身子。@莫枕月的狗,很难想象小傅是怎么忍住的,换我直接被月月勾到死,真心佩服。】 ——【诺娅哈哈哈哈哈哈哈,致力于和小傅争宠,这回和月月跳了舞,迟早会炫耀到小傅面前去。】 傅时奚眯了眯眼眸。 他听到视频中,熟悉的背景音,再结合舞池背景,和晃眼的灯光中露出的酒吧装潢。 傅时奚放下手机。 他静静抬眸,眼底暗涌着情绪,朝舞池那边看去,目光锁定舞池最中心的那一瞬,音乐正好落下最后一个尾音,莫枕月和诺娅以一个亲昵姿势结束这支舞。 跳得酣畅淋漓,都出了一身薄汗,轻轻喘着气。 周围一片掌声响起。 莫枕月笑着,重新披上外套,挽着诺娅胳膊,朝着傅时奚那边走去,刚走出一步,抬眼便对上傅时奚意味深长的眸光,他虽然勾着唇角,却是似笑非笑。 糟、糕、了。 刚才光顾着跳舞,都忘了这个大醋坛子也在现场,搞不好,还看了她和诺娅跳舞的全程。 莫枕月突然就有点挪不动脚步。 天底下,大概也找不出一个她这种“查岗”变成“被查岗”的奇葩吧? 以后还是少和诺娅混在一起。 真的会影响智商。 不过,来都来了,莫枕月还是没想着临阵脱逃,反正傅时奚醋归醋,她费点力气哄一哄就好了,就是得辛苦一点。 这么想,莫枕月心态平和不少,同诺娅走到傅时奚所在的角落卡座。 诺兰很有眼见力地空出傅时奚身边的位置,留给莫枕月,看着诺娅没脑子地跟着往莫枕月身边坐,诺兰赶紧拉住诺娅,强行把她摁在自己身边另一侧。 诺娅扭了扭,显然不想坐在这。 却被诺兰用力摁住,还用眼神凶了她一眼,压低声道:“找死呢?” … … 小剧场—— 小傅:脑婆都要跟人跑了,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可恶。 诺娅:嘿,嘿嘿,嘿嘿嘿~ 第二卷:眷她 二二四.看男模照被抓包 莫枕月挨着傅时奚坐。 天气回暖。 他穿得略显单薄。 隔着薄薄一层衣料,莫枕月能感觉到他肌肤炽热的温度,像被煮开融化的糖浆,温度渐渐递过来,绵密地包裹住她。 突如其来的温度,灼烫得她有几秒的无所适从,几乎是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身子。 然而,手腕却突然被扣住。 莫枕月于微醺迷离的灯光中抬眸,他轮廓深邃的侧脸印入眼帘,正侧着头,同霍华德说着什么,薄唇勾着漫不经心的弧度,长而浓密的眼睫在隆气的笔挺鼻梁一侧偷下淡淡阴影,显出几分心不在焉。 来酒吧,不告诉她。 现在又不理会她。 莫枕月赌气地往外抽了抽手腕。 只不过,她刚有动作,傅时奚手掌就立刻收紧,同时回过头来,眼里那抹漫不经心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换上怜惜的神色,指腹轻轻摩挲着腕骨,温柔中裹挟着一丝暧昧的色气。 “怎么呢?” 说着,傅时奚渐渐低头,将脸庞压近,距离越来越近,几乎要吻到她,可又将脸停留在咫尺的距离,缓缓吐着气,“怎么,允许诺娅碰你,我才握握手腕,小月亮就要躲?” 语气里,那股酸意泛滥着,不断发酵。 莫枕月鼻息里哪里还有什么酒味,尽是一股醋味在不断蔓延,她小声辩解:“那分明就是舞蹈中的合理触碰。” “那我碰你是不合理的?” 莫枕月刚想辩解,眸光突然瞥见桌上那杯红酒,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冒出此行目的,像找到窍门,轻哼一声。 “哼什么,捏疼你了?” “才没那么娇气。”莫枕月反驳道,“如果某人非要跟我谈合不合理这个问题,那我想问问,某人伤口还没愈合就跑来喝酒,合不合理?” “……我没喝。” “不信。” 莫枕月露出反将一军的笑容。 信他就有鬼了。 “确实没喝。我又不嗜酒,顶多嗜小月亮。”傅时奚表面正经,嘴里却在说流氓话,“小月亮如果不信的话,问问诺兰,或者霍华德,看我有没有喝。” “问他们做什么。” 莫枕月很不屑。 诺兰和霍华德都是柯林斯家族的人,问了也等于白问。 傅时奚低笑:“小月亮确定?” “确定。”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判断我喝没喝酒了。”趁着莫枕月还没反应过来,傅时奚凑到她面前,手掌扣在她后脑,将她往前一压,轻而易举含住她唇瓣,将自己的气息渡给莫枕月。 莫枕月唇瓣被迫微张,尝到他气息的味道。 的确。 没有酒味。 只有一股甜而清新的戒烟糖味。 他最近很认真在戒烟,偶尔实在忍不住抽烟,会咬几颗戒烟糖。 他没太深入。 只是在唇瓣离开时,意犹未尽地吮了吮她的唇:“小月亮趁机偷跑过来,是来查岗的?” “不然呢?” “然后查岗没成功,被诺娅拐到舞台上去了?” 说起来有点怪不好意思的,但莫枕月还是点点头,“嗯,而且我也确实好久没跳舞了。”说着,她视线落在桌上那瓶刚开的红酒上,落定两秒,偏过头,看傅时奚,头枕在后面的靠背上,“也很久没喝酒了。” 傅时奚还能听不懂她的暗示? 勾着唇,微微躬身,修长的指轻而易举握住酒杯,斜着身子,另一只手的手肘搭在椅背顶端,嘴角笑意深且慵懒,眉目间尽是深情与宠溺,伸手将高脚杯递给莫枕月。 莫枕月接过,递到唇边,浅酌一口,轻轻品尝。 两人在酒吧里又待了一会,便和众人辞别。莫枕月喝了不少酒,但没醉,只是酒意微微上头,傅时奚怕她走不稳,便提出要抱她去车上,莫枕月站定原地,美眸闪了闪,而后,摇了摇头。 “不要你抱。” 话音落下,她跨出一步,“我自己可以走。” 出去正好有几级台阶。 傅时奚就先下一阶台阶,手虚虚地护在莫枕月腰身一侧,防着她跌倒,而莫枕月就跟个孩子一样,走台阶也不好好走,非要蹦蹦跳跳,跳到最后一阶的时候,一个没站稳,身体往前扑去。 傅时奚见状,赶紧搂住莫枕月,将她抱了个满怀。 莫枕月在傅时奚怀里,微微仰起头,星光落在她的眼眸,是种别样的光彩,她踮起脚,主动献吻,在人来人往的阶梯前,肆意缠绵地接吻。 离开酒吧时。 莫枕月被叫住。 一名长发的男性摄影师带着相机从后面匆匆赶来,“先生,小姐。刚才,我在酒吧里拍了两张你们的照片,请问介意我传到社交平台上去吗?” 莫枕月眨眨眸:“什么照片?” 摄影师将相机递到她面前,把刚刚无意中拍下的照片给莫枕月看。 他拍下的是刚才傅时奚递酒给她的那一幕。 一高一矮,一个低头,一个仰头。 傅时奚坐姿慵懒,神态散漫,莫枕月则望着那双深邃情深的眼眸,眼角眉梢间的情意无法遮掩。 而另一张照片,是她低头,唇抿在杯边,轻酌浅尝,傅时奚则宠溺地望着她。 杯中红酒透出的黯光映在他眼底。 显得他的眼神如同红酒般醇厚绵长,值得细细品味。 两张照片,无论是氛围,还是定格的互动,都无声地阐释着两人间浓稠的甜蜜,吟诗般低诉着婉转缠绵的情意。 最后一张,则是两人在阶梯上接吻。 莫枕月很满意。 相比起刻意去拍,往往无意间拍下的照片,反而凸显出的效果最佳。 “这几张照片,你可以随意发,但是,能私下发我一份吗?” “可以,可以。” 交换了联系方式和社交媒体账号互关后,傅时奚带着莫枕月离开。 在车上。 莫枕月打开微博,点赞了摄影师几个平台同步发送的照片后,顺势查看这位摄影师之前拍摄的作品。 一看就停不下来。 这位摄影师确实很有灵气,在摄影圈也是小有名气,只是莫枕月和国外摄影师合作,一般都是品牌自带的摄影师,所以她不太认得国外其他的摄影师。 直到车停下,她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握着手机茫然侧过头问:“怎么到家了你不叫我。” “我就想看看,小月亮对着这几个男模照还要看多久?” … … 小剧场—— 奚:旁边有个男模身材的不看,非要到网上看,家花不比野花香是吧? 月: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 ' ) 第二卷:眷她 二二五.月月好像长胖了一点 “哎呀。”莫枕月关掉手机,往包里一塞,朝傅时奚笑,“他们哪里比得过我们奚呀?” “哦?”傅时奚挑眉。 喊奚了。 心虚了。 认真讨好他了。 傅时奚倒也不拆穿,“怎么,小月亮还专门做比较了?” “……是啊。” 傅时奚悠悠往椅背上一靠,幽幽的目光不缓不急地落在莫枕月身上,“小月亮说来听听。” “不说。” 感觉到他语气里的调侃,莫枕月瞪了他一眼,生气地扭过身去,才不搭理傅时奚。 “小祖宗又来脾气了?” 傅时奚说着,用手指挠挠她腰间。 莫枕月最怕痒。 他又不是不知道。 此时被故意一挠,当然受不了,往一旁缩着身子,但很快又被傅时奚强行捞回怀里,掌心就扣在她腰间,若有若无地抚着。 莫枕月手抵在他胸前,赶紧圈住他脖颈,略带撒娇:“要是奚抱我回家,就没脾气了。” 她轻轻吐气。 呼吸间尽是醇香浓厚的红酒味。 车里坐着确实不方便,傅时奚认命地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绕到车另一侧,打开副驾驶门,将莫枕月抱出来。 莫枕月趁机亲了亲他侧脸。 “伤还疼吗?” “不疼。”傅时奚将人稳稳抱着,“愈合得还不错,应该快好了。” 莫枕月想了想,道:“那你放我下来,免得影响你伤口愈合,等你伤口好了,我们就回一趟华国。” 傅时奚迟疑了一瞬,将莫枕月手握紧,哑声道:“好。” 莫枕月以为看男模照这事就这么过了,但她显然低估了傅时奚吃醋的能力。 等她洗漱完,睡进柔软被窝中的时候,傅时奚掀开被子,跟着睡进来,从身后抱住她,将她揉在怀里,低头吻着她后颈。 莫枕月在他怀里转个身,双手触及他胸膛时,才发现,他睡袍腰间的系带松松垮垮,露出一大片精壮的胸膛。 “傅时奚……!” 她本来还有点懒倦的睡意。 被傅时奚炽热的肌肤一烫,睡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唯独一张小脸通红。 “你干嘛!” 莫枕月嘟囔着,帮他去系腰间的系带,“睡觉就好好睡……” 话音未落,她的手被扣住,本来缠绕在细指上的系带也跟着一松,被傅时奚轻轻一挑,就彻底散开,而他作恶的手指却不放过莫枕月,捉着她的手,带着她往腹部抚摸。 被子覆盖在彼此身上。 莫枕月只能依靠触感去感觉他腰腹间的线条,块垒分明的肌肉,皮肤的纹理,还有在微微用力状态下凸出的血管。 “所以,小月亮,现在可以给我答案了吗?” … 莫枕月被吃干抹净得彻底。 接下来一段时间,《盛宴》在全球市场大热,甚至入围了欧国最有名的电影节奖项。 莫枕月和傅时奚的感情也一如从前,她就陪着傅时奚在山顶别墅养伤,每天和莫家那位厨师研究,给傅时奚换着方法做药膳补身体。 有时候兴起,还会发图在微博上。 当然,没少被嘲笑。 原本粉丝们都只是猜测,说不定卖相难看,吃起来不错,外臭里香呢,直到某天,诺娅直播,不小心说漏嘴,说她偷吃过莫枕月给傅时奚做的药膳,还用了十分钟来形容那股味道。 自此之后,莫枕月“一战成名”。 这样的日子悠闲、又快乐,但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终究还是有令莫枕月感觉到苦恼的事,那就是傅时奚的伤口愈合情况不太理想。 伤口一直没完全愈合。 前期恢复得不错,可是到后期,就像开了慢速播放。 傅时奚倒是无所谓,现在只要不太过用力,伤口都不会再度撕裂,并不影响他的正常生活。 反正医生去看了。 没什么用。 她以为是一种药膳吃多了,药效不好,就跟厨师商量,换了一波药膳。 但也没用。 反而被傅时奚接着药膳的名头,欺负了好几次。 这日,傅时奚去处理家族的事了。 而莫枕月则在傅时奚的书房里开直播和护肤品代言品牌连线,配合产品宣传和试用,完成工作后,她倒也没急着关掉直播,用手撑着脑袋,和直播间粉丝们聊起天来。 莫枕月和傅时奚的崽子:【月月最近看起来气色比在华国的时候好多了,好像也长胖了点诶!】 爱爱爱爱月月:【是的呀!我也觉得!感觉比半年前胖了不少!】 月亮弯弯:【我也有同感!感觉月月自从去欧国和小傅和好之后,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被幸福滋养,还得是小傅啊!】 莫枕月惊讶,用摄像头左照照,右照照:“胖了吗?” 说着,她甚至用手去摸了摸脸蛋。 好像是有点。 她脸上是不怎么长肉的。 莫枕月仔细想了想,干脆在摄像头前站起身,手绕在身后,将宽松的上衣勒紧,姣好的身材原形毕露,曲线诱人,弹幕都在“斯哈斯哈”,隔着屏幕仿佛都能听到流口水的声音,莫枕月看着屏幕里的依旧纤细腰身,认真观察了好几十秒,而后点点头:“确实,好像真的胖了一点。” 下一秒—— 屏幕突然一花,上面显示出几个大字“您观看的直播涉嫌违规,正在联系管理员整改”。 弹幕一片“???”飘过。 “管理员是不是玩不起啊?” “月月就露个腰而已,怎么不去抓那些擦边女主播啊!” “哪个不要脸的举报,自己不想看,别连累我们跟着一起没得看!” “快解开,快解开!” 莫枕月本人也懵了。 “哈?”她一边联系管理员,一边吐槽:“我这不是穿衣服了吗?一点皮肤都没露,还能违规呀?” 弹幕:“说不定是小傅举报的?” 莫枕月笑:“他在开会,不至于。” 傅时奚什么德性,她还是了解的。 恰好这时候管理员给莫枕月回复是误封,把直播画面重新打开,而弹幕正好在讨论傅时奚,让莫枕月不由得想起傅时奚久久不曾愈合的伤口。 莫枕月用手支着下颌,问弹幕里的粉丝:“你们有什么让伤口愈合的好办法吗?” ——【小傅的伤还没好吗?】 ——【我记得小傅伤了有蛮久了,手术伤口也一个多月了,怎么会还不好啊?】 ——【是啊,月月带小傅去看医生了吗?】 … … 小剧场—— 奚:胖一点好,有肉肉抱起来舒服,而且月月的肉肉听话,都往该长的地方长。 月:……合理怀疑你在开车。 第二卷:眷她 二二六.傅贵妃复宠必定昭告天下 莫枕月点头,叹气:“去看过医生了,开了药,正在监督他乖乖吃药呢。不知道这回能不能愈合。” 虽然每次吃药,傅时奚都要磨蹭半天,还要从她这里索取一些甜头。 【要不换个医生再去检查检查吧,感觉伤口这种事可大可小,不能忽略啊。】 【而且欧国天气转热,万一到时候伤口还没好,化脓什么的,就更加麻烦了。】 【是啊!月月千万别掉以轻心!】 “大家有什么好办法,可以私信告诉我嘛,或者直接发给工作室微博的私信。到时候采用了,抽粉丝吃我亲手做的甜点嘛。” 【谢谢,大可不必。】 【什么!?甜点?!是烤焦的蛋挞,还是炸掉小傅家厨房的蛋糕?】 【此处应该给那些为能吃到月月亲手做的甜点而期待中奖的粉丝循环播放诺娅吐槽月月厨艺的视频。】 【罚看一百遍!】 莫枕月:“……你们真是我的粉丝吗?” 【真粉丝,才敢说真话。】 【月月宝贝,答应妈妈们,别进厨房了,交给小傅,让他来。】 【你这个抽粉丝吃你亲手做的甜点,不如改成小傅亲手做的,还能有吸引力一点,真的。】 “我才不!”莫枕月脾气来了,“小傅做的甜品都是我的,才不给你们分享,叫你们自己的男人去做。” 【撒狗粮了。】 【嗝,吃撑了。】 【月月对小傅占有欲好强啊。】 【突然想起之前欧国媒体记者说小傅要和达斯汀家族的小姐联姻,不知道小傅有没有被月月罚跪。】 看到这条弹幕,莫枕月脸红了一下。 她想到那时候因为误会,还始乱终弃,当了一会睡后不认人的渣女,差点把傅时奚从身边推开。 还好还好。 在这场爱情的博弈中,他们始终是彼此坚定不移的选择,否则但凡走错一步,满局皆输,便只能遗憾错过。 【月月脸红了!】 【是不是说中了!看来真不止是罚跪啊~】 【月月表面惩罚小傅,实则暗送福利,小腰离家出走,小傅喜滋滋。到底是谁惩罚谁?】 【前面什么虎狼之词啊哈哈哈?】 莫枕月握着鼠标,送了几个五分钟禁言套餐,朝着摄像头摆摆鼠标:“再想歪,就禁言你们,等下把我气得下播,谁还和你们聊天呢?” 【不敢啦不敢啦,月月饶命】 【傲娇鬼】 【想知道平时小傅怎么宠月月的,这么傲娇可爱的月月,谁能忍得住啊!】 弹幕的调侃在莫枕月的威胁下消减了一些。 她挑了几条比较正常的回复。 【想看斯库尔和哈提,两只狼好久都没出镜了,最近小傅拍了发在微博的照片里只有月月,都没有两只小狼,想它们了。】 莫枕月略惊讶:“居然还有人喜欢我们家两只狼嘛?” 那两只黏人精跟屁虫。 这段时间她在家,可没少烦她。 见着傅时奚,就乖乖摇摇尾巴,讨好他。 果然是什么人养什么宠物。 主人黏人,宠物也是一等一的黏人,还整天鬼灵精的,不知道是不是跟橘圆学坏了。 【是!狼超帅的好嘛!】 【而且,小傅养的狼品种比普通品种体型要大,毛发又蓬松水亮,真的很好看!】 【表面帅归帅,实际上是两只偷吃饺子馅的傻大个。】 【什么饺子馅?】 【移步小傅微博,有去年他和月月在欧国过年的vlog,里面有饺子馅的解释。】 【小傅微博之前不是全都隐藏了嘛?】 【笨!都复合了,还隐藏什么,肯定是全都公开啦,小傅恨不得昭告天下月月是他的哈哈哈。】 【傅贵妃复宠第一件事——昭告天下。】 莫枕月被弹幕逗得一直勾着嘴角:“所以,大家是真的很想看两只狼吗?” 【想看想看!】 【快让狼狼们过来!】 “那就看看吧,看完我就下播了哦,明天还有点事要去办哦。” 直播之前,郁曦和特意打电话来,提醒她,明天约了欧国这边某个脑科实验室的脑科专家进行脑部检查,让她按时去检查,别忘记了。 莫枕月起身朝着窗户那边走去,顺手将窗户打开。 哈提和斯库尔正在别墅外的草坪里上窜下跳,满地撒欢。 “哈提,斯库尔!过来!” 喊了一声。 两只狼撒欢的动作一顿。 立马往别墅里跑,身姿矫捷,几下就冲进别墅,在管家和佣人给擦过脚后,奔进书房,使劲往莫枕月身上拱,求她摸摸。 莫枕月抱着哈提,让哈提露在镜头里面。 “这是我们家哈提,之前走秀的时候,牵着的就是她。至于为什么不带斯库尔,不是因为小傅偏心,是因为斯库尔执行力没有哈提好,容易分神,怕影响走秀。我们哈提可乖了,是吧?” 哈提仰起头,舔舔莫枕月。 莫枕月头稍稍往后仰,笑着躲避。 斯库尔在旁边,看哈提与她互动,醋到不行,抢着去舔她,又撞撞哈提。 哈提乖归乖,被斯库尔欺负,也不是软包子随便惹,当即从莫枕月怀里跳出来,和哈提对打。 两只狼在书房里一个跑,一个追。 嗷嗷乱叫。 【月月:我养的是狼,不是猪吧?】 【看月月无奈的眼神,这种事估计经常发生,都习惯了】 哈提和斯库尔疯起来,那没个一时半会还安静不了。 一下跳到茶几上,又从茶几上跳下来,然后又跑到沙发上,闹个没完没了。 莫枕月刚准备叫住两只狼。 只见,斯库尔一跃而上,正要跳到办公桌边的文件柜上,哈提紧随其后,结果斯库尔前爪在光滑的地板上一个打滑,整只狼控制不住,撞在文件柜上,哈提紧随其后,一起撞了上去。 两只大体型的狼加在一起,重量并不轻,傅时奚桌边的文件柜正好是矮柜,估计都没两只狼重。 “砰”—— 一声响。 两只狼和文件柜一起,四仰八叉倒在地上,愣住。 莫枕月也呆愣住了。 耳边除了文件散落一地的声音,还夹杂着什么弹落在地的声音。 她定睛一看。 散乱的纸张中,凌乱躺着几颗药片。 … … 小剧场—— 奚,两只狼被教训 月:解释下,药哪里来的 奚:…… 奚:我说是两只狼叼过来的,你信吗? 月:^_^你觉得呢? 第二卷:眷她 二二七.傅时奚,你混蛋 药? 混乱中,莫枕月看清楚了,药片的颜色和形状…倒像是这段时间傅时奚一直在吃的促进伤口愈合的药。 莫枕月蹲下身去,掀开散乱的纸。 在纸下,还藏着几片。 数量并不多。 只一瞬间。 莫枕月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傅时奚的伤口迟迟不愈合,为什么他每天都有乖乖吃药,但伤口就是没有很明显的好转。 或许…… 根本不是药的问题,也不是产生抗药性的问题,更不是药膳换或不换的问题。 是傅时奚根本没吃药。 她真是傻。 根本没把药没问题这件事往傅时奚身上想。 白白被他骗这么久。 还挖空心思,给他变着法子疗伤。 莫枕月捡起地上药片,握在掌心中,若无其事回到镜头前:“哈提和斯库尔把家里弄乱了,我先下播去收拾了,下次再见哦。” 关掉直播后,神色一沉。 哈提和斯库尔还以为是刚才胡闹惹得莫枕月不开心,赶紧凑过去,睁圆眼眸,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莫枕月摸了摸它们的脑袋,起身走到卧室,翻出傅时奚最近吃的药,装进袋子里。 她开车出去,随意找了一家检测机构,给了丰厚的报酬,要一份鉴定结果。 而检测机构的报告比想象中更快。 检测的实验人员拿着报告,一脸古怪地看她,“小姐,你拿来检测的是同一种药物啊……不过,除了这种,还有另外一种药,是用于治疗心理疾病的。” 莫枕月接过报告,几乎是一目十行,目光最终落定在最后的检测报告。 看到上面“成分一致”的内容,怒火瞬间“腾”的窜起,燃烧了她的理智和仅存的判断力,甚至都没注意后面另一种药物的成分。 她根本没空去想,她今天脾气怎么突然间这么大。 整片脑海都被检测机构的结果给占据了。 没差了。 结果基本已经是板上钉钉。 傅时奚天天表面吃药敷衍她,实际根本没吃药。 阳奉阴违。 耍她! 莫枕月气得脑袋嗡嗡的,感觉一股火从心底冒出来,又焦又燥,她甚至都不知道是如何走出检测机构,回到车里的,人是坐在驾驶座,眼神却牢牢盯着那份检测报告,仿佛要将那一行检测结果盯出两个洞来。 直到身后有被堵住的车摁喇叭,莫枕月回过神来,用力深呼吸几口气,将瘀堵在肺里灼烧的气息吐出,这才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 莫枕月回到山顶别墅的卧室。 直接把傅时奚还没吃完的药全部收拾出来,瓶瓶罐罐都扔在床上,而后将手里紧握的检测书往床上用力一拍。 她垂眸瞧着,胸口剧烈地起伏几秒后,想打定了主意般立刻转身,从衣帽间里拖出行李箱,往里面塞了几件衣服,又把自己的证件塞进随身携带的手包里,拉紧拉链。 打开手机。 刚登陆线上的购票软件,傅时奚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傅时奚显然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老底都被两只狼给揭开了,关心问道:“小月亮,吃午餐了吗?” 听到他声音,外加“吃”这个字,就让莫枕月想到被他藏起来的药。 气顿时不打一处来。 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段时间特别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就像一根鞭炮,一点就炸,还炸得特别响。 她冷笑着,回道:“当然吃了。” 傅时奚察觉到莫枕月语气似乎有些不对劲,可他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 “吃了什么?” “药片拌饭。” 这次,傅时奚终于感受到她语气里的阴阳怪气。 “嗯?” “不懂么?”莫枕月轻嗤一声:“斯库尔和哈提意外帮我从你书房的文件柜里,翻出好些药片。说起来,还得感谢柯林斯阁下百忙之中抽空装模作样吃药来敷衍我,留下我这些药片,不然我还得发愁中午吃什么好。” 书房、文件柜、药片。 只一瞬间,傅时奚明白过来,是自己没吃,藏在书房文件柜里的药片被翻出来了。 傅时奚不敢装傻不承认,只能抓紧机会立马解释:“我不是故意不吃药的,我就想……如果我伤慢一点好,小月亮可以多疼疼我,能在欧国多陪我过过二人世界,我不想才和好一个月就回华国,让之前你被关禁闭在家,见不到面的事情又重演……小月亮,我现在经不起分别。我也很怕,怕你家里人因为我之前做的傻事不同意我们和好……” 他实在害怕。 经过近一年的分别,他好不容易重新拥有她,自然是贪恋她在身边陪伴左右的日子。 就算她已经回到他身边,可他偶尔还会患得患失。 甚至有时候睡觉惊醒,会下意识地去身边找她,看到她在,才会心安地拥紧她重新入眠。 “我知道这样不好……所以,我也不敢完全不吃药,只是减少了一半的用药量,我咨询过医生,减少一半不会对身体造成其他影响,只会让伤口愈合得慢一些。” “小月亮……” 傅时奚低哑着嗓音,在电话另一端轻声唤她。 “你在家里待着,我开车回来,我们面对面说,我给你解释,赔罪,你想怎么样都行,好不好?” 他边说,握着车钥匙,脚步匆匆地往外跑,准备去开车赶回山顶别墅。 而莫枕月脑袋嗡嗡作响。 她听着傅时奚那些解释的话,非但没将她心中的怒火熄灭,反而火上浇油,越烧越旺。 脑海里闪过很多话。 痛骂他的。 委屈的。 …… 最后全都盘旋在唇边,化作最简单的字眼,歇斯底里骂了一句—— “傅时奚,你混蛋!” 骂完他,也不听不管他那句“在家等他回来”,重重挂断电话,连机会都不想给他,拎着胡乱整理的行李箱,一边大步往外走,一边随手订了一张最近一班飞机的机票,直接开车赶往机场。 谁爱待在欧国谁待,反正她不伺候了。 … … 小剧场—— 奚回家:我辣么大一个脑婆呢? 诺娅:挖墙脚咯~ 月月:开启带球跑支线 ???? 第二卷:眷她 二二八.我先生惹我生气,我离家出走惩罚他 等傅时奚赶回别墅的时候,莫枕月已经拎着行李箱离开了一段时间。 房间空荡荡的。 失去她的气息,这幢房子,就像被抽干所有生命力,变得萎靡而灰败。 傅时奚手足无措地站在房间中央,环顾四周。 衣帽间一片凌乱,有很明显动过的痕迹,抽屉敞开着没关,她的护照、证件,全都被带走了,似乎还带走了几件衣服。 床上也是乱糟糟的。 靠近床沿的位置,躺着一份检测报告,边缘被抓得皱巴巴的,可见当时莫枕月有多么生气。 傅时奚立马派人去查莫枕月的踪迹。 … 另一边。 飞机在南溪城落地。 莫枕月头上戴着一顶柔软的针织帽,小脸上戴着墨镜和口罩,只留一双明眸露在外。她手里捏着那张并非是自己名字的机票,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里,叹了口气。 在欧国飞机场,飞机准备起飞时,有一位需要紧急送往盛京城治疗的病患,但飞机上又满员,按规定,只能由其他旅客主动让出座位,那位患者才能搭乘飞机。 莫枕月让了。 她和那位病患换了机票。 直达南溪城。 不同于盛京城作为首都的古朴典雅,现代化气息浓厚,南溪城作为靠近沿海,又处于江南地区的小城,在经济飞速发展的时代,依旧保持着慢节奏的生活。 消费水平不高,幸福指数出奇的高。 是不少人梦想中的定居城市。 南溪城保留着古代许多园林景观建筑,据说其中有些还是古代帝王南下南巡体察民情时候所居住的园林。 莫枕月之前和朋友旅游,特地来过南溪城,那时候她大手一挥,还在这里买了一处园林式的中式小别墅,打算以后有机会来这里小住一段时间。 现在,机会来了。 反正来都来了,莫枕月也不打算回盛京城了,准备就在这边住一段时间,全当度假。 她从机场打车,准备回去。 出租车司机是个热心的阿姨,看莫枕月拎着箱子,生怕她那细胳膊给折了,赶紧下车,帮着莫枕月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 莫枕月看着被“抢”过去的行李箱,默了一瞬。 “阿姨……我这箱子,不重,里面就几件换洗的衣服。” 阿姨把后备箱盖子一合:“没关系,小事儿。”说完,她打量了莫枕月一眼:“小妹,我看你好像有点眼熟啊……是不是电视上见过?” 莫枕月摇头:“好多人都这么说。” “那是我认错了。” 阿姨没继续纠结,进了驾驶座,问莫枕月,“小妹,去哪里啊?” 莫枕月报了园林雅筑的名字。 “喔,那个地段好啊,周围还有座皇家园林,买得花不少钱呢,你怎么一个人来哦?”阿姨想到空空的箱子,还有微微泛红的眼眶,一下反应过来,“和家里人吵架了吗?” 莫枕月抿抿唇。 她突然想到傅时奚。 她上飞机的时候,还满腔怒火,直到现在,虽然还是生气,但理智也渐渐回笼,稍微缓和平静了一些。 她点点头:“嗯…我先生惹我生气,离家出走来这住一段时间。” “夫妻小吵小闹是正常的,别伤了感情才好。有时候气头过去,互相给给台阶下嘛。实在不行,就罚罚他,罚钱,罚跪,各种罚,都行,怎么开心怎么来。” 莫枕月被阿姨逗笑:“那我现在离家出走,他找不到我,应该也算惩罚?” “倒也算。到时候他找不到你,想想得多急。不过,得你看到他急,也别心疼他。” 莫枕月轻哼一声:“谁要心疼他。” 自讨苦吃。 还像个傻子一样,被瞒着这么久。 “他怎么惹你生气了?” “生病,只肯吃一半药,还有一半偷偷倒掉。” 阿姨笑出声:“你先生这是想你多心疼心疼他呢。有时候男人也免不了会有脆弱的一面,通俗点来说,就是,打十巴掌,给一颗糖就好了。” “……” 莫枕月忍俊不禁,“阿姨,叔叔知道你这样说吗?” “嘘,可别让他知道。” 园林雅筑很快到了。 莫枕月付完车费,从阿姨手里接过行李箱,正要说再见,阿姨却似想起什么,嘱咐道:“这几天南溪会下大暴雨,多注意,要买什么,就提前买,暴雨天待在家里,别出门,门窗关紧些。” “好的,谢谢阿姨。” 和阿姨告别后,莫枕月推着行李箱,顺着园林雅筑铺就的石板路往里走到自己购入的那户前,门前是人脸识别系统,她在摄像头面前露了个脸,便进到院子里。 院子里,拱桥流水,花繁草茂,曲折通幽。 小石子路旁的小型湖泊中泛着几片青绿色的荷叶,水珠往下坠落,汇入湖面,荡起圈圈涟漪,湖中几只胆小的小鱼立刻四散开,躲进荷叶下,不敢再冒头。 打开两扇雕花的门,里面摆着一架中式屏风,上面绣着的花绚烂盛放,栩栩如生。 屏风后是会客厅。 左手边楼梯直达二楼,是卧室和其他几间房间,都是古典中式装修。 室内泛着木质调的香味。 闻起来有点像之前她有次和诺娅逛街顺手给傅时奚买的那一瓶。 那天回去后,傅时奚收到礼物还挺开心的。 她记得试着给傅时奚喷了点,然后凑到他身上闻,那时候她给了个评价,说,不适合傅时奚,适合气质清冷的人喷,清冷和傅时奚一点不沾边。 然后就被醋意大发的傅时奚压着欺负,单手扣住手腕,说他和清冷不沾边不要紧,和她沾边就行,随后就着姿势,将她收拾得服服帖帖。 甚至用力时,还掐着她下颌,逼着她转过头,面对他,目光相对,缱绻而狂热地让她一遍遍叫他的名字。 莫枕月看向玄关处摆放的室内香薰。 抓起下楼,丢进垃圾桶。 回到房间,又打开窗户,让气味散出去。 但坐在床边,莫枕月又想起,自己的行李箱还在一楼,衣服还在里面。 憋着一股气,一路坐飞机,咚咚咚飞到南溪城,又坐了那么会儿出租车,她现在浑身犯懒,一想到还要上下楼一趟,她就根本不想动弹。 这时候,她又免不了想起刚才在出租车上,司机阿姨帮她拿行李箱,就跟傅时奚一样,不会让她提重物,不管两人去哪里,她手上的东西基本都是他拿。 要是傅时奚现在在这里,行李箱肯定…… 怎么又想他! 不准想! 莫枕月在心里不断用力告诫自己。 往床上一躺,烦躁地用枕头捂住自己的脸,告诫的同时,不忘在心里痛骂自己—— 莫枕月,你能不能有点出息,离了他傅时奚难不成还不能活了? … … 小剧场—— 奚:虽然没露脸,但出镜率依然很高,因为脑婆在想我 月:别自我感动,只不过想奴役你罢了^_^ 第二卷:眷她 二二九.你又把我妹妹弄到哪里去了? 在被子里窝了一会。 等心情平复一点,莫枕月才懒洋洋起身,不情不愿去到楼下,把行李箱搬到楼上。 她感觉到有点腰酸。 小肚子那里也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想着这几天就是生理期,莫枕月没想太多,准备明天四处去逛逛,正好买些卫生用品。 既然要在这住上一段时间,该添的还得添。 没傅时奚在身边,她也要过得精彩。 男人而已。 有没有都一样。 这么想,莫枕月心情好了一点。 随意将衣服收拾了一下,一部分放进衣柜,留了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 其实话虽然是男人有没有都一样,但其实……莫枕月还挺不习惯。 平常都是傅时奚在身边陪着,只要他有空,也喜欢黏着她,但现在身边空荡荡的,没有他在,好像少了什么。 莫枕月想不明白。 其实分开近一年,她一个人都过来了,也生活的挺好。 怎么这次才分开不到一天,她就开始觉得不习惯,有点希望他在身边呢? 她想他吗? 扪心自问。 其实是有一点点的。 莫枕月往床上一坐,靠在床头,用吹风机吹干头发,留了一盏小夜灯,才缓缓合上眼睛,试图入睡。 被子里冷冰冰的。 她的体温虽然够暖,但没有傅时奚这个全自动暖炉,她真的非常不习惯。 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最后,实在睡不着,干脆起身,披上一件外套,想要出去走走,散散心说不定就能睡着了。 可刚走出去,一阵大风刮来,生冷。 莫枕月缩了缩身子,又重新躺回床上,看了一会天花板,一点睡意都没有,她转身从床头柜的包里摸出手机,重新开机。 开机动画闪过,屏幕上浮现出她和傅时奚的照片。 莫枕月盯着看几秒,刚解锁屏幕,一大堆未接电话和短讯就跳进视线中。 ——都是傅时奚发来的。 他在找她。 莫枕月心软了一瞬。 手甚至都按在拨通号码的键位,指腹在离屏幕很近的位置,指节紧绷着,眼看着要摁下去,她却突然松了口气,将手机开了飞行模式,重新关机。 莫枕月再度躺回床上,逼着自己睡觉。 这次。 确实也睡着了。 只是翻来覆去,睡得并不好。 睡到一半。 窗外骤然下起大雨。 风一直“呼啦呼啦”地吹,窗户重重撞在窗棂上,把莫枕月吵醒,她迷迷糊糊睁眼,一时间还分不清现在身处何处,只感觉到口很渴,想喝水。 没多想。 用脚往床另一边踢了踢,几乎是下意识地哼着声撒娇:“傅时奚,想喝水……” 结果,脚踢了个空。 就像在梦境里下楼梯,突然一脚踩空,剧烈的悬空感骤然袭来。 莫枕月一下清醒。 睁眼看着空荡荡的房间。 哪里来的傅时奚。 床头也没有那杯温度恰到好处的温水。 也没有人半夜只要她一喊就会立马醒来,起身将她搂在怀里耐心喂水,连她喝多少水,要喝几口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更没有人在她醒来后,能忍着困意,抱着她,拨开她散乱在脸颊的发,浅吻着她额头,轻轻拍着她背脊,哄她入睡后再睡。 这一刻。 傅时奚惹她生气的那些事好像都不值得一提了。 满脑袋都惦记着他的好。 好像平时并不能那么感受到,只觉得都是稀松平常不过的小事。 可一旦离开他身边,这些好,就被千千万万倍放大,不停盘旋在她心头。 莫枕月就想着,要不还是坐飞机回欧国吧。 大不了,就回去好好惩罚一下他,像那位出租车阿姨说的那样,打十巴掌给颗糖嘛。 就…… 妈的。 真的好想他啊。 莫枕月手里揪着被子,整个人蜷进被子里,眼角湿湿润润的,在柔软的被面洇开。 … 另一边。 欧国。 柯林斯家族。 柯林斯家族的人,一直在不眠不休地查莫枕月的下落。 诺兰道:“现在查到,莫小姐在机场订了一张飞去华国的机票,机场监控也显示,她上了飞机,但盛京城那边的机场,并没有莫小姐的身影。应该是在雨茫城这边的机场换了飞机,具体哪一班,现在还在查。” “继续查。” 诺兰不敢怠慢,赶紧去查。 他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闹矛盾,柯林斯阁下还把莫小姐给气走了。 他就想消停一阵。 怎么那么难? 诺兰望了一眼身边的黎德,露出难兄难弟惺惺相惜的表情。 黎德顺手递给他一杯咖啡。 大家一起提神醒脑,快乐熬夜。 就在这时,有人大声喊道:“柯林斯阁下,查到了!刚才应该是莫小姐开机了,定位显示在华国南溪城。” “不在盛京城?” 另外一组也查到了最新消息,另一道声音响起,及时回答:“不在!莫小姐是在雨茫城机场临时换乘了另一家飞机,用的是别人的名字搭飞机回华国的,在南溪城落地的。” 傅时奚略略有些惊讶。 南溪城。 居然是南溪城。 他就是在南溪城出生,小时候还在那里住过,他的妈妈在南溪城也有一套房子。 他记得,是叫园林雅筑。 傅时奚皱眉:“现在有去南溪城的机票吗?” 本来南溪城这样的小城,从规模和实力来说,理应是没有直飞欧国雨茫城的国际航班,只在国内飞一飞就够了。 没办法。 谁叫傅澜当时为了方便和奚林鹿见面,也方便奚林鹿回南溪城见父亲,特意让柯林斯家族投资的航空公司搞出来的赔本买卖。 属下摇头:“南溪城特大暴雨,雷电天气,航班停摆了。” “规划一条最快的路线,我要现在飞过去。” 最后,傅时奚只能先乘私人飞机去盛京城,再从盛京城飞到南溪城最近的城市,再开车过去。 事不宜迟。 傅时奚立刻出发。 华国批准私人飞机飞行花了不少时间,等他准备登机,已经是次日早晨。 傅时奚刚坐在私人飞机上,莫念虞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质问的声音即刻响起—— “傅时奚,你又把我妹妹搞到哪去了?” … … 小剧场—— 虞:又把我妹妹气到跑路,磨刀霍霍向傅时奚 月:哥,你咋知道了? 曦:难不成你忘了我给你预约了某个叫脑部检查的东西? 月:……真的忘了,不好意思。 奚:终于找到老婆辣! 第二卷:眷她 二三零.她有多爱你 不等傅时奚回答,莫念虞又是一阵劈头盖脸地输出:“我们给她打十几个电话都不接,你真行。让她赶紧接电话,还做不做检查了,医生都等她一小时了。” “检查?”傅时奚抓到重点,抬手示意飞机先别起飞,皱眉询问:“什么检查?” “你不知道?” “我只知道,上次她在柯林斯家族的医院里做了复查,医生说没问题。” “……” 莫念虞语气顿时有些古怪:“她居然没告诉你,那算了,我挂了。” “莫念虞,说清楚。” “她要是想告诉你,早就和你说了,还轮得到我来?我要是多嘴泄露了,下次见面,她得拎着我耳朵骂。” 傅时奚沉声问:“你被骂,和她的身体,哪个重要?” 似感觉到他语气松动,他继续加重语气,在莫念虞逐渐倾斜的天平上继续加码:“她的性格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有什么事自己扛。至少我知道后,我在她身边,能盯着她些。” “你放心,我会先保守这个秘密,挑合适的时间告诉她,不会影响你们兄妹关系。” 最后,傅时奚抛出四个字:“你觉得呢?” 莫念虞不得不承认。 这些话,一语中的。 除去车祸那件事,莫枕月在傅时奚身边时,的确将她照顾得很好。 甚至这段时间,莫枕月有目共睹的胖了,整天也开开心心,每次和他们打电话,语气都不一样。 好像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团宠又回来了。 莫念虞侧头,目光对上旁边抱着年年的郁曦和,后者朝他微微颔首。 莫念虞深吸气。 算了。 被骂就被骂吧。 反正被自家妹妹骑头上撒野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认命。 理了理思绪,莫念虞开口:“月月去做过记忆干预。” “记忆干预?” 声带仿佛被细小的沙粒磨过,傅时奚的声音沉重,而又沙哑:“……我听说过记忆干预,会让她忘掉一部分痛苦的事物。所以,她是想忘了我吗?” “不是你,还能是谁?” “可她……” “还记得你是吧?” 莫念虞冷嗤一声:“傅时奚,不单单是你在为这段感情付出,她的付出不比你少。她为你,为这段感情,去做了两次记忆干预,想忘掉你,但谁能想到,记忆干预对她都起不了作用。” “……” “你说,她到底多舍不得你,记忆干预那么痛苦的事都能熬过去,却连忘掉你这种小事都做不到。” “傅时奚,她真的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爱你。” 就是因为太爱,所以才忘不掉。 莫家出情种。 郁曦和是,莫枕月也是,个个都逃不过。 傅时奚沉默地听着,手指一点点收拢,渐渐握紧手机,力道大到几乎要将手机捏碎。 她从没告诉他。 也难怪…… 那天去复查,她不肯让他陪着。 原来是不想告诉他,她做了记忆干预。 傅时奚很想很想见到莫枕月。 他能理解莫枕月想忘记他们那段过去,因为那种痛苦他也感同身受过,他明白有多痛,有多揪心。 可他真的好心疼。 不能想象,平时弄疼了都撒娇要哄的人,是怎么抵抗人记忆的本能,去忍干预的痛苦。 她一定很疼很疼。 “她是什么时候去做的?”傅时奚音色不觉染上一层轻颤。 这回,换做郁曦和接电话了。 “除夕。” “那天,你给她打电话后,她在小花园里哭了很久,又喝了很多酒,第二天就去测评能不能做记忆干预了。” “我不知道你和她说了什么,但你一定是她去做这个的诱因。” 他说了什么……? 他说,让她忘旧从新始,无他亦成欢。 他说,那是他最后一通电话,让她以后忘掉他,把他这个“晦气”彻底扫除。 “是我……” 是他,促使她去做的记忆干预。 他才是罪魁祸首。 “傅时奚,现在说是谁都没用了,你赶紧带她去实验室那边,我们预约了医生给她做脑部检查。”郁曦和提醒道。 傅时奚想到莫枕月现在的去处:“她现在在南溪城。” “她去南溪城做什么?” “被我气的,离家出走。” 傅时奚言简意赅,“我会把实验室的人和设备带去华国,一个星期内,会让她做上检查。” 郁曦和应下,挂断电话,朝莫念虞比了个手势。 莫念虞原本冷着的脸泄出一丝笑意道:“大哥,你怎么不告诉傅时奚,我们月月虽然脾气臭了一点,但从来不跟亲近的人生太久的脾气,每次离家出走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只要一哄就好,有时候看到我们打电话发短信找她就心软。” “谁惹的谁负责。” “而且,回华国也好,我和意阑正好也要办婚礼了。” 郁曦和低头,剥开手中糖果亮晶晶的糖衣,将里面那颗草莓味的糖递到年年嘴边,年年张嘴,“嗷呜”一口,吃掉糖果:“年年说是不是呀?” “唔……是!”年年眨着圆圆亮亮,像颗星星一样的眼眸,“所以,小叔叔,你什么时候去哄甜甜姨姨呀?你上次惹她生气了呢。” “……” 服了。 年年小棉袄谁都暖,只对他漏风是吧? 莫念虞还没说什么,就见年年举起手腕上的小手表,给阮纾甜打了个电话,接通后,甜腻腻的胡说八道:“甜甜姨姨,小叔叔说,想你了,约你出来次饭。” 阮纾甜:“哼,才不和直男吃,年年来吃嘛,姨姨给你做糕糕哦。” 莫念虞:“……” 不想和他吃,是吧? 他捏着年年手腕:“阮纾甜,早点化妆,等会我来接你。” “不来。” “没事,我会跟伯父伯母先说一声。” “啊啊啊!!!莫念虞!!!” 莫念虞冷笑一声,挂断电话,捏了捏年年脸蛋:“坏丫头,和你姑姑学呢。” “哼。” 年年抱住郁曦和脖子,往他怀里拱。 “莫念虞,出息了,欺负小朋友呢?”郁曦和抱住年年。 “哪叫欺负。” 莫念虞道:“回来给年年带糕糕。” “谢谢小叔叔!” 年年从郁曦和怀里钻出来,亲了莫念虞脸颊一口。 … 而另一边。 莫枕月睡醒,披着衣服起床,刚推开窗,她就听到夹杂的雨声中传来一声震响。 第二卷:眷她 二三一.月份很浅 莫枕月望去。 才发现,院子里有棵树经不住大风,被刮倒了,正好压在墙上,把她和邻居间隔着的那扇墙给刮倒了,墙面轰然倒塌,砖块散了一地。 隔壁似乎也听到动静。 一位老人撑着伞,出现在视线中,应该是隔壁的户主。 这会儿雨小了一点,风也稍微停歇了点。 毕竟是自家树压倒了墙,总不能坐视不理。 莫枕月赶紧拿了把伞出门,走到墙面倒塌的地方,那位老人撑伞站在原处,见她来,慈祥温和的目光里似乎有些惊讶。 “你是这栋的主人吗?” 莫枕月点点头:“实在是抱歉啊,我才搬过来,没想到这棵树会突然倒下,等天气放晴,我请人来修。” “没事,不着急。”老人家道:“倒了就倒了吧,不打紧,到时候修扇门,方便两家来往。” “……” 莫枕月迟钝了两秒。 这未免有点,太……自来熟了。 “修……修扇门?” “是啊。”老人家笑眯眯点头:“看样子你好像不太认得我。” 在莫枕月极其疑惑的目光下,他开口——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奚。” “傅时奚的奚。” “您是……傅时奚的外公?”莫枕月终于反应过来,“是那位国画大师,对吗?” 外公谦和道:“大师算不上,只是略通一二而已。但傅时奚外公这个称号,还是名副其实,能当得起的。” 莫枕月仔细看看。 她曾经和傅时奚妈妈见过几面。 真的有点像。 她当时买房的时候,在售楼经理那里看模型和预览图的时候,这套就很合眼缘,她又听售楼经理说,这套隔壁的邻居姓奚。 也许是当时是太想念傅时奚。 所以,她都没多想,就定下了这一套。 谁知道这么巧。 正好隔壁就是傅时奚的外公。 “我还以为你是特意买在这里,不过现在看起来,应该是个意外?” 莫枕月解释:“那时候,就想有机会在这度假,就随手买了一栋。” “去隔壁喝杯茶,我们聊聊天?” “好啊。” 她点点头。 刚迈出步子,却觉得鼻子痒痒的,很快便打了个喷嚏。 外公原本转过身去带路,听见她打喷嚏,立刻关切地回头:“这几天南溪昼夜温差大,你穿这么单薄,是不是没注意,感冒了?” 抽抽鼻子,感觉身上有点发冷。 “好像是有点。” “赶紧来,我身边正好有位经验老道的中医。让他给你开几副药。” 外公关切的神色并非假装。 莫枕月经常在自家长辈脸上看到同样关切的神色,她跟在外公身后,一路到隔壁房子的会客厅里。 和自己那边的冷冷清清不一样。 会客厅里,挂着一些意境深远的山水画,茶几上茶壶烹煮着茶叶,正袅袅冒出烟雾,清新的雨水味道中,夹杂着一缕浅然悠韵的茶香。 旁边还有几张悬挂的照片。 傅澜和奚林鹿的婚纱照,以及傅时奚小时候奶萌奶萌的照片。 他应该才一岁左右。 正低头玩着手里的苹果。 耷拉的睫毛浓密且长,就跟把小扇子一样,甚至比在外面专门种的睫毛还要夸张。 皮肤又白。 眉毛是浅浅的棕色,柔软的胎发贴在额前。 两颊有点婴儿肥。 软乎乎的,像两坨凸起的小布丁,让人忍不住想去戳一戳。 莫枕月忍俊不禁。 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可爱的时候呢。 外公招呼了莫枕月几声,就上楼去找他口中那位中医。 没多久两人就从楼上下来。 莫枕月原以为,那位中医应该和外公年纪差不多,但仔细一看,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 外公倒了杯热茶,摆在莫枕月面前。 “小汪,你帮我孙媳妇瞧瞧,是不是感冒了,要是真感冒了,开几副药,调理调理。” 小汪没说话,脸上没什么表情,放了个手托在莫枕月面前,示意莫枕月把手放上去。 不知为何。 莫枕月忽然有点紧张。 她咬了咬唇,将手放上去,很快就感觉到对方的指尖搭在她手腕的脉搏上。 小汪一言不发,静静感受着。 忽而,他抬起手,在莫枕月以为诊完脉后,又很快落下,重新搭上脉搏。 就这么一个很简单的小动作,却让莫枕月心中一紧。 不会……有什么事吧? 她咬着唇瓣,不敢出声打扰,可是心里却像是掀起波涛的海面,巨大的海浪来回翻打了好几回。 终于,在莫枕月的忐忑下,小汪收回手,用手飞速同外公比划起来。 莫枕月这才发现,小汪之所以一言不发,是因为说不了话。 他是个哑巴。 比划了几下后,外公手突然一顿,不小心碰翻桌面上的茶杯。 滚烫的茶水淌了一地。 他都顾不得去收拾,握着小汪的手,神情很激动:“真的?” 小汪点头。 但又摇摇头。 莫枕月实在是紧张得不行,做不到一直在旁边看外公和小汪演哑剧。 她想知道究竟怎么样了。 不管是好,是坏。 于是,她赶紧问:“外公,我……是怎么了吗?” 外公站起身,简直喜不自胜,激动到语无伦次,甚至整个人都激动得头晕目眩,不停组织语言,连着说好几次,才终于把话说清楚。 “孩子,小汪说,你……你怀孕了啊。” 莫枕月全然愣住。 一股震惊的情绪瞬间席卷了全身。 她张张嘴,又闭上。 怀……孕? 莫枕月简直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她激动地往前倾身,握紧外公的手:“外公,我刚没听清楚,你……你能再说一遍吗?” 外公重重吐气,点头。 “是,没错,是怀孕。小汪说,你怀孕了。月份很浅,只刚刚一个月。” “他还说,毕竟月份太小,怕诊错,让你趁着还没吃东西,去医院检查检查。” 怀孕。 莫枕月反反复复,咀嚼这几个字。 真是怀孕。 明明是音节说起来如此简单的两个字,此刻却如雷霆万钧,重重落在心间。 她不敢想象。 连忙将手放在小腹上。 默然一会后,她含着泪水,抬起头,泪光盈盈地望着外公。 外公含笑,重重点头。 … … 小剧场—— 奚:脑婆怀孕啦! 月:以后某些事要停了哦。 奚:现在后悔,想退货,还来得及吗? 月:你还想七天无理由退货呢? 第二卷:眷她 二三二.都怪傅时奚 因为出过假怀孕的乌龙,真实尝过“流产”的痛苦,并且魇在这痛苦中许多年,所以莫枕月比任何人都珍惜这个有关怀孕的消息。 不管是真,是假,她都需要一个确切而非模棱两可的答案。 莫枕月稍稍平复心情。 她往外看一眼。 雨幕涟涟,雨打蕉叶,朦胧若烟雾飘渺,雨势不绝。 桌上陶瓷杯里茶水已经被换成温热白开水,莫枕月捧着瓷杯,轻轻抿了一口,暖流入喉,顺着身体脉络渐渐扩开柔和温暖的温度,暖意也定住她的心神。 放下杯子,莫枕月抬头:“外公,我想去医院检查,确定一下。” 外公忙道:“是该去,是该去。” 说完,他转头吩咐:“小汪,去拿条毯子下来,月月本身就感冒了,外面下这么大雨,别一会受凉又加重了。” 见小汪转身上楼去取毯子,外公又转身,把烧好的热水灌进热水袋里,往莫枕月身上捂了一个。 等毯子拿下来,外公让小汪去备车,自己则把毯子披在莫枕月身上,像裹了个襁褓一样,裹住她。 “这样还冷吗?”外公问。 莫枕月怀里捂着热水袋,身上裹着毯子,根本不冷,她摇了摇头:“不冷,很暖和。” “那就好。” 见小汪将车停在门外,外公带莫枕月往门外走去,边走还边埋怨:“小奚也是,怎么让你怀着孕回华国,他自己都不跟来。” “……” 莫枕月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外公,她是被气到离家出走,不小心跑到南溪城来的。 告诉吧,怕伤傅时奚面子,又显得她很骄纵。 想了想,她选了个比较委婉一点的说法:“他……在欧国有事,没来。” 话音落下,外公笑了声。 从外公这一声中,听出嘲笑的意味,莫枕月耳根不由红了红。 “不是没来,是想来不敢来吧?” “……外公。” 别拆穿啊。 外公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小奚性子就是那样,遗传他爸,天天黏黏糊糊。不是黏人就是在黏人的路上。” 莫枕月想了想傅澜和奚林鹿形影不离的样子。 还真是。 傅时奚偶尔也和她提起过。 他爸妈感情特别好,尤其是他爸爸,特别很喜欢黏着他妈妈,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恨不得二十五个小时都和他妈妈在一起。 “怎么,他是惹你生气了?” 莫枕月略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我把他丢在欧国,自己跑回华国了。” 外公安慰:“没事儿,等他来,我帮你出气。” “他……”莫枕月手指绞着衣服,“我都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会的。” 外公胸有成竹。 “最早今晚,最迟明天,肯定能到。相信外公。” 莫枕月垂眸,看了看手机屏幕。 暴雨原因,信号很差,收不到消息,也接不到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医院很快到了。 小汪和外公忙前忙后挂号,找诊室楼层,又防着别人撞到她。 真把她当做国宝大熊猫一样护着。 让莫枕月心里涌着一股暖意。 外公给她挂的是南溪城有名的妇产科专家号,她抵达的时候,正好叫到她,莫枕月进了诊室,在医生引导下,详细说了说情况。 因为月份太小,B超可能检查不出来,只做了一个早孕检查。 等了一会,结果就出来了。 医生拿着检测报告,告诉她:“检查结果根据指标检测,确实怀孕了,大概一个月左右,但检测结果不一定完全准确。再等半个月,来检查一次,应该就能看到妊娠囊了,也能真正确定是不是怀孕了。” 医生又给莫枕月开了几盒孕妇需要补充的药,又叮嘱她一些注意事项。 莫枕月一一记牢。 虽然,小汪给她把脉,说是怀孕的脉象,但月份太小不敢确定,又到医院做了检查,医生也说早孕检查有时候也会出现误差,让她放平心态。 可她就是感觉,她一定有孩子了。 而且这种感觉很强烈。 往外走,刚把门关上,莫枕月就忍不住低头,眼睛都敢不眨,一瞬不移地瞧着还平坦的小腹,她双手轻轻抚摸上去,手指接触到衣物那瞬间,好像有一股隐隐电流顺着掌心慢慢传递,在血液脉络中缓缓流淌,渐渐遍布全身。 真的,好神奇啊。 就这么一瞬间,她突然感受到来自血脉之间的羁绊,深深镌刻在身体每个角落。 直到坐在车上,回家的途中,莫枕月都有点难以置信。 怎么…… 就这么快呢? 她看网上的帖子,有些人备孕都得花很多很多的时间呢。 而且,傅时奚最近才戒烟戒酒,她之前又出过车祸,她以为,她们如果想要宝宝的话,也得花上一段不少的时间呢。 结果,她跟傅时奚和好都不满三个月。 从不避孕到怀孕,貌似也就两个月吧?虽然这中间,两人“同床共枕”的次数很多,傅时奚又向来是个重欲的,但这个速度真的……有点太超乎想象了。 “月月,等会你是住在我们这边,还是继续住你自己的房子?” 莫枕月想想:“还是住我自己那边吧?傅时奚应该很快就到了。” 住哪边都一样。 反正也就一堵墙的距离。 何况外公也不是那种爱多想的老人,觉得孙媳妇不和自己住在一起就是不孝敬。反而,外公倒希望自己不会打扰到两个年轻人在一起甜甜蜜蜜。 回去后,外公让小汪熬了治感冒又不会伤到胎儿的中药,送到莫枕月那边。 莫枕月端着碗,看着里面黑乎乎的药汁,鼻尖嗅到一丝丝蔓延开的苦味。 她皱着眉。 有点不想喝。 她不喜欢喝苦味的东西。 但是…… 想到肚子里的宝宝,她还是决定屈服一下,先把自己的喜恶放在一边,而且现在傅时奚不在身边,她就是娇气和矫情也没什么用。 莫枕月皱了皱眉。 随后,捏着鼻子,闭眼,碗举高的同时,将头也仰起,咕咚咕咚,就将一整碗药一口闷完,将碗重重放在床头柜上。 刚一呼吸,浓烈的苦味便随着呼吸深入鼻腔,钻进每一个味觉细胞,不停地放大。 莫枕月赶紧喝了几口水,才勉强将苦味压下去。 这个时候,空空荡荡的房间,嘴里泛滥余韵的苦味,又开始让她想念傅时奚。 要是他在就好了。 他肯定会哄她吃药。 就算她撒娇,闹脾气不肯喝,他也会想办法,甚至耐心哄着她,一点点喝下去。 莫枕月突然就很想去欧国。 大脑刚有这个想法,手就开始滑动手机屏幕,打开订票软件。 可令她失望的是,没有航班。 南溪城雷雨天气限制了出行,航班停摆。 她倒是可以坐车去附近的城市,转机,再搭乘飞往欧国的飞机。 如果这样的话,会一路奔波,她要是没感冒还好,现在感冒本就身体虚弱,医生还特地叮嘱她好好养病,她不敢拿身体和腹中的宝宝胡来。 莫枕月才发现,她好像被困在南溪城了。 哪里也去不了。 只能等着傅时奚来找她。 也许是怀孕的缘故,莫枕月情绪变得特别敏感,她越想,越觉得委屈,越委屈,也就越想哭。 她吸了吸鼻子,趴在被子上,手攥紧被褥,委屈地掉眼泪。 都怪傅时奚。 都怪他,都怪他。 她以前没这么娇气的。 就是傅时奚故意把她宠成这样,让她离了他就不行,离他就想他。 … … 小剧场—— 月月痛斥:傅时奚这个男妖精 第二卷:眷她 二三三.他来了 莫枕月闷在床上掉眼泪。 许是刚刚喝了不少药,加上怀孕本就消耗精神,眼泪掉着掉着,莫枕月就被困意卷走,沉沉睡着。 梦境很快来袭。 大片大片的猩红蔓延在眼前,仿佛深陷在深红的海水中。 莫枕月在这满目的红中,渐渐感觉到透不过气来。 四周的氧气仿佛被一点点抽干。 她在梦境里张嘴,大口大口喘息着,在窒息感越来越强的时候,试图找到出路,但低头一看,才发现,原来四周猩红粘稠的一片,居然是她出的血! 哪来的血? 莫非是…… 莫枕月猛然想起腹中的孩子。 她立马捂住小腹。 可是鲜血还是不停从五指的指缝中不断往外溢出,往下流。 莫枕月再也承受不住。 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 下一秒。 她猛然从床上坐起,手抚在心口,却无法压抑住重重呼吸中不断起伏的胸膛。 惊悸之余,莫枕月神思渐渐清醒,环顾四周,看着卧室的景象,反应过来刚才只不过是一场梦境。 还好,是场梦。 她低头,摸摸小腹,没有血,也没有疼痛。 庆幸之余,莫枕月还是惊魂未定,从床头将手机拿过来,划开手机屏幕,看着右上角信号那一栏,发现原本因为暴雨收不到信号的手机能收到信号了。 窗外雨势稍减。 莫枕月想到刚才的梦,泪渐渐涌出,在眼前蒙上一层水雾。 她给傅时奚拨了个电话。 也许是信号太弱,电话拨出去一段时间,傅时奚那边才接通。 “小月亮?” 听到傅时奚声音那一瞬,眼泪再也憋不住,“啪嗒啪嗒”,像珍珠往下坠落般,遏制不绝,莫枕月用力吸了吸鼻子:“你在哪里啊……?” 她都离家出走整整两天了。 他还不来。 真是太过分了。 不知道是不是信号差的原因,莫枕月听不太见傅时奚说了什么,断断续续的。 这下,她心里更加委屈了。 也不管电话另一端傅时奚究竟听不听得见,她大声道:“我走这么久,你都不来找我,傅时奚,不喜欢你了,再也不喜欢……” 话音未落。 房间门锁传来一声响。 莫枕月愣住,话被迫吞回肚里,她刚一抬起头,就看见房门被打开来。 她下意识往床头那边缩了缩。 直到视线中出现熟悉的身影,她被捞进怀里,被男人紧紧抱着,他的力道很大,圈着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闻到熟悉的气息,她浑身上下的警惕与戒备才终于被卸除。 同一时间,莫枕月也用力环住傅时奚的腰身,脸贴在他腹部。 “呜……” 眼泪继续往下掉。 莫枕月手紧紧攥着他腰侧的衣服,攥得皱成一片,而她裹着哭腔,委屈巴巴开口,埋怨他:“傅时奚,你还知道来……!” 傅时奚拍了拍她背脊。 而后,慢慢蹲下身,蹲在她面前。 一高一矮,放低了姿态,用双手捧着莫枕月的脸颊,用拇指轻轻擦拭着她的眼泪。 “都怪我……是我来晚了,是我不好。” “我应该早点来的。” “让我们小月亮受委屈了,是我混蛋。你打我,别生气,打我,出出气。” 傅时奚握着莫枕月的手,往他伤口处招呼。 他是真没收力道。 还是莫枕月收了收手腕,继续骂他:“不怪你怪谁……就怪你,我一个人睡,着凉了,还感冒了。还要吃药,中药好苦好苦,好难喝,都没有人哄我喝。你还气我……傅时奚,你真是太过分了!!” 傅时奚听她说喝药,往床头扫一眼。 果然看见那里躺着一只小碗。 碗里还有残余的中药。 “是我错。不该不吃药,把小月亮气走,还过了两天才找到小月亮。小月亮想怎么惩罚我,都行,先不哭了,好不好,本来就感冒了,一会儿鼻子哭堵了,就更加不舒服了。” 莫枕月这才扁了扁嘴,开始将眼泪往回收。 见她止住哭泣,傅时奚心里那股密密麻麻的疼痛才稍稍减缓些。 他在旁边抽了一张纸巾,帮她擦拭着脸蛋上残留的眼泪。 她一张小脸哭得泛红,睫毛被眼泪沾湿,眼眶中还蓄着湿意,看起来特别可怜。 傅时奚看见她额头和鬓角边,虚汗沾湿了发,但感冒又不是很严重的样子。既不是因为感冒出虚汗,也不是因为眼泪打湿的发,那这状态……明显有点不对劲。 他用纸巾给她擦了擦,低声问:“小月亮刚才是不是做噩梦,被吓醒了?” 莫枕月眨眸,想到刚才血腥的噩梦,身子微微一颤。 她望着傅时奚,声音很轻,很小—— “你怎么知道的……” … … 月:哼,臭男人还知道来 奚:再不来,脑婆又要带崽跑路啦! 第二卷:眷她 二三四.拆迁大队队长傅某某 “猜的。” 见她浑身虚汗,一会汗散了,头发和后背湿着入睡,肯定会加重感冒,傅时奚没多解释,抓紧时间,弯下腰,手从她腰身和膝盖下方穿过,将她打横抱起。 莫枕月刚小小挣扎一下,傅时奚就立马用力。 这回,他强势多了:“先去洗澡,一会你想怎么惩罚我,都随你。” 莫枕月小小地撇了撇唇,将脸埋进他胸膛。 有傅时奚在,她直接解放双手。 水有人放。 身子有人擦。 回床上有人抱。 湿发也有人吹。 洗完澡,莫枕月头侧枕在傅时奚修长的双腿上,脖子以下用被子包裹得严严实实,他甚至连被角都给她掖紧了,生怕有一丝冷风吹到她。 莫枕月眯着眼。 感受着他长指在她发间穿梭,和温柔暖和的风中,帮她一点点吹干湿润的发。 “傅时奚,南溪城的航班不是因为暴风雨停了吗,你是怎么过来的啊?” “私人飞机先到盛京城,再转机,最后开车走高速过来的。” 所以才在路上耗费那么多时间。 莫枕月若有所思点点头,紧接着耳畔滑过他低沉的嗓音,“刚才梦到什么了,那么害怕,可以告诉我吗?” “才不告诉你……” 正好,头发吹干,莫枕月往被子里一缩,侧过身去,背对着他。 傅时奚跟着钻进被子里。 从背后拥住她。 下颌贴着她头顶,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身,往怀里箍了箍。 他没收着力道。 莫枕月都感觉到他的力道让她小腹的肌肤稍稍往下陷了一点,她心神一震,立马拍了拍傅时奚的手:“轻一点,疼。” 她还不打算告诉傅时奚“怀孕”这个消息。 月份太浅,虽然她感觉这次怀孕是真的,但感觉毕竟只是感觉,没有任何科学依据,她怕空欢喜一场。到时候连同着傅时奚一起失望。 何况真要算起来,傅时奚其实是更希望有孩子的。 她也很怕,给了希望,又让他失望。 怕到时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万一又是一场假孕乌龙,还不知道傅时奚会怎么伤心呢,仔细想想,还是不忍心看到他伤心的样子。 反正也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一晃就过了。 所以,她已经和外公达成对外一致。 先缓缓,不告诉傅时奚。 外公倒是很赞成莫枕月的想法,甚至还表示,反正傅时奚之前也在受伤这种大事上故意瞒着他,偷偷减少药量,不肯告诉她。 对待男人,就要有来有回,不能让他顺杆子往上爬,越来越得寸进尺。 但外公胳膊肘虽然往外拐,但还是为傅时奚谋了点福利,特意从男人的角度,剖析了一番傅时奚故意减少药量背后的深意。 还说,就把这半个月时间看作“惩罚”,至于其余对他的“惩罚”,也就算了,一并抵消了。 所以,此时被蒙在鼓里的傅时奚根本不知道怀孕这回事,也压根没往那方面想,以为是莫枕月经期将至,所以小腹不舒服。 他用掌心贴着她小腹,递着一波又一波的暖意,另一只手则拨开她柔软的长发,亲吻着她侧颈和肩膀。 “是不是又梦到之前的事了?” “嗯。” 提起之前的事,莫枕月还是心有余悸。 她转个身,往傅时奚怀里靠,“而且,醒来之后你又不在旁边,我又在陌生环境……就真的好像之前刚从医院醒来的时候……” 傅时奚抱着她,听得心都泛着一阵剧烈的疼。 他浅吻着她额头,用手抚摸着她的发,温柔地抚平她的焦躁与不安。 “不怕,那座桥都被我拆了,噩梦不会再出现的。”傅时奚道:“等柯林斯家族总部医院的新大楼建好,我就把旧的楼拆掉,不让小月亮再怕了。” 难怪,她被气到离家出走那天,没看到地图上有之前出事的那座高架桥。 那时候她还以为地图出错了,还因为对傅时奚的怒气,迁怒了地图,在车里臭骂了几句“垃圾地图”,就知道绕远路。 看来是她错怪地图了。 原来地图没错,是那座桥被拆迁大队队长傅时奚拆掉了。 莫枕月本来做了噩梦,还心有余悸,结果被傅时奚几句话遣得烟消云散。 哪里还有什么害怕。 “算了,别拆了。再拆霍华德得打电话给我打小报告告你状了。” 管财务的霍华德,还真不容易。 “而且,你把拆楼的钱先存着,以后有的是花钱的地方。” 比如:攒女儿本。 傅时奚没理解莫枕月深层的含义,笑着低头:“那就不拆,钱等明早我让霍华德打到小月亮卡上,都给小月亮花。” ……行吧。 打给她也是一样的。 莫枕月往傅时奚怀里靠了靠,有他在身边,抱着她睡,她特别有安全感,寻了个觉得最舒适的位置,蹭了蹭,闭上眼:“睡啦。” “再做噩梦就叫我。” “不会的。” “嗯?” “不会做噩梦了。” 有他在,她什么都不怕了。 …… 莫枕月睡着后,傅时奚关了床头那盏灯,也跟着她一起睡。 身边都是她香甜的气息,让他感觉到很满足。 尤其,她没继续发脾气,而是愿意窝在他怀里睡,更让他悬着的心安稳落地。 他还怕因为他瞒着她,她会不要他了。 但没有。 她还是好好地躺在他身边。 还是很黏他。 尽兴地享受着他给的关怀与爱意。 傅时奚终于放心,听着她入眠后,冗长有节奏的呼吸声,也渐渐睡着。 他做了一个梦。 很奇怪。 这个梦并非是光怪陆离,不着边际,完全脱离现实的梦。 反而,很真实。 甚至傅时奚陷入梦境的时候,他脑海中是清楚的知道,这是个梦境的。 梦里。 他站在熟悉的山顶别墅外的草地上。 鲜花盛放,芬芳馥郁,温馨至极。 他看见,不远处的花园里,有两个不太高的小孩在打打闹闹,你推推我,我推推你,甚至还在争执。 虽然他听不清在争执什么。 傅时奚很疑惑。 视线飘过去。 在梦里瞬间被拉近。 这回,他看清楚了不少。 一个高一点黑发小女孩,还有个稍微矮一点的棕发小男孩,站着在吵架。 他看不清脸。 但听清了两个小朋友在吵什么。 “我先去。” “不行!” “要去也是我先!” 下一秒,小男孩被打倒在地上,“哇哇”一直哭,哭得特别伤心。 小女孩则叉腰,糯声糯气:“小废物,你输了!所以轮到我先去!” … … 小剧场—— 奚:听我说谢谢你,外公 外公:嘿嘿,不用谢,我的好外孙~比起外孙媳妇带崽跑路,还是瞒着你半个月比较好吧? 第二卷:眷她 二三五.工具人傅时奚的一天 傅时奚一下惊醒。 下一秒,他对上莫枕月琥珀玻璃球一样漂亮的眼眸,才发现回到了现实世界。 “你醒了呀?” “嗯。” 傅时奚抱住莫枕月,惺忪地应了声,懒倦的音色中还裹挟着浓浓的睡意。 在莫枕月颈窝蹭了蹭。 “怎么醒这么早,不多睡一会儿吗?” “你来之前我已经睡过了。而且……现在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该起床了。” 傅时奚应了声。 想起刚才那个梦,趁还没有忘掉,和莫枕月分享:“刚才做了个梦。” “嗯?什么梦。” 傅时奚低低笑了声:“梦见,有两个小朋友在山顶别墅的花园里吵架,互相斗嘴斗不出输赢,就开始打架,还挺有意思的。” 莫枕月眼睫一颤。 他这个梦还挺奇怪怎么听起来,怎么这么像胎梦啊? 莫枕月是知道胎梦这回事的。 一般还挺准的。 她摸摸傅时奚后脑勺:“你仔细说说。” “想听?” 莫枕月眼眸微亮,很诚恳,点点头。 “想听的话……” 傅时奚点点薄唇,意味很明显,而莫枕月急着想听到答案,也不扭捏,勾着他脖颈,在他唇上重重吻了吻,“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两个小朋友,一男一女,头发都挺漂亮的。” “五官不漂亮吗?” “没看清。” “啊……” 莫枕月抿了抿唇。 没看清,就说明,很有可能长相上,要不就是大雷,要不就是大惊喜。 老天爷每次“巧妙”的安排,给出的结果,就跟二极管似的。 有时候还挺喜欢玩弄人的。 比如,莫枕月听长辈说过,她妈妈怀大哥的时候,爸爸天天念叨,希望是个女孩儿。 谁知道,生出来,是她大哥。 男的。 根本不是女孩儿。 搞的她爸爸简直怀疑人生。 莫枕月忽然有些担心。 不会……她和傅时奚的孩子生下来很难看吧……? 傅时奚捕捉到莫枕月表情里的微妙,也是他还没睡醒,有点迷糊,所以没有深想,“怎么了?” 莫枕月惊觉差点露馅。 赶紧摇头:“没有没有,你继续说。” “嗯……一个头发是小月亮头发的颜色,另一个有点像我头发的颜色,所以漂亮。然后,两个小朋友吵架分不出胜负,就打起来了。” “啊?打起来了……?” “嗯。小女孩赢了。说,愿赌服输,她先出去,让小男孩等等再走。” “那是挺有意思的。” 居然是姐弟。 而且,听起来,弟弟应该没少挨姐姐的打。 听傅时奚这么一说,这一胎,应该是个女儿,他一直期盼的惊月? 不过,莫枕月倒是对孩子是男是女都无所谓。 反正都是她和傅时奚的孩子。 分享完这个梦,傅时奚也差不多醒了,先起身穿好衣服,吃了伤口愈合的药,从衣柜里拿了衣服,给莫枕月一件一件穿上。 莫枕月当时走得急。 所以都是胡乱塞进行李箱的衣服。 正好有一件水红色的薄毛衣。 她穿上身,一张脸被鲜艳的红色衬托得比花瓣还要娇艳,薄薄的底色印在雪白的肌肤上,特别有气色,连唇瓣也是娇艳欲滴的颜色。 “我们中午去哪里吃呀?”莫枕月摸摸肚子。 饿了。 她现在是孕妇。 一日三餐都要吃饱,吃好。 不能和之前一样,随意应付。 傅时奚给她穿上一双厚厚的棉拖鞋,“当然是去外公那里蹭饭。” “你知道外公在隔壁?” “是啊。”他捏捏她纤细的脚踝,“不然小月亮以为我昨晚怎么进来的。外面那个门的报警系统还挺强的,翻墙能检测到,强行拆除也不行。都会发出很大的报警声,半夜能把所有人都吵醒的那种大。靠破解程序拆的话……错一步,就报警。我当然不会蠢到和报警系统对着干。而且那时候你应该睡着,我不想吵醒你。我是从外公那边过来的。” 正好墙塌了。 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过来了。 莫枕月问:“你怎么知道那个报警系统的事?” “因为我爸。” “……” “以上我提起的任何一个报警方式,他都触发过。” “按你爸爸的智商,应该不至于破解不了报警程序啊。” “说是这样说。但我爸,一小时见不到我妈,直接发疯,你跟疯子讲智商,没用的。他没那个耐心和这个报警器消磨。要不是华国不准持枪,还有,不能用炸药,这个报警器还能活到现在?不可能的。” 莫枕月哭笑不得。 她只知道园林雅筑的保卫系统很强,之前她请的保洁就无意中触发过一次报警系统,跟她说过,她有点印象。 但没想到,这么强啊。 “那他后来是怎么进来的……?” “大概是,他还有个能破解程序的儿子,又或者,他这个儿子小时候挺会哭的,哭能解决一切问题。” 莫枕月来兴趣了。 “你还会哭啊?” 她倒是没见过傅时奚哭出声。 “现在不会了。”傅时奚微笑,“五岁以前,就把一辈子要流的眼泪流干了。” 两人边笑边走,到了外公那里。 外公瞧见两人有说有笑,就知道和好了,“月月,感冒好点了吗?” “好一点了,没昨晚那么难受了。” “那就好。” 小汪在旁边,顺带给莫枕月把了脉。 之后,给外公比了手语。 意思是脉象确实比昨天好很多,吃了药以后恢复得不错。 外公终于放心,看向傅时奚,道:“厨房里给月月熬了感冒药,正好还温着,你去端过来,给月月喝。” 傅时奚应下,起身朝着厨房走去。 外公似乎想起什么,朝他喊道:“小奚,顺便把饭做了,菜都给你准备好了。” 傅时奚:“……” 他不是来蹭饭的? 外公偷笑之后,一本正经:“那不是给月月熬药,来不及做饭,正好你手艺不错,代劳一下。” … … 小剧场—— 奚:被脑婆奴役,被外公奴役,工具人就算了,脑婆怀孕还瞒着我…… 月:想开点,不仅瞒着你,连我爸爸妈妈哥哥们也都不知道。一视同仁~ 第二卷:眷她 二三六.想吃零食 餐桌上。 摆着热气腾腾的三菜一汤。 外公尝了尝,点头认可道:“不错不错,小奚手艺渐长,比起你爸做的饭菜,还是比较能入口的。” 莫枕月原本在专心对付碗里的鸡翅,听到外公说起傅时奚爸妈,感兴趣地问:“他爸爸还会做菜吗?” 外公点头,不忘跟上一句啊:“比较难吃。” “不是难吃,是根本没办法入口。”傅时奚补刀。 外公道:“小鹿吃惯了中餐,不太喜欢吃西餐,他就请了中餐大厨来教自己,过了几天,他就把大厨气得说什么都不肯继续教了。” “然后那个大厨说,工资都发了,他也用了不少,一时半会也退不出来,干脆换个人教好了。” 莫枕月忍俊不禁:“那换了谁?” “我。” 傅时奚微笑。 有儿子不用王八蛋。 傅澜对这句话的诠释,堪称登峰造极。 莫枕月笑到噎住咳嗽,傅时奚很淡定地给她拍了拍背,又递了桌边的茶水。 而莫枕月没注意,端着茶就要喝,外公看得心惊肉跳,赶紧阻止:“月月,别喝茶!” 孕妇最好是不要喝茶的。 莫枕月也是在瞬间就意识到这一点,赶紧已经挨到唇边的杯子一放,想到傅时奚在身边,顺嘴就圆过去,“还好没喝,不然会影响药的药性,不太好。” 傅时奚没多想。 将茶换下,倒了杯温水给莫枕月。 他注意到莫枕月碗里盛了不少饭,旁边还有些她爱吃的菜。 感觉她虽然生病感冒,但胃口还不错,傅时奚放心了一点。 吃过饭,回到别墅里时,外面雨势渐渐汹涌,傅时奚在房间里开了暖气,刚把窗户关上,不让风透进来,转头就看见莫枕月脱了外套,往床上躺,顺便还捞起柔软的被子,盖在身上。 她是很少吃了饭就往床上躺的。 傅时奚看到还有些意外。 他坐在床边,摸摸她额头:“不舒服吗?” “有点犯困。”莫枕月打个哈欠,微微溢出点眼泪,“可能是喝了药的原因,让我睡一会。” 说完,她强撑着困意,坐起身,在傅时奚唇瓣上吻了吻。 “那我睡啦。” “我陪你睡。”傅时奚不太放心她。 等会睡热了踢被子,手不安分往外放,感冒又加重怎么办。 有些事,他不会问她要或者不要,他了解女孩子的口是心非和小心思,与其问来问去,不如直接行动。 比如现在,他将被子掀开一个弧度。 “算了,我一个人睡。”莫枕月把他掀被子的手往外推了推,“你刚睡醒,肯定睡不着,你去忙家族里的事情吧。” 他得赚钱啊。 毕竟马上要养四脚吞金兽了。 没点钱怎么行。 傅时奚哪里知道莫枕月心里的小九九,看她确实不太需要自己的样子,才松开手,“我就在旁边房间,不关门,有事喊我。” “嗯嗯。” 等傅时奚离开房间,将门掩上之后,莫枕月掀开被子下床,走到梳妆台前,从抽屉里拿出用来分装药片不起眼的小盒子,就着温水,服下药。 莫枕月一觉睡醒,过去了三个小时。 已经是傍晚。 外面雨势稍停。 她步伐轻缓走出房间的时候,傅时奚正靠在椅子上,微微垂着脑袋,裹着薄茧的指尖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眉眼间裹着淡淡的烦躁。 莫枕月一看就知道,他应该是想抽烟了。 此时,傅时奚也听到她的动静,回头,四目相对,他眉眼间的燥意显而易见地缓释许多。 莫枕月走到他面前,低头看他,轻声问:“想抽烟了吗?” “嗯。” 傅时奚双手环住她细腰,稍稍用力,带着她侧坐在他双腿上。 柔顺的发丝从脸侧往下垂落,滑过纤细的胳膊,落在他和她身体之间。 莫枕月一只手搭在他肩膀,另一只手去摸他口袋。 “嗯?戒烟糖呢?” 自从他说要戒烟,她就给他买了不少戒烟糖随身带着,烟瘾犯了就嚼几颗戒烟糖。 傅时奚:“走得急,忘记带了。” “我给你点个外卖送过来吧。” 说着,她把傅时奚手机摸出来,打开外卖软件。 但这个天气,没什么店开门。 有几家店有戒烟糖卖,不是没开门,就是配送原因,送不了。 莫枕月见外卖行不通,沮丧将手机往沙发上一扔,双手圈住他,娇声娇气,“那现在怎么办,出去买?可是外面雨好大哦,还刮那么大的风,好危险的,舍不得我们的奚出去。要不……还是抽一根吧。” 傅时奚捏捏她脸蛋:“突然撒娇,想做什么。” “哎呀……” 莫枕月被拆穿,脸往他肩膀一埋:“想吃零食。” “感冒还吃零食?” “可是……就是很想吃嘛。”莫枕月眨眨眸,“而且,你不知道越是生病感冒,越是要多吃东西吗?尤其是要多吃零食。” “哦?” 傅时奚表示疑惑。 但还是认真听她继续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零食可以激励鼓舞体内白细胞,给白细胞提供能量,让白细胞加把油,赶紧杀死那些引起感冒的病毒。” “有道理。” “是吧?” “明年诺贝尔生物学奖,我帮小月亮报个名,说不定还能选上,到时候莫氏零食理论就能造福全人类。” “……?” 莫枕月愣了。 如果没听错的话,傅时奚……是在嘲笑她吧? 她一下怒了。 一口咬住傅时奚肩膀,凶狠道:“傅时奚,你居然敢嘲笑我。” “没……” 话没说完,她加重力度咬他,“不许狡辩,鉴于你之前表现良好,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就说,你去不去买零食吧。” “去,现在就去。” 莫枕月满意,松开嘴,双手捧着他脸颊,将脸颊上的肉往中间挤,看着原本英俊的面庞被她挤得变得肉嘟嘟的,她笑着,碰了碰傅时奚的唇,“那你快去嘛,等你回来。” 小祖宗叫他去买零食,他哪有不应的。 就跟“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是一个道理。 傅时奚当即披上外套,拿着雨伞出门,莫枕月黏黏糊糊,巴巴地送他到门口,“那你快点回来哦。” “会的。” 傅时奚把她外套拢上,“回房间去,别着凉。想吃什么发给我。” “那你别忘了给自己买戒烟糖。” “放心吧。” 傅时奚撑伞,往外走去,雨幕很快朦胧了他的背影,莫枕月低头,摸摸小腹:“小惊月,你看你爸爸,是不是很帅?哎呀,妈妈真的很喜欢他啦。” 无论是合理的,不合理的,有求必应。 说完,莫枕月抬眸,望向不远处还没走远的傅时奚,他恰好也回过头来,看她开着门,风吹着发丝,穿得又单薄,皱着眉头,朝着她指了指门内。 意味很明显。 让她别站在外面吹冷风里。 莫枕月朝他招招手,关上门。 傅时奚这才放心转身,开了车门,启动发动机的瞬间,他莫名觉得,刚才自家小月亮朝着自己招手说再见的那个姿势……就很像怀了孕的妻子,站在门外,温柔的和丈夫说再见。 傅时奚用力捏了捏眉心。 他大概是魔怔了。 就算是最近没避孕,她也不至于这么快怀孕,肯定是他想多了。 傅时奚踩下油门,一路往外开,去了最近的便利店。 … … 小剧场—— 奚:完美错过小月亮摸小腹和惊月夸自己……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录下来,做成音频,每天反复播放! 月:可以,但没必要(o′Д`o) 第二卷:眷她 二三七.小月亮,叫声老公 莫枕月窝在沙发里,面前摆着平板,身上盖着小毯子,认真看剧。 不过说实话,《盛宴》全球上映这么久,甚至都被入选电影节,口碑票房双丰收。 但作为主演之一,她居然还没看过《盛宴》。 她在心里想:也不知道傅时奚有没有看过,等他买零食回来,一定要他陪着她一起看。 刚想着,别墅里的门卫报警系统就提示,门外有车。 莫枕月想着。 肯定是傅时奚。 等她打开门禁系统的摄像头一看,居然是个“旺仔”头像。 “……” 她真的会谢。 傅时奚最近真是太幼稚了。 门外。 傅时奚逗完莫枕月,才将手里那罐怼着摄像头的旺仔牛奶拿下来,用左手抛起,又接住,玩着那罐牛奶。 玩够了,莫枕月还没开门。 他单手握住罐身,食指扣住拉环,轻而易举,单手开罐。 仰头喝了口。 下一秒。 门禁系统重复响起冰冷的机械声:“面部不符合,请重新认证。” “……” 傅时奚摁了下语音通话。 接通后,他疑惑问道:“小月亮?怎么不开门?” “哎呀,我老公说了,不能给别人开门的。不然他会吃醋的,他吃起醋来特别可怕,一脚就能把罐罐上的你踩扁,还是算了吧。小旺仔,你快去找别家收留你吧。” “……” 不等傅时奚辩解。 语音系统就被莫枕月挂断,留他一个人站在门口懵住。 没办法。 只能又从外公那边过。 还被外公一阵埋汰。 等进了别墅,傅时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无声无息靠近沙发,把舒舒服服窝着,聚精会神看剧的莫枕月捞起来,揉进怀里。 莫枕月被吓了一瞬,被抱进怀里,使劲拍了傅时奚两下,也没管拍在哪里。 “干嘛神出鬼没的!” 她痛骂傅时奚。 但是骂完,才发现,傅时奚微微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对劲。 莫枕月心一紧。 脑海里立刻回想刚才自己打他的地方。 才发现,居然是傅时奚受伤那边的胸膛。 完蛋了! 她刚才没收着气力。 莫枕月赶紧去扒傅时奚胸前的衣服,担忧的声音都颤动了:“傅时奚,没事吧……?是不是弄疼你了?” 话音落下。 她手腕被傅时奚攥住。 紧接着,被他往下一压,人就躺在了沙发上,他覆身在上,炽热的气息肆意妄为地扫过她面庞,单手撑着身体,另一只手,抓住莫枕月的手,放在胸口。 “是很疼。” 莫枕月这回可不上当了。 她想缩回手。 但手腕却依旧被傅时奚牢牢扣着,不得动弹。 “你才不疼。伤口快愈合了,哪里会疼,别骗我了。” “哪里骗你了?” “那你说,哪里疼。” “伤口的确不疼了。心里疼,我冒着这么大风雨,跑出去给小月亮进货,买零食,小月亮居然翻脸不认人,把我关在门外。” “谁叫你装成旺仔。” “我就是看那个包装挺可爱的,那个红娃娃,画得丑萌丑萌的,顺手就拿了一罐。” 好吧。 莫枕月其实也没多生气,摸摸他胸膛,“好了,摸摸,不疼啦。” “不够。” 傅时奚得寸进尺,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小月亮,换个办法,再哄哄。” 难得莫枕月今天心情不错。 很轻易,就答应了。 “怎么哄?” 傅时奚意味深长:“你刚才,在门禁语音系统里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嗯?” “对你男人,特定的那个称呼。” 傅时奚这么一提醒,莫枕月瞬间反应过来,小脸爆红,撇过头去。 “我不要。” 叫老公什么的,好羞耻啊。 傅时奚低笑着,去咬她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垂,“叫几声,听听。” … 傅时奚黏人的功力一向超乎想象。 反正,到最后,莫枕月没扛住,娇声娇气地喊了他两声。 他的反应…… 也就是呼吸急促,低头缠吻,又恶狠狠在她耳边道:“要不是你病着,真想在这办了你。” 等他将她从沙发上抱起,已经过去半小时了。 莫枕月属实没想到。 一只“旺仔”,居然能引发这么大的血案。 不过看到旁边几个满满的零食袋,莫枕月还是被勾起了食欲。 原本,在华国过的这一年,她就吃不好睡不好,一直被心魔折磨。 直到去了欧国,和傅时奚和好之后,才渐渐恢复些。 但吃得还是不算很多。 莫枕月心态还算不错,心里想着,反正一口气也吃不成一个胖子。 食欲这个东西,也要看胃接不接受,反正慢慢来就是了。 可是……谁知道,在被诊断出可能怀孕后,在心理,生理的双重作用之下,她最近胃口好得不行。 就拿中午那顿饭来说。 她吃了原先饭量的整整一倍。 现在看到零食,更是忍不住,想要拆开一一品尝。 傅时奚把零食袋子都放在桌面上,由着莫枕月跟拆快递一样,拆零食。 只是拆着拆着。 莫枕月从一堆零食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方盒。 上面还画着些尺度比较大的照片。 她原来和傅时奚,可没少用过这个,而且她记得……有次没有,傅时奚还特意开车找了一家店,买了适合他的size。 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她。 莫枕月不由得咬了咬唇瓣,手指拢了拢,抬头问在旁边的傅时奚:“不是说了,以后不避孕吗?你买这个做什么……” … … 小剧场—— 月:哎呀,某人就算是想办,也办不了啊。 奚:默默在小本本上记上一笔。 合上封面后。 烫金大字:小月亮孕期欠债实录。 月:可以,但真的没必要。 第二卷:眷她 二三八.小月亮比戒烟糖甜 傅时奚掀动眼皮,朝莫枕月手心看了一眼。 啧。 他没注意,居然还拿了这个? “应该是拿错了。” 傅时奚仔细回忆了当时的场景:“应该是当时一眼扫到我的型号,根本没多想,顺手就拿了。” 莫枕月把小盒子往茶几下一放,“短时间应该用不着了,先给你收着。” “小月亮。” 待她继续拆零食,傅时奚突然放了手机,出声喊她。 莫枕月低头,很专注地拆零食:“怎么啦?” 傅时奚望着她明艳璀璨的眉眼,心中泛着无法抑制的爱意,如潮水般汹涌,他轻声问:“你确定,真的不避孕吗?” 听出他声音里的认真,莫枕月停住动作,抬眸望他,弯起唇角:“傅时奚,你现在问这些,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且不说,她现在腹中可能已经有孩子了。 他们这么多次没避孕,难道她对这件事的态度还不明朗清晰? “是有点晚。”傅时奚说着,将她抱进怀里,手掌轻轻抚着她小腹,声音温柔,“可是,小月亮,你真的想好了吗?怀孕不是件轻松的事情。要吃很多苦。” “你这里会慢慢一点点变大,到孕后期,不管是躺着,坐着,哪个姿势可能都不舒服,甚至连腰都弯不下去。也许还会长妊娠纹,会变得没那么漂亮。” “就算我自认能很好的照顾你,但也无法做到面面俱到,甚至你身体上的苦与痛,我都无法帮你承担。不管我多心疼你,这些,都得你来承受。” 他确实想过,要是可以,他愿意替她怀孕,帮她承受这一切。 但问题是,现在的技术还达不到。 “如果你现在后悔,那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 莫枕月在心里默念。 现在她的小腹中……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已经揣上小惊月了。 后悔也没办法退货了。 这货…… 大概率是不支持七天无理由退货的。 傅时奚在她的沉默中继续道:“你还能去参加赛车比赛,还能拍戏,还能去舞蹈巡演,但如果有孩子的话,这些你都做不了了。” 他一席话,诚恳,且认真。 “我们不是只有要孩子这个选项。和你在一起才是最要紧的,至于孩子,只是附加项。有当然好,如果没有,我也不会因此觉得遗憾。” “就算是一辈子两人世界,只要未来是你在身边,也同样值得期待。” 她才是他人生唯一的满分答卷。 莫枕月渐渐收敛神色。 她握住傅时奚的手:“奚,你说的这些,我不是不知道。” 甚至,作为女人,她比他了解的更多,更详细。 “可是,在我提出不避孕那一刻,我已经将我可能面对的一切,都在脑海里预设好了。” “奚。” “我从没有后悔过。” “我和你一样,也很期待孩子的到来。” 话音落下。 傅时奚骤然紧紧抱住莫枕月,幽蓝的眸深深注视着她琥珀般漂亮的眼眸。 吻上她唇瓣的那一刻,他脑海里,就一个想法。 ——她真的很爱我。 不管是去做记忆干预,忘不了他。 还是此刻,告诉他,她不后悔,愿意和他共同孕育一个孩子。 都是她爱他的证明。 或许,出于性格的傲娇,她不会像他那样,说情话,告诉他自己有多爱她,可是,她所做的一切,无一不在证明,她的爱并不比他的少,也不比他的浅。 爱,不动声色,却也足够深刻于心。 …… 由于傅时奚买的零食太多,一时半会是吃不完,她就挑了一些爱吃,让傅时奚拿去电影室。 没错。 园林雅筑里,她还专门安排了一间电影室。 为此,她还专门征求了一下傅时奚关于看哪部电影的意见。 傅时奚:“鬼片。” “……?” 莫枕月:“你确定?我不怕鬼哦。” 某些人,心思都摆在台面上来了,生怕她看不出来。 还不是想着看鬼片的时候她被吓到往他怀里钻,再趁机做一点见不得人的事情。 “那算了。” 傅时奚道:“随便你挑。” “那看《盛宴》哦。”莫枕月问:“你之前看过吗?” “看过。但不介意再看一遍。” “那也行。” 莫枕月心想着,他应该只看过一两次,应该对剧情什么记忆也不是特别深,《盛宴》这部电影被不少导演,影评人还有观众评委值得反复刷的电影,多看几次应该也没事。 等傅时奚把零食带到电影室那边去后,莫枕月又把几大袋零食拿出来,在里面翻来覆去,找傅时奚的戒烟糖。 但是,没找到。 她很疑惑。 难不成他已经拿走了? 莫枕月扬声问:“傅时奚,你买的戒烟糖在哪里呢,我怎么找不到啊?” 傅时奚从电影室里出来,轻描淡写:“没买。” “怎么不买?”莫枕月嘟哝,“待会你想抽烟怎么办,我也没见你买烟啊。” 那么多零食里,他夹带的私货也就一小盒不该买的。 该买的,他真是一样没买。 “不用买烟,也不用戒烟糖。”傅时奚淡声道。 “那你怎么办?” “小月亮,你靠过来,我告诉你。” 莫枕月真以为他有什么办法,想都没想,靠到傅时奚面前,下一秒,就被他扣进怀里,掌着她后脑勺,连拎带抱,将她压着,在柔软的唇瓣上狠狠肆丨虐一番。 “……唔。” 莫枕月双手被抵在他胸前,被吻得快透不过气,才被傅时奚放开。 “傅时奚……!” “嗯,在呢。”傅时奚舌尖轻舔唇,勾起一抹肆意的笑,凑到莫枕月耳边:“要什么戒烟糖,小月亮比戒烟糖甜多了,更管用。” 莫枕月往傅时奚脚上狠狠踩了一脚,头也不回,往电影室里走去。 傅时奚见状,扣住她手腕,微微用力,将人拉回怀里。 二话不说,在她趁机挣扎之前,直接用力,将她抱进电影室。 电影室没开灯。 只有投屏荧白的灯光映下,落在傅时奚侧脸,衬得他鼻梁挺拔,五官越发深邃。 莫枕月坐在柔软沙发上,看着他轮廓线条流畅的侧脸,意味深长道一句:“傅时奚,我现在突然有点怀念你受伤的时候。” 那可比现在乖多了。 傅时奚挑眉,唇角勾起一抹邪肆:“那我不吃药,小月亮还小发雷霆?” “……小发雷霆?” 莫枕月懵了一秒。 “大发雷霆的近义词。”傅时奚提醒道,“想我受伤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这样,我自己再往肩膀上崩一枪,怎么样?” “不怎么样。” 莫枕月算了算:“虽然说,你受伤的时候乖,但是都要我来照顾你。相比之下,我还是愿意你好起来,换你来照顾我,至于那些不乖,小问题,我可以忍受的。” 今天是精打细算,物尽其用的小月亮。 傅时奚:“……” “好了。” 莫枕月拍拍身边的位置:“小傅子,现在陪我看看电影吧。” 傅时奚直接将她搂在怀里,拥着她,一起看。 《盛宴》的剧情果然名不虚传,很吸引人,莫枕月是看得很认真,可是,逐渐的,她发现,身边坐着的傅时奚好像没那么认真。 直到—— 屏幕里的她,还没说出下一句台词,傅时奚就先一步把台词念出来了。 莫枕月震惊:“你不是只看过一两次吗?” … … 小剧场—— 奚:小月亮等于戒烟糖(其实只是想借着这个理由找脑婆要亲亲) 月:默默打开某宝 戒烟糖批发中…… 第二卷:眷她 二三九.不见万千星辰,独见皎皎明月 傅时奚唇角笑意很深:“我只说了我看过,可没说过我看过几次,小月亮别往我脑袋上扣帽子。” “好吧。” 莫枕月想起《盛宴》上映的时候,正好是两人分开,最为煎熬的时候。 那时候他见不到她,应该看过不少次这部电影吧。 莫枕月心微微一酸。 只是还来不及心疼他,傅时奚就察觉到她的情绪,往她嘴里塞了一颗布丁:“不许多想。” 她傲娇的情绪一下就被激起来了。 “哼”了一声。 “谁多想了,自作多情。” 傅时奚掐掐她脸蛋,微微抬了抬下颌,示意她继续看电影。 看归看。 但傅时奚手总归是不怎么安分守己的。 不过,好在他还惦记着她身体,看在她感冒的份上,没有得寸进尺。 但晚上看完电影,莫枕月躺在床上,听着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心里头莫名有点纠结。 以傅时奚在某些方面的毫无节制,她现在是能靠着感冒逃过一劫,等感冒好了之后呢…… 她要是拒绝他,他肯定要多想。 不拒绝他的话,以他的力道和次数,肯定是要伤到宝宝的。 真是…… 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要瞒着傅时奚这件事,真的好难好难啊。 莫枕月想了想,决定明天去求助一下外公,看起来外公应该办法比她多。 …… 夜沉如水。 傅时奚拥着莫枕月,静静入睡。 他又做梦了。 明明在现实里,他对梦境的记忆,并不是很清晰,可是现在身临其境,昨天原本有些模糊的记忆瞬间回到脑海中,一切变得清晰而又明朗起来。 这回,梦境里,那个凶巴巴的小女孩不见了。 傅时奚还在梦里找了一圈。 没见到小女孩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间怅然若失。 直到身后响起一道声音:“你是在找她嘛?” 傅时奚回过头去。 看到那个棕发的小男孩闷闷不乐地站在原地,双手绞在一起。 他都还没他的腿高。 小小软软一个人,可可怜怜站在原地,就像个小流浪猫,怪惹人心疼的。 虽然,傅时奚看不清小男孩的脸,更加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能很清晰地感受到,小男孩一定很委屈。 傅时奚心一软。 “她不要你啦?” “才不是!” 小男孩叉腰,不仅要辩解,还要辩解得有理有据:“首先,我才不要管她要不要我。其次,虽然我没打,打赢她,但不是我不想赢,而是我让着她。最后,要不是我让着她,她才不会先走呢!那先走的应该就是我,不是她。我这叫……这叫孔融让梨!” “那我昨天怎么看到你被她撂翻在地上,哭得鼻涕眼泪一起流?” “……我那不是翻,我是战术性的倒下。你难道没看出来吗?我不能输得太快,否则,会伤到她面子,会让她觉得,我是故意让着她。但我必须得输,不然她比我高那么多,还打不赢我,岂不是很伤自尊心?至于哭,男儿有泪不轻弹,我那不是哭,是口水流错地方了。” 年纪不大,心眼挺多,话也挺密。 像个话贩子。 傅时奚默默在心里评价。 而他在梦里的沉默,落在小男孩眼中,反而成了对他不信任的具体表现。 小男孩深吸一口气,很受伤—— “你难道不信我吗?”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是我哪里补充完全吗?”小男孩想了想,“她先打了我一拳,我巧妙地躲开了,但是我没注意到后面有颗树,所以绊了一下。然后我回了一拳,没用尽全力,还故意打偏了。这时候,她一个扫堂腿,因为我不想吃灰,所以躲过去了……” 傅时奚很想打断小男孩。 但是…… 他话多,语速也快,仿佛是脑海里上一秒冒出要说的话,下一秒就被他说出口了。 根本用不着反应时间。 连见缝插针的机会都不给他。 小男孩把打架的过程详细描述过后,傅时奚感觉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小男孩也终于停住,就在傅时奚以为,他准备休息的时候,小男孩再度开口—— “你脑婆呢?怎么不来?” “这是我的梦,她来做什么?” “哦。那你描述一下你的脑婆嘛,我想听听。”小男孩扯了扯他的袖子。 傅时奚轻轻瞪他,故意板着脸,吓唬道:“那是我的老婆,又不是你的,告诉你做什么?” “那……” 小男孩想了想,“我跟你交换。” 他从后面扯了一束花,“送你花花,你告诉我。” “我不喜欢花。” 小男孩又拔了一颗草:“送你小草。” “不要。” 他捡一片落叶:“这个。” “不要。” 都不要…… 小男孩看了看旁边的垃圾桶,抱着垃圾桶,翻起来,从里面找东西,送给傅时奚。 结果就是,傅时奚当然不要。 送东西没用,小男孩坐在原地,生闷气,“你怎么这么坏!” 有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爸爸,真是太坏了。 他本来还准备告诉他,他是他崽崽。 现在…… 哼。 不告诉他了。 让他自己猜去吧。 “我就是坏。” 傅时奚弯腰,捏捏小男孩脸蛋:“怎么,你生气了?” “哼!” 小男孩打他手腕,不准他捏。 傲娇的脾气,倒是还真的有点像莫枕月,甚至刚才从地上捡东西,递给他的时候,他虽然看不清小男孩的模样,但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小男孩笑着,眼眸亮晶晶把东西递给他样子。 还真是…… 挺可爱的。 傅时奚心软:“那我告诉你,要不要听?” “要要要!” “哎呀,你真好,你真是我见过最帅,最厉害的人,对我最好了!我最喜欢你啦!” 小男孩牵住他的手,一直摇:“那你快说,快说。” 于是。 在傅时奚开始给小男孩详细描述莫枕月。 小男孩听得津津有味。 仿佛在翻找十万个为什么,查了一遍莫枕月和他的户口,什么都问,什么都说。 就跟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在他耳边叽里呱啦,连水都不带喝,说个不停。 傅时奚心想:谁家的孩子,怪惨的,话这么多,以后爸爸妈妈不得被吵晕? 正想着,小男孩突然很正经地问:“你的女儿叫惊月,那万一你以后有儿子呢,你取了名字吗?” 傅时奚低眸,眉眼温柔,回道:“也想过。” “什么?” “遮星。” “傅遮星。” 夜空中,明月高悬,他的眼底,便再也望不见那万千星辰,独见那一轮皎皎明月。 … … 奚:这小朋友咋话这么密?谁家孩子,家长会被吵晕头吧? 遮星:surprise!就是你家的崽啦~ 第二卷:眷她 二四零.陪我去做检查 傅时奚在梦里,一直被小男孩缠着。 太黏人了。 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 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磨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这个小话唠都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直到傅时奚睡醒。 脑袋里都是嗡嗡的,像有几只苍蝇在耳畔不停盘旋,吵得他怀疑人生。 莫枕月在他怀里,紧跟着醒来,轻轻掀起睫毛,看见傅时奚皱眉坐在床头,力度不小地捏着眉心,将眉心掐得一片深红。 她缓缓坐起身,靠过去,声音软绵懒倦:“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难不成…是感冒传染给他了? 不应该啊。 这次感冒,她好得还挺快,何况傅时奚这种身体素质极佳的? 傅时奚:“昨晚做梦了。” “噩梦?” “算是吧……”傅时奚想到梦境里那个跟在屁股后问东问西的小话唠,第一次认识到原来一个人可以这么多话,“居然还是个连续的梦境。” “你当在看电视连续剧呢?” “别人看剧是放松,我看剧叫折磨。”傅时奚低头,吻吻莫枕月柔软带着护肤品淡淡香气的脸蛋,“小月亮替我揉揉,好么?” 莫枕月拍拍腿,言语间不忘揶揄他:“还说我喜欢撒娇,不知道是谁,整天跟我茶言茶语的撒娇。以后干脆不叫你傅时奚好了,叫你撒娇精?” “又嘲笑我呢?” 傅时奚枕在莫枕月腿上。 如蝶翼般纤长的睫毛跟随着眼皮开合而颤动,掩住幽蓝眼眸,又让那抹纯粹的蓝重新映在她眼底。 他慵懒,而又闲适地躺着。 五官深邃的面庞极其英俊,让人情难自禁。 莫枕月手放在他脑袋两侧,慢慢弯下腰,将蜻蜓点水般的浅吻,落在他唇瓣。 一大早上这么主动? 傅时奚眼眸轻轻颤了颤。 最引诱人,最招架不住的,就是他家小月亮的主动。但凡她主动,哪怕只是轻轻勾勾手指,他就跟丢了魂魄一样,只顾着到她跟前去,做她最忠诚的信徒。 莫枕月本打算浅尝辄止。 可谁知,即将离开的下一秒,一只手从她腰侧滑过,沿着单薄的脊背往上,精准无误地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整个人往下压。 无法保持身体平衡,莫枕月手边往床边撑了撑,却又正中下怀,被他扣住手腕,轻而易举在天旋地转之间,将彼此身位调换,将她禁锢在下。 同时,带着薄茧,不安分的手撩起腰侧的衣服。 “傅时奚……” 莫枕月的呼声被他的唇瓣轻易篡夺,淹没在喉间,他急切地吻着她,好似怎么也吻不够,耳边他的呼吸声也渐渐加重,如急促的鼓点,一下一下,紧又密。 眼瞧着上衣马上要被剥离。 皮肤接触到空气中的冷意,刹那间,莫枕月清醒过来,用尽全身力气一推:“……不行!” 这一句,就像考试结束的终了铃声,将傅时奚从意乱情迷中彻底唤醒。 原本起了雾的眼眸,在这瞬间烟雾消散,恢复清明。 他撑起身子。 胸膛还在起伏着,碎发坠在额前,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起身,憋着一股劲,在床边坐着,平复了一会儿,将手重新探进温暖的被窝,帮莫枕月整理好刚才弄乱的上衣。 “抱歉。刚才……我没控制住。” 都忘了她还在生病。 是他犯浑了。 莫枕月躺在被子里,侧过头去,只能看见傅时奚宽阔的背脊。他微垂着头,房间里光线并不强,落在他身上,好似一株凋零枯败的植株,染着昏暗的光线,如同染着倾颓的气息。 就……好可怜啊。 甚至莫枕月都能想象,此时傅时奚心里的活动,他一定觉得,她还没消气,所以才拒绝她。 她心滞了一瞬。 突然间,她脑子里就冒出一个想法,就想,要不还是早点去检查吧。 医生说半个月最保险。 但离上次检查后也过去好几天了,等雨停去检查,加起来,也将近四十天了,按理来说,一般孕期三十五天左右,就能看见妊娠囊了。四十天应该稳了。 而且莫枕月也不想再继续瞒着傅时奚这么久时间了。 要瞒,就不知道要找多少个理由。 她找的理由合不合理另说。就拿今早这种事来看,要是某些方面每次都因为她被迫中断,她觉得傅时奚很有可能会自闭。 何况,她这段时间选择瞒着傅时奚,也是因为之前有过这样的乌龙。 失去“孩子”的痛苦,她和傅时奚都经历过一次。 万一这次又是假孕,至少傅时奚不会因为期待落空失望,再重复体验一遍曾经切切实实经历过的痛苦。 但如果这段时间瞒着他,找各种理由敷衍他,也会对他产生影响。 莫枕月心算了算。 她得挑个合适的时间,去做检查,确定结果。 正好傅时奚的生日就在这两天。 一个想法从脑海里冒出来。 莫枕月当即从床上起身,慢慢靠过去,从背后环住傅时奚精壮有力的腰身,脸蛋贴在他的背上。 “奚。” “嗯?” 傅时奚轻轻侧头:“小月亮来安慰企图侍寝失败的我了?” 这语气,听起来就像是深闺怨妇。 “哎呀……” 莫枕月小脸蹭了蹭他,赶紧安慰:“那这两天我身体还没好嘛,外公说不能太劳累,等你生日那天,给你,好不好?” 傅时奚一下转过身。 “小月亮确定会劳累?” “……” 预感到他又要开腔说些少儿不宜的话,莫枕月赶紧捂住他嘴:“不许说。” 什么累不累,动不动的,都不许说。 “你要不要?”莫枕月威胁,“不要的话,生日礼物我就取消了。” 傅时奚薄唇碰碰她手掌心。 意思很明显。 要。 莫枕月这才收回手:“那你生日那天,陪我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说完,她等着傅时奚反问是什么检查。 但傅时奚神情显然不对劲。 不等她反应过来,他突然凑过来,很认真地盯着她,问了一句—— … … 小剧场—— 傅时奚的太阳穴斥傅时奚的嘴:好不容易等到小月亮来揉揉我,你怎么又争宠!太可恶了!小月亮天天宠你还不够吗,未免太得寸进尺! 第二卷:眷她 二四一.以后有的是机会心疼 “脑部检查?” 一瞬间。 莫枕月完全愣住。 她都已经做好准备应对傅时奚察觉她或许是要去做怀孕检查的疑问,甚至都想好该怎么用车祸复查圆过去,但“脑部检查”四个字,从傅时奚嘴里跳出来的时候,莫枕月还是被惊到了。 她甚至往后退了退:“……你怎么知道的?” 问完,她就反应过来了。 她跑路的第二天,本来是预约了医生,要去做脑部检查的。 肯定是医生没见到她来,给家里人打电话。 正好,她手机又关机。 找不到她,不就只能找傅时奚了? 莫枕月拳头硬了:“莫念虞这个大漏勺,嘴真是到处漏风。” “医生都已经到国内了,我本来还想着,该怎么跟你说带你去检查,没想到你自己先提出来了。” 傅时奚根本没往“孕检”上想。 既然这样,莫枕月当然也不会提孕检,干脆就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医生来了?” “嗯。”傅时奚点头,“其他仪器设备,也都搬过来了” 说着,他抱过来,拥住莫枕月。 不似以前那样紧紧的拥抱。 这回,他抱得很轻,甚至隔着一层衣料,莫枕月感受到他指尖在微微颤抖。 “是我不好。” 傅时奚内心其实很自责:“我不该给你打那通电话,叫你忘了我,逼得你去做记忆干预。” 听出他话中浓浓的愧疚,莫枕月心一揪。 头搭在他肩膀。 手从他腰身两侧,温柔地拥住他,像哄孩子那样,轻轻拍着他的背脊。 “疼吗?” 傅时奚压抑着声音,问道。 莫枕月摇头:“不疼。” “骗我。” “真的没骗你。傅时奚,比起想爱你,和你和好,却有越不过心里的坎那种痛,记忆干预真的不算什么。” 就好比。 记忆干预是“感冒”。 而前者那种痛,是“感冒”加“痛经”,双管齐下,身心双重折磨。 “要不是记忆干预,我也不会察觉到,原来我这么放不下你,甚至……离不开你。也就没有后来我去欧国找你和好的事。” 傅时奚想到她突然来欧国,给他台阶下的事情。 起初他还不知道是为什么。 但是现在…… 清楚了。 原来是这样。 莫枕月安慰傅时奚:“都已经过去很久了。而且前几次检查,各项指标都很正常,这次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外,你别担心。” “我只是心疼你。” 如果可以,他倒是真的希望,能替她承受。 莫枕月想了想,想到腹中有可能揣了一个小家伙,她笑:“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心疼。” 傅时奚捏捏她脸蛋:“说起来,我们还得感谢感谢记忆干预。” “可以这么说。”莫枕月点点头,话峰一转,“但我们更应该感谢的,提出这个‘馊主意’的大哥。” “郁曦和?” 莫枕月点点头。 “怎么感谢?” “好办。”莫枕月一肚子坏水开始发作,“他和意阑姐快要办婚礼了,你很有可能要当伴郎,到时候接亲的时候,应该会有什么成语有关的闯关游戏,你正常发挥就好。” 傅时奚:“……” 他自己的成语水平,他还是清楚的。 拿什么来玩成语接龙。 小发雷霆吗? 这确定是感谢,不是报复吗? “怎么这么坏呢?你大哥哥知道我成语这个水平?” “哎呀……”莫枕月笑得不行,倒在他怀里,“我开玩笑啦,到时候你帮我大哥哥挡挡酒,别让他醉醺醺过新婚夜就好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呢,万一一醉,那不得浪费几个亿啊。” 两人闹了一会,莫枕月才说,“那就你生日那天,我们去检查吧。” 她掐指算了算。 等傅时奚生日那天,肯定是满了四十天的,应该可以查出来。 …… 傅时奚的生日在莫枕月盼星星盼月亮的期待里到来了。 这两天,他都很听话。 坚决不碰她。 就等着生日那天,她给他画饼的生日礼物。 生日当天早晨。 莫枕月被闹铃吵醒。 她一醒,傅时奚本就略略浅眠,当然也跟着醒了,看她一副犯困的样子,给她掖了掖被子:“困就继续睡一会。” 她最近瞌睡特别多。 不是在犯困,就是在犯困的路上。 还美名其曰:春困,夏倦,秋乏,冬眠。 莫枕月艰难睁开眼:“不行……要起来,给你做长寿面。” 她挣扎着坐起身。 结果没几下,又重新倒了回去,小脸埋在枕间,一副下一秒就能睡过去的模样。 傅时奚干脆没喊她。 看着莫枕月眼皮越合越拢,本以为她是要睡着了,但谁知道,下一秒,她又突然清醒过来,“傅时奚,穿衣服,我下楼去做面了。” “真的?” “嗯。” 莫枕月重重点头,从床上坐起来,舒展双臂,由着傅时奚给她套衣服。 这两天,傅时奚倒是也没闲着。 把这边的衣柜也塞得满满当当,都是她喜欢的品牌和设计。 等傅时奚帮着她穿好衣服,莫枕月下楼,在外公的帮助下,以差点炸掉厨房的代价,从揉面开始,做出一碗长寿面,里面加了两个煎蛋,盯着傅时奚吃下去。 因为要做检查,她没吃什么东西,就撑着下巴,看他。 傅时奚吃得不算快,也不算慢。 等吃完后,他开车,带着莫枕月去了附近的一家医院。 欧国来的医生,还有仪器设备就暂时和医院的仪器设备放在一起。 莫枕月跟在医生身后,进去检查。 傅时奚没跟进去。 就站在门外。 这个脑部检查所花费的时间,比他想象中的要长很多。 不过…… 傅时奚耐心等着,暂时没想那么多,仅仅是以为检查的项目比较详细。 但他不知道,莫枕月不仅仅做了一个脑部检查,甚至,还趁机去做了一个b超。 至于结果嘛…… 总而言之,莫枕月觉得,傅时奚应该会度过一个难忘的生日。 将近两个小时后,莫枕月从检查室里出来。 傅时奚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愉悦,甚至出来的时候,还扑进他怀里,踮脚,重重亲了他侧脸一下。 傅时奚戏谑挑眉。 今天这么主动? … … 小剧场—— 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惊月崽:什么?那我是奸还是盗? 第二卷:眷她 二四二.差点被风吹跑的傅时奚 傅时奚扣住她腰身,另一只手虚虚护着她,浅浅回吻:“怎么这么开心?” “你猜。” 莫枕月抬眸,睫毛若蝶翅轻闪,唇角绽着灿烂的笑容,比盛放到极致的鲜花还要娇艳。 她是真的很开心。 傅时奚心情也跟着回温,唇角扬起和她一样的弧度,低声问:“是因为检查结果?” “猜对了。” 莫枕月牵住他手,和他十指紧扣,甚至心情愉悦晃了晃。 “医生怎么说?” “说没什么问题,回去好好休息,正常生活就行了。”莫枕月答道。 她倒是没说谎。 刚才所做的两个检查,医生叮嘱她的话,概括起来,就这两点。 傅时奚放心了。他看了眼窗外天气,雨势稍稍停歇,但天边乌云依旧密布,眼看是又要下雨了,他低声问:“现在是想回家,还是出去散散心。” 莫枕月主动圈住他脖颈,软声软气,撒娇:“想回家,睡觉,犯困了。” “谁让你早上非得起来做面。” “你。” 莫枕月朝傅时奚调皮眨眨眼。 “是吗?” 傅时奚反问,揽着她,两人朝医院外走去。 莫枕月手插在口袋里,摸了摸。 礼物已经准备好了。 现在回家,给傅时奚拆礼物去啦! …… 拉风的阿斯顿马丁开进园林雅筑。 车刚停下,豆大的雨点就从天而降,毫不停歇地拍打在车窗玻璃上,汇聚在一起,溪流般蜿蜒地坠落。 除了风有些大,雨势已经比之前暴雨要小许多了。 回到房间里。 莫枕月刚脱下外套。 “叮咚”一声。 手机响起。 她从外套中将手机拿出,解锁屏幕,才发现是快递员打进来的电话。 是她给小惊月准备的东西到了。 自从知道自己有可能怀孕后,莫枕月买买买的欲望就被彻底激发,每天不是在付钱,就是在付钱的路上,不睡觉的时候,除了和傅时奚黏黏糊糊地度过二人时光,就是买东西。 今天检查后,当她得知,她买的这些东西能派上用场后,期待感就更足了。 挂断电话,莫枕月开了房间门,看着刚一回家,就忙着开视频会议的傅时奚,朝他问了一句:“傅时奚,你有空吗?” 傅时奚指尖在电脑中央的滑鼠上敲了两下。 视频会议被暂停。 他扭过头来:“随时都有。” “我快递到了,送在门口,你出去拿一下吧。”莫枕月毫无打扰他视频会议的自觉。 毕竟这堆快递也算是“礼物”之一。 傅时奚直接起身,走到莫枕月面前,牵着她的手,等到了桌前,手则扶上她的肩膀,将她摁在椅子上,“那辛苦小月亮,代我开个视频会议?” 扫一眼被暂停的屏幕,都是熟悉的面孔。 “那你快去快回。”莫枕月应下,紧跟了一句:“我在家等你。” 傅时奚听后,轻挑眉梢,而后微微弯腰,视线与莫枕月平齐,幽蓝的眸底略带戏谑:“最近怎么这么乖呢?有种……贤妻良母的感觉。” 话音刚落。 “贤妻良母”就狠狠拧了一把他胳膊。 “赶紧去!” “行。” 傅时奚没多说,直接套上一件外套,去外面给莫枕月拿快递。 莫枕月重新打开视频会议,听霍华德汇报。 等他再回来,约莫是二十分钟后。 傅时奚抱着一堆大大小小,形状各异,几乎越过他头顶的快递,进了客厅,一松手,那堆快递就跟从山顶上往下掉的石头一样,“噼里啪啦”,争先恐后掉在地板上。 莫枕月在楼上,听到动静,和霍华德说了一声,草草结束视频会议,随手将电脑一合,就往楼下赶去。 印入眼帘的,是傅时奚站在一堆快递里,眉目间浮动着一些无奈。 随后,他仰起头,被雨水微微打湿的发落在额前:“我以为只有几个呢。” 真没想到。 是几十个。 他来来回回,靠着快递小哥给他撑伞,搬了两趟,才算搬完。 莫枕月大约数了数:“只有这些吗?” 表情很惊讶。 她记得,她的待收货,是大约两百个呀。 傅时奚无奈:“快递小哥说,明天应该还有一车送过来。” 往常他只知道,每次小月亮和诺娅去逛街,都是运一车东西回来。 商场偶尔也会送。 但是…… 他还是头一回拿这么多快递。 完全感受到女人恐怖的购买力。 “小月亮。” 傅时奚突然出声,喊道。 “嗯?” “你知道,刚才那位快递小哥看着我这么多包裹,说了句什么吗?”傅时奚很是意味深长地发问。 莫枕月没深想,猜的很简单:“说他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买这么多包裹?” “不。” 傅时奚摇头,模仿着快递小哥的语气:“他说,外面这么大风,你还帮你老婆出来拿快递啊。你真得感谢感谢你老婆,要不是这堆快递,你还真得被吹跑。” “……” 她买的已经很收敛了。 傅时奚揉揉她的发,“花了多少钱?” “没算诶。”莫枕月蹲下身,随手拿起一个,“无所谓,反正绑着我爸爸的信用卡,不限额,不至于刷爆。” 反正,就当是外公给未来的外孙女提前准备礼物好了。 莫枕月见傅时奚身上有些湿了,开了暖气,抽了张纸,给他擦干净脸上的雨珠。 傅时奚一下扣住她手,低声问:“怎么不用我的信用卡?” “……” 吃醋行家,还得是他傅时奚。 莫枕月解释:“那不是在欧国用不着这几个网购平台嘛,就没换。而且,我们又没和好多久,我就忘记换了。你未来岳父的醋你也吃呀?” “下次用我的。” 傅时奚碰碰她鼻尖,“这是男德之一。” 男德学院优秀毕业生守则——有多少钱,就给老婆花多少。 莫枕月点头,目光瞥向地上那一堆快递,戳戳他:“傅时奚,拆快递吗?里面有你的生日惊喜。” “嗯?” 傅时奚挑眉。 邪气满满。 他可是没忘了,前几天,被中断的那一次,莫枕月答应过他,会在生日当天,给他一点福利。 “是小猫咪套装?”他猜。 “……” 这人,真是…… 她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要不是早上要陪她去医院检查,恐怕一起床,他就得开始惦记之前她许诺的那份生日礼物。 不过,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莫枕月憋住笑意,只浅浅的弯了弯嘴角,“你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究竟是小猫咪套装,还是别的,拆开见分晓。 傅时奚没说废话。 蹲下身,看着满地包裹,抬起头问:“小月亮,给个提示,具体是哪一个?” “嗯,你随便拆。” 反正,拆了哪个都没有他心心念念的小猫咪套装。 傅时奚眼眸微亮。 “所以……” “除了小喵咪,还有别的?” 莫枕月才不打算给他准话,只催促道:“你快拆,拆了不就知道了吗?” 傅时奚这才低头。 从一堆包裹里选了一只看起来里面比较像装了衣服的,在莫枕月目光的注视下,直接扯开—— … … 小剧场—— 奚:果然生日还是不一样,今天的月月脑婆超级宠我!这么多个包裹,都是生日礼物诶! 第二卷:眷她 二四三.辛苦了,小月亮 柔软的粉色布料露出来。 上面印着些幼稚,却很可爱的草莓图案。 不像是莫枕月平时的穿衣风格。 傅时奚疑惑着,将整个外包装全部剥离,露出包裹里的物品。 他没猜错。 的确是件衣服。 但…… 并不是成人的衣服。 傅时奚心微微一缩,有种预感不可遏制地从心底最深处迸发出来,指尖轻颤着,他展开手里那件小衣服,这才发现,这件衣服不过巴掌大小。 对于他来说,很小。 但…… 要是对于小婴儿来说,又很大。 傅时奚茫然抬起头,望着莫枕月,眸光不停的颤动着,心中被巨大的猜测所填满,他嘴唇蠕了蠕,“小月亮,这是……” 莫枕月没有急着给出回答。 微微抬了抬下巴:“奚,继续拆。” 傅时奚目不转睛地盯着手里那件粉粉嫩嫩的小衣服,甚至都舍不得拿开。 他轻抚摸了好一会儿。 这才小心翼翼地展平,放在旁边的沙发上。 而后,低下头,又随手挑了一个包裹打开。 莫枕月低眸,认真凝视着他的动作,能够很明显的发现,他拆包裹的速度不如拆第一个的时候迅速,手甚至还有些抖。 直到包裹再度被拆开。 这一回。 是一只小小的,可可爱爱的奶瓶。 婴儿专用的材质。 傅时奚几乎都可以想象,这只小奶瓶被婴儿柔软白嫩,如云朵一般,软乎乎的小手捧着,努力喝奶的模样。 一定很可爱。 他的心都要化了。 所以,几乎能确定什么的时候,傅时奚拆了最大的那个包裹。 拆开后,一堆书从包裹里掉出来。 上面都是孕期护理,如何照顾孕妇的内容。 …… 傅时奚顾不上去捡。 他哑着嗓音。 不敢置信地抬头,艰难发出声音:“小月亮……是真的吗?” 他不是傻子。 她买的这些东西,都是小婴儿,还有孕期专用的。 谁会平白无故买这些? 还一买买一堆。 只有一种可能,她怀孕了,而且,她应该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莫枕月点点头:“今天,去医院,我不仅仅只是做了脑部检查,还做了……” 她微微一顿。 郑重其事道:“孕检。” 简单的两个字,拼凑起来,却是十足的震撼,砸在他心间。 莫枕月继续道:“医生说,宝宝大概四十天多一点点,很健康。” 傅时奚突然有点绷不住。 鼻尖泛起一股酸意。 眼眸中那一抹幽深的蓝像是海面上蒙了一层雾,晕开了颜色,染红了眼眶。 他将脸埋在莫枕月的膝盖,不停说着:“月……辛苦了……真的辛苦了……” 莫枕月能感觉到,膝盖处传开一阵阵湿意。 比以往都更明显。 甚至,傅时奚肩膀在微抽着。 他在哭。 以往每次自己掉泪,傅时奚都会说,她哭得他心疼,以前莫枕月不太懂,以为是傅时奚用来哄她的一句情话而已。 但是现在…… 伴随着他眼泪,心里疼痛如发芽的藤蔓小苗,从一小株,丝丝缕缕地蔓延开,如手般笼住她心脏,她终于懂了他那句话。 原来,看爱的人在自己面前哭,真的会疼啊。 莫枕月弯腰。 下颌贴着他。 一只手搭着他后背,另一只手轻抚着他的头发,虚虚地拢着他。 “生日礼物,喜欢吗?” 傅时奚声音沙哑,轻轻“嗯”了一声。灯光投射在两人身上,安静地拉长 等傅时奚平复情绪后,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了。 他将莫枕月抱在怀里。 莫枕月笑话他:“我想了很多种你知道以后的可能,但我确实没想到,我们奚,居然也会当着我面掉金豆子呢……” “嘲笑我呢?” 傅时奚咬她耳垂,手微微拢紧了些:“冷不冷?这下面空间太大,暖气没有那么足,别又把你弄感冒了。” 孕妇基本常识他还是懂的。 孕妇最好不要生病感冒,因为孕期,很多药都吃不了,一旦感冒会特别折磨。 何况,莫枕月感冒才刚刚好。 莫枕月侧身贴着他胸膛,那股炽热的暖意,源源不断的输进她身体,她根本不觉得冷,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拿出在医院的B超单,递给傅时奚。 傅时奚没第一时间接。 “干嘛,不敢看,怕又哭呀?” “不是。” 傅时奚下巴微抬,指了指不远处茶几上摆放着的抽纸式湿巾:“小月亮,帮我扯张湿巾过来,我刚拆了快递,手挺脏的。” “……还挺有仪式感。” “当然。” 这是他这辈子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 怎么能不有仪式感? 莫枕月取笑归取笑,还是伸手帮他扯了一张湿巾,自己握着他的手,细致地将修长漂亮,如同暖白玉的手指擦拭得干干净净。 “现在可以看啦。” 这回,傅时奚终于接过,虔诚地打开,一眼就看到了b超的结果。 妊娠囊。 诊断怀孕。 是真的。 他有些不确定:“小月亮,是真的吗?” 之前在柯林斯家族,他们就被骗过。 莫枕月点点头:“你不相信别的医生,但外公身边的小汪,你总该相信吧?我刚来那天有点感冒,他帮我把了脉,就是他诊断出来的,然后外公送了我去医院,医生说,月份太浅,还算不出来,只做了早孕检测,检测显示确实是怀孕了,不过也存在不准确的可能,让我过几天去检查。这次检查我留了个心眼,又换了个医生。” 三次。 也就是说,这三次,都被诊断出怀孕。 傅时奚放了心。 不过…… 安心和高兴过后,他好像抓住了什么重点。 “外公和你,在你刚来华国那天,就知道了?” … … 小剧场—— 奚:关于脑婆怀孕,只有我被蒙在鼓里这回事。 第二卷:眷她 二四四.给他的圆满 “……” 某些男人,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刚才还在掉眼泪。 转眼就开始对她“严刑逼供”。 真是太过分了。 不过,莫枕月有的是办法治他。 她狡黠眨眨眸,漂亮的脸蛋上瞬间换了神情,微微蹙眉,轻咬嘴唇,仿佛是在强忍着疼痛,脑袋往傅时奚肩膀上一靠,捂着小腹。 哪怕知道她多半是装的,可是傅时奚却依旧不敢放松警惕。 揽过莫枕月腰身,关切询问:“哪里疼?” “肚子。” 莫枕月小心翼翼,手攥着他衣角,委屈地眨着眼,声音小小的:“惊月在肚子里抗议,说爸爸好凶,吓到她了。” “小祖宗,哪里舍得凶你。” 傅时奚无奈。 他连语气都没加重。 尤其是她现在又怀着孕,本来就娇气的一个人,现在肯定更加娇气。 除了宠着,也只有宠着,傅时奚手臂稍稍圈紧了紧,稍稍侧头,头微微垂着,吻了吻她的侧脸,“就是想知道,小月亮一定要等到确定才肯告诉我怀孕这件事,是因为之前闹过这样的误会,所以才这么谨慎,是么?” 莫枕月小幅度点头。 他总是这么了解她。 轻而易举就能猜中她全部的想法。 莫枕月点点头:“而且那天发现的时候,她才一个月刚刚出头,月份太浅了,没有做更具体的B超检查前,谁都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怀孕。所以不仅仅是没告诉你,身边的亲人、朋友,我都没说。退一步说万一又是假孕……那不是让你失望了。” 她抿了抿唇,“失望和痛苦,经历过一次就好了,不想让你经历第二次。” “所以,如果又是假孕,小月亮就准备一直瞒着我,不告诉我,自己承担失望。”傅时奚反问,“小月亮有想过吗?” “没有。” 莫枕月很诚实地摇头。 她当时只想着,如果没怀孕,就不告诉傅时奚了,免得让他失望。 傅时奚轻轻叹气。 他扶着莫枕月,让她从靠着、贴着他的姿势,转为面向他,双眸相对那一瞬,他的表情瞬间变得认真起来:“月,在我这,什么都比不过你,知道么?如果有孩子,那固然是值得庆祝。但如果没有,在不存在什么失望不失望,因为孩子于我而言,只是爱情的附加品,有更好,没有也不会让这份爱变质一分一毫。我的前提,永远都是你。” “换一种更简单的说法—— 如果孩子会让你出现任何危险,那我……” 莫枕月闻言,赶紧上前,捂住傅时奚的嘴,轻瞪着他:“说什么呢!” 傅时奚露出眼眸,眼底微光闪了闪。 “你快跟我保证,不说了,我再放开你。” 傅时奚抬起手,竖起几根手指,比了个“发誓”的手势,又轻吻了吻她的掌心,莫枕月终于放心地移开手,“小朋友都是有灵气的,你小心这样说,她真不跟你见面了。” “合理来说,她现在还只是个刚着陆准备发芽的小胚胎,听不懂这些。” 莫枕月瞪回去:“我说懂就懂。” 傅时奚立马改口:“对,小朋友懂。” “那你赶紧呸呸呸,抵消刚刚说的那些话,再和小朋友道个歉。” 某人立刻照做。 要是有任何一个莫家人,或者柯林斯家族的人在,看到这一幕,估计都会摇着脑袋,一幅“没救了”的模样,顺便感慨一句,“恋爱脑晚期真是无可救药”。 把莫枕月哄好之后,傅时奚将那张检查单先放在旁边,都不敢折叠。 甚至,还告诉莫枕月,他准备把每一张检查单都认真裱起来,到时候挂在墙上,像开画展那样,给她孕期做个记录。 莫枕月没拒绝。 只要傅时奚能照顾好她,他在孕期折腾什么,她都不管。 不过,除去孕检单这一份大礼,莫枕月还准备了别的生日礼物,她从傅时奚怀里出来,小步走到旁边的冰箱里,拿出她早就准备好的蛋糕,摆在傅时奚面前,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蜡烛,点燃,“我给你唱生日快乐歌,你吹蜡烛,闭眼许愿。” 她清丽悦耳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只是一首简单的生日快乐歌,落在他耳畔,却犹如这世间最温柔的风,划过他的心脏,每个音符,每个字,刻在他心间,一辈子都无法忘却。 唱完,傅时奚双手合十,低头许愿。 他的愿望很简单。 此刻,神明已经实现了他所求的一切。 等到傅时奚再度睁眼,莫枕月已经到了他面前,踮着脚用手圈着他脖颈,缠绵温柔的吻落在他唇瓣,她同他抵着额头,呢喃道:“傅时奚,生日快乐。” 等到明年生日,就是一家三口一起过生日了。 那时候,他们应该会比现在还幸福。 莫枕月嘴角的笑意未曾消退,她切了一块蛋糕,用小叉子叉下一块蛋糕,“我亲手做的生日蛋糕,尝尝味道怎么样?” 傅时奚想到之前莫枕月在欧国照顾自己的时候,对甜品不懈地尝试,他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怀着“鼓励”的心情咽下去。 “好吃吗?” “好吃。” 傅时奚点点头。 莫枕月被鼓励到,低头,咬了一口,在傅时奚心里默数几秒后,不出所料的,她一张小脸顿时皱起,傅时奚早有准备,抽过纸巾,盖住她唇,“吐出来。” 把奇奇怪怪口感的蛋糕吐掉,莫枕月连喝了好几口水,才平复嘴里那股味。 她抚了抚胸口:“你居然觉得好吃。” 是不是味蕾出问题了。 “好吃的是小月亮的心意,而不是这个蛋糕本身。” 莫枕月有被安慰到,但想到自己花那么多时间瞒着他偷偷学做的蛋糕还是失败了,她失落地叹气,“本来给你准备了三个礼物,现在这个蛋糕这么难吃……算是失败了,那就只有两个礼物了。” 傅时奚挑眉:“三个礼物?” 那就是说,除了孕检单,蛋糕,还有个他不知道的礼物? 莫枕月点点头。 她伸出手,细嫩白皙的手指扣住傅时奚的手腕,用自己的力气,带动他的手,最后轻轻放在她还是平坦的小腹上,眼神瞬间温柔起来,眼睛发亮,朝他微笑道:“傅时奚,小朋友的第一下,给你摸呀。” 时间静止。 四周安静。 傅时奚听见心脏在胸膛不断震荡着。 迟到一年的第一下,圆圆缺缺,绕到最后,终于圆满。 … … 小剧场—— 奚:要是没怀孩子,你咋办,三个生日礼物怎么送? 月:那你就不配有生日礼物。 奚:?确定 月:好吧,也不是没准备,那几百个快递里,有三套和小猫咪套装差不多的东西,你自己拆吧 在客厅拆快递拆到昼夜不分的傅某。 拆到最后一件。 才发现被脑婆骗了,确实是小猫咪套装。 猫窝,猫爬架,猫抓板。 给橘圆的。 ^_^ 第二卷:眷她 二四五.夫妻怀孕小日常 一年前的傅时奚,在生日当天,失去挚爱,失去孩子,失去对未来所有的希望。 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过生日了。 直到这一刻。 她送他的生日礼物,很轻易的,就将在心里刮出千千万万道伤口的遗憾弥补,将那一块空缺彻底填满。 她的生日礼物,真的很用心。 生日归生日。 礼物收完,该拆的快递还得拆,拆完还只是第一步,他还得将莫枕月杂七杂八买的东西分门别类摆放好,该收拾的还得收拾,工具人的本质没有产生改变。 莫枕月就坐在旁边沙发上,腿搭在茶几上,怀里抱着一篮刚洗好的草莓,边吃边看剧。 傅时奚在旁边拆快递。 一开始,他直接手撕快递。 直到外公过来给莫枕月送水果,实在看不过去,送了一张小板凳,又送了一把美工刀过来。 不过,帮是不可能帮的。 人家小夫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情趣,他老年人去凑什么热闹。 她基本把孕期和小惊月出生以后要买的东西都买了,今天还只是一部分,但也够傅时奚拆了,怕傅时奚没动力,莫枕月还特地鼓励他:“里面给你买了一件小礼物。” “什么?” 傅时奚继续拆快递。 莫枕月想了想,悠闲晃了晃脚,摇头:“忘记了。” 实在是她买的太多了。 傅时奚万分无奈。 今天几十件快递里,有一件他的快递,他应该是觉得自己的比例占得太低,还是庆幸他家小月亮居然记得给他买东西? 莫枕月瞧他的模样,还有面前一堆快递,大发善心:“傅时奚,我帮你吧。” 说着,她拿起剪刀,作势要去剪开快递。 手却在下一瞬被傅时奚扣住。 他摇摇头:“不用。” “怎么不用?” “小月亮那么娇贵,万一伤着,我又得哄半天,比拆这些快递费功夫多了。”他温声轻哄:“乖,剪刀放下,你追剧就好,一会让我多摸摸小朋友就好。顺便想想,晚上要吃什么,我去买菜给你做。” …… 夜晚。 莫枕月先在浴缸里泡完澡,把全身泡得暖暖和和的,钻进被窝里,侧躺着刷微博。 直到身后被子被掀开一个很小的弧度。 炽热的身体从背后贴上来,遒劲的手臂从腰间绕过,圈住她,傅时奚直接将她圈进怀里,缱绻地轻吻着她耳垂和脖颈,他垂头时,有些长的碎发就轻扫在她脖颈间,弄得她有点痒,放下手机,转过身来,从被子里伸出手,去推他。 傅时奚轻而易举握住她手腕。 直到看到她衣袖那里画着一只小猫咪。 “……” 他好似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将被子又掀开一些,低头一看—— 莫枕月身上穿了一件柔软的棉质睡裙,这回走得不是丝绸吊带性感风,一反常态,穿了件可爱风格的,尤其是睡衣上,还印着各种萌萌可爱的小猫咪图案。 很难说不是故意的。 傅时奚凝眸,看了好几秒,这才将被子掖好,对上莫枕月的眼眸中狡黠闪动的光,低头咬住她唇瓣,轻轻磨了磨,“找打呢?” “你舍得打呀?” 莫枕月反问,顺便威胁道:“小心我跟小朋友告状哦。” 傅时奚无奈投降。 “不舍得。” 他掌心贴着她小腹,低声道:“还这么平,很难想象,里面已经住了一个小朋友。” “是啊。” 莫枕月手掌盖在他手背上,“不过,过几个月,就会慢慢显出来了,等到明年,应该就能和你见面了,她的预产期应该是在明年一月份左右,听说,一二月份出生的女孩子都比较温柔呢?” “女孩?” 傅时奚低笑:“小月亮这么确定是女孩?” “猜的。” “而且,你来华国那天,不是做梦了吗?” 被她一提,傅时奚想到他和她说过,那晚梦见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打架,争谁先谁后,“胎梦?” “你不知道吗?” 莫枕月难以置信,“外公告诉我,你妈妈之所以叫奚林鹿,就是因为外婆在怀孕的时候,外公在山水画上一直有瓶颈难以突破,结果,当晚,外公就梦见一只特别灵动的小母鹿在山林的小溪旁饮水,他靠近,那只小鹿也不怕他,还带着他领略山水,之后外公就在山水画上突破瓶颈,颇有进益。” 奚林鹿,有林,有溪,有鹿。 “后来,外婆十月怀胎,果然生下一个女儿。” 莫枕月道:“只不过,按照胎梦那个说法,我们家惊月的性格……应该和二月三月出生的小女孩有点不太一样。” “没事。” 傅时奚在这方面还是看得很开,“我们的女儿,怎么样我都喜欢。” 他轻轻抚摸着莫枕月小腹:“虽然的确很想要个女儿,但就算是儿子,我也会很喜欢。准确来说,只要是和小月亮的孩子,我都喜欢。” “儿子……应该也会有吧?” 莫枕月想到傅时奚的梦,问道:“你梦里,不是个还有个小男孩吗?” 提到那个小男孩,傅时奚脑袋就开始嗡嗡作响。 他揉了揉眉心:“你说那个小话唠?在梦里,大概和我说了几千句话吧,一直到我睡醒,他还恋恋不舍和我再见,要我保证下次还去和他说话。” 莫枕月忍不住嘲笑出声。 “那以后,估计山顶别墅安静不下来了,我们俩耳朵都得被吵起茧子。” 傅时奚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 “把你去掉。” “应该是只有我被吵的起茧子。” … … 小剧场—— 遮星崽:还没出生,就感觉到满屏幕的嫌弃,星星宝宝做错了什么!是我不可爱吗?是我不够乖吗?是……(此处省略n个字) 第二卷:眷她 二四六.关于告诉家里人这件事 “哦?” “看来某些人对孩子出生后的分工都明确了?” 傅时奚:“是啊。” 从她还没怀孕,他就设想过,以后有孩子,他一定会亲自带。 不会单单只把照顾、养育孩子当做母亲一个人的责任。 作为孩子父亲,他有更多责任。 莫枕月笑着钻进他怀里,“这么确定呢?” “嗯。以后孩子你想带就带,不想带就全都交给我来带。”傅时奚手掌在莫枕月腰后轻轻打着圈,朝她许诺:“小月亮,关于孩子的事,你可以都交给我,就算成了母亲,你也不用害怕被孩子捆绑住,你可以去做任何想做的事。” “那以后小朋友肯定很亲你,她不亲我怎么办?” “怎么会?” “怎么不会。你天天和小朋友待在一起,她肯定更喜欢你,小孩都是这样,和谁在一起,就和谁亲近。” 想想都觉得生气。 她伸手,掐住傅时奚脸颊:“我懂了。” “懂什么?” “你想趁机争宠。”莫枕月特别笃定。 傅时奚想想,道:“你和小朋友朝夕相处十个月,我怎么比得过你,要是担心,那我以后就戴着小月亮面具和小朋友一起相处了?” “……” 莫枕月转过身,背对着傅时奚,不肯搭理他了。 傅时奚抱上去,从背后贴住她,手掌则抚摸着她小腹:“小朋友还有很久才出来呢,先别想那么多。乖,睡吧。” 在他怀里,她感受到无边的安全感,很快就睡着了。 可傅时奚却睡不着。 尤其是抱着莫枕月的时候,满脑子都想着,她现在怀着他们的孩子。 他渐渐失去睡意了。 听着她清浅缓长的呼吸,慢慢松开手,从床上起身,走到卧室另一边,点亮一盏小夜灯,捧着莫枕月买的那些孕期要看的书,一页页翻阅过去。 他没做笔记。 利用强大的记忆,直接背下来。 看完后半夜,喂了睡醒的莫枕月喝了一次水后,确定她睡着,傅时奚直接披了一件衣服,深更半夜去把不算精通妇科的小汪给晃醒了,用手语交流,和他讨教该怎么照顾孕妇。 刚醒还迷糊的小汪:…… 所以,等莫枕月次日起床,去隔壁吃早餐的时候,就看见小汪黑着眼圈,不停打哈欠,不等早餐吃完,他跟外公打了手语,兀自上楼。 莫枕月咬着筷子,往傅时奚那边稍微靠了靠:“傅时奚,小汪是在说什么呀?” 傅时奚低着头继续剥虾:“说,他困了,要去睡觉。” 莫枕月若有所思,点点头。 旁边外公则笑出声:“月月你别听他说鬼话,小汪明明说是一整晚没睡,吃太饱一会儿睡不着,所以先上去补觉。” “为什么一整晚没睡?” 外公的笑更加意味深长:“那你就得去问问你身边某个人了。” 莫枕月咀嚼着食物,面颊一鼓一鼓,侧头意外地看着傅时奚。 “是我。”傅时奚把虾放进她盘子里,“昨晚睡不着,有点事想讨教小汪。” 外公补充道:“也就是问了一个晚上该怎么照顾孕妇,孕期的禁忌和注意事项而已。小汪没睡,他也一个晚上没睡,早上还顺便给你做了个早餐——孕妇孕期营养餐。” 一时间不知是心疼小汪,还是感动傅时奚的照顾。 外公道:“放心月月,小汪工资都是小奚开。小奚可没少给他发奖金,还有中医看中的稀有药材。要不你以为小汪愿意大半夜和他说那么多?” “不过……”外公话音一转:“月月你怀孕这件事,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家里人,现在除了我们几个人,其他应该都不知道吧。” 莫枕月噎了一下。 紧接着,她喝了一口牛奶,才道:“我家里人只知道我和奚复合,还不知道我们有孩子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家里人说?”外公问。 莫枕月抿了抿唇。 看看外公,又看看傅时奚,道:“我还没想好,你们……觉得呢?” 有句话,莫枕月不知该不该当着外公面说—— 要是被家里人知道她怀孕,傅时奚的好日子肯定就要到头了。 外公好像懂了。 “你们自己决定吧。我房间里有几副画得不错的话,到时候月月你带回家,也是我的一点点心意。” 外公后期的画作技艺精湛,一画难求。 莫枕月没推脱,点头:“那先谢谢外公了。” “不谢。”外公笑眯眯的,很有过来人的经验,“希望你家里人能看在那几副画的面子上,轻点打。” 莫枕月用手戳戳傅时奚:“看外公多疼你。” “……” * 晚上。 莫枕月洗完澡后,没直接躺进被窝里,而是盘着腿坐在柔软的被子上,盯着亮着的屏幕发呆。 傅时奚刚洗完澡。 身上只裹了一条浴巾,肌肤上挂着水珠,顺着肌理脉络,颗颗分明往下滑落。 “怎么了?” 他坐在床边,用毛巾擦拭着湿发,轻声问。 莫枕月指着屏幕:“在想,要不要告诉我爸妈怀孕的事情。” 她顿了顿:“主要是怕你被打。” “没事。”傅时奚摸摸她脑袋:“放心吧,应该不会打得太重,毕竟还要留我照顾你呢。” “你不怕被打呀?” 傅时奚摇头,抱住莫枕月:“小月亮,站在你爸爸妈妈角度想一想,如果你的女儿怀孕,会希望她瞒着你吗?” 莫枕月几乎没思考,就能给出答案。 她抬眸,对上傅时奚眼眸。 傅时奚朝她点点头。 下一秒,莫枕月拿起手机,刚准备给相对温柔的妈妈打电话,自己父亲的夺命call就打进手机,响起的铃声就像是夺命的刀,一下把刀锋压在她的喉头。 莫枕月隐隐有不详的预感。 果然,接通那一瞬,莫景遇质问的声音率先响起—— 第二卷:眷她 二四七.是妹妹啦 “莫枕月,你解释解释,你拿我信用卡都买了些什么东西?” 此时,莫景遇握着手中被打印出来的长长的信用卡账单,皱着眉看着上前七七八八孕妇用品,深深陷入思考。 莫枕月:“……” 是她忽略了。 信用卡不限额度是一回事,每个月电子账单定期发送给她爸,又是另一回事。 听着电话那端的沉默,莫景遇语气加重:“说话。” “……爸。” 莫枕月酝酿了一会儿情绪,选了个比较缓和的说法:“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回华国要给你一个惊喜吗?” “你的惊喜是一堆孕妇产品?” “不是。” 莫枕月清了清嗓子:“爸,恭喜你,你要做外公了。” “外公?”莫景遇复述一遍,而后在还没反应过来的状态下,转头对身边妻子道:“哦没事,月月说,我要做外公了。” 直到被妻子虞清芫在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 莫景遇脑子才反应过来。 “怀孕?莫枕月,你给我的惊喜是怀孕?” 真是好大一个“惊喜”啊! 只有惊,没有喜。 莫枕月故意皮一下:“诶呀,爸爸,你好聪明,还被你猜对了。” 莫景遇倒吸一口气。 “……南溪城园林雅筑是吧,我现在派直升飞机过来,你现在给我回盛京城养胎。” 莫枕月得寸进尺道:“傅时奚也跟着一起来哦?” “孩子是他的?” “……爸,你在想什么呢?” 不是傅时奚,还能是谁,难不成她无性繁殖? “那就是了。”莫景遇十分嫌弃,“他自己不是有私人飞机?干嘛非要乘我们家的?” 话音落下,手机就被虞清芫拿走。 温柔的嗓音响起:“月月,肚子里宝宝还算稳定吗,怀孕前三个月最容易出事,你去问问医生,看医生怎么说,能不能乘飞机?” “才一个月多一点,我去问问医生吧。” “你那些医生都不靠谱,我让莫家医生过来。”早在莫枕月检查出没流产以后就告诉了家人,导致莫景遇现在看柯林斯家族的医生哪哪不顺眼。 让他宝贝女儿白受一年的痛苦,还吃了那么多补身体的药膳,喝那么多苦药。 “等医生检查完,确定没问题了,我再派私人飞机接你来盛京城。等你三个月稳定下来,之后想住哪里都行,三个月前,先住在家里,更稳妥。” 莫枕月应下来。 想想也是,家里孕产的医生经验老道,照顾孕妇确实要比她和傅时奚两人待在这里会好一些。 于是,在医生赶到南溪城,确定莫枕月情况还算稳定后,莫枕月便和傅时奚一起启程,去往盛京城。 …… 盛京城。 莫枕月刚下飞机,就瞧见来接机的家人。 年年张开双臂,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往莫枕月怀里扑,但扑到一半,这只小鸟生生改变了航向,偏了个方向,扑进傅时奚怀里,大声喊:“姑父!” 傅时奚应了声,单手抱住年年,让小姑娘坐在他胳膊上。 另一只手则依旧护着莫枕月的腰身。 莫念虞瞄了一眼莫枕月的小腹,意味深长地评价道:“动作还挺快。” “不用羡慕我。”莫枕月拍拍他肩膀,故意往痛处扎:“等你结完婚,就可以体验被催生了,早晚的事。我至少还不用被催,是吧?” “……” 就不该招惹这个小炸药桶。 没怀孕就凶。 怀了孕更凶。 莫念虞帮忙推着行李箱:“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了吗?” “哪有那么快?” 秦意阑回头,笑道:“可以让年年看看,我怀年年的时候,有个小朋友就天天送糖给我,让我把肚子里小妹妹嫁给他,后来年年出生,果然是个女儿。” 莫枕月眼睛一亮:“这么准呢?” “是啊。小朋友看得准。”秦意阑道:“年年,你看姑姑肚子里,是妹妹还是弟弟呀?” 年年捧着一块从南溪城带来的糯叽叽糕点,糊得手上和嘴边都是,闻言停下咀嚼的动作,歪着头,认真看着莫枕月的小腹,“是妹妹啦。” “真的?”莫枕月惊喜。 “嗯!” 年年点头:“以后可以和妹妹一起玩啦。我要把我的娃娃都送给妹妹,她肯定会喜欢的。” 莫枕月用湿巾给年年擦脸:“那就先谢谢年年啦。” “不用谢!” 年年扒过去,亲了莫枕月一口。 又香又软。 莫枕月心都化了,心想,要是自己的女儿也和年年一样乖巧可爱,像个棉花糖软团子一样就好了。那她哪里舍得把女儿给傅时奚带,肯定得自己天天带着,每天揉一揉捏一捏,心情都得变好。 回到鹤鹭公馆,里面已经铺上了各种防滑垫,连桌角都被包住了。 莫景遇看向傅时奚道:“隔壁是你的房子吧?” 傅时奚颔首。 莫景遇见状,隔空丢来一串钥匙:“隔壁我们没钥匙,所以直接做了强拆,给你换了扇门。里面都像这边一样,做了孕妇防滑防撞。住那边或是住这边,你们自己决定。当然,最好是住那边。” “……爸,你是怕我们几个电灯泡在家,妨碍你和妈妈吧?” “知道就好。” “……” “每天你的餐,会派人给你送过去,你想过来吃也可以。至于你在南溪城买的那一堆东西,我已经原样买了放在隔壁,叫人给你们分类整理好了,自己要买就刷信用卡。” 说完,莫景遇抬头,意味深长看了傅时奚几眼:“别以为送几幅画这事就过去了。现在既然木已成舟,月月都怀孕了,有些事我就不计较了。你最好是照顾好她,否则,该动手的,我不会心软。” “多谢伯父。” 莫念虞在旁削水果,闻言,嗤笑一声:“叫什么伯父,该叫爸了。” 话音落下,嘴里就被塞了个苹果。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莫念虞吐掉苹果:“莫枕月,苹果你洗没?” “没有。” 莫枕月露出微笑:“顺手就拿起来了,哪里顾得上那么多。” “……” 莫念虞瞥一眼她小腹。 怀着孕娇贵是吧?他忍。 于是乎,莫枕月就在莫家开启了养胎生涯。 傅时奚则留在华国,柯林斯家族事物一概远程办公。 前三个月最是危险,他几乎寸步不离,陪在莫枕月身边,而莫枕月这一胎,也怀得特别轻松,肚子里的宝宝根本不折腾人,除了嗜睡,饮食喜好有变化以外,什么孕吐,腰酸背痛腿抽筋,她都没有。 整天生龙活虎的。 当然,莫枕月是不难受,在发现怀孕后天天吃素的某人,是要坐不住了—— 第二卷:眷她 二四八.他的礼物 三个月刚过一天。 近来气温渐渐回暖,缓缓流淌的夜风都裹挟着丝丝缕缕的暖意。不热不冷,很让人舒适的天气。花园的栅栏上爬满肆意生长,绚烂盛开的蔷薇。 莫枕月侧躺在柔软如水的床单上,乌黑的发丝如海藻般散开,从窗外飘进房内,浅浅萦绕在鼻尖的香气让她舒适地眯起眼。 睡意逐渐笼罩,她手枕在头一侧,眼看要睡着。 身后却突然伸出一只手。 将她往怀里一揽,肆无忌惮地吻着她侧颈,又微微启唇,故意似的,用牙尖轻而缓地磨着她耳垂,暧昧地喷洒着湿热的气息。 男人身上是她同款沐浴露的香味。 原本睡意被他驱散,莫枕月没生气,只小声嘟囔:“怎么这沐浴露在我身上就没那么好闻,在你身上还挺好闻的?” “是么?” 傅时奚勾唇,特别不要脸地道:“那是因为小月亮太爱我了,所以连着我身上的沐浴露味道都……” 莫枕月转过身,扬起眉梢:“都什么?” 她倒要看看,这人能说出什么不要脸的话来。 “都……” 傅时奚拉长尾音,故意凑近,抵着她的鼻尖,很痞气地道:“都喜欢的不得了。” “谁喜欢?”莫枕月撇开他的手,“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不喜欢?” 傅时奚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抵在莫枕月腰侧。 她刚点头。 就被傅时奚在腰间轻挠了一下。 莫枕月最怕痒。 身子顿时往后缩,却又被傅时奚扣着腰身,捞进他怀里,他强劲有力的双手顺势一撑,整个人便伏在她身体上方,额头轻轻贴下来,唇瓣轻柔地触着她的眉心、鼻梁,最后是甜软的唇瓣。 他动作实在是温柔。 似陷入蜜糖,被浓稠地包裹,无法轻易抽离。 莫枕月呼吸节拍被打乱,手不自觉攀上他肩颈处紧绷的肌肉,在被换气的间隙,轻声道:“奚……” 傅时奚的理智被这一声轻唤拉回。 他身体比之前绷得更紧。 想到她现在还怀着孕,不是做这些的时候,他有点难受地躺回她身边,抱着她,语气略带哀怨地问:“小月亮,小朋友来的时候怎么不附带一个详情页,也没有购买须知啊?” 莫枕月无情嘲笑吃素两个月的某人:“那要不要再给你来个七天无理由退货?” “算了。” 不是退不退货的问题。 是就算想退,也退不了。 傅时奚抚摸着莫枕月尚且平坦的小腹:“倒数二百一十天,我忍。” 莫枕月闻言忍不住笑出声。 眼瞧着傅时奚是要去浴室再冲冷水澡了,她轻轻拉住他衣袖,低声道:“别忍了。” “嗯?什么意思?” “我问过医生了。”莫枕月回想起,还有些不太好意思,“医生说,只要不太激烈,是可以适当有几次的,但是……” 她话音一转:“不能和之前一样疯哦。” 在小朋友到货前,傅时奚有多不节制,多疯狂,两人都心知肚明。 要按那个程度来,小朋友铁定被强制退货。 傅时奚轻轻挑眉:“真的?” “嗯呐。还骗你不成?” 拿什么开玩笑,也不可能拿小朋友和他开玩笑啊。 “哪个医生说的?” “你不会要现在打电话去问吧?” 莫枕月心神一凛,连忙按住傅时奚的手:“莫家的妇产医生,就连着照顾我妈妈两胎那个,你总该信了吧。” 话音落下那一刻,手腕已经被傅时奚的“魔爪”握住。 在她耳旁轻轻吹了口气:“我以为只有我难受,没想到……小月亮比我着急啊……” 紧接着。 他欺丨身而上。 以最温柔的方式对待她。 …… 怀孕五个月。 莫枕月并没有去欧国,而是和傅时奚留在华国养胎。 除非是必要出现的场合,傅时奚才会用私人飞机飞到欧国,处理完事情后,又马上飞回来。 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显怀了。 但莫枕月显怀是显怀了,就是没有那么明显,只有一个小小的弧度,甚至还不及吃撑时候的大。 腰身、四肢依旧纤细。 要是穿一件遮小腹设计的裙子甚至都看不出她怀孕了。 莫枕月还担心是孩子发育缓慢,有什么问题,去检查后,医生告诉她,孩子发育得很正常。 至于不显怀,是多种因素造成的。 孕妇的体质、体重,羊水量,而且单胎显怀确实要比多胎显怀得晚。 医生确保没问题后,莫枕月和傅时奚才放心。 秦意阑知道后,更是羡慕得要命。 毕竟她当时怀年年的时候一个人住,没人照顾,那时候因为某些事,心情也很糟糕,五个月的时候已经显怀了。 年年也挺闹腾的。 她几乎是吃不好,睡不好,人很瘦,小腹那里就更显得凸出。 虽然这话她是私下和莫枕月说的,但莫枕月还是觉得有必要让大哥知道,还是悄悄告诉了郁曦和,还委托年年这个小间谍放风,得知秦意阑一回家就被郁曦和温声细语地哄着,她才放心。 不过…… 解决了别人的家事,她的问题也来了。 傅时奚最近总是在瞒着她做什么。 莫枕月觉得不对劲。 还没等她去问清楚,傅时奚就自己找上门来了,告诉莫枕月,霍华德婚礼马上就要到了,问她要不要去参加。 他还说:“霍华德早就告诉我了,只不过我担心你和小朋友不能长时间坐飞机,所以一直在和医生沟通,医生说你们现在都很健康,坐飞机是没问题的。” 莫枕月想了想他每天都要询问那么一大堆,比之前更加关注她的健康…… 原来是为这个? 她没想太多,接过傅时奚削成一块块的苹果:“那你早点告诉我,我配合你定时和医生检查不就行了。” “告诉你,你肯定想去。” 傅时奚解释,“万一医生不允许你乘那么久飞机呢?岂不是落空了,待会小月亮又得失望。” “有道理。” 莫枕月摸摸小腹,舒舒服服靠在傅时奚搭在她后背的垫子上,把小腿搭在他腿上,任由他揉。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第二卷:眷她 二四九.嫁给我,好吗? “明天出发。” “这么快?”莫枕月惊讶,一下直起身子。 大幅度的动作看得傅时奚皱了皱眉,用手扶着她腰身,“慢些。” “你都准备好了?” 傅时奚点头:“行李,要带的用品,包括长辈那边,都已经说好了。”他全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莫枕月靠在他胳膊上,甜甜道:“和你在一起真好。” 傅时奚曲指,宠溺地刮刮她秀挺鼻梁,戏谑道:“昨天捏你脸骂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 旧事重提,莫枕月被他提醒,想到昨天她躺在他腿上看书,他故意来捏她脸,被她臭骂一顿的事情。 那也不能怪她。 谁叫她怀孕,孕激素分泌,导致脾气总是阴晴圆缺。 “好吧……”莫枕月抿抿唇,愧疚是有一点,但是不太多,“那就补偿你一下,今晚让你多摸摸小朋友好了。算附加的,不扣次数。” 自从她怀孕以后,傅时奚每天都要摸摸她小腹。 压根不节制。 虽然知道他是真的很喜欢,也很期待小朋友的到来,但把莫枕月摸烦了,她就严格规定,傅时奚每天只能摸多少下。 一开始,要是超过的话,就罚款。 然后傅时奚每天晚上睡前都会定额往她卡里转钱。 他的卡都是欧国那边银行的,隶属于境外,加上每天定时定点定大额境外汇款,结果就是银行监测到莫枕月卡有风险,会打电话来询问情况。 那莫枕月能说什么……? 每次银行工作人员问她款项由来,她都很尴尬,绞尽脑汁地找理由。 不然,她就只能说,这是摸小朋友费用。 后来实在是受不了。 她就开始给傅时奚预支,反正摸小朋友次数都是固定的,看他什么时候用完。 反正用完了就不许再摸了。 所以,此时听到莫枕月跟他说加次数,傅时奚眸底有暗光在闪烁,立马跟她讨价还价起来: “摸几下?” “三下?” “不行,五下。” “两下。” “七下。” 哪有他这样讨价还价的! 莫枕月轻瞪他一眼:“五下,再说就把你以后摸小朋友剩下的次数全都收回。” “嗯?” 傅时奚挑眉,捉着她腰肢,轻而易举将人抱起来,圈在怀里:“这么狠呢?” “不然呢?”莫枕月傲娇地扬起下颌,像只骄傲的小孔雀:“所以,你要好好表现。不然小心我以后不让你再摸小朋友了。” “那我现在一次性摸完好了。”傅时奚耍无赖。 “不行!” 莫枕月笑着往后退,躲他的手,其实哪里能躲开,为了防止她摔着,傅时奚手掌一直都虚浮在她背后,随时随地护着她呢。 眼瞧着傅时奚魔爪接近,刚刚碰到她小腹,莫枕月忽然道:“小朋友!你看!这是坏爸爸,欺负妈妈呢!你快保护妈妈!” 本来就是说着玩一玩。 才五个月大的小胎儿,身体各个器官都还在发育,怎么会懂得这些呢? 可是话音落下的那一秒,无论是傅时奚,还是莫枕月,都露出惊诧的神色。 “你感觉到了吗?” 怕自己感觉出错,莫枕月问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微微颤抖,充斥着惊喜和无法确信的担忧。 傅时奚掌心还残留着被“踢”的触感。 轻轻,软软。 隔着柔软的肚皮,温柔地递到他掌心。 像是一股细微的电流,顺着血液流淌至心房,在心脏处彻底震荡开,微酥微麻的感觉传遍四肢百骸。深深扎根于血液脉络间,名为血缘的羁绊被彻底唤醒。 很神奇。 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无法用言语具体形容。 “感觉到了。” 傅时奚声音很低,生怕大声后,会惊扰到她和小朋友,“她刚踢了我一下。” “我也感觉到了。” 虽然只是很轻的一下,但是对他们这对新手爸爸妈妈来说,分量特别重。 这是他们第一次感受到小朋友的互动。 傅时奚根本舍不得挪开手。 他抚摸了许久,直到确定小朋友没再踢他,才失望地移开手。 而莫枕月在感动之余,还挺得意洋洋的。 她道:“你看,小朋友还是比较喜欢我的吧?” 傅时奚笑着附和:“是,小月亮最讨人喜欢。” …… 次日。 莫枕月就和傅时奚踏上去欧国的私人飞机,一路飞到欧国。 霍华德和达斯汀家族千金小姐盛大的婚礼在一处古堡举行。 莫枕月送礼送得很简单粗暴,给霍华德和达斯汀小姐一人封了一个砖头厚的大红包,红包上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吉祥话还是家里长辈帮她写上去的。 她还给达斯汀小姐带了一套华国古代的首饰。 吸引在场不少人的目光。 也看得诺娅直流口水。 诺娅哭唧唧:“月亮月亮,我也想要那一套漂亮的首饰,你给我做一套嘛!我拿钻石跟你换。” 因祸得福。 之前,她被傅时奚发配到南非挖矿,还真是傻人有傻福,被她挖出一座钻石矿脉,现在钻石多到用不完,随手就送人一颗。 当然,最大最漂亮的,她都留给莫枕月了。 天上高悬的月亮,当然配得上世间所有美好的一切。 莫枕月笑眯眯地应下:“你想要的话,也不是不行嘛,但是华国有规矩,那种漂亮的首饰,只有结婚才能送哦。你不是和黎德才在一起没多久,就准备结婚啦?” 诺娅哼了声,脸上浮现出不自然的红晕。 “他……”她顿了顿,“都还没跟我求婚,谁要和他结婚啊?” 这对欢喜冤家能在一起,也属实不易。 尤其是—— 诺娅是那种粗神经的笨蛋。 属于全世界都知道黎德喜欢她,就只有她不知道的那种类型。 莫枕月离开欧国这几个月,黎德进展神速,终于把诺娅给搞定了。 当然,最高兴的,除了当事人,还有诺兰。 以后诺娅要是干出点什么蠢事,第一责任人就不是他了,是黎德啊。 “那等你结婚,我送你一套更好看的。”莫枕月许诺。 “好好好。” 诺娅凑过来,抱住莫枕月胳膊,“不过月亮,你和柯林斯阁下的婚礼,在预备了吗?” 莫枕月摇头。 “还没想好呢。” “啊?” “而且,和黎德一样,傅时奚也还没求婚呢。” 求婚? 诺娅眼睛亮了亮:“要不要我帮你去打探打探,他准备什么时候求婚啊?” “不用啦。” 说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莫枕月愿意相信傅时奚,该给她的,他一项都不会吝啬。 “也是,柯林斯阁下那么靠谱,他要做的事情,就没一件做不好的。”诺娅也放心了一些,说完,她低头仔细看着莫枕月的小腹。 今天莫枕月穿了一条温婉的长裙,外面搭了披肩。 长发温柔地散落。 衬托着一张略施粉黛的小脸气色极佳,点点粉色从雪白的肌肤中透出来,仿佛细雪映桃花。 长裙高腰褶皱的设计,很好掩盖住她小腹,加上她本就不怎么显怀,四肢也没水肿,依旧保持着怀孕前纤细的状态,根本看不太出怀孕五个月。 诺娅撑着下巴,问:“月亮,你肚子里真有小宝宝了吗?我怎么看着,你肚子好平啊。” “有呀。” 莫枕月握着诺娅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你来摸摸?能感觉到隆起的弧度吗?” 隔着裙子柔软的材质,诺娅这才感觉到。 她眼睛一亮:“真的诶!好神奇!” “是吧?” “嗯嗯!”诺娅点头:“医生有告诉过你,是小公主还是……?” “我觉得是小公主。” 莫枕月若有所思:“华国都有酸儿辣女一说。我最近真的很馋辣味的东西。而且,我外婆外公爷爷奶奶,都说我肚子圆圆的,怀相应该是个女儿。” 她又详细解释了一番胎梦的由来。 总之,听得诺娅心潮澎湃。 当然,这样的场合,她依然没忘了干回老本行,偷偷摸摸挖墙脚挖惯了,习惯一时半会儿是改不掉了。 趁着傅时奚端着红酒在婚礼现场陪着霍华德。 诺娅鬼鬼祟祟,去摸莫枕月小腹,边摸,还边嘀嘀咕咕:“小公主,你好呀!我是诺娅姨姨,你听到了,就踢踢姨姨啊。” 没反应。 诺娅又叫了几声。 还是没反应。 她干脆就自暴自弃了,声音越来越大。 “小公主!你不认识诺娅姨姨了嘛!呜呜!等你出来,姨姨给你买好吃的呀!宝贝啊!” 话音刚落。 就被黎德拎着后颈拽起来,往怀里一摁,诺娅像掉进水里的小麻雀,十分不甘心地扑腾了两下,发现根本挣脱不了,干脆卸了力气,安安分分陷在他怀里。 “再摸手要被柯林斯阁下打断捐了。” “黎德!” 诺娅生气。 “你再摸下去,下次我就要和你一起去南非了。”黎德低声道,“我是不介意和你一起去挖矿,就是南非交通不便,消息闭塞,很有可能不能第一时间收到小公主出生的消息,到时候作为小公主的姨姨,半个干妈,你会错过什么?” 诺娅仔细想了想。 嗯。 没错。 很有道理。 她朝着莫枕月小腹挥挥手:“小公主再见,等你出生,姨姨带一箱粉钻来看你嗷!” “……” 莫枕月无奈地笑笑。 终于知道,为什么黎德追到诺娅了。 一物降一物。 还真不是说着玩的。 别人都会觉得诺娅脑回路难以理解,有时候笨笨的,但是黎德却心甘情愿绕进诺娅的脑回路里,按她的方式出牌。 可不就是吃得死死的嘛。 等婚礼结束。 傅时奚已经醉得微醺了。 回去的路上,莫枕月也有点困了,身上盖着薄薄的毯子,头枕在傅时奚的膝盖上,安安静静地睡着。 傅时奚低眸。 指尖把玩勾勒着她一缕柔顺的发丝,绕在指尖。他眸光温柔如水,瞳孔中倒映着睡得恬静安然的她。 前面司机低声问:“柯林斯阁下,还是按照原计划出发吗?” “嗯。” 莫枕月睡得很沉。 没发现车悄悄调转了方向。 等莫枕月醒来,私人飞机已经快要落地。 她睁开惺忪双眼,眼前事物逐渐清晰明朗。窗外,是雾霭沉沉的夜,隐约可见被冰冷雪层覆盖的山峰。夜幕是澄澈,不添一丝杂质的黑,只有星辰闪烁其中,作为点缀。 “这是哪里……” 莫枕月动了动身子,疑惑着,被傅时奚扶起身。 “星繁城。” 他们曾经来过,想在这欣赏最后一场极光,却又被迫中断旅途行程的星繁城。 莫枕月揉揉眼睛,软着还夹杂睡意的嗓音:“怎么突然想来这里?” “还欠小月亮一场极光。” 飞机稳稳滑翔,落地。 下了飞机。 傅时奚给莫枕月套上厚实的外套,围巾,帽子,手套,生怕她着凉。 紧接着,一路开车,抵达看极光的地点。 原本,这里是没有路的。 是傅时奚想着,莫枕月怀孕不方便走上走下,也不方便背着她,干脆就新修了一条公路。 车停下。 车门被拉开。 傅时奚伸手,扶着莫枕月从车里出来。 一瞬间。 她的眼睛,捕捉到漫天仙境一样的极光。 此时的极光,仿若一层绚烂多彩的飘带,轻轻拂过夜空,好似仙人衣衫水袖,从眼前轻轻滑过。 极光轻盈地飘荡着。 忽暗忽明,有时候,形状并不拘泥于飘带状。 变幻后,又像是滴入纯净透明水中的一滴水墨,渐渐晕开,浓厚地密聚着,分散的地方又如一层淡淡的烟霭,越来越淡,直到融入夜空中,成了夜空的一部分。 莫枕月仰头,目不转睛地看着。 “这一年中,最绚烂的一场极光,送给小月亮。喜欢吗?” 莫枕月点头。 “还有礼物。” 傅时奚蒙住她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她看到一张证书—— “离月亮最近的一颗星球。” “我买下来了,送给小月亮。我给它命名——惜月。” 惜是奚。 月是她。 莫枕月抿了抿唇,心若擂鼓,仿佛要跳出胸膛,她好像突然明白,傅时奚带她来这的目的了。 她眨着眼眸,看他半跪在地,上身笔挺,手中捧着小绒布盒子。 里面是一颗纯净的月亮石打磨而成的戒指。 他仰着头。 一如既往,仰望着她,若望着天边那轮永悬不落的明月。 幽蓝的瞳眸中,眸光真诚,比满幕极光还要璀璨。 薄唇微张,一字一句,郑重其事—— “月,嫁给我,好吗?” 莫枕月点点头。 戒指套上她无名指,被拥入怀中,热泪盈眶。 * 以满腔爱意呈献,做你一生最忠诚不二的信徒。 ——傅时奚&莫枕月 第二卷:眷她 “航月日记” 檀木桌前。 骨节分明的长指指腹滑过书架上高低起伏的一排排书外衣,仿若轻拢慢捻地拨动琴弦,最后停留在最末端不起眼的黑皮笔记本。 傅时奚微微眯眸。 将笔记本抽出,翻开第一页,才发现用彩色水笔歪歪扭扭写着几行字,经年累月,字迹已经晕开,有点看不太清楚,但足以辨识—— 傅时奚。 奚·柯林斯。 “航月日记”。 日记? 字迹很稚嫩,应该是小时候一时兴起写的日记,被外公和妈妈保留在园林小筑。 翻开第一页。 上面以日记格式记录着,每一行都歪歪扭扭,但看笔画仿佛又写得很是认真—— 星期一,天气:晴 今天妈妈和我说了嫦娥奔月的故事,如果我可以变成宇航员,去月球上旅行就好了。所以这本日记就叫航月日记,希望以后能看看漂亮的月亮到底长什么样子。 傅时奚轻笑。 往后翻。 之后的纸页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笔迹。 他坐在桌前,手里握着一支笔,翻开崭新的一页,笔尖触到纸张表面,晕开墨迹,一笔一划,开始慢慢书写。 * 肆月贰拾,周三,怀孕五周,凌晨一点 天气:暴雨 昨天是我二十六岁生日。我收到这辈子最好的生日礼物。我的月亮,怀孕了。万幸。从检查结果来看,一年前的车祸对她身体影响不大,她和孩子都很健康,包括记忆干预,也没对她脑部造成影响。她居然和外公串通起来瞒着我,我还以为她一直在为我偷偷减少药量的事情生气,过得如履薄冰,生怕她再离家出走。还好还好,她没生气了。 现在是凌晨一点,窗外一片漆黑,她睡着了,很恬静。而我看完孕期相关书籍,无法平静,故而坐在桌前,提笔写下这些字。很难形容现在是什么心情——惊喜,愉快,心疼,或是隐隐担忧?或许都有。 如果此刻能许愿,我只期望她和孩子能平平安安,健康快乐,做永远无忧无虑的公主。这一年来,我从未想过我还有做丈夫、做父亲的机会。能得到,实属月亮心软,我只能尽我一切,去照顾呵护她们,不让风雨沾染到她们分毫。 · 肆月贰拾贰,周五,怀孕五周半,晚间九点 天气:多云转晴 今天,莫家派了医生过来。其实我也觉得莫家医生或许会稳妥些,据小月亮说,都是照顾她妈妈怀孕生产的医生,很放心,能靠得住。里里外外检查了很久,她怀孕以后动不动就犯困,浴缸里泡着也能睡着,刚帮她擦了身子,开着暖气一哄就睡了。很乖,太惹人喜欢。谁忍得住不喜欢她呢?反正我是忍不住。别人都说爱意会被时间消磨,可我不是别人。 不过今天她又发脾气了。起因是莫家医生问我们最近有没有吃什么药。她记不清我受伤吃的药,就翻出了电子版的,才发现我服用过精神类药物。医生说,是用于抑郁症和情绪安定的药物。我不是故意不告诉她的。我以为那份报告她看全了…而且,霍华德应该告诉过她?不明白霍华德为什么不一次性说清楚,害我被骂。庆幸的是,我之前服用的药物对孩子影响不大。 · 肆月贰拾捌,周四,怀孕六周近半,晚间十一点 天气:晴 孕妇心思真难猜啊。刚起床,说想吃蛋挞。我带她去逛超市,买了奶油鸡蛋面粉,还买了零食。到家后刚把蛋挞烤出炉,她说闻着太甜太腻,不想吃。还质问我,是不是想把她喂太胖,让她变难看。 哄了好久。她告诉我,她想吃超市酸奶冰柜里那一袋奶酪棒,要混合水果味儿的。至于蛋挞,只能和汪叔分着吃,十几个蛋挞,差点没腻死。 · 伍月壹日,周日,怀孕六周过半,傍晚七点 天气:晴 劳动节。今天出门,偶遇她的小粉丝。微博昵称居然是莫枕月的小老婆。我不懂,什么样的怪脑子会取这种昵称。她还告诉小月亮,她有个微博小号,叫莫枕月在我床上。 今天散步,碰见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儿。小月亮逗了她很久。回去路上,她问我,万一胎梦不准,是个儿子,那怎么办?我想了想,告诉她,让她给我提前备一副耳塞。 其实我只想要一胎。怀孕太辛苦。不管这一胎是儿子,还是女儿,我都很喜欢。只要是我和她的孩子,那就很足够了。 · 伍月贰日,周一,怀孕近七周,晚间十点 天气:阴 宝宝真的很乖。不吵不闹,繁育得也很好。小月亮除了嗜睡,胃口变好,其他都没什么变化。她把怀孕的消息告诉粉丝。还和粉丝一起畅想未来的孩子长什么样子。粉丝推荐了她一个五官融合器,她玩了半天,融出来几个宝宝的照片。 是我和她五官融在一起的样子。很神奇。这是我们两个人的血脉。但我私心想,要是孩子更像她一点,会比较好。但五官什么样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双手双脚健全,没有疾病,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 伍月拾壹,周三,怀孕八周,晚间十一点 天气:晴 准备出发去盛京城。做好被打的准备。 昨晚又做梦了。梦见那个小男孩上跳下窜,还开小月亮的赛车。一直找我聊天。莫非他是“十万个为什么”的化身?话真的太多了。 醒来后,告诉小月亮。小月亮告诉我,她很担心孩子的精神状态,还问要是生下来有精神方面问题,我家管不管治疗。 于是我打电话去问妈妈。是爸爸接的。以前我不懂为什么爸爸总黏着妈妈,我现在明白了。电话里,爸爸说,小月亮的一孕傻三年症状估计是转移到我脑袋上了,话唠能算精神方面问题吗?建议去看耳鼻喉科。 · 伍月拾叁,周五,怀孕八周近半,凌晨两点 此刻橘圆陪着我,在脚边,呼呼大睡。刚才她睡醒,哼唧着要喝水,给她喂水,又抱去厕所,睡不着,简单记几笔。已经到了盛京城。没被打。住在她家隔壁。莫家、郁家长辈都来看她了,送了一大堆礼物,杂七杂八,堆了一地。她胖了一斤。我胖了三斤,吃她剩下的胖的。她还是没孕吐,依旧嗜睡,像要跟床过一辈子。做梦也没想到,要和床争宠。 试着做了舒芙蕾。她很喜欢。吃了两口,睡着了。年年问我是不是在糕糕里偷放困困药。困困药=安眠药?b超上的宝宝还是小小一颗,像颗刚发芽的小种子,有点希望她和年年一样,古灵精怪,可可爱爱。 · 伍月贰拾叁,周一,怀孕十周,下午三点 给她念故事书。哄睡着了。宝宝B超图已经可以看清轮廓形状了。好小好小。小到让人怜惜。太奇妙了。种子发芽,破土而出。看它慢慢长大的过程真的很治愈。 今天小月亮又生气了。 她量睫毛。发现自己的睫毛比我短一点,小发雷霆。问我凭什么长这么长的睫毛。我说虽然她的睫毛长度虽然不够,但是够翘。她拿了量角器,好像我的要更翘一点。她问我,难道我不能短一点吗?我告诉她,睫毛可以短,其他地方,不可以。 · 伍月贰拾伍日,周三,怀孕十周半,晨间七点 橘圆大早上来要饭吃。被吵醒。 想求婚。 该怎么样才算完美的求婚呢? 第三卷:番外:“航月日记” “航月日记”:壹 伍月叁拾日,周一,怀孕十一周近半,午后两点半 天气:晴 好险。最近在研究求婚这件事,看了很多求婚视频想作为参考,差点被小月亮发现。她太聪明了。也太了解我。可是我想瞒着她,求婚这件事,就是给惊喜才有意思。 还好她没惦记这事。下午还和我分享,说黎德追到诺娅了。我很高兴。虽然诺娅挖不断墙角,但她会争宠啊。挺绿茶的。 我让霍华德给黎德多发点奖金。又开始发愁该如何筹备求婚了。宝宝又长大了一点,她们都很健康。 · 陆月伍日,周日,怀孕十二周,晚间十一点 天气:雨 下雨了。天气比之前稍添凉意。鹤鹭公馆环境很好。周围是华国保护湿地,经常有候鸟出没,昨天还在庭院里看到一只仙鹤,和橘圆抢鱼吃,把橘圆气得龇牙咧嘴。很有意思。 刚过三个月,小月亮完全看不出怀孕。昨天和她大嫂、未来二嫂出去逛街,回来年年给我打小报告,说她偷吃冰淇淋。还有人搭讪找她要联系方式。结果被她未来二嫂骂回去了。骂得好。 · 陆月陆日,周一,怀孕十二周,下午四点 天气:阴 刚从医院检查回来。宝宝的小手小脚很可爱。高清B超照得也不算特别清楚。等宝宝出生,就能捏到她软乎乎的小手小脚了。很高兴。小月亮还是没有孕吐和难受的反应,看来宝宝真是很乖,都不舍得折腾妈妈。 昨晚,满了三个月,小月亮给我了。怕弄伤她和宝宝,得节制。 我发现,我只会对她产生某种无法克制的冲动。从身到心,我爱她的每一处。 她好像很想吃冰淇淋。天气也热了。尝试给她做一些。被橘圆偷吃了一盒。被小月亮揍了。揍的是我不是橘圆。她以为是我偷吃的。但是后来发现是橘圆,她来哄我,由着我亲。把她亲到身子都软了,红着脸躺我怀里,真是太乖太惹人怜爱。不过鉴于我被冤枉,没收橘圆一个星期小鱼干。 · 陆月拾叁,周一,怀孕十三周,晚间八点 天气:晴 还不算热。今天带小月亮出去散心。她穿着裙子,颜色很温柔,和怀孕以前穿这个颜色感觉很不一样。裙边滑过脚踝,撩起的弧度特别好看。怀孕三个多月,完全看不出她怀孕了。 散步到一半,她想喝水。我去买。回来就看见,有人开着拉风跑车停她旁边,问她要联系方式。年年说的果然是真的。我赶过去的时候,她已经把人打发走了。我有点担心,她说没事。让我猜猜给了谁的电话号码。猜半天。结果她告诉我,奈文的。 果然是我家小月亮,坑人都不带考虑。 · 陆月拾肆,周二,怀孕十三周,晚间九点 天气:晴 被她发现了。她无意间点进我视频浏览记录,看到,问我看求婚视频干嘛。我装作无意告诉她首页推荐,顺带就多看几个。她好像没多想。正好橘圆过来求抱抱求亲亲,我看她拿新买的马桶刷给橘圆顺毛,橘圆还挺享受的。 想了这些日子,大概有求婚的雏形。 应该不太会和别人的一样。 · 陆月贰拾叁,周四,怀孕十四周半,凌晨一点 天气:晴 最近雨水很少。天气渐渐炎热。小月亮想听钢琴曲。她现在手段花样越来越多。不会说自己想听,都说是宝宝想听。要我胎教。宝宝才三个多月,四个月都没满,真能听懂吗? 没办法。网购一台钢琴。 莫念虞正好过来送水果,看到钢琴,恨铁不成钢地说了句你就惯着她吧。我的废了半条命才追到手的老婆,当然要惯着。所以我回,那我惯着你? · 陆月贰拾肆,周五,怀孕十四周半,晚间九点 天气:晴 小月亮摸钢琴比摸我还起劲。她最近不允许我总摸她小腹。贴都不准贴。每天规定只允许三下,超过罚款。没办法。罚就罚吧。超一次一百万。昨晚转了两千万。 天气热了。她不总是能睡着。得我哄。 前几天抱着能哄睡。现在不行。她说,要听我唱情歌,才睡得着。钢琴摆在卧室,只能唱歌给她听。 所以我唱了一首《talking to the moon》。 稍稍做了点改动,用钢琴弹出来—— At night whears light on my room I sit by myself Talking to the Moon Try to get to You 夜幕降临,星光洒进我窗 我独坐窗前 向幽月倾吐我心 希望你能有所感应 …… 果然,弹完后,她很安静地睡着了。 · 陆月叁拾日,周四,怀孕十五周半,凌晨一点 天气:小雨 下了一场小雨,天气很凉快。今天去医院检查。医生告诉我,其实十四周到十九周之间,宝宝发育的好,就可以查出性别了。我倒是无所谓。小月亮也是。相比起性别,我想我们都更关注宝宝的发育和健康。 医生说,是个很健康很健康的宝宝,发育得非常好。还很乖,根本不闹妈妈。 回去后,我发现小月亮的小腹微微隆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告诉她后,她很高兴,拿了卷尺,我们一起量,腰围果然比之前要多了一点。 她很高兴,但很快,又不那么高兴了。只能又唱歌哄她。唱昨天那一首,她嫌我敷衍,只能让她点歌。 开始准备求婚。让人帮我留意月亮石。 · 柒月肆日,周一,怀孕十六周,晚间十点 天气:晴 找到了一批月亮石。 准备去看看。私人飞机明天出发。 很舍不得她。 打算一天来回。看完就回来照顾她和宝宝。 莫念虞看她那么不舍得我,给她看视频《燕子,没了你我怎么活》,说我是燕子。我说,不是,我才是后面追车活不下去的那个。 · 柒月伍日,周二,怀孕十六周,凌晨三点 天气:应该是晴 出发。 妈的。 刚到机场就想回去。 · 起飞半小时后。 飞机转向。 重新落在盛京城机场。 傅时奚匆匆忙忙,回到鹤鹭公馆。 彼时,凌晨五点半,天边雾蒙蒙,露出熹微的晨光,他脱了外衣,进了被子,从后面抱住尚且熟睡的莫枕月,心满意足地喟叹一声。 第三卷:番外:“航月日记” “航月日记”:贰 柒月陆日,周三,怀孕十六周,清晨七点半 天气:晴 六点半醒了。有个会议要开。准备起来的时候小月亮应该感觉到了,哼哼唧唧抱着我不肯撒手,还在我怀里蹭。像只不肯挪窝的小懒猫。 谁家小猫养得这么可爱啊? 哦,原来是我家的。 没忍住。只能让家族的人等着。抱着她又睡了一个小时。等橘圆来要饭,多给一根小鱼干,让橘圆陪着她睡。两只猫猫睡在一起,拍了照。就算没精心构图,也很好看。 等等。 是三只猫猫。 · 柒月玖日,周六,怀孕十六周近半,晚间十一点 天气:小雨 越来越热了。小月亮特别怕热。都不准我随便抱,除非开空调或是用冰淇淋贿赂她。问题是…她怀孕不能多吃冰淇淋啊。 昨天睡醒的时候看到我中途回来,她特别高兴,亲了我好几下,让我摸小朋友。谁知道睡前还特别“嫌弃”地说我爱去不去。嘴硬心软。可爱得要命。 不过……那批月亮石只能叫人寄回华国。我想了很久,要怎么瞒住她,最后,只能求助莫家的人。好在大家都答应了,愿意帮我。 戒指算是搞定了。至于求婚礼物……还没想好。 · 柒月拾叁,周三,怀孕十七周,傍晚六点 天气:晴 月亮石到华国了。运到隔壁地下室。 其实看了那么多视频,大多数都是送钻戒。可是钻戒,那枚粉钻戒指已经够了。而且诺娅总喜欢给小月亮送钻石。我要是也送钻戒,难免会撞车。 所以选了月亮石。 月亮石不是很名贵的宝石。但是能透出漂浮的蓝光,有漂亮的猫眼效应,和我眼睛的蓝色有点相似。打算亲自打磨这批月亮石,选一颗最好看的。 另外,谢谢年年。非要玩天文望远镜,让我想到,我该送她什么礼物。 ——一颗离月球最近的星球,怎么样? · 柒月拾伍,周五,怀孕十七周半,晚间十点半 天气:晴 今天去做检查了。四个月的宝宝像个刚长成的小花生。等过一段时间做排畸这些项目,要把时间安排好。 等会要帮小月亮洗澡。简单记几笔。 和小月亮妈妈请教如何打磨月亮石。欧国那边,求婚的事情大概率也瞒不住。霍华德基本都知道了。我让他们瞒着诺娅,因为诺娅说话从不带脑子,别不小心大嘴巴说出去让我前功尽弃。 另外,星球已经买下来了。 ——命名:惜月。 惜是奚,也是珍惜。 傅时奚会一辈子珍惜莫枕月。 · 柒月贰拾,周三,怀孕十八周,晚间十一点 天气:晴 宝宝四个月了。小月亮胖了两斤。她小腹隆起的弧度没怎么长。脾气见长。有时候脾气说来就来,自己都控制不住。有时候发完脾气,大概觉得我很“委屈”吧?就眼泪汪汪来哄我,说她不是故意的。通常,她没哄两句,我就得哄回去。但我乐意哄她。 求婚地点定在星繁城。 我还欠她一场极光。 · 柒月贰拾叁,周六,怀孕十八周半,傍晚七点 天气:阴 陪小月亮散步回来。她最近新接了个剧本。打算等生完孩子以后接。 问题来了,有档带娃综艺找她。她和别人说,要是几年以后,这档综艺还活着,她可以考虑去。 · 柒月贰拾肆,周日,怀孕近十九周,凌晨五点。 天气:未知 睡到半夜,被吵醒了。 是监测极光的人打来的。还好没吵醒小月亮。我接了。是个非常好的消息。 今年极光提前了。再过一个月的样子,或许会有一场近二十年以来,最绚丽的极光。 ——就把求婚时间定在那天吧。 · 捌月壹日,周一,怀孕二十周,早晨十点 天气:晴 修路。去山顶看极光的路。 霍华德建议我们改成“柯林斯施工大队”,这一年不是在炸桥拆桥,就是筹备拆医院,现在居然要去修路了。属实正经事儿一件不干。 我说,小月亮的事才是正经事。其他都得往后稍稍。 · 捌月叁日,周三,怀孕二十周,晚间六点 天气:小雨 怀孕满五个月。小月亮小腹隆起的弧度明显了很多,但还不是很显怀。她有点担心,我也有点。专程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没问题。 她大哥大嫂去度蜜月了。年年没跟着去。留给长辈照顾。小丫头总是抱着橘圆一起溜过来找小月亮玩。实际是和橘圆来蹭吃蹭喝。给年年喂胖五斤,听她夸我厨艺好快听得耳朵起茧子。 · 捌月拾陆,周二,怀孕二十二周,晚间七点 天气:晴 夏天很热。 小月亮告诉我,肚子里宝宝好像总在羊水里游泳,在动,但是动得不算很明显。但我没摸到。可能还没那么有劲踢小月亮肚子吧。 宝宝作息时间和小月亮基本一致,晚上不吵人,是个乖宝宝。希望生出来以后也乖。 · 捌月贰拾肆,周三,怀孕二十三周,中午十二点 路修好。 星球买好了。 就等极光了。 小月亮最近爱上吃辣。长辈都说,酸儿辣女,应该是个女儿。我想到梦里那个凶巴巴的小女孩,有点头疼。偶尔也会想起那个小男孩。 · 捌月贰拾伍,周四,怀孕二十三周,晚间八点 小月亮有点发现求婚的事情了。好在极光被我等到了。这两天借着霍华德婚礼,正好带她去看极光,然后求婚。 摸到宝宝的胎动了! 太神奇了! 宝宝第一次和我互动! 不过……就踢了一小下,宝宝是不是有点高冷啊?后来哄半天,都不肯再动一下。 · 捌月贰拾陆,周五,怀孕二十三周,晚间十一点。 现在在私人飞机上。 小月亮睡着了。我在她喝的水里加了一点对孕妇没有伤害的安眠成分。她完全没醒。在我身边乖乖睡着。 霍华德婚礼结束。 飞去星繁城看极光。 · 捌月贰拾柒,周六,怀孕二十三周半,傍晚六点。 她答应了。 在我怀里哭了很久。 准备了一箩筐想说的话,真当跪下去那一瞬间,尝到很久不曾感觉到的紧张,仿佛什么也不记得了。只记得问她愿不愿意嫁给我。 她愿意嫁给我,真好,我很幸运。 第三卷:番外:“航月日记” “航月日记”:叁 玖月壹日,周四,怀孕二十四周,晚间八点半 天气:多云 求完婚,带着她在星繁城和周边玩了几圈。给她拍了很多漂亮的照片。她问我婚礼打算怎么筹备,我说还没想好。毕竟是一辈子一次的婚礼,总要盛大才好。尤其是看过她爸爸妈妈的中式婚礼,十里红妆,八抬大轿。我听说,就连嫁衣都是她爸爸亲手所绣。 我采访了一下我爸。 我爸说,婚礼为什么规定要一辈子一次?他想办几次就几次,次次都要隆重盛大。不过办婚礼的前提是对象都得是我妈。 我毫不怀疑他的话。要不是我妈不喜欢折腾,他搞不好各种婚礼都要给我妈来上一套。还要最隆重盛大的那种。 要不我也这样? 但我觉得小月亮不一定会答应。她会一脚踢过来,问我傅时奚你脑袋是不是有问题。要折腾我。而且婚礼要早上起来,她大概率起不来。每天早餐都要在床上我喂着吃的小懒猫。 另:明天准备回华国了。万事顺遂。 · 玖月拾壹日,周日,怀孕二十五周半, 天气:小雨 小月亮的肉肉太会长了。都长在该长的地方。挺好的。 过了六个月,她开始显怀了,感觉宝宝也卯足劲发育。感觉每天她的隆起的弧度都有点小小的变化。我每天都给她抹精油,防止皮肤上长纹。不过据她说,她妈妈怀孕的时候都没怎么长,她应该也还好。 算了,我不想要“应该”这样有风险的词汇。她那么爱漂亮,要是长妊娠纹,是件难受的事儿。 感觉到天底下的妈妈都很伟大。小月亮被我贴身照顾,被家里人这么关照,但有时候还是免不了会难受,要忍受情绪的波动,那其他人呢?无法想象。 我无法感同身受怀孕期间的痛苦。 因为针没扎在我身上,我不知道有多疼。但我想,我应该去试一试生产时候的疼痛。打算去预约生产体验的机器。 · 玖月拾肆日,周三,怀孕二十六周,晚间十一点半 天气:微风 今天去体验那个机器。连我都觉得很疼。何况我还是痛觉不算特别敏感的神经。花钱让奈文也去做了一次,他的反馈也很疼。不知道小月亮到时候怎么忍受这种疼啊。她有时候我捏得稍微重一点都要喊疼的。 回去后,小月亮坐在露天阳台的高脚凳上,晃着脚,旁边摆着水果,橘圆趴在她脚边。 阳光,微风,花香,猫和她。 很美。 午睡的时候,抱着她,感觉到胎动。突然间有点后悔让她怀孕。她好像感觉到我不对劲。我告诉她我去做了什么,她骂我傻。还骂我浪费钱,有那钱留着养崽崽不好嘛? 那我要怎么告诉她,我刚花钱买了个岛筹备婚礼。 扯远了。 她告诉我,疼痛伴随着新生。她早就准备好这种疼了。不过还是会害怕就是了。我抱住她,很认真告诉她,不管何时何地,我都会陪在她身边,和她共同度过。 · 玖月拾玖,周一,怀孕近二十七周,晚间九点 今天差点被小月亮发现这个笔记本。不过她没多想。快七个月,她小腹越来越大了,而且宝宝的胎动特别明显。医生让我数胎动,但是天气还有点热,每次数慢了小月亮就要发脾气。 等她自己数,数着数着就犯困睡觉。 唉。把她养得好可爱啊。 昨天偷偷带她出去吃火锅。她说还想吃烧烤,我没让。说下次带她来。 她气得站原地不肯走,噘嘴含泪看我。说烧烤都不让吃傅时奚你真是不爱我了。我要带宝宝离家出走。我说小祖宗,都七个月你还想跑哪去,别跑了我认输。只能扶着她做旁边椅子上,蹲她面前哄她。 没办法。拗不过。小祖宗我不宠谁宠。给她点了个蒜蓉茄子。 · 玖月贰拾伍,周日,怀孕近二十八周,傍晚七点 天气:晴 赫尔墨斯车队比赛完了。 很好。没了小月亮的车队,比赛成绩跌到第四。洛书言回来,看到小月亮的肚子,想摸。当然不可能让他摸。一起打麻将。我们家麻将小公主又输了不少钱。 让洛书言蹭了顿饭。他泪流满面,差点没认我做爹,说要给我们当牛做马,每天管饭就行。小月亮说她没有一百多个月的儿子,让洛书言快点滚。洛书言说当牛做马都不行吗?小月亮说他本身就是牛马,不用当,也不用做。 · 拾月壹日,周六,怀孕二十八周过半,午后三点 做了检查。路上堵车。小月亮今天很高兴,在b超里面看清了宝宝大概的长相。她还担心宝宝会不好看。医生安慰她,说宝宝要是不好看,那就是基因突变。还说,宝宝有可能会遗传我的蓝眼睛,金棕色的头发,而且我是自然卷,宝宝可能也是。医生还说,现在宝宝眼睛已经长出来了,还可以睁开,听觉大概八个月会出现。 我倒是希望宝宝像小月亮。够漂亮。 回去后,我把b超图裱装起来,挂在墙上。被小月亮嘲笑了。 但是嘲笑归嘲笑。她还是抚着小腹,告诉宝宝,爸爸很爱她。宝宝的爸爸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我告诉她,医生都说了,宝宝现在听不见。小月亮反驳我,她说,母女连心,她在用心灵对话,不用我管。 爱说歪理的小月亮。 等等。 她这么确定是女儿吗? · 拾月拾捌,周二,怀孕三十一周,晚上八点 天气:晴 今天在隔壁吃饭。厨师手艺很不错。 莫念虞说,我和小月亮的组合可以出道。就叫我的残疾人妹妹和她的二十四孝老公。被小月亮揍了,被长辈揍了。连年年都骂他坏蛋。他日常被催婚,毕竟,小月亮孩子都有了,他还单着,订婚都没提上日程呢。 小月亮产期应该快到了。医生说,一般是四十周左右会生产。三十七周到四十二周之间属于正常范围。 长辈们要去寒清寺,我跟着去了。遇见迟柏森,他似乎抄写经文,碰见我也只是一句淡淡的恭喜。说来我得感谢他,在那一年陪在小月亮身边。但其实我心里还是吃醋。 算了。 我该的。 下山的时候,偶遇空寂大师——他居然祝我弄瓦之喜,明珠入拿。 我没听懂。 长辈懂了,喜不胜收,告诉我,小月亮这胎肯定是女儿。 回去以后,我查了,是华国古人恭贺生女儿的祝词。 所以——是女儿诶! 第三卷:番外:“航月日记” “航月日记”:肆 拾月拾玖,周三,怀孕三十一周,晚间十点 天气:晴 还是好醋啊。 明明厨房里瓶瓶罐罐的醋都好好的,怎么就跟把醋全喝了差不多呢? 难受。唉。都怪我。自己在这里吃醋,可谁叫我和小月亮中间空了那一年,其实我很嫉妒迟柏森,能陪在小月亮身边那么久。昨晚抱着小月亮,她感觉我有点不对。然后问我。 我没想瞒着。 她果然哄我了。她难得哄人。趁机会多和她亲昵了一会。美中不足的是,她哄着哄着,就睡着了。只能抱着她睡,但是她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忘记。 她说—— 她从未想过和别人共度一生会是什么样,只想过我们的以后,我们共执画笔,描绘出想要的画卷。 说完,痛斥我在微博上的澄清,勒令我马上删掉。我亲她告诉她早就删了。复合当天就删了。我才不会让一条分手澄清膈应我。 什么另寻良人。 小月亮的良人只能是我。 我没告诉她,当时她和迟传绯闻,那条微博我敲了一个下午,几次哽咽。我真以为她彻底放弃我了。彻底不要我了。现在想起都会觉得很难受。 没关系。 反正她现在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待会晚上睡觉,一定要多抱抱她。 · 拾月贰拾叁,周日,怀孕三十一周过半,晚间十点 天气:细雨绵绵 天气越来越冷。给她多穿了点衣服,免得感冒。但她好像还是有点感冒了。而且宝宝越长越大,她开始睡不安稳了。不管什么姿势都睡得不是特别舒服,看得我很心急。只能想各种办法帮她。但是都治标不治本。 恨不得替她怀孕。 科技应该再发达一点,研究出丈夫替妻子怀孕。 最后几个月检查会频繁一点,所以,希望我家小月亮顺利生产,母女平安。 · 拾壹月壹,周二,怀孕三十三周,凌晨三点 天气:阴 抱小月亮起来上厕所。现在她睡着了。宝宝是不折腾人,但是怀孕身体上的反应就足够折腾人。我现在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只想她快点把孩子生下来,结束这种折磨。 但其实,生下孩子以后,才是战争真正的开始,因为要坐月子,喂奶,养孩子……或许孩子还会哭闹,会有很多很多不顺心的地方。我只能竭尽全力,去照顾她。 宝宝已经满八个月了,她现在应该也能听到我和她说话了。我经常告诉她,她的妈妈怀她很辛苦,希望她能够多体谅体谅她妈妈。 · 拾壹月伍,周六,怀孕三十三周半,晚间十点 天气:晴,阳光很好 推掉近期欧国所有行程。拜托爸爸帮忙管理柯林斯家族。我现在是一步也不敢离开家族了。意外的是,爸爸这次没说我什么。我记得妈妈怀我的时候难产,差点没了半条命。所以爸爸对这件事特别在乎,也能理解我。 世界上每个妈妈都很勇敢。 《盛宴》入围了华国最高的电影节,最佳影片和影后等等提名。但是她最近脚有点浮肿,不太好看,所以她不肯现场。只能我去代去。和主办方说了,主办方欣然同意。 于是我开了车过去。小月亮坐在家看直播。 和邹导一起进的场。邹导很小心问我能不能站远点。我问为什么,他说,他谎报了身高,我站旁边太高,而且我的身高数据太真,容易显得他矮还露馅。要是旁边是娱乐圈女艺人,身高也有点水分,不容易露馅。 很难形容我当时的无语。 确实是站得比较远。和邹导坐在一起。《盛宴》包揽了不少奖项,直到灯光打在我脸上,告诉我小月亮拿了影后,我听到全场掌声热烈,然后上台领奖。念小月亮早就写好的稿子。 直到念到最后一句感谢致辞—— 感谢我的丈夫,傅时奚。 嗯。 她的丈夫。 傅时奚。 以前是我坐在台下,看她高举影后的奖杯,现在换做是我,替她领奖。 从台前到台后。 她十九岁的时候,我在台下聆听她的获奖感言,希望她的致谢名单里除了亲人,导演,合作的演员以外,还能有个我,今天终于实现,由我,亲口念出。 很感动。 · 拾壹月拾伍,周二,怀孕三十五周,晚间十一点 天气:阴,风略大 小月亮怀孕快九个月了。宝宝马上要和我们见面了。除了心疼她,最近也有点期待我们的宝宝,不知道宝宝会是什么样。 前些日子去检查。已经确定是个女孩儿了。医生让我们多准备一些粉色的小衣服。小月亮回家就开始张罗,莫家人也开始准备带她去医院备产了。 不管怎么样。 还是要照顾好她。 小月亮未来二嫂很贴心,她是旗袍设计师,学过不少服装设计,亲手裁剪了宝宝的小衣服送给我们。很小很小一件,特别柔软贴肤,都是很适合宝宝的布料,摸起来就像是在摸云朵一样。我拿起来只觉得袖珍。这么小,这么可爱的宝宝会一点点长大,很神奇,也很期待。 养孩子是个复杂,甜蜜与痛苦交织的过程,希望我能做个合格的父亲。 · 拾壹月贰拾叁,周三,怀孕三十六周,清晨七点 天气:晴朗,阳光很暖 准备去临产的医院了。 莫家准备好了待产的要用的物品。总之我先带小月亮过去,其他再慢慢送过来,一点点布置。我们要用的东西最先送过来,紧着小月亮。宝宝要的东西还在慢慢准备。不着急,反正她也不急着出来。 晚上,小月亮抱着我,告诉我,她有点紧张。我安慰了她很久。 但其实,我也很紧张。可能比她还要紧张。紧张她生产是否顺利,紧张宝宝是否健康。 她们会好好的。 第三卷:番外:“航月日记” “航月日记”:伍 拾壹月贰伍,周五,怀孕三十六周近半,晚间九点 天气:阴 最近好像要下小雪了。 平时都开暖气给小月亮。她出去散步的时候,会给她裹得厚厚的。她最近又胖了一点。脸上有点小肉肉,不过真的很可爱。 她在我眼里,怎么样都好看。 留在华国养胎真是正确的决定,至少她看起来气色特别好,唇红齿白,像盛放在冰雪里的温室玫瑰。 最近长辈们都在谋划,要给宝宝准备出生的礼物。欧国那边也在准备礼物。我听黎德说,霍华德和达斯汀小姐给宝宝送了一座花园。诺兰则是买下了一家品牌,以后专门给宝宝做衣服。奈文把他收藏的枪打包准备寄过来,被小月亮阻止了。华国不允许枪械弹药,她暂时不想坐牢。诺娅准备了一箱子钻石。还是一如既往的俗。 小月亮问我准备给宝宝什么礼物。我告诉她,光顾着照顾她,把这件事给忘了。拿柯林斯家族抵上行不行。然后小月亮笑,让我去跟宝宝说,我问了宝宝,她居然踢了我一下。 很好。等宝宝成年,柯林斯家族就给她。 · 拾贰月壹日,周四,怀孕三十七周,晚间十点 天气:小雪 今天下雪了。银装素裹,很美。 小月亮最近特别喜欢看我做饭,然后跟宝宝说话,“快看,你爸爸在切菜哦!”,“哦,这回你爸爸开始洗菜啦!”,“哎呀,你爸爸炒的菜好香呀!”,说个不停。 今天,我给她洗个苹果,她就捧着苹果,边咬边眨着眼睛看我。然后可怜巴巴问是不是嫌弃她话太多了。所以拿苹果敷衍她,让她闭嘴。我解释半天不肯听,只能用最蠢的办法,把她亲软。 一顿饭做了一个半小时。真有她的。 她粉丝知道孕期都是我在做饭,给我取了个外号——莫枕月的煮饭公。煮饭婆的近义词。 · 拾贰月叁日,周六,怀孕三十七周半,下午四点 天气:化雪 整天闷在房间里很无聊。小月亮直播,和粉丝们互动。播了我做饭,播了她吃饭。正好莫念虞过来,问小月亮要给未来侄女准备什么礼物,金碗金汤勺行不行,被粉丝听到了。弹幕都在刷,问我们缺不缺两百多个月的女儿。 很好。平白多了一堆儿子女儿。多谢莫念虞。这福气我想分享给他。 昨晚,小月亮嘴馋,偷偷点了鸭脖,鸭翅,一只酱板鸭,趁我洗澡炫完了还不承认。结果被橘圆意外把丢在门口的垃圾又叼进来了。这几个月的小鱼干没白喂。 当然没舍得骂她。 只告诉她,想吃的话,也别一次吃太多。也可以告诉我,我去买,她一个人偷偷摸摸,身子那么沉,万一不小心摔了怎么办?小月亮很感动,亲了我几下,然后告诉我,那前几天她偷吃一根冰淇淋的事情,是不是也能不跟她计较。 真是我的祖宗。 惯着吧惯着吧。 宝宝落地前,还得带她吃点她嘴馋的,毕竟坐月子饮食多清淡我有了解,怕她忍不住。 · 拾贰月贰贰,周四,冬至,怀孕第四十周,晚间十点 天气:雪 预产期应该就在这几天。 但是宝宝好像没一点发动的迹象。医生检查也没问题,说实话有点担心,希望不会有事。 今天给小月亮做了饺子。特意跟长辈学了一手。她捏的饺子很胖。像一只丑丑的胖头鱼,在水里浮着的样子特别好笑。 · 拾贰月贰玖,周四,怀孕第四十一周,晚间十一点 天气:雪融 最近不太敢睡。 宝宝还不出来。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出来。真是让人心焦。 莫家长辈说,好事多磨,希望如此。 · ——“啪”。 一声响。 本子刚刚打开一页,看到日记几个字,便被合上。 莫枕月坐在床上,背后垫着一个枕头,这样坐才稍微舒服一些,她低低笑出声,唇角攀上一丝笑。 “傅时奚,你整天神神秘秘,原来是在写日记呀?”莫枕月摸着怀里的橘圆,橘圆的尾巴在她腿边一扫一扫,她继续嘲笑,“要不是我们橘圆宝宝把日记拱到我面前,我都没发现呢。” 她倒是没有看别人日记的坏习惯。 虽然很想看。 “……又被你找到嘲笑点了。”傅时奚捏捏她脸蛋,“写了九个月呢。记录你孕期和宝宝的生活,想不想看?” “真的给我看嘛?” 她还真是挺好奇傅时奚都写了些什么。 “看吧。” 傅时奚帮她翻开。 莫枕月将本子放在自己腹部隆起的弧度上,一页一页慢慢翻过去,看得细心又认真,看到某些地方,她便抬头来问:“傅时奚,怀孕三个月给你你也写啊?” “写。” 傅时奚特别不要脸:“小月亮难得主动一会,还亲自去问医生,里程碑式的进步,不该写吗?” “……” 行。 他有道理。 莫枕月红着脸,继续往后翻,看到傅时奚对诺娅的评价“绿茶”,笑声更大。 “你干嘛这样说诺娅啊?” 傅时奚挑眉:“难道不是吗?她还不绿茶,上次霍华德婚礼,要不是我阻止,她手摸你小腹,都能摸出无影手来了。” “……那是五个月的事。” 莫枕月继续往后翻,看到他去领奖,邹导说的话,大彻大悟:“难怪之前邹导在欧国宣传,总是不喜欢和我在一起,别人都以为他是在避嫌,我现在明白了。他是怕我暴露他身高。” 毕竟畅姐怕她太高,不好接剧本,特意报矮了一点点。 邹导真是太倔犟了。 翻到最后几页,莫枕月又笑:“傅时奚,你怎么又说诺娅庸俗啊?送钻石给我们家小朋友难道不好嘛?” 钻石多值钱啊。 “她只会送钻石,没点心意。” “那不知道是哪个准爸爸,把宝贝女儿出生的礼物都差点忘记了?” “小月亮,你也说了,是差一点。” 莫枕月看着空白的一页,她想了想,刚准备问傅时奚要支笔,忽然间感觉到小腹一阵异样的疼痛,她皱起眉,感觉有什么流出来了。 掀开被子一看—— 床单有湿了。 羊水破了。 第三卷:番外:“航月日记” “惊月”:壹 一阵兵荒马乱。 莫枕月被送进待产室的时候,还一直抓着傅时奚的衣袖,她皱着一张小脸,无助又害怕:“奚,怎么办,我怕……” “不怕,不怕。” 傅时奚用力回握住莫枕月的手,试图递给她一点微薄的力量。 实际上,看着她渐渐发白的脸色,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珠,在疼痛催促下,紧皱的眉头,他心里也没底了。 莫家人闻讯赶来。 但只有傅时奚跟进了产房。 其他人都守在门外。 莫枕月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一阵一阵袭来的疼痛,刮骨吸髓,让她忍不住想要掉眼泪。 她咬紧唇瓣,直到傅时奚掰开她嘴唇,将自己手腕递进去,给她咬。 时间太漫长了。 莫枕月感觉整个脑海都要被这种疼痛给占据,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听不见。 只有阵痛渐渐消减的时候,她才勉强听清一点。 医生和助产护士,让她别哭,别叫,省力气生孩子,这是一场持久的搏斗。 直到身体彻底轻下来那一瞬间。 她感觉到,手心温热的汗珠里,融入了其它裹着滚烫热意的液体。 莫枕月转过头去。 看到傅时奚红着眼圈,薄唇微动。 她听见耳畔的低语—— “我爱你”。 …… 奋斗一夜。 新年的凌晨破晓之际。 孩子平安出生。 是个五斤多重的小姑娘。 很健康。 肉乎乎的。 小手小脚,像一截截小莲藕。都还没手腕粗。 蓝眸,长睫,微卷黑发,皱巴巴的五官能隐约看出傅时奚的影子。 助产护士和医生看到,都连连感慨,说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朋友,而且刚生出来,虽然全身红红的,皱巴巴的,但特别干净,都没什么胎脂。 小姑娘手腕上被圈上了写着“傅惊月”的带子,擦干净身体,就被送进保温箱了。 傅时奚推着莫枕月回房。 莫枕月精疲力竭,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的时候,傅时奚就守在床边。 他温了热水,一见她醒,就嘘寒问暖,忙前忙后,给她喂水,帮她擦身体…… 照顾得格外细致周到。 莫枕月坐起,稍微缓缓,喉咙微微嘶哑:“宝宝呢?” “睡着呢。” “我看看。” 莫枕月看着被傅时奚挡住的保温箱一角,刚生出来的时候,她太累了,都没好好看,强撑着看了一眼小脸,又数了数手脚和拇指数量,都正常,就放心晕过去了,现在脑海里记忆还一片模糊。 傅时奚将惊月身上裹了一圈小被子,抱出保温箱。 小心翼翼递给莫枕月。 “你都会抱宝宝了!”莫枕月嘟嘴,不满道,“比我先会。” “很简单的。” 傅时奚坐在床边:“我教你。小月亮这么聪明,一定学得快,还比我抱得好。” 莫枕月心里的不满顿时烟消云散。 她伸出手,学着傅时奚的模样,刚接到惊月那一瞬间,整个人身体如临大敌般绷紧了,连生产过后的疼痛都被抛之脑后。她感觉到手上像是捧着一团又香又软的云朵,生怕捧不稳,就散开了。 “傅时奚……”她抖着唇,忙唤身边人帮忙。 傅时奚扶着她手臂,慢慢帮她调整姿势,怎么抱惊月才会觉得舒服,怎么样不会伤到惊月。 他真是个很温柔,很称职的爸爸。 做好了一切准备,迎接惊月的到来。 莫枕月学得很快。 抱稳后,她闻着宝宝身上那股好闻的奶香味,忍不住俯身低头,在惊月额头上吻了吻,“真香,真是妈妈的好宝宝。” 不知是不是她动作太大。 把本来在睡觉的惊月吵醒了。 小姑娘睁着一双圆又亮的眸子,眼珠漂亮得像一颗蓝宝石,澄澈,毫无杂质,看着她。 莫枕月心里一紧,以为惊月要哭,甚至都做好准备哄孩子了,但惊月只是“咿呀”一声,砸吧砸吧小嘴,特别可爱。 “小朋友好乖啊,好喜欢。” 莫枕月用手指戳戳惊月的小脸蛋,刚摸了摸她小嘴,惊月就含住她指尖,微微用力吮着。 莫枕月抬头:“她饿了吗?” “没有。”傅时奚摇头:“刚给她喂过奶,小肚子都是鼓的。” “那是……” 莫枕月试着把手抽出来。 谁知,刚拿出来,惊月就皱着小脸,一声小奶音的哭腔就从喉咙里传出来—— 吓得莫枕月赶紧继续让她吮手指。 傅时奚在旁目不转睛看着,酸溜溜的,“她看起来好像很喜欢你。” “嗯?” 莫枕月抬眸,不理解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傅时奚解释:“你睡着这两天,好多人都来看过你和惊月。当然了,必走的流程就是逗她玩儿。她谁都没理,包括我。” 别说吮手指头了。 能给个面子睁眼就不错了。 就连他这个亲爹,忙前忙后,喂奶,拍奶嗝……喊她有时候都不答应呢。 “是吗?” 这种特殊待遇,让莫枕月特别惊喜,“惊月怎么这么喜欢我呀?” 真乖。 真是她的好宝宝。 “对了,你给惊月取小名了吗?总不能叫她月月吧,到时候都分不清,惊惊,小惊,小月,阿惊,阿月也不好听。” “取了。” “说说。” 虽然傅时奚华文水平不怎么样,还总乱改成语,但他取名水平还是不错的。 “弯弯。” 傅时奚声音很轻,但一字一语,又很郑重,“你生她那天晚上,天晴雪融,清清朗朗,弯月高悬。所以,叫弯弯。” “弯弯……”莫枕月轻念,“好听的。” 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抱着惊月,让生产消耗力气的莫枕月感觉到有点累。而且好久没吃东西,她确实饿了。 傅时奚见状,去接她怀里的惊月。 结果刚一碰到。 惊月就咧嘴要哭,眼泪都挤出来了。 傅时奚手立刻顿住,不敢再前进一步,颇有几分无助地望着莫枕月。 莫枕月接受到他的求助信号,尝试着轻轻拍拍怀里的惊月,和她商量:“弯弯小朋友,傅惊月小朋友,妈妈好累哦,还饿,等会妈妈吃完东西,再和你玩,好不好呀?你别哭哦。” 第三卷:番外:“航月日记” “惊月”:贰 惊月小小软软的唇吮了吮。 莫枕月试着把手挪开,这回小姑娘没哭,只是睁着一双又圆又亮的眸,一直盯着她看,莫枕月把她放回保温箱,她只轻轻“哼唧”一声表示不满,但也没哭。 傅时奚放了个小奶嘴给她,她就安安静静吮奶嘴,蜷着小手小脚,躺在柔软被褥上,像个洋娃娃。 莫枕月眼神一直没离开惊月。 她趴在保温箱旁,隔着一层玻璃,认真观察惊月,在傅时奚端着饭菜和汤回来的时候,侧头道:“傅时奚,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傅时奚尝了尝汤的温度,感觉恰到好处,才摆在她面前,指节叩了叩碗边,示意莫枕月喝汤。 莫枕月手指还压在保温箱的玻璃上。 很显然。 刚出生的惊月已经占据她全部的注意力。 让她连疼痛和饥饿都顾不上。 傅时奚端着汤喂到她唇边,看她喝下,才问:“发现什么?” “我们家弯弯。”莫枕月意味深长,“很像你。” 当然,那头柔软的黑发,还是随她。 好歹让她除去生孩子以外,有点参与感。 “孩子还小,哪里看得出来那么多。”傅时奚纤长的睫毛微垂,轻吹着汤,“等长开了再说。” 莫枕月轻笑一声。 “你真的很倔犟。” 她又不是没在外公那里看过他小时候的照片,除了头发颜色不一样,惊月的五官和他几乎一模一样。 傅时奚又给她喂口饭。 随后,捏了捏她脸蛋:“非要戳我伤口呢?” 莫枕月笑着:“想开点嘛,说不定性格也像你。” “……” 伤口上撒盐这种事,还得是她。 就按惊月现在这个性格来说,要想像她,确实是有点难度的。 莫枕月吃完她的第一顿月子餐后,玩了一会惊月,就躺在床上,刚准备休息,她就想起什么似的,侧头看向傅时奚:“你这两天写日记了吗?” “没有。” 忙着照顾她,和刚出生的宝宝,哪有心情写日记啊。 守在她床边,生怕漏掉一分一秒。 “那你把日记本拿来。”莫枕月戳戳他,“宝宝出生那天,我们一起写,好不好?” 傅时奚没有拒绝。 “航月日记”本就是记录她孕期的日记,现在由他和她共同写完最后一页,是一件有意义且值得纪念的事。 于是乎。 笔尖再度划过纸页,发出“沙沙”的轻响,落笔成字,字字成章。 ——壹月壹日,周日,怀孕最后一天 天气:晴 今天,宝宝出生了。 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虽然长辈们刚看一眼就说五官和我几乎一模一样,长得像我,但并不妨碍我爱她。 这是我和小月亮的孩子。 希望:我们的弯弯小朋友能健康茁壮地成长,永远开心快乐,爸爸妈妈永远爱你! 傅时奚&莫枕月。 最后,扶着惊月肉乎乎软嘟嘟,像只胖头鱼一样的小脚丫,在落款处摁下一个小脚印。 * 写完日记后,莫枕月又睡了一觉,直到感觉胸前胀胀的才醒来。 等她忍着疼痛起身的时候,才发现—— 没错。 胀奶了。 正如傅时奚在日记里所写那样,她怀孕期间被养胖的体重,一部分是惊月的重量,其余的,则均匀分布在全身。 等两个新手爸妈在房间里折腾了好一阵。 终于,费了好一番力气,才通了奶。 惊月被红着脸的莫枕月抱在怀里哺乳,小嘴用力吸吮,满足地喝着乳汁。 莫枕月也终于发现,惊月是个很乖很乖的宝宝。 饿的时候,几乎都不哭,就在保温箱里哼哼唧唧,发出小奶音吸引她和傅时奚的注意,等把她抱进怀里,她立马就安静下来了。 喂完奶,放进傅时奚怀里,拍拍小奶嗝,晃一晃,她就睡着了。 真是特别特别贴心的小棉袄。 喂完奶。 长辈和朋友们得知莫枕月醒了,纷纷来看她,也带来送给惊月的出生见面礼物。 总之,等他们离开后,房间被堆满各式各样的礼物。 惊月属虎。 长辈们送的都是纯金或是翡翠打造的小老虎摆件、长命锁等等。 郁曦和和秦意阑直接送了一套实打实的金碗和金汤匙,寓意很简单了,含着金汤匙出生。 至于莫念虞,送了一套枪械设计图。 他画的。 还说,他的设计堪称精妙绝伦,领先至少三十年。等惊月长大,可以把他的设计图变现,专打渣男。 礼物不错,寓意不行。 被刚生完孩子脾气不稳定的莫枕月一顿臭骂。 居然想让惊月碰见渣男。 莫枕月还说:“反正快到正月了,到时候带我家弯弯去剪个头发。” 莫念虞:“孤家寡人不在乎。倒是大哥,拖家带口,估计还不想太早和这个世界告别。” 当然,这样的话,正好被长辈听到,往莫念虞西装裤上招呼了两脚。 顺便催了个婚。 阮纾甜和他一起来的,送了一大包衣服,包含衣服、袜子、帽子、鞋子,都是她亲手做的。 两人吵着来,吵着离开。 诺娅真的送了一箱钻石,颗颗饱满,都是她从钻石矿里挖出来的。经过精心挑选之后,放进箱子里的。而箱子大概有书包那么大,出手很是阔绰。 霍华德还是和之前一样,送了一座花园,里面种植着各种珍稀的花品种。 达斯汀小姐则送了一副油画。是某位油画大师的真迹,有价无市,拿去拍卖行能卖上几千万。 诺兰送了一顶皇冠。据说是欧国最受宠的一位小公主的皇冠,上面的宝石都是货真价实,价值不菲,而且这位小公主和丈夫恩爱一生,小公主本人更是长寿,一直到百岁才与世长辞。 奈文很听话。 他的确是没送之前准备的那一箱子枪械过来。 送了一箱炸药和手榴弹。 要是爆炸,可以直接把医院方圆十里移成平地的那种炸药量。 要不是奈文是柯林斯家族的人,莫枕月真以为他是来暗杀他们一家人的。 于是,奈文怎么带着炸药来,就怎么被傅时奚送回去。 相比之下,莫枕月和傅时奚还真没给惊月准备礼物。 不过,作为父亲和母亲,陪伴孩子一起长大,便是最好的礼物。 第四卷:番外:“摘明月种繁星” “星月”:壹 【壹】“小玫瑰”,喜欢吗? 惊月是个很好带的小朋友。 不哭不闹。 每天就用哼哼唧唧的方式,和莫枕月,傅时奚交流。 除非真的不舒服,才会咧嘴“哇哇”哭出声。 但通常哭的声音也不会很大,像只可可怜怜的小猫,特别招人心疼。 每当这个时候,傅时奚或是莫枕月就会将她抱进怀里,温声细语哄着,她也很快就抽着鼻子安静下来,肉肉的小脸乖乖埋在胸膛,不是睡觉,就是安安静静待着。 惊月比较喜欢被妈妈抱。 因为妈妈身上软绵绵的,像睡在云朵上,还有她喜欢的香气。 爸爸没那么软,硬邦邦的,像睡在一块大石头上。 但爸爸身上很暖和,像保温箱,总体来说勉强能让她满意。 惊月出生十几天的时候,皮肤上的皱纹慢慢褪去,逐渐变得光滑。 父母基因都不差,又有华国和欧国血统。 惊月的皮肤遗传得特别白。 五官越长越开。 虽然还有些肉嘟嘟的,但小脸的脸型、轮廓,都和傅时奚特别相似。 睫毛又长又翘,浓密漆黑,像把小扇子一样停在眼皮上,特别显眼。 可以想象长大以后多漂亮多妖孽。 诺娅特别喜欢惊月,每天都要来医院,陪莫枕月和惊月玩一玩。 虽然惊月都不怎么搭理她,她还是乐此不疲。 惊月二十天。 正好傅时奚开会,育婴师在帮忙做午餐,诺娅就自告奋勇,给莫枕月削水果,带惊月玩。 诺娅坐在床边,帮莫枕月削苹果。 莫枕月抱着惊月拍奶嗝,顺便看一眼诺娅手里的苹果。 嗯。 迪拜刀法。 连皮带肉一起削进垃圾桶。 莫枕月夸道:“削得挺好的,下次别削了。还是挖钻石适合你。” 诺娅“嘿嘿”笑,把战损版的剩余半只苹果递给她,擦干净双手,伸向惊月:“小玫瑰,姨姨抱,好不好?” 惊月看她一眼,转过头,将小脸埋进莫枕月颈窝。 不理诺娅。 诺娅:“……” 有被伤到。 “弯弯,去跟姨姨玩一下,姨姨可喜欢你了,妈妈要吃饭啦。不能一直抱着你呢。” 惊月轻轻“哼”声。 这回莫枕月把她放进诺娅怀里,她也没闹脾气,乖乖待着,任由诺娅捏捏她小脚,揉揉她小手,“小玫瑰腿长手长,以后跟姨姨来做模特,姨姨把时尚资源都分给你啦!” 莫枕月咬了口苹果,发觉了诺娅的称呼,她问:“你怎么叫她小玫瑰啊?” “这是我和黎德给弯弯取的昵称!”诺娅一本正经解释道:“叫冰雪玫瑰!” “……” 她非主流时期都不取这种昵称。 “首先,弯弯高冷,所以是冰雪。其次,弯弯又很漂亮,是那种带着锋利,有一点英气的漂亮,所以是玫瑰。就像生长在雪山峭壁上独立的玫瑰,合在一起叫冰雪玫瑰啦。” 莫枕月点头:“那你问问弯弯喜不喜欢?” 诺娅抱起惊月,面对面软声问:“弯弯,你喜不喜欢冰雪玫瑰这个称呼呀?” 惊月:“……” 看了诺娅几秒后,突然张开嘴,“哇”一声哭出来。 很明显。 她不喜欢。 * 【贰】争宠的惊月 惊月满一个月当天。 莫枕月出院了。 莫家和郁家,包括柯林斯家族,都出动了车和人,将想要采访的媒体拦在外面。 惊月还太小。 怕她被吓到。 傅时奚将惊月稳稳抱在怀里,小脸压在他胸膛,手掌护着她的小脑袋,不让任何人有可乘之机。 莫枕月则被裹得严严实实。 围巾、帽子,不让她被寒风吹到,免得影响身体。 回到鹤鹭公馆,房间里已经开了暖气,特别暖,傅时奚先将惊月放在旁边的摇篮里,转身帮莫枕月去脱掉身上厚厚的包裹。 莫枕月也被暖气熏得出了细汗,脸蛋泛红。 脱完,他用湿巾帮她擦擦汗,低头,吻了吻她唇:“辛苦小月亮了,累不累?” 莫枕月摇摇头,踮起脚,将下颌搭在他肩膀上,任由他以拥抱的姿势圈着她。 两个人抱了一会。 直到惊月在摇篮里开始“咿咿呀呀”,莫枕月看了一眼惊月,她在摇篮里晃着小手,很激动的样子,摇篮都在跟着她小幅度晃。 傅时奚刚松开莫枕月,惊月立马就安静了。 简直了。 傅时奚无语极了。 不愧是有华国血统,川剧变脸学得可真快。 “这丫头,想你抱她。” 这么小呢,就会争宠了。 小月亮才多久没抱她,她就闹脾气了,他还没抱够呢。 傅时奚走近摇篮,用手戳戳惊月脸蛋:“小坏蛋,这是我的老婆,还没抱够,你就和我抢呢?” 惊月一下握住他手指,用拳头捏着晃,像是在抗议。 “哼哼。” 见莫枕月心软要来抱她,傅时奚胳膊一伸,挡在摇篮床前,将莫枕月挡住,他侧头,勾唇笑了笑,莫枕月心下顿时暗道不妙。 她察觉到傅时奚的不怀好意,觉得这男人估计是要使坏。 果然,下一秒,傅时奚伸出手,将摇篮里的惊月捞出来,抱在怀里。 惊月睁着懵懂无辜的眸子。 两双蓝眸相对—— 下一秒。 哭声再度响起。 莫枕月终于忍不住了,将惊月抱进怀里,抚着小朋友圆圆的后脑勺,轻声安慰,又吻吻她额头,顺带瞪了傅时奚一眼:“和你女儿争宠啊傅时奚,你幼不幼稚啊。” 傅时奚心想:到底是谁先争宠,谁争不过就哭的手段比较幼稚啊? * 【叁】量睫毛大会 因为要在家里坐双月子,这样身体恢复起来快,所以莫枕月每天在家也挺无聊的。 刚生完孩子,肯定是跳不了舞。 赛车目前也在休赛期间。 她只能拍拍戏。 不过,有影后光环和钞能力的加持,她收到的剧本可谓不少。电影、班底精良的电视剧都有。谭畅挑选后,还是摆了一桌子。 莫枕月挑得很认真。 仙侠,都市,她都有考量。 每次认真看剧本的时候,惊月要是在旁边,就会安安静静陪着她,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啃手指,自娱自乐,特别乖,一点也不吵。 要是饿了,傅时奚就把早就挤好的乳汁温一温,倒进奶瓶里,抱着惊月,喂给她。 直到某天看剧本。 看得有些疲累的时候,莫枕月往旁边摇篮里一看,惊月小手手捏着拳,放在脑袋旁边,睡得正香,温柔的阳光,落在她小脸蛋上。 耷拉下的睫毛纤长,像一把小扇子,掩盖住薄薄的眼皮。 睫毛尾部也沾染上一层淡金色阳光,泛着细小的,有颗粒质感的光圈。 好乖,好软,好可爱。 莫枕月忍不住,给惊月拍了个照,然后将眼睛部分截下来,发到微博上,附文字:【一只可可爱爱的睫毛精】 很快,最高赞的热评被置顶—— 莫枕月的小脑婆:【想知道,这一家睫毛精,到底谁的睫毛最长!】 第四卷:番外:“摘明月种繁星” “星月”:贰 莫枕月早有此意。 等傅时奚给惊月温奶的时候,她就拿着小尺子,让傅时奚抱着喝奶的惊月,她在旁边操作。 ——结果出炉。 果然是惊月这个小睫毛精最长。 长度堪比假睫毛。 而且还浓密。 直接自带眼线了。 莫枕月不禁感慨,惊月真是捡着她和傅时奚的好基因遗传。不仅如此,先天已经够优秀的情况下,自己还要再努一把力,攒足了劲优化基因啊。 * 【肆】来自傅时奚爸爸妈妈的礼物 生完孩子接近两个月,快要出双月子,莫枕月总结了一下,才发现,傅时奚特别特别在乎她的感受和心理状况。 生怕她心理状况有什么不对劲。 比如产后抑郁。 所以,趁着惊月被傅时奚哄睡,莫枕月给惊月盖了小被子,把摇篮往稍远的地方挪了挪,然后侧身勾着傅时奚脖颈,坐在他腿上,拉长声调,娇声娇气喊了句:“奚~” 傅时奚顺势扣住她腰身。 指尖在她腰间暧昧地点了点,激起一阵酥酥痒痒的感觉。 莫枕月缩了缩身子,耳畔立时传来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宝贝,你这个姿势,这个位置,是在考验素了五个月的男人的忍耐力?” “……” 她真不是故意的。 察觉到莫枕月往后退的意图,傅时奚紧扣住她,咬着她耳垂,甚至还轻!舔了一下,湿的触感划过,令莫枕月不由得攥紧他的衣领:“傅时奚……” “在。”傅时奚应了一声,“乖,让我再亲一会。” “嗯……” 只能看,不能吃。 也只能这样,解解馋了。 等莫枕月被吻到唇色鲜红,眼波潋滟,呼吸轻喘的时候,傅时奚拨了拨她耳垂:“好了,现在有什么话,可以问了。” “你为什么会那么关照……就是我的心理状态,你是很怕我产后抑郁吗?”莫枕月终于有机会问出想问的。 闻言,傅时奚从旁边抽屉拿出一本手札。 “我妈妈在惊月出生后,专门给我的。准确来说,应该是给我们的礼物。” 居然不是送给惊月的。 惊月出生后,她收了许多礼物,大多是给惊月的出生礼物。 但专门给他们这对新手父母的,还是头一份。 “你知道我妈妈是一名心理学专家,也是一名心理医生。她在心理学领域算是顶尖。所以,她专门写了一本手札,告诉我,该如何应对你产后的种种情绪,她希望我能照顾好你。不要让你因为生育,产生任何不健康的心理状态。” 莫家和郁家的长辈大多都是关注她身体的恢复,关注她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教她和傅时奚这对新手父母怎么才能带好孩子。 他们已经做得比大多数的长辈要好了。 但人无完人,百密终有一疏。 他们漏掉了生产后她的心理状况,正好又被奚林鹿给注意到了。 “你妈妈真的很温柔。”莫枕月将头搭在傅时奚肩膀,小声感动道。 难怪能养出傅时奚这么守男德的好苗子。 莫枕月感动着,突然抬起头,问:“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突然就好想嫁给你妈妈啊。和她在一起一定很幸福,羡慕你爸爸。” 傅时奚:“……” “她写归写,照做的不是我?” 怎么功劳全都算到他妈妈头上去了。 莫枕月赶紧抬头,在傅时奚脸侧亲了亲:“哎呀,开个玩笑嘛,都答应你求婚,难道悔婚不成?” “这个玩笑……最好别去我爸面前开。” “怎么啦?” 傅时奚沉声:“我爸……会把你当假想敌,以后你别说和我妈说话,见一面都难。” 莫枕月眨眼:“啊?!” “嗯?” 傅时奚挑眉。 看着她惊讶的表情,想知道从她这张欠吻的小嘴里能吐出什么有意思的词汇。 结果—— 莫枕月很认真地盯着他,意味深长地说:“原来这个世界还有比你更容易醋的人啊,真是长见识了。” 很好。 连父带子,一起嫌弃了。 嫌弃的最终结果就是,出双月子那几天,傅时奚“少量多次”,把她折腾得够呛。 * 【伍】关于惊月会不会一觉睡到大天亮的研究调查结果 生了惊月以后—— 因为一开始要靠惊月的吸吮来通奶,所以她是会抱着惊月哺乳。但后来,基本都是她提前挤好,把奶冰冻好,然后每天定量,让傅时奚抱着,惊月捧着小奶瓶喝。 她就完全解放了。 在莫枕月印象里,惊月基本都是会一觉睡到自然醒,然后哼哼唧唧,把她或是傅时奚吵醒,喝完奶,就自己玩,或者睡觉。 但其实,大多数时间都是傅时奚稍稍浅眠一点,能听到惊月的动静。 惊月的小摇篮也靠在傅时奚那一边。 所以早上不出意外,都是傅时奚先醒了再起床,喂惊月喝奶,再拍着哄一哄惊月。 莫枕月基本都是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一眼,然后又睡着的那一位。 一直到惊月小朋友五个月,她都以为,惊月晚上不会醒。 直到某天。 她在直播,说起这件事。 不知道哪一根神经突然间就搭错了,脑海里,阴差阳错,就冒出一个想法—— 她以为的惊月晚上不醒。 会不会是……这鬼灵精的父女俩半夜醒来都很安静,一直没吵醒过她,才给了她惊月半夜都不怎么睡醒吵人的假象? 第四卷:番外:“摘明月种繁星” “星月”:叁 于是乎。 莫枕月怀着探究的心情,在睡到半夜的时候,她果然感觉到,原本身边暖融融像暖炉一样的胸膛似乎远离了一些。 莫枕月脑海里在困意和醒意在疯狂打架。 最后,她还是迷迷糊糊睁开眼,果然看见傅时奚坐在床沿。 也许是有些热,长睡袍的衣袖被他卷上去一部分,露出精壮有力,血管脉络分明,肌肉线条漂亮的小臂。 睡到一半醒来,他头发凌乱着,眼眸微眯,有种说不出的懒倦感。 他怀里,惊月正叼着奶瓶,小嘴一努一努。 她喝得很用力。 瓶子里傅时奚一般不会装多少奶,都是分好几次喂奶,一来怕惊月呛奶,二来怕太多她喝不完,得控制着量,免得撑着。 所以,当瓶子里的奶喝完,努力吸,也吸不出来以后,惊月眉头一皱,粉嘟嘟的小嘴一撇,眼瞧着就要哭出声,却被傅时奚阻止—— “嘘。” “宝贝乖,别哭,别把妈妈吵醒哦。” 他一手抱着惊月,有节奏地拍着怀里已经挤出眼泪,但很乖,没出声的小姑娘,另一只手动作熟练地旋开奶瓶,往里面添奶,还在轻声说着,“爸爸和你说过什么,妈妈生你照顾你已经很辛苦了,不能吵她睡觉的。” 惊月小手攥住傅时奚睡袍一侧掀开的领子,小声抽着。 傅时奚低头,带着安抚的意味,吻了吻惊月额头。 而后把装好奶的奶瓶放在惊月嘴里,让她继续喝奶。 五个月的小姑娘手已经很有力气了,两只手捧着奶瓶,可以扶稳。 傅时奚抱着她,台灯昏黄的灯光洒落在他眉眼,长睫的阴影落在他鼻梁一侧,英俊的面庞上是温柔而怜惜的神色。 莫枕月无声地看着这一幕。 很久,她意识到——傅时奚真的在和她共同承担带宝宝,养育宝宝的责任。 他从不觉得,养育孩子是母亲一个人的责任。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她这么迷恋他。 他真是个很好很好的丈夫,也是个很好很好的父亲。 等傅时奚喂完奶,刚要上床,就对上莫枕月睁开的眼眸,他愣了一愣,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羞耻感”,掀开被子进了被窝,用力抱住莫枕月,低头就吻住她唇,抵!开她柔软唇瓣,肆意妄为。 莫枕月招架不住他的火热,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偷看我照顾弯弯呢。” 吻完,两人都有点睡不着,傅时奚就抱着莫枕月,躺着聊天。 “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她晚上会醒啊。”莫枕月嘟囔,“我们可以轮流起来照顾她嘛。” 傅时奚刮刮莫枕月鼻梁:“你确定?你起得来?” 半夜两点到四点,她正是睡得正熟的时候。 居然怀疑她? 莫枕月不服气极了,“傅时奚,你这么瞧不起我吗?” “不是瞧不起你。”傅时奚道,“是合理怀疑,毕竟小月亮平时都是一觉睡到大天亮,不叫她可以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 “不是么?”傅时奚笑着反问。 “那打赌。” “赌什么?” “赌我能不能在接下来几天半夜起来照顾弯弯,给她喂奶喝。” 有趣极了。 傅时奚挑眉:“赌注呢?我不要钱。” “由你定。” 突然,莫枕月像是想到了什么,抵住他胸膛,很认真道:“别想我穿某种少儿不宜的内衣。” “那就穿裙子吧。” “傅时奚!” 这个不正经的。 莫枕月作势要去掐他,却被他先发制人,扣住她双腕,往身下一压,紧接着他脸庞压下来,炽热的气息喷洒,撩过她每一个毛孔:“啧……还真是怀念小月亮的小猫咪啊。” “……行。那就这么定了,我要是赢了,你扮小猫咪,还要让我拍照留恋。我要是输了,我穿小猫咪。” 傅时奚仔细想想:“有点不公平。” 莫枕月瞪眼:“这还不公平?” “我要是输了,还得被拍耻辱照留恋,小月亮输了不过就是穿一个晚上小猫咪而已。不对等。” “那……” 傅时奚看她被绕进圈子的乖样,忍不住亲了亲,“三天,不重样的小猫咪。” 反正肯定是她赢。 莫枕月咬牙,答应:“行。” 她豁出去了。 反正…… 她肯定能起来,喂惊月。 于是,次日晚上,莫枕月主动睡在靠惊月那一侧。 但—— 起不来就是起不来。 赌约在第一天,就以傅时奚胜出为结局,一锤定音! 当傅时奚带着她一起挑小猫咪套装的时候,莫枕月的内心是悲愤交加的…… * 【陆】关于惊月先会喊爸爸还是妈妈 惊月六个月大的时候,傅时奚和莫枕月就带她回欧国了。 两只狼也生了一窝小狼崽。 山顶别墅不似以往清冷,变得热闹起来。 惊月五个月就开始慢慢断母乳了,最近都喝奶粉,小朋友也不娇气,一开始喝不习惯,慢慢就习惯了,后来喝奶粉比谁喝得都欢。 她多数是时候是傅时奚带着。 他办公,就摆个小摇篮在旁边,偶尔一边谈事,一边晃着摇篮,也不避着惊月。 有时候不好做决策。 他就捏两个纸团团,让惊月选,选到哪个就按哪个照办。 霍华德一开始很无语。 到后来,习惯了,也就装没看见了。 因为《盛宴》在欧国的票房势如破竹,打出名气,其中莫枕月的表演更是赢得不少导演的称赞,所以除了国内的剧本,莫枕月还收到不少国外的剧本。 她挑中其中一个。 面试那天,傅时奚因为飞到南部去处理事情,所以惊月交给她带。 她就抱着被养得白白嫩嫩,漂亮得像个建模洋娃娃,走到大街上随时会被星探经纪人邀请拍广告的惊月,去导演那里面试。 面试完。 导演道:“你的演技很精湛,通过面试完全没问题。就是我心目中的女主角。我可以现在就和你签合同,但……我还有个问题……” 莫枕月:“您说。” “你的女儿,需不需要带来剧场?”导演怕莫枕月误会是不让带,还专程解释:“我的意思是,她太可爱太漂亮了,要是能天天看着,寿命都能增加好几年。” 莫枕月:“……” 突然想打电话给傅时奚,告诉他,有人觊觎他的宝贝女儿了。 第四卷:番外:“摘明月种繁星” “星月”:肆 在莫枕月回家,告诉傅时奚这个消息后,他举着粉嘟嘟,像个糯米团子一样的惊月,和她视线平齐,脸刚凑近,准备蹭蹭惊月的小脸—— 小朋友的手毫不留情地“摁”在他脸上。 嘴里发出“咿呀”的声音。 不准他亲。 傅时奚很受伤。 算了。既然女儿亲不到,那就亲老婆亲个够吧。 于是,在旁隔岸观火,看戏看得正起劲在偷偷笑的莫枕月,被傅时奚一把捞进怀里,“惨遭毒手。” 等他去洗漱的时候,莫枕月就抱着惊月,坐在懒人沙发上,扶着小姑娘坐她腿上,小姑娘小手小脚都还胖乎乎的,浑身泛着奶香,就跟个奶香小馒头一样。 想咬。 莫枕月没忍住,低头亲了惊月的脸蛋,就像亲了一口有弹性的棉花糖,软且弹。 惊月没想到莫枕月会突然亲她。 愣了一愣。 然后,张了张嘴,上下唇反复相碰,急切地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口。 带了这么久的孩子,莫枕月对惊月的脾气和习性还是了解。 她弯腰,捏捏惊月小脸蛋:“宝宝来嘛,妈妈也给你亲一下。” 说完,她将脸凑近到惊月粉嘟嘟的小嘴旁边。 惊月小手撑着,努力凑过去,亲了莫枕月一下,莫枕月立马就感觉到那极其柔软的触碰,若云朵被微风吹来,轻触脸颊后,又被风卷走。 太可爱了。 莫枕月将惊月搂进怀里,揉着她小脸,闹了一会才开始教她说话。 “宝宝,跟着我念——爸,爸。” 她最近在和傅时奚打赌,看惊月先会喊爸爸,还是先会喊妈妈。 但是—— 在这种事上,莫枕月赢的欲望不大。 何况惊月确实平时都表现出喜欢她一些,那她都已经有惊月小朋友的喜欢了,其他让给傅时奚,也让他开心开心。 所以,发现傅时奚在教惊月喊“妈妈”以后,她就开始教惊月喊“爸爸”。 惊月八个月。 小姑娘已经会爬行了。 傅时奚专门在卧室里给小朋友搭建了一个带围栏和地垫的小型乐园。 但是,小姑娘不是很买账。 也只有莫枕月喊她,她才会给面子,在里面爬几圈。 要是傅时奚要她爬,直接装没听见,躺着喝奶,要不就翻个身盖小被子睡觉。 直到莫枕月进组拍戏,要去野外拍摄几天,惊月还太小,天气热,野外蚊虫危险也多,就没带她去。 结果当晚,傅时奚就打电话来,告诉她,惊月不肯好好睡婴儿床,把她放进去,她又费力爬出来,非要睡在大床上她经常睡的那一边。 “弯弯肯定是想你了。” 傅时奚看着赖在身侧,非要睡枕头上的惊月,很是无奈。 莫枕月开了视频:“弯弯宝贝?” 惊月抬起头。 看见屏幕里熟悉的脸,贴过去,小嘴张着,“啪,啪”地喊着。 “妈妈过两天就回来啦。到时候你来接我,好不好呀?” 惊月点头。 但是她歪着脑袋,看看傅时奚,又看看莫枕月。 妈妈? 爸爸? 电话里那个是妈妈……? 傅时奚没注意到惊月的小动作,约定了到时候等莫枕月拍完戏,就带惊月去接她。 挂断电话,傅时奚又继续教惊月念:“妈,妈。” 惊月眨着和傅时奚如出一辙的蓝眸。 这个是妈妈……? 等到莫枕月结束拍摄的当天,傅时奚果然带着惊月,开车来机场接她。 惊月被他抱在怀里。 父女相似的漂亮面孔,在机场大厅里格外显眼,吸引眼球。 直到惊月看到莫枕月推着行李箱出现。 本还可以在怀里安安静静待着的小姑娘立刻激动起来,小手舞个不停,像被风吹动的小胖枝桠,她力气不小,几乎快要从傅时奚怀里挣脱,傅时奚只能用力抱住。 莫枕月朝她招手,喊道:“弯弯小朋友!” 惊月激动不已,不停“呀呀”,她努力张嘴,声带震颤,终于,在不懈努力下,朝莫枕用力喊出—— “爸爸!” 莫枕月:“???”她是妈妈!不是爸爸! 傅时奚:“……”千算万算,没想到宝贝女儿弄反了。 * 【柒】学走路的惊月 自从惊月小朋友开始说第一句话后,第二句话,第三句话就接踵而至。 不过。 她也很快分清楚“爸爸”和“妈妈”的区别。 惊月话不是很多。 通常情况下,都是莫枕月逗她,她才肯说上两句,其他时间都不太肯开口。至于傅时奚逗她,她会不会说话,那就全看她心情,心情好,说两句,心情不好,就抿着嘴唇,死活不开口,求爹爹告奶奶都没用。 十个月的时候。 惊月开始学走路了。 她是个脾气很倔犟的小姑娘。 一开始是学站立,之后开始学走路,但走路并不简单,她走路总摔跤,以各种姿势摔,虽然铺着厚厚的垫子,大概率是摔不疼她,但看得莫枕月还是于心不忍,可小姑娘连眼泪都不掉,摔多了顶多就钻她怀里撒娇,要她抱着哄一哄就好。 但要是傅时奚陪惊月练习走路,他就会耍无赖。 惊月摔。 他也摔。 就好像在告诉惊月,没关系,你看,爸爸这么大一只,走路也会摔跤,你还那么小,摔跤是很正常的。 通常情况下,都是父女坐在地上,大眼瞪小眼。 有时候摔多了,惊月也不稀罕他哄,小脸往旁边一撇,自己站起来继续走。 这时候,傅时奚就会弯着腰,耐心扶着惊月,一点点教她该怎么走。 难得一见的父慈女孝。 当然。 惊月在家里的时候能骑在傅时奚头上撒野,到了外面,也有很黏傅时奚的时候。 那就是诺娅在场。 每次诺娅来抱她,她就使劲儿圈着傅时奚脖子,不肯松手,特别嫌弃诺娅。 至于傅时奚—— 他一般也不会让诺娅抱惊月。 毕竟在傅时奚心里,诺娅这个人就不靠谱,以前和她抢小月亮,现在说不定就是打着和他抢惊月的主意。 * 【捌】周岁宴抓周 快一周岁的时候,惊月已经能在傅时奚和莫枕月牵着的情况下走稳了。 莫枕月和傅时奚带着惊月回华国,一起在华国跨年。 准备过了年后,再回欧国。 一周岁当天,华国的长辈张罗着给惊月准备抓周,甚至还开了个小赌局—— “惊月会抓什么?” 第四卷:番外:“摘明月种繁星” “星月”:伍 当天早晨,偌大的客厅中央,帮佣早就将毯子铺在空地中央,将准备好用于抓周的东西随机摆在地毯上,留出地毯中央一小块空地。 吃过早餐后,所有人都聚集在地毯周围。 傅时奚把刚吃完辅食的惊月兜进大衣里。 这是他最新的一种抱娃方式。 把大衣扣子扣上,然后把惊月塞进大衣里,一只手扶着就行,惊月就冒个毛茸茸的脑袋在外面。 惊月早就习惯了。 从她十一个月不喜欢睡摇篮开始,傅时奚就一直这样解放双手式带娃。有时候在书房谈事,大衣里突然冒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没少吓到霍华德他们。 但是吓习惯了也就还好。 惊月今天穿了一件柔软的白裙,微卷的发披散下来,长度刚好到肩膀处,她安静待在傅时奚怀里,不知道被抱来这里要做什么,但是她心里清楚—— 如果有选择的话,她宁愿回去床上睡个回笼觉,而非待在这里。 但是没办法。 她还太小。 没有选择的权利。 直到傅时奚走到地毯边,低眸淡淡扫了一圈摆在地毯上用于抓周的物品,直到看到小布偶娃娃,他轻嗤一声:“谁这么幼稚,往地毯上摆这个?” 郁曦和忍不住侧头,憋笑。 傅时奚看他,不懂他为什么突然笑,直到腰侧被狠狠拧了一把,他低头对上莫枕月“凶恶”的视线—— “怎么,娃娃我放的,你有意见?” "……放得挺好的。” 傅时奚捏捏惊月脸蛋:“知道抓什么了吗?” 惊月不满傅时奚总捏她,张嘴用小糯米一样的牙齿啃傅时奚的手指,啃出一圈又一圈的小牙印,傅时奚侧脸也有刚结痂的挠痕,是惊月闹脾气的时候挠的,反正不疼,他也就由着她挠。 有时候挠重了。 他就抓着惊月手腕,十分无奈:“小小祖宗,你轻点挠,我还要靠脸吃饭的。” 惊月就“哼唧”几声,骂他一句“烦!”,然后扭身去找莫枕月,有时候走不动了,就连走带爬,找到莫枕月,就黏着她,用小奶音喊“妈妈”,要她抱。 小小年纪的惊月已经有极强的破坏力。 不仅限于啃咬和挠傅时奚,还有到手的玩具,以及食物。 前几天,傅时奚试着给这位小小祖宗做了个香蕉饼,结果刚出炉,送到她手里,就被她撕成一小块一小块,哄了半天才给面子吃几口,反倒是莫枕月一来,她就乖得不行,低头开始吃,边吃边对莫枕月笑。 傅时奚看一眼地毯上的东西,摸了摸口袋,随意一扔,将那枚代表教父的蓝戒丢进去。 态度散漫到,就跟把废纸团丢进垃圾桶一样。 时间差不多了。 没什么要添的,傅时奚就把惊月放在最中央的原形空地。 所有人屏息以待。 都想知道惊月会抓什么。 惊月坐在中央,那双狭长略显出海一般深邃的蓝色眼眸安静环视四周,最后落定在那枚闪烁的蓝戒上,她盯着看了几秒,直觉和自己的瞳眸一样漂亮,没多想,趴在地上,伸手便去拿。 拿起的那瞬间—— 惊月同时感觉到,自己被抱起来,被谁亲了一下。 她捏着手里的戒指,往自己还稍显短胖的手指上套,但是戒圈太大太大了,她套上去也好松呀! 所以…… 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到能把这枚戒指套上去呢? * 【玖】摘星星实验获得显著成功 惊月四岁这年。 奈文抱着她,帮她挑选柜子里傅时奚平时看的书。 她轻轻抿着唇。 皮肤很白,在灯光下,近乎透明,薄如蝉翼,就连血管都清晰可见。 唇瓣很红。 仿佛嚼碎了花瓣,染上瑰丽的花汁。 默不作声的时候,狭长凌厉的眼眸里仿佛覆着一层浅薄的冰,无时无刻都散着淡淡的寒意。 小小的身体里,藏着说不出的压迫,让人无声臣服。 四岁,她已经褪去婴儿肥,露出微尖且小巧的下颌,颌骨全然往里收,整张脸小且瘦,冷媚中,含着一股不屈不折的英气,随父亲的凌厉长相,正如诺娅所说那般,是生在在严寒极地的悬崖峭壁上的那朵寒意凛然的玫瑰。 任何想要摘下这多玫瑰的观赏者,都要经受不少的考验。 她拿出一本书,轻声对奈文说了句“谢谢”。 随后,奈文则站在旁边,安安静静守着这位虽然才四岁,但是早已经在周岁被定为柯林斯家族未来教父的小小姐。 惊月左手的中指上带着那枚蓝戒。 既然是她周岁宴抓到的,那送给她,也无妨。 于是傅时奚后来就直接改了戒指的圈口,套在惊月中指上,等她长大后,再自己改戒圈。 不过,在坐着看了许久书,还不见自己爸妈出现的惊月看了一眼手表,发现已经近十二点,她抬眸,淡淡问:“奈文叔叔,我爸爸呢?” “柯林斯阁下和夫人一早就出去了。” 惊月皱眉:“今天不是结婚纪念日,也不是妈妈的生日,更不是什么特殊有意义的日子,妈妈最近才杀青,在家休息,不应该起这么早,是出什么事了吗?” 奈文刚在想,小小姐难得说这么多话,该如何回答,家族门口就传来刹车声。 他抱起惊月,站在窗边看。 却看到,莫枕月气冲冲地推开车门,整张脸上充斥着怒气,从车上下来,连等都不等身后的傅时奚,踩着高跟鞋,手里拎着包,气势汹汹往家族大楼里走。 惊月:“……吵架了?” 奈文:“根据现在观察,应该是的。” “……” 好吧。 应该是她的倒霉爸爸不知道哪里又惹到妈妈了。 作为一家三口的一份子,惊月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调解一下,她指了指门外。 奈文很快会意,抱着惊月往外走。 而从门口到大厅的距离,莫枕月走得很快,身后脚步声追得更快,傅时奚从后面将莫枕月抱住,手里拿着一双拖鞋,无奈道:“小月亮,不管你生气还是不想理我,都先换双鞋,你那双鞋太高,容易滑倒,万一摔了……” 第四卷:番外:“摘明月种繁星” “落星”:壹 “闭嘴!” 莫枕月今天脾气特别大,推开傅时奚,自己弯下腰去换鞋子,可是高跟鞋是系扣子的,她一时解不开,去解扣子的每根手指都写着焦急与无措。 最后,只能看着傅时奚蹲在她身前,放低姿态,握住她的脚踝,给她解鞋扣子。 莫枕月撇过头去,脚踝处被握着的触感丝丝蔓延,直到脚被套上袜子。 他不仅拿了鞋。 连袜子都给她拿了。 她心蓦然一软。 可是…… 一想起刚才在医院里他那些话,她又气不打一处来。 傅时奚帮她套好袜子,揉了揉她柔软的脚丫,揉暖了后,帮她穿好鞋。 莫枕月用力抿唇,侧过头去,深呼吸好几下,她才冷静下来,一字一句道:“傅时奚,我是孩子的母亲,我有权利,也有资格决定孩子的去或是留,你没这个资格来置喙,替我做出决定。你要是不想要这个孩子,没关系,我要。我现在就带惊月回华国,那么大个莫家,我不信还养不起我们三个。” “回国”两个字,如利剑般,深深扎进傅时奚心里。 他压抑着嗓音—— “小月亮!” “别喊我!”莫枕月怒意丛生,“我不想听你说的那些话,我只知道,这个孩子不能出生的唯一可能,就是你傅时奚不想要!” 见她穿着拖鞋转身就要去接惊月离开,傅时奚大步绕到前面阻拦。 就在这时。 莫枕月脚步一顿。 她看见被奈文抱在怀里的惊月,正在楼梯口,睁着一双冷静却又澄澈的双眸,朝她这边望来。 莫枕月原本一身的怒气,被惊月的视线瞬间浇灭。 不能在孩子面前吵架。 这是惊月出生后,她就和傅时奚立好的规矩。 不管怎么样,莫枕月希望自己的孩子在一个愉悦轻松的环境下长大,而非担心父母什么时候会发生争吵,时刻处在紧绷的高压下。 她如泄了气的皮球,抓住傅时奚袖子:“弯弯在,等会再吵。” “……我们不吵了。” 莫枕月抿抿唇,没反驳,松开傅时奚的手,上楼走到惊月面前。 说实话。 她心里也没底。 惊月太聪明了,虽然才四岁,但很多事她比同年龄阶段的小朋友懂多了。 莫枕月不确定,刚才那番话,惊月听进去多少。 她刚要从奈文手里接过惊月,惊月却摇摇头:“妈妈,让叔叔抱我吧。” “怎么了?” “妈妈肚子里有弟弟了,不想伤着他。” 莫枕月一下哑住,半晌,才呢喃道:“……弯弯。” 惊月从奈文臂弯里安稳落地,她上前几步,手抚摸着莫枕月的小腹,抬起眼眸,弯起嘴角,露出两个深且甜的酒窝:“妈妈,弯弯喜欢他。” …… 当晚。 山顶别墅。 召开家庭会议。 惊月坐在中间,左边坐着生气的莫枕月,右边坐着随时准备哄人的傅时奚。 惊月率先开口:“如果爸爸妈妈是因为我在考虑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那我可以给你们确切的答复,把孩子留下来吧。” 在傅时奚和莫枕月开口前,她道:“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你们担心,这个孩子出生,你们会一碗水端不平,原本都属于我的宠爱,会被分走。” “但……爸爸妈妈,你们对我的爱,会变吗?” 答案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会变。 “在拥有你们爱的情况下,还会多出一个血脉相连的弟弟来爱我。” “我很期待这份爱。” “何况一个人当小孩太孤独了。总要有人陪我一起长大才有意思。” 傅时奚沉默了。 今早他和莫枕月会发生争执的原因,也是莫枕月想要这个孩子,而他在犹豫的时候,让她以为他并不想要。 实际上,他没有不想要,只是担心这个孩子出生后,会对惊月心理产生影响,会让惊月不适应。 何况惊月从小都是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的强硬性子。 这性子好的时候挺好,不好的时候,也容易走极端。 他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莫枕月很认真地侧头:“弯弯,这些都是你的真心话吗?” 惊月点头,靠在她肩膀,小手揽住她。 “妈咪,那我能和爸爸一起照顾你吗?那本孕期日记……我也想写。” 没什么比这句话更动听了。 莫枕月想,或许她很幸运,有爱她的丈夫,还有懂事的女儿,或许,她才是这个家里真正享受着无边爱意的那一个。 惊月开完家庭会议,就自己去楼上睡觉了,把空间留给傅时奚和莫枕月。 傅时奚走过去,握住莫枕月的肩膀,坐在她身边,慢慢哄着她。 孕期情绪敏感的她不好哄。 但他总有足够的耐心,慢慢抚顺她每一个生气的点,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回去。 等安慰完,已经是深夜,莫枕月贴在他怀里,安安静静睡着了。 傅时奚的手贴着她小腹。 诚然。 他只想要一胎。 不想让小月亮承受怀孕的苦。 可这个孩子来得意料之外。 不过既然来了,他们也确定要留下,那他就会做好一切准备,迎接这个孩子的到来。 * 【拾】遮星是个怎么样的小婴儿? 这一胎,莫枕月没有上一胎怀得那么顺。 孕吐,吃不下,她都经历了。 虽然不似其它孕妇那么反应大,但和怀惊月的时候相比,还是难受了很多。 好在,惊月和傅时奚都无微不至地照顾她,过了四个月,也还算过得舒畅。 这一胎,很早就确定是个男孩儿了。 他们没有刻意查性别。 不过是孕检的时候,某些特征太明显了而已。 傅时奚早就想好了名字——叫遮星,傅遮星,所以等遮星胎动以后,莫枕月每天就摸着小腹隆起的地方,和遮星说话,叫他“星星”。 很神奇的是—— 和惊月的高冷完全不一样。 遮星是个很喜欢动,并且特别习惯回应的宝宝。 每次听到莫枕月喊他,他都要动一动,就好像在说“听到啦!星星听到啦!”,而且不仅是莫枕月喊他,傅时奚喊他,惊月喊他,只要醒着,他都要动一动,特别给面子。 活脱脱一小捧场王。 第四卷:番外:“摘明月种繁星” “落星”:贰 惊月每天必做的,就是捧着她的枪械书,坐在旁边,催眠式地做胎教。 只要她一来。 莫枕月听她开始念那些对她晦涩难懂的专业术语,没一会儿就能睡着。 相比起惊月足月后才出生,遮星则是刚满三十八周,就迫不及待地发动,和大家见面。 发动的时候,莫枕月还在陪惊月画枪械设计图。 不满五岁的小姑娘,在枪械方面完全遗传了父亲和母亲的好天赋,已经被桑坦德教授内定成图森枪械研究所的继承人,甚至还能和自己的二舅舅坐在一起讨论枪械的改良优化设计。 莫枕月刚握着惊月的手,准备亲自带她画图,但就在一瞬间,小腹一疼,她感觉到羊水破了。 此时,傅时奚还在厨房做饭。 莫枕月十分淡定,松开惊月手腕:“弯弯,去叫你爸爸来,妈妈可能要生了。” 等父女俩手忙脚乱,将她送进产房,莫枕月终于专心致志生起孩子来。 有了生惊月的经验,生遮星的耗时不算特别长,她也学会如何保存体力。等到身体骤然一轻的瞬间,她听到耳边孩子“哇哇”的啼哭声,和惊月刚出生被迫哭几声的安静截然不同。 护士将擦洗干净的遮星放在她身边。 莫枕月撑着力气,仔细看了几眼—— 柔软的金棕色卷发,蓝色的眼眸,除了眼睛形状比较像她,其他,几乎又和傅时奚完全相似。 很好。 基因真是彩票。 她的基因在两个孩子身上,抽中的都是“参与奖”,而傅时奚的基因,中头奖无疑。 莫枕月努力安慰自己。 至少惊月头发像她,遮星眼睛像她,好歹有个“参与奖”,是吧? * 【拾壹】豪门姐弟成长日记 遮星从出生开始,就和惊月是个完全不一样的路子。 他是个非常爱动嘴的小孩儿。 要吃,要喝,要睡,要哄,都靠哭声来交流,不哭也可以,他就嚷嚷,总之一整天,房里都充斥着他的小奶音。 白天吵归吵,晚上还是很安静的。 总体来说,除了吵了一点,其余时间都是个很好带的小婴儿。 他刚出生,还没完全变白,身上还皱巴巴的时候,不出任务就给惊月担当保镖的奈文,抱着惊月去看遮星,在别人眼里都是个帅哥胚子的遮星,落在惊月眼里,她很嫌弃地告诉傅时奚:“星星真的好像一只小猪羔子。” 傅时奚还夸了惊月学了个新的华文词汇。 等被莫枕月提醒,反应过来后,才发现,惊月这句“小猪羔子”,是连着他和小月亮,一起骂了。 所以…… 他们是佩奇一家是吗? 等再长大一点。 遮星渐渐长开,露出不输惊月的颜值,每天都对着人小,吐泡泡,尤其那双形似莫枕月的眼眸,特别会放电,敛去了容貌中那分冷冽,却不失俊美,勾得医院月子中心的护士小姐姐们天天来看他,还讨论以后这朵“桃花”花落谁家。 遮星无师自通,学惊月用“哼哼唧唧”、“咿咿呀呀”那一套和傅时奚对话。 每天一喝完奶,傅时奚抱着他拍奶嗝,他就特别不安分地动来动去,一直和人说话,虽然都是鸡同鸭讲,语言根本不通,但遮星还是乐此不疲。 莫枕月每次抱他,都要被迫和他说好久的话。 遮星八个月的某一天,莫枕月刚回家,看见傅时奚抱着遮星,想哄他睡觉,但遮星睁着一双明亮大眼睛,嘴里吐着口水泡泡,就是不肯睡,还“呀呀”的企图吸引注意力,莫枕月突发奇想:“你要不试一试遮星说话的时候别理他,看他会怎么样。” 傅时奚挑眉:“好想法。” 于是。 在不搭理遮星的半个小时后。 遮星的哭声嘹亮,哭得差点掀开房顶。 被莫枕月抱紧怀里哄之后,黏黏糊糊的赖着她,像个小树懒一样挂在她身上,怎么都不肯撒手,嘴里一直喊着“妈,妈”的音节,还努力翻身,把自己撑起来,去亲莫枕月,生怕又不理他。 直到傅时奚陪着他“咿咿呀呀”了好久,才把小朋友哄好,乖乖含着奶瓶,去摇篮床上睡觉。 而惊月也从一开始对弟弟的期待,逐渐成了“嫌弃”。 她想起,自己曾经说过,一个人当小孩没意思,有个伴才有意思,现在她见到遮星,只想问收回这句话还来得及吗?她不想和傅遮星这个黏人精,放电怪,话唠鬼一起长大,可能她还没长大,就先被傅遮星给吵死了。 等到遮星一岁后。 他就展现出和惊月完全不一样的性格。 譬如:惊月喜欢黑白这种简单的颜色,再鲜艳一点,就是红色。遮星就不一样了,他什么都喜欢,五彩缤纷、花里胡哨的,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再譬如:惊月话很少,除非必要,不会开口说太多话。遮星继承了惊月所有的话,路都走不顺,话倒是能说顺了。每天逮着谁,就和谁说话,从家里那一窝狼,到帮佣,到惊月,再到傅时奚和莫枕月,谁都能说,反正话匣子打开了就停不下来,说到他累他困为止。 等遮星再大一点,大约三岁的时候,就被傅时奚和莫枕月送去幼儿园了。 正好,莫枕月在华国拍戏。 就带着遮星一起去华国上幼儿园。 这天莫枕月结束得早,傅时奚正好也在,两人就一起去幼儿园接遮星放学,开车抵达幼儿园门口的时候,遮星还没出来,幼儿园门口都是各种各样的小摊小贩,摆着些街头的零食小吃。 莫枕月对这些基本没抵抗力。 和傅时奚撒个娇。 傅时奚除了掏钱买,根本没有其他的办法。 两人买得起劲的时候。 遮星背着小书包,一蹦一跳,和老师挥挥手,远远就看炸串摊摊前站着自己的爸爸妈妈。 遮星很激动。 像个小炮弹一样,冲到傅时奚腿边。 但不知道是人太矮,还是傅时奚太专注,根本没注意到他,拉着吃得不亦乐乎的莫枕月去到下一个摊贩处,恰恰好绕过腿边的遮星。 遮星:“???” 是小星星不够亮吗? 等到了下一个摊贩,摊主递东西给莫枕月的时候,她两只手已经满了,傅时奚又在付钱,遮星一看,小手举得老高:“妈妈,我来帮你拎。” 莫枕月一惊。 傅时奚低头。 这才看到身边背着书包的遮星。 她忙蹲下身,“星星,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呀?” “刚才。”遮星道:“我和老师说再见了以后,就从幼儿园里出来,我老远就看见爸爸妈妈了,我就赶紧跑过来……所以,妈妈,需要我帮你拎吗?” 莫枕月把袋子递给遮星。 遮星很高兴,拎着袋子晃来晃去,也不用莫枕月和傅时奚牵,一个人在旁边蹦蹦跳跳,走得很开心。 直到到家—— 莫枕月想起遮星手里还有一份小吃。 等她拿到手的时候,才发现,小吃洒了一半。 莫枕月:“星星,妈妈怀疑你是故意的。” 遮星:“妈妈对不起,妈妈我不是,妈妈我没有……(此处省略解释的八百字小作文)。” 第四卷:番外:“摘明月种繁星” “落星”:叁 【拾贰】豪门姐弟成长日记 莫枕月杀青那天,和傅时奚出去过了二人世界,吃了饭才回家。 刚下车。 莫枕月挽着傅时奚胳膊,往家里走,远远就听见自家遮星在院子里玩闹的声音,不知怎么回事笑声传开很远。 她和傅时奚对视一眼。 莫枕月:“我都说了,让星星留在欧国,给惊月带。” “你确定?” 傅时奚挑眉,“小月亮忘了惊月宁愿坐镇柯林斯家族,也不愿意来华国的原因了吗?” “……” 好吧。 惊月说想耳根子清静一会儿。 据“前线”可靠消息,惊月这段时间在柯林斯家族替傅时奚理事,还挺有傅时奚的风范,深得霍华德的心。 霍华德还侧击旁敲问过,傅时奚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看样子,是不太想他们回去。 莫枕月正想着。 大门突然被打开。 遮星坐在儿童小跑车上,双手把橘圆举过头顶,笑得嘴都快咧到脑后了,而他面前,两只狼充当“雪橇狼”,身上都拴着牵引绳,一端链着遮星的小跑车,“哼哧哼哧”往前跑。 “爸爸妈妈!你们好啊!” 遮星晃了晃橘圆,朝着莫枕月和傅时奚打招呼。 头顶的橘圆浑身毛毛被风吹起,在风中凌乱,跟着“喵”了一声。 莫枕月刚想去拦,两只狼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拉着遮星疯狂往前跑。 “妈妈!你要坐我的副驾驶吗?我在开赛车啊!” 遮星被拉着往前的时候,还不忘回头朝莫枕月和傅时奚大喊:“爸爸!我晚上要吃粉蒸排骨,带脆骨的那种,上面要铺一层厚厚的粉!还要吃车厘子慕斯!上面有一层车厘子的那种!橘圆说,它要吃三文鱼刺身!我也来两块!” 傅时奚:“……” 莫枕月忍俊不禁:“星星,爸爸说,请你吃竹笋炒肉,吃不吃呀?” 遮星已经被拉得很远。 稚嫩的嗓音像隔了千山万水,飘过来:“不~要~啊~” 傅时奚收回目光,轻哼一声:“遮星这个性格,也不知道像谁。” “反正不像我。” 莫枕月率先甩锅:“我小时候可乖了,才没星星这么皮。” “是乖。才五岁,就会把我哄得团团转,又抱你去游乐场,又给你买冰淇淋。” 莫枕月脸一红,勾着傅时奚胳膊,头往他胳膊上一靠:“哎呀,谁让哥哥心甘情愿被我骗呀?” 傅时奚低头:“这句哥哥,留着晚上床上叫吧。” “傅时奚……!” 傅时奚低笑,揽住身边人,“走吧,回家,还得给我们家星星做饭吃呢。” … 另一边。 遮星直接被两只狼拐到了鹤鹭公馆旁边的儿童乐园。 他坐在秋千上。 晃啊晃。 直到他听见小姑娘软绵绵,故作“凶狠”的“骂”声:“走开!别……别过来!” 遮星知道是家里的狼在欺负人。 他从秋千上跳下去,看到棉花糖一样的小姑娘咬着嘴唇,缩在角落,看着被绑在柱子上的狼,眼里包着泪,不敢上前。 “你别怕,我把它们绑好了。” 遮星慌张地摸摸口袋。 这才从里面摸出一张纸巾,递给小姑娘擦眼泪,见小姑娘不肯接,遮星就上前,主动帮她擦眼泪,“对不起嘛,我家狼不是故意吓到你的,不行的话,让你搭我的赛车,当做我给你的赔偿,好不好嘛。” 小姑娘抽了抽鼻子:“赛车?” “是的!狼拉的,就跟雪橇一样,跑起来特别快!还有个副驾驶的位置!要不要试试?” “那……会摔吗?” “不会!” 遮星打包票:“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星星!就是天上那个,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星星!” 小姑娘小声道:“尔尔。” “尔尔,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摔跤的!”星星主动拉过尔尔的手,带着她走到自己的车前,“你坐进去!感受一下,星星牌赛车,不让你吃亏,不让你上当!包你满意!坐了还想坐!” “噗……” 尔尔破涕为笑。 她柔软的小手拉开车门。 而后,两只狼拉着车,一路往前狂奔,车轮在地上骨碌碌转。 星星握住尔尔的手:“飞起来啦!” 尔尔咧嘴笑开,声音清脆。 … 在回欧国前。 莫枕月和傅时奚带着遮星一起回了一趟南溪城,去看外公。 遮星自告奋勇去买菜。 正值大闸蟹季节,他买了一箱子大闸蟹回来,本来想养着,但听了外公说大闸蟹多好吃,他就放弃了“养殖”大闸蟹的想法。 等傅时奚准备去做清蒸大闸蟹和香辣蟹的时候,就看到遮星蹲在桶子面前,和大闸蟹对话。 “蟹蟹。” “虽然我很想养你们,但是谁让你们太好吃了。” “吸溜吸溜……”这是吸口水的声音。 “有缘千里来相会。蟹蟹们,我想好了,我们相会的地点,就勉强定在餐桌上吧!别害怕,我的肚子里,也很温暖。” 傅时奚:“……” 他和小月亮的崽子为什么会基因突变成话唠崽? 明明惊月很正常。 到遮星这里,画风就全歪了。 “星星,这么舍不得大闸蟹,就去写两首歌,赞扬大闸蟹为你牺牲,为你奉献的精神。” 遮星:“啊……爸爸……”见傅时奚没心软的痕迹,他抓着傅时奚裤子,伸手:“爸爸!抱!” 傅时奚把遮星抱起来:“做什么?” “爸爸!星星超爱你!你是世界上最好最好最好的爸爸!我在天上选爸爸的时候,一眼就相中了你。” “一首,不能再少了。” “爸爸……我今晚不赖着妈妈一起睡觉。” “可以。成交。” 遮星拍拍小手,随后想起什么似的:“爸爸,能不能商量一件事?” “什么?” 遮星往傅时奚脸上亲一下:“香辣大闸蟹少放点辣椒嘛。” “……” 等几盘蟹端上桌。 傅时奚拿着工具,给莫枕月剥蟹,她面前很快堆上一小盘蟹肉。 遮星有样学样。 边剥蟹,边叨叨。 叨到一半,他很认真地捉着大闸蟹的盘子,对比了一下:“爸爸,这个大闸蟹的腿毛,比你的要多诶!” 傅时奚:“……” 莫枕月:“……” 奚外公:“……” 傅时奚:“傅遮星,想吃竹笋炒肉直说。” 第五卷:番外:“只如初见” “初遇那天”:壹 九月。 雾濛城。 今天是五岁的莫念虞入学图森枪械研究所的第一天,他一个人搭乘私人飞机,怀着对枪械的热爱,跨越千山万水,来到欧国。 但他属实没想到。 身后还多了两根偷偷冒出来的“小尾巴”。 他亲爱的大哥哥郁曦和,居然带着全家捧在手心宠成公主的小妹妹莫枕月趁着爸妈不在家,偷偷溜到私人飞机,要和他一起去研究所。 莫念虞:……可以,但实在没必要。 他属实没想到,成熟稳重的大哥哥会这么听小妹妹的话。 估计是在家里的时候被妹妹“最喜欢你全世界第一好哥哥最棒最好”的糖衣炮弹给砸晕了。 但,来都来了,飞机都起飞了。 他总不能赶人走吧? 于是,莫念虞只能看着原本还算宽敞的私人飞机,坐得满满的,顿时变得狭窄起来。 而他的小妹妹,莫枕月,脖子上挂着相机,这里拍一拍,那里照一照,时不时“哇”一声,就连坐着的时候,都 要在椅子上晃着小短腿,俨然“多动症”晚期患者。 郁曦和在旁边端着咖啡,看财经方面的书。 莫枕月拍完照,就觉得无聊了。 用手撑着下巴。 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就干脆把莫念虞的枪械设计图拿来,装模作样看起来,看到一半,自己到时候把设计图当枕头,直接睡着了。 莫念虞:fihank u 他哀怨转头,看向郁曦和。 “大哥,你是不想一个人在家带月月,才把这个黏人精带上飞机的吧?” 郁曦和温和浅笑:“念虞,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呢?” 莫念虞咬牙切齿:“装吧你就。” 给他气出倒装句来了。 直到飞机在雾濛城落地。 莫枕月揉揉睡得朦胧惺忪的眼睛,趴在飞机的窗户上,往旁边看了看。 Collins。 莫枕月拼了拼,小声念叨:“柯林斯?” 还没等她弄清楚。 郁曦和就蹲在她面前,捏捏她的脸蛋:“月月,醒了吗?要不要再睡一会呢?” “不要!” 莫枕月从椅子上跳到地上,耳边柔软的长发都跟着颤了颤。 郁曦和想去牵她,但莫枕月没肯。 非要自己走。 迈着小短腿,走得很认真。 郁曦和和莫念虞走在前面,不忘叮嘱:“月月,跟紧了,不要到处乱走哦。” “嗯!” 莫枕月点头。 她身后的空姐也亦步亦趋,生怕弄丢面前这个“如珠似宝”的大小姐。 莫枕月一开始还走得很认真。 直到—— 她发现隔壁那架私人飞机上面,走下来一群黑衣保镖,看起来就很凶狠。 他们中间,围着一个比她高上不少的小哥哥。 金棕卷发。 像玻璃弹珠一样漂亮的蓝眼珠。 微红的唇。 肌肤白皙。 眼窝也很深,双眼皮褶皱就跟用力折过的纸一样,痕迹很深,却漂亮得足够自然。 很妖孽的长相。 像那些神话书里面,勾人魂魄的妖精。 看惯了自家两个哥哥的长相,莫枕月一下看到对面小哥哥的长相,简直惊为天人。 她边看边走路。 一直到小哥哥消失在视线中,才呆呆收回视线。 脑袋都是懵的。 被帅懵的。 莫枕月心想:现在走在路上的是月月的壳子,魂魄已经跟帅气的小哥哥飞走啦! 要不…… 壳子也跟着一起走吧? 莫枕月眼珠转了转,脑海里顿时冒出想法,回身拉住空姐的手:“姐姐,姐姐,我想上厕所,你陪我去吧?” 空姐被莫枕月无辜的小脸蛋给骗住。 根本不知道这个小丫头在打什么坏主意。 牵着她,一起去厕所。 于是,莫枕月趁着空姐对着镜子补妆,偷偷从厕所里溜出去。 直到—— “哎呦”一声。 莫枕月撞人了。 她捂着被撞疼的额头,眼眸里含着泪,抬头,却对上一双漂亮的蓝眸。 不想玻璃弹珠。 像海水凝练成的宝石。 哎呀! 好巧好巧! 就是来找他的! 莫枕月一下忘了疼痛,小颜控看到帅哥,忍不住道:“漂亮哥哥?” “嗯?” 男孩应了一声,用不太顺畅的华文,问:“你是谁?” “我是莫枕月!你可以叫我月月,或者……枕月也行啦!” “哦。” 男孩反应很冷淡。 给莫枕月的热情降了温,她小心问道:“那……漂亮哥哥,你缺妹妹吗?” “不缺。” 男孩随即又补充:“我不喜欢女孩子。” “……” 莫枕月小手绞在一起。 听到这句话,什么幻想都被磨灭了。 她纠结地抓抓衣角,被打击的眼泪很快涌上来,瞬间就颗颗饱满地落下,可怜得像一只被抛弃在路边,无人认领的小猫:“好吧……月月知道了,没有人喜欢月月,月月这就走……” 不知为何。 傅时奚看到面前的小女孩儿掉眼泪,心脏也跟着一揪,有股说不出口的闷感,在心脏里蔓延开来。 他皱着眉。 将转身的小女儿拉回来。 “我叫傅时奚。” “跟我走。” 话音落下。 莫枕月就被傅时奚抱起,抱在怀里,换了个方向,直接进了停在旁边的车里。 这个小哥哥的怀抱很暖很暖。 身上也好香。 莫枕月坐在他腿上,盯着他,软声问道:“哥哥,那我怎么叫你呀?” 傅时奚垂眸。 看着怀里香香软软的漂亮小姑娘,有点不懂,自己刚才为什么念头一动,就把她抱进来了。 此时,耳边又响起小姑娘的声音:“漂亮哥哥?” “随你吧。” 莫枕月抿了抿唇,问:“那你家里人都怎么叫你呀?” “小奚。” “但我比你小,这样叫不好。” 莫枕月纠结,咬了咬指头,忽然眼睛一亮:“有啦!那我叫你奚哥哥,怎么样?” “可以。” “奚哥哥!” 傅时奚冷着一张脸,没应。 莫枕月不满意:“我叫你一声,你要答应。” “奚哥哥!” “嗯,在。” 莫枕月满意:“那奚哥哥,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呀?” “我家,方庭格林。” 第五卷:番外:“只如初见” “初遇那天”:贰 方庭格林。 莫枕月嘴里叼了一根棒棒糖,晃着小脚,看手腕上的手表,附近正好有个游乐场,她看着旁边冷脸坐着的傅时奚,小屁股挪过去,挪到他身边。 “奚哥哥。”莫枕月扯扯他袖子。 傅时奚转过头,碧蓝的眼眸盯着她,似乎在问她要做什么。 莫枕月把手表上的游乐场地标给他看,“我想去游乐场。” “不去。”傅时奚一口拒绝。 顺带补充一句:“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吵得头疼。 “啊……” 莫枕月眨眨眼眸。 瞬间,晶莹剔透的眼泪就从眼眶往下砸落。 她边哭,边将小身子扭过去,一副受委屈的模样:“月月就知道,没人喜欢月月,奚哥哥也不喜欢月月,连游乐场都不让去……呜呜……” 傅时奚:“……” 他侧头,开始心软:“你别哭。” 莫枕月哭得更大声:“就要哭!你把我拐走,游乐场都不陪我去!” “去。” 傅时奚认栽。 谁叫他把这个小洋娃娃抱回来。 抱都抱了。 只能认栽。 莫枕月含着泪,盈盈回眸,露出期待的神色:“真的吗?” “嗯,现在就去,可以么?” “哇!”莫枕月立马变脸,破涕为笑,“可以!奚哥哥,你真好,月月喜欢你。能遇见你,真是我最最幸运的事情啦!” 傅时奚看着她满脸泪珠,从口袋里拿出纸巾,低头帮她擦拭。 紧接着,抱起莫枕月,在抱着她出门前,他低头,很小声地问:“是真的喜欢吗?” “嗯!” 莫枕月点头。 用手搂住傅时奚的胳膊,小身子努力往上拔,在他侧脸亲了一口,绽放出灿烂无比的笑容:“谢谢奚哥哥!” 脸颊侧还残留着她嘴唇的温度。 傅时奚耳根子一红,手不由得圈紧了些。 这个像洋娃娃一样,爱哭爱闹爱撒娇的小女孩,真的是很可爱。 傅时奚带着莫枕月去了游乐场。 一路上。 莫枕月都在叽叽喳喳,不肯停下,像一只吵人的小麻雀一样。 跟在傅时奚身边的保镖们本以为自家向来没什么耐心的小少爷,居然还耐心听着,抱着怀里的小女孩,一直好脾气的搭话。 太不科学了。 撞鬼了。 保镖们一致想。 莫枕月被傅时奚抱着,问:“奚哥哥,你家就住在这里吗?” “嗯。我有很多个家,这是其中之一。” “我也是!” 莫枕月拍拍手:“我家在华国,盛京城!我爸爸是莫氏集团的总裁,我妈妈是国家宝藏舞蹈演员!以后我肯定也是,那……奚哥哥,你家是做什么的呀?” “烧杀抢掠,无所不能。” “……?” 莫枕月懵了。 反应过来后,缩了缩身子。 后面保镖们更加懵。 要是先生和太太知道小少爷这么形容他们,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莫枕月感觉到脖颈上一阵凉意。 她小心翼翼问:“那奚哥哥,你……会杀我吗?” 要是会杀她的话,可不可以让她现在就溜!她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好玩的没去体验呢! 傅时奚摇头:“不,我不会杀漂亮的。” 这个小洋娃娃太可爱。 他舍不得。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最听不得别人夸她,心里那股害怕一下就被摒除得一干二净。 “奚哥哥,你是说我漂亮吗?” “嗯。” “嘻嘻,谢谢夸奖,我也觉得我很漂亮。” 莫枕月扬起笑意,在他怀里晃着小脑袋,心情被三言两语调动得格外开心。 等到了游乐场以后,她也不要他抱,牵着他的手,脖子上挂着相机,穿着漂亮的小裙子,白乎乎的小腿走得格外认真。 见到旋转木马,莫枕月就走不动道了。 她指着木马:“奚哥哥,要坐那个!” 傅时奚让保镖去买了票,抱着莫枕月上了旋转木马,还给她系好了安全带,他则坐在她身后的另一只木马上,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绽放出如花的笑靥。 坐了一圈。 莫枕月意犹未尽地从木马上下来,“奚哥哥,你给我拍照了吗?” 傅时奚摇摇头。 还要拍照? 他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莫枕月哭丧着脸:“那不就白坐小木马啦!都没拍照。” 傅时奚看她又要哭,忙安慰:“别哭,我们再上去坐一次。我给你拍照,好吗?” 不知道为何。 面对面前这个娇气包小姑娘,他就是凶不起来。 什么都想依着她。 莫枕月把相机给他。 这一次,傅时奚拍了很多很多照片,莫枕月很满意:“奚哥哥,那边有卖冰淇淋球的,我……我请你吃冰淇淋吧?” 傅时奚不爱吃甜食。 但是—— 如果是面前小姑娘请他吃,也不是不可以。 他点点头,叮嘱道:“牵着我,我带你过去。” 话音落下,柔软温热的小手便攥住他的手,一晃一晃,在人群中,将他牵得很紧很紧。 傅时奚很少来游乐场这种地方。 他一直觉得幼稚。 可陪着身边这个小姑娘,就算是幼稚,也透着欢愉,是记忆里值得纪念的一部分。 到了冰淇淋摊面前。 莫枕月还不能很好的说当地的语言,磕磕巴巴,用尽小脑袋里所有的语言,努力地和卖冰淇淋的大叔交流:“要两支冰淇淋,一支草莓味,一支巧克力味。” 大叔听懂了。 看着面前漂亮的小姑娘,心生怜爱:“给我一支冰淇淋的钱就好,另一支送给漂亮的小朋友。” 大叔语速很快。 莫枕月只能求助身边傅时奚,让他翻译。 等听懂后,她露出甜甜的笑:“谢谢大叔!” 她从口袋里摸钱。 准备给钱。 可是,把所有钱都摸出来,她才发现——好像不太够呀。 莫枕月眨眨眸。 “奚哥哥……” 太尴尬啦! 明明是她要请别人吃冰淇淋,结果钱还不够。 都怪念念哥哥! 怕她把钱包弄掉,非要帮她拿着钱包!现在好了,想用钱都用不到! 坏哥哥! 害她出丑! 傅时奚看小姑娘捉襟见肘的模样,也没笑话她,只说:“没事,我来付。我请你吃,下次有机会,你再请我吃冰淇淋,好不好?” 第五卷:番外:“只如初见” “初遇那天”:叁——一定会再见面的 莫枕月点头。 “那……以后我请你。” “好。” 傅时奚笑着,揉揉她的小脑袋。 于是,莫枕月就咬着手里粉色草莓冰淇淋,磨磨蹭蹭,走在傅时奚旁边,很认真地低头吃着。 不过冰淇淋这种美食,对于她来说,不过是几分钟的事。 莫枕月很快吃完。 随即抬起头,将目光落在傅时奚手里那支巧克力味道的。 他还没吃多少。 察觉到身边小姑娘的目光,停住脚步,低下头,看着她,问:“怎么了?” “奚哥哥……” 莫枕月有点怪不好意思的,但为了美味,还是豁出去了,“你手上那支冰淇淋,可以分我一口吗?我就吃一口,就一小口。” 傅时奚好脾气地蹲下身,将手里那只巧克力味的冰淇淋递到她唇边。 “没事。” “吃吧。” 莫枕月眨眨眼:“你不吃吗?” “我不太喜欢吃甜食。” “那……”小姑娘道:“我就不客气啦。” 在得到傅时奚准许后,莫枕月低头,在他咬过一半的冰淇淋上,大大地咬了一口,随后,在傅时奚的引导下,把一整支冰淇淋吃得干干净净。 随后,傅时奚又带着莫枕月去玩了其他的项目。 摩天轮。 海盗船。 …… 玩到最后。 莫枕月都困了,在傅时奚怀里,努力睁大眼睛,强忍着困意,不让自己睡着。 傅时奚拍拍她背:“没事,我抱你回去,睡吧。” 乖巧懂事的莫枕月听到这句话后,才放心的将小脑袋耷拉下来,搭在傅时奚肩膀,慢慢陷入睡眠中。 旁边保镖见状,赶紧上前:“小少爷,我来帮你抱着小姐吧。” 傅时奚冷冷一眼扫过去。 保镖很快会意,默默往后退了一步:“是我多嘴了。” 傅时奚抱着怀里的小姑娘,她睡得很沉,搂着他的脖子,乖得不行,他一句话没说,就抱着她,一路回到方庭格林。 她还睡着。 看样子,短时间是不会醒来了。 傅时奚将莫枕月放在自己的床上,盖上柔软的小被子,自己则让佣人和保镖把沙发推过来,他守在旁边,就睡在沙发上。 晚上。 莫枕月睡觉很不安分。 先是时不时踢被子。 她踢被子动静又不小,偶尔还把被子落地,傅时奚还能听到。 但还能怎么样。 自己带回来的人,只能宠着。 他起床,给人盖被子。 盖完被子。 莫枕月有一瞬间的清醒,看见是他,拉着他的衣袖,晃了晃,又揉着惺忪的大眼睛,嘴里嘟囔着,和他撒娇:“奚哥哥,我渴了,我想喝水。” 傅时奚就又去倒水。 倒了水,还要负责喂到她嘴边,看小姑娘软乎乎的手,捧着水杯,一口一口慢慢往下喝。 喝完才肯安心睡觉。 一整夜,几乎都是傅时奚忙前忙后,照顾的特别贴心,一直到次日,等傅时奚自然睡醒,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莫枕月还在睡着,根本还没醒。 他刚下楼,准备做早餐。 就看见风尘仆仆从雨茫城赶来的父亲和母亲。 傅时奚眼皮跳了跳。 “爹地,妈咪。”他开口,淡淡喊人。 但,不等他再往下细说,傅澜便率先开口,语气不容置喙:“小奚,你带回来那个小女孩,是莫家的孩子。要是别人家,我还能允许你养在身边,但莫家,不行。我们会把她送回去。” 柯林斯家族虽然是盘踞在欧国的第一大家族。 但是,和华国第一大家族发生龃龉,总归是不好的,这点傅澜还是分得清楚。 傅时奚看着傅澜身后的人,无声摇了摇头,眼里写满倔犟。 他挡在楼梯口。 “爹地。她是我的洋娃娃,我要留着她,谁也不许带走。” 傅澜冷嗤一声:“小奚,这可由不得你做决定。” 说完,他上前一步。 傅时奚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防备心更重,双手张开,挡在傅澜面前,拦着他,不准他过去。 “我的。不许,不能。” 他试图用简短的话,来抵抗父亲的命令。 傅澜闻言,低头看着傅时奚眼里的倔犟,冷笑出声:“小奚,要是喜欢,等你长大以后变成男人,自己去抢。” “光靠几句没用的话,有什么用?” “男人的世界里,厮杀、争抢、占有,才是王道。” “而你……” 傅澜视线扫过,残忍地下论断:“现在还不够格。” 奚林鹿察觉不妥。 本想阻止傅澜。 可傅时奚却看懂了来自父亲眼中的嘲弄,手慢慢地垂落在身侧,紧紧捏成拳,指节凸出,很用力。 是。 父亲说得没错。 因为一桩绑架案,他萎靡至今。 连枪械都不敢摸。 看到都觉得害怕。 更别提父亲一直希望他去学枪械而他没去,柯林斯家族的生意也涉及这方面,作为继承人,他连最基本的枪械知识都不懂。 他的确…… 不够格。 “现在,她的父母就在门外等着,我要把她送回去。” “你拦不住。” 傅澜说完,让身后的人去将莫枕月抱下来。 他看了一眼傅时奚。 半大的少年,眼眸里写满不甘和倔强,是一只幼狼,在初临草原,开始捕猎,面对逃走猎物的神情。 莫枕月很快被抱下来。 小姑娘向来是个小懒虫,爱睡懒觉,此时还睡得迷迷糊糊,小脸红扑扑的,脸颊透出的粉色,比昨天那支草莓冰淇淋的颜色还要诱人。 卷翘的睫毛微微耷拉下来,嘴唇时不时抿一抿。 很可爱。 她脑袋侧搭在女佣肩膀,呼吸均匀。 女佣往外走,傅时奚看去,在门外看见一对夫妻等着,是她的爸爸妈妈。 也许是察觉到周围环境的变化,像扇子一样的睫毛忽闪,慢慢睁开,看见是在往外走,莫枕月小声嘟囔:“奚哥哥,我是要回家了吗……?” “唔……” “奚哥哥,我爸爸妈妈来接我啦……我,我们下次再见,下次月月请你吃冰淇淋呀……” 她还记得。 傅时奚眨着眸。 站在原地,一动也没动,直到小姑娘离开视线中。 他无声,动了动嘴唇,应了一句“好。” 会有机会的。 他们…… 一定,一定,会再见面的。 第六卷:番外:“念念甜甜” 给我等着,莫念虞 莫念虞二十八岁这年。 他的龙凤胎妹妹莫枕月已经生了两胎,儿女双全,生活幸福美满,而依旧单着没结婚的他,终于也被剥夺摆烂的机会。 在长辈的三令五申下,他和同样被催婚的阮纾甜在咖啡厅见了一面—— 同病相怜。 但剑拔弩张。 阮纾甜不知道多少次听自己的闺蜜莫枕月说过莫念虞的“光荣”事迹。 反正这些年下来,对他的印象,只差不好。 但如果真要选个结婚对象,莫念虞是矮个子里挑高个,算是不错的对象了。 手里那么一大家集团,日理万机,没空管她。多年来没有绯闻缠身,洁身自好,还是她闺蜜的哥哥。家里长辈人都非常好,催婚是一回事,但催生是另一回事。毕竟已经有三个小朋友给长辈们玩了,不至于催到她和莫念虞头上来。 阮纾甜想想,倒也不是不能嫁。 至于莫念虞,就是谁都能娶,只要是个看得顺眼的女人就可以。 长辈安排他娶谁,他就娶谁。 正好,阮纾甜每天咋咋呼呼,又和他妹妹是闺蜜,好歹 于是,咖啡厅的角落里,阮纾甜摘掉墨镜,露出甜甜的笑—— “莫先生,不如……我们签个婚前条约?” 莫念虞双手抱臂,懒懒撩了撩眼皮,不咸不淡,道:“条约第一条:婚后,互不干涉,各过各的。” “成交。” 阮纾甜在键盘上敲下一行字:“第一条补充,可以分居?” “不可以。” “……反正都是假夫妻,为什么一定要住一起?” “你要是想被长辈发现后我们再投入二婚行列,我不介意分居,你开心就好。” 阮纾甜咬牙:“行,分房睡,OK?” “可以。” “条约第二条:不允许婚外情,实在忍不住,需要提前告知,并向另一方支付赔款。” “婚外情?”莫念虞嗤笑一声:“阮小姐是在质疑我的控制力,还是在嘲笑自己?” “当然是质疑你。” 阮纾甜才不跟他客气:“赔款一个亿,有问题吗?” “成交。” 两人继续你来我回。 正好律师过来,加入讨论。 “婚礼?” 莫念虞和阮纾甜异口同声:“不办。” 阮纾甜咳了一声:“实在是没精力,要去江南那边参加刺绣座谈会。” “那太巧了,我正好要去参加金融峰会。” 律师:谢,从未见过这样的夫妻。 “那结婚之后,关于生活费……” 莫念虞:“我会给阮小姐每个月一定额的生活费,并且,还有一部分股份。” 莫念虞想法很简单。 这些小女生,都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他和她形婚,到底还是委屈她。 所以,用金钱弥补,是他的意思。 爱没捞到。 至少,钱得捞着吧。 简单的问题讨论完,又开始新一轮的叨叨。 说到最后—— “条约最后一条:要是离婚,夫妻财产各自带走,我不占你便宜,你也别占我便宜。” 听到这一条,莫念虞才挑了挑眉:“阮小姐,你确定,我占你便宜?” “……” 前面那些话,阮纾甜都能大大方方怼回去。 可偏偏这一条,她还真不能怼。 要是按法律,婚后夫妻共同财产,她可以分到莫念虞一半财产。 那可是莫氏集团。 财力雄厚。 和首富柯林斯家族都不相上下。 不要白不要。 她阮纾甜,要当个大大方方的捞女。 捞个畅快! 阮纾甜露出笑容:“多谢莫先生提点,那就对半分?” 莫念虞冷笑:“阮小姐不如做几个美梦。梦里什么都有,说不定,梦里我还爱你爱得无法自拔,心甘情愿把莫家家产都给你了。”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气死了。 这人这嘴,明明形状那么漂亮,怎么就这么毒舌?! 阮纾甜不能理解。 “所以……婚前协议,你还有什么要加的?” 莫念虞指尖敲了敲桌面:“离婚你不是要财产对半分?结婚前,找个时间,和我去做财产公证吧。” “啊……?” 阮纾甜愣住,惊讶地问:“你就不怕,我和你结婚,然后意图卷走财产?” “我不觉得你有这个脑子。” 莫念虞道:“而且,这段婚姻虽然是形婚,但如果将来真的走到离婚这一步。这一半财产,对于你而言是个保障。你要知道,女性离婚后,所受的歧视,远远比男性要多很多。这部分财产,至少保证你,让你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谢谢。但你可以不用说前面那句话的。” 莫念虞:“看你对自己认知不清楚,提醒你一句而已。” 很好。 阮纾甜好不容易攒起来的感动,被他一句话彻底磨灭。 月月果然说得没错。 她这个哥哥,不靠谱,毒舌嘴贱!不是什么好人! 她瞪了莫念虞一眼,拎着包,起身踩着高跟鞋往外走,莫念虞捧着咖啡,浅浅尝一口,勾起薄唇,心情愉悦。 于是。 在阮纾甜回家后,第一件事,便是给莫枕月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就听见那边有小婴儿在哭的声音。 阮纾甜怪不好意思的,觉得打扰了莫枕月,“月月,你在哄你家星星吗?” “没事,不用管。每日一哭罢了。傅时奚在哄呢。” 阮纾甜松口气:“好烦啊。” “怎么啦?” “我今天和你哥见面了。还签了婚前协议。”阮纾甜叹了口气,“没想到啊,最后还是跑不掉结婚的命运。” 莫枕月安慰:“没事,想开点。你看我,不也很开心嘛?” “你家那位属于打着灯笼没处找的。我这形婚,不能比。” 莫枕月:“没事,你可以努努力,把形婚,变成真正的结婚。” “你要我和你哥谈恋爱?” “对呀。” “得了吧。我看到他那张嘴,就想给他堵住。太毒了。我就是喜欢一只猪,我都不喜欢他。” 莫枕月:“巧了。” “怎么?” “我哥从家里出发前,我和他说过差不多的话。让他努努力,他说,喜欢你,不如去喜欢一只猪。养大了还能宰年猪吃,回报率百分百。” 阮纾甜:“……他给我等着。” 挂断电话后,阮纾甜咬牙切齿。 而莫枕月笑着翻个身,正好看见傅时奚抱着软乎乎白嫩嫩的遮星过来,坐在沙发靠背上,懒懒垂眸,“我可不记得你哥跟你说过这话。” 莫枕月咬了口草莓:“嘻嘻,报复他呢。” 第六卷:番外:“念念甜甜” 确定不是来离婚的? 一个月后。 莫念虞和阮纾甜抽空,在民政局门口见了一面。 因为很早。 所以民政局里都没什么人。 阮纾甜穿了双小高跟,踩在地上还挺响的,脚步声在耳边回荡。 直到到了结婚登记处。 工作人员是一位年纪偏大的大婶,看了两人一眼,而后头都没抬,指着另一条通道:“离婚登记处,在那边。” “……” 莫念虞和阮纾甜双双失语。 最后,阮纾甜撇过头去,莫念虞同大婶道:“我们是来结婚的。” “啊?” 大婶惊讶。 抬头的时候,视线不由得又看看面前这两人,扫来扫去。 实在是看不懂面前这两人有哪里像是要结婚的样子。 倒是很像来离婚的。 “你们……确定,是来结婚的?” “是的。” 阮纾甜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她露出甜甜的笑,顺手扯了一把身边的男人。 莫念虞才勉强勾起唇。 笑了笑。 “确定,以及肯定。” 大婶从柜台里递出两张单子:“填吧,填完拍照去。” 于是。 一系列流程走完。 拍了一张皮笑肉不笑,貌合神离的结婚照片后,两人捧着红本本,一起回到了别墅。 ——也就是,他们的婚房。 阮纾甜选了其中一间房,把自己的东西全搬进去,隔壁就是莫念虞的房间。 阮纾甜很满意。 往房间里来来回回搬东西,收拾。 等到了晚上。 她舒舒服服洗了个澡,裹着浴巾,刚从浴室出来,她的门突然被打开—— “啊!!!” “莫念虞!你这个变态。” 莫念虞也才意识到,自己走错房间了,但他还没来得及转身,更令人尴尬的一幕出现了。 阮纾甜没压稳,身上浴巾掉下来了。 这回。 莫念虞赶紧转身。 但脑海里已然印下她身体的模样。 “抱歉。” “你快滚啊!” “我不是故意进来的,第一次住这边,走错房间了,实在抱歉。”莫念虞很认真地想了想,一般女生都喜欢别人夸赞,他琢磨了一会语言,安慰道:“不过你身材很好。” “……神经病啊!” 这时候谁要他夸她身材好啊。 这不侧面摆明了,他看到她刚才浴巾掉下去的场景了吗? “你赶紧出去!” 阮纾甜从箱子里抓出护肤品的罐子,往前一扔,正好扔在莫念虞后背。 而后护肤品罐子掉在地上。 “骨碌碌”滚了一地,里面液体流了一地,全浪费了。 莫念虞听到声音,没回头,哑声道:“你的护肤品到时候我赔给你。” 说完,他快步离开。 阮纾甜终于松口气,赶紧穿上衣服。 而另一边。 莫念虞没想到自己会犯这么蠢的事,第一次有些坐立难安,他坐在房间里,思考了半天,拿出手机,给阮纾甜发了一条消息。 【刚才,真的很抱歉,以后不会走错房间了。】 阮纾甜:…… 这个男人。 难道不知道,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来缓解尴尬吗? 这个死直男。 她真的很无语。 阮纾甜没回,反而是从列表里找出莫枕月的头像,本想打个电话给她,但是又怕吵着她家小星星睡觉,那个小话唠醒了又是折腾。 她决定,发消息吐槽。 阮纾甜很快发消息过去:【我真的要受不鸟辣!我的月宝,求救!我的脚趾尬到抠出一座海边别墅了。】 和莫枕月消息一起跳进手机的,还有莫念虞的消息。 【我明天去参加金融峰会,会有半个月不回家,你应该不会觉得尴尬了。】 阮纾甜心想:那真是太好了! 她看到莫枕月问她怎么了。 她赶紧点进莫枕月的对话框,拇指在屏幕上摁个不停,给莫枕月回消息。 【啊啊啊啊啊!他要出差半个月。】 【太好了太好了!】 【转圈圈.表情】 发完以后,阮纾甜往床上一躺,等着莫枕月回信,但是等手机响之后,她拿起手机,定睛一看,整个脑袋顿时一片空白。 什么都想不起来。 下一秒。 她反应过来—— 她把要发给莫枕月的消息,顺手发给莫念虞了 ! 完蛋了! 阮纾甜赶紧点撤回。 但是,时间过了,撤不回了。 她看着消息框,用手机盖住脸,浑身尴尬。 而莫念虞看着屏幕上的消息,认真想了想,阮纾甜应该只是觉得尴尬,才会表露出不想和他共处一室的态度。可是,莫念虞又隐隐约约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太不对了。 算了。 他和一个小姑娘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就装没看见吧。 第二天。 起床后,阮纾甜磨磨蹭蹭起床,看到莫念虞坐在餐桌边,正在吃早餐,他身边不远处,摆了一个箱子,很明显,他真的要去金融峰会。 阮纾甜松了口气。 却不知,她的动作和表情,都落在莫念虞的眼中。 莫念虞表面没说什么。 心里却在想:这小姑娘,都过了一个晚上,还觉得尴尬吗? 他放下筷子。 拉着行李箱。 低头道:“我去出差了,你在这里好好照顾自己。” 阮纾甜点头如小鸡啄米。 “我会的。” 等莫念虞刚走,阮纾甜紧绷的身体立刻放松下来,姿势也开始变得大大咧咧,露出得意的笑容。 太好了! 新婚老公不回家。 她一个人住大别墅,享受生活,还有钱花! 太爽了! 她不希望莫念虞回来,固然有一部分原因是昨晚掉浴袍走错房间那件事实在是太尴尬了。 但更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自己一个人住爽啊。 莫念虞就像是她的合租室友。 和室友住,哪里有一个人住痛快啊。 吃住不用花钱。 佣人也是他出钱。 每个月还有生活费,这样的日子,简直美滋滋。 她就算在别墅里开party,都没人管得着她! 第六卷:番外:“念念甜甜” 头上长包了! 莫念虞离开后,阮纾甜过得很开心,不用被长辈催婚,自己的婚姻是形婚,不用伺候公公婆婆,不用养娃,怎么不开心啊? 开心得很。 每天吃吃喝喝睡睡,玩玩闹闹,没事就画画设计稿,把她服装工作室的事情安排下去。 约莫枕月逛街。 现在莫枕月,亲亲闺蜜是她的小姑子,给亲亲闺蜜的儿子女儿当舅妈,直接实现无痛当妈。 尤其星星,那么可爱。 哎呀。 阮纾甜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简直就是人生赢家!太美满!太幸福了! 这样的幸福一直维持到莫念虞从外地出差回来那一天。 阮纾甜刚睡醒,头发松散着,妆也没化,完全素颜的状态,她正咬着鲜嫩多汁的草莓,穿着一件睡衣在房间里晃悠。 出门的时候,看到一道身影,“鬼鬼祟祟”晃进莫念虞的房间。 刚睡醒,阮纾甜脑袋没反应过来。 而且昨晚做梦…… 她梦见了个小偷,偷了她的钱包,还在前面跑,怎么追都追不回来的那一种! 她问过莫念虞,他还有几天才会回来。 怎么…… 这个时候有人? 阮纾甜顿时明白过来,这么偷偷摸摸,肯定是哪个小偷进了房间!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大个别墅,居然偷东西!真是太可恶了! 阮纾甜看了一眼旁边打扫卫生的帮佣留下的扫把。 没多想。 一把拎起扫把。 举着钝的那一头,悄悄推开房间门,还没看清背影,就咬着唇,闭着双眸,往面前那人的后脑勺重重一打。 下一秒,面前那人突然回身,抓住扫把,往回一扣。 阮纾甜一个没拿稳。 原本要敲在面前那人头顶上的扫把,突然就敲在自己的头上。 阮纾甜被敲懵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莫念虞也完全傻住了。 他本来只想握着扫把。 但是谁能想到,这个扫把居然反弹了一下,弹到了阮纾甜的脑袋上,还给她额头上砸了个包! 阮纾甜当即就要晕倒。 被这一扫帚砸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脑袋里仿佛住了一堆小蜜蜂,在“嗡嗡嗡嗡”不停唱歌。 而后,巨大的眩晕感袭来,她往后倒去。 莫念虞赶紧搂住她,将她抱在怀里,连忙关切询问:“阮纾甜,你还好吗?” 阮纾甜整个人都飘了。 她恍惚看着面前的莫念虞,拉长嗓音:“不……太……好……啊……” 最后一个尾音落下,她坚持不住,迷迷糊糊,倒在莫念虞怀里,身上全然没力气。 莫念虞赶紧将阮纾甜打横抱起。 她柔软的身体在他的掌控之中,小脸挨着他的胸膛,晕晕乎乎的表情看起来很虚弱,脸色也有点苍白,唯独唇瓣上因为刚吃过草莓,沾染着粉色的汁液,看起来有些可口。 但莫念虞顾不了那么多。 飙车去了最近的医院。 等医生一番检查后,发现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脑袋上肿了个包,晕倒是因为自己吓自己,加上阮纾甜昨天晚餐没吃要减肥,早上又没吃早餐,只吃了一颗草莓,所以才低血糖晕倒,随后就叫莫念虞签字,去缴费。 等莫念虞回来,阮纾甜正在输液。 白着一张脸。 可可怜怜的模样。 莫念虞本想刺她几句,但看她虚弱得不行,想了想还是闭嘴,叫了助理送清淡的饮食过来。 阮纾甜不知道他订了餐,被打,又晕倒,现在在医院里,这一连串的事,让她怒从心起,她冷哼一声:“莫念虞,你这是狗咬吕洞宾!” “?” 莫念虞抬眸:“语文没及格?” “我好心帮你驱赶小偷,你倒好,给我闷头一棍,送到医院来了。现在还在这里跟我大眼瞪小眼,连饭都不管,你不是吕洞宾谁是!” “……自己的老公都能认成小偷,你是要我夸你,还是要我去给你挂个眼科。” 莫念虞有点莫名其妙。 “可是你也没告诉我你提前回来!” 阮纾甜看着空荡荡的病房,想到自己的大别墅,想到自己的幸福生活,全泡汤了!一肚子委屈顿时无处安放,她抽抽鼻子,委委屈屈:“呜呜呜!新婚半个月就住医院,谁比我惨啊!” 说完。 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 莫念虞慌了。 啊? 怎么就哭了。 他赶紧扯一张纸过来,去给阮纾甜擦眼泪。 他最怕女生哭。 这眼泪珠子太金贵,一往下掉,他就不行了。 “行了行了。” “呜呜呜……莫念虞,我要告诉你爸你妈你妹妹,你这个坏男人!” “对不起……” “要是说对不起有用,要警察干嘛……!” 莫念虞继续道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也没想到扫把会有弹力。” “痛死我了!你这个家暴男!” 直到房门被敲响。 护士一脸懵逼地站在门口:“先生,你太太需要在额头上抹药,需要我帮忙吗?” 莫念虞看了一眼盘子里的药,又看一眼阮纾甜哭花的脸蛋。 想了想,道:“我太太还在闹脾气,你放在那,等我哄好,我来给她上药吧!” 阮纾甜本想拒绝。 心里还想着,这个死直男,肯定是借机报复她,要下重手给她上药。 但是刚刚张嘴,就作势打了个哭嗝。 话没说出来,护士已经放下药走了。 “……” 阮纾甜戒备地盯着莫念虞。 莫念虞没跟她计较,起身打了一盆温水,把干净的毛巾浸透在温水中,拧干后,坐在床边,“脸过来。” “干嘛……!” 阮纾甜一脸戒备。 “家暴男来给可怜的老婆擦脸了。要不要?不要一会眼泪干了黏脸上,没人给你擦了。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你有这么好心?” 莫念虞无奈:“负责而已。毕竟是我把你弄伤的。” “哼。” 阮纾甜把脸凑过去。 莫念虞拿着温毛巾,仔细给她擦拭脸蛋。 阮纾甜意想中的力道没出现,反而……他动作很轻很温柔。 没想到…… 他也会有这么细心的一面。 阮纾甜心颤了颤。 仿佛,隔着毛巾,都能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还有身上好闻的味道。 她抬了抬眼睫。 眼前的男人,虽然面容冷峻凌厉,但五官深邃,脸庞英俊,轮廓流畅,宛若绝佳的雕刻品,每一处都是雕刻大师细细斟酌后才刻成的。 莫家的基因,确实很好。 不然也不会出月月那样的大美人。 虽然莫念虞毒舌了一点,可是颜值方面,阮纾甜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很好看。 她轻哼一声。 就听见莫念虞问:“猪哼什么?” 阮纾甜心里那点杂念顿时消失殆尽,咬牙切齿—— 妈的。 谁刚才说他好看的! 不长眼! 莫念虞看她脸色变来变去,还挺有意思的,将毛巾放进盆里,帮她用药去擦额头上那个包。 “啊……” “轻点!” “疼疼疼……” “嘶……” 助理拎着饭盒,刚走到门外,就听到这样的声音,他等声音渐歇,才红着脸,走进去。 他将饭盒放在桌上。 “打……打扰……您办事了,我,我这就走。” 阮纾甜愣了几秒。 “办事……?” 等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大喊:“等等!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指着头上那个包:“刚才在擦药!你想什么呢?” “嗯嗯嗯。” 助理狂应,一副“你说得都对的”样子,然后赶紧溜走了。 “……” 阮纾甜扭过头:“莫念虞,你为什么不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 “做贼心虚,才需要解释。”莫念虞道,“这个时候越解释,越欲盖弥彰,让人想入非非,反而大大方方不解释,才是问心无愧,真的没事发生。” 阮纾甜:“……” 随后,她扑过去。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第六卷:番外:“念念甜甜” 惊喜吗?你老公提前回家了 莫念虞狗归狗。 至少,打伤了她,还知道要照顾她。 还挺负责的。 但…… 对阮纾甜来说,唯一不好的,就是他妈的莫念虞这个狗东西怎么天天回家啊! 阮纾甜就差把“不想合租”四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起初,她还能维持住表面和谐。 直到某天—— 到了饭点,莫念虞还没回来,阮纾甜就问帮佣阿姨,“先生今晚不回来吗?” “是的。” 帮佣阿姨点头:“先生说,晚上会有个会议,可能今天不回来了!” 话音刚落。 一声兴奋的“耶”突然从阮纾甜嘴里传出来。 她高举双手,兴奋的左右摇了摇,刚想踩凳子上庆祝,一眼就看到玄关处穿着西装,身材修长,双腿笔直,一脸无语的莫念虞。 “额……” 阮纾甜像机器人一样,机械地将手臂一卡一卡地放下。 莫念虞:“今天不做猪了,改做机器人?” “嘿嘿,老公,你回来啦。”阮纾甜上前,给他捶背,“哎呀,老公,你今天上班累不累,有没有人让你不爽啊,我帮你揍他们嘛!” 莫念虞低头,看她脸上心虚的笑容。 冷笑一声:“还是别,别人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到你这里……恐怕就要变成伤敌零,自损八百了。待会又把头给撞了。” 阮纾甜收回手。 “你快滚吧。” 狗男人。 她这双手,可金贵了。 给他捶背还不要,不识货!不配! 莫念虞也没想到。 他本来是好心,想着阮纾甜一个人吃饭孤单,怕她受伤了又难过,才赶回来吃饭。 但是…… 他的新婚妻子,好像并不太想他回来。 毕竟刚才听到他不回来,脸上露出的笑容不像是假的,看她高兴的样子,嘴都快咧到脑后了,和他相处的时候,倒是没看到她露出这么纯真的笑容。 莫念虞坐在书房椅子上时,还在思考。 他之前…… 是不是误会了。 他记得,新婚那天,自己走的时候,阮纾甜明显是松了口气的。 他那时候,还以为是因为误会,她觉得尴尬,所以松一口气。 但是现在…… 很好。 莫念虞感觉到了深深的嫌弃,一身反骨又开始“咔咔”作响。 不想见他是吧? 那他就…… 天天回家。 阮纾甜还不知道隔壁莫念虞已经在开始酝酿。 她和莫枕月煲电话粥,说起刚才发生的事情,还被莫枕月嘲笑了,而且她还听见,笑声中,还有小奶音的笑。 是星星在笑。 “太可恶啦!月月你居然带着星星一起嘲笑我。” 莫枕月:“哎呀。那星星借你玩两天嘛。玩哭了还回来就好,叫傅时奚哄。” “成交成交。” 阮纾摩拳擦掌。 “不过话说回来,你和我二哥哥朝夕相处这么久,真对他没点感觉?我二哥哥长得也不差呀,而且你受伤这段时间,他不是还挺体贴的。” 阮纾甜想想。 的确。 她这段时间脑袋上那个包,多亏了莫念虞雷打不动,帮她揉药,才好得这么快。 怕淤青什么的会对她脸部造成影响,他还专门叫了医生过来。 有时候…… 其实莫念虞也挺好的。 阮纾甜回道:“反正没开始那么讨厌他了。但是,他那个嘴……都是一家人,月月,怎么你这么乖,他那嘴那么招人嫌。恨不得给他拿胶布粘上。” “基因突变吧?” “我也觉得是。”阮纾甜:“再处处看。” 然而—— 令阮纾甜没想到的是: 她的快乐单人间生活,很快被画上了句号。 莫念虞回家吃饭睡觉的第十五天,阮纾甜偷偷躲在窗帘后,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眸,盯着开车回来的莫念虞,默默捏了捏拳。 年底不是集团最忙的时候。 狗男人怎么天天回家! 纯心膈应她是吧! 哼! 她就想在家住个单人大别野,开开心心当一段时间咸鱼,怎么这个莫念虞这么讨厌! 气死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阮纾甜侧击旁敲:“莫念虞,你最近很清闲吗?都不用出去出差?” “哦,我要回家陪老婆,让别人去了。”莫念虞露出微笑,“集团的人都很能理解我,毕竟新婚燕尔,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呢。” “……” 破案了。 他就是故意的。 阮纾甜凑过去:“莫念虞,你要怎么做才能少回家?” “学声猪叫来听听。” “你想得美!”阮纾甜往后退好几步,“你在做什么白日美梦!士可杀不可辱!没事,你有本事就天天回来,我也想时时刻刻和我的亲亲老公黏在一起呢~” 莫念虞眼皮跳了跳。 他总觉得,这个小妮子在谋划些不太好的东西。 但是,他没证据。 直到第二天。 莫念虞照旧回到别墅,吃完饭就进了书房开会,会开到一半,阮纾甜突然推开门,走进来,用甜到发腻的声音:“老公,你天天回家,把事情交给别人做,会不会不太好啊……” 莫念虞看着开了的麦克风:“……” “老公,你怎么不说话啊?”阮纾甜继续,“我没关系的,赵总,宋总,虽然我们才新婚,但是不影响啊,千万别耽误你们的家庭关系啊……以后有什么事,还是让我老公来,他是年轻人,就该多干点事的。” 说完,阮纾甜高高兴兴,朝莫念虞挥了挥手。 就在她以为,莫念虞第二天会加班的时候,这个狗男人,回来得更早了! 阮纾甜:“???” 莫念虞笑意更深:“还要感谢你昨天那番话,他们都觉得总裁夫人大度体贴,为他们着想。你这么为他们着想,他们当然要为你新婚考虑。今天揽去不少工作,效率还挺高的。所以……惊喜吗?你老公提前回来了。” 第六卷:番外:“念念甜甜” 你确定要内裤……?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转眼间,莫念虞和阮纾甜结婚半年,两人天天在家里斗嘴吵架,每天在别墅里鸡飞狗跳,但是关系……意外还变好了一点。 阮纾甜也发现,莫念虞嘴欠归欠,但仅仅只限于嘴上不饶人,实际人还是不错。 有时候……其实也挺贴心的。 就是每次她一感动,他那张嘴就会说出些令人非常之无语,令感动彻底烟消云散,恨不得让人把他嘴封住的话。 直到一天深夜。 阮纾甜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妈妈在电话那边很是慌乱:“甜甜!你外婆半夜开门出去了,不知道走去哪了,你快回家来,我们一起找找。” 阮纾甜一下就慌了。 外婆年纪大,又有老年痴呆症,这大半夜跑出去,真不知道会去哪里,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外婆肯定会害怕的。 阮纾甜睡衣都来不及换,握着手机就要回家。 一出门就撞见刚从集团回来的莫念虞。 “怎么了?” 莫念虞看阮纾甜一副要哭的模样,抬起她的脸:“我回来惹你不高兴也不用哭吧?” “不,不是……” 或许是莫念虞平常虽然嘴毒,但关键时刻总是很靠谱,让人无比安心,此刻阮纾甜安心和他诉说自己的脆弱,眼泪往下掉:“我……我外婆走丢了,我现在要去找。” 莫念虞看了一眼她的衣着,拉着她,回到房间门口,低头揉了揉她的脸,温柔安慰:“把衣服换了,先别哭,不着急,我叫人帮你们一起找。” 阮纾甜很快换好衣服。 出来的时候,她看见莫念虞侧着身,握着手机,正在通话,是找人来一起来帮她找外婆。 阮纾甜眼泪更加汹涌了:“莫念虞,谢……谢谢你。以后,我再也不嫌弃你了。我保证!要是我再嫌弃你,就再也画不出满意的设计图。” 莫念虞笑笑。 都拿设计图保证了。 谁不知道她把自己的服装事业看得比眼珠子还重 “不说这些,先找你外婆要紧。” 经过一夜的寻找。 外婆终于被莫念虞找到,带回了家。 次日。 等莫念虞醒来,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他翻身起床,揉了揉凌乱的头发,抽过旁边的睡袍,一边拢着衣服,将睡袍的系带系好。 打开门,他就发现,阮纾甜拎了个小袋子,在他房门口站着。 走来走去。 眉头微皱,红唇抿着,很焦虑的模样。 莫念虞往门框上一靠:“阮纾甜小姐,你在门口走T台,准备去当模特?” “……才没有。” 阮纾甜“哼”了一声。 将手上的袋子递过去,“礼物。” “嗯?” 莫念虞接过,看了一眼,里面是手工制作的西装,西装裤,衬衫,以及特意去商场买的领带。 连袜子都有。 啧。 挺有心的。 “该准备的,我都准备了。除了领带,都是我连夜亲手缝制的。”阮纾甜小声道:“很谢谢你昨晚帮我找外婆。” 要不是他,哪里能一下调动那么多人手出来。 莫念虞勾了勾唇:“小事。不过……你是不是少准备了什么?” “内裤。” “……莫念虞!” 阮纾甜作势要打他,往前一扑,莫念虞又躲,看阮纾甜这个不会改变航向的“小炸弹”要撞到墙上,他又赶紧把人往回一捞。 免得她又撞伤。 阮纾甜顺势跌入他怀里。 男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头顶,是一种很柔和的温度,仿佛身处在冰天雪地的严寒中,突然送来一缕暖风,浑身都畅快温暖了。 阮纾甜身体不由得绷了绷。 感觉每一根弦都被拉紧。 她赶紧往前走几步,气息微乱:“你确定要内裤……?” 莫念虞扫一眼她的指尖。 看到白皙的指尖上,有些许干涸的血迹,大概猜到是被针扎的。 他揉了揉阮纾甜头发:“开玩笑的。你的手,记得擦药。” “啊……” 阮纾甜一下没反应过来。 直到莫念虞转身回房间,丢出来一管药给她,她才反应过来。 指尖那点伤,他居然都注意到了。 阮纾甜捏着药膏,呆愣愣回到房间,心想:其实,莫念虞也没她想象中那么差,有时候也挺好,挺贴心的。该正经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 而且,他总是回家,其实住着住着,也就习惯了。 除了回家那会儿,他会和她拌嘴,其他时候,都不太会打扰她。 有时候,她有什么事,都会主动帮她。 好吧。 其实,她也并不讨厌他。 以后,她对他好一点。 而莫念虞回房间,将阮纾甜送的衣服拿出来,一件一件换上,很适合他,尺寸都刚刚好,就算是连夜赶制,也看不出一丝敷衍。 这个“小炸弹”,其实也挺好的。 莫念虞一向不太喜欢和女人打交道,可是,这段时间和阮纾甜相处下来,他觉得她并不讨厌。 反而—— 他为了气她。 每天故意回家,看她气得跳脚,和他互怼的样子,也挺可爱,挺鲜活的。 以至于,每天回家的时候,他都很期待。 莫念虞从没告诉阮纾甜。 有次她出门,不在家,他从集团开车回来,看着只有帮佣来来回回,没这个“小炸弹”和他互怼,他甚至觉得,这幢别墅好像没了生机,他也没什么回来的必要。 …… 接下来的日子。 就这样不咸不淡地往下过。 直到又一年新年。 莫念虞和阮纾甜回莫家过年,莫枕月和傅时奚也把惊月和遮星带回来了。 阮纾甜特别喜欢惊月和遮星。 尤其是刚满一岁多一点的遮星,又白又软,每天像个白包子,在面前晃来晃去,嘴里嘟囔着喊人,把他抱进怀里,小包子就会和她对话,还会夸她。 虽然都快奔三了。 但阮纾甜心理年龄还很小,当遮星抱着橙子,一路小跑过来,“砸”在她腿上,和她撒娇:“舅妈,捉,捉猫!” “你要橘圆?” 说着,阮纾甜就要去抓橘圆。 遮星摇头,又跺脚,急呼呼:“猫!猫!你……我,来找你!” 阮纾甜:“星星又在说什么?” 傅时奚倒是听懂了,翻译遮星的话:“那是躲猫猫,捉迷藏,不是捉猫猫!” 遮星像只倔犟的小鸭子,梗着脖子:“捉猫猫!” “说不对没人陪你玩。” 遮星下嘴唇包住上嘴唇,气得脸颊鼓鼓的,“哼”一声,“舅妈!躲迷藏!” 全体哄笑。 被嘲笑的遮星把脸埋进沙发里,只留个肉乎乎,圆滚滚的小屁股对着众人。 直到阮纾甜答应他去躲猫猫,遮星才高高兴兴,从沙发里跳出来,“我跟舅妈玩!舅妈躲,我,我来找!” “好~” 遮星被傅时奚抱着。 傅时奚宽掌遮住遮星的眼睛,把遮星抱在怀里,奶呼呼的遮星坐着,大声数数:“一,二,三……” 数完以后。 遮星踩在地板上,去找阮纾甜。 一开始。 他还找不到。 四处找。 可是很快,阮纾甜就发现,遮星越来越快就能找到她了。 就像有人协助遮星作弊一样。 她有点怀疑莫念虞。 于是乎。 阮纾甜又一次被遮星找到后,干脆蹲下身,捏捏遮星肉乎乎的小脸蛋:“星星,告诉舅妈,你怎么这么快就找到舅妈了呀?” “因,因为……” 遮星想了想,扭过头,指着莫念虞:“舅舅告诉我的!” 众人疑惑。 莫念虞往靠背上一靠,狭长的眼眸微眯,腔调慵懒:“可是,我都没和星星说话呢。” 和他有什么关系? 星星又在乱碰瓷。 第六卷:番外:“念念甜甜” 如果你喜欢我,那现在可以亲我了 “哼!” 遮星叉腰,小嘴叭叭,这回话说顺了:“因为舅舅总偷看舅妈!星星只要看舅舅看哪里,就,就知道舅妈躲哪里了!” 莫枕月放声笑,拉长声音:“哦~” 看来。 她那个不懂爱的二哥,也开始动心了? “我才没说谎!” 遮星叉腰,很认真的样子。 旁边人瞬间都懂了,开始起哄。 莫念虞顿时有些不自在,他侧过头去,耳根子红得能滴血。 阮纾甜也没想到,这个大直男,居然会偷偷看她。 还当众被揭穿。 真是…… 太尴尬了。 最后,还是虞清芫打圆场:“行了行了,人家小夫妻才结婚一年多,黏在一起不正常?曦和,月月,你俩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郁曦和:“……” 莫枕月:“……” 莫念虞缓了好一会,耳根那股红,才慢慢消退。 而阮纾甜坐在他身边,也不敢陪遮星继续玩捉迷藏了,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姿端正且乖,生怕再出现什么意外。 她是规规矩矩。 可是心脏却在不安分跳动,脑海里回想着刚才遮星小朋友说的话。 莫念虞居然会偷偷看她。 很难想象。 他居然也会做这样的事情。 其实,这一年多,朝夕相处,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最普通的室友,也不可能没感情,何况对方还是她有名无实的丈夫。 只是这股感情一直淡淡的。 双方谁也不提。 他不提,阮纾甜就像个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子里,更不可能去提了。 仿佛这样就能一直装傻。 直到刚才被遮星戳破,阮纾甜才发现,自己可能不能再继续装下去了。 如果真要恋爱。 其实,和莫念虞谈,也不是不可以。 就是…… 他也喜欢她吗? 莫念虞则是时不时看阮纾甜一眼。 他看着阮纾甜紧绷的手背,一下就明白过来,她也在为刚才的事情困扰。 所以…… 她会觉得,他的感情,是一种困扰吗? 除夕夜莫家还有煮饺子的传统,饺子都是大家一起包的。 当然,饺子馅,什么都有。 譬如:莫念虞和阮纾甜都在饺子里包了硬币,莫枕月去开了一只榴莲,做榴莲水饺这样的黑暗料理,虞清芫则拿橘圆从池塘里捞回来的小鱼做了鱼肉水饺,就看谁能吃到。 等一锅饺子熟了以后。 每个人分到一只。 莫景遇和橘圆吃到了虞清芫的鱼肉饺子。 郁曦和和秦意阑吃到了年年包的草莓年糕饺子。 傅时奚比较惨。 榴莲饺子的味道实在太怪。 惊月捞到饺子,看着饺子软趴趴像只蔫坏的胖头鱼时,她就觉得不太妙,但是大家都吃了,她不吃,不太好。 于是,她咬了一口。 很好。 她运气非常“好”,很成功地吃到了傅遮星包的面条米饭糯米水饺。 主食配主食。 只有傅遮星这种“天才”小脑袋才能想得出来。 至于塑料夫妻。 一人吐出来一个硬币。 莫念虞还被磕了牙。 硬币水饺——阮纾甜的杰作。 两人把硬币吐在盘子里,又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视线交汇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在无声成形。 很快又不约而同地转过头。 快到零点了。 外面夜空被不断点燃,璀璨的烟花绽出整片星空的火树银花,绚烂美丽,又很快坠落。 阮纾甜小声道:“烟花好漂亮啊。” “是很好看。” 莫念虞低声附和。 阮纾甜微微一愣:“你听到啦……?” “阮纾甜小猪,我不是聋子,能听到。” “……我才不是猪!” “那我是……?”莫念虞心情不错,笑问:“要听猪叫声?” “才不要,这是什么特殊癖好,也就你喜欢。” 窗外又开始绽放烟花。 阮纾甜抬头望去,眼眸中隐隐透出期待,她还挺想出去看看的。 莫念虞发现了。 所以,他主动邀请:“要一起出去看看吗?月月买了烟花,放在花园里,你可以去试着放一放。” 阮纾甜眼睛一亮。 “去!” 于是。 在新年的前一刻,莫念虞和阮纾甜一起去了小花园。 莫念虞双手插兜,时不时看看身侧的阮纾甜。 阮纾甜踩着脚下的小石子,脚步轻快,嘴角笑意浅浅,脸上两个酒窝,格外甜美。 直到,两人到了莫枕月买的烟火旁边,发现烟火都被放得差不多了。 只剩仙女棒烟花。 阮纾甜抽出一根,看着莫念虞摸出打火机,拇指擦了擦,火机便冒出一簇火苗,点燃烟花。 细细的金色雪花状烟花伴随着新年的倒计时钟声,就这样在眼底炸开。 阮纾甜抬起头,望向莫念虞眼底。 这一次。 她捕捉到了不一样的情感。 她轻声道—— “莫念虞。” “如果你喜欢我,那现在……你可以亲我了。” 阮纾甜闭上眼。 直到…… 柔软的唇瓣彻底覆盖在她的嘴唇上,彼此缠绵。 第七卷:番外:终章 吃饭、睡觉、打遮星的惊月 又是一年九月。 莫枕月接到了国内一档综艺的邀约。 说起来也是有趣。 这档综艺节目在她生惊月的时候,就曾经找过她,说要邀请她和惊月参加,那时候惊月年纪还太小,不适合参加综艺节目,何况,莫枕月并不想让惊月露面。 所以当时只推脱说,要是几年以后,这档节目还活着,就去参加。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 几年过去,她家遮星都三岁了,这档节目还活着。 并且,热度还挺高的。 所以,谭畅接到邀请后,思考再三,还是把这档节目的邀请函发给莫枕月,给莫枕月打了一通电话。 此时,莫枕月正在厨房里,看遮星踩着小板凳,一边哼着歌,一边在流理台上洗番茄,然后将番茄切碎,放进锅里,这回不唱歌了,遮星看着咕噜咕噜开始变软的番茄,迎着冒出的热气,小声叨叨:“啊,小番茄,咕噜噜下锅啦,妈妈要吃西红柿炒鸡蛋,爸爸要吃凉拌西红柿,姐姐要吃西红柿盖饭,好忙呀!” 小话唠又打开他的话匣子,开始贩话啦! 莫枕月知道遮星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搬了凳子,坐在旁边听着,顺便问:“星星,你天天跟爸爸去,他都不嫌你吵吗?” 遮星摇头:“爸爸让我去找别人说话。” 难怪。 “那惊月呢?” 遮星瘪嘴:“姐姐办事的时候不准我接近她,不然我就要挨打。星星打不过弯弯姐姐。不过不要紧,长大了以后打得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遮星雄赳赳,气昂昂。 结果话音刚落,就被进端菜的惊月拧住耳朵。 惊月冷笑:“小兔崽子,你先长大再说吧。” 遮星哭丧着脸,连忙求饶:“姐姐,痛,你快放开!不然我就没办法给你做菜了!星星的西红柿要糊了!粘锅了啊!这是妈妈要吃的!” 惊月听到最后一句话,这才放手,不去捏遮星的耳朵。 遮星一边握着小版锅铲炒菜,一边揉耳朵:“妈妈,姐姐过来,你都不告诉我,我又挨打了。” “妈妈没注意。” “好吧。”遮星打了两个鸡蛋进去,“给妈妈多吃点鸡蛋,补充营养。” “星星真好。” 莫枕月刚说完,电话铃声便响起。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这才发觉是谭畅打来的电话。 “畅姐?” 谭畅道:“月月,知道你最近在休息,但是这档综艺,已经是第四次来找我邀请你了,你要不要看看?是轻松娱乐向的。” 这段时间,莫枕月处于息影期。 上一部戏,她全身心投入,入戏太深,难以自拔,最后靠着这部戏拿奖拿到手软。所以,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家休息,就是为了从角色中走出来,谭畅也推掉所有剧本,给她一个恢复期。 但是这是轻松娱乐的综艺,还是可以参加的。 不过…… “亲子综艺么?是要带遮星,还是惊月上综艺?” 不等谭畅回答。 遮星已经炒完番茄炒蛋,小手举得高高的:“妈妈!我报名参加!” “啊?” 对于遮星的主动,莫枕月倒不是很意外。 毕竟,遮星就是人来疯,人越多,他越来劲,谁都能扯着说两句话,妥妥的社牛。 “会有很多人说话吗?” 莫枕月想了想。 除了嘉宾,还有工作人员,这么多人,足够遮星嚯嚯了。 挺好的。 等于是换个地方带娃,找人免费带娃,还有钱拿。 真的很香。 莫枕月心动了,她点点头:“是的,有很多人陪星星说话,所以星星是确定要去了吗?” “是!” 谭畅听到后,在电话那端提醒,“月月,综艺里写了,得夫妻双方,至少带一个孩子参加,节目组希望你带两个,不过,如果惊月不愿意去的话,我可以跟节目组那边商量。” “我问问吧。” 搁下手机。 莫枕月牵着遮星,到了餐厅,三人吃完饭后,傅时奚也从外面回来了,给莫枕月带了一束花,莫枕月趁机把综艺节目的事情和他说了。 傅时奚答应得很快。 问就是: 可以和老婆腻在一起,还有人免费带遮星。 不去白不去。 而且天天处理柯林斯家族的事,他也很久没陪莫枕月出去旅游了,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录完综艺以后,带她去旅游。 至于惊月,在看完综艺节目策划后,轻笑一声:“还算有趣的,我也一起去。” * 综艺开始预热。 很快在官方微博放出嘉宾的预告。 按照前几季的惯例,一般都是五对嘉宾参加,所以官博先po出了前面四对的信息。 直到第五对。 官博故意卖了个关子:【关于最后一对,会在播出当天揭晓。不过,我们可以先进行提示哦!——一家四口】 一家四口。 娱乐圈倒是有不少一家四口的配置。 何况一家四口,有四种可能。 这下范围就广了。 遮星小话唠的宝:【一家四口诶!感觉……月月这家也挺符合的,不会是月月和小傅带着惊月和遮星过来参加吧?突然有点期待!】 惊月我的未来脑婆:【真的很有可能!月月拍完戏一直在休息!说不定就是月月!】 明月星辰:【可是月月和小傅不是很想让遮星惊月露面诶。上次有个媒体偷拍到惊月,据说照片都还没传出来,就被删得一干二净了。】 偷摘月亮:【算了,还是别期待吧。】 官博玩了一波猜谜,在热搜上挂了很久,尝到了甜头,在节目正式播出前夜,又放了一波线索。 【提醒:是一男一女哦。】 于是,评论区再度掀起轩然大波、 奚月是我的:【官博,你出来,我就想问清楚,到底是不是奚月一家!是就吱一声!】 下面跟了一堆类似的评论。 于是—— 在热搜挂了一夜后,官博终于释出一段前导视频—— 视频里。 先入镜的,是矗立在山顶的别墅。 别墅地基几乎和山顶的峭壁融合,看起来,像孤悬在山顶,险峻无比。 【这个大别野,好像有点眼熟……】 【这这这……好像是月月和小傅在欧国的家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月月vlog里面出现过,就是月月随手拍的,比较随意,节目组显然是精心拍摄的,拍摄的手法也不太一样。】 【山顶别墅,真的很心动……】 此时。 镜头再度拉近。 顺着花园馥郁芳香的小道,一路延伸,抵达门前,大门被缓缓打开,别墅里面极具生活气息的装修印入镜头之中。 紧接着。 一个染着彩虹头的小男孩,从镜头左侧,突然冒了出来,身后跟着两只狼,正在狂追小朋友。 第七卷:番外:终章 三个十块=310的遮星 背景音中—— 除了小男孩儿的笑声,还有连续不断的钢琴声。 镜头跟随着小男孩儿的脚步,继续往前,身后的两只狼也在不停的追逐着。 直到,小男孩推开其中一间房门。 往里用力一窜。 再往前一跳。 “姐姐!救命呀!” 琴声戛然而止。 小男孩一屁股坐在琴键上,挠了挠头发,看着刚才还在弹琴的小女孩,嘿嘿一笑,然后往后一缩。 “傅遮星,想被揍直说,别跟我拐弯抹角!” 小男孩黏黏糊糊凑过去:“姐姐,都怪那两只狼,我不就偷了他们两个狼蛋,非要追着我跑,呜呜……要不是我害怕,我也不会跳到琴上呀……” 小女孩低头:“傅遮星,狼是哺乳动物,没有蛋。” 弹幕笑疯了。 【遮星?惊月?】 【真的是月月一家啊!靠!这……这也太香了!】 【惊月真的好漂亮啊!御姐长相,好冷艳!黑色长裙!她才八岁,怎么就可以这么漂亮!我八岁还在田里捉青蛙呢……简直大美人!和小傅一模一样啊!】 【遮星这个彩虹头,太绝了。】 【可是,人家遮星就算是彩虹头,也真的很好看,颜值顶着呢。】 【是啊,眉眼弯弯和惊月黏糊撒娇的样子,太容易让人心软了。不知道这张脸长大以后得祸害多少女孩子,天啊。我也好想被祸害。】 【前面的,停下,让我来!】 【我来我来!喜欢惊月,惊月正面上我啊!】 视频戛然而止。 观众都意犹未尽,嗷嗷待哺,在官博下宣泄一番后,去开播的视频网站乖乖蹲守了。 晚上八点。 综艺准时播放。 这一档综艺,是采取跟着录制,而后剪辑的形式。 节目组先放了几家人出场的画面。 到了傅时奚和莫枕月这里,直接变成了机场,私人飞机落地,舱门打开,傅时奚牵着莫枕月,带她从扶梯上下来,惊月紧随其后,遮星腿短,在后面慢慢挪。 大家都下了扶梯,他还在磨磨蹭蹭。 惊月直接上前。 把遮星抱起,出现在镜头前。 一个冷脸,一个傻笑。 姐弟俩,简直两个极端。 【星星在弯弯怀里,就像被抱着的一只小奶狗。】 【小傅居然不管星星和弯弯,只管月月,哈哈哈哈,果然是儿子女儿是意外,只有月月是真爱。】 【大家忘记了吗,星星真的是意外怀孕才有的】 随后。 一家四口搭车节目组的保姆车,去这次的节目拍摄地。 旁边有摄影随时跟着。 上了车。 遮星就跟坐进观光车一样,趴在窗户上,兴致勃勃地看着窗外。 “妈妈!那边,是外公外婆家!” “妈妈!那里有糖葫芦!” 烦完莫枕月,遮星又去烦傅时奚。 “爸爸!今晚想吃红烧排骨。” 傅时奚:“没有。” “呜呜……星星想吃嘛。” “看节目组安排。”傅时奚拒绝,“节目组不安排,那就看你妈妈想吃什么,你跟着混点就行。” “妈妈……” 遮星可怜巴巴凑过去,在莫枕月怀里拱来拱去,一头缤纷的彩色头发格外亮眼。 莫枕月最受不了遮星撒娇。 就跟一块牛皮糖似的。 黏着你。 动都动不了。 就在莫枕月松口,准备答应今晚吃红烧排骨的时候,坐在副驾驶的节目总导演忽然回过头。 “遮星,今天吃什么,要看节目组安排哦。或许,还有个做游戏环节呢!” “啊!” 遮星看有人跟他说话,一下来劲了。 他的双手,搭在前座的椅背上,眨着一双桃花般灼灼的眼眸。 “什么游戏呀?” “还不能告诉你。”导演道,“等下到了就知道了哦。” 于是。 在车里,遮星就和导演聊起来了。 从这辆保姆车多少钱,到导演每天吃什么,好不好吃,一直聊到下车。 【哈哈哈哈哈,星星好能说啊。】 【我记得月月曾经跟我们透露过,说星星是个小话唠,话挺多的。看来是真的啊。】 【没错。星星话真的好多!有时候看月月的vlog,都能听到背景音里星星在努力叭叭。】 【看看惊月,坐在月月旁边,和个小淑女一样。】 【你真的确定……惊月的表情,那叫淑女吗?那叫冷拽。】 【不过……惊月和遮星的眼珠子都遗传了小傅诶。真的很漂亮,我觉得小傅最好看的就是那双眼睛,太深邃,太引人深入了。】 到了节目拍摄地点。 看到几个同龄的小朋友,遮星很快就融入环境,抛弃了刚才还聊得正欢的导演,直接和小朋友们叽叽喳喳,很快玩闹成一团。 莫枕月和傅时奚跟其他几对夫妻打过招呼,互相认识后,节目组就开始颁布任务。 “这次的任务,是每个家庭三十块钱,去超市,或是菜市场购物,买回来的菜拿来做饭做菜,最后根据菜式,来确定积分。积分最低的,会有相应的惩罚哦。” 傅时奚和莫枕月拿到三十块钱,看着期待不已的遮星,把钱给了他。 惊月低头:“认得出是多少钱吗?星星?” 遮星看着面前的钞票。 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然后抬起头,眼眸晶亮:“知道!三百一十块!” “……” 遮星完全不觉得不对,歪着头问:“三个十块,难道不是吗?” 【哈哈哈,惊月绝望的眼神。】 【惊月内心OS:仿佛已经能够看到我们积分倒数第一的场景了。】 【星星这个数学,真是绝了。】 【月月和小傅不会真的要让两孩子自己去菜市场买菜吧。】 下一秒。 傅时奚和莫枕月搬了张椅子,原地坐下。 看着惊月牵着遮星,遮星一蹦一跳,出发去采购了。 第七卷:番外:终章 “打劫”两姐弟 惊月和遮星平时买菜,都是去超市。 莫枕月和傅时奚有时候没事,也会去超市逛一逛。 偶尔会带惊月和遮星一起去,遮星是最喜欢热闹的,也最喜欢跟着一起去。 至于惊月,纯属是喜欢妈妈,愿意和妈妈待在一起才去。 不过这次…… 惊月看了看手里的三十块,陷入犹豫。 遮星则晃了晃惊月的手:“姐姐!” “嗯?” “我知道!你看——”遮星指着旁边公交车的牌牌,大声念出来:“菜!市!场!” 遮星道:“可以去菜市场,买菜菜!砍价!” 【遮星好聪明啊!】 【星星太乖了!好想揉进怀里亲一亲!】 【他才三岁,居然知道砍价!哈哈哈!到底是谁教的,月月买东西都不眨眼,小傅难不成还缺砍价的钱啊?】 很快,遮星就给出答案:“电视上说,买菜去菜市场,好砍价。走吧,姐姐!” “等等。”惊月道。 遮星回过头,视线对上那瞬间,忽然明白过来,姐弟俩异口同声—— “得先去问问妈妈吃什么。” 节目组很贴心配上字幕:傅家家训第一条——莫枕月是第一要义。 在一众羡慕的弹幕中。 惊月在公交车站等遮星,遮星一路小跑,“噔噔噔”跑回刚才出发地,一下扑在莫枕月膝盖上,小脸搭着她的腿,扬起灿烂的笑容:“妈妈,你要吃什么菜呀?” “满汉全席。” 【月月太损了,三十块的满汉全席!!】 【你看旁边小傅笑成什么样了,哈哈哈哈!】 【可是星星这样趴在月月腿上,真是太太太太可爱了!】 【天呐!星星和惊月都好暖,好贴心!小傅和月月真的把他们教得好好!就是来报恩的娃~】 遮星仔细想了想,为难地耷拉着脑袋:“妈妈,满汉全席有点太难了,星星不会。” 莫枕月忍俊不禁:“那妈妈吃红烧排骨好啦。” “那是我想吃的!” 遮星嘟嘴:“不可以!妈妈,你得点菜,爸爸说了,妈妈最重要!” “那……我要吃蒜蓉粉丝虾,可以吗?” “可以!” 遮星念道:“蒜丝粉虾蓉。” 傅时奚抚额,纠正:“蒜蓉粉丝虾。” “蒜蓉虾丝粉。” 傅时奚又一个字慢慢纠正:“蒜、蓉、粉、丝、虾。” “知道啦!” 遮星急着去找惊月,小步子往后退,嘴里叨叨:“蒜虾蓉粉丝,蒜虾蓉粉丝……” 傅时奚:“……” 莫枕月:“……” 弹幕:【哈哈哈哈哈哈哈】 遮星屁颠屁颠跑到惊月身边,还一直在念叨,“虾虾,粉丝。” 正好,公交车来了。 惊月先上车。 看遮星腿好像不太能够得上,就把遮星拎上车,后面摄像师想跟上,但是一摸口袋,没带钱,手机也没带,就带了个通讯器。 他看了一眼遮星和惊月。 “星星,借叔叔两块钱,等会还你。” 遮星想了想,看惊月。 交给惊月决定。 “借两块,还二十。”惊月一本正经道。 摄像师:“……” 怎么要还十倍! 真不是高利贷吗? 遮星安抚:“没事的,叔叔,我都要还两百呢,你比我好多了。我的压岁钱也都给姐姐了。” 摄像师服气了。 点点头,答应下来:“行。” 惊月这才满意,遮星身高不够,坐车免费,两姐弟合谋后,投了一张十块进去,让摄像师守在投币箱旁边,回收六块零钱。 【哈哈哈哈摄像师实惨。】 【还要问两姐弟借钱坐公交车啊?我看其他几组,都直接去超市了,我们惊月和遮星还要花钱坐车去菜市场。】 【遮星不用花钱哈哈哈!长得矮,凭实力咯!】 【谁叭叭我们家小话唠,长得矮是我们的错吗?男孩子,以后长得都很高的,奚都一八九,以后星星肯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其实小话唠才三岁,在同龄人里,已经算比较高的了!】 摄像头还在继续跟拍。 很快。 公交车停下,两姐弟就到了菜市场。 摄像师不远不近跟着。 菜市场里已经过了高峰期,这时候没什么人,摊贩都坐在摊位前的小板凳上,互相聊天,或者整理摊子。 惊月牵着遮星,一路往前走。 遮星左看看,又看看,看到一家小菜店前摆着玻璃缸子,里面还游动着基围虾,正好是莫枕月点名指姓要吃的。 再往里头看,摆放着不少小菜。 遮星根本就走不动道了,他站在小店前,往里面探头探脑,看到店主,声音甜甜开口问:“姨姨,虾虾多少钱一斤啊……?” “四十块!” 菜市场哪里能见到长相这么精致,漂亮得像建模一样的小男孩儿和小女孩儿。 一动一静。 站在一起,就跟一道风景线似的。 起先,店主婶婶还没注意到他们身后跟着摄像机,但还是很热情地招呼惊月和遮星,并不因为两个小朋友年纪小,就不当回事。 “小朋友,要来一斤吗?” 遮星拍拍手:“要!” 惊月虽然脸蛋上没什么表情,却很有礼貌:“阿姨,我和弟弟只有三十块,买不起一斤虾。” 随后,她牵着遮星的手紧了紧。 遮星立刻会意:“姨姨,能不能便宜一点呀!我妈妈想吃蒜蓉粉丝虾!买虾送蒜可以吗?姨姨,你这么漂亮,难怪……我刚一进菜市场,就被吸引来你店门口!原来是命运的召唤!” 店主婶婶:“……” 虽然很无语,但莫名被夸得很开心是怎么回事? “哎呀,还漂亮什么,我都四五十岁啦!” 遮星摇头:“才不是!姨姨,女孩子永远十八岁啦!你千万别这样说!只要心态年轻,人就永远年轻!” 而后。 遮星摇了摇惊月的手:“姐姐!你说是不是!” “是。” 惊月点头。 遮星叽里呱啦一大堆。 把店主婶婶唬得一溜一溜的,忍不住笑意,最后给惊月和遮星称了半斤虾,一整根排骨,还有各种调料,配套小菜。 最后,只收了二十二。 惊月留了四块钱坐公交车回去。 遮星高兴不已,冲着摄像师的镜头,指着店主婶婶:“大家记得,到时候来找姨姨买菜呀!就是菜市场刚进门的小菜店!” 【我住在这附近,这个姨姨人超级好!从不缺斤少两,人也热情。】 【是的!她还经常帮一些老人和乞丐,有时候还会分小鱼给市场周围的流浪猫猫呢!】 【哇!跪求姨姨开通线上……】 节目里的遮星和惊月拎着一兜子菜,回了基地。 相比其他组。 两姐弟的菜可谓是丰盛至极,一兜子倒出来,就连导演都惊了。 在旁边问:“他俩去打劫了?三十块买这么多东西?” 第七卷:番外:终章 卖水果救父两姐弟 摄像师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 顺便把欠两姐弟的四十块给还了,还拍了拍导演的肩膀:“导演,记得给我报销。” 导演:“你咋欠他们四十块!” “本来是四块……惊月说,欠一还十。” 导演:“……” 他怎么感觉,这个节目,已经被这两姐弟给制霸了啊? 拍摄还在进行中。 做饭前,惊月找来一把梳子。 惊月长这么大,头发基本没怎么剪过,发质极好,乌黑顺滑,天生的自然波浪卷也不显得毛躁和浮夸,就跟童话故事里的公主一样。 惊月走到傅时奚面前,把梳子递给他。 “爸爸,梳头发。” 而后,她转过身去,背对着傅时奚。 傅时奚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皮筋,拿梳子帮惊月梳头发,简单编了个公主头。 弹幕炸了。 【他真的心灵手巧?】 【不会还有人不知道,小傅是为了月月才学的梳头发绾头发吧?】 【什么绝世好男人!】 紧接着。 根据节目组的安排,一家人要去厨房里做菜。 到了莫枕月这里。 就是—— 傅时奚和遮星做菜,惊月递调料,递菜,端菜。莫枕月捧着菜谱,装模作样,在旁边念菜谱。 弹幕又开始了。 【很好,我们月月揉了揉眼睛。小傅拿走了菜谱,并把厨房唯一一把凳子给了她坐。】 【现在月月是装都不装,直接摆烂了是吧?】 【傅家家训第二条——女生不做饭,尤其是莫枕月】 【你看,星星才三岁!他就会拿着锅铲炒菜了哈哈哈哈!】 【星星:傅家家训有没有说过,不要使用童工?】 莫枕月用书遮住脸,偷偷扯了扯傅时奚袖子:“傅时奚,你倒是给我安排一点任务,到时候别人说我只吃不做呢?” 傅时奚低头,拨开她额前的发,吻一下她额头。 “没事。你坐着就好。” “惊月,再去搬张凳子,放在厨房门口,别让你妈妈被油烟熏到。” “好。”惊月应一声。 立刻出去找凳子。 而莫枕月屁股下那张凳子,也被遮星征用。 厨房直接成了两父子的战场。 等到菜端上桌。 最后,做出来,都是莫枕月爱吃的菜,和其他家庭比起来,丰盛得不行。 而且卖相也特别好。 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 【可以来节目组吃饭吗?】 【月月真是全家的团宠宝贝,两个崽也好宠她,呜呜!真的好羡慕!】 【你看遮星,虽然年纪小,就会给全家剥虾了,还会做饭,以后谁嫁给遮星,那也太幸福了吧?】 【关于我的未来男友才三岁这件事】 毋庸置疑。 莫枕月一家人的得分最高。 积分高。 就代表着,晚上可以选择比较好的房间。 当晚,傅时奚和莫枕月睡了个好觉。 直到第二天早上。 莫枕月在傅时奚怀里翻了个身,感觉到身侧男人炽热的胸膛,以及他搭在自己腰间的手,她迷迷糊糊“嗯”了一声,没多久,门口就传开遮星叫他们起床的声音。 小话唠又在门口吵人了。 没叫醒。 他干脆学起公鸡打鸣,在外面“过过过”。 莫枕月:“……” 傅时奚:“……” 起来后,节目组在规定地点集合,导演拿着大喇叭,颁布了今天的任务。 “每个家庭手里都会发布相应要去卖的东西,由小朋友去卖,家长不能从中干涉,怎么卖,卖多少,都由你们自己决定。” 今天不是买东西了。 是去卖东西。 赚到的钱,是明天去野外烧烤的启动资金。 听到要去野外烧烤,遮星特别来劲,他把小手举得老高:“导演叔叔,怎么样卖都可以吗?” “是的。” 遮星摩拳擦掌。 他感觉到了,他今天能大赚一笔。 他和惊月拿到了要卖的水果以后,觉得不够多,看了看旁边几个小朋友的,于是—— 一合谋。 大家伙一起去卖水果。 拿到的钱,到时候一起去超市采购食材,这样大家都能吃到! 【节目组本意是想让他们竞争,没想到,遮星小朋友居然玩这么一出。】 【脑子真好用哈哈哈!】 【主要刚才节目组也没说不能这样卖水果呀!】 【其实比起中规中矩卖水果,我倒是想看看星星这样打破规则能起什么奇效!】 这回的地点,是在大学城附近。 遮星把水果和篮子摆在地上,正好旁边学生会社团拿着笔和纸,在搞宣传,遮星过去,几句哥哥姐姐,一番彩虹屁,轻松搞定,拿了一大张海报白纸。 他蹲在地上,用笔在上面写—— “卖水果……” 写到一半。 他突然停住,扭头:“姐姐,救命的救字怎么写,不会。” “你先空着。” “好吧。” 遮星继续写,这回,写了个八字。 “买水早八,是什么意思?” 遮星纠正:“这是卖水果救父!” “……” 惊月把遮星从地上拎起来:“算了,笨猪羔子,我来写。” 一堆错别字,还有不会写的,谁看得懂。 华文学得稀烂。 以后要是爸妈把他送到华国来读书,不知道要气死几个语文老师。 遮星瘪瘪嘴。 但还是很配合,告诉惊月要写什么。 于是乎,在姐弟两的配合下,海报上的大字出炉—— “卖水果救父!卖水果救父!” “特价!特价!” “哥哥姐姐们!我的爸爸因为被巨龙抓走,路途遥远,现在急需一笔路费去救我爸爸!请哥哥姐姐们伸出援手!感激不尽!水果大甩卖!” 第七卷:番外:终章 专坑剧组两姐弟 这一排排“触目惊心”的大字,外加周围七个高颜值的小朋友,面前一篮蓝水果,和旁边跟拍的摄像师,很快就有大学生反应过来—— 这应该是在录节目呢! 于是乎。 大学生们都凑过来,问遮星:“小朋友,你这个水果怎么卖呀?” 遮星:“苹果五块一个,香蕉两块一个,桃子三块一个。” 惊月在旁纠正:“香蕉的量词是根。” “哦哦。” 遮星点头,露出灿烂的笑容:“香蕉两根一块!” “……” 【惊月应该想打人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遮星,不赚倒亏!】 【遮星语文不行,数学好像也不太行啊哈哈哈哈哈,以后上学怎么办啊?】 这时候,遮星抬头看着比他高了不少的惊月,感觉到了她的无语,于是伸手扯扯她的衣角:“姐姐,怎么了吗?” “星星。”惊月突然出声。 遮星立刻回应:“啊?” “你的眼睛里,透着特别清澈的愚蠢。” “……” “姐姐你又骂我。” “没有。夸你呢!” “姐姐骗人!愚蠢明明是贬义词!和小猪羔子一个意思!妈妈教过我!” “谁叫你把一根两块,说成两根一块。” 遮星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也不纠结刚才被惊月嫌弃笨的事情,赶紧改口。 而后,他开始卖力推销—— “大姐姐,你这么漂亮,买一根香蕉回去吃嘛,可以美容哦!” “大哥哥!吃苹果,长高高!以后你就能和我爸爸长得一样高!” “你是教授吗?呀!好厉害呀!那你适合买最贵的葡萄!你看这颗葡萄,又圆又大,又黑!买回去以后,你孩子的眼睛也会又圆又大又黑!像我一样!” 教授扬起笑,故意逗遮星:“可是,你是蓝色眼珠呀?” “……” 糟糕。 他怎么把这个忘记了! 但是,遮星很快就有了补救措施。 他将大拇指和食指放在上眼皮和下眼皮,往两边一撑,像做鬼脸那样将漂亮的眼睛撑开—— “没关系!也可以又圆又大嘛!” 教授:“……” 竟一时无言以对。 遮星眨着明亮的大眼睛:“教授,那你买不买呀?你可以买回去,给哥哥姐姐们分嘛!而且,买的话,我可以给你打个折扣呀?” 教授抵抗不住遮星小朋友的诱惑。 肯定地点点头。 “那这样的话,我全都买下来吧。”教授随即掏出钱包付钱,手里一下子多拎了好几个袋子,遮星还送给他两个苹果,一根香蕉。 遮星算不清楚钱。 就把钱交给惊月去算。 两姐弟配合得极好。 旁边几个小朋友见状,也逐渐丢下不好意思的情绪,加入惊月和遮星。 很快。 水果就卖得差不多了。 惊月数了数钱,告诉遮星:“明天要想烧烤吃得好,这点钱肯定不够。” “那怎么办呢?” 遮星眉毛耷拉下来,看着面前空荡荡的篮子,“姐姐,导演刚才说了什么?只要卖掉篮子里的东西,就可以了是吗?” “他还说怎么样卖都可以。” “好。” 遮星侧头,看向在旁边搭着棚的导演,脑海里顿时冒出一个想法。 他朝身边的小朋友招招手。 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后,遮星小声密谋了一会。 导演一开始还在旁边嗑瓜子,根本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 他欣赏着几个小朋友卖水果。 看到水果卖得这么快,还在心里感慨,今天可以早点下班了。 谁知道。 卖完水果的几个小朋友,显然不打算就这样罢休! 卖水果那点钱哪够嚯嚯! 于是乎—— 目标转向! 等到导演反应过来不对劲的时候,几个小鬼头已经来到拍摄基地,开始着手搬各种东西。 那架势,大有搬空全送去大甩卖的样子! 反正,只要是触手可及的,他们能搬动的,全搬走,一件不留。 搬搬搬。 搬到剧组经费超标! 破产! 导演把手里瓜子一甩,立刻招呼其他人来保卫道具,结果道具是守住了。 相机镜头又被遮星卸了! “傅遮星小朋友!你快住手啊啊啊啊!那是我两万块的镜头!” “两万块啊!” “我的宝贝镜头!” “不行!” “那是三脚架!没那个咋拍!” 现场在遮星上蹦下跳到处乱窜的作用下,被彻底弄乱。 【哈哈哈哈!】 【追了好几季,这真是最搞笑的一季!】 【遮星真是太会做节目效果了!我感觉导演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没想到遮星卖完水果就算了,他卷到卖剧组了?】 最后。 在导演和剧组工作人员的严防死守之下,遮星这一方只抢走了两个相机镜头,还有一张储存卡,以及一些用于拍摄的道具。 遮星把篮子护在身后。 “不许动!不然我就玉石俱焚!” 导演赶紧摆手:“不行不行!” “那你就自己看着办!”遮星叉腰:“是要镜头,还是要钱,二选一!” “镜头镜头!” 惊月在旁,微微勾唇,平常冷淡的一张小脸上仿佛春日花草苏醒,笑起来的惊艳中带着一缕很淡很淡的邪气。 她淡淡道:“两千。” “啊???”导演痛心疾首:“两千!!不是两块!我的心好痛啊!能不能便宜一点啊啊啊!” “不可……” 遮星刚要拒绝,被惊月轻扫一眼,立刻闭嘴,只好捂紧手里的篮子。 惊月淡淡道:“导演想多少钱?” “一千!一千!最多一千!” 导演心在滴血,肉在痛。 经费在燃烧! 惊月笑意更深,摇摇头:“那我们还不如卖给那群大学生呢?至少……可以卖三千块!” “一千二!不能再多了!” 惊月摇头:“星星,想办法去卖一卖镜头。” 遮星:“好嘞!” 他朝导演吐吐舌头。 “别——” 导演认栽:“两千就两千吧!” 做梦到没想到。 他会败在两个小鬼头手里。 痛失两千块!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遮星很认真,拿到钱,给惊月数了以后,才把镜头交过去。 加上刚才买水果的钱。 一共是两千三百六十八元! 拿到钱的遮星特别开心,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才把钱放进惊月的兜兜里,“姐姐,我们去买菜菜吧?” “还去菜市场?” 遮星点头:“昨天姨姨给我们便宜了好多,妈妈说,要懂得感恩回报,别人帮了你,你要感谢别人,所以……我们去感谢姨姨!” 惊月牵着遮星的手:“好,我们走。” 这回。 菜市场小菜店的店主婶婶赚了不少。 遮星和惊月采购了一大堆烧烤食材,当然也没忘记给被坑的导演和剧组买。 走出菜市场。 遮星摸了摸口袋,又从里面摸出四张十块的票票,他在惊月面前晃了晃。 “姐姐!还有四百块!这是摄像师叔叔给我们的,不是大家伙一起赚的。我们可以自己用,那就拿去给妈妈买好吃的,怎么样!” 【星星好暖啊!】 【他们真的好爱月月啊!】 【而且星星还知道,不能用大家一起赚的钱,要用就用自己的小金库!好乖啊!】 【会做饭的暖暖小话唠,快被他迷晕啦!】 正好街边有家冰淇淋店。 两姐弟在冰柜里一番挑选,选了一支看起来最贵,最好吃的。 正好四十! 遮星开开心心付了钱,用袋子装着冰淇淋,回去献宝咯! 第七卷:番外:终章 终章:圆圆圈圈,最终是你 次日。 剧组开车,带着所有人来到野外的小溪边烧烤。 遮星特别高兴。 一下车就蹦蹦跳跳,把鞋袜一脱,直接扎进小溪里开始摸鱼摸蟹摸虾。 惊月在岸上,坐着等遮星,她手里拿着小桶,随时准备接住遮星捞起来的“战利品”。 结果,遮星在小溪里摸半天,只摸出来一只不知道谁丢在小溪的塑料拖鞋。 惊月失去耐心。 她回头,看向身后。 莫枕月和傅时奚坐在一起,莫枕月的手被傅时奚攥在掌心,他微垂着眉眼,把玩着她每一个手指,薄唇在动,似乎在说什么。 紧接着,莫枕月露出灿烂的笑意,眼眸弯似明月,轻轻将下颌搭在傅时奚肩胛骨上。 傅时奚则侧头,亲了亲她。 “这么开心呢?” “怎么不开心?”莫枕月想到刚才两人的对话,用手指戳戳他掌心,“要是惊月和遮星知道你的计划,估计当场就得闹起来。” 傅时奚轻哼一声。 “他俩都是黏人精。一个只黏你,一个谁都黏,我还不能和你过二人世界了?” “傅时奚,你这么小气呢?” 傅时奚捕捉到莫枕月眼中的嘲笑,手臂微微用力,将她拉进怀里,薄唇靠在她柔软的耳畔,“疼疼我啊,老婆……” 最后“老婆”两个字,仿若在黏稠甜腻的蜜糖里裹了一圈。 听得莫枕月心脏酥丨麻。 哪怕结婚这么多年,只要被傅时奚轻轻一撩拨,她就受不了。 何况…… 随着年岁渐长,这男人撩拨人的手段更层出不穷。 她脸泛起一层淡淡绯红,“那回来以后,你负责搞定惊月和遮星。” “放心。” … 另外一边,遮星在不懈的努力下,终于摸出几只小螃蟹。 他处理了蟹。 去掉蟹腮,蟹胃,蟹嘴。 放在火上烤,洒了调料,才递给莫枕月。 “妈妈!全场唯一一串蟹蟹哦!” 莫枕月低头,亲了亲遮星脸蛋:“谢谢星星宝贝哦!你对妈妈太好啦!” 遮星耳根子马上红了。 有点手足无措地揪着衣角,小声喏喏:“没,没事,星星应该的。” 【星星害羞啦哈哈哈哈!】 【没想到我们星星还是个纯情崽啊!哈哈哈哈!好乖哦,快来姐姐怀里,给姐姐揉一揉,亲一亲!】 【话说,星星真的很适合进娱乐圈,有没有兴趣进娱乐圈啊!想看星星以后在娱乐圈大杀四方!】 【遮星难道不继承家族吗?】 【不继承!】 【小傅和月月都说过了,未来继承人是惊月啦!】 【前导视频里,惊月弹钢琴的时候拍了个特写,她左手上戴着蓝戒呢!那是教父的象征。】 【是啊!小傅手上,戴着他和月月的婚戒呢!】 【哎~谁不羡慕直接买个月亮形状岛屿,自己亲手画了岛屿设计图,还在小岛上建造了教堂的婚礼呢?羡慕死月月。】 【流泪。不说了,再去温习一遍月月和小傅婚礼vlog】 【据说婚戒也是小傅亲手设计,选的宝石,亲自打磨抛光,制作出来的。】 【上天啊!送我一个小傅吧!不行的话,遮星我也接受~】 而此时。 遮星被莫枕月夸完后,又继续给莫枕月烤串串。 还不忘孝顺傅时奚。 又给惊月分。 忙得不行。 烧烤进行得很顺利。 遮星没少耍宝。 比如往水里扔石头,他不小心扔错,把刚给莫枕月烤得火腿肠扔进去了。 最后一晚,是在郊外露营。 搭好帐篷后,一家人睡在帐篷里,莫枕月和傅时奚睡在旁边,遮星和惊月睡在中间。 遮星抱着小被子,嘻嘻笑,滚来滚去。 一下压着傅时奚,一下子挨着惊月。 反正就是不肯睡。 直到被惊月一巴掌拍在屁股上,才包着硬挤出来的眼泪,闭上眼睛,乖乖睡觉。 夜很深很深。 周围很安静。 大家都睡了。 莫枕月和傅时奚却没睡,在黑暗中对视一眼,而后轻手轻脚起床。 等次日。 遮星和惊月起来的时候。 只看到一封放在枕头上的信。 给亲爱的遮星和惊月宝贝:爸爸妈妈去度十周年恋爱纪念日了。你们录完节目就叫导演叔叔送你们去外公和外婆家哦! ——爱你们的爸爸妈妈 ——莫枕月&傅时奚 … 而此时。 海岸线蜿蜒曲折。 一辆游轮行驶在平静碧蓝的海面上,划出一片片连绵的波浪。 莫枕月和傅时奚站在甲板上。 海风吹过。 扬起长发,撩过耳畔。 傅时奚将莫枕月抱起,放在栏杆最高层坐着,裹着湿咸气息的海风吹得衣角扬起,外套鼓起。 远处海平线。 一轮旭日初升。 暖红的阳光如洒金般,落在海平面以及莫枕月身上,她周身被镀上一层暖融融的光圈。 莫枕月扬着嘴角,微微低头,长发散落在脸颊侧,她眯着眸,惬意地享受着这一刻的轻松愉悦。 又一阵海风吹来。 海鸥在头顶盘旋。 莫枕月低声,一如初次主动邀请傅时奚那般,问道—— “傅时奚,要接吻吗?” * 全文完。 饮尽风月,贰零贰贰陆月叁日—贰零贰叁壹月拾日。 感谢大家陪伴! 希望这段故事能带给你感动、温暖、愉快! 接下来还会有一章。 会放几本接下来要写的书的简介,会写惊月长大以后,遮星长大以后,包括郁曦和秦意阑,可能也会写傅澜和奚林鹿,是我喂给你们的饼啦! 想看的话,就关注我吧! 开文的话,会在wb@一口吃掉风与月,通知! 再次感谢各位宝贝们的陪伴!有缘再见! 第七卷:番外:终章 宝,这顿就吃我给你画的饼吧~ 下本写这个! 【矜贵公子和他的布偶猫】 郁曦和是怀鹤私高女生痴迷的对象。 英俊清冷,斯文矜贵,出身豪门。 待人接物温和有礼,但却始终处于游离边缘,很少有人能走近他身边。 * 秦意阑是怀鹤私高流言蜚语的中心。 抽烟、逃课、叛逆、抢人男友,几乎被所有人排挤。 除了成绩好,长得够漂亮,其他一无是处。 * 众人都以为,这样天差地别的两个人,不会存在任何交集。 毕业晚会当天。 秦意阑被郁曦和压在无人的温室花房透明玻璃上。 手臂攀着少年挺立的背脊,吻得天翻地覆,沉沦忘我。 吻毕。 她听见少年轻喘在耳边的哑声。 “回我身边我来。” “虚情假意也好,逢场作戏也罢。” “我认了。” “这辈子,算折在你手里了。” … … 舒辞尔是盛京城圈子里出了名的乖乖女。 暗恋宋一维多年,终于修成正果,迎来属于自己的婚礼。 即使,宋一维的相册里依然留存着几百张白月光的照片。 婚礼当天,白月光回国。 宋维直接缺席婚礼。 高朋满座中,舒辞尔孤立无援,彻底死心。 直到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庞。 灼灼桃花眸含着风流,唇噙着放浪到骨子里的笑,西装也掩不住一身的野劲儿与痞气。 手肘支在桌面,冷白的指尖漫不经心点了点额。 慵懒地撩起眼皮看她。 那一刻,舒辞尔做了这辈子最离经叛道的一个决定—— 当场换新郎。 * 更衣室。 敬酒的小礼服拉链卡住,舒辞尔犹豫再三,向门外傅遮星求助。 殊不知,她是在引狼入室。 直到双手被扣住压在墙上,男人虎口扣着她的小脸,迫着她转过头来,肆无忌惮地吻下来,狠狠吮她的唇。 伴娘等不及来找时。 舒辞尔礼服的小吊带还在男人指尖把玩着,他低声,懒懒问:“要不去宾客面前亲一回,让他们知道我们有多真?” * 傅遮星暗恋舒辞尔。 从高中开始。 从十六岁到二十三岁。 他鼓起勇气,到她婚礼现场,看她幸福嫁给别人。 谁知道。 天生掉馅饼。 他居然成了新郎? 后来,傅遮星偷偷藏起红本本:这婚,结了就别想离^_^。 * 婚后,傅遮星让舒辞尔摸他衣服。 舒辞尔:“怎么突然叫我摸这个……” 傅遮星一本正经且得意:“你看看,是不是做你老公的料子” … … 傅惊月捡了只“恶犬”。 男人满身血污,性子阴冷,眼神狠绝,冷白的无名指上,纹着蜿蜒而上,绕着指骨攀爬的黑蛇。 激起她的驯养欲。 磨了性子,折了反骨,养在身边,看家护院,倒也未尝不可。 直到—— 栅栏被撞开 花园被碾碎 房子被烧毁 他指尖火星明灭,咧嘴对着她笑,露出锋利的獠牙。 她才发现,他不是可以驯服的恶犬,是永远捂不热,冷血的毒蛇。 * 他逃走后。 傅惊月左手手腕缠绕着一圈白色纱布。 众人以为她被大火烧伤。 只有她知道,纱布下,覆盖着深深的牙印,是那只“毒蛇”夜夜在她手腕处反反复复厮磨,给她留下的印记。 * 生日当天。 傅惊月收到一只绒布小盒子,锁上刻着“礼物”二字。 她拨开锁,里面静静躺着一枚被打磨成“蛇缠弯月”形状的宝石胸针。 用作点缀蛇眸的红宝石猩红,蛇身圈圈绕绕,将那枚弯月状的黄宝石绕得密不透风。一如他和她,严丝合缝,永世无法分开。 … … 【撸猫小咸鱼宛星眠】×【保持冷漠偶尔撒娇几乎不心动大猫本猫司雾沉】 【他在外人面前强大到无所不能,但只有我知道,他有多离不开我,有多依赖我】 宛星眠穿越到一个人类能化为兽形的星球,并意外揣了崽。 养了三年崽后。 她发现,崽他爹是能化为兽形的人类。 并且,是只虎。 强大到无法形容。 能怎么办? 她想到以前家里那只傲娇的小猫,用撸猫的手段对待司雾沉。 拍屁股、挠下巴等等。 就…… 没想到还挺成功。 【毋庸置疑,他很强大,但谁能想到他唯一不懂的就是处理感情。】 * 宛星眠:哼,你个小猫咪还能拿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