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93之完美人生》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章 那年相亲我十七 说起来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后来同妻子谈笑的时候，陆子坚曾想起过十七岁那年冬天，站在雪地里穿了一件红花袄的那个女孩子。 年代久远，他已经连对方叫什么都不记得了。 只记得她异乎寻常的漂亮。 第二天他给大姑打过电话去，特意问起那女孩，大姑沉默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说，多好的女孩呀，你后来带回来的这几个，我一个都没看上！ 又问，她说，听说是死了。 嫁的不好，她男人不务正业，听说经常打她，倒是生了个男孩，十几岁的时候淹死了，她就疯了。疯了有二年，死了。死在一条水沟里。 打完那次电话之后的好几年，陆子坚时不时就会想起她。 想起那张事实上早已不辨面目却又分明感觉漂亮到不像话的脸。 和她那件红花袄。 说自责，倒不至于。 人十七岁的时候，懂什么呢！ 当时自己也的确是很反感大姑安排的那次相亲，那时候，自己心里想的是考大学，是想要亲一亲赵美琴的嘴唇，甚至想跟她一生厮守。 对于那个女孩衣着的土气和破旧，是瞧不上的，对于她初中都没毕业这件事，甚至是鄙视的。 对于她家打算要六千六的彩礼，拿去翻盖房子给她哥娶媳妇这件事，更是极端反感和嫌恶的。 但多年之后忽然得知，她的人生竟是已经以如此悲剧的方式提前结局。 哀伤是真实的。 好几次夜里失眠，他都忍不住想，那是多美多好的一个女孩子啊，比自己这辈子见过的所有电影明星都漂亮。 竟是这样死了。 一想起来就让他心里揪得难受。 所以昨天大星期回来，老娘特意叮嘱，让明天去一趟辛集，还说是大姑特意叮嘱的，去之前要理理头发，收拾得干净漂亮点的时候，上辈子关于那个女孩的所有记忆，就噌的一下，全都塞满了脑子。 要去相亲了。 要去见她了。 一大早起来吃了饭，他把老娘攒了不知道多久的一篮子鸡蛋挎到羊角车把上，接过来五块钱就要走，对老娘的叮嘱都没怎么听，倒是出门前爷爷奶奶居然还特意过来了，俩人都笑眯眯的。 跟上辈子一样，没人告诉他他这是要相亲去了，怕他闹情绪不愿意去。到了辛集乡上，大姑才说了。 她是家里的权威，中专毕业，老陆家唯一的一个干部，现任辛集乡副乡长兼财政所所长，后来在县人大的副职上退下来的，一辈子都是老陆家腰杆子最硬说话最管用的一个。 训陆子坚他爹和他二叔时，那叫一个不留情面。 当然，她很疼陆子坚。 娘家侄子三个，侄女俩，在她眼里只有一个陆子坚，其他的都当小猫小狗看。 大概是因为陆子坚跟她长得最像，是十里八乡都有名的俊后生。 更因为他们两口子都是吃公家饭的，不敢要二胎，就拿娘家侄子当儿子养。 就是最近这些年吧，陆子坚和表妹都没结婚的时候，她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要不是表亲不能结婚，我高低不会让我侄儿跑别人家当半个儿！ 辛集乡离陆子坚家有近四十里路，前天下的雪，刚化了一半，土路上既坑洼又泥泞，很难骑，到公路上就好了，路已经是干净的。 跟上辈子一样，陆子坚没去理发，直接就骑进了辛集乡政府的家属院。 今天是周六，一家人都在家。 陆子坚的姑父姓柏，一个比较少见的姓，叫柏长青，原来在辛集乡中教初三语文，前几年刚提了副校长兼语文教研组组长，他闺女叫柏幼安，今年读初二。 跟大姑他俩都上学，结婚比同龄人偏晚，生孩子又晚，想生第二个的时候，正好计划生育就来了，当时那情况，管下面的村民，力度还有限，主要是罚款，强制节扎，但端公家饭碗的可就不行了，敢生二胎就直接撸掉。 生孩子晚，错过了生二胎的时机这件事儿，大姑后来后悔了一辈子。 “姑，姑父！” 陆子坚也不敲门，太熟了，直接推着自行车磕开门就进。 这年代的乡政府，都是在政府大院旁边直接建个家属院，有资格住家属院的，就这么一家一个小院子，连房加院也就一百来个平方，当领导宿舍了。 “呦，子坚来啦！” 姑父柏长青从小厨房里探出半边身子来，“先进屋，我马上来！” “嗳！” 陆子坚停好车子，还凑到厨房门口往里看了一眼。 在剁鸡，看来是在预备中午的饭。 在这个年头来说，柏长青算高学历，师专毕业的，大姑就是因为这个才相中了他——当然，想都不要想，在这个家里，是陆子坚的大姑陆玉敏说了算。 不止他们家，大姑这种霸气的女人，在哪里都当家作主。 陆子坚的老妈其实跟她这个大姑子一辈子不合，因为她这个大姑子哪怕嫁人了，依然对这个家庭拥有着恐怖的控制力，偏偏论能力斗心眼掰手腕比地位，甚至就算比长相，她哪一样都占不了上风，只好一辈子生暗气。 大姑就算割麦子都比陆子坚她妈快。 “姑父，俺娘叫我拿的鸡蛋，篮子放这儿了啊！” “哎呀，带啥鸡蛋，你们留着吃呗！” “子坚来啦，屋里来乖乖！” “嗳，来啦！” 陆子坚放下篮子就奔堂屋。 大姑正织毛衣，顺手拉过娘家侄子，带着钩织的针就往肩膀上比了比，喜气里夹着无奈，“壮实了点儿，看来织小了，瘦！” 能不壮实嘛，穿越来三周多，每天自我锻炼和加餐。 一个重生者发自内心的想法就是：成绩好坏无所谓，身体健康最重要。 姑侄俩简单说几句话的工夫，大姑给陆子坚拿了一包牛奶，直接拎闺女干活，“幼安，给你哥倒杯热水，烫包奶喝！” 柏幼安无奈地过来给忙活。 哪怕重活一世，陆子坚也没拦着。 上辈子他对柏幼安可好了。 这丫头考学去帝都的第二年，陆子坚就毕业了，专门在离她学校近的地方租房子，她跟着陆子坚吃住了小十年，一再帮她找工作那都是小事，基本上每个喜欢陆子坚的女孩，都会贿赂她，那时候她才叫一个美，甚至她还在她的那几个闺蜜中间公然拍卖跟陆子坚约会的机会。 后来这丫头结婚，陆子坚哭得比姑父还惨。 牛奶还没烫上，姑父已经擦着手推门进来了。 笑嘻嘻的。 作为自己长得很好看、从小就很抢手的又一例证，陆子坚到多年之后才知道，其实就在这两年，大姑父一直都想撮合着，把他姐姐的女儿说给自己。 用他的话说，那是他们阖家上下几辈子人里最好看的一个丫头了。 而且女大三抱金砖，大点儿会疼人。 但是让大姑直接一票否决掉了，压根儿都没等意见传递到陆子坚的耳朵里。 无他，大姑嫌那女孩太愚笨。 “让她娘拎着耳朵训，连句囫囵话都不敢说，那样的笨种俺家不要！” 这是后来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她的原话。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章 隔着二里地，一眼看见她 “来乖乖，穿上叫姑看看！” 老规矩，给买新衣裳了。 为什么陆子坚的老妈对自己这个大姑子充满怨气，但一辈子都揭不开这件事呢，还有很重要的一条就是，拿人手短。 仅陆子坚自己记得的，他从小到大就没用家里给买过新衣服。 一年四季从里到外，都是大姑包办。 可着洋气好看的，甚至是大牌子买。 关键还是老陆家的独一份儿待遇，陆子坚的亲弟弟妹妹，二叔家的弟弟妹妹，都没这个待遇。顶天了拣他的二手衣服穿。 为这个，二婶倒是跟大姑吵吵过两回，但无一例外被镇压了。 跟大姑姐吵架本来就丢人，问题她还是个乡长！ 大姑就是这么个人，红果果的偏心。 这次买的居然是一件呢子大衣。 长半身及膝的，上手一摸料子就知道肯定很贵。 老实讲，93年的这个时候，曹州地区还没改市，还叫地区行政公署，穷得很，号称是鲁省的青藏高原，教师公务员拖欠工资动辄半年一年都是家常便饭。 副乡长也好副校长也罢，其实日子算不上多滋润。 而且大姑这一辈子当官，用她自己的话说，顶天了就是收点年节的顺手礼，从不贪一分钱。 两口子都当了一辈子官，退下来的时候只有五十来万的存款，给柏幼安交个首付都不够，柏幼安买房子还是陆子坚这个大表哥给出了一大半的首付。 这呢子大衣，估计好几百。 这年头，副乡长一个月也就500来块的工资。 “嚯！还得是我大侄子！瞧瞧，多好看！” 穿上之后对着半身镜一照，不得不说，陆子坚都觉得自己真好看。 已经一米七六的身高，拿到二三十年后也不算丢人，在这个年代的鲁省，更是绝对的鹤立鸡群，他平常又比较注重仪态，站那里腰背笔直，此时呢子大衣上身，越发显得卓尔不群、帅气逼人。 臭美一下年轻时的自己，陆子坚转身就笑嘻嘻，“这是给大姑父买的吧？” 大姑也笑，“你管那个，他穿没你穿好看，再说了，他一个破乡中的副校长，穿那么好干嘛！干净板正就行了！我们子坚才是最需要好衣服的时候！” 可能正是因为这样吧，后来陆子坚觉得，不管自己对柏幼安多好，都是该的。女朋友有意见，那就分手好了。 我能不要你，但不能不要我妹妹吧？ 扭头看，大姑父柏长青隐隐有些肉疼的模样。 陆子坚安慰他，“姑父，我穿几天就还你！” 柏长青嘿嘿笑，装大方，“拉倒吧！穿着！就是给你买的！” 陆子坚真就穿着了。 一杯热牛奶喝完，一路四十里骑自行车过来的汗也落了，大姑陆玉敏这才拉着他说起正事儿，“乖乖，这回催着叫你过来，是姑有个大事儿要跟你说……” 陆子坚从小的性子，也有点随大姑。 要强，执拗。 陆玉敏当然知道自己最喜欢的这个侄子的脾性。 所以她说得诚恳而又夸张。 “你知道，大姑最反对包办婚姻了，我当年撅你爷爷你奶奶的事儿，听你爸妈跟你讲过吧？而且我也最反对咱们这里都那么早结婚！十七八岁的小孩，就结婚了，马上就生孩子……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呢，懂个屁呀！” 然而这是真实情况。 在鲁西南这个地方，一边是穷，一边却是一直都很推崇早婚早育，这年头户籍资料没联网，谁家孩子要结婚，岁数不到很好办，你都不用去找户籍警，村支书就给你办了，明码标价，一百块钱改一岁。 哪怕是到了三十年后，这里不到二十岁就结婚的男孩女孩依然多的是，没法改户籍年龄了，办不了证就先不领证，办酒席，生孩子，到岁数了再去领。 反倒是这样的婚姻，大多长久。 很奇怪的一件事。 “主要是这个女孩太好了！隔着二里地，我一眼看过去，第一眼就能看见她！姑跟你说，你去看看，看一眼，包你喜欢！” “姑也不催你们结婚，违法的事情咱不干。咱先定下！大城市姑也去过，那城里人也没少见了，城里的姑娘的确干净又洋气，但是我跟你说，一身衣服的事儿！这女孩家就是穷罢了，姑给你养两年，到时候打扮打扮，你瞪大眼全国随便你找去，能找见一个比她好看的，你姑我认可这六千六的彩礼白送他们了，咱不要了，你再去找那个更好的！不信你问你姑父……” 大姑父柏长青笑呵呵的帮腔，“是好！我们学校的学生嘛，打她入学就全校都知道，一辈子未必能遇见一个的漂亮丫头，真是好看，而且品学兼优。就是……家里也的确是真的困难，几间小趴屋，一场雨就能倒那种。” 他叹口气，“交不起学费了，去年初三上学期，上了半个学期，还是退学了。她哥今年都十九了，还没人愿意给说媒呢！咱这里的情况，就这样，出去上学的另说，不出去上学的，要是二十岁了还没个信儿，就不好找了！” 绝对称得上苦口婆心、循循善诱。 然而，他们多虑了。 陆子坚就是奔着办成这件事来的。 “行！大姑，我去见见！” 他答应得干脆爽快。 大姑他们两口子有点懵，但很快，大姑一拍沙发扶手，喜意盈眉，“我就说我们家子坚从小心思透亮，你看看，你看看……” 大姑父呵呵一笑，补上一句，“你大姑没一句假话，一个字都没骗你，等见了那女孩你就知道了！你们学校肯定没有那么俊的！” 说话间，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十点多了！昨天我就跟乡里陈所打了招呼，借他们那个侉子骑，那咱这就过去相相？你大姑毕竟是副乡长，带你去不合适，姑父带你去！那边我也比较熟！” 又跟大姑说：“那边说不定都等急了！这一去还有七八里乡下土路呢！” 大姑当即拍板，指挥若定，“去！你先去骑车，把车骑过来！” 然后伸手一扥陆子坚，“乖乖，你过来，姑还得叮嘱你个事儿！”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章 比记忆中更美 所谓侉子，就是两轮摩托带个挎斗的三轮摩托。 在九十年代的城乡，这种侉子是很多基层大量使用的办公车辆，派出所、税务所等等，到大概十几年之后，就基本销声匿迹了。 陆子坚选择了坐在挎斗里。 颠啊颠啊颠！ 基本上毫无乘坐体验可谈。 别的不说，重新回到93年，这道路交通情况是真的很差。 这年头的曹州地区绝大部分的乡镇，已经通了柏油路，毕竟大平原，修路成本其实并不算太高，但农村就基本上全都是土路。 开不快，也不敢开快，一路上姑父就一边开车一边跟陆子坚说话。 “他们家那边，基本上都知道你今天要过来相看相看，肯定聚很多人，你呢，到了地方别紧张，大大方方的，看就看呗！” “你是在村里长大的，没经过也见过，农村这些老娘们，都这样，当着你的面就对你评头论足的，别怵！就你这条件，这大衣一穿，往她家门口一站，她家都算得上蓬荜生辉，只有夸你的份儿！” “还有，农村庄户人家，干净不了，到了地方，给你端杯糖水，别嫌人家脏，多少喝两口！不过那闺女是个爱干净的，我跟你姑上次过去她家说这事儿，就见她家到处都挺乱，但她跟她妹妹睡觉的那个铺，收拾得干干净净……” 大姑父说一句，陆子坚就“哦”一声。 七八里路，蹬自行车的话，正经得骑一阵子，骑侉子就快了很多，感觉上也就是个十分钟的工夫，已经进村了。 典型的鲁西南农村的面貌。 昨天从学校里回来的时候，陆子坚已经回味过一遍了。 “就前面那个胡同里！” 这句话刚飘进耳朵，侉子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然后就拐进了一条狭窄的胡同——入目第一眼，有一户人家门口，已经聚了好大一堆人。 刷的一下，陆子坚有点头皮发麻。 但很快，他自嘲地笑了笑，紧张感就又褪了下去。 搁在十七岁的大男孩来说，眼看就要被那么多人盯着，从头到脚的看，还边看边品量，怕不是想一想都要脸红头大。 但陆子坚上辈子见过的大场面多了去了。 那忽然一下来的头皮发麻，其实也不是单纯为了这些围观看热闹的人，而是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要去改变一些事情了。 比如，某个人的命运。 侉子还在突突，那边人群已经搅动起来，有人大声喊着进院子里去报信，“来了来了！这小孩可真俊！” 侉子停下，俩人都下车。 大姑父掏出一包烟来，但并没有见人就散烟。 他堂堂辛集乡中副校长，在大姑那里不叫啥，来到这村上，可正经是个人物。 很快就有人主动迎上来握手，看穿着打扮说话，像是个村干部的样子，大姑父这才主动递烟，那人也让烟，大家互相让了两回合，那村干部接过去了。 “这就是我侄子，叫陆子坚。就是他，来叫桂萍相相！” 他介绍一句，又一回首，“这是他们村刘支书，桂萍该叫大爷，你也叫大爷。” 陆子坚自如地伸出手去，面带标准笑容，“大爷！” 那支书愣了一下，赶紧伸手过来，一边握手，一边看着陆子坚，那目光，也是刷刷的放光，“哎呦呦，你俩可真是老天爷凑好的一对！这小孩长得，跟那电视上的人似的！” 大姑父哈哈大笑，洋洋得意，“电视上也没那么好看的！” 这个时候，院子里已经出来人了。 是刘桂萍的爹。 一看就是个老实木讷的庄稼人，尽管应该是用心收拾过了，但这个年代的农民，不管怎么收拾，脸上也似乎总是会有一种灰扑扑的感觉。 他们正是三十年后进城卖瓜卖菜，三十年后六七十岁了，依然活跃在建筑工地上，牙都掉了还在扛水泥的那代人。 大姑父又给做介绍。 陆子坚再次伸出手，“叔，我叫陆子坚。” 他很木讷，显然也不大适应握手这种礼节，勉强握了握手，就只知道往家里让客，“到屋里喝口水，来，来！” 然后一行人进了院子。 陆子坚也就刚进去，就听身后轰的一下就跟炸开了似的。 各种各样的话头，一下子全起来了。 “哎呦，这个小孩长得可真俊！” “就是，拾掇的也干净，一看就是城里小孩！” “人家姑是乡长！” “听说要六千六，桂勇家爹真敢要！” “嗯！狠着哩！就人家小孩长这样，啥样的找不着！桂萍好看，人家比桂萍也不差啥！我估着，人家不舍得给六千六！” “就是……” 这已经很好了。 这个年代的村里人，是褒是贬，都是直接照你脸上说的，陆子坚估计是自己这一身造型，把他们都给震了一下，反应有点迟钝了。 进了院子，又是满满的人。 按照陆子坚对这个年代农村习俗的了解，这时候站在院子里的，应该以女孩家的本家亲人和近邻为主了。 当然，无所谓了。 陆子坚一眼就看到了那身红花袄。 懵了一下。 院子里有一堆堆起来的雪，还没怎么融化，她就站在雪堆边。 看来是记忆出现了偏差。 她不是站在雪地里，是站在雪堆边。 呼…… 是真好看。 穷困贫寒，难掩殊色。 以陆子坚的人生经验来看，人对于记忆中的美好回忆，是会自带美颜滤镜的，又更何况对于上辈子的他而言，已经是近三十年的时间过去，所有关于这个女孩的回忆，是早都模糊破碎了的，可以说，剩下的应该全都是滤镜了。 记忆中，和情怀中的她，是真的很美。 但真的见到她本人之前，陆子坚是已经做好了会失望的准备的。 毕竟这些年来，他见过太多太多漂亮之极的女孩子了。 这就好比多年之后再吃自己小时候的某样东西，几乎十有八九会失望一样。 然而，四目对视，他下意识地就露出一个笑容。 真美。 没有一丝一毫的失望。 甚至感觉很惊喜。 她比自己记忆中带了美好滤镜的回忆，还要更漂亮。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倒是让陆子坚忽然间想起了一位故人。 同样美得不染纤尘。 这个翩若惊鸿。 那个婉若游龙。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章 明艳动人 很快就被让到了堂屋里。 一个五官俊秀的中年女人给端来了一个搪瓷缸子。 是一杯意料中的红糖水。 本地招待贵客的最高礼仪标准。 外甥去看舅，侄子去看姑，新媳妇头一次去相家，新女婿登门相亲。 陆子坚没有丝毫的扭捏，也没有大家预期中的脸红，反而是很从容地快速起身，接过搪瓷缸子，“谢谢婶子！” 回身坐下后，他顺手捧在手里，先浅浅地咂了一口。 水很热。 不经意间抬头，又瞥见了她。 这一次，她没有对视，一扭头，转开了目光。 而且这次脸红了。 进来前陆子坚就从院墙外打量过了，进来再看，这屋子果然很低矮破旧，抬头间隐约能看见上头应该是有好几处地方都漏光了。 家里要娶儿媳妇，这样的屋子肯定没人愿意嫁过来。 陆子坚时不时低头，有一口没一口地啜饮着手里的红糖水，听那边村支书跟大姑父聊天——她爹娘似乎也不怎么插得上话。 还是那句话，乡中副校长，可是有身份的人。 只有村支书够资格接待。 俩人聊了几句这个年代的话题，村支书再次毫不吝啬地夸起陆子坚来，还扭头问了一声，“桂勇家娘，看看，相中了不这小孩！多俊！” 那中年女人笑起来，点头，“是俊！” 于是村支书回头，“有孩儿她娘这句话了，柏校长，跟陆乡长你俩这个大鲤鱼是吃定了！” 大姑父哈哈大笑。 这年头农村的媒人，讲究说成了亲要吃一条大鲤鱼。 正说话，忽然门口一暗，有人进来，陆子坚下意识地扭头看。 一米七出头的身高，一张看上去有些稚嫩的脸庞。 村支书开口，“这是桂勇，桂萍她哥，小孩……叫陆子坚是吧？你也认识认识，这往后就是恁大舅哥了！” 陆子坚当即站起身来，一手捧着搪瓷缸子，一手伸过去，“哥！” 刘桂勇的表情似乎有些复杂，进来的时候，应该是带着些怨气的，但进来之后看见陆子坚，却又有点愣，这时候还没回过神来，但下意识地就伸出了手。 这个年代的男孩子，一米七出头可不算矮，但是站到陆子坚身前，他赫然发现，自己居然需要微微仰头跟对方说话。 更主要的是：如果妹妹是嫁给这个男孩的话，似乎也并非不可接受！ 虽然自己爹娘提出的六千六的彩礼，实在是让他觉得相当羞愧。 正经人家嫁闺女，彩礼要一千二，算正常，六百八百都有，一千六、一千八也有，但六千六……叫谁说，这也得算是卖闺女！ 偏偏把桂萍卖给人家，换了钱还是为了给自己娶媳妇！ “嗳，嗳，坐，坐吧！” 怨气要退还没退干净，心里又几乎是一瞬间就对陆子坚很满意，让他刚进门时候身上的那股子锐气，一下子消退了个干净。 剩下的，反倒都是木讷和拘束了。 兄妹俩都很俊。 但哥哥就只是正常认知中的浓眉大眼五官端正一脸正气。 至于妹妹…… “那行，咱先就这样，反正我看这个样，桂勇他爹娘都相中咱这小孩啦，那柏校长，咱出去站站，叫他俩小孩说说话。” “好！” 加一起不超过十分钟，但结果显然是双方都很满意的。 于是堂屋里的人都呼呼啦啦站起身来，鱼贯而出。 临出门前，大姑父冲陆子坚使了个眼色。 路上交代过的，“你也是上了那么多年学的，到时候别发怵，叫你跟她说说话，你就好好发挥。虽说她家是图彩礼，女孩能相中你也很重要。” 屋子里很快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屋外村支书还在继续往外赶人，很快就连院子里也没人了。 然而她依然还是站在那里没动。 陆子坚把搪瓷缸子放到相邻的木椅上，笑着看她，“你……坐下不？” 她扭头，睇过来一眼，两步，走到对面的长条凳上坐下了。 低着头。 在这个年代来说，她的身量不算矮，一米六五上下的感觉，正常中偏高了，搁到三十年后，也得算是女孩的正常身高。 当然，以陆子坚现在一七六，将来定型一七八的身高来说，稍矮了一丢丢！ 这大约可以算是她身上唯一的一点稍稍不足了吧！ 当然，这不怪人家。 主要是陆子坚的身高在这个年代、在同龄人中算偏高。 在这个年代而言，一个女孩一六五的身高绝对不是缺点。 而且能看得出来，她身量很好看——大冬天里，她穿着厚厚的棉袄，按说是看不出所谓身材的，但很奇妙的是，这女孩只需要往那里一站，仅凭直觉，就能给人一种这女孩一定身姿绰约窈窕的感觉。 “你肯定不愿意那么早就嫁人吧？” 这是陆子坚的开口第一句话。 女孩瞬间扭头看过来，脸上是诧异的表情。 陆子坚笑了笑，说：“我听说你的成绩其实挺好的，是后来没钱交学费了，才退学的，是吧？” 女孩重又低下头，半天，“嗯”了一声。 陆子坚就又说：“那就对了，他们就在外头，不会给咱们留太长的说话时间的，所以，我就长话短说了，有说的不对的地方，你别生气。” 女孩又一次抬头，看过来。 感觉得出来，她身上虽然有着这个年代女孩，尤其是农村女孩身上固有的那种羞怯，甚至面对未知的人和场合的时候，会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自卑，但她的性子应该是并不怯懦。 甚至于，陆子坚觉得，如果给她的这张脸打98分的话，她眉宇间那一抹飞扬的英气，与眼眸流转间的那一抹妩媚与温柔，应该是各占一半的。 人嘛，好看到一定程度，什么五官好看啊，骨相美啊，是都已经有了的，那是基础配置，再往上走，能否在85分、90分的基础上再拔个高，看的就是气质，和百花各妍的精气神了。 这女孩的精气神几乎满分。 此时她眼眸中带了一抹疑惑的神色。 却依然明艳动人。 “接下来你要是没意见的话，咱俩就先定亲，但并不着急结婚，都太小了。你爹娘提的六千六百块钱的彩礼，我大姑说她出，一定会给的，除此之外，我会跟我大姑额外提一条，就是要求让你回学校上学。” “你不用担心学费，暂时的，学费我大姑肯定愿意出，六千六都拿了，不差那百八十的，以后的话，你同样不用担心，只要你能考上高中，或者中专也行，学费我来出，别不信，我很快就能赚到第一笔钱了，肯定出得起。” “你呢，不要想别的，就好好上学，一直到你中专毕业，或者大学毕业，学费、生活费，我都给你出了。当然，就算你大学毕业了，你也不需要非得嫁给我。等你工作了，能自己挣钱了之后，包括现在我大姑给你家的彩礼，包括你以后的学费、生活费，你是需要都还给我的！” “你看，怎么样？”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章 出师表 女孩的眼神里满是诧异。 但她仍旧一句话没说，定定地看了陆子坚两秒钟，就又低下头去。 陆子坚端起红糖水，又吸溜了两口。 “行？还是不行？”他问。 女孩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陆子坚笑了笑，“没见过那么傻的人是吧？呵呵，我不是胡说的，我是的确觉得，能顺手帮你一把，我很乐意。我问过我姑父，他说你成绩很好，不是那种怎么都学不会的，那你就该好好上学。” “你不用觉得那么大一笔钱，你就必须嫁给我了，没那一说，咱现在定亲，也就是让我大姑放心，让她愿意帮着出这笔钱罢了，将来你把钱还上，咱俩之间这事儿，就当没有一样。” “我现在跟你一样，也是个学生，没啥钱，我家里其实也不富裕，比你家好点儿，也有限。这个钱，就暂时让我大姑给垫上，但是不吹牛的说，你家要的彩礼钱，或者你以后的学费，我都没当过一回事。” “不用多久，再过十年，哪怕是你自己回头看，也会觉得，几千块钱叫个啥事儿啊！啥事儿都不算！犯得上把自己的一辈子给卖出去？不值得！” 说到这里，他停顿一下，抬头又看了看屋顶，伸手一指，“你瞧瞧你家这屋子，彩礼钱能让你家翻盖几间新屋子，让你哥能说媳妇，但能从根子上改变你家这情况吗？改变不了的！能改变这个的，只能是你好好上学，将来考上大学，去大城市挣工资！……咋样，行不行的，你说句话呗？” 女孩仍旧低了头，不说话。 啧！ 陆子坚想了想，说：“我姑父说你成绩很好，我记得初三课文上有一篇《出师表》，你还能背不？你要真是不愿意跟我说话，就背一段课文？” 女孩忽然抬头，看了过来。 眉敛三山，眸聚星河。 真好看。 她认真地说：“我……会说话，不是哑巴！” 陆子坚当场失笑。 实在是没忍住。 “没说你是哑巴！你刚才不还‘嗯’了一声嘛！你能背哪段背哪段，要不背首诗也行，总比你老是不愿意开口说话好吧？” 女孩低下头去，又不说话了。 陆子坚也是没招。 前后两辈子，还没谈过那么别扭的恋爱。 又喝一口糖水，他放下搪瓷缸子，手伸进口袋，摸到了出门前大姑悄悄塞给的那块女士手表。 实在不行只能就这样呗，就当她同意好了。 手表给她带上，这件事就算成了，打道回府。 重活一世，说完全不看重钱，那是扯淡，没有人比重生的人更知道金钱的美味了，陆子坚也正在想办法赚自己的第一桶金。 但看重钱，不代表爱钱。 重活一世，要还是整天钻进钱眼里，那只能说你上辈子活得太失败了。 钱是手段，是必要条件，但不是目的。 这年头的几千块钱虽然是真的值钱，但放到一生的长度来说，是真的屁都不算，就算能顶十年后的一百万又好如何呢？只是钱而已。 如果能让一个这么美好的女孩子，就此有了摆脱未来悲惨命运的契机，那这笔钱花的就实在是太值了，甚至将来她还不还都无所谓——上辈子陆子坚长达十几年资助贫困学生，每年都会抽时间到贫困山区跑一圈、住几天，也从来没想过会得到什么回报。 同样的道理，一个重生的人了，看到个漂亮点的就想拉到自己怀里，也是上辈子太缺了——陆子坚上辈子实在不缺这个。 他坚信自己重活一世，更不会缺。 用几千块钱提前绑定一个漂亮媳妇儿这种事，他有点不屑。 大拇指在表盘上轻轻摩挲一下，他正要把手表掏出来，完成大姑的叮嘱，走完这最后一步程序，这个时候，女孩却忽然开口了——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诚宜开张圣听，以光先帝遗德，恢弘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谏之路也。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 “行了行了！” 陆子坚又笑起来，但还是在中间把她打断了。 普通话居然意外的还不错，没被这个年头老师们普遍的曹州普通话给带歪。 “知道你会说话啦！”陆子坚笑着，想着女孩已经退学一年的事情，“看来当初的成绩是真的不错，到现在还能背过去！” 女孩终于再次抬头，看过来。 看来这段课文一背，倒是真的让她变得自如了起来。 “我想上学！” 她说。 神态认真，眼神坚定。 陆子坚点点头，“嗯”了一声，从口袋里把梅花牌女士手表掏出来，亮给她看，“也是我大姑给我预备的，我给你带上，这事儿就算定下来了，行不？” 这一次，女孩只是片刻的犹豫，就果断伸出了手。 真好！干脆痛快！ 就喜欢这种性格的人。 不拘男女，跟这样的人共事，不会累。 “左手！” 陆子坚起身，走过去。 女孩换左手伸出来，眸子向上挑着，一眨不眨地看着陆子坚。 清亮亮的桃花眸子。 红花袄的袖子撸起来，露出雪白雪白的半截小臂。 陆子坚跟她对视着，沉默着把手表给她带上，调整一下腕带，笑笑，顺口而出，“你皮肤真白！跟这只表很搭！” 她一下子把手臂收了回去，撸下袖子来，迟疑一下，居然开口说：“冬天，捂的。夏天干活的时候，没那么白。” 陆子坚笑了笑，后退一步，“那行，你要是没别的事儿的话……” “你家在哪个庄？咋走？”她忽然问。 陆子坚愣了一下，扭头找，这屋子应该是认真扫过，连个柴禾棒子都找不到，他就从自己口袋里摸出钢笔来，敛了大衣的下摆，蹲下。 “这是你家，这是辛集乡，从辛集往北，十几里地吧，这是隋屯乡，再往北，十几里地，加一起是三十二里地，这是徐垓乡，乡里就这一个大十字路口，路两边栽的是黑槐树，这个十字路口往东走，一直顺着路，不拐弯，中间过四个庄子，到第五个，你看见一家代销点，它就叫‘陆家庄代销点’，你就从它旁边的胡同往南，走到头，有条河，你面朝着河，左手第五家，红大门，四间砖房。” 他抬起头来，笑着，“记住了？” 她点了点头，居然也露出笑容，认真地说：“记住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章 电话 前后不知道有没有半个小时，相亲结束。 坐上侉子，在突突声里离开时，陆子坚回头看了一眼。 刚才躲在屋里不出来的刘桂萍，居然又出现在了她家的大门口，遥遥目送。 陆子坚笑了笑，收回目光。 中午在大姑家吃的饭，炖鸡。一边吃肉，一边听大姑父在那里绘声绘色地描述当时一帮看热闹的人都被小帅哥给镇住的情景。 大姑很得意，“那当然！我家子坚走哪里都拿得出手！” 一切都按照她最初拟定的剧本，进展的很顺利。 唯一让她犹豫的，是陆子坚提出要让这个女孩回乡中，继续上学，而学费明显是需要她给出。但她犹豫的理由，却让她有些说不出口。 她自己就是读书改变命运的典型案例，要不是当初闹生闹死的逼着爹娘买了三斤肉两只鸡，趁晚上跟爹一起送过去，让老支书同意给盖了章，推荐她这个工农兵小将上了中专，她一个农村家里出来的孩子，凭啥现在当官？ 但正是因为有着自己的经历，又使她深知，女人一旦读了书上了学，走出去，见了世面开了眼界，心就变了。 所有的淳朴与守旧，会在几年的时间内就褪个干净。 现在国家的发展越来越快，发展的越来越好，外头那大城市，多先进啊，像刘桂萍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一旦要是出去读了书，她还能愿意回来？ 姑且不说那么漂亮一个女孩子，要是再上了大学，会有多少优秀的男孩子去追求，就算是这女孩不变心，她想留在大城市里，陆子坚还能回来？ 自己好不容易培养起来这么一个称心如意的，将来他哪怕考个师专回来，好歹也要给他塞到政府里，有自己给他铺的路子，又有他自身那么好的条件，二三十年后，怎么不得混个正县级？ 那样一来，老陆家在县里就算站稳了。 这是子子孙孙都跟着沾光的事儿！ 一辈人里能出这么一个，一大家子跟着风光几十年！ 哪能让个女孩给拐带走了？ 但陆子坚却好像是很明白她在担心什么似的，只用了几句话，轻飘飘的，就给她这说不出的顾虑，解开了扣。 他说：“姑，得让她再上几年学，我不想让你现在就给她找个班上，哪里都没学校里干净，我也不想让她留在村子里干活，晒黑了不好看。” 陆玉敏陆乡长秒懂了。 放到学校里再养几年，的确更好。 像他说的，学校里干净。 扔到哪个厂子或者单位上，指不定哪天就让人勾搭走了。 让她继续去上学，考上考不上无所谓，实在不行，回头给她找找关系，分数大差不离的话，看能不能上个卫校啥的——这个思路更好！ 于是她一言而决，“那行，就这样！让你姑父给办！” 家里现放着乡中的副校长，要上学太容易了，姑父撇撇嘴吐了鸡骨头，说：“反正工资拖了七个月了，学费从我工资里扣呗！” 有他这句话，事情就算彻底定局了。 接下来，陆子坚当然要回去继续上学，但定亲的事情，大姑和大姑父就会代为忙活起来了——今天在刘桂萍的家里，大姑父已经跟他们商量好了，回头她家就找人给合日子，选个年前的好日子，两家正式“换书”。 所谓“换书”，就是两个年轻人互相交换红宝书的意思。 交换伟人语录，代表定情、定亲。 早年的老规矩了，现在已经不换书了，改成男孩带女孩到城里买身衣裳，好好吃一顿，逛逛街，但这个叫法就一直延用到现在。 换书的时候，就要给彩礼了。 …… …… 说说笑笑间吃过午饭，陆子坚擦了嘴抬腿就要走。 他还有自己关切的事情，下午要回家蹲守小卖部，等一个电话。 临走时大姑又塞给五十块钱，陆子坚也没推，接过来了。 正好就又看见柏幼安在那里撇嘴。 哪怕是多少年之后，她还提起来就念叨这事儿，说她从小到大一直感觉她自己是领养的，而陆子坚才是他俩的亲儿子。 她每次这么说，陆子坚就嘿嘿笑。 也行了，后来陆子坚对她，比对自己的亲弟弟亲妹妹都好，陆子基陆子美在县里买房，虽说都是陆子坚出的全款，但县里房子便宜，那时候才七八万块钱一套，而柏幼安在帝都买房那时候，他可是给了一百多万！ 又是一路四十里地骑回去，陆子坚不得不感慨，年轻这会儿自己的身体是真好，搁在三十年后，就这二八大杠一天干四十公里，估计人都直接废了。 挣钱不容易，年轻的时候谁不是拿命去拼啊！ 干得虽然不是力气活，但每一步决策都要深思熟虑，成夜成夜的睡不着，要么一个人长考，要么开会说服别人，尤其最开始，什么事情都要操心，都要亲手经办才踏实，动辄两三天不睡连轴转，都是常事儿。 时间长了，一身病。 年过四十之后，也有钱了，但所有的伤痕，一路走来对身体的所有虐待，都留在了身体里，不可逆。 微信里中西医的教授们，加了一大堆。 屁用没有。 年轻才是最好的药。 一路骑到徐垓乡的时候，他去买了两块钱糖糕，想了想，又称了二斤油条一斤麻花，回到家，糖糕给爷爷奶奶，就说是大姑让买的，油条留着家里晚饭吃，那一斤麻花，就给陆子基陆子美打牙祭了。 这年头的孩子，整天馋的不行。 而事实上就是，除了陆子基陆子美，大家根本就不关心他买回来了什么东西，就连陆子坚他娘，这时候也没心思埋怨他乱花钱。 大家全都是追问相亲咋样。 能有啥说的？ 女孩很俊，超级俊，但我也不差，看见没，这大衣，俺姑给我买的，穿这个往他家门口一站，全都给镇住了。 一次完美的相亲！ 最近就研究换书。 于是……阖家欢乐。 这时候陆子坚才看见，老妈手里原来早就有了刘桂萍的照片。 尽管只是个一寸照，但是是彩色的。 看样子像是从什么学生档案上揭下来的。 这时候她从口袋里拿出来，又看，笑眯眯的慈祥模样。 这应该是她少有的跟大姑达成了意见一致，甚至很感激大姑给操持的事情。 但陆子坚顾不上他们了，几句话交代完就想跑，但一家人还是拉着，问这问那，不一会儿就连二婶都串门来了，又问一遍。 没等陆子坚跑掉，街里小卖部的陆研祥就跑过来通知，“子坚，有个女的打电话找你，她说十分钟后再打过来！” 陆子坚赶紧答应一声，“嗳！马上来！”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7章 孔府家酒，叫人想家 在93年的这个时候，电话还很稀罕。 整个陆家庄，一共只有三部电话，一部在村支部，一部在代销点，还有一部，是陆研春家里自己扯的，他爸跑大车，有钱。 村支部在后街，离得比较远，当初陆子坚给鞠晓燕留的是代销点的电话。 接打都收费。 不急不慌地溜达到代销点，也就等了几分钟，电话就响了，陆子坚直接接起来，“喂？燕儿姐吗？我陆子坚。” 电话那头是靳晓燕，但声音有些发颤，全无往日的脆爽劲儿，“嗯，是我。事儿成了，我刚才把合同签了，20万块钱的提货押金也交了。从1月1号开始，咱就是孔府家在曹州地区的总经销了，到明年年底。” “呼……” 听到这句话，陆子坚不由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来。 事情没落定之前，终归还是悬心的。 现在好了，大局已定。 “办的漂亮！我就知道你燕儿姐出手，没可能拿不下来！” “少来这一套，20万啊！加一起是25万！你知道那是多少钱嘛，装了一大包！这里面一多半都是我借来的，这一把，我算是都押到你身上了，要是赔了，这辈子我就吃定你了！你走哪里，我跟到哪里，这一辈子你都得管我吃饭！” “管！管！放心，不但管，还管饱！” 赔？ 怕是不容易。 九十年代的国内市场，多的是各种叫后来人感觉瞠目结舌的骚操作，一步迈对了踩到风口上，马上就飞起来。 陆子坚上辈子在这几年的年龄段，其实没怎么关注过这个，是后来大学毕业之后，才反过来学习、看书，了解了很多九十年代这些年国内经济的基本情况。 深思熟虑，外加对自己能调动的周边情况的了解，他最终选择了在今年就下场，先捞点钱垫垫饥再说——倒不是非得急于挣钱，主要是一来家里太穷，就算有大姑补贴，也穷，提前出手捞一点，先把这个急穷给解了，二来就是，这个钱真的是太好赚了。不赚简直王八蛋。 就在今年，孔府家酒会以一个一千多万的价码，拿下央视黄金时段的广告，这一届还没正式喊出标王的口号，今年应该是算试验一下，但待遇其实是标王的待遇了，于是孔府家酒就吃到了央视大招的第一波福利。 孔府家酒，叫人想家。 这句广告词，红了一整年。 以地方小酒厂的规模，说实话在紧紧毗邻的曹州地区销量都很有限，在94年这一年，却一下子在全国都卖疯了，当年销售额差一点儿就冲破十个亿！ 这一下把相邻不远的同行孔府宴酒给馋得不轻，到年底的时候，孔府宴直接砸了三千多万，拿下名义上的第一届央视标王。 95年，孔府宴酒也同样卖疯了。 喝孔府宴酒，做天下文章。 又响亮了一整年。 然后就是同省的秦池，又卖疯了。 鲁酒三连斩。 鲁省不是没有好酒，但这个年代，是真的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接连出手上位的三家，其实规模都有限，酿酒水平也有限，却因为足够胆大，吃到了国内市场最肥美的一波广告效应，一直到秦池飞速的崛起又迅速的垮台，留下一地狼藉——最直接的后果，是鲁酒得了一个“广告酒”的名头，从此迎风臭十里。 直到多年后人们提起来，仍然会说一句，“鲁省没好酒！” 后来晋省假酒案一爆，汾酒一下子失去了竞争头牌的机会，北方酒可以说是就此衰落，然后就是茅五在商品时代的飞速崛起，坐稳了前两名。 这种大的风云，陆子坚当然没资格参与进去，但借着这股风捞点小钱，却是没问题——可笑不可笑，仅仅只是一个时间差，靳晓燕居然只花了20万，就拿下了孔府家酒明年一整年在曹州地区的总经销权。 因为她愿意押20万给酒厂，同时还送了5万块给销售副厂长。 而她的竞争对手，只愿意继续押10万，表示孔府家酒不好卖，押太多也不敢提货，卖不动。 在过去，直到现在，这都是实情。 陆子坚自小在这方土地长大，本地的男孩子，十五六岁就开始上桌喝酒的有的是，酒桌上没少听大人们纵横捭阖地讨论本地的各种酒。 这地方人爱喝酒，不但喝出了规矩，甚至喝出了礼仪，所以，一个地区，九十年代大概800万人左右，别看穷，酒厂却多。 曹州老窖、水浒特曲、花冠、四君子，等等。 基本上每个县都有自己的酒厂，而且都有拳头产品。 再加上一些地方保护，外面来的酒，在本地基本卖不动。 然而后来，为外来酒打开了销路的，正是孔府家酒——只能说，还从未接受过真正意义上的广告轰炸的国内人民，还是太单纯了。这年代的人，普遍认为既然央视都做广告了，那肯定是好东西！ 一夜之间，大家都喝起了孔府家酒，都说是好酒。 人家广告都干到央视去了，酒还能差了？ 请客，送礼，喝这酒就有面子。 蔚然而成风尚。 虽然辉煌就一年，虽然最多也就拿下一个地区的经销权，但小捞一把，够了。 …… …… 正是下午三点来钟，这年头的农村，一到冬天的农闲时节，男男女女基本上就没什么活儿可干，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只能守着贫穷的清闲，每到这个时候，像代销点这种地方，就总是挤满了人。 一大帮老爷们闲来无事，挤在只有十几平方的代销点里，看着十七寸黑白电视里县电视台播的老电视剧，津津有味。 烟味大到呛人。 陆子坚倚着墙壁，除了偶尔开口问几个关键节点之外，话很少，主要是听电话那头的靳晓燕说她此行的过程。 这是个麻利而又聪慧的女孩儿，虽然初中都没毕业，但做起事情来很有章法，只能说，她果然不愧是那种天生就该发财的——稍微给个火星子，就点着了。 “行，我明天下午回学校，到时候再细说。” 足有十几分钟，电话挂断了，一算账，加上上一个陆子坚没接到的一分钟在内，十二分钟，三块六。 贵是真贵，但也没啥好说的。 给钱。 正好是电视剧播完了一集，一帮老爷们点烟的点烟，闲聊的闲聊，忽然有人主动开口，“子坚，快考大学了不？” 陆子坚笑着，“还得一年多呢三叔！” “好好考！” “嗳，好！” 说话这人，是陆子坚的堂叔，跟他爸陆研贵一个爷爷的。 说来可惜，他其实是陆子坚的祖爷爷的后代里，尤其是在他们那一辈人里，最有读书天赋的一个了，陆子坚从小就听他的故事长大。 八十年代他参加高考，第一年距离分数线差1分，复读，第二年差17分，复读，第三年差32分，成绩出来，据说他把自己关在屋里，呜呜呜地哭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起来，他去学木工活了。 他手艺很好，现在是十里八乡都有名的木匠，做门窗、打家具、砍梁头、合棺木，都找他，他闲了特别喜欢看书看报看电视。 陆子坚至今还记得，七八年前自家翻盖这几间砖房的时候，就是他全套木匠活跟下来的，盖房子时正值暑假，陆子坚就负责帮他拉线，一人拉一头儿，从中间扯起线来一崩，一道黑线就在木料上留下了。 正是从他嘴里，当时还上小学的陆子坚第一次听见了“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这些话。 浅聊几句要走，忽然有个膀大腰圆的人走进来。 “拿卷卫生纸。” 老板答应一声，给拿纸，屋子里不少人这时候就缓缓地笑起来。 毕竟有人不怵，敢开这人的玩笑，“又恁妈逼买卫生纸，上回是谁叫俺二嫂撵得满街跑？看来那回还是没揍好你！恁娘说你啥忘啦，金腚银腚啊，一个大男人家使卫生纸擦腚？” 哄堂大笑。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8章 听爷爷奶奶讲那过去的事 被打趣的这人，叫陆研斤。 在九十年代来说，他在方圆好几个县的范围内，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一个大混混。 就是在他身上，陆子坚第一次见到纹身这个东西。 小时候一直觉得他很威风，长大了之后听到更多东西，才不那么崇拜他了。 他的个子不算多高，但在这个年代也不算矮，约莫一七零上下了，主要是他人很壮实，真正的膀大腰圆那种，胳膊跟正常人大腿差不多粗。其实长得挺帅，但很凶，属于一看就知道这人很能打那一种。 他八十年代崛起，九十年代初期可以算是巅峰期，后来严打，老老实实在村子里待了两年，几年后拐了邻村的一个年轻小媳妇，跑了。零几年回来，试图重振声势，但已经大不如前，年轻一辈已经起来了，不怵他。 到了零几年那时候，有一次陆子坚回来帮着家里收麦子，听爸妈说，他现在负责领收割机——所谓领收割机，就是附近几个村子的麦子，他全包了，不许别的收割机进场，由他指定几个收割机来割，他每亩地里有抽头，但负责帮外来的收割机平事儿。算是收保护费。 像他这种人，哪怕是落魄的时候，等闲也不会有人愿意惹他，哪怕是本村的，但本家例外——开口就骂的，是他本家的叔。 陆研斤这人对外或许千坏万狠，但在本村的名誉，却并不算太差。 因为他特别孝顺。 而且至少是在2000年之前的鲁西南地方，乡村宗族势力依然强大到令人望而生畏的程度，再大的混混，也不敢招惹家族。 陆研斤在外面再牛逼，回到村子里，一个不起眼的小老头儿可能就敢抓起棍子就抽他，关键他还不敢还手。 他可以骗邻村的小媳妇跟他出去浪荡几年再回来，村子里没人管，但他如果敢拐本村的小媳妇走，等待他的绝对是宗族的铁拳。 就在去年冬天，派出所到处抓他，找不到，找他娘，他娘啥都不知道，找村支书，没用，没办法了，找家族长，痛陈利害，希望他主动投案自首，因为他罪过不重，投案自首就更轻了，家族长就找他娘，就一句话：小二斤这回要是不回来，到时候恁两口子死了，不许他回来跪棚发丧！ 第三天，他回来投案自首了。 判了六个月。 至于他因为买卫生纸擦屁股被他娘满街追着打，反倒是几年前的老梗了。 村子里传为笑谈。 其实哪怕是直到现在的93年，在鲁西南的村庄里，也默认卫生纸是妇女用品，男人少有用卫生纸的——包括上高中住校之前的陆子坚。 有孩子的人家用写过字的演草本，没读书孩子的家里，就用草纸擦屁股。 陆研斤看清说话人是谁，被打趣了也不生气，就只是笑笑，付了钱接过卫生纸，临走时候又忽然回头，“对了大叔，听说你那时候偷过生产队的牛粪是不？” 一屋子老爷们，又是一次哄堂大笑。 气得那人脸通红，“恁妈了隔壁小二斤，日恁娘个熊屌操哩，你妈逼早晚有一天还得进去！” 陆研斤笑嘻嘻地扭头走了。 那人虽然被戳了短，也顶多只是敢乱骂，不敢追出去咋样。 虽说是叔，哪怕追着打，量他也不敢还手，但说到底，大多数人是怵的。 陆子坚笑嘻嘻地跟着看了几分钟热闹，这才离了代销点，回去正好一家人还没散，陆子坚就趁热打铁开始问陆研斤家堂叔偷过生产队的牛粪这件事。 这可是个好笑话。 但是得往前追溯二十多年了，连陆子坚他娘都没资格讲这个古，那时候她还没嫁过来，得爷爷奶奶亲自出马，说起那人把偷来的牛粪都埋到自家院子里的梧桐树底下，结果还是被循着味道给挖出来的故事…… 这种听爷爷奶奶说起从前的感觉，真的是好久没有过了。 陆子坚听着听着，跟着哈哈大笑，但笑过之后，却忽然有些伤感。 爷爷在04年，奶奶在06年，先后故去。 这些故事没人再讲了。 然后，就是他自己已经在给儿女们讲古了。 讲科学，哪怕还是找了他们上辈子的那个妈，但是自己那三个孩子，怕是永远也不可能有了。会有的，顶多是他们的弟弟妹妹。 唉！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吃过饭，陆子坚的老爸就带着陆子坚和陆子基一起铡花生秧、铡玉米秸，给家里的老牛、两头猪预备饲料，但老妈却已经开始和面擀饼，陆子美负责烧锅——现在的高中普遍都是四周一次大星期，住校的学生当然都是四周才能回家一次，家长普遍都会给孩子带点粮草回去。 陆子坚每次回来就都会带两样咸菜、十几张葱花饼、几斤炒面回去。 老咸菜，也就是腌萝卜，切丝，多放油，多切葱花，炒得喷香，尤其适合就馒头吃，自家腌制的菜瓜豆瓣酱倒是不用炒，待会儿中午吃饭的时候蒸一下，都装玻璃瓶里，每样带一大瓶去学校，主要是早饭晚饭的时候吃，省了两顿菜钱。 别的同学也都带。 早饭晚饭的时候，大家各自拿出自己从家带来的咸菜，交换着吃，食堂里到处飘的都是这种重油重盐炒葱花混合的奇特香味。 葱花饼和炒面，算零食。 十六七、十七八岁的男孩子，饿的特别快，上午做操的那个大班空，很多男生都会想办法垫吧一口，晚自习放了学更饿，方便面多贵呀，还不顶饥，还是自家带烙饼更好，便宜、方便还抗饿。 炒面耐放，后吃，拿开水一冲，香喷喷。 葱花饼放不太久，虽说天冷，倒是不怕放坏了长毛，主要是会变干，嚼起来累牙，撕不动、咬不烂。 眼看十点来钟，炒面炒好了，十几张大饼也烙出来，老娘疼孩子老公，也不管不到饭点了，趁热打发一人吃了一张饼，剩下的就晾一晾，放凉了，全给陆子坚装上。然后就又该操持午饭了。 一家人正忙忙叨叨，不知道什么时候，半敞的大门口站了一个穿着红花袄推着自行车的女孩子，院子里干活的几个人都没发现，反倒是要出门拿柴禾的陆子坚他娘先看见了，她跟女孩对视了一眼，“呀”了一声，也不拿柴禾了，匆忙间在围裙上擦一把手就快步迎过去，“你咋来了妮儿！子坚，来！”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9章 礼轻情意重 陆子坚闻声走过来，看见了她。 还是穿了昨天身上的那件红花袄，这时候刚叉好一辆老旧的二八大杠，从车后座解开绳子，拿下一个蒙着布的篮子来。 一挑头，她也看见了陆子坚。 但很快就转开目光，低下头，“婶子，俺爹娘让给你跟俺叔送点枣来！” 明明臊得脸通红，却还是一板一眼地说完了该说的话。 她今天扎了两条麻花辫，更乡土风了，但实话说，没昨天的单马尾好看。 当然，毫无疑问会更受上了年纪的人喜欢。 陆子坚他娘接过篮子，眼神儿像是被粘到姑娘脸上一样，不舍得挪开，看都不看手里的篮子，一连声地说：“嗳，嗳！谢谢恁爹娘，来妮儿，来，家里来！” 她赶紧摇头，“不了，不了。” 虽说婚事已经口头说定了，但是还没换书，就算换书了，女孩子家婚前自己跑去婆家，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光鲜事儿——倒是有新媳妇相家这道手续，但那是得在媒人的带领下，一般还会带上两个本家的年轻婶子、嫂子之类的，作伴来。 像她这么自己跑来，在农村人看来，是自己轻贱自己。 不贵重。 爹娘都不让来，怕婚事还没定，让未来婆家看轻了，但她认死理儿，非得来，一大早上起来，就装了一篮子晒干的大枣，不管不顾的骑了五十里路，来了。 但来了归来了，在未来婆婆面前，还是怯懦的。 尤其是……不能进门。 只是想再看他一眼而已。 “娘，你去忙吧！” 陆子坚已经走过来，扥了扥自己娘的袖子。 老娘回过神来，“嗳，好，好，恁年轻人说说话，我去做饭去妮儿，晌午一定得留下吃饭。”临走，她一只手拎着篮子，伸出另一只手抓了抓刘桂萍的手。 笑眯眯的转身走回院子，她毫不犹豫地分派差事，“恁爷俩别铡了！研贵，你去称点肉去！老二，上堂屋看书去，别待院里瞎转悠！去！” 陆子坚都听在耳朵里，正好姑娘抬头，就冲她笑了笑。 女孩脸通红，很紧张、很局促，“我……” 她刚说一个字，陆子坚抓起车把，蹬开脚撑子，推起自行车，“先进家来！” 刘桂萍张了张嘴，没说话，低着头，脸通红地跟着进来。 大门洞里停好车子，陆子坚小声说：“到我屋里坐一会儿吧？至少喝杯热水歇歇汗，我总不能让你就这么再几十里地骑回去，对不？” 女孩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没用去院子里，陆子坚的房间就在大门底这边，是倒座房，于是直接让她进屋，“我睡这个屋，来，进来！” 院子里已经响起老娘的训斥声，陆子基、陆子美都站在院子里看嫂子，笑嘻嘻的，赶都赶不走，让刘桂萍越发臊得不敢抬头，快步就进了屋子。 陆子坚他们家的宅基地，一共四间的地方，85年先是翻盖了北面的四间砖房，88年又盖了大门，东南开门，但是跟大门一起，建了大两间的倒座房。 家里孩子多，而且逐渐大了，不盖住不下。 当然，主要是因为大姑愿意赞助。 两间倒座房，也就是南屋，陆子坚住了一间，另一间算是仓库。 卧室不大，一间的地方而已，摆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头上桌底下床底下，堆满了陆子坚从小到大的各种书，一边墙上贴满了陆子坚从小到大的各种奖状，足足几十张，另一边挨着床的墙上，贴着一张酒井法子的泳装画。 大概再过几年，陆子基住这里，那时候酒井法子旁边就又多了林心如的泳装画，又过几年，酒井法子就被陆子基淘汰了，改了梁咏琪。 屋角那里，还摆着一个施肥用的化肥耧，和七八只拿绳子捆好的镰刀。 这年代的农村，难免的。 “坐，先坐！” 拉过椅子，让姑娘先坐下，陆子坚转头出了屋，并没有阻止老爹推自行车出门买肉，但是却小声把陆子基陆子美都赶走，然后才找了红糖、拎了热水瓶过来，给她倒水，搪瓷缸子推过去，“我喝水用的，刷的很干净。” 女孩低头不语，手象征性地在把手上攥了下。 “你怎么来了？” 他柔声地问。 五十里路呢，陆子坚这一趟骑下来都累，这时候看，姑娘鬓角都是汗。 真是没想到，昨天她问了地址，居然今天就自己跑过来了。 “俺家有几棵枣树，年年入冬前打枣，正好都晒干了，我想给你送点枣来。这枣可甜，你吃点儿。”她低声地说。 然后往怀里一掏，掏出一双毛线织的手套，攥在手里，低着头，“我看你昨天过去，也没戴个手套，现在天那么冷，你去城里上高中，得骑车子，肯定冻手，昨天晚上就给你织了双手套，你戴上看看合适不。” 递过来。 陆子坚愣了几愣。 怕这才是主因。 为一双手套，骑了五十里路送过来。 还要再骑五十里回家。 陆子坚深深地吸了口气，接过来，当着她的面戴上，双手互相卡了一下，手指乱动，笑着，眼神跟她抬头看过来的眼神正好碰上，“合适！合适得很！” 她笑了笑，“俺三叔冬天喜欢去逮地兔子，我跟俺娘说了，今年要是能逮住，给我要张兔子皮，到时候我给你缝个兔子皮的手套。毛线的漏风，还是不暖和。” “好！” 其实他不缺手套，高中读了一年半，正在进入第二个冬天，他前后已经收到过十几双手套了，都是女同学织了送的。 当然，大都退回了，只留下了两双。 事实上他昨天骑车去大姑家，也戴了，只是后来坐侉子，就扔在了大姑家。 但这双肯定不一样。 这是人家姑娘大冬天里来回骑车百里，给送来的。 显然很珍贵。 “路上冷吧？骑车带风，现在又正化雪，冷得很。” “还行。不算冷，我穿得厚。” “你这两天就能回去上学不？” “嗯。柏校长昨天下午就给俺大爷，就是俺村村支书那里打电话了，说是让明天上午就去乡中里找他，他给安排班。” “好！那就好！” 她忽然抬起手腕，“俺爹娘都很喜欢你送的这块表，嘱咐我一直带着。” 陆子坚笑了笑，问：“那你喜欢吗？” 她点点头，“也喜欢。” 陆子坚又笑，把搪瓷缸子往前推了推，“喝水呀，暖暖身上，也落落汗。” “嗳！” 她答应一声，端在手里，但仍然没喝。 陆子坚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不会是嫌我脏吧？但马上就又回过神来，于是他马上起身，“等我一下！”起身走到院子里，一看没人，就转回来，小声，“院子里没人，我家茅房在西南角！” 说话间，拿起桌子上的半卷卫生纸，递给她。 腾地一下，女孩脸通红。 “这有啥的，这又不丢人，去，去吧！” 她脸上的红，浓到似乎要滴下来。 下意识地，陆子坚伸手过去，拿手背在她脸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等她惊讶地抬起头来，他笑，“去吧！”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0章 坚韧而又大胆 陆子坚心细。 这一点，在上辈子的前后诸多朋友之中，他已经算是有口皆碑了。 年过四十之后自我评价，他觉得纯粹论智商，自己大概只算中等，也算聪明，但只是普通人的那种聪明，跟能够看透风云的那种大智慧，却实在是不沾边。 他最大的优点，当然是长得好看。 以及心细、周到、体贴。 总能让人有一种跟他在一起呆着特别舒服的感觉。 这些合在一起，共同构成的东西，大概可以被称呼为个人魅力。 年轻时不愿承认，甚至会一边沾沾自喜一边又暗自厌弃，但是人到中年逐渐活明白了，他还是坦率承认，长得好看这一点，在自己的人生中，实在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有眼缘儿，是个人就喜欢你，愿意帮你，当然诸事顺风。 至于自己的聪明、努力……真的，顺风使船而已。 并没有真的决定了什么。 当某个够分量的人欣赏你，看中了你，决定要帮你一把的时候，其实已经注定了你的成功了，不是你的项目和思路有多么的牛逼，也不是你多聪明多努力，只是他不会允许他要帮的那个人失败而已——那就是风。 包括女孩子。 上辈子谈过那么多次恋爱，婚都结过两次，人过中年蓦然回首，所有的前女友和前妻居然都还有联系，且关系良好，能隔段时间就聚一下一起吃个饭之类的，更有甚者，结第二次婚的时候，连婚房都是前妻陪现任妻子一起去选的，老婆坐月子，前妻也亲自带着人过来，帮忙照顾了好一段时间。 为什么？ 除了个人魅力这个答案之外，陆子坚想不出别的。 总能把美好的东西、美好的感觉、美好的感情，以及事到心弦的那一点最美好的回忆留给他人——于是除却巫山不是云。 他甚至有几个前女友在分手后就一直单身。 她们说，找不到更好的替代者了。 而现在，十七岁的陆子坚，甚至有着一个中年老男人的细心。 和体贴入微。 从茅房里出来之后，刘桂萍面红如霞。 在93年的这个时候，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因为某种客观无奈，被一个十七岁大男孩看出来憋尿，和劝着去上厕所这件事情，当然是难以承受之羞。 所以她出来之后，把卫生纸卷往陆子坚手里一塞，低着头直接说：“我得回去了。”然后就直奔大门洞里自己的二八大杠。 陆坚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小声且认真地说：“好歹喝口水，再歇几分钟。” 她抬头看了陆子坚一眼，眼神中闪过了片刻的挣扎，最终还是跟陆子坚再多说几句话的诱惑，战胜了内心的害羞，“我……不能在你家吃饭。” 顿了顿，又赶紧解释，“人家笑话！” 这是真的。 只能说，前后三十年，整个社会的移风易俗是真的做到了。 不必说三十年后，就二十年后，未婚同居算个屁，但是在当下的1993年，在鲁西南，一对互有好感的男孩女孩能拉拉手，已经算热恋了！ 而在农村，至今仍是几千年来的女子需矜持才贵重的传统习俗，在左右着人们的观念——女孩子哪能独自一人跑去别人家里吃饭！ 哪怕是已经订了婚的未婚妻，独自一人跑去未来婆家吃饭这种事儿，一旦传出去，也是会被人笑话一辈子的。 陆子坚笑起来，他的笑容总是很温暖，尤其是对于女孩子来说，“没事儿，不让你非得留下吃饭，是怕你累。来，再歇会儿。” 于是他乖顺地被陆子坚又牵回了屋里，这一次，她终于是端起了那杯红糖水。 虽然红着脸，却一边轻吹，一边小口喝了起来。 但是她依然不可能在陆子坚家里待太久。 她一大早出门，骑了五十里路找过来，到的时候就已经将近十一点了，而且说话的工夫老爹买肉就能回来，一旦那边饭都张罗上，再走反而麻烦。 但对于刘桂萍来说，即便有一二十分钟也是好的。 说不了多少话，更何况是一天之前还完全没有丝毫交集的两个陌生人，初起的交流总是生涩而收敛的。 但依然可以聊一聊，你去年冬天是什么时候退学的？现在再去直接插班，感觉能跟得上课不？你哥现在不上学了，在家干啥？他也初中毕业？ 渐渐就熟悉了。 一杯水逐渐快要喝光的时候，正好听到堂屋里的老挂钟开始铛铛的敲，陆子坚就知道，十一点了，于是他主动起身，“走，我送你到乡上。” 刘桂萍愣了一下，脸有点红，推辞，“其实……不用。我已经认识路了。” “走吧！” 陆子坚轻轻一拉，她就跟着出了屋。 “娘，我送她到乡上，别等我吃饭！” 甩下一句话，也不管老娘追出来念叨啥，陆子坚也推起自己的自行车，带着刘桂萍就出了门。 知道她害羞，不想被人看见，就专走沿河的小路。 一直到出村子前，才拐上了正经的大道。 半路碰到了陆子坚他爸，自行车把上果然挂了一块猪肉，有肥有瘦，让最近几周始终感觉油水不足的陆子坚一下子有点馋。 但他只是扬声打了个招呼，脚下蹬车根本不停。 刘桂萍更是红着脸低着头，连看都不好意思看。 一路到了乡上，眼看就是十字路口，两人的车速都有意识地慢下来，刘桂萍认真地看着陆子坚，说：“你回去吧，我自己走就行了！” 谁知道陆子坚居然干脆下了车，等刘桂萍也措手不及地赶紧下来车子，陆子坚笑着看着她，说：“虽然我知道你可能不大愿意，但我的确不忍心看你饿着肚子回去，这一路还有四五十里路呢，吃点东西再走，行不？” 刘桂萍忽然觉得有点说不出话来。 按说……管它什么按说不按说，这是在外头！ 生在这困弊的乡村，刘桂萍性子里固然有相当保守的一面，但绝非是什么绵软的性子，相反，她坚韧而又大胆。 更何况……他是那么的贴心。 一起吃个饭又咋啦？难道不是早晚的事情么？ 于是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陆子坚一下子笑起来，帅气地打了个响指，“我早就馋这一口了！走，吃壮馍！” 壮馍是一种油炸的馅饼，牛肉做馅，尤其是刚出锅的时候，外焦里嫩，特别的美味，算是这贫瘠乡村里最好的美味之一了，而且据说出了本县都吃不着，算是本地的名吃。 多年以后，陆子坚闲来心痒，自己在家里瞎折腾，尝试着炸过，但是不行，无论如何都做不出家乡的味道。 忽然穿越回来，短短三周，他已经忍不住出去吃过三次了。 反正大姑每次见面都悄悄给钱，他倒是可以算不缺零花钱。 正是晌午顶的午饭时候，穿过徐垓乡的这条南北大公路两边，停满了各种各样的大货车，都是途径这里落地吃饭的。 这里离城二十里，既顺路，又好停车，很多大车司机都喜欢赶在这里吃饭。 沿十字路口分布，光壮馍店就有两家。 陆子坚带路进了一家，让切了三个壮馍，又端来两碗油茶。 店里人有点多，两人只能同人拼桌，于是就挨着坐下，吃饭的工夫扭头对视一眼，刘桂萍眼里有些羞涩的笑意。 这顿饭，俩人都吃得很香美。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1章 春风渐起，财富萌芽 站在十字路口，看着那一抹红色渐行渐远，陆子坚不由得叹了口气。 接下来是肯定要订婚的。 刘家必须要拿到那高达六千六百块的天价彩礼，这姑娘才算是保住了，才算是真的开始赢得新生，走上了一条与前世绝然不同的道路——貌似令人不齿，但是站在三十年之后回望这个年代，陆子坚的心绪也实在是复杂难言。 又岂是站在道德制高点简简单单一句卖女儿所能评价的。 在绝对的贫困面前，每个人都不过是在尽力挣扎罢了，只有改变，彻彻底底的改变，把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人民的力量激发出来，给他们一个凭借着自己的双手去创造财富、改变生存现状的机会，才能真的改变这一切。 而现在，这片大地上已经春风渐起。 已经是时候了，已经在开始了。 这是一个财富萌芽的时代。 ………… 已经骑出去很远了，姑娘又回头看了一眼。 忽然，她停下车子，跳下车来，远远地冲这边挥了挥手。 很用力，幅度很大那种。 陆子坚忽然笑了起来，情不自禁地也抬起手，冲她用力地挥了几下。 已经远到不可能再看清楚表情，但陆子坚却觉得，她似乎是笑了起来。 很灿烂的那种。 然后，她重新蹬起二八大杠，这回是真的骑远了。 陆子坚忽然莫明想到：她应该挺满意有一个我这样子的未婚夫吧？ 然后又忽然自己自嘲般地笑起来。 女孩子是真的是个好女孩子，漂亮、聪慧而又果决。 这个年代的人身上独有的那一抹倔强与清澈，质朴而又华彩，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且美不胜收。 原来她只是个念头，当然可以淡然处之，但是当这个念头开始变成眼前真实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篮子大枣和一双亲手织的手套，又有谁会不心动呢？ 看到眼睛里就拔不出来了！ 呵，老男人！ ………… “娘，我走啦！” “去吧，路上慢着点儿，看见大车记得让道，你别不过人家！” “知道啦，走啦！” “秋裤没干很透，回去先拿出来，再晾两天再穿！” “好！” 推起来的二八大杠后座上，是陆子坚他娘仔仔细细七八道绳索给捆好的尿素袋子，里面放了两大玻璃瓶咸菜，一塑料袋葱花油饼，一塑料袋炒面，还有一包昨天老娘给洗了半上午的替换衣服。 明明已经叮嘱了好多遍的话，还是忍不住一遍遍的说。 然而陆子坚终于还是上车蹬起来了。 一路骑去，路两边是一眼看不到边的麦田，麦苗上覆盖着尚未化尽的残雪，西边的太阳明晃晃，视线里不时出现一个破败晦暗的村庄，又在冷风里渐渐远去。 冬日的大平原上，尽是这般的景象。 然而二十年后，这样的景象就已经几乎消失了。 至少是在沿途，已经几乎不可能再看到了。 2010年以后，这片土地渐渐地发展起来，即便是城外，在这条由平成县去往大原县的省道两侧，也已经几乎见不到农田，到处都是工厂。 就在徐垓乡北边，县里还建起来一个占地面积挺大的物流园。 至于再往北的蒋店乡，更是完全消失了，并入了街道。 挖了湖，很大，波光粼粼，建了文化馆等场馆，小区一个挨一个，全都是房子，稍微往城里走一点，路两边就全都是车。 而现在，八里河的那家老化肥厂甚至还在。 不知道是设备老旧，还是技术不达标，这边的锅炉经常会喷出很多飞沫，赶不巧正好在大路上路过的时候，都可能被淋一头。 臭气熏天。 这里一年四季都臭气熏天，夏天尤甚。 但这里即便是一个普通工人的工作，依然是令人眼馋的，没关系没门路，或者不是分配来的学生，普通人是压根儿别想进去吃皇粮的。 哪怕整天生活在臭气熏天的车间里，这里的工人依然高人一等。 按照三十年后的说法，在相亲市场上，人家只需要把工作单位一报，那立刻就会引发哄抢——待遇不比三十年后的公务员低。 印象中是刚挺过两千年，这里就停产了，但一直到零几年，这化肥厂才终于转手，后来应该是在2010年之前，这里彻底拆除了，后来变成了高档小区。 个别贵的，一平米单价过万。 ………… 一路骑一路遐想，很快进了城。 徐垓乡距离平成县城也就二十里路，不算远，从家里出发算起，到城北的县一中，拢共也就三十里路，陆子坚不到一个小时就骑到了。 但是才刚拐过一条街，抬头能看见县一中的大门了，他却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陆子坚！你给我停下！” 刚下意识地停下车子，都还没去看人，就见一个女孩子已经快步跑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车把，风风火火，“就站街口等你你都看不见！你跑什么！” 是靳晓燕。 “大姐，你等我干嘛！我待会儿肯定过去找你啊……” “屁话，你现在就给我过来！” “你让我先去宿舍放下东西啊！” “一会儿再放！” 唉，没招儿，就是这么个性子。 想做啥，恨不得一刻不等。 陆子坚被她抓住了车把，只好推着车子跟着她过去。 一中大门在路口往西，她的“晓燕包子”就在路口往东，两者之间隔了大概三百米左右——二十年后，晓燕包子也是本地名吃。 这个年头来说，它有很阔气的两间门面，不过正是午饭早过，晚饭没到的时候，炉子里有火，蒸笼上也有点热气在飘，但鼓风机没转。 她店里的七八个工人正聚在一起，一边闲聊一边剥葱。 见自家老板跟那个年轻小伙子一起回来，大家彼此交换个眼神儿，但没人敢说啥。 晓燕包子的门面外头，是罩起来的一个大铁皮棚子，陆子坚在旁边叉好了车子，就被靳晓燕拉着进来，俩人也不进店，就在铁皮棚子底下找个桌子随便一坐，凑在一起，说起了悄悄话。 “到底啥事儿啊，那么急？” “啥事儿？你倒是真大爷呀，那是二十万啊，加起来二十五万呢，我的哥！一大半都是我借的！你就不担心？不害怕？你心可真大！” “合同都签了，等着时间到了接手经销权不就行了，甚至你可以提前过去拉点货来放着都行，他厂子又倒不了，这有啥可怕的？” “那不行，我心慌。” 她拍拍胸口，用手掌往下顺气儿，那里倒是厚墩墩鼓囊囊的，但冬天棉衣裹得紧，倒是颤不起来，“我这两天老觉得喘不上气来，心慌。你说，咱那么大一笔押金砸进去，要是万一明年弄不好，还能要回来不？” 陆子坚失笑。 然后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谁也别吹牛，大佬在没成功之前，其实也就那样。 未来著名的本地首富靳晓燕同志，至少是在现在，是真的还没有展露出鹏程万里之相。 她还只不过是个稍微有了点钱的年轻小寡妇而已。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2章 传奇富豪还很稚嫩 “我说燕儿姐，我这刚骑了三十里路回来，气儿都没喘匀呢！还一身汗，你是不是好歹先给弄口热水喝喝？” 陆子坚不接茬，反倒轻轻把话题给转开了。 靳晓燕闻言瞪他一眼，但是却麻利地起身，到店门口的碗架子上拿了个碗，真的给倒了一碗热水端过来了，“给！喝！” 但是她继续瞪，“你就不能先说句热乎话，叫我心里舒服点儿？” 陆子坚笑笑，端起大碗喝水。 其实陆子坚上辈子没跟靳晓燕打过什么交道，完全不认识。 但他听过她很多的传说。 在九十年代末、两千年前后，一直到2010年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她从一个小寡妇变成亿万富翁的过程，都为本地人所津津乐道。 她初中没毕业。 别管后来对外怎么美化，什么商学院之类的，那都是后来的，也大概率扯淡，本地人很清楚她的底细，她的确就是初中都没毕业。 但她长得好看，个头不算多高，应该也就一米六出头，一六二到一六三的样子，但模样实在是标致，身材又好，人也聪明伶俐，会说话、能做事，因此，在这个年代而言，她算是攀上了金龟婿——找了个端国家饭碗的老师。 她的对象是曹州师专毕业，就在一中教数学，俩人已经订婚了，据说距离婚礼也就差个把月的工夫，但根据事后的情况来看，应该是还没领证。 忽然那一天，她对象在讲台上昏倒了，紧急送到县医院，没抢救回来，也压根儿没有转去更好医院的机会，人就走了，脑溢血。 在90年前后来说，县医院对付这种病，几乎没有什么好办法。 死了，而且算是死在了讲台上，才刚二十出头，师专毕业还不到两年。 学校、教育局按照规定，当然要给出一定的抚恤，并且给他的爹娘安排了养老金，据说每人每月一百二十块，活一天给一天，讲真是还算不少了。 但是不行，人家爹娘不认，跑到县一中、跑到教育局、跑到县府去闹。 闹了几个月，大家扛不住了，又赔了一大笔钱，这才算安抚下来。 当然，这个钱跟靳晓燕毫无关系。 据说她去未来婆家理论过，但显然掰不过人家。 婚事当然取消了，换书的钱退回去了，这事儿只好当做大家没福气，但靳晓燕明显不接受这个结果。 于是，那头她对象的爹娘刚消停，她又跑来闹。 肯定是因为穷，但靳晓燕应该是从一开始就有她的打算。 据说她跟自己家里不大和睦。 她从小就不是那种安分守己的听话孩子，有主见，有胆量，敢反抗，还牙尖嘴利，因此实在是不讨她爹娘的喜欢，据说挨过好多次打。 但是最终，她闹成了。 县一中门口有一排房子，是允许对内开门卖东西的。 当然，承包出去了，而有资格承包的人，显然不可能是外人。 在这个年代而言，守着两千多高中生，这个买卖可不差。 最终县一中硬是给她挤出来一家店面，免费让她用五年。 于是她摇身一变，从农村一下子蹦出来了，到县一中当起了小老板，还是对内开门的小卖部老板。 她年轻漂亮，对学生很亲热，没有老师或长辈的架子，很受大家欢迎——事实上那时候，她也就顶多十八九岁，跟高三的学生几乎同龄。 但仅仅只干了不到一年，她就干脆利落地把小卖部剩下四年多的租期，整个卖掉了，没多久，她就干起了晓燕包子。 生意极好。 没有炒菜，不供别的饭，就只是一天三顿卖包子卖油茶胡辣汤小米粥。 她选的这个地方，往西三百米就是县一中，往东一百多米是城关派出所，附近开了不少卖书的、卖文具的、卖衣服鞋帽的店，稍往后一点还有一中家属院和几个县局的家属院，的确是个好地方。 晓燕包子几乎是一炮而红。 很快她招的两个包子工就不够用了，她继续招人。 讲真，前几年国内的那个局面，正是全面讨论到底是社还是资的关键时候，她这么干还是有点冒险的，幸好她的规模还不算太大，本地风气虽然保守，但也正因为保守，没有什么真正冒头的民营企业，这股风算是没扫到。 她不光卖包子，晚上连她的工人们都已经下班回家了，她自己守着店铺，等下了晚自习的学生们跑来再买一波的时候，忽然就又做起了面条生意。 拿大锅下面条，一锅就是三十多碗。 五毛钱一碗。 放了晚自习的学生，饿，但也穷，舍得吃包子的虽然有，但是在这个大家还都纷纷从家里拿咸菜来吃的年代，她那一块钱四个的包子，不算便宜，但五毛钱一大碗的面条，还给放点葱花香油，可就不算贵了。 这年头连最便宜的方便面都得五毛钱一袋！ 这一碗面条，比方便面可香多了，也当饱多了！ 九点十分下晚自习，到十点关校门，就这四五十分钟，据说她自己一个人忙活，愣是能卖出去二三百碗面条！ 这还不算完。 去年夏天，就借着这个包子铺的店面，她又开了自己的烧烤店。 白天卖包子，晚上卖烧烤啤酒。 还聘了县招待所的大厨晚上下了班过来给她炒菜。 又一下子火了。 如果世界线不被撬动，她应该在接下来的两年里，开始做起了好几家酒厂的代理，啤酒白酒都有，后来她还创办了自己的运输车队，再后来开始卖农机，三轮车、拖拉机、播种机，一直到联合收割机。 九十年代末，她开了一家纺织厂。 平成县是大平原，历来棉花都是高产，两千年前后，应该跟外贸越来越好有关系，反正那时候县里好多家纺织厂，据说都很赚。 再后来，据说她还做起了房地产…… 总之，一个初中没毕业的，极富传奇色彩的漂亮女人，只用了短短十来年，就成了这片土地上最著名的有钱人。 她最轰动的事情，是县一中六十年校庆的时候，她来捐了三百万，盖了一栋晓燕楼——当然，陆子坚那时候远在外地，已经开始过起了小富即安的生活，还没开始第二次的创业，压根儿也没收到校庆的邀请。 由是错过了再次见到靳晓燕的机会。 但重新回到1993年，惦记着先捞点钱垫垫饥的陆子坚，却是很容易就发现了现在就在县一中门口不远的地方开着包子店的靳晓燕。 然后，他选中了她。 当然，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可以说是靳晓燕启发了他。 正是从她前世的传奇经历中，陆子坚才忽然想到了代理孔府家酒这个主意。 只是，今年大概已经有二十出头，而且也应该算是已经开了些眼界，攒下了不少钱的靳晓燕，却毕竟还不是后世已经彻底成长起来的那个女富豪。 一下子把之前几年积攒的身家全都压出去，对她来说，看来压力山大。 “这么说……燕儿姐，看来这会儿是有点后悔了？” 这一路三十里地骑过来，陆子坚是真的渴了，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先过过瘾，这才开始小口啜饮，并且又开口，把话题拉了回来。 只是说话有点欠揍。 “那么大一包啊！” 靳晓燕伸开双臂比划着，没好气地说：“就这么给人家了，就换回来一张纸……你说呢？” 但是顿了顿，她却又说：“但是要说后悔，倒也不至于。我就是觉得那么大笔钱交给人家了，心里不踏实，就老想找你念叨念叨，听你安慰我几句。” “我能安慰你啥？” 陆子坚放下碗，认真地看着她，“没看到事情真正开始，没真正赚到钱之前，我说什么有用吗？” “有用啊，当然有用！” 她也同样认真，“我就喜欢听你说话，感觉你说的话总是特别有道理。要不然，那么大一包……我哪可能说给人就给人了！” 陆子坚又笑，“所以说，你信我？” “废话！” 靳晓燕瞪他。 忽然某一天下午，有个高中生跑到店里来，表示有件事想跟自己聊聊，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自己明明累得够呛，明天早起要包包子的肉也还没出去买，却偏偏就是一脸好奇地跟他一起到一张桌子上坐下了。 然后，只用了大概十几分钟？ 或者是二三十分钟。 就像中了魔一样，靳晓燕惊奇地发现，自己被他给说动了。 似乎是因为他这个人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魅力，言谈、举止，乃至于说话的语气，乃至于说话中间的停顿，当然还有他的眼神，他的表情，总之，他所表露出来的一切，都给人一种可以放心相信的感觉。 也似乎是因为，他只用了一段谈话的工夫，就很轻易地撩拨起了自己内心深处的一团火，并且向自己清楚明白地指出了就在脚边的一条金光大道。 她知道，自己想挣钱。 很想挣钱。 很想挣很多很多的钱。 多到让自己一个女孩子也能顶天立地大声说话的钱。 而他说，“想挣钱，那你就信我的。” 于是，自己干这几年攒下的十几万，借的、贷的十几万，一把全押上去了。 那可是二十五万！ 就因为他一句话，自己就这么冲动地全都押上去了！ 这要是还不算相信他，那什么才算？ “既然你信我，那就静下心来，别急也别怕，这笔钱，咱挣定了！” 靳晓燕怔怔的。 忽然，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手指指陆子坚，“对！就是这个语气，就是这个表情，那天你就是这样，我真是中了邪，居然让个高中生几句话就给说服了，还傻乎乎的又借又贷……” 她摆摆手，“行吧！有你这句话，我忽然就觉得有底气多了！” 然后她站起身来，“去他娘的，大不了赔干净，下半辈子找你蹭饭吃！我得出去买肉了，今天得把馅儿弄好，早上四点半就得开包，明天弄可来不及！这两天给我弄得……心里七上八下，啥都耽误了。” 一旦恢复过来，她马上就又恢复了自己的精干利落，“吃包子不，有热的……” 但陆子坚却已经起身，“不吃啦！” “晚上来吃面条！” “不来！俺娘给我烙饼了！” “爱来不来！”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3章 多情剑客无情剑 回到宿舍放下尿素袋子，按老妈叮嘱的，把衣服再都掏出来挂上，收拾好吃的，然后陆子坚就换了一身薄外套，拎上自己的包出了门。 这年代的平成县县城小的很，从县一中出门往北，不过一两里地，就已经算是农村了，有条很窄的柏油路，没什么大车从这里跑，很适合跑步。 跑步回来到距离学校也不算远的大众浴池，两块钱进去冲一冲泡一泡，换身干净的衣服回来，也就才五点来钟，没耽误吃晚饭。 然后，即将长达四周的新的一轮苦读，就又要开始了。 高中生活整体上是很……无聊的。 哪怕重来一次，陆子坚对这样子的生活，也并不留恋，更无喜爱。 周日的晚上，就已经开始上晚自习了，晚上九点十分才下晚自习，第二天早上五点四十起床铃就已经响起来，每周只有周日下午有半天休息，让你洗洗衣服啥的，时间那么短，不可能远路回家，四周才有两天假——老实讲，穿越过来之后，陆子坚很是花了点时间，来适应这样紧迫的生活节奏和作息。 还好的是，上辈子他其实并不缺乏累的体验。 早起，不成问题。 晚睡，更不成问题。 而且，这所有一切，在重获一具年轻的身体这件事面前，都不值一提。 他上辈子还不到五十岁，已经开始有所体验，但是听朋友圈子里的几个老大哥聊，人的身体，过了五十岁一个档次，过了六十岁，就又是一个档次。 每况愈下。 只要一说起来，几乎每一个老大哥都说，如果可能，自己心甘情愿拿所有的财富、地位等等一切，去换年轻十年——过了六十，甚至会惦记着五十岁的时候身体有多好，可见衰老之可怕。 之前的时候，陆子坚对此的感悟，其实还不算深。 他还没到走几步路就喘，动不动就会腰酸腿疼的时候。 可是一旦回到自己的十七岁…… 他的第一体验是震惊。 原来一个人的精力可以如此之充沛！ 原来一个人可以一整天下来，脑子始终都是那么的清楚、清明。 原来年轻的时候是真的没有吃撑这回事。 哪怕塞到肚子溜圆，已经开始下意识地担心这次坏了，估计要不消化，得吃点健胃消食片养几天了，却在三个小时之后忽然发现，卧槽，饿了。 至于累……十七岁的人，哪有什么累不累的说法，别管多累，睡一觉醒来，卧槽，精神饱满，浑身松快！ 相比起其它很可能会有的收获，陆子坚觉得，这才是重活一次最大的收获。 他很快就恢复了长跑。 早晨起太早实在已经不必要，睡眠时间还是要保证的，其他时间实在是没空，中午时间长，但他更习惯于在这个时间小睡四十分钟，于是他把时间定在了傍晚。 每周三到四次。 毕竟身体年轻，很快就适应了。 渐渐的几个哥们都知道了，陆子坚动不动就喜欢出去长跑，后来班里不少人也都知道了——这年头体育已经算热，但还没到最热的时候，篮球打的人并不算太多，足球也只是在刚刚兴起，毕竟连甲A都还没职业化呢，喜欢长跑的人就更是少。这个年代，喜欢体育运动的，多是城镇家庭的孩子。 农村孩子稍有闲暇、假期，就要帮爸妈干活，哪有时间打球。 ………… 晚自习第一节下课的时候，程勇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几乎是咬耳朵的方式，说：“周建春刚才问我，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哈？” 陆子坚诧异地扭头看他。 他的同桌边兆国明显也听见了，马上就放下《多情剑客无情剑》，一脸八卦地扭头看过来。 这年头的校园，真的是毫无娱乐，除了租书店里的之外，大概也就是同学们相互之间的那一点八卦，算是最大的乐趣了。 程勇笑嘻嘻地眨眼，“她说她下午的时候，又看见你坐在晓燕包子铺里，跟一个很漂亮的女孩一起。嗳，到底咋回事？你真跟那老板娘谈了？” 这都是些什么八卦呀！ 瞥见边兆国也是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陆子坚实在是无奈。 “我谈个屁啊我，我过去就只是跟人家商量点事情！人家是万元户，我是个高中生，你们都长点脑子行不行？我凭啥跟人家谈？” “那我不知道，反正……嘿嘿，周建春不大高兴的样子。” “操！” 陆子坚实在无语，“管得真宽！” 偏偏边兆国还在旁边来了一句，“我也觉得那老板挺喜欢老陆的，嘿嘿，长得好看就是好，嗳老陆，那女的长得也不比周建春差多少，还有钱，大几岁算啥，上！哥们支持你！回头记得让我跟老程去免费吃包子哈！” “滚！” 陆子坚没好气的骂回去。 至少是上辈子，他的高中时期，是真的并没有跟任何人谈恋爱。 这年头的风气保守固然是重要原因，但实话说，别管风气多保守，一帮青春期的男孩女孩一天天待在一起，要不生出些感情故事来，实在是不可能，因此哪怕是现在，其实一中校园里也有不少人在偷偷谈恋爱。 管不住的，天性。 只不过大家都尽力瞒着，偷偷摸摸罢了。 这年头谈恋爱，一旦被告发，或者被老师通过别的渠道知道了，可是轻则叫家长，重则给处分，严重了还有可能会开除的。 但陆子坚没谈恋爱，主要还是另外的两点：一是大姑敲打过好多次，不许谈恋爱，好好上学，至少也要考上个曹州师专，二是当时他喜欢的赵美琴表示高中时候绝不谈恋爱，只是鼓励陆子坚跟他一起考同一所大学——赵美琴的爷爷官不小，爸爸也当官，她妈据说是舞蹈演员出身，现在在县文化馆当副馆长，这样子的家庭出身，让她总是会有着同龄人少有的格外的理性和严肃。 当然，多年之后回想，事实上她是高傲的。 家境好，出身好，所知所学所开过的眼界，远不是平成县一中这帮同龄的孩子能比的，再加上自身又聪明，成绩始终名列前茅，还那么漂亮，她当然是会高傲的——就连送陆子坚一双手套，她用的语气都是恩赐式的，“我姑从首都特意给我寄回来的毛线，你摸摸，一点硬刺都没有，带着不刺挠。” 之前的陆子坚，是真的迷她这一路。 像一只高傲的白天鹅似的。 当然，后来高考，陆子坚到底是比人家差了三四十分，没能上同一所学校，大学前两年还有书信往还，后来陆子坚没抗住，大二下学期，被第一个女朋友给攻陷了，俩人逐渐逐渐就断了联系。 至于周建春……俩人谈恋爱，反倒是各自大学毕业之后的事情了。 有过那么短暂的七八个月的热恋，甚至一度同居。 后来她一生未婚，但始终围着陆子坚打转，陆子坚要做什么，她基本上不离左右，是他事业和人生中，最坚定的战友和同伴。 陆子坚三个孩子都叫她干妈。 而在当下的1993年，高二上学期，她喜欢陆子坚这件事，在彼此的朋友圈子里，其实已经不算什么秘密，只是这时候陆子坚应该算是在暗恋赵美琴，再加上也的确是担心自己千万不要连曹州师专都考不上，因此俩人一直若即若离。 唉，总之，对于自己所谓的高中情史，多年之后蓦然回首，就连陆子坚都觉得，完全是一副烂摊子。 “哪儿那么些破事儿啊你们，上课了上课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4章 爱情里的卑微者 还没等周建春过来发难，赵美琴先就找过来了。 晚自习刚放学几分钟，老边边兆国已经猴急地回宿舍吃东西了，陆子坚还在攻克一道难题，眼睛偶尔抬起来一眼，已经能看见周建春试试探探蓄势待发了，却见她又忽然停下，陆子坚就回头，果然就看见赵美琴已经从后门进来了。 她在三班，尖子生班，陆子坚和周建春都在一班。 有什么说什么，相比起这个年代绝大部分农村出来的男孩女孩之间处事的扭捏胆怯，赵美琴真的是显得格外洒脱大气。 只不过之前她很少主动来三班找陆子坚。 俩人高一的时候一个班，甚至坐过半年前后座，很熟，但她不习惯主动，后来到高二重新分班，周建春才成了陆子坚的同班。 她过来就直接到边兆国的位子上坐下，侧首看过来，明亮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冷静，“嗳，陆子坚，有空吗？想跟你说几句话。” 陆子坚扭头看她，认真打量的那种看，然后说：“羽绒服很漂亮，刚买的？” 赵美琴顺着他的目光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我姑从首都给寄来的，寄来半个月了，刚上身。” 在九二、九三年的这个时候，羽绒服还有点稀罕，尤其是在平成县这种穷地方，农村孩子几乎不会有人花上百，甚至几百块，去买一件棉袄。 大多数人，男孩女孩，都是外套里面套一件妈妈做的土棉袄。 甚至周建春她爸是下面乡中的教师，高一的时候，她也穿土棉袄，一直到今年，她才时髦起来，入冬的时候穿上了一件粉色的羽绒服。 但赵美琴是从小到大都穿羽绒服的。 当然，陆子坚有个好姑，从上初中那会儿开始，他就也有羽绒服穿了。 “你别打岔，有空没有？” “啥事儿，说不就完了，有你问的工夫，都说完了。” 赵美琴微微皱了下眉头，但还是说：“我觉得你最近……很不对劲。” 陆子坚愣了一下，又回头，“我咋了？” 她说：“你已经两周没给我写信了。” 陆子坚闻言张了张嘴，心说我又不是那个十七岁的陆子坚了！ 两个班级离了总共三十米，这门出那门进，几乎是真实意义上的抬脚就到，平时有什么话当面说还说不了，非得写毛的信啊！ 再说了……陆子坚主要是不想当舔狗了。 是的，在一个中年老男人看来，之前自己跟赵美琴之间的关系，的确就是属于舔狗与女神之间的关系。 老是主动给人家写信，情啊爱啊理想啊人生啊，一写就两三页三四页信纸，人家间或的才给你回一封，还往往一页都写不满，而且几乎每次腔调都类似，对你的提问、提议，一概不做回应，只是劝你好好学习。 有个屁的意思。 浪漫点来说，叫情书，现实点来说，就是舔呗。 所以，陆子坚穿越过来之后，到现在接近三周吧，一封信都没再写。 大差不离就这样吧。 他给自己剩下的这一年半高中生活的安排，是尽可能把成绩往上提一点，力争从二本蹦到一本，然后对周建春尽量好点儿，要是有可能，谈个恋爱也行，只要别影响到她发挥，别弄到最后她成绩反倒掉下去了就行。 至于赵美琴，陆子坚已经决定把她的戏份从自己的人生里删除了。 现阶段而言，论家世论成绩，两人之间是的确不怎么匹配的。 而一个中年人的心境，若非实在不得已，已经不太愿意去仰望任何人了。 更何况还是爱情。 爱情里的卑微者，往往更加苦逼。 当然，高中以后那是另外一码事，陆子坚觉得，赵美琴在自己面前能够拿捏起来的那股子高傲，大概顶天也就维持一个高中时期。 撑死了再加上两年大学。 而一旦无须仰望，心里不别扭了的话，公平的说，赵美琴还是很好看的。 那股子知性与理性的冷清感，或者叫性冷淡风，是的确很迷人。 “写啥信呀大姐，你不是都一再说了，学习最重要，对不对？再说了，你三班，我一班，有什么话要说，不能当面说？你看现在，几句话，咱坐下一说，解决了，多省事儿！时间宝贵啊，对不对？” 这回轮到赵美琴，却说不出话来。 但她很快就恢复过来了，淡淡点头，一如既往的冷淡简洁，“行，挺好的。你能听进去我很高兴，那你好好学，我先走了。” “好嘞！” 她刚走，几乎是前后脚的，周建春就杀过来了。 也是老边的座位，她更不见外，直接就坐下了，胳膊肘捅一捅陆子坚，隐隐有些兴奋，“她好像是生气了？她找你啥事儿？” 周建春这丫头吧，陆子坚对她太熟悉了。 三十多年的交情。 她性狭多怨，动不动就爱生气，尤其喜欢生闷气，但又格外的忠诚专一，死犟，一旦喜欢上一个人，一辈子不带变的。 与此同时，这一辈子处下来，陆子坚还发现，她在自己面前几乎就没有过什么主意，也不知道该算好事儿还是坏事儿，总之，特别听话。 说是崇拜强者也好，还是骨子里就接受男人是天那一套也罢，反正特别逆来顺受，记忆中，她一辈子都没冲自己发过一次脾气。 甚至应该是从来没有拒绝过自己哪怕一次。 别管什么事情，总是说，“好。” 哪怕是热恋中陆子坚算是出轨了，她也就问了一句，“真喜欢上她了？”，得到陆子坚的答复之后，她甚至连个盘子都没摔，也没有一句高声的话，只是很快就主动从两人同居的房子搬了出去，但是还在那个小区，她又自己租了一套。 柏幼安一直都叫她嫂子。 也特别喜欢跑到她那边去蹭饭吃。 柏幼安瞧不上陆子坚的第一任老婆，讨厌对方身上那种富家女的骄傲，所以无数次当着真嫂子的面，管周建春叫嫂子——这间接导致了后来的离婚。 半生回想，其实挺亏欠她的。 陆子坚抬头四下看了看，见应该是没人关注自己这边，就抬手，一根食指在她胳膊上戳了一下，“你呀，别那么多事儿！” 她眉眼里的隐隐兴奋，几乎是立刻就下去了。 “哦。”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5章 满满的都是机会 赵美琴个子很高，应该是已经过一米七了，但周建春就只是身量中等，大概跟刘桂萍差不多高矮的样子，一六五上下。 甚至她也没赵美琴皮肤白。 赵美琴那个白，冷白冷白的，跟她身上那股子清冷的气质特别搭。 当然，没刘桂萍那种瓷器一样的釉白看着暖眼、耐看。 单论颜值，赵美琴和周建春她俩，比起刘桂萍来，的确是都差了那么一丝丝——大姑的眼光一向都是靠谱的。大姑父那天说的也没错，在现在的县一中，陆子坚的确是还没见过能比刘桂萍更好看的女孩子。 但周建春有一双媚眼。 她的眼睛偏狭长，微弯，任何时候看人，都似乎是一副脉脉含情的样子，哪怕她瞪你，你都会感觉她在同你调情。 如果她笑着看你，你真的是会很容易就掉进去。 另外她的五官也相当秀美，一张标准的鹅蛋儿脸，嫩白得像刚剥出来的煮鸡蛋，一笑起来，脸颊上还有一双对称的酒窝。 “她问我为什么不给她写信了，我说我这人听劝，打算听她的，往后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就不写信了。” 周建春忽然抬起头来，抿着嘴儿笑了。 陆子坚鼻孔出气，轻轻哼了一声，“就那么高兴啊？” 她笑着，得意地歪歪脑袋，什么都不说，起身走了。 脚步轻快。 老边的嘴快，当然，关键的是，刚放学几分钟的工夫，教室里还那么多人都在呢，先是赵美琴，后又是周建春的，都是同学之中出了名的漂亮姑娘，她们那么前后脚跑到陆子坚这边来，肯定不止一个人看见。 于是等回到宿舍，又是一番热闹诘问。 大家都八卦得很，纷纷问陆子坚到底在跟谁谈恋爱。 当然是跟谁都没谈。 他们根本就不会知道，事实上陆子坚马上就要订婚了。 一次根本不会有结婚那一天的订婚。 …… …… 陆子坚的高中生活融入的还不错。 周一一上课，放假前的月考卷子就开始陆续往下发。 数学考低了，丢开太久了，得慢慢往回拣。 英语成绩直线上升，毕竟是上辈子能带着老婆，飞去漂亮国看《五十度灰》无障碍的存在，无论怎么考都差不了。 语文不升不降，物理化学多少降了一点。 生物和政治算是小跳水——陆子坚记得很清楚，明年1994年的高考，生物和地理就不再作为高考科目了，理科生也不用考政治，等到他参加高考1995年，当然也是这样，等于高中前两年学的这些科都白费。 现在好像是已经有了通知，但高二就还没怎么变，还是按照老步骤，没取消相应的这几门课，但陆子坚不愿意浪费时间了。 应试教育这东西就是这样，考啥就在啥上头用功呗。 本来就不是什么天才，能少兼顾一样就少一样。 当然，更关键的是，重生回到1993年仔细想想，上学、考大学，依然是当下很有必要的一块敲门砖，不考不如考一下。 哪怕换个年代，陆子坚说不定都退学了。 总之，英语老师很惊喜，发卷子的时候就已经特意表扬，讲卷子讲到作文，又让陆子坚站起来，把他的英语作文念了一遍。 甚至还又特意表扬了一下他的口语。 但别的课就存在感差了一些，倒是也没有老师特意批评。 当然他其实也并不太在意这些就是了。 作为一个重活一世的人，他的脑子非常清醒，很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自己需要为自己想要的东西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武侠不想看了。 英语基本不学了，放弃。 语文无所谓课本了，趁年轻、记忆力特别的好，就多背几篇古诗古文，高考成绩不会太差，背到的东西还能享用一辈子。 现在肯定不行，等将来有时间了，他还准备把上辈子的遗憾给弥补一下，比如说，把毛选和鲁迅全集，如果有可能的话，加上《资治通鉴》，都通读一遍。 前两位对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的理解之深刻，无人能及。 那每一行每个字里，都是满满的智慧。 至于后者……几千年来遍览中外，没有谁能比这本书更通透地解剖出治乱兴衰和人性浮沉了。 然后，数学、物理和化学，是陆子坚为自己选定的接下来的突破方向。 也容易也难。 但是都已经不得不坐在教室里了，就没有什么事情，是比做题更无趣的了。 除了偶尔抬头看看周建春的背影。 …… …… 周三中午的时候，陆子坚去了一趟晓燕包子。 主要是吃包子，改善生活，顺带叫上了周建春，也请她改善生活吃包子，捎带手要看一下靳晓燕签的合同。 中午时候晓燕包子铺里人满为患。 陆子坚甚至不得不等了一阵子，才等到了座位，招呼周建春坐下之后，点了包子端来油茶，看着周建春那副情意绵绵含羞带怯的样子，很下饭。 高中一年半，认识半年，或隐晦或半正式地表达爱慕，也差不多半年，周建春这是第一次跟陆子坚坐在一起吃饭。 而且是被他带出来到外面吃饭。 去的还是晓燕包子——她觉得陆子坚这似乎是在对自己解释什么。 于是肚子里憋的那一点小闷气，顿时烟消云散。 在她看来，大约是终于看见了希望的意思。 她既兴奋又矜持。 小口慢咽，喝油茶的时候生怕发出声音。 反倒是陆子坚，喝东西呼呼噜噜的，毫不掩饰自己根子里的贫穷与粗鲁。 靳晓燕瞅个略空的工夫，跑楼上去她自己住的房间，把合同拿下来，郑重其事地交给了陆子坚，还又特意多瞅了低头吃饭的周建春两眼。 合同其实没啥好看的。 无论到什么时候，居于弱势地位的一方，永远拿不到真正公平的合同。 店大了会欺客，客大了也欺店。 一直在博弈中。 更何况，其实都已经签完了，发现不对也没处找补挽回。 他真正关注的，是提货方式，尤其是提货上限。 尽管上辈子的同一时期，他压根儿没关注过孔府家酒大卖这件事，但以他的商业知识，和后来对这段商业史的粗略了解，实在是不难想到，一旦央视上的广告开播，孔府家的酒厂那边，肯定是马上就会面临提货困难的问题。 本来就是小酒厂，憋足了劲儿生产，产能也就那样。 一旦全国的经销商蜂拥而至要求提货，不排队才怪。 合同里规定，作为曹州地区的独家代理经销商，靳晓燕的20万押金，让她可以从厂方免付款提到上限一百万的货。 进货价的一百万。 而且回款周期居然长达六个月。 只能说，这个年代，一是经验不足，各种商业制度不完善，二是人们毕竟还淳朴，即便是做生意的人心思灵活，也还对市场的谲诈多变少了些提防。 三来，金融知识也还处在极其粗浅的阶段。 至少孔府家酒这份代理合同上所体现出来的，就是这样。 这里面满满的都是机会。 合情合理又合法的机会。 对于接下来的爆卖，孔府家酒的管理层那边，现在虽然是肯定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这个心理准备，显然远远不够。 别的不好说，春节前的阳历一月份，孔府家酒厂门外排队拉货的车队，肯定是会堵满一条街了。决不能等到那时候再去拉货。 而且到那个时候，估计还会有一波出厂调价。 现在就提前去拉货，拿到的则会是没有涨价前的价格。 一百万的额度，够用了。 足足够用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6章 横财不易得 包子油茶这种饭，吃起来很快。 陆坚很快吃完看起了合同，周建春就算是小口慢咽、很注意仪态，随后也慢慢吃完了，她一边小口的喝着油茶，一边开始抬头观察周围的一切。 先是盯着陆子坚看。 陆子坚在看合同，眉眼里十分的认真。 甚至于，不知为何，周建春觉得自己还从他脸上看出了一些从容。 就是那种……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 不知为何，也不知从何而来。 之前倒也没觉得，但最近一段时间，就是感觉他跟以前有些不大一样了。 当然，一直都是那么好看。 于是就忍不住盯着看个没够，以至于都被他给察觉到了，眉头微挑，看了过来，于是周建春抿嘴一笑，赶紧转开了目光。 自己喜欢他，也并不怕他知道自己喜欢他。 只是会觉得不好意思。 人，怎么能那么喜欢一个人呢？ 很羞耻的感觉。 于是她转头看店里，很快就找到了这家店的老板娘。 大家都说这老板娘已经嫁过人了，是个寡妇，关于当初她在县一中和教育局各种闹事的过程，虽然已经过去，但小城里故事流淌的慢，到现在也还没有完全过了热度，所以，她听过这女人的很多传说。 也承认她其实很年轻，很漂亮。 但是在她面前，周建春却并不至于失去信心。 周建春的同桌是走读生，就住在一中附近，周建春很认真地从她那里套过话。 这附近的人了解这女人，都说她特别能折腾，不知道为什么，周建春觉得陆子坚应该不太喜欢能折腾的女孩子。 他说话做事，都不自觉地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肯定是个喜欢当家的人。这样的男人，应该喜欢自己这样的。 乖巧，听话。 当然，她知道，并且也已经实际感觉到了，男人好像都喜欢白天鹅。 赵美琴那样的白天鹅。 还好的是，陆子坚现在把这只白天鹅赶走了。 一想到这个，她就忍不住想偷笑。 像一只成功偷到了鸡的小狐狸。 “你在看啥？” 终于还是收回了目光，她忍不住开口问陆子坚。 她觉得，好不容易避开了老师和同学们的视线，两个人这样单独出来吃饭，应该算是一次约会了，那怎么也应该聊聊天才对。 尤其是，她其实对于陆子坚的一切都特别好奇。 只是从同学，从老边、老程那里听到一些，有隔靴搔痒的感觉。 她发疯一样的想要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一切。 尤其是想听他亲口跟自己说。 也发疯一样的想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他。 “嗯？” 陆子坚把注意力从合同上抽出来，冲她亮了亮，“合同。” “哦。” 见陆子坚似乎没有要详细解说一下的意思，周建春就乖巧地答应一声，却没有继续追问，又低头捧着碗喝起了油茶。 正好靳晓燕忙完了这一阵，顺手扯一条毛巾擦了擦手，走过来，在周建春惊讶的目光中，直接一屁股在陆子坚身边坐下了，“看完了？咋了？” 陆子坚收起合同，“仓库找好了？” 这是早就商量过的事情，做代理商嘛，肯定要有自己的仓库。 虽然生意是靳晓燕的生意，当初就说定了的，陆子坚只是负责从旁出主意、给建议，他甚至都没提过希望靳晓燕分多少钱给自己的话，现在看起来，其实就是单纯的给靳晓燕帮忙而已。但靳晓燕毕竟只是93年的靳晓燕，很多事情，陆子坚都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得多盯着点儿。 能避免的坑，能躲过的挫折，何必非得迎头撞上去呢。 再说了，这也是以后自己分钱的根据啊！ “快了，我都寻思这两天就过去把合同签了呢！就在城北，往北走一点，赵庄，那村子里几年前倒闭了一个厂子。我周一去看过了，设备啥的都早就卖了，但厂房还空着，价钱还行，肯定够用了。就一里多土路，过来就是条柏油路了，而且那里路过的车不多，肯定很方便。主要是……便宜！” 听到一半，陆子坚已经开始皱起了眉头，于是靳晓燕越说越没有底气，等说完了，她见陆子坚果然摇头，就问：“咋了？不行？” 听靳晓燕一说，陆子坚已经大约知道是哪里了，他往城北跑步，经常路过那一带，她说的，其实是建在一个村子旁边的一套厂房。 那里是肯定不符合陆子坚要求的。 “第一，要选在一个开阔的地方，不能选的太偏，所以，必须在城里，第二，附近要有居民区，不能选在纯粹商业街的地方，第三，最好离派出所近一点。除此之外，再考虑仓库大小、运输方便之类的。至于租金，那不是该考虑的东西。” 这要是后世，毫无疑问，靳晓燕的选择是很好的。 所谓仓库，其实就是物流中转站嘛，只要路好，交通方便，放在郊区一点的地方，降低仓储成本，这是很恰当的。 但是不要忘了，现在是1993年！ 经过了八十年代的严打之后，社会治安明显好转，但整个社会都在探索经济发展的路子，有钱人开始渐渐多了，原本一成不变的社会秩序也开始乱了，最近这些年，社会治安其实一点都不好，不但恶性案件频发，小偷小摸乃至拦路抢劫，都是数见不鲜的——陆子坚大概记得，九十年代中期，还有一次大严打。 社会不乱的话，严打干嘛？ 尤其是，随着94年的到来，随着孔府家酒的广告登上央视，忽然间就销量大爆，要说靳晓燕和她的中转仓库会不惹人觊觎，陆子坚是绝对不信的。 谁都愿意安安生生做生意，但做人做事，切不可一厢情愿。 要想稳稳当当把这笔横财装到腰包里，这些情况就绝对不能不提前考虑到。 可能是“派出所”这个词提醒了靳晓燕，她似乎是一下子明白了陆子坚在担心什么，所以并没有要争辩几句的意思，只是略微一想，她就点了点头，“行，那听你的。我回头再出去找，就在这附近找吧，我也方便两头跑。” “不行！要快！” 一听她的语气，陆子坚就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来对了。 做的事情多，做的事情要紧，将来才更好意思开口要求分钱，这个时候他当然不吝指导，“马上就进十二月，你只有几天的时间来找仓库了，地方合适就抓紧时间定下，不要跟人家死抠那一点租金，而且不要图省钱，签那种从一月一号开始的，仓库马上就要用。” 靳晓燕闻言只是愣了一下，就又果断点头，“好，听你的。” “还有，把你最信得过的人叫来，利用最近这几天的时间，让他尽快接手你这家包子铺，以后你只负责调馅，其它的事情不要想着还能兼顾了。一旦进入一月，你可能会比你原来想象的，要忙的多。别因小失大。” 这一次，靳晓燕闻言不由得微微皱了下眉头。 陆子坚不止一次跟她说过这一年的代理商生意，会让她很忙碌的事情了，但她一直都觉得，代理商嘛，就是从厂家进货，往下面的各个县里的分销代理商那里送货，然后收款，如此而已。 应该不至于让自己连照看包子铺都顾不过来……吧？ 但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行！我……我哥太老实了，我嫂子更完蛋！我不大放心！……算了，我把他俩都叫来帮忙，再把我堂嫂叫来，我堂嫂精细，这事儿交给她我更放心。” “那就只叫她，不要叫你哥嫂。” “呃……” 靳晓燕打了个迟疑，但又很快秒懂，“好！” “还有一条！” “你说。” “尽量从你们村，再不然也要找老同学，或者是靠谱的那种亲戚介绍的稳妥的人，找三五个退伍兵来，最好是没结婚的，给高工资。再去买两条狗！” “啊？” “看仓库至少要三个人，要日夜不停地盯着，棍棒要预备上，狗也要有，电话线更是一定要扯上。除此之外，你外出进货、送货，都一定要随身带至少两个人。安排别人送货不行，不带人你自己跟车更不行。” 靳晓燕的嘴巴张了几张，甚至忍不住扭头看了正同样惊奇的周建春一眼，但最后却一句别的都没说出来，只是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好，我都记住了，马上就办！”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7章 半姑爷，不打人 “咋了？一句话都不说？” 把该交代的交代完了，眼看已经一点多，陆子坚带着周建春从包子铺里出来，沉默地走出去一百多米，周建春却只是低着头走路，一句话都没说。 这让陆子坚有点意外。 他是了解这个女孩子的。 她其实很精明，心里很能憋得住事情。 但陆子坚本以为好不容易有这样单独在一起散步的机会，她是一定会忍不住说话的。她平常话不多，但高兴的时候，其实很喜欢跟自己咬耳朵。 一旦打开了话匣子，说起来反倒没个完。 所以这情况，大概率是不高兴了。 “没咋。” 她摇头。 眼看到了十字路口，过了路口两百米就是县一中的校门了，陆子坚抬起手腕看了下电子表上的时间，忽然转身，往北拐了过去。 她没有丝毫的迟疑，就跟着拐了过去。 其实北边有县一中的家属院来着，还是蛮危险的。 而且两点十分就要上课，本来就没有多少时间了。 但她果然就忍不住了，“你跟那个老板娘……很熟？” “熟……就还算熟。” 说是朋友也好，合作伙伴也罢，反正现在，以及接下来的一年，两人之间的关系应该是差不了的，但陆子坚回答的很平淡，“怎么了？怎么这么问？” “她很听你的。”她说。 很强调的语气，咬了点重音。 陆子坚失笑，“啥叫听我的！人家是老板，我就是帮着出点主意，争取人家挣了钱能分我个仨瓜俩枣的。我的主意出的好、出的对，人家虚心采纳而已。” “才不是！” 她少有倔强地反驳了一句，但随后就又低下了头去。 好吧，陆子坚决定设法打开她的话匣子，并解开她的心结，“我们家里其实很穷的，我大姑在辛集乡上班，她很疼我，从小到大，经常给我买衣服，给我零花钱，但我们家本身，依然是很穷的。” 完全是一派闲话家常的架势，陆子坚知道她肯定吃这一套，而且他也的确很诚恳，说的全都是实话，甚至是跟别人都轻易不会说的实话，“我觉得眼下有个机会，很不错。但我自己又没有本钱，也不可能有时间，做不来的。只好绕个弯子，算是借鸡下蛋。靳晓燕比较蠢，她信我的话。就这样。” 她的表情果然明朗了不少，抬起头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陆子坚的侧脸，“可是咱们是学生啊，不是应该以把学习搞好为第一吗？你不用那么着急就考虑挣钱吧？考个好学校，不比什么都重要？” 陆子坚又笑了，“我是以学习为第一啊！你看，我一天天待在学校，学习也很认真啊，除了偶尔想谈个恋爱，偶尔抬头看看你之外，一天天都在刷题。做这些事情，跟靳晓燕出个主意，并不影响我的学习。” 她羞不可抑，转开头去，但抿着嘴笑。 现在的她，果然还没后来那么精。 “我爸是老师，他跟我说过，高中的时候是的确很累的，甚至可能是一个人一辈子里最累的几年，但考上大学就好了，就会轻松很多。” 暗示。 绝对是某种暗示。 陆坚笑笑，“你最听你爸的？” 她毫不犹豫的点头，“嗯。我爸读过很多书，很有学问的。我妈说的，没他说的有道理。而且我爸最疼我。” “他好打交道不？爱打人吗？” 陆子坚也暗示。 但这回她显然没听懂，也可能是的确年龄不到，还压根儿就没往更远处想过，所以她摇头，很认真地回答，“他不打人。可好了。” 陆子坚还是笑。 事实上那老头儿……拿着拖把追过陆子坚。 因为跟周建春的关系，透着一股难掩的尴尬与暧昧，所以跟老头儿的关系就实在是怎么都处理不好，俩人之间算岳婿吧，又真不是，甚至从未谈婚论嫁过，算忘年交吧，又差着辈分呢。 每年过年回来，陆子坚都要专门抽出半天的工夫去他家坐坐，时间但凡稍微能腾得开，他都留下吃顿饭，陪老头儿喝几杯。 一般情况下陆子坚回家过年，一年三只羊，三箱酒，是标配。 大姑和二姑家，一家一份，她家一份。 二十多年，陆子坚始终把她家当亲戚走，看得还很重。 但人家毕竟只有这一个闺女啊——既不缺相貌身段，又不缺脑子智商，甚至三十岁后连钱都可以算是不缺了，却居然一辈子不嫁人！ 赶上这么个闺女，再加上这么个混蛋的半姑爷，估计老头儿也是一生郁郁难平，有一回过去看他的时候，赶上父女俩说急了，当时正生气，一看陆子坚露头，老头儿二话不说，直接抄起屋子里的拖把就往身上招呼，吓得陆子坚抱着那箱茅台扭头就跑，不但人和酒差点摔了，羊肉还从楼道缝里掉下去了。 也就是那时候老头儿已经奔七十了，不然非得挨到身上不可。 反倒是周建春她妈，一个一辈子没什么见识的农村妇女，从头到尾一直都对陆子坚很好，是真的当女婿那么疼的，几十年来，从没说过一句重话。 其实事业稳下来之后，人也没什么上进心了，陆子坚翻来覆去回想自己年轻时候那些年的事儿，已经是有点后悔的。 无论怎么说，人家都绑死在自己这里了，该让她生个孩子的。 给她个孩子，可能她的后半生，才不会那么孤独。 那样子的话，估计她爸她妈那里，也就多少算是有了些精神寄托。 至于是不是两口子，有没有结婚证，其实反倒未必有多重要。 那玩意儿只是一张纸而已，一份契约，但对于自己和周建春之间来说，几十年的感情，几十年的信任，还非得需要那张纸吗？ 早年可能看重，但后来其实已经并不怎么在意了。 只是很可惜，人过四十之后，陆子坚才回过味来，提过这事儿，但那个时候，周建春反倒已经是很看得开了，就一句话，“都多大了，还折腾什么孩子。我有俩干儿子一个干女儿，够了。” ………… 走过去，走回来，其实加一起也就半小时，俩人就连聊天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但明显可见，周建春今天格外的高兴。 对于她来说，这大概可以算是人生的第一次约会了。 俩人要分开前后隔几分钟回学校，所以目送她回去了，陆子坚又在路边等了几分钟，这个时候，他自己的心情反而有些低落了下来。 他忽然有点想吃周建春她妈妈炖的鸡了。 还有她炸的丸子。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8章 对女人，我不感兴趣！ 靳晓燕办事情果然麻利。 单纯从这一点来说，她后来能自己混成亿万富翁，是理所当然的。 仅仅两天，周五的下午，她就已经守在路口，等陆子坚晚饭后出来跑步的时候，把陆子坚给拦下了，“仓库租好了，合同都签了，这次你肯定满意。人我也找好了，都是退伍兵，找了六个，每个人每个月我给开了三百块！他们随时都能来上班。你啥时候有空，过来叫我，我带你去看看仓库，就在派出所过去不远。” 陆子坚想了想，决定放弃跑步，把自己的背包打开，羽绒服穿上，就跟着她去看仓库。 已经十二月了，不能把事情弄得太赶。 要把更多的时间留给靳晓燕，自己这里当然是能快则快。 仓库的位置果然选的很好，交通便利，大车也能倒进来，水电都通，附近的电线杆子上就有邮电的大铁盒子，要接电话进来估计也很简单。 里面也很宽敞很通透的空间，放个十几吨的酒轻轻松松。 陆子坚几乎是一眼相中，问清楚仓库租赁的起止日期，他彻底放下了心，“挺好的，把锁换一下就行了。赶紧把你包子铺的事情交代好，然后就去联系车队吧，把你找的退伍兵都带上，去拉酒！” 靳晓燕吓了一跳，“啊？现在就拉酒？人家上一家还没到日子呢！怎么说不得到这个月底，我去曹州跟人家盘盘账，然后再进新货？” 陆子坚摆摆手，“你管他干嘛！他那边有多少货，愿意自己消化就自己消化，那是他跟酒厂之间的事情，跟你不相关。不愿意自己消化了，就是他主动找你交账目的事儿了，你需要做的就是等着他来。” 靳晓燕想了想，“那现在拉酒是不是也太……” “不早，一点都不早。” 陆子坚说出话来，斩钉截铁，“不但要现在就去拉，还要找大车，一辆不够就两辆，争取一次就把你签的那份合同里允许的最高一百万提货不需要现钱的额度，给一下子都提光，全都拉过来。” 牵涉到这种大事儿，牵涉到那么大的钱，靳晓燕一下子警惕起来了，“这……一百万的酒全提出来？堆这里？你这……你想没想过，万一要是卖不出去，那么些酒啊，就要在这里堆一年了，要是一年都卖不掉那么多，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说不定厂家那边也不能退货，还要我自己想办法消化，这……” 陆子坚笑起来，“燕儿姐，你想多了，一百万的酒而已，明年你的目标可不能只有这么点儿，保守点算，你也得卖一千万的酒才行。” “啊？” 靳晓燕一下子懵住了。 但偏偏陆子坚说得信誓旦旦，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 而最近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兴许是因为陆子坚这么一个高二学生，居然在很多事情上想的比自己还周到的缘故吧，靳晓燕正在越来越相信他。 “相信我，没问题的，你肯定能做到。一千万是起步！” 要不凭啥说这是一股能把猪都吹上天的风呢！ 明年，1994年全年，孔府家酒全年的销售额差一点就破十亿，这当然是全国市场大卖才能带来的结果，但毫无疑问，它在长江以南的销售，是不如长江以北的，在全国任何一个省份的销售，也是绝对不如鲁省的。 仅仅一个鲁省，拿下两个亿上下的销售额，问题不大。 鲁省十七地市，曹州人口算中上游，爱喝酒能喝酒出了名，要说穷富，其实主要是差在高端酒上，论起十几块一直到三四十块一瓶的中低端，曹州地区绝对是消费大户，两个亿销售额里，拿下来一千万问题不大。 一千五百万销售额，才是瓶颈所在。 这里面的毛利，大概在三四百万之间了。 纯利至少超过两百五十万！ 而这仅仅是一笔花费二十五万，就已经撬动起来的生意。 “一百万额度，全部提出来？堆在这里？你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陆子坚耍了个这年头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在春晚上出现过的小包袱，却发现靳晓燕毫无察觉，只好又收起笑容，伸手指着宽阔的大仓库，“合同已经签了，十四个月，也就是说，现在它每天都在往外淌钱呢！犹豫什么，把酒拉来，堆满它！” 靳晓燕顺着他的手指，也看向面前这仓库，不知不觉叉起腰来，倒是陡增霸气，但最后，她说出来的话居然是，“你办事儿是真霸气！” 陆子坚失笑，“这是你的事儿大姐！我只是个出主意的。” 她一拍巴掌，壮志凌云，“行！都听你的！明天我就联系大车去，联系好了车，就往家里打电话，叫人来。开干！” 但很快她又怂下来，有点犹豫和胆怯，“上次讨论的那个拿货比例，咱是不是再商量商量，高端货拿两成，是不是有点太多了？一百多一瓶的东西，太贵了，我怕咱这里舍得花那个钱喝这酒的人，不多呀！” “不用动，你放心，第一批货，无论如何都剩不下。毕竟才一百万的货而已，往后像这样子的进货，你至少得一个月跑一趟呢！” 曹州地区虽然偏贫穷，而且除了二三十年后的酱香科技之外，绝大部分品牌真正走量的，其实都是百元以下的中低端的产品，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真正喝好酒、价格昂贵的酒的人，是不会自己买酒喝的。 这方面来说，穷地方的消费能力并不比富裕地方差太多。 所以陆子坚可以很放心的给她指画前路，“等这批货开始出到超过一半，你手里就有数据了，到那个时候，再按照你手里的数据去调解比例就行了。” “一百万的酒，真能全卖出去？还能卖……一千万？” “能！” 她情不自禁地笑起来，目带憧憬，“那可就要赚老鼻子了！” 在幻想的发财前景之中徜徉片刻，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对了，跟你商量个事儿，我把我堂嫂叫来，帮我看包子铺了，接下来我准备把铺子里的事儿，都逐步转到她手里，像你说的，我只负责调馅儿，这个秘方不能告诉她，别的事儿都甩手，可是……我嫂子有意见，我爸妈也意见很大。你看，我让我哥来仓库这边行不行？他初中毕业了，记个账没问题的。” 陆子坚笑着摆手，人已经往外走了，“这是你的生意，燕儿姐！当然你说了算，我就是个出主意的。等你赚了钱，记得分我点儿就行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嗳，你等等我，还有个事儿要问你呢！” 她匆忙地跟着出来，落了锁，追上来，眉眼带笑，“那天跟你一块儿来的女孩儿，你同学？你俩谈对象呢？” 陆子坚失笑，“没。就是同学。” 她仍不放弃，“那女孩长得很俊啊！跟你挺般配的。” 陆子坚又摆手，吹牛逼，“我的目标是考北大清华！对女人，我不感兴趣！”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9章 再见，白天鹅！ 十二月一号租好仓库，十二月四号好不容易才订上车，等大车有空，十二月七号，靳晓燕就带上六条大汉，直奔孔府家酒。 她回来之后说，当时厂里看她居然合同还没开始就跑来拉酒，吓了一跳，但商量了一下，见靳晓燕干劲儿满满，表示明年准备把曹州地区干出五百万的销售额来，都很意动，领导们商量了一下，就给她批了条子，允许她拉酒。 美中不足，酒厂里领导们只给批了五十万的条子。 怕她一次吞下去太多不消化，毕竟对于酒厂来说，不但怕经销商压货，更怕经销商拉走了货，后期货款却追不回来。 最终靳晓燕带着的六条大汉发挥了作用，等仓库保管员点数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搬了价值六十多万的酒上车——最后的单子，六十三万出头。 基本按照二比二比六的比例，高中低端的孔府家酒，两辆卡车给拉了回来。 两大卡车装的又高又满，看着挺多，卸到仓库里一堆，其实也没多少。 那天傍晚陆子坚还特意跑过去看了，进货价105一箱的低端系列最多，但加一起也就4200来箱。 靳晓燕很兴奋，满面红光，看见陆子坚在仓库外头看着，就走过来和他说话，“我把你说给我的话，又吹出去了，我说明年我能干到五百万销售额，厂里领导都很高兴，要不然还不可能一下子批给我那么多货呢！事后我又后悔，牛皮还是吹小了，我就该照着你说的吹出去，一千万，哈哈！” 陆子坚笑，“没事儿！过完元旦你再去一趟，就告诉他们，说货你已经全都铺下去了，再拉一批！到时候顶多也就是排一两天队，还是能抢到！” 靳晓燕闻言却不再认可他的话，“排啥队，根本不用排队！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带着车进门，仓库上还吓一跳，说第一次见人用那么大的车来进酒！那边根本就没什么人去拉货，我看那仓库里酒多着呢！放心，不用急！” 陆子坚算了算，四五千箱的量，的确是够支撑一下，至少是最初走开路，问题不大了，也就没再多说，点了点头，把这事儿给过去了。 等到广告一出来，各地的经销商都找她要货，再让她自己头疼去吧。 暂时来说，自己的活儿干完了。 剩下那点事情，以靳晓燕的能力来说，不够她干的。 不过临走之前，陆子坚还是又特意叮嘱她，“你不像别的经销商，之前就有自己代理的牌子，在下面的县里都有老关系，代理别的牌子，也就打个招呼的事儿，直接往下发货都放心，你是第一次干这个，赶在你的代理期之前，你应该往各个县都跑一趟，上次就叮嘱你问厂里要的那个名单，拿好了，挨个儿主动地上门找人家去谈，就干一年，稳住原来的经销商也够用了。能不换就不换！但回款周期要卡死，最多三个月，这个事儿千万别含糊！” 靳晓燕显得踌躇满志，“放心吧，这点事情不用你叮嘱，我一定能办好！”不过她随后又说：“就是……回款恐怕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在咱县里打听过，底下这些经销商，卖多卖少，半年一年回款，都是常事儿！” 陆子坚笑起来，“放心吧，这回不一样。你就卡死了谈，合同也这么签，他们只要嘴上答应，肯签合同就行。到时候，只要你不继续给他们发货，他们一定会乖乖的给你回款的。” 笑话，明年一年，整个曹州地区的白酒销售体系，大概率被异军突起的孔府家酒给冲击的不像样，完成了首次外地酒杀入的孔府家酒，一定会极大地挤压本地酒的销量，换个角度来看，每个幸运地成为了孔府家酒经销商的人，都会被这样的忽如其来的一笔横财，给乐傻了的。 在大家都很赚的情况下，有谁会因为回款问题，而得罪地区总经销，从而导致拿不到货、赚不到钱呢？ 区区一个曹州地区，从最南到最北，从最西到最东，也就三百公里，县与县之间的交通相当方便。你这个县的经销商那里提不到货，底下销路又很好，人家等着卖，到时候就等着其他县里的货冲你的市场吧！ 真正赚钱的买卖，是不用催的。 也是不会在这种影响大家赚钱的事情上起冲突的。 等到了下半年，从中秋节前开始，陆子坚甚至打算建议靳晓燕采取现钱提货了——经过今年这个春节的酝酿，和大半年下来的广告轰炸，明年的中秋节，是卡着线收网的最后一把，趁着热度，直接把钱收利索了。等到年底元旦一过，后年就又有新鲜出炉的当红炸子鸡了！ 如此一来钱货两讫，干净清爽。 自己也就可以考虑要求靳晓燕给自己分点钱的事情了。 以靳晓燕的聪明，陆子坚敢笃定，这笔钱她一定不会赖，甚至会比自己预想的给的还多——能在后来成就大事的人，在眼光和气魄上，是一定远超常人的。 …… …… 十二月二十四号，这年头国内还没什么人过圣诞节，更别提什么平安夜，平成县这种小县城自然更是如此。 周五下午，结束了最后一科的月考，陆子坚装上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就推着车子往校园外走，在车棚外头遇到周建春也拿着一个大号的帆布包，要进去推自行车，两人就互相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儿。 说好了，周日下午都要吃过饭就回来，在教室里碰面，然后一起去散步。 呵，散步。 她眉眼带笑，于是整个人就显得格外妩媚。 嗯，十七岁的女孩子，清纯是肯定清纯的，居然还妩媚！ 就……少有。 但彼此也只是对视一眼，她之后就很快转开了目光。 她那么高兴，想必也不全是因为两人约好了一次约会，更主要的应该是，放假了可以回家了，她也特别高兴。 出了校门骑上车子，沿途看着毫无动静的县城街道，陆子坚不由得想到，后世的时候，哪怕是平成县这样的小县城，但凡有个大小节日，哪怕是现编的，县城里也是到处搞促销，哪会像现在这样安生。 半路上碰到慢悠悠骑车的赵美琴，他还突发奇想，等骑过去之后，又扭头往回跟人家打招呼，“再见，白天鹅！”把赵美琴弄得一愣。 天黑的越来越早，十一月放假的时候，陆子坚骑到家天还没黑透，这次就不行了，没等到家，天就已经接近全黑下来。 关键是这个年头连路灯都没有，路上只有一辆辆大货车打到雪亮的大灯。 不过陆子坚骑车快，就还是赶在六点左右回到了家。 然后他老妈就告诉他，他跟刘桂萍的婚事已经彻底敲定了，找人给批过八字也看过时份了，正好明天就是个不错的日子，要订婚。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0章 六千六百六十六块！ 第二天，最光鲜的那件风衣就又上身了。 陆子坚他娘之前跑去后庄给俩人合八字，说特别合，女孩要是嫁过来，肯定能旺夫，陆子坚还能当官！官运亨通！ 一下子说进了陆子坚他娘的心缝里了！ 她嫁过来快二十年，一直都对自己的大姑姐又羡慕又感激又怨恨，但又基本上不怎么敢惹，不但不敢惹，甚至见了还得拣好听的说，由是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就盼着等陆子坚长大了，也当官，她也扬眉吐气。 这样能旺夫的儿媳妇，还长那么俊，可不就是天生给我儿子预备的？ 所以，尽管昨天晚上已经千叮咛万嘱咐，可一大早起来，她依然是从吃饭就开始说，“你也不是头一回跟她说话，猜着点儿人家的性子，话别说冒了，顺着说，女孩儿就喜欢哄，咱先哄回家来再说！” “到城里看见那好衣裳，你看着点儿人家的眼色，一看是真喜欢了，别心疼钱，一件子衣裳，再贵也有限，给她买！” “小子坚我可跟你说，这个媳妇可不孬，这儿媳妇我要定了，你要是敢给我整黄了，或者惹人家闺女不高兴了，出岔子，你就给我等着，看我揍你不揍你！我不光我揍你，恁爹揍得更狠！还有恁姑，你这件事，她给你操多少心，你敢瞎弄，她也不愿意，她可揍死你！”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开始了就不会停，听得陆子坚脑仁子疼。 好不容易熬到快七点半，外面突突突发动机声终于响起来，大姑和大姑父居然都来了，骑着辆侉子，甚至把柏幼安都给拉来了。 到地方卸下柏幼安，让她今天就在姥姥姥爷家待着，然后跟爷爷奶奶也说不上几句话，这就要赶紧走。 毕竟，今天虽然没啥仪式，主要是把陆子坚再次带过去，大姑代表男方家，大姑父代表媒人，那边的村支书代表另一位媒人，三方碰个面，当着俩媒人，把彩礼给了，然后就是陆子坚带刘桂萍一起上城，但依然越早越好。 早点把这个流程走完，陆子坚和刘桂萍就能出去二人世界了。 大姑和大姑父显然是觉得，要把更充裕的时间留给两个年轻人。 但是临走，陆子坚居然一屁股坐到了驾驶的位子上，吓了一家人一跳，大姑父赶紧抓住车头，“下来，别闹，这玩意儿很快，可不敢瞎开！” 陆子坚笑嘻嘻，“放心！” 他上辈子有摩托车驾照，家里甚至还有一辆侉子，不陌生。 于是，当着一家人的面，他轻松地蹬开了侉子的发动机，还拧了几下油门，在大姑父见了鬼一样的目光中，他轻松地挂挡，在门前头转了个圈。 “今天我开这个，俺俩开这个去城里！” 全家反对！ 而且是强烈至极的反对，老娘硬是把陆子坚拉下了车。 柏幼安抓紧时间发表意见，跟陆子坚咬耳朵，“哥，这个能带俩人，你俩去城里，能把我捎上不？” 结果被大姑听见了，好一顿训。 最终还是大姑坐在挎斗里，三个人出发了。 路上大姑还问：“你咋会骑侉子呀乖乖？” 陆子坚吹牛逼，“这能多难，会骑车就会骑它。”然后开始磨，“姑，让我骑着吧，要不然来回一百里地骑车，还得驮个人，能累死我！” 大姑说：“没事儿乖乖，不用你骑车，从大原县过来的车，到辛集乡上大概十点半，到时候准点儿把恁俩送到路口，两块钱就坐到城里了。” 陆子坚一想也对，这年头的中巴虽然不咋地，但已经是最方便的交通工具了。 几十里路，且是省道居多，对于侉子来说就很快。 才八点半不到，就已经进了刘桂萍她们家的村子。 这就是换书啦！ 照例是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知道多少看热闹的闲人。 实际上这一路坐车过来，陆子坚吹得身上有点冷，但这种人场里的热闹，还是很快就让他定下神来，专心应对。 他自己倒不怕什么，但这种事情，会长久地在一个村子留下风评。 而风评的好坏，都会落在刘桂萍一家人身上。 新女婿，这个面子要挣。 进了屋，又是一碗红糖水，喝着喝着，身上就热乎起来了。 大姑预备了一大摞钱。 六千六百六十六块！ 这年头百元大钞的币值极大，农村人轻易是不怎么使用的，再加上彩礼嘛，厚了显得钱多，扎眼，壮观，所以大姑就特意用的十元钞票。 六沓半。 有整有零。 两个媒人转了一遍，递到了刘桂萍她爹手上。 所谓的仪式，也就是这么个大概齐的意思了。 陆子坚其实没怎么关注他们在聊什么、说什么、走什么流程，打从进了屋子，他就盯着刘桂萍看。但刘桂萍一直低着头。 今天穿了身新衣裳。 扎新扎新的。 但居然还是红花袄，外面笼了一件外套。 真的是……不知道是她个人的审美就是如此，还是她娘的审美是这样。 陆子坚已经自己决定了，待会儿就带她去买一件羽绒服。 总不能一冬天都红花袄吧？ 不过从她那里得不到回应，还能跟她哥哥刘桂勇聊聊天，“大哥你就这么一直在家种地？没想着出去学个手艺？” 刘桂勇今天似乎并不是特别高兴，就是……既有点高兴又有点憋屈的感觉，听到陆子坚主动跟自己说话，他倒是有点吃惊，但还是很快回答，“我也想学，上哪里学去，学手艺得花钱。” 陆子坚点点头，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很明显的一点就是，别管什么时候，做农民，一定是最穷的那一拨人。中国无论任何时代，都是从制度设计上，就把农民划归为社会最底层的。 更不要提在接下来剧烈变革的三十年里，农民更是受益最少的群体。 贫富差距，越拉越大。 而至少是在当下这个年代，只要敢于走出去，去城市里找活路，就总能找到一份工作，实话讲，哪怕是打杂、小工、学徒，收入其实也远超种地了。 只是这个年代人心保守，很多人在不到不得已之前，是不愿意背井离乡的。 但是……既然决定拉刘桂萍一把，就不妨再多拉她哥一把。 虽然将来并不会结婚，刘桂勇也算不得自己的大舅哥，但大家好歹也是订过婚的，陆子坚一向念旧。而且这事儿对他来说也并不算费力。 “过段时间我给你打电话，到时候你去县城，我给你介绍个活儿。” 刘桂勇闻言愣了一下，心想他一个学生，能给我介绍啥活儿？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1章 你为啥不拉我的手？ “刚才跟俺哥恁俩，说啥了？” 甚至都没等去到个无人处，才刚刚上了来回平成县和大原县的中巴车，刘桂萍就已经忍不住问了起来。 换书的仪式进行得很顺利，大姑父作为媒人，要留在女方家吃席，大姑也就留下一起吃，这顿就由女方招待了，老规矩，吃大鲤鱼，谢媒人。 但未来的小两口却要上城，进行第一次约会。 大姑父开着侉子送陆子坚，女方家要面子，不坐大姑父的车，已经提前找好了刘桂萍的一个堂哥，开摩托车送她。 来到辛集乡上，只等了几分钟，俩人就正好坐上了车。 “没说啥，我问他，为啥他没你长得好看。” 刘桂萍羞不可抑，但又忍不住想笑。 这是实话，刘桂勇长得也好看，绝对的精神帅小伙，但只是普通意义上的好看，明明跟刘桂萍在眉眼里很有几分相像，但不知为何，就是感觉差了一档。 嗯，拍着良心说，陆子坚觉得也远没有自己帅。 这个话刘桂萍听了心里高兴，却不知道该咋接，就不说话。 车上很挤，没空位，俩人都站着，骑自行车很远的路，坐车却飞快，这种跑县与县之间的中巴车，几乎是见人招手就停，疯狂敛人，不一会儿就更挤了。 不知不觉，刘桂萍已经被挤得没办法再伸手抓住杆子，就两手抓住陆子坚的大衣，算是半偎在他身前——这要搁十几年之后，已经定了亲的小两口，估计早就抱上了，但刘桂萍显然不，她尽量控制两人之间的距离。 还好一共就三十来公里，很快就到了县城。 下了车出了汽车站，俩人都觉得松了口气。 时间还早，当然先逛逛街。 今天所谓约会这个仪式，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男方要带着女方买身新衣服。 陆子坚在这方面向来不墨迹，带着刘桂萍就直奔百货大楼。 这年代，县城里的百货大楼，那是最时尚、最奢侈的地方了。 普通赶大集的衣服摊子上，一双所谓牛筋底的布鞋，才卖四块钱，划划价，三块五都能买走，但百货大楼里卖的，就是好牌子的所谓纯手工布鞋，一双要二三十都不止——但是也得承认，这里的东西的确好。 赶集的时候，二三十已经可以买一双很时尚的旅游鞋，但是顶天新个一星期，不是这里裂了，就是那里断了，再不然开胶了，这里的旅游鞋动辄上百，二三百块的都有，却也的确是耐穿，鞋帮都磨烂了，底子也好鞋面也罢，都不出事。 今天陆子坚算是带足了钱，老妈给了六百，奶奶昨天晚上就偷偷塞给了三百，大姑刚才还又给了五百，再加上这几年陆子坚自己攒的小金库，吃壮馍还远没吃完，也有二百多，加一起一千大几，逛百货大楼底气很足。 他打算好好打扮打扮刘桂萍。 没给她逛街的机会，也压根儿没有让她自己挑选的意思，进了百货大楼直奔三楼服饰那一层，问清她的鞋码，先买一双加棉的旅游鞋，花了一百六，不让试，只能直接买下，又去卖裤子的地方，给她买了一条小腿略喇叭的牛仔裤，很洋气，一百一，最后就是直奔卖羽绒服的地方。 进到店里，一看标签，刘桂萍就怯了，趁个售货员不在的工夫，悄悄扥陆子坚的衣角，“这里的羽绒服太贵了，俺同学说她在底下店里买，才花六十多！” 陆子坚笑笑，拿起选好的一件绯红色的短半身羽绒服，感觉大小应该也合身，就递给她，指指那边的试衣间，告诉她：“去试试，顺便把刚才买的裤子、鞋，都换上！去去去！” 刘桂萍没拧着他，听话地进去试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她家里人提前叮嘱过，感觉她本来应该不是那么没主意的人。 不过这样也好，买个衣服，陆子坚最怕磨磨唧唧。 过了不大会儿，她全换好了出来，别说别人，连陆子坚看了都觉得眼前一亮。刚才打从这对小两口进来，就躲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几个售货员，这会子也看傻了，一个个脸上的表情，似乎写满了羡慕嫉妒恨。 漂亮是真漂亮，换上得体合适的漂亮衣服，就更漂亮！ 她今天扎了马尾，面净如玉，五官绝美，上半身一款短半身的绯红色羽绒服，一看料子就好，就高端，下身一条这年头儿大江南北都风靡的时尚喇叭牛仔裤，脚上再蹬一双旅游鞋，几乎是眨眼之间，就褪去了身上那股子农村的土味儿。 大姑说的没错啊，女孩子，真就是一身衣裳的事儿。 陆子坚打个响指，“就它了！” 尽管时代如此，条件有限，但美人嘛，别管在什么时代，总是漂亮的，哪怕只是按照这个时代的审美风格稍微换身衣服，也是绝对的顶级颜值。 是她托起了这身衣服。 当然，陆子坚对自己选衣服的审美能力，也很满意。 就这样，结账！ “别脱了，穿着，就穿这一身！” 把她换下来的棉衣毛裤小皮鞋，都分别装进新衣服的袋子里拎上，在陆子坚看来，这一趟的任务就算完成一半了。 但百货大楼还不能出去，这年头的人，尤其是没成年的孩子，平日里一年也难得有机会进一次县城，陆子坚当然想让她好好逛逛。 哪怕只是看看也好。 另外，糖果啦，瓜子啦，饼干啦，都要买一点，让她带回去。 陆子坚骨子里是个中年男人嘛！ 他做事情，向来都是如此的周到。 于是就……逛呗。 就像老娘一遍遍交代的那样，看看女孩的神色，发现某个东西她实在喜欢，就买一点，不一会儿，就拎了一大包吃的。 看她似乎喜欢一把木梳子，还特意也给她买了。 她倒是没推辞，看来反倒是很喜欢。 她头发乌黑浓密、又长又直，看来她自己也很喜欢自己的头发。 等到从百货大楼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多了，陆子坚正想带她找个地方吃点好吃的，却听她忽然叫住了自己。 于是停下脚步看着她，结果过了好一阵子她才抬头，脸有点红，问：“你为啥……不拉我的手？”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2章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陆子坚愣了一下。 因为人家这话问的，也算是没毛病。 别的地方九十年代风俗如何，陆子坚肯定不太了解，但是在本地，双方一旦换书，也就是订婚，就基本上意味着必将走进婚姻了。 订婚之后还会悔婚、退婚之类的操作，几乎没有。 再保守的年代，再保守的地方，已经订婚的未来两口子谈个小情小爱，都是整个社会能够接受，甚至有些喜闻乐见的。 要不然的话，就这样子的一个年代，女孩家里会同意两个人单独出来逛一整天？真想办点啥事儿的话，找个宾馆，几回办不完？将来万一要是不成，已经订过婚的女孩，算不算二手了？爹妈的脸还要不要了？ 既然已经允许你们大大方方的一起出来独处了，那就意味着彼此将来的关系已经完全确立了，这种情况下，几乎每一个男孩，应该都会忍不住试试探探的进攻，至少是想要抓一抓心仪的这个女孩的小手吧？ 但陆子坚完全没想过将来会同她结婚的事情。 这辈子，他甚至连周建春的小手还没有拉过，内心里也下意识地把刘桂萍当成一个需要自己帮一把的人，自然也就没想过要占人家便宜。 倒是没想到，她反倒不乐意了。 有些话，已经说过了，第一次见面相亲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陆子坚相信，就刘桂萍这个性格，不会是把别人的话当成耳旁风的那种人。 但她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我怕你害羞！”陆子坚说。 她低着头，很扭捏，但语气肯定，“俺娘说了，已经订婚了，让我别连手都不让碰，怕你生气。” 哈！ 据说古时候嫁女儿，临出嫁前，娘家人会安排专门的姑婆，有时候也可能是亲娘，拿着春宫画给女儿看，主动教她床事，该如何伺候男人之类的。 现在还有没有这一说，不知道，但很显然，在平成县这样的穷闭的地方，女儿跟男孩子谈恋爱的进度，是家里老娘掌控的。 跳反、不听家里安排，甚至跟人私奔，这样的女孩子，显然有，任何时代都会有，但绝大部分女孩，其实自主去恋爱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于是多数都遵循着自己妈妈的安排，一步步的，去触碰异性和恋爱的味道。 但陆子坚还是准备实话实说，“咱上次不是说过的嘛，咱相亲、定亲，只是因为我知道，你们家必须要拿到这笔彩礼，不然你甚至可能会被随便嫁给一个什么……反正是出得起这笔彩礼的人，所以算是我借了这笔钱给你，你将来根本就不用考虑嫁给我这件事……” 话还没说完，说不下去了。 她哭了。 没声音，就这么低着头，沉默着，两只眼睛里已经有大颗大颗的泪珠滑落下来，她慌忙拿手去抹，却越抹越多。 陆子坚的第一反应是停下话头，掏出手帕来，给她擦眼泪。 “好了好了，不哭了！哭什么呀，我也没说什么……” 她不动，任由陆子坚给她擦眼泪，过了好一阵子，才微微仰起脸儿，脸上有着此前从未见过的决绝，原本清亮亮的眸子里，此时泪意婆娑，却难掩坚定，“都已经换书了，我还能嫁给谁？你就算不要我了，我也没脸再嫁给别人，还要不要脸了？俺爹俺娘，往后在村里还咋站？去到人场里，不得叫人家挤兑死？” 陆子坚听了这话，反倒笑了。 女孩子呢，不对，也不只是女孩子，是所有人……所有人，在没有见到更广阔的世界、更多的人，更精彩的活法之前，大概都应该是这样子的吧？ 按照自己的认知，按照父辈传递下来的认知，一代又一代，就这么固执地守着自己的道理活下去。 但人是会变的。 所谓世界观，不过观世界而已。 所谓人生观，不过观人生而已。 所谓价值观，不过观价值而已。 一旦生活的世界变了，世界观就变了，世界观变了，人生观和价值观，也就跟着一点一点、几乎不受控制的，变了。 她将来会明白，自己现在的好意的。 但现在就算了。 陆子坚干脆收回手帕，张开双臂，轻轻地把她抱在怀里，忍着笑呵哄，“好了好了，不哭了哦！这有啥可哭的，未来还长着呢，咱现在也肯定是没法结婚呀，我才十七岁，你才十六，结婚甚至都是犯法的，对不对？” 她没挣扎，陆子坚说话的工夫，她甚至是只些微犹豫了一下，就也主动伸出胳膊，轻轻地抱住了陆子坚的腰。 于是陆子坚继续说：“我是怕你有压力，瞎想。咱现在考虑结婚啊什么的，这些个事情，都太远了，还是先顾眼下，咱都好好学习，赶明年你考上一中，咱俩还能同学一年呢！将来大学毕业了，咱再考虑结婚的事儿，好不好？到那时候，你要是还喜欢我，咱就谈恋爱，俩人都舒服了，咱就结婚嘛，对不对？” 松开她，低头看她的脸。 已经不怎么哭了，她沉默着，点了点头，“嗯。” 又忽然抬头，极认真地看着陆子坚的眼睛，“这可是你说的。” “嗯，我说的。我说话算数。” 陆子坚毫不犹豫地回应她。 她当即伸出手来，小拇指翘起，“拉勾！” “哈！” 陆子坚失笑，但还是也伸出小拇指，跟她拉了拉勾。 一边拉勾，她嘴里还一边念念有词，“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真可爱。 一场小风波，就这么平息了，正好陆子坚的肚子咕噜噜地响了几声，早上不到七点就吃过饭等大姑和大姑父了，到这个点儿，已经十二点半，不饿才怪了。 “咱该找个地儿吃点饭去了！” 这一次没等人家女孩再说什么，陆子坚很主动地抓起了她的手，问：“想吃点啥？今天咱们算公款吃喝，吃得起！” 他一边说，一边在路两边到处看，脑子里也已经开始寻思，县城里哪家饭馆的炒菜更好一些——这年代的县城，什么卖壮馍、油条、包子，乃至单纯卖烧鸡、牛肉、驴肉、羊肉的地方，都算不得馆子。 得是正宗的鲁菜抓炒为主，那才叫饭店。 可远不像后世那样，动不动这个锅那个锅的，客人吃个饭还得自己负责弄熟，而以鲁系炒菜为主的饭店，却越来越少。 县城里的好馆子，还是有的。 但这个时候，刘桂萍却忽然抬手一指，“那家！我早就听人说，县城里有卖米线的，特别好吃。我想吃那家云南米线，行吗？”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3章 这个年代的约会 这点小要求哪可能不满足。 “走，吃去！就它了！” 这回，陆子坚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抓起了女孩子的手。 虽然在陆子坚心里，类似云南米线这种东西，算小吃，算快餐，跟正宗的本地抓炒做的菜摆一桌，那是没法比的，但是他也理解时代特殊，云南米线这种东西，应该是传到本地来并没有多久，原来连县里都没有，是个新鲜物件。 真要按照亲近人的对待方式，吃饭倒也并不是非得图它有多贵多正式了。 再说了，一身衣服上身小五百，在这个年代的农村，是的确已经够阔气了，刚才乱七八糟的零食还买了好几十块钱，甚至连写字的本子，都买了一沓，采购也算得丰盛，倒也不怕她回去之后家里人一问，嫌吃得太便宜。 这年头，正常人家彩礼也就一千上下，最低也就是六百、八百，最贵也无非一千六、一千八，换书之后上城里给女孩买身新衣服，也就两三百块的预算。 上衣买一件，高跟鞋买一双，再扯块的确良布，拿回去找人做条裤子。 别嘲笑。 没地方打工挣钱去，普通农村人，就只是侍弄那点庄稼。 麦子才三毛多一斤，玉米还要再便宜一些，本地人口多，地少，人均根据村子资源不同，也就合到一亩一分到一亩三分地不等，正常一户人家五六亩六七亩地，小麦亩产时常还不到八百斤，玉米也就大概这样，一年下来一户人家八千来斤粮食，就算不留口粮全卖了，拢共也就三千块钱！ 犁地要不要花钱？农药要不要花钱？化肥呢？浇地呢？ 算算，人均一年才几个钱的收入？纯收入呢？ 正常过法，农村人几乎年头到年尾啥都不买，一家人辛苦攒好多年，才能攒够钱，把原来家里的老旧漏雨的土房子给翻盖了，好给儿子娶媳妇。 这甚至是很多人一辈子最大的成就了。 像刘桂萍这样的家庭，兄弟姐妹三四个，如果爸妈非要供孩子把学上下来，甚至连女孩也都愿意咬着牙供到初中毕业……连翻盖房子的钱也是攒不下来的。 在普遍如此的情况下，拿出二三百呀，上城里买几件衣裳，直接花掉正常人家一整年的开支，还想咋滴？ ………… “好吃吗？” “嗯。” 米线很快端上来，她很快就吃得脸上红扑扑的。 生怕弄脏了刚上身的新羽绒服，她的胳膊肘甚至都不敢往桌子上靠。 “这身衣服喜欢吗？” “嗯。” 陆子坚笑起来，“慢点儿，慢点儿，现在太热了，吃慢点，吃着吃着就凉了，要不然待会儿要吃出一身汗来，容易感冒。” “嗯。” 看得出来，家里虽然穷，但她是个很有家教的女孩，吃东西细嚼慢咽还好说，关键是她吃米线这种东西，居然完全不用擦，嘴唇儿上就连一点汤水都没有。 上次吃壮馍时还没仔细注意，这回看清楚了。 每人一碗米线下肚，陆子坚还额外饶了一个烧饼。 另一个递给她，她没要，说吃不了。 结果陆子坚犹豫一下，懒得拿着，干脆又吃了。 她吃完了米线喝汤的时候，抬头看着陆子坚吃饭干净利索，且明显饭量不小，就很高兴——能吃的人力量大，干活不觉累，健康，这是她从小就接受的教育。 但她不知道，其实陆子坚从小就是个少爷羔子。 一放假就想往自己大姑家躲，实在去不成就总惦记着装病的那种。 就是不乐意干农活。 宁肯学习、看书、做题，怎么都行，就是不愿意下地。 吃过烧饼扯一截纸擦擦手，陆子坚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还是没有感觉到肚子撑得慌——他已经适应了小两个月了，却还是依然对十七岁的自己这过人的饭量和消化能力，而时常感到震惊和不适应。 四十来岁之后，他已经是啥都不敢多吃，多吃几口饭，就得难受一天了。 吃完饭，略坐一坐等汗落下去，俩人出门，开始在城里闲逛、消食。 陆子坚再次主动地拉起了她的手。 这是一双典型的勤劳的农村女孩子的手。 相比起她的身材、个头儿，这手会显得比例略大，温软，却并不纤弱，甚至还有些薄茧未及褪去。 这双手应该是会很有力气，什么活儿都做得来，却肯定是弹不了钢琴的。 跟赵美琴那双手的纤长柔嫩，截然不同。 不用说赵美琴，就连周建春，其实也是基本没怎么干过农活的，因此那双手只看一眼就知道，娇嫩白皙而小巧。 赵美琴那是弹琴的手，周建春那是捧书的手。 而自己现在牵的这只手，是做农活的手。 想到这个，陆子坚几乎是下意识的情不自禁，半路上抬起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她的脸腾的一下子瞬间通红。 她倒是没抵抗，就任由陆子坚亲，但是却低下头去，小声地发出自己的抗议，“这是大街上呢，那么多人！” ………… 其实如果时间充裕，俩人一起看场电影才更好。 县里有电影院，虽然据说到现在还在放十年前李连杰的《少林寺》，但外面太冷了，看场电影，好歹也是个约会的意思。 然而不行，来不及，必须得在三点半之前回到汽车站，不然会赶不上车。 再不然如果有家喝饮料、咖啡、茶之类的地方也好，但这个更不可能，对不起，干脆就没有——本地人爱喝茶，虽不产茶，但几乎家家都备茶待客，平常喜欢自己泡一壶茶喝喝的人，也不在少数，但从不认为茶应该跑去茶楼茶馆里，花那么多钱去喝。以至于哪怕是三十年后，在平成县开茶楼茶馆的，也依然是一家都活不下来，因为那个时候，舍得花钱的人，又干脆有自己的茶室了。 不过哪怕天寒地冻，哪怕只能在这天寒地冻里散步，俩人还是聊了很多东西。 比如她家里一共是兄妹四个，她是老二，下面还有个妹妹，今年也上初二了，还有最下面的一个弟弟，也已经十岁了，刚才买的写字本，其实是给他俩买的。 陆子坚就猜她家超生罚款估计没少罚。 她就笑，点头。但其实已经是十年之前的事情了，具体多少，她也不知道。 她还说她爸很会炒菜，抽烟只抽一毛五一盒的莲花，她哥去年其实谈过一个女孩子，女孩子很好很贤惠的一个人，到家里来的时候她还见过，但是人家家里最终还是不同意，她哥要脸，不愿意缠着人家，最后散了，人家后来还来找过两回，都让她哥撵走了，夏天的时候听说，已经定好人家了，过段时间大概就办。 她说她其实喜欢看电视剧，但是平常捞不着，家里没有。 但是村里大队部买了两台电视，就放在村东村西的两家代销点上，每年夏天放暑假的时候，那电视机会被搬出来放，她就和妹妹弟弟一起去看电视，都恨不得看到没台了出雪花才回家。 她说现在好了，昨天晚上她听见爹娘讨论，准备过了年就起新房子，盖混砖屋，就是里外用砖，中间夹泥板的那种，春天先盖堂屋，秋天再盖别的，还说明年年底争取能买台电视机回来，到时候想看电视，就不用去大街上了。 到后来近乎喃喃自语一样，她还说，他们一家人都说，都没想到，最终能找到自己。都说这是俺妮儿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她说，她哥之前半年跟爹娘闹了不少矛盾，坚决不同意为她要六千六的彩礼，甚至一度闹到要离家出走。但是现在没有了，都和好了。 相亲那天自己走了之后，她哥还说，这小孩不孬。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4章 我们之间，外人不懂 没有什么值得一说的浪漫。 俩人就在1993年圣诞节这天的平成县县城，徒步逛了近两个小时。 她一路上说了很多，主要是家庭，涉及自己的其实极少，涉及学习的话题也不多。作为回馈，陆子坚也说了自己的家庭。 不知道算不算圆满的一次约会，到两个人又买票上了车，就算基本结束了。 陆子坚坚持买了到辛集乡的票，送她到乡上，俩人一起下了车，陆子坚的大姑父，和刘桂萍的那位骑摩托车的堂兄，都已经在路口等着了，甚至有说有聊。 于是摆手告别。 下次再见，估计要等到过年。 平成县这边订了婚的人家，有过年送年礼的风俗。 而且礼算是很重。 要求鸡鸭鱼肉俱全——两只鸡、一只鸭子、四条鱼、一个后肘子。 只要是订婚了，但是还没结婚，就要赶在年前去送这些礼，讲究的人家，还要再搬上一箱酒，外加买一些饼干。 当然，其实已经订婚了，两家已经是实在亲戚，如果陆子坚愿意，中间是可以过去邀请她出来玩的，但凡是开明一点的人家，这时候都不会拦着了。 只是肯定不许在外头过夜就是了。 目送她大包小包地上了她堂哥的摩托车，走远了，陆子坚这才收拢大衣，坐进了大姑父的侉子里。 大姑父喜滋滋的，看脸色，他这个大媒人，中午应该喝了不少，但这年头没人查酒驾，陆子坚甚至连他有没有摩托车驾照都不知道，也没啥好劝的。 有侉子可坐，就知足吧！ “处得咋样？” 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但蹬了几下，居然没蹬开。 陆子坚忽然就又来劲了，一下子跳下挎斗来，“姑父，我开！” 大姑父愣了一下，可能也是觉得自己的确喝得有点多，倒是干脆，直接把座位上出来，只是叮嘱了一句，“那你可开慢点！咱俩两条命呢！” 说完了又问处得咋样。 陆子坚一脚就蹬着了火，挂上档就走，然后才回答：“还行，给她买了身衣裳，一起吃了碗米线，哈哈！” “米线？” 大姑父一脸不屑。 这会子有酒在肚里，他口气大得很，说话也豪气得很，“你是真行！人家再穷再富，换书的时候谁不去城里吃顿好的？你好歹三热一凉再弄个汤，也算下馆子了！你这真是……唉！丢人！” 陆子坚哈哈大笑。 忽然觉得自己跟刘桂萍之间的交流，外人不懂。 但很快就又想想：拉倒吧，懂不懂的也无所谓，已经糊弄过去这一关了！ 反正也没打算真结婚。 回到家里，又是照例一阵热闹。 大家都问玩的怎么样、买了啥，当然是重点，但仅仅只是一个由陆子坚负责骑侉子回来这件事，就让大家训了好久。 大姑瞪了大姑父好几眼。 这时陆子坚才看见，原来二姑和二姑夫不知道啥时候也来了，还把他家的俩表弟都带来了，一问才知道，其实起得很早，吃完饭也早，但二表弟忽然说肚子疼，就先带他去了卫生室拿了药，等一家人再七八里路蹬车子过来，这边大姑大姑父已经把陆子坚接走了，两下里就没碰上面。 在农村，换书显然是大事。 尤其是，陆子坚算是一家人中下一辈人里的第一个，所以大家其实都格外重视。陆子坚把今天的约会跟大人们坦白交代了至少半小时，才算被放过。 不期然间回头看，发现刘桂萍那张一寸照片，已经在奶奶手里了。 她上了年岁，眼花，这时候正把照片拿的老远，眯着眼看。 越看越笑。边看边笑。 但这个时候，陆子坚才忽然回过神来：卧槽！该去拍张合影的！ 这是昨天晚上老娘就叮嘱过，今天早上又嘟囔了不知道多少遍的一件事，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自己这个性子，居然把这事儿给忘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吃饭的时候，自己还记挂着呢，当时应该是想着，这附近没有照相馆，待会儿吃完饭闲逛的时候，要带着刘桂萍往后街走走，那里挨着县政府，附近好几家照相馆——大概是从她说起她哥和那个女孩分手的事情开始的吧？ 居然不知不觉听得入神，愣是给忘了个干净。 听她说话，把她的、她家里的、亲人的各种各样的事情，近乎一股脑儿的说出来，分享给自己，当时自己就感觉，好像正在触摸到这个女孩的灵魂。 于是，给忘了。 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简直扯淡！ 然而事到如今，也只能照直说。 果然老娘勃然大怒，巴掌都扬起来了——这年头，换书那天未来的小两口去照相馆拍一张合影，是整个礼仪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张相片洗出来，相关人是要一人一份的，拿回家去放到堂屋的大镜框里，一介绍，有说辞，这是俺家谁谁谁，这旁边是他媳妇。 陆子坚家、二叔家、大姑家、二姑家、刘桂萍家，刘桂萍的重要的亲戚家，一般人拍出这张照片来，也要洗个十几张分散。 这是家庭关系里很重要的一块证明书。 大姑说：“这值啥，忘了就忘了，回头下个月就放寒假了，乖乖，到时候你到辛集去，接上她，再上一回城去拍不就行了？” 大姑父笑呵呵的，本来正坐那里醒酒，这时候忍不住插话，“其实辛集也已经有照相馆了，在辛集拍也一样，还方便拿照片！” 大姑扭头就又瞪了他一眼。 顿时就把他剩下的话又给都压回去了。 然后大姑一句话就把事情定下来，“辛集那家照相馆照的不行，技术不好，还是去城里，城里的照相馆照得好，清楚。” …… …… 当天晚上等人都散了，甚至一直到吃过晚饭了，陆子坚才溜达着去爷爷奶奶家，把早上奶奶硬是塞给的那三百块钱，又塞给了老太太。 说是没花着。 说实话，本来就没打算花这三百块。接钱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要还回来了。只是当时当着人，这是奶奶的一番心意，那时候是不能推的。 至于大姑那五百块，陆子坚就决定昧下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5章 这辈子的初吻 周日的中午，陆子坚几乎是吃完了午饭就推车出门，等赶到学校归置好东西来到教室的时候，甚至才刚一点，教室里只有寥寥几个走读的同学。 放假前的月考，陆子坚自认发挥的不错，但这时候，干等着也是等，他还是打开了课本，结果第一道题没算完，周建春就已经到教室了。 其实心思都在做题上，但只是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点身影，他还是直觉地知道是周建春来了，于是果断抬头，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偷笑。 这丫头，不会是为了这次约会，心急到连午饭都没吃？ 等到俩人悄摸摸前后脚溜出校园，在外头的路口又碰上之后，他没忍住，就把这个问题问出来，当然，多少带着点调笑的意思。 没想到周建春居然回答得很认真。 “我爸他们年级不是刚分来一个新老师嘛，他有一辆摩托车，非要送我，我看我爸妈也没反对，就坐他摩托车来的。我爸说，下次就该放寒假了，他知道日子，到时候我爸来接我，我就没骑车。” 他这么一说，陆子坚忽然知道了。 虽然实在是年代久远，但最近重生回来这两个月，各种陈年往事，都在重新回到他的记忆里，似乎也使得他对当年那些已经很模糊的东西，都渐渐变得清晰了不少——周建春的确被一个老师追求过。 那人是曹州师专毕业，分配到了她爸教书的那所初中，这年头的初中学校嘛，跟乡政府的办法其实差不多，或者说，是这年头的所有国家单位，都大差不离，就在学校的一角，也是建了很多小院子，分配给老师们，当单位宿舍。 追求周建春的那个人，就分配到了周建春家隔壁。 印象中上辈子，他是从周建春考上大学开始正式追求，甚至一度跑到首都去，当时陆子坚跟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女朋友，还正处在热恋期，被周建春拉过去充当男朋友，结果还意外被真女朋友发现了衣服上有她的长头发，以及她的洗发水味道，于是大闹一场，当时一度闹得，几乎就要分手。 而后来，记得曾听周建春说过，大概是到俩人都已经大三的那个时候，那位老师才订婚了，后来结了婚，倒是没再听说什么。 只是后来年年去看周建春的爸妈，倒是又有一两次碰过面，很可能还碰杯喝过两杯酒，那时候，他的孩子都已经不小了。 再后来，学校重建，他们两家住的不再挨着，这才再也没见。 记忆中，倒是挺帅气的一个人，文质彬彬，只是个子稍矮。 应该也就勉强一米七，甚至不到。 现在看来，其实人家从这时候就已经开始悄无声息的下手了？ 没有别的可想，陆子坚上辈子女朋友交往过七八个，不光媳妇娶过俩，还有三个女人为他一生未嫁，对于男女之间的感情那点事儿，他自认很了解。 不过他也同样很清楚，那个人并不是自己的挑战。 上辈子都不够资格，这辈子当然更是别想。 ………… 昨天才刚约会过，跟自己的未婚妻，今天居然又约会，走在半路上，两人随口聊着班里谁谁谁谈恋爱了的一点八卦，陆子坚忍不住自嘲。 觉得自己果然是挺渣的一个人。 不过好歹还有一点可以自我安慰：无论对谁，我都不曾抱有过歹意。且无论对谁，我都并未以空洞的许诺，去刻意的虢夺人家的欢心，甚至惦记着把人家哄上床之类的。 所以，自己这个渣男，是属于良性渣男。 跟周建春在一块儿，一聊就是两三个钟头。 她也谈兴很浓，似乎是憋了一肚子话，就专等着今天说。 于是就主要听她说。 俩人很聪明的避开了一中的家属院，又怕南北的那条柏油路上，会遇到骑车返校的同学，于是走到城乡结合部的地方，就往一条小路上一绕，这样子就基本上不大有可能会碰到老师或者同学了。 瞅个周建春说得兴起的时候，陆子坚主动伸手，把她的手握在了手里。 周建春的脸马上变得通红，但是她不吱声，甚至连正在说的话都没停下，似乎是在假装不知道一样，掩耳盗铃。 陆子坚就握紧她的手，时不时揉搓两下，感受着那柔弱无骨的手感。 上辈子二十六岁前后那段时间，也就是陆子坚第一次结婚前后的那一两年，是她最瘦的时候，还不到八十斤，当时陆子坚甚至一只胳膊就能把她抱起来。 记得当时还批给了她一个月的假，让她出去转转，散散心，结果一周之后她就回来了，一问才知道，她居然自己在家窝了整整一周。 现在的她，其实不胖不瘦，正好。 估计百斤上下。 只需要握一握她的手，陆子坚就能知道。 但是忽然想起一点别的事情了…… 十七岁的少年，其实真的是有着过分旺盛的荷尔蒙，简直是禁不起一丁点的撩拨，哪怕只是握着对方的小手，似乎也刺激到了某些神经。 昨天还好，陆子坚很清楚自己该如何处理跟刘桂萍的关系，一边要安慰她，稳住她，另外一边，要始终给她留有退出的余地，所以对自己控制得很好，稍有什么不合适的念头，马上就会自己设法转开。 但今天不行。 今天这个人，这双手，实在是太过熟悉了。 闭着眼都知道她里面是什么样子的。 她是典型的那种弱骨丰肌的女孩儿，骨架小，所以就是看起来瘦瘦的，摸上去又肉肉的那种——两个月了呀，憋了两个月了。 跟那些真正的、未经人事的十七岁少年不同，陆子坚很知道那种事情到底是怎样蚀骨销魂的滋味。更记得那种事情是让自己曾经怎样的迷恋。 简直是想一想都感觉要炸。 “建春……” 周建春正说她同桌的一件糗事，说得兴起呢，陆子坚却忽然开口叫她，且叫得明显很亲昵。她一扭头，“嗯？” 陆子坚忽然就亲了上去。 当然，额头。 她一下子吓得完全不敢动，似乎整个人瞬间冻住了。 连呼吸都忽然停了。 于是陆坚没忍住，又往下，在她柔软的嘴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她瞪大了眼睛，除了下意识的微微后仰之外，几乎毫无反应。 等陆子坚都亲完了，她才瞬间回过神来，却像是一条被抛到岸上的鱼，喘不过气来一般，大口地喘着气，脸蛋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变红。 她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 媚眼如丝，喜忧参半，惊吓并存，羞不可抑。 最后，她说：“这是在街上呢！”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6章 生平最爱白富美 这一路回去，周建春心惊肉跳，几乎看谁都像捉奸的。 这个年代，亲嘴绝非小事。 第一，流氓罪还在呢，第二，周建春才刚十七，国内可没有国外的那什么只要两人年龄相差不超过两岁或三岁，就符合罗密欧朱丽叶法案之类的规矩，在国内，只要女孩不同意，甚至只要女孩的爸妈不同意，一告一个准。 严重了是真的会判的！ 当然，他俩之间肯定不至于闹到那么严重，但往最小了说，至少也算早恋。 亲都亲上了，说没谈恋爱那是骗鬼。 只要被老师抓住，或者被同学告发，一准儿叫家长！ 周建春是个女孩，她爸又是个老师，要面子得很，如果女儿因为早恋、跟男同学亲嘴儿被叫家长，老周同志估计心脏病都要犯。 再疼周建春，遇到这种事儿，说不定老头儿也舍得打。 至于陆子坚……那就更是完蛋了。 昨天刚跟人家刘桂萍换书，你也亲口同意了的，所以你已经是个定了亲、有媳妇的人了，结果呢，转过头，今天你就跟个别的女孩亲嘴儿，这还了得？ 这往小了说叫耍流氓，往大了说这是王八羔子！ 不止爸妈，估计爷爷的鞋底也得照脸上呼！ 然而对于陆子坚来说……一时情动而已，亲了也就亲了。 另外，上辈子几乎都没注意到过，这时候清纯到一塌糊涂的周建春脸红心跳、又羞又喜又怕，却又情意绵绵、媚眼如丝的这个小样儿，是真好看啊！ 值了。 冒点险也值了。 可能是因为家境、出身的关系，陆子坚上辈子可以算是一生不改、矢志不渝的喜欢白富美。他的两任妻子，都出身很好。 最早让他生出爱恋之心的赵美琴，当然也是白富美。 柏幼安最先看出这一点，曾不止一次公开嘲讽，为她心目中的好嫂子周建春打抱不平——尽管她那两个嫂子，其实对她都不差。她们都知道陆子坚是真的很疼这个表妹，当然尽心笼络。 不过这一回，陆子坚觉得，自己重活一世，大概不再需要靠着岳家才能发家了，要不然……娶周建春？ 算了，还早还早。 周建春小心眼儿啊。 性狭多怨。 ………… 周建春做贼心虚，离了路口还老远，就让陆子坚站住，她自己先过去、回学校，还叮嘱说，必须等她走了超过十分钟，陆子坚才能走。 结果没等五分钟，陆子坚就已经动身了。 这种事情，当场没被抓住，过了后就算前后隔十几步回去，别人又能说什么？ 不过走到路口的时候，不期然的一个抬头，他居然看到靳晓燕又在路口等人，而且明显是等的已经有点着急上火的感觉。 没等陆子坚走过去，她一回头，眼神儿就碰上了。 然后她就立刻小跑着迎了过来。 只是目光有些奇怪——她近乎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看学校的方向，然后又上下打量陆子坚，目带犹疑。 “你怎么从北边过来？我在这儿等你半天了！” 今天陆子坚回来得早，她显然不知道，还按照过去的大概时间跑过来等，扑个空实属正常。要不是正好陆子坚出来约会，她说不定都等不到人。 “散步！有了点灵感，我觉得哥德巴赫猜想，我可能快证明出来了。” 结果靳晓燕听得一脸懵。 这个梗没爆。 看来她根本就不知道哥德巴赫猜想到底是什么东西，所以不明白陆子坚这个牛皮吹得有多离谱，“你怎么又在这里等我？有事儿？” 靳晓燕的目光明显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问。 她刚才很可能看到周建春面色惊惶地过去了——之前陆子坚带她一起到晓燕包子吃过饭，她长那么漂亮，即便靳晓燕也是女人，想必见过一面之后，一时半会儿的也没那么容易忘。应该是认出来了。 但还好的是，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放过这桩八卦，脸上换上了兴奋的表情，“上周五你们放学那时候，我就过来这边等着你来着，结果没堵着你，可能你走得太早？我过来的晚了一会儿，结果错过了！就是周五中午接到的电话，据说连通知都已经寄出来了，这两天就能到，你猜怎么着……大喜事！猜猜！” “你这没头没脑的，我上哪儿猜去啊！” 陆子坚抱怨了一句，但却忽然间来了一点灵感，“不会是……酒又要涨价吧？” 靳晓燕眼前一亮，失态到忍不住当胸直接捶了陆子坚一拳头，“真是神了啊你！两回都被你猜对了！就是调价了！最低端的那一款，提货价涨到120一箱了，涨了十五块，零售指导价也涨了，要求卖三十二块钱一瓶！” 老实讲，陆子坚有点懵。 之前靳晓燕去提货，其实就已经是涨过一次价的了，靳晓燕签合同的时候，孔府家酒的厂里给她的提货价列表里，最低端款的那种酒，还是70块钱一箱，零售指导价是18块钱一瓶的。 在平成、在曹州地区这边，这款酒其实都卖的很差。因为本地各县酒厂的主打产品，普遍都定价在15块左右，大家也都认本地酒。 但等到合同签完、仓库租好、一切都搞定了，靳晓燕去厂子里提货的时候，却调价了，还是以最低端的那一款举例，已经调整到105一箱。 现在倒好，元旦还没到，广告还没播，居然又一次提价了。 敢情孔府家明年这接近十个亿的销售额，就是这么提价提起来的？ 一款本来是卖18的酒，已经是打不过本地酒了，现在居然提到要求零售卖32块钱一瓶，这都怎么想的？ 但懵了片刻之后，他转念一想，却又马上就想明白了。 厂家也不傻，他们一个小酒厂，之所以敢一把砸了一千多万进去，拿下事实意义上的第一届央视标王，很可能是从央视那里拿到过一定的承诺，而且自己也初步预估过接下来广告播出之后的销售情况。 所以他们才敢大胆提价，就是要割这一波韭菜！ 然而上辈子的历史证明，他们居然还真的就割成功了！ 即便是从18块一瓶，一下子涨到32块瓶，涨价幅度已经接近百分之百了，他们的酒依然在全国范围内普遍卖的很好！ 在曹州地区的销量，那肯定也不会差呀！ 我就……草了！ 这买卖让他们干的！ 简直绝了！ 一个月之内两次提价，光是这份大胆下镰刀的气魄，就不是常人能及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靳晓燕去提货晚了一步，没赶在第一波涨价之前，但最终还是吃到了一块肥肉啊！ 光是她仓库里现在放着的那六十多万的酒，原地还没动，都没来得及往下派货，就已经是少说七八万块落到腰包里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7章 做事情别贪黑儿 “燕儿姐，这你可得请客啊！” 陆子坚很快回过神来，赶紧举起刀子，管它韭菜大小，先割一刀，“正好卡在你已经提到货，还没有往底下的经销商手里派货的中间，这一把可是纯赚，不请客可说不过去吧？” 靳晓燕肯定早就想明白了，但陆子坚这么说一遍，她就又乐一遍，白数钱的事儿，想想都高兴，更何况还那么多，半个月的工夫，酒只是往仓库里一堆而已，赚的钱已经够她没黑没白干一年的包子铺了。 “请啥客啊请客，外头吃饭那么贵，都往狠了跟你要！咱费那钱干啥！你哪天有空儿了，提前跟我说，我去买只鸡回来，我给你炒鸡吃！” 啧，死老抠。 这年代的平成县人、曹州人，或者干脆说，是从这个年代走过去的人，似乎真的是普遍的有这个理念，越是关系近，越是这一套规则——去饭店吃啥，又贵又吃不着啥东西，不实惠，家来，想吃啥，我给你做！ 现在看来，未来的亿万富翁也这样。 七八万眨眼落袋，居然只舍得请一顿炒鸡，还是自己炒的。 不过也行吧，总比没有好。 鸡肉也是肉啊，香着呢！ “两顿！” 他讲价。 自己这还没有停止发育的身体，渴求着任何肉食。 馋得很！ “就一顿，我再给你多炖条鱼！” 靳晓燕喜滋滋的还价。 “行吧行吧！” 陆子坚无奈地摆了摆手，“你跑这里等我两回，就是为了这个？” “昂！这事儿还不够大的？” 她依然还沉浸在喜滋滋的情绪里，但很快就又想起一件事情来，“对了，还有个事儿，上次跟你说的那两家经销商没签合同，我已经另外找好人了。不干拉倒，缺了谁还不挣钱了？把他们换了！” 上次见面是周三，有两家下面县里的经销商，估计是跟现在孔府家酒的曹州地区总代理关系不错，也或者单纯就是拿捏一下，反正是嫌这嫌那的，找茬，试图讲讲条件，这个事情陆子坚是知道的。 但他没想到，事情也就这几天的事儿，靳晓燕居然已经干脆利落的直接给办了——果然，后来她能发财不是没道理的，光是这份干脆果断，就很不错。 “好！我燕儿姐有魄力！就是这样，直接换人，不干滚蛋！” 靳晓燕很高兴。 “那行，走了！” 事情说完了，她摆摆手就要走，走出去两步却又回来，“对了！原来的经销商本来是应该跟酒厂那边自己结算的，我管不了，但前几天他忽然联系我，想把现在压在底下渠道里的那些货，都结算给我，我当时觉得你的意思，是不嫌货多，一冲动，就答应他了，这事儿……没问题吧？” 陆子坚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伸手指着她，“白捡钱的好事儿，连铺货都省了，借着他的窝就挣钱了……少装模作样，你估计高兴坏了吧？” 靳晓燕也笑，“说高兴，也有，但也有限。他的进货价当然更低，但其实我们这种经销商，就是转个过手的钱，货现在在底下的渠道里沉着呢，我又不可能都收上来，再按新价格卖给渠道，所以调了价之后就算赚，也是这些人赚一笔，咱赚的其实还是那点差价，还反过来影响我往下铺货，不过我是觉得……” 犹豫了一下，她说：“那人在咱曹州干白酒经销，不是一年两年了，我接他这点货底子，帮他清了账，也算是送他一个人情了，有这点情分在，他将来应该不会出手坏咱的事儿。而且要真能按照你的说法，接下来孔府家能大卖的话，就现在咱曹州底下这些县市剩下的这千把箱酒，其实也不会真的影响啥，你说呢？” 陆子坚听得感慨不已。 啥叫天分，这就叫天分。 几周前说起一些事情的时候，陆子坚其实也没有把话说得太透亮，只是提出的那些要求，无形之中带出了他对接下来担忧的几个点。 结果，靳晓燕稍微一琢磨，就无师自通了。 她一个农村女孩，初中都没毕业，之前开小卖部也好，包子铺也好，显然都为她积攒下了相当的社会经验，现在稍微一带，就像擦去了石皮的璞玉，马上就现出宝贝真身，开始焕发出了莹润的光芒。 这个事儿，的确是处理得很漂亮。 “很好，这么做就对了！” 陆子坚直接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靳晓燕闻言果然是又很高兴，接着就又说：“我已经找好了一辆四米二，约好时间了，后天一大早就赶过来装货，那人也安排专人过来，我们两边就在咱县里碰头，赶在元旦前，挨个儿县走一遍，他们盘他们的帐，我接手，过一道手续，顺道我就把咱的新货也铺下去了，到时候就不给你打招呼了哈！” 陆子坚点头，“好，放心去办吧！” “我估计得跑两到三天，八县一市呢，你到周四下午放学那会儿过来吃包子，咱俩再碰个面，我好给你念叨念叨。” “行！对了……” “嗯？啥？” “别忘了带上人给你押车！” “放心，仓库让我哥给我守着，还安排俩退伍兵，我去铺货也带两个去！” “做事情别贪黑儿，安全第一。” “好！” …… …… 老实讲，区域经销商，代理一点酒水啥的，不是啥大生意，靳晓燕虽然只是93年版本、尚未成长为完全体的靳晓燕，但即便是按照原本的时间线，她也会在最多两三年后，就开始做酒水代理了，而且显然做得很成功。 对于她的能力，陆子坚其实没有任何担心的地方。 他最担心的，反倒是现在的社会形势。 而且靳晓燕还是个女孩儿。 不过有人押车，就显然会好很多——讲真，哪怕是现在的社会稍微乱点儿，破事儿也有，但毕竟还是有限的，大体上毕竟还是安定的。 告别了靳晓燕，陆子坚一路溜达回到教室，继续按部就班的高二生活，但晚自习开始前，班里的文艺委员姜小君却找过来，“陆子坚，你这报的什么呀，就算是诗歌朗诵，你也不至于给我报个《出师表》吧？元旦也算过年，大过年的，你就准备给全班来个‘临表涕零不知所云’？” 可能是她的声音太大了点儿，关键是教室里比较安静。 结果她这一嗓子出来，教室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8章 自弹自唱自斟自饮 好吧，就还……怪尴尬的。 上周三的时候，月考之前，姜小君通知说，31号晚上每个班都要开元旦晚会，要求每人至少参与或贡献一个节目，具体情况自己申报。 边兆国要拉上程勇和陆子坚一起唱《一无所有》，他是崔大神的死忠粉，但陆子坚不愿意跟着他吼得声嘶力竭的，就说什么也不答应。 正好那时候他其实正在想，这次考试完了放假回家，估计要跟刘桂萍换书，就忽然想起她背诵过的《出师表》来。 脑子一抽，他就填上了。 结果…… 姜小君这个人一向如此，得理不饶人就最擅长了，她说话声音又清脆，又很会抑扬顿挫的夸张表演，挖苦人往往就很到位。 后来她考的不错，印象中是考的齐鲁师大，还谈了个济南当地的男朋友，人家家里应该是有些能力的，于是她顺利地留在了济南教高中。 她长得不差，爱干净又爱打扮，心又灵嘴又快，据说是一辈子把她老公一家人吃得死死的，但是周建春说，她老公其实是出轨了的。 四十来岁的年纪，实职正处，单位一把手，光是单位里稍微觉得自己有几分姿色的女孩、少妇，都是嗷嗷的往上扑，就已经足够让人心猿意马了，后来他到底还是没抗住，在外头养了一个。 但姜小君处理得很牛逼，扛住了，一声不吭。 只要求一点，不许跟那个女人生孩子。她老公当然答应。 最终那件事，她老公算是里子面子都占了，家里红旗不倒，给他相夫教子伺候老人，外头还彩旗飘飘，陪他风花雪月肚兜手铐的。 姜小君失了些面子，但里子守住了。 不到两年，那女孩黯然撤退。里子面子都没捞到。 当然，这些东西都是听周建春转述的，印象中是零几年的时候，姜小君跑到帝都来旅游过一次，之后跟周建春的关系一直都还可以，算闺蜜。后来她老公出轨，大概也是原来的朋友圈子里没人可聊、也没法聊，她就跟周建春说。 陆子坚对她后来最深的印象，反倒是她参观周建春家里时一脸艳羡的样子。 那整整一间屋子的各种包，把她看傻了。 理所当然的，周建春没结婚，不缺钱，除了心疼干儿子干女儿之外，她最大的爱好就是叫上柏幼安一起逛街，俩人血败。 因此藏品实在堪称丰富。 从那之后再见面，姜小君说话就不再那么俏皮而尖酸了。 当然，现在她肯定是很得意的。 陆子坚也只好无奈地问她：“那你说我朗诵什么？” 姜小君说话真的是二月二炒豆子，噼里啪啦，“朗诵什么朗诵，去年元旦你唱歌不是挺好吗？就唱歌！你自己想！” 然而陆子坚实在是不想唱歌。 不是不会唱，他唱歌挺好听的，身上多少有点文艺细菌。 也不是不好意思什么的，他就不是那种一到公开场合就慌的人，相反，虽然四十岁过后，他确实低调了很多，懒了很多，但年轻的时候，他是个很乐意表现自己才能的家伙——要不然光凭长得帅，也并不至于就那么吸引女孩子。 最关键的是，93年，平成县这边连家KTV都还没有，谁家有台录像机，那可牛逼坏了，那是万元户都不够资格拥有的奢侈物件。小小一个班级里办个元旦晚会，那可想而知的，你唱什么歌都没有伴奏，都是清唱。 不过姜小君让他自己想，陆子坚倒是居然想起来，赶紧说：“你要是能给我借一把吉他来，我就唱歌，要不我不唱。我朗诵《七律长征》也行。” 姜小君愣了下，一脸惊喜，“你会弹吉他？你还会弹吉他？” 还真会。 上辈子上大学那时候学会的，就为了显摆。 九十年代的大学校园里，会弹吉他那是极其极其加分的一件事，正好陆子坚他们宿舍有个东北的老哥，吉他弹得很好，陆子坚就经常借过去学，一来二去，真让他给学会了。 是真的加分啊！ 若干前女友，包括周建春，还有前妻、后来的妻子，都被他自弹自唱的样子给迷得不行——跟这张脸，基本上感觉三七开吧！帮忙很大。 不过后来当然是丢开了，事情太多太忙，人生也已经有了起色、踏上了征途，后来甚至成了霸总，当然不需要再靠弹个吉他来吸引女孩。 倒是再后来，儿子不知道受了什么教育机构的蛊惑，忽然说想学吉他，陆子坚当时荒芜而懒散的人生，好像是一下子找到了意义，赶紧乐淘淘的自告奋勇，买了吉他回来，要亲手给儿子传道受业解惑。 结果臭小子一天都没撑下来，就表示没兴趣了。 反倒是陆子坚，又被吉他声一下子给勾起了情怀，从那之后倒是时不时的就拿出来，自弹自唱自斟自饮的，把这门手艺，就算是又给捡起来了。 只是当时他估计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门手艺会被用回自己的十七岁上。 “会……一点。” “没问题！吉他我给你借去！赵美琴就有！但是你得唱两首！” 我去！ 陆子坚下意识地抬头往前瞥了一眼。 果然，正好就碰上了忽然回头的周建春。 但她很快就又转回头去了。 她的心思一贯都是特别的敏感且细腻。 尤其是对赵美琴这个名字。 …… …… 班里因为即将到来的元旦，和元旦晚会，正在亢奋起来的情绪，在第二天上午就被打断了——试卷渐次发下来，老师们就跟约好了似的，几乎都是在批！ 这次的卷子出的题有点偏难，大家的成绩都随之下降。 不过陆子坚倒是少有的能笑出来的。 两个月的工夫没白费。 他不像那些真正的十七岁少年一样，轻浮易燥，很难定下心性来，他上辈子苦过累过熬过，但也吃过喝过玩过了，重新回到九三年的十七岁，此时身边能触摸到的这些吃的喝的玩的，说实在的，没什么能真正搅动他心境的东西。 三块钱一晚上的录像厅，据说半夜两三点钟会给放一部三级片——就那玩意儿，也值当的跑过去熬一夜？ 所以重生回来，他对待学习这件事，既不急躁，也不厌恶，就是那么按部就班的一点点来，重点和方向始终都稳稳在握。 现在回报来了。 英语成绩依然很好，全班第二，年纪据说第六。 语文基本没啥起伏，但数学、物理和化学这三门他重点攻克的课程，成绩都一下子超过了他穿越来之前的成绩，纷纷杀进了班里前十。 数学甚至是第四名。 在一个大家都有所下降的成绩里，他上升，那这上升就显得格外刺眼。 历史性第一次，他的成绩进入了班级前五。 第五名。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9章 一辈子的老渣男 周四下午是约定了靳晓燕会回来的时间，陆子坚出去吃包子，还叫上了边兆国和程勇，他请客。 果然，已经回来了。 “一切顺利！” 她说，“就是铺货有限，据那些县里的经销商说，这孔府家在他们县上，一年也就是一百箱上下的量，基本上很少有人喝，而且他们都要最低端的，有三个县干脆连一箱那个高端款都不让卸！说是卖不掉！我带着一辆四米二出去，八个县市转一遍，到最后居然还又拉回来小半车！” 她叹气，“我甚至觉得，跑这一趟，三天下来铺下去的这点货，就算将来全都顺利的收回货款，也挣不够租车钱！” 陆子坚笑，“你没告诉他们，马上这酒的广告就要上央视吗？” 靳晓燕吐槽，“说了呀！当然说呀！这不就是咱卖货的最大保证嘛，我哪能不说，我是见谁朝谁说，一遍遍的说，劝人家。但是没用啊！人家说了，那上央视做广告的酒多了，那汾酒、西凤、剑南春，还都是全国名酒呢，也一样，都卖不动！大家都说，在咱们这里，就是本地酒吃得开，别的谁来都不行！” 嗯，好吧，这的确就是现状。 但别的酒，哪怕是名酒，在曹州地区卖不动，主要是他们路子没吃准啊！谁能想到，央视会忽然想着搞这个广告推送试点，甚至还弄了一个标王出来，集全台之力，花大力气的吹捧呢？ 不过也不用急，陆子坚告诉她，“等吧，现在费好大劲，也没人听劝，等广告一上，下面发现酒一下子卖得快了，甚至会有酒店、饭店、商场，找他们要酒、定酒了，他们就回过味来了！一旦回过味来，这帮人比谁都精，肯定就会催着你赶紧给他们送货去！” “但愿吧！”靳晓燕叹了口气，感觉有点泄气的样子。 其实呢……是有招的。 一个东西要卖的好，除了央视广告使劲儿的吹之外，在自己负责的这一块地区，也是有很多开拓销路的技巧的。 陆子坚眼下就能说出许多来。 但是考虑到大势在我，他也就懒得费那个劲了。 市场有个反应期，也不是说你广告一上，这酒立马就热了，今年春节前的这一个月，顶天了也就小爆一下，真正要说大量出货，其实还得看明年中秋的！ 当然，年前做一下铺垫，事实上从春节过后，这酒就应该趟开路子了才对。 懒得搭理了，陆子坚干脆专心干包子。 演戏的有所谓戏保人一说，靳晓燕现在干的这个生意，算是生意保人。 弄不太差，一年下来也得有个百万级别的利润了。 …… …… 姜小君是真的把吉他给借来了。 这年头真的不比以后，平成县这种小地方，也不比大城市，吉他还的确算是个稀罕物件，会弹的不多，有的更少。 赵美琴不但有，姜小君把东西借来之后，陆子坚一上手就知道，她这把琴甚至还真不错，太牛逼算不上，民谣吉他里，已经算很扎实的物件了。 晚上的元旦晚会开始前，姜小君把琴借来，陆子坚一上手，先就来了一段，顿时把班里很多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来，姜小君也是看得眼睛发亮。 不知道是不是被陆子坚的魅力给打动了，她少有地表现出一点温柔的味道，悄悄地问：“嗳，陆子坚，你跟赵美琴不是关系挺好吗？是不是闹什么不愉快了？我一说是你想弹吉他，她愣了一下，我看好像是犹豫了一下，才答应借给我！” “闹不愉快？我跟她能闹什么不愉快！” 姜小君听了当即就撇嘴，“你少来这套！跟你说，高一我就看出来了，高一上学期！嘁，我就不信你自己不知道，赵美琴那人，跟谁都话不多，主动找人说话，更是稀罕，但是从高一我就注意到了，她可老是找你说话，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嗳……说实话，你俩到底谈没谈？” “胡说什么，没有！” “嘁！你这话没准儿！我估计你俩是谈了，现在这是……崩了？” 哎呦喂这丫头是真八卦呀！ 陆子坚懒得跟她啰嗦，直接摆手赶人，“我得练练琴！走开走开！” 吉他声就在那里，而且听声，陆子坚还明显玩的挺熟，于是这期待感一下子就上来了，晚会还没开始，就不少人找姜小君打听陆子坚要唱什么。 甚至有不少外班的人听见这边的吉他声，也都纷纷跑过来看热闹。 这年头，连丝毫的扩音器材都没有，吉他声一响，分外引人。 以至于等到陆子坚登台唱歌的时候，他们一班的教室里，居然挤进来不少外班的，而且女孩子超多，“那个……我的确会弹一点这个东西，也不是很熟，仗着你们都不懂，我就瞎弹了，给大家唱一首《你是我的唯一》，原唱是谁，我也忘了，在我表妹那里听过磁带，瞎唱哈……” 其实……他知道这是巫启贤的歌。 但他反倒没听过巫启贤的原唱，后来是从林俊杰的翻唱里听到的。 那阵子他已经又把吉他捡起来了，认真的练过这首歌，算是到现在感觉比较能拿得出手的了——还有一个考虑，他们这一代人接下来几年内会陆续听到的歌，他也压根儿不敢唱。 你说你会弹吉他也就罢了，机缘巧合、天赋异禀，反正就是会了，信不信随你，你觉得是咋回事，随便猜去，没啥影响。 但要是把一首几年后上市，且忽然大火，火到到时候大家都会听到的歌，在这个时候就唱出来，可就有漏洞了。 不合适。 《你是我的唯一》就很好，反正陆子坚上辈子在接下来的大学生涯中，是真的练过吉他的，翻过不少吉他谱子，也没见过这首歌。 那当然，他也完全不知道这首歌是啥时候上市发行的了。 唱就完了。 吉他声清脆，多少带点炫技。 陆子坚的表情很投入。 其实谈不上爱音乐爱吉他，陶醉是多少有一点，但更多的还是习惯性的在弹琴的时候就要表现出自己有多陶醉，以此来塑造自己的文艺气质。 一辈子的老渣男，呸！ “很想给你写封信， 告诉你这里的天气， 昨夜的那场电影， 还有我的心情……”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0章 可不敢这样 赵美琴一脸惊讶地看着教室中央自弹自唱的陆子坚。 实在是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 而且居然还弹得很好。 至于唱歌，这个反倒并不意外。高一的时候大家是一个班的，那时候她就已经知道，陆子坚唱歌是挺好听的。 吉他声一响起来，没等她察觉什么，班里正在进行的晚会就已经受到了搅动，不少人都溜出来，过来听一班的大帅哥弹吉他，她也就跟着出来。 这时候的班里办元旦晚会，都是把课桌挪开，环教室一圈摆，把教室最中间的地方空出一大块来，就作为舞台了。 这个时候的陆子坚坐在一把凳子上，一只脚落地一只脚踩着凳子的横杆，吉他落在大腿上，表情投入，歌声潺湲清澈。 十足深情。 尤其是那歌词…… 赵美琴竟罕见有些听得痴了。 一首歌唱完，别管一班的自己人，还是此时已经从前后门涌进来的其他班级的同学，大家都很用力的鼓掌，不少人都大声喊，“再来一首！” 赵美琴也不知不觉地跟着鼓起掌来。 但这个时候，陆子坚却摆了摆手，竟是丝毫都不受大家的影响，干脆利落地拿起吉他，去还给了姜小君。 不少人或在继续鼓噪，或兴奋地叹息，就连赵美琴也瞬间觉得有些失落。 姜小君推了好几遍，听着都像是要吵起来了，但陆子坚坚持不肯表演第二首，还非要说什么就只会弹这一个，姜小君再怎么不满，自然也奈何他不得。 陆子坚交回吉他之后，就回到课桌里头去坐下，不少跑来看热闹的，就也陆陆续续地回去，当然，回去是要吹牛逼的。 一班的那个陆子坚，弹吉他弹得可好了，唱的也好。 大概此类。 赵美琴却在一班的后门处站了好一会子，但很可惜，哪怕是后来堵在门口的人少了，陆子坚也并没有注意到她。 足足几分钟过后，她正要回去，却发现陆子坚忽然站起身来，似乎是要往后门来，她犹豫了一下，忽然扭头走了出去。 回到三班的教室，她就时刻注意着窗外的走廊，果然不一会儿，陆子坚就走过来，应该是从这边的楼道下去了。 她犹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劲儿，正要起身也出去，却忽然看见，有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又从窗外走了过去。 这人她认识，一班的周建春。 她的嘴巴张了几张。 不少原来高一时老一班的同学都在传，说高二刚一分班，周建春就开始疯狂地追求陆子坚——但是据说陆子坚始终都没接受。 还是从后门走了出去，她来到走廊上，趴在水泥的护栏上往下看。 每个班里都在举行元旦晚会，此时的校园里反倒一个人都没有——她果然就看见，那女孩子飘飘摇摇地走进了教学楼前灯光找不到的黑暗里。 那里模模糊糊的，似乎有个高大的影子。 又是嘴巴张了几张。 好像是一下子，就全都明白了。 所以他不肯再给自己写信了。 但是仍觉百思不得其解：我怎么会输给她的？ 仔细回想，毕竟是仔细关注过的，她能清楚地想起周建春的模样。 她的确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看起来乖乖巧巧的，一笑起来还很妩媚的样子，人也有着这个年代农村女孩子少有的白净——她应该是农村的吧？ 好像是听过，她家里倒也有可能是在乡上。 但是……赵美琴仍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自己都不至于输给她吧？ 忽然间，心情就彻底低落了下来。 她沉默地走回教室，再也没有心情去看班里编排的节目。 好好学习，好好学习。 她心里想：他还年轻，他还不知道什么叫爱情，自己其实也同样不懂，彼此之间曾有过的那一点点相互爱慕，其实应该压根儿也算不得爱情。 只有好好学习，才是真的。 这个时候谈一场所谓的恋爱，又有什么意义呢？ 时间还长，赛道还长。 但不知为何，这时候她忽然特别想给他写封信。 感觉过去给他回的信，都太短了，实在是不敢说太多写太多，怕他会想得更多、写得更多，那样子下去，她怕自己要失控。 “给他写封信吧！” 她想，“还是要劝他好好学习的！” …… …… 夜色弥漫的校园里，只有远远的教学楼方向，传来各种各样的嘶吼和笑声、掌声，却显得这校园里越发的安静了。 周建春乖乖地让陆子坚握着自己的手，跟着他的脚步，缓缓地踱步。 “刚才你唱歌的时候，赵美琴来看了！就在后门，我看见了。” 今天终究是高兴的，是亢奋的，看着他抱着吉他唱歌的样子，周建春觉得自己都激动死了，他唱的越好、弹得越好，大家的鼓掌和叫好越多，他就越是高兴，好像那个大出风头的人是自己一样。 但她仍然忍不住想要刺探一下。 赵美琴那个女孩子，像一只高傲的白天鹅一样，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吸引特别多男孩子关注的目光，实在是让她放心不下。 但是陆子坚闻言却忽然笑了起来，用力地捻了捻她的手。 他可太了解周建春了。 前面那些叽叽喳喳的兴奋，全都是伏笔，就这一句，是她的正题。 从年轻这会儿，就像一只敏感的小狐狸。 一天天精的不行。 但陆子坚可不进她的坑。 上辈子大家是同龄人，陆子坚都能把她吃得死死的，更何况现在。 无论怎么回答，都一定有纰漏。 唯有动作，毫无纰漏。 于是他停下脚步，在她还没回过神来的工夫，手上轻轻一扥，把她扯过来，一把搂住，嘴唇已经贴了上去。 周建春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身体一下子僵硬起来。 少女的嘴唇，鲜嫩香软。 她的身体一动都不敢动，但眼睛却忽然睁开来，下意识地左看看右看看，正要松口气的工夫，忽然她感觉到有只大手从自己的羽绒服下摆处探了进来，顿时就又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反应，让她赶紧一下子伸手把那大手摁住，黑幢幢的暗夜里，面色难辨，但她的眼睛却亮的吓人。 又羞又怯，还带三分恼火。 “可不敢……这样。”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1章 老男人不缺耐心 元旦过后，很离奇的，陆子坚居然收到了一封来自赵美琴的信。 当然是她亲自投递的。 送了信就走，一如她的高冷，一句话都没说。 少见的写了两页信纸，但内容就基本上是老调重弹，劝陆子坚一定要好好学习，并且她表示，自己已经听说了陆子坚这次月考的大幅度进步，劝他不要就此止步，要继续努力。她表示，如果照这个趋势下去的话，陆子坚是很有希望跟她一起考进复旦大学这样的名校的。 花了几分钟的时间就看完了信，又推开边兆国要凑过来的脑袋，陆子坚不由得回头，又往赵美琴走过来的后门多看了两眼。 倒是也……稀罕。 反过来了？ 以后世一个历经世事的老男人的观察力来说，他确信，高中时期的赵美琴，对自己绝对是有好感的，只是后来上了大学，大家南北分离，这种好感渐渐流失，于是通信的间隔越来越长，以至于最终断了联系。 但要说高中时期的赵美琴就相中了自己，非自己不可……他倒也不至于那么自恋！ 总之，有些离奇。 但这不是陆子坚现在真正在意的东西了。 于是信按照原样折好，收起来就是了。 她忽然主动给自己写信到底几个意思，再等等就知道了。 别的事情不好说，在耐心方面，老男人是真心不缺的。 对于本就不抱期待的事情，自然更是如此。 ………… 时间已经来到了1994年，“孔府家酒叫人想家”的广告词，终于登上了央视的黄金时段，当然，陆子坚肯定看不到，但靳晓燕就肯定是在密切关注的。只是反响如何，暂时不知，要想得到市场的反馈，更不可能那么快。 所以陆子坚就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游刃有余地处理学习、休息和谈恋爱这些小事，一直到十几天之后，靳晓燕居然找人到学校里给陆子坚带话，让他务必去一趟晓燕包子，陆子坚这才出去，见到了靳晓燕。 店里正热闹，靳晓燕一看见陆子坚，马上就把手上的事儿交代给旁边人，快步走出来，拉着陆子坚，走到路边去说话。 “开始卖得快了！” 她很亢奋，“底下的经销商，还没人联系我，但咱们县这边，不是我自己做嘛，这两天就接到两家店的电话，要货，甚至还有一家酒楼，要我送十箱最高档的那个过去，十箱啊！” 陆子坚笑起来，“我还当什么事儿呢！” 只能说，一个年代有一个年代的产物，一个年代有一个年代的思想，在这个年代，央视所推出的这个标王的概念，是真的牛，而老百姓们，也的确是认这个。 广告一打，就是有人愿意喝了。 然而这才只是刚开始。 三天之后，靳晓燕那边手里，就已经攒了好几家县级经销商的要货电话了，于是她租了车，按照约定的数额，又亲自跑出去送货。 只是，虽然这一趟就是接近一千箱的货铺下去，她却只带回来一万多的货款。 在这个年代来说，这是很正常的情况。 现在还没有彻底爆发出来呢，接下来的几年，国内的三角债问题，会越闹越大，到最后成为差点儿引爆的经济大雷。 随后，更多的要货电话打进来，一时间靳晓燕是真的开始忙活起来，包子铺已经是基本顾不上了，陆子坚要见她一回，甚至只能是等她从外面送货回来，特意找同学往学校里带话。 一月中旬，她就迫不及待地再次去了厂里提货。 孔府家酒就在曲阜，距离平成县总共也就一百来公里，大概是230里路的样子，货车一般两个小时就差不多到了，但这次去提货，已经需要排队了。 靳晓燕就排了接近一天的队，一大早去，居然到傍晚才装车，等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多，第二天中午，她就托人去学校叫陆子坚。 等陆子坚过去包子铺的时候，她就拉了陆子坚，坐在包子铺的角落里商量，上来就是一句，“我想买车！” 陆子坚有些讶然，但随后又释然。 能猜到的，从经销商这个生意的角度也好，还是靳晓燕上辈子的经历也罢，陆子坚是早就能猜到，她是一定会惦记上这个的。 只是他没想到，会那么早，那么快。 她这才刚开始上手经销商啊！ 靳晓燕说：“之前没接触不知道，自从上次去厂里拉货，我就觉得，这大车的车费实在是太贵了，最近往其它县里送货，找那种四米二，也贵的离谱。这次去拉货，就因为需要排队等着，那司机非说耽误他时间了，非说要我加钱，结果你猜怎么着，就是等了半天的事儿，当天还是回来了，他愣是问我多要了六百块！” 她很是愤愤不平，“不光贵，这帮大车还很难伺候，用他们的车，咱又不是不给钱，居然还要供他们抽烟，便宜的还不抽，要抽熊猫！我哥想买盒启航，我爹都骂他败家子！这帮司机要求一天两包熊猫！中间吃个饭，他们得四菜一汤的伺候着，我的天哪，你是不知道给他们牛的……” 陆子坚不由得笑起来。 他不抽烟，倒是不知道熊猫有多贵，不过听靳晓燕这口气就能猜到，恐怕价钱便宜不到哪里去。启航他倒是知道，大姑给大姑父买的烟，就是这个，一块钱一盒，村子里也有不少人抽这个牌子。 但是在这个年代来说，情况是的确如此的。 经济一旦开始搞活，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于是很多基础配套，马上就显出了捉襟见肘——道路不够，标准也太低，车不够，别管是拉人的还是拉货的，火车、客车上，每一班都是人挤人，大货车更了不得，缺的严重。 这年头，只要手里有辆车，都发财。 不用太勤奋，就正常跑都已经开始发财。 陆子坚他们村子里的陆研春他爸，就是跑大车的，有钱，92年就已经自己家扯了电话——村子里的第三部电话，排在他们前面的，只有大队部和代销点。 从现在开始算吧，也要一直到十几年之后，大车才开始不那么缺了，成为社会生活各种基础配置中比较正常的存在。 至于等到2020的年代，大车司机就开始叫苦连天，说不挣钱了。 在九十年代，他们挣钱真的太猛了。 “不光是贵，难伺候，”靳晓燕继续吐槽，“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要用车得提前订，动不动就只能两天之后、三天之后这个样子，这样不行啊，耽误事儿！” “所以……你想自己买车？” “对，自己弄！” “但是大车……贵呀！”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2章 因地制宜的好主意 大车的贵，在后世还不太明显，几十万的价码，说句不客气话，在帝都也就买个厕所的钱，但是在当下的九十年代，它的贵是真的贵。 也是几十万，首都可以买一百平了！ 而且就陆子坚知道的，这个年代的大车不但贵，要买还得排队。 之所以会缺到这个程度，一是因为整个国家就穷，大车不是随便谁都能买得起的，二则是因为，事实上现在的产能也严重不足，有钱买都得排队等着。 所以按照陆子坚原本的预计，以靳晓燕的性格，她大概会在经销商的生意逐渐走上正轨，并且开始拿到回头的货款之后，渐渐的把注意力转移到运输这件事上——现在的她，基本上还没看见回头钱，可买不起车。 “贵当然贵，但正是因为这样，才要弄！要不然的话，我觉得咱干这一年挣点钱，都得搭到车费上，让他们给挣了去！” 说这话时，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有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少见的精明与睿智，“这个事儿吧，我仔细寻思过了，咱不买大车，大车真是太贵了，估计干上一年，咱能挣一辆大车钱就差不多了，但不买大车可以买别的，就是拉货呗！” “哦？” “咱买拖拉机！”她说，“从咱这里去酒厂，也就一百多公里，大车是快，拖拉机是慢，但快也好慢也罢，一百多公里，能差多少？咱们差那点时间吗？一辆车，就那种四米二，就得三四十万，大货更不用说，最便宜的也得六十多万！咱买不起，但一辆拖拉机，弄个拖拉机头，也就一万多，再弄个大车兜，也就万把块，加一起不到三万，这事儿咱就办了！” “你别看拖拉机慢，劲儿可大，拉起东西来，一点都不比大货车拉得少！” “跑得慢就慢呗，总比排队快多了，而且拖拉机基本没人查，挂个黄牌就能跑，也不用找那种专门的大车司机，农村会开拖拉机的多了，工资贵不了！我打算弄两辆，有这两辆拖拉机，上货、送货，我就完全不用看人家脸色、等人家时间了，咱说走就走！还四菜一汤？带几个包子就不能顶饥了？惯的他们！” 陆子坚真的是对她刮目相看。 还别说，这个思路陆子坚之前还真是没想到。 但听她这么一说，稍微一想陆子坚就知道，这才是最适合这个年代，也最适合曹州地区这种地方的、因地制宜的好主意。 既花不了几个钱，又把要办的事儿给办了。 就像她说的，去酒厂拉货，顶天了也就一百多公里，再慢又能慢到哪里去？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而去其它的县市送货，最远也无非就三百公里到头了，问题还是一个县一个县的跑过去，拖拉机完全应付的过来。 “好主意！” 陆子坚咂摸咂摸，感觉这主意香得很，就不吝赞美，“好主意呀燕儿姐！” 得到陆子坚的称赞，靳晓燕一下子显得特别高兴，“你也觉得我这主意好？能办？” “能办！” 靳晓燕彻底高兴起来，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你也同意，我就放心了！我哥那人是真不行，我跟他商量，他居然死活不同意！” 最近陆子坚往仓库那边也去过两次，见过靳晓燕的哥哥了，一个一看就知道应该是很老实本分的庄稼人，甚至……感觉他老实的有点过分了。 也不知道这么个老实人，是怎么会有靳晓燕这种妹妹的。 反倒是现在在包子铺里负责管理的靳晓燕那个堂嫂，一看就是个精明人，干净、麻利，能主事。虽然接手包子铺时间不久，但是感觉她挺能服众，把包子铺打理的跟靳晓燕在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但牵涉人家的家人，陆子坚一向不喜欢多评价什么。 疏不间亲。 靳晓燕可以说，自己听听就算，不能跟着说什么。 “对了，如果要是这样的话，我能给你推荐个人？” “推荐人？” 这倒是少见，靳晓燕有点诧异，很好奇地问：“要干嘛？” “给你开车啊，开拖拉机！他应该……会！” …… …… “开拖拉机？我会呀，会！我还会修呢！经常开！” 电话先打过去，让帮忙叫人，然后等二十分钟再打，接电话的就是大舅哥刘桂勇了，他接到电话，有些惊讶，“就是……谁会找人开拖拉机？” “那你就别管了！” 其实第一次去他们家的时候，就是相亲那次，陆子坚跟他握手，就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柴油混合了柴油浓烟的那种味道，就猜他应该是会开拖拉机的，但其实当时并不确定，不过在当时的陆子坚看来，这并不重要。 他原本的打算，是等靳晓燕买了货车之后，就让刘桂勇过来跟车，一边跟车，一边学着开，但现在这样更好，靳晓燕居然要买拖拉机，那刘桂勇就可以直接上岗拿工资了——靳晓燕说能给开到200块一个月，但是包吃住。 很好的工作了。 干一年几乎纯赚两千多块，比在家种地的收入，要多很多。 “老板是我朋友，你过来就负责开拖拉机，平常也要帮着搬搬抬抬的，她有仓库，仓库里多一张床不值啥，那里有好几个退伍兵给她看仓库，你来了就跟他们一起吃住，平常出门送货，就跟老板一起吃，算是包吃住了。反正大概就是这么个活儿，一个月给两百块，干不干？” “干呀！干！” 刘桂勇只懵了一会儿就回过神来了，虽然很诧异，当初自己这妹夫说要过段时间给自己打电话，介绍个活儿，他还不大信，没想到居然那么快，活儿就来了。 一个月两百块还包吃住，这活儿能干！ 一个民办老师一个月才一百一十块，乡中里老师听说一个月才二百四十多块！ “那你回家收拾收拾，带上被子，带几件替换衣裳，我们下午五点半放学，你五点半之前能到我们学校门口等着我就行，我带你去！” “好！行！” 刘桂勇一口答应。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3章 这种事儿不稀罕 “他是你大舅哥？你订婚了？” 傍晚时候放学，刘桂勇已经在一中校门口等着了，于是陆子坚就直接带他去了晓燕包子铺，靳晓燕看过人，问了问情况，看样子还比较满意，只是过了后随口一问，却从陆子坚嘴里得知这个叫刘桂勇的家伙，居然是陆子坚的大舅哥，她却是不由得有些吃惊。 但她忍住了，什么都没问，一直到她亲自把人送去仓库，交代给她哥，跟陆子坚一起往回走的路上，这才忍不住开口问。 陆子坚当然如实回答他。 但她的表情就有些奇怪，憋了半天，才憋出下一句，“那你都跟人家妹妹订婚了，你还跟学校里，你那个女同学不是……” 陆子坚失笑，“瞎说什么呀！” 顿了顿，他决定还是把来龙去脉仔细说透，免得落到靳晓燕这个合作伙伴脑子里，自己变成个花心大萝卜了。 这可不是啥好印象。 主要靳晓燕是个女人。 反正都是实情，本来就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于是，家里穷，谈的很好的女孩也散了，六千六的天价彩礼，大姑的主意，陆子坚自己的打算，就这些事情，路不长，话也不长，很简单就解释清楚了。 靳晓燕稍稍释然。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的神色有些莫名复杂，心情也有些莫名低落的样子，“这个年头，这种事儿不稀罕……” 也不知道她指的是刘桂勇因为家里穷，而跟对象分手的事儿，还是刘家为刘桂萍开出六千六百块彩礼——事实上就是卖身价码——的事儿。 陆子坚不由得扭头看她，但她却又不愿意说了。 “你放心吧，就冲他主动跟人家女孩断了就能看得出来，他是个有志气也有底气的人，这样的人别管干啥，肯定靠谱，信得过。正好他也会开拖拉机，甚至还会修，明天我就带他去买拖拉机。我肯定不会押他工资的。” 撂下这么一番话，靳晓燕径自回了包子铺。 …… …… 拖拉机不像大车，拖拉机不但便宜，而且很好买。 第二天靳晓燕就去买了辆拖拉机，还配了个很大的后车斗，再转过天来，她已经带上人，出门送货了。 风风火火。 在其它的七县一市，靳晓燕都找了当地的代理，但平成县这里，她为了多赚一截，就决定自己做，于是她需要操心的就不止是往外面的县市里送货了，还要亲自带着车下乡镇、跑县里的各家商场、酒店、小卖部之类的地方。 应该是忙得很。 陆子坚再次见她，已经是一月底，她明显瘦了一圈，但整个人的精神却是异常的好，一看见陆子坚就特别高兴，拉他到一边说起最近这半个月的情况。 其实这件事，她已经基本上上手了。 陆子坚已经没有什么能给的建议，也没有什么需要提点她的地方。 不过看她的样子，对陆子坚的态度依然相当看重，每次见面，她总是要把最近一段时间生意的基本情况跟陆子坚汇报一遍。 出货开始变快了。 尽管广告是一月一号才上，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月，但央视力推标王的爆炸级的强大宣传能量，已经在爆发开来。 又加上春节前惯例是白酒销售的爆发季节，孔府家酒现在的定价虽然已经不算便宜，哪怕最低端一款的定价也不算便宜，但依然卖的很好。 前后两次上的货，加上从上一任经销商那里接到的货底子，加一起肯定超过百万，已经超过了当初合同上约定的提货上限，在不能返回一定货款之前，靳晓燕甚至已经没法提货了，但是看她的样子，倒是也并不着急。 很简单，货好卖，底下的分销商、零售商就都高兴，大家都高兴，合伙挣钱的事情，就比较容易好说好商量。 赶在二月初，靳晓燕专门又出去转了一圈，就这一圈，她就收回来四十多万的货款，然后就又去酒厂里，提回来一批货，赶在年前铺了下去。 但是这些事情，陆子坚已经不再插手了。 如果不是靳晓燕每次见面总是要跟他“汇报”，他甚至都不打算过问。 进入二月份之后，期末考试就已经开始了，并且赶在农历小年的那一天，也就是2月3号，期末考试考完，正式放寒假，他就把自己的东西都塞进尿素袋子，捆到自行车后座上，推着出了一中的校门。 当然，他没着急走，先是在校门口等了一阵子，也不干别的，就只是远远地看着那个老头儿——现在叫老头儿还不大合适，他大概也就四十岁上下的样子，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看上去精神干练，帅气的很。 后来周建春出来了，他这才蹬上自行车，径直回家。 靳晓燕不在，刘桂勇当然也不在，没人需要再特意去告别一声。 第二天就是立春，紧接着春节就越来越近，陆子坚跟着爸妈一起去赶了趟大集采购年货，赶在腊月二十八那天，大老远五十里路骑着，驮了东西去刘桂萍家送年货——今年腊月没有三十，赶在年二十八送年货正合适。 路虽然只是坐侉子走过两次，但基本上记住了，而且进了村子之后不久，就已经看到了刘桂勇——他显然是已经放了假回到家里了，就是不知道他这个时候站到胡同口跟人闲聊，是不是知道就这两天里，陆子坚一定会来送年礼，所以特意过来等着了。 一看见陆子坚蹬着车子过来，他离了老远就扔了烟头迎过来。 “来啦！” “大哥！” “走，家去！” 他很快接过自行车，推着，带陆子坚往家里去。 一路上闲问几句，他说老板赶在年前一人发了三百块钱，才让大家回家过年，说该发多少工资什么的，年后再仔细盘算，先过个好年。 还没到家门，就看见刘桂萍也出来了。 看到陆子坚，她反倒站住了，笑意盈盈地看着。 穿的恰恰就是当初换书那天，陆子坚带她去买的那一身。 羽绒服，喇叭裤，旅游鞋。 头上还戴了顶毛线织的帽子，意外地带了点俏皮。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4章 你高兴，最重要。 “路上冷不孩儿？” “还行大娘，不算冷，车子一蹬，还冒汗。” “那就喝点，落落汗。” “好！” 刘家一家人都在，但刘桂萍她爸明显性子有点闷，反倒是丈母娘招呼的更殷勤些。这时候已经不能乱称呼了，叙过年龄，刘桂萍她爸比陆子坚他爸的年龄还大两岁，已经是实在亲戚，不能再叫婶子，得喊大娘。 陆子坚手里端着一碗红糖水，浅浅地啜饮着，后来干脆走到堂屋门口，看他们一家人商量东西怎么分解——因为老娘对未来儿媳妇相当喜爱，因此给陆子坚准备的送过来的年礼，算是相当重，鸡鸭鱼肉一样不缺，酒都驮了整箱的孔府家。 都是上档次的东西，表示一个求女若渴的意思。 但是很显然，这些东西，刘家大概率不会全都留着自己一家人消耗了，比如鸡鸭，比如酒，大概率接下来年后他们走亲戚，就会拿去用。 吃到嘴里的少了，但也省钱了。 这年头的农村，这么干是常事儿。 相比起多吃那一嘴少吃那一嘴，大家更在意是不是能少花点钱。 鸡鸭都是活的，要先养起来，但刘桂萍她爸刚抓起来，还没放到圈里，就被刘桂萍她妈叫住了，俩人嘀咕几句，刘桂萍她妈要过去了一只鸡。 扭头看到陆子坚站在门口，闺女却傻乎乎地站在院子里，她冲刘桂萍摆摆手，瞪眼。刘桂萍脸蛋儿红扑扑地回过头来，走过来，“你到我屋里坐坐不？” 摆明了啊，丈母娘看女婿，这是很喜欢的意思。 甚至会嫌闺女对女婿太冷淡。 “好啊！” 陆子坚笑着答应，但首先要应对的，是院子里的另外两个人——跟柏幼安差不多高矮的那个，应该是刘桂萍的妹妹，更小那个，当然就是那个才十岁的弟弟了，“你是桂英？你是桂猛？” 老实讲，就刘家这一家人的名字，搁在后世，肯定要被吐槽土的冒泡，但是在这个年代的农村而言，其实都是最正常的名字。 不过也能显示出刘爸爸肚子里的确是没啥墨水就是了。 像大姑父，给他闺女起的名字柏幼安，就讲究多了。 人家是师专毕业生，在这个年代而言，师专虽说只是专科，但依然是很高大上的大学生了，国家包分配不说，主要肚子里的确是有些墨水的。 比起刘桂萍在自己爸妈家人面前的扭捏，刘桂英反倒显得活泼灵动许多，她没她姐漂亮，但也是个相当漂亮的小美女，陆子坚才刚一搭话，她就很熟的样子，“姐夫，俺姐给你缝了个兔皮手套，我也想要，她不给我，你能让给我不？” 陆子坚应付得更熟稔，他是个老男人，从来立场都站得稳，“别的东西没问题，唯独你姐送的东西不行。那是我的宝贝，宝贝不能送，也不能让。不过我可以送你个东西，换你放我的手套一马，咋样？” 这番话说出来，刘桂萍固然面带羞笑，刘家一家人都笑吟吟地看陆子坚。 这答案，显然超出他们想象的完美。 刘桂英更是一脸惊喜，“啥？” 陆子坚变戏法一样，忽然从呢子大衣的口袋里摸出一个长条盒子来。 是一根钢笔，新买的，早知道会有这一茬，期末考试前陆子坚就特意跑了一趟百货大楼，现在果然就用上了，“看看喜欢不？” “呀！钢笔！” 刘桂英一脸惊喜，旁边的小屁孩刘桂猛刚要眼馋，陆子坚已经再次把手伸进了口袋，这次掏出来一个半自动的铅笔刀，就是笔头塞进去一转，就能削铅笔那种东西，递过去，果然小屁孩也很喜欢。 天下道理是一样的，向来差生文具多，但其实，只是家穷文具少，反而学习更用功罢了。刘家这家境，会浪费钱给他买这东西才怪了。 “还不快点谢谢恁姐夫！” 刘桂萍她妈笑着说两个孩子，于是小姐弟俩都赶紧道谢。 这下子没障碍了。 陆子坚端着自己的那碗糖水，施施然踱进了刘桂萍刘桂英姐妹俩住的西厢房。 房屋依然破旧，甚至比他家的堂屋还要更破，里面甚至还放着两个足有一人多高的大水泥缸——储藏麦子用的，陆子坚家里也有几个。 但除此之外，这小小的一间屋子，却收拾得相当干净整洁。 干净这种东西，与贫富无关，纯粹习惯。 屋子里只有两个人，陆子坚只打量了几眼，就走到一张床上坐下了，一张桌子中间摆，两边放两张床，但这边的桌子边，放着自己送给刘桂萍的一把木梳子。 显然没坐错。 刘桂萍走过来，把桌子上的课本和练习册收起来，给陆子坚腾了个放碗的地方，同时小声说：“俺娘想让你留下吃饭。” 陆子坚也猜出来了，刚才那就是要杀鸡的意思嘛！ “合适吗？” 陆子坚小声问她。 来之前倒是没人叮嘱过今天要不要留下吃饭的事儿，也不知道合不合规矩，本来陆子坚是打算中午饭去辛集乡上大姑家里蹭一顿的。 刘桂萍眼眸一转，抿着嘴笑，“我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俺娘都留你了，那就是合适呗！” 陆子坚“嘿嘿”一笑，“丈母娘喜欢我呀！” 刘桂萍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没使劲儿。 陆子坚反倒伸出手去，一边放下糖水碗，一边拉住她的手，把她扯到自己身边坐下，笑着问：“我的手套呢？” 她笑笑，拉开面前的抽屉，果然掏出一双手套来，递给陆子坚。 还吐槽，“刘桂英就是嘴快！” 显然，惊喜已经没有了，她有点不满，妹妹这是妨碍到她示爱了。 陆子坚接过来手套，当即就戴上手，试了试，大小正合适，就笑着说：“本来我就等着呢！她不说我也得管你要！”说完又摘了，顺手就揣进了口袋。 刘桂萍只是一个劲儿笑。 从眼角眉梢处溢出来的那种欢喜。 “俺哥说，他那个活儿是你给他介绍的，老板人很好，年前放假，还发了三百块钱让过年呢！他说年后他还去，跟着老板好好干。” “嗯，顺手的事儿，他是我大舅哥嘛！能顺手给他找个活儿干，总比让他一天天憋在家里好，钱还是小事，出去见见人、经经事，开开眼界才最重要。” “嗯。听你的。俺哥也很高兴，俺爹娘都很高兴。” “那你高兴不？” “我当然高兴啊，俺一家人都那么喜欢你，没人比我更高兴了。” 无人之处，重逢之喜，竟是罕见地让刘桂萍忽然说出这样子的一句话来。 这还真是陆子坚第一次听她那么主动地吐露衷肠。 显然，这女孩喜欢自己简直喜欢坏了，所以眼见自己被家里人这样子的接纳，甚至是受到大家那么的喜欢，她高兴到忍不住把她心里的欢喜也说了出来。 “这应该算是示爱了吧！” 陆子坚想，“单纯的、真挚的，比我爱你之类的话更要动人一万倍的示爱。” 这一刻，似乎也顾不得考虑以后了，陆子坚竟被这女孩如此淳朴的一句话，给忽然戳中了心肺，于是他忍不住抓起刘桂萍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地亲了一下。 “你高兴，最重要。” “嗯。”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5章 腰里别个大哥大 未来女婿第一次正式来送年礼，就被丈母娘留下吃饭，这显然是极度喜爱的意思——本地风俗如此，婚前贵女子。 正所谓一家女千家求，没正式嫁过去之前，是女孩子最最尊贵的一段时间了，女子尊贵，来求娶的未来女婿就要稍微没面子一些，大姑说，一般是不留饭的，能留饭，说明他们家对你喜欢的很。 陆子坚美美地在刘家吃了一顿午饭，然后到辛集乡上又跟大姑大姑父打了个照面，这才算是结束了自己年前的最后一波活动。 跟柏幼安一问才知道，她跟刘桂英虽然都在辛集乡中读初二，但不是一个班，只是连她也知道，刘桂英的成绩很好，经常年级前三。 话又说回来，以前只知道刘桂萍成绩不差，这次她回去重新读初三，大姑父这个副校长对她有了关注，陆子坚这里就掌握了详细的数据。 已经基本上稳住年级前十了。 这就是能考上县一中的节奏，用大姑夫的话来说，是个读书的苗子。 然后就是……过年，走亲戚。 经历过后世几乎毫无年味的春节，此时重新回到九十年代，这第一个春节虽然在物质上真的是相当贫困，但人情冷暖上，却到底是与几十年后不同。 吃得算过瘾，走亲戚也还蛮有意思。 正月初八，县一中就正式开学了，陆子坚只能提前一天返校。 晓燕包子铺倒是已经开业，靳晓燕从老家叫来替她主事管店的那个堂嫂也已经在，但她自己却不在，一问，又出门了。 陆子坚也并不多问。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年前已经立了春，年后春意就来得早，刚过农历二月二，感觉气候就已经暖起来了，陆子坚有时间了就会去一趟包子铺或者仓库，但能见到靳晓燕的时候不多，俩人真正见面，反倒多数都是她从外地回来之后，主动托人给陆子坚传话。 不过见了面也大多就是闲聊，靳晓燕已经彻底上手，陆子坚对于她做的事情，已经基本上不会再横加评论和干涉。 年前的孔府家酒，算是猛出了一波的货，但其实总量依然有限，反倒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广告轰炸，等过完了年，开始稳定的出货了。 要说什么撼动各个县里的本地酒市场，还为时尚早，但口碑已经的确是打开了，销量跟去年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靳晓燕这个孔府家酒的曹州总代，自然春风得意。 三月中旬，她去曲阜开了次经销商大会，因为回款积极、销售数据又好，她还拿到了孔府家酒厂里奖励的一部大哥大。 很大，很重，感觉得有小一斤的一个玩意儿。 而且信号不是太好。 但不得不说，这年头当老板的，腰里别个大哥大，顿时看上去气势就不一样了。之后的一次见面，靳晓燕说起这事儿，也是喜笑颜开。 短短两三个月，她现在已经基本上把包子铺的事儿给甩手了，全力忙经销商的生意，在脱离了最基础的每日劳累之后，不得不说，她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了不小的变化，更精干了，天气转暖之后小西装小皮鞋一穿，大哥大一拿，是真的开始有了点儿老板的架势。 短短三个月，她已经四次从厂里提货，前后拿的货，加上从上一任经销商手里接过来的货底子，已经不下二百万，往厂里回的货款都已经八十多万，正经是已经把生意给做开了，是连酒厂那边都很重视的经销商。 俩人说悄悄话的时候，她说看样子真能像年初陆子坚预测的那样，今年一年就把曹州地区的销售额干到一千万以上去，真要那样的话，她说能挣至少两百万。 “我只要一想到我居然能把买卖干到那么大，能挣那么多钱，我就眼晕！搁在去年，我那包子铺加上夏天干烧烤卖啤酒，一年能挣五六万，我都得藏着掖着，不敢跟人说，哪敢想一年能挣两百万这种事儿！” 她说，“我现在进货铺货全都自己亲自跑，帐根本不敢叫第二个人看，吓人，除了你，我不敢叫第二个人知道我现在那么能挣钱！” 就这样，大概算是一口气忙活到了四月初，农历都已经二月底了，靳晓燕又一次托人带话，让陆子坚明天中午的时候到仓库来吃饭。 一收到消息陆子坚就知道，她应该是忽然又想起来，当初答应过自己一顿饭的事儿了，于是到第二天中午放了学，他就自己溜溜达达出了学校。 但是路过晓燕包子铺的时候，靳晓燕那个堂嫂一看见陆子坚，顿时就眼前一亮，赶紧顺手在抹布上擦了下手，就快步跑出来，之前陆子坚往包子铺来过不少次，更是有不少次跟靳晓燕就在店里随便坐下说话，她这个堂嫂是认识陆子坚的，并且知道靳晓燕跟他关系极好。 “可算看见你了，你赶紧去仓库那边一趟吧，晓燕她哥她嫂子来了，我看架势不对，你快点去！” 陆子坚愣了一下，眉头微皱，问：“咋回事？” 靳晓燕的大哥，陆子坚同样见过不少次，没具体打过交道，因为陆子坚根本不需要跟他打交道，但哪怕只是简单观察，陆子坚也知道，靳晓燕当初对自己哥哥的评价没啥问题，是个老实人，甚至老实的有些怯懦那种。 靳晓燕的堂嫂说：“具体咋回事，我也说不好。应该是晓燕她家里给晓燕说了门亲事，别的不怕，就怕晓燕根本不同意，我怕两边呛起来。” 陆子坚闻言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只是下意识地加快脚步，走着走着，就跑起来——靳晓燕年龄不大，算是望门寡，但是毕竟连结婚证都没领，在这个年代而言，新社会了嘛，要找户人家，影响不大。 而且她长得漂亮又有钱，说不定在村子里是香饽饽。 但靳晓燕这个堂嫂是个精细人，她既然一脸焦急的说感觉不大对，陆子坚还是宁可信其有——很快到了靳晓燕租的仓库那边，其实就是临街的一个院子，里面有几间房子，院子里勉强能把大车倒进来那种，陆子坚推门进去，正好就看到仓库门敞着，靳晓燕正在大声说话。 嗯，很凶。 陆子坚也觉得，她已经把买卖干到那么大，还给自己大哥找个活儿干、发工资，在面对自己家人的时候，应该还是有一定底气的才对。 一下子脚步就又慢下来，陆子坚把气儿喘匀了，缓步往里走。 其实别人的家里事儿，陆子坚一向的原则都是能不掺和尽量不掺和。 清官难断家务事嘛！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陆子坚才刚到门口，门里靳晓燕的哥哥忽然抬起手来，啪的一个大巴掌，直接扇到靳晓燕脸上，扇得她转了半个圈，几乎摔倒。 陆子坚愣了一下，下一刻脸色立马冷了下来。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6章 一打二吓唬 可能大家都有这样一个基本观念吧，那就是别人家的事儿，能不插手就不插手，于是，仓库里明明光退伍兵就五六个，但此时此刻，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手拦着，都只是在原地傻站，反倒是刘桂勇，看靳晓燕她哥似乎还要打，赶紧一个健步冲上来，把他给抱住了。 但这就很难说是什么家务事了。 陆子坚也是这个年代的人，他很明白在这个年代的农村，家长式作风是有多么的盛行——靳晓燕的确是有钱了，甚至就连讲道理都占上风，不会怂，可关键时候，她哥却有一个关键法宝，我是你哥！ 我是你哥，所以你得听我的！我说咋地就是咋地！ 我是你哥，所以你敢不听我的，我就能打你！ 打到你听我的！ 就连靳晓燕她哥那么老实，老实到甚至有点窝囊的一个人，都敢甩手就给自己妹妹一个大巴掌！ 所以现在靳晓燕需要的，是有人撑腰。 所以陆子坚只稍微犹豫了那么片刻，忽然就原地助跑，猛地几步跑进屋子，飞起一脚就踹了过去。 越过靳晓燕，正中她哥的胸口。 连带着刘桂勇躲闪不及，也跟着被一下子带翻在地。 满屋子人，全都愣了。 就连靳晓燕，吓了一跳的同时扭头看到是陆子坚，都有点愣。 不止她，这屋子里的人，除了那个看着能有不到三十岁的中年女人，陆子坚眼生，猜着可能是靳晓燕的嫂子之外，其他人都是从年前就到这边来了，陆子坚都认识，大家也都认识陆子坚。 在所有人的眼里，只知道陆子坚是个高二的学生，知道他跟靳晓燕关系很好，俩人动不动就躲在一边背了人嘀嘀咕咕。陆子坚个子很高了，但毕竟过完年虚岁才十八，面相嫩，身上又有些书卷气，平日里跟人说话也是客客气气文质彬彬的，这会子谁能想到，他居然冲进来二话不说，直接就是一记凶狠的飞踹？ 然而这还没完，陆子坚踹翻了人，气势犹自不止，怒气冲冲地伸手指着屋子里的五个退伍兵，大声斥责，“一个月三百块钱养着你们，钱都喂狗了吗？就他妈眼睁睁看着自己老板挨打？连拉着点儿都不会吗？” 一群人都有点不好意思的或低下头，或转开目光。 有人张口结舌试图解释，“不是俺们不拉着，这是晓燕她哥……” “放屁！你还有脸他妈的还嘴？” 陆子坚这会儿气势全开，几乎是指着对方的脑袋开骂，“你们按月拿钱，一分没少过，不知道自己拿的是什么钱吗？保镖！保家护院！你管他是谁，只要是敢跟你老板说一句不客气的话，你他妈都得冲上去！你挣得就是这份钱！” 这下子对方蔫儿了，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忽然那个中年女人开口了，“你是谁，这是俺家里事儿，你敢打人……” 陆子坚忽然转身，凶神恶煞一般，“给我闭嘴！” 那女人吓得一愣，倒真是听话地没敢再开口。 靳晓燕说过，她哥她嫂子，都是那种老实人，因此陆子坚就知道，估计也就是在靳晓燕面前，他们自恃是兄嫂，才敢撒泼，稍微换个人就怂了。 怂人，一般都这样。 所以他让自己尽可能的看上去凶一点。 然而这样并不能结束这件事，眼看踹也踹了，训也训了，靳晓燕她哥从地上爬起来，一脸受到惊吓的样子，愣是没敢开口，更别提还手，陆子坚却并不肯就此结束这件事，他一转身，看了靳晓燕一眼，二话不说，直接伸手，从她腰包里拽出大哥大来，直接拨号。 电话很快接通，“喂，姑，我是子坚，叫咱所里出趟警，抓两个人，我有个朋友叫人给打了，叫所里给他们多判几年再放。赶紧！” 陆子坚没用丝毫商量的语气，或者哀求的语气，那就露怯了。 他用的语气很是愤愤，很是斩钉截铁，近乎命令一般。但是他心里有数，光是最后一句，所谓的“叫所里多判几年”，大姑应该是一耳朵就懂了。 派出所哪有资格判不判的。 果然，大姑那头刚接电话还有点懵，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了，居然在电话那头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还好陆子坚怕出漏洞，提前走开了几步，叫屋里人肯定听得见自己说什么，却不大容易听到电话里大姑的声音。 “小子坚，你别给我惹事儿啊！严重吗？需要叫所里去人吓唬吓唬？” 一句“吓唬吓唬”，就意味着大姑已经完全弄明白自己的意思了，于是陆子坚继续板着脸，大大咧咧不耐烦的语气，“嗯，没事儿，有人要耍横，我可不怕他那一套，你赶紧叫人出警，先抓了再说！”然后就开始报地址。 电话那头，大姑叹口气，“唉，你呀！挂了吧！” 电话挂断，陆子坚昂首走回来. 讲真，上辈子的陆子坚，尤其是上辈子三十岁之前的陆子坚，算是个文青，那时候的他，别说灵活运用这一手了，就连想想，他都觉得脏。 但四十岁之后，他的思路反倒是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使用公权力来谋取私利，依然是他所鄙视的，但是却已经不再那么教条、那么愤青，就像现在，他显然并没打算、实际上也不可能因为靳晓燕她哥抽了靳晓燕这一巴掌的事情，就把人家给摁到拘留所去。 但是他知道，尽管自己只是狐假虎威，可只要是能真的一个电话把警察叫来，摆出一副要抓人的姿态，就已经足够了。 就这么一下，就能保靳晓燕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太平。 何乐而不为？ 这应该也不算是借公权谋私利吧？ 本来嘛，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就是派出所的职责啊！ 大哥大还给愣愣地只知道捂着脸的靳晓燕，陆子坚的戏却还没演完，还要继续，他伸手指着靳晓燕她哥，毫不客气地说：“没人能在我的地盘上打我的人！今儿你打了，我得让你知道知道后果！” 一屋子人，都吓傻了。 中国人，就没有不害怕政府的。越穷越怕，越落后的地方，公权力就越有权威性——派出所，就是尽人皆知的那个权威性。 原来可能没人把陆子坚这个年轻的高中生放在眼里，但刚才那一踹，再加上这一个电话，却是立刻把所有人都给镇住了。 能开口打电话就喊派出所出警抓人的，那还能是普通人？ 很多人这个时候才一下子恍悟——就说呢，靳晓燕一个年轻女人，身边连个男人都没有，那么大的生意，她是咋可能一个人说干就干起来的？ 原来人家背后有人。 而且看起来绝对不是简单人物。 这架势，家里一定是有根底的，十有八九他电话里喊的那个姑，得是个大官。 看看，这一出事儿就显出来了吧？ “你们几个，把这两口子给我看住喽！叫他们跑了，就都给我滚蛋！” 呼啦一下子，六个人全都拥上来，倒是没抓人，但隐隐把靳晓燕她哥嫂给围住了，但还是有人试图说话，“那啥，老板，别抓人了，都是亲戚，晓兵毕竟是晓燕她哥，你把他两口子抓了，晓燕心里也过不去。” 陆子坚看都没看他，扭头看着靳晓燕，伸手拉开她的手。 脸已经肿起来了。 是真他妈狠呀，这可是亲妹妹！ 而且是按月给他发工资的亲妹妹！ 这就是他妈老实人的凶恶。 对外怂的不行，对内就凶恶至极！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7章 不变的是人心 院子里就有压水井，陆子坚过去倒了点引水，熟练地压出一盆新水来，晾衣绳上找了条还算干净的毛巾投了几把，过去递给靳晓燕，“敷一下，免得淤血。” 天气回暖，井水反倒冰凉，条件没那么便利的情况，也就算冰敷了。 靳晓燕接过去，敷在脸上。 已经没泪了，刚才有，这会子擦干净了。 她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屋子里的人也不敢出来，陆子坚就搬了把小凳子，坐她对面，叹口气，“说说吧，到底咋回事？” 靳晓燕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还能咋回事，有人愿意给我们家三千块的彩礼，他们打算把我卖了。” 顿了顿，她似笑似哭，看着陆子坚，又强调了一遍，“三千块！” 陆子坚抿嘴。 是啊，三千块。 呵。 陆子坚很能明白靳晓燕心里该会有多难受，更能明白她刚才到底是有多愤怒，但是反过来，他其实也能明白靳晓燕家里人，他爹妈、哥嫂，在想什么。 只是这里的情况，跟当初刘桂萍他们家开出所谓六千六的天价彩礼，又有不一样——刘家是真的无计可施，尚算情有可原，但靳家这纯粹就是想捞一笔。 靳晓燕做多大生意、发多大财，很可能她的哥嫂和爸妈，现在其实还没多大切身的感受，也还不大能够想得明白，未来靳晓燕的前程到底有多牛。 女孩子家嘛，终归是要嫁人的嘛！ 这一笔彩礼，是眼前就能看得到、摸得着、能进得了自己腰包的。 想明白这些事情，说实话，一时间陆子坚倒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靳晓燕才好——这种事情，别说当下，几千年来什么时候没有？ 三十年后，整个社会为天价彩礼而焦虑，其实也没有丝毫的新鲜。 时移世易，不变的是人心。 为自己也好为女儿也罢，终归走不出一个钱字。 现在看来，上辈子这些事情，应该都是靳晓燕一个女孩子独自一人摆平的吧？ 倒也真是难为她了。 抬头看，靳晓燕的哥嫂就站在堂屋门口，怯怯地看过来，一副懦弱可欺的模样，陆子坚心里别说生气了，甚至是一下子连鄙视都没了。 等他们两口子事后知道，他们刚刚往死里得罪了的这个妹妹，可能只是今年一年，就能挣到两百万，哪怕手指头缝里漏下来一点给他们，也比那三千块钱要多了不知道多少的时候，估计他们能后悔的自己扇自己大嘴巴吧。 不过，无所谓了…… 自己只负责帮靳晓燕撑这一把，接下来怎么处理，就又是她的家事了。 又叹口气，陆子坚扭头看着靳晓燕，正想说话，却忽然听见外头无比突然地响起了警笛声——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心想，怎么会那么快？ 辛集乡距离县城得有三十多公里呢，就算是大姑这头打完电话，那边的派出所马上就出动，把侉子开到飞起，也不可能七八分钟就赶过来吧？ 那不是侉子，那是直升机！ 但很快，脑海里隐约闪过一个念头，却让他一下子头皮发麻了起来。 我去……不会吧？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警笛声很快就停在了门口，紧接着就有个很是有点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喊，“子坚？大侄儿？”然后刚才被陆子坚虚掩上的大门，就被一脚踢开了。 陆子坚才刚来得及站起来，还没走过去，就已经看见一颗大光头走了进来。 果然如此。 陆子坚是真没想到，大姑居然会把电话打给他。 可能是觉得他离得近，想让人赶快到，怕自己万一吃了亏？ “哈哈！大侄儿！” 那人一眼看见陆子坚，马上就大步走过来，“人呢？谁他妈逼打你了？” 陆子坚是真想提醒一声：大叔，你还穿着警服呢？别那么一身匪气行不行？ 然而在这个年头，还真是必须承认，在基层当民警的，身上没点儿匪气还真是不行，关键时候会镇不住场面。 面前的这位，为什么从辛集乡提上来了？ 就因为92年的时候，辛集乡下面的两个村，因为春天浇地争水的事儿，差点儿发生械斗，就是他，大马金刀的往中间一站，这一米八多彪悍的身板儿，这锃亮的光头，一下子就把两边都给镇住了。 一场马上就要爆发的农村械斗，愣是让他给平掉了。 他叫关大海，现任城关镇派出所所长。 严格来说，陆子坚人生中的第一次相亲，其实是跟他的女儿。 那已经是91年的事情了，没有再次看见他之前，老实说，陆子坚都已经一点儿都不记得了，但是一看见他，一下子就连上辈子的记忆都给翻腾出来了。 那时候大姑还不是副乡长，只是乡财政所的所长，他是派出所副所长，两家住得近，走得也近，他跟大姑父算是莫逆之交，酒友，还是怕老婆的辛酸之友，经常一起交流，那年暑假陆子坚过去大姑家里玩，让他看见了，一下子就很喜欢，生拉硬拽把他闺女拉过来，跟大姑直眉瞪眼就说，你看，他俩配一对行不行？ 问题是他女儿比柏幼安都小两岁，比陆子坚小了足足五岁，那时候陆子坚虚岁十五，他闺女虚岁才十岁——连大姑都哭笑不得，赶紧给拦回去了。 可问题是，从那时候起，他就记住陆子坚了。 每年暑假陆子坚过去，他总能及时发现，然后打发他闺女过去大姑家，说是让陆子坚给辅导辅导功课，弄得陆子坚也是尴尬到不行。 陆子坚一辈子第一次喝酒，就是被他给灌的。 “大叔，你咋来了？” 陆子坚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 “恁姑给我打电话，说你叫人打了，妈逼气死我了，在咱平成县，还有人敢打俺侄儿？日他奶奶了，我弄死他！” 他大步走过来，盯着陆子坚上下看几眼，见衣服上连个鞋印儿都没有，脸上也没啥痕迹，松了口气，扭头就看向屋门口的七八个人，牛眼一瞪，伸手就指过去，那气势，彪悍到吓人，“谁呀？给我滚出来！”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8章 又敬又畏 千算万算，没算到来的会是关大海。 以他的凶猛劲儿，这下子给靳晓燕撑腰，算是撑到太平洋上去了。 陆子坚头皮发麻，深感不大好收场了，但这个时候，暂时的还不能怂，只能扭头看向靳晓燕的哥嫂。 然而，另一件叫他没想到的事情出现了。 靳晓燕她哥居然扑通一声跪下了，“晓燕……晓燕！我、我错了，你叫他别抓我，我不想坐牢，不想坐牢……” 早在关大海带人闯门的时候，靳晓燕就已经站起身来了。 这会子看着自己大哥那么没样子的说跪就跪，她脸上的表情也是有些奇怪，但嘴巴动了几动，她还是伸手拽了拽陆子坚的袖子。 关大海没看她，只是看见有人跪下求饶，手一摆，冲身后的民警说，“铐上，带回去再审！妈逼翻了天了！铐走！” “别！” 靳晓燕忍不住开口了，又拉拉陆子坚的袖子，面带哀求。 陆子坚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尽管早就知道肯定会是这样，可真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想叹口气——但凡靳晓燕要是再硬气点儿，其实一个寻衅滋事的理由还是站得住的，把她哥铐到派出所待几个小时，不算坏事。 到那个时候，他才是真的长记性了。 但这个时候她一心软，所谓撑腰就只能撑一半了。 “子坚，别了，别抓了，毕竟是俺家自己的事儿，不值当抓人。” 她低声地哀求。 看上去虚弱而又可怜。 但还是那句话，这的确算是她的家事。 陆子坚想了想，看着那边民警已经给她哥带上了铐子，不得不赶紧说话，“叔儿，叔儿……”他走过去，拉住关大海的胳膊，把他带到一边，叹口气，“算了。” 关大海貌似粗鲁，其实心思灵着呢，也不知道大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到底说了什么，这时候他就小声问：“你没挨着？帮人出气？” 那么多年民警不是白当的，他都明白！ 陆子坚点点头，“算了。别抓了，正主儿都不让抓了。” “啧！” 关大海嘴里发出一个不知道什么含义的音节，扭头看看被铐上的那个怂男人，“就你这熊样儿，还敢打人？草！……算了，给他解开！” 手铐打开了。 陆子坚当即回头，“刘桂勇！去搬一箱酒！” 刘桂勇愣了一下，赶紧答应一声，回头就往屋里跑。 关大海倒是有点诧异，扭头瞥了陆子坚一眼，想说点什么，但是回头看看跟着自己出警的几个人，最终他什么都没说，往陆子坚胸口轻轻锤了一下。 “晌午饭就算了，过饭点了，下午放了学上所里去！你个家伙，就挨着上学，快两年了都没上家里去一趟，恁婶子也想你了，晚上我带你回去吃饭！” “嗳，好。今天晚上我就过去叔儿。” 刘桂勇很快就把一箱酒搬出来，陆子坚手一挥，他闷声不吭地搬出院门，在几个警察的注视下，过去把酒放进了警车的后座上。 “走了走了！” 关大海招呼大家撤，临走还又瞪了靳晓燕她哥一眼，“再找事儿妈逼弄死你！” 吓得靳晓燕她哥根本不敢说话。 小心翼翼地把关大海一班人送出院门，看着他们上了车，又原地掉头回就在两百米开外的城关所，老实讲，陆子坚是真的长出了一口气。 差点儿以为今天会不大好收场了。 还好还好，关大海看着粗鲁，其实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场面多了。 事情总算波澜不惊的解决了。 等他送完了人再回来，院子里所有人看他的目光，已经是又敬又畏。 搁十年之后，这一招都未必好使，搁在北上广深，这一套也玩不转，但是在当时当下的平成县这种小地方，这一招却反而是最好使的。 一个电话就把警察给叫来了，还大叔侄子的，说抓就抓，说放就放，这在这个年代而言，是绝对架势十足的撑场。 但接下来的事情，就还是靳晓燕自己的事了。 陆子坚也不说话，一屁股坐回了刚才自己坐的小凳子上。 靳晓燕深吸一口气，表情冷淡地看向自己的大哥，“你回去吧，回家，把你的铺盖带走！不用再来了！”又转头看向自己嫂子，“还有你！别觉得你是我嫂子，你就真是个什么东西了。那包子铺是我的，我想叫谁替我管，就叫谁替我管！你在家再敢瞎说败坏我，败坏咱二嫂，我回头给你算总账！” 她哥她嫂子，都嗫喏不敢说话。 “还有那门亲事的事儿，给咱爹带个话，我不嫁！我想嫁给谁，我自己说了算，谁也别想当我的家！想三千块钱就把我卖了？行，这三千块钱我自己出了，我自己花钱买我自己！回去告诉咱爹，哪天我要嫁人了，我回去给他送钱去！” “滚吧！” ………… “呀！糊了！” 甚至没让自己的哥哥嫂子留下吃一口饭，闹了这一场，他俩可能也觉得的确很丢面子，在这里站不住脚了，靳晓燕开口赶人，他们很快就灰头土脸地走了，这时候靳晓燕才回过神来，想起来厨房里还炖着鸡呢，结果赶紧跑过去一看，煤球炉子上的鸡已经糊锅了。 再看另一个煤球炉子上，两条鱼更是完全糊在锅里了。 锅盖一掀，一股味道直接就冲出来了。 她试图翻一翻，但铲子刚伸出去，随后就又丢下了，自己一个人愣愣怔怔地站了半天，忽然原地蹲下，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刘桂勇也好，她雇的几个人也好，这时候都站在堂屋门口大眼瞪小眼。 陆子坚掏出钱来，冲刘桂勇招手，“大哥，你带几个人，你们去买点饭，看着买几样菜，别疼钱，买够吃的。” 刘桂勇答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过来把钱接过去。 结果呼呼啦啦一下子，六个人都跟着他一起出门，买饭菜去了。 陆子坚叹口气，走过去，轻轻地拍了下靳晓燕的后背。 赶上这种事情，真的是想想都觉得替她伤心——她是真的想做点事情的，而且有点好处，也的确是从一开始就发自内心惦记着自己家里人的。 但凡觉得家里人能胜任的位置，比如守仓库，她都把自己哥哥叫来了。 结果…… 陆子坚这么轻轻一拍，她反倒哭得更伤心了。 “为啥呀！为啥呀！他们这到底是为啥呀！” 她呜呜咽咽地问。 站在她身后的陆子坚，却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9章 喜庆而又伤感 “姑你放心，我真没事儿，我一天天在学校里憋着，能有啥事儿啊！那是我一个朋友，做生意的，我们认识，我帮着出过几个主意，人家也知情，看那意思，应该是想给我算一份儿。” 人前装逼一时爽，人后解释可就费劲了。 陆子坚甚至没敢等到傍晚，在靳晓燕的仓库里匆匆忙忙吃了几口饭就跑出来，赶在下午上课前，给自己大姑打电话解释刚才的事情。 “再说了，也不单纯为这个，你不知道这个事儿，人家一个女孩，自己撑起一摊子来，本来就不容易，结果外面的人和事儿别管多难，她都能扛下来，却被自己亲哥因为一点破事儿，给打了一巴掌，你说，她除了我之外，又没啥别的朋友，这事儿我不知道就算了，我既然在现场，哪能干看着呀！我肯定得……” “我知道我知道。以后肯定不敢了！你放心，我跟她没啥别的关系！嗯，嗯，肯定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对了，刘桂萍她哥刘桂勇，我都给介绍过来给我这朋友看仓库了，你想想，我要真跟这朋友有点啥关系，我会叫他来？” “是，是，我知道。嘿嘿，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要光是我关叔儿，我肯定不这样，结果他为了给我撑场面，一下子带来好几个人，还出动了车，我肯定不能让我关叔儿的面子掉地上啊，我得给他捧着！就一箱酒，不值钱。” “嗯，我知道。关叔儿让我下午放了学去他们所里找他，要带我回家吃饭，我肯定去。嗯，嗯，知道，知道，不买，不买，这回认认家门，我是个小孩，不用非得买东西，下次再去知道家了，不用进他们所了，我再拎东西。嗯，嗯！” 足足十几分钟，终于把电话挂断了，陆子坚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借这个势，借的是真累啊！ 没说的，晚上乖乖的赶赴刑场吧！ 关大海固然亲热，他老婆其实更是丈母娘看女婿，不过这回好点儿了，只是这回见面，他们两口子又变成了一脸遗憾的样子，尤其是关大海的老婆，每次看过来都恋恋不舍的，看得陆子坚颇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晚饭前稍微坐了一会儿，闲聊几句，他才搞明白了，看来是大姑把自己已经定亲的事儿跟他们说了。 这样一来，他们的女儿当然就没机会了。 丈母娘当不成了，关婶子居然又惦记着问陆子坚有弟弟没有，长得好看不？吓得陆子坚赶紧说，他们肯定瞧不上陆子基！ 其实关婶子长得挺好看，但是没用，他们闺女随她爹。 小胖妞儿还好说，女大十八变，说不定长大后越变越好看，关键是就这么个彪悍的老岳父，陆子基肯定扛不住，将来一定怕老婆。 自己要是敢牵这个线，将来估计老娘能愁死，说不定自己就要吃挂落。 …… …… 周六那天的时候，靳晓燕又托过去吃包子的同学给带话，让陆子坚星期天中午放了学就出去包子铺找她。 到了第二天中午放学，陆子坚没去食堂吃饭，直接就出了校门，结果刚出去就看见，靳晓燕居然已经在校门口等着自己了。 “你咋跑这里等着了？” 仔细看，她脸上的巴掌印儿已经彻底没了，神情也已经重新恢复了平常的那种飒爽自信模样，看见陆子坚，她也是几步就迎过来，“走，跟我去个地儿！” 她带路往南走，不一会儿又拐进个两米来宽的小胡同，一直走到一户人家面前，她掏出钥匙，打开了门锁。 “呦……你租房子了？” “嗯，一个月一百……进来呀！” 她招呼陆子坚进门，然后返身就把门栓给插上了，“合同签了一年，我一口气把一年的钱都给了，说好房东也不能过来，我还把锁也换了。” 说话间，她递过来一把钥匙，“你啥时候有事儿找我，包子铺仓库都找不到我，就到这里来，自己开门进，我要是不在家，你就给我留个纸条。” 陆子坚犹豫了一下，看靳晓燕的表情，最终还是伸手接过来了。 来不来是一码事，接不接又是另一码事。 果然靳晓燕看他接钥匙，就松了口气，整个人马上就又活泛起来了，“我本来想租楼房，还是楼房住着舒服，又宽敞又干净，听说到冬天还有暖气，很暖和。但是楼房贵，一个月要一百五十块钱，暖气还得另交钱。我想了又想，反正我年轻，又不怕冷，就还是租个小院吧。小院清净，又便宜。” 说到这里，她环顾这小院，笑着说：“这样，我就有个家了！” 啊…… 好伤感的一句话。 明明喜庆，但陆子坚就是会感觉这是好伤感的一句话。 也就是说，之于靳晓燕而言，从租下这个院子开始，她就不再认为爹妈所在的那个院子，是她的家了。 陆子坚点点头，“恭喜你！独立了！” 她笑起来，“今天叫你来，一是那天炖鸡没炖好，害你没吃上，二是我一个人搬进来，家里冷清，叫你来给我燎燎灶，添点人气儿！三来……嗨，不说了。” 她洒脱地摆手，“来，上屋里来，鸡和鱼都有，一会儿就炖好，你先坐会儿，我给你冲壶茶！” 说话间推开堂屋门，她把陆子坚往沙发上一摁，自己又跑出去了。 茶壶看着像是崭新的，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买的，茶叶也还没破封，她当场拿剪子铰开口，倒茶叶，冲了一壶茶。 这年代最常见的茶，猴王。 茶香很快就飘起来了。 给俩人一人倒了一杯，她说：“你坐着，我去看看火。”然后又拧腰出去了。 茶水很烫，陆子坚也不渴，就干脆起身，站到堂屋门口，打量靳晓燕的新家。 院子不大，城里也很难有大院子。 但是三间房的地面，屋子看着挺新整，西厢还配了两间厢房，一间是厨房，另一间应该是杂物房，走到门口拉开看看，里面还有没烧完的柴禾和煤球。 挺规整的一个小院。 肯定比靳晓燕原来住在她那包子铺的二楼，要舒服多了。 而可笑的是，这居然是被她亲哥哥给逼出来的，要不然，哪怕靳晓燕现在已经在做着年入百万的生意，却还不一定舍得出来租房子住呢。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0章 如果没有你 “来，炒鸡！” “来，尝尝我做的鱼！红烧的！” 两大盘炒鸡，两条红烧的大鲤鱼，很快就端上了桌，她还凉拌了一个猪耳朵，烧了一个菠菜疙瘩汤，顿时就把她那张小方桌给摆满了。 “那么丰盛啊！” 陆子坚笑着抄起筷子，先就夹了一块鸡腿塞嘴里了。 还别说，跟记忆中周建春她妈妈的做法好像有点不一样，反倒是跟大姑父的做法有点近似似的，“嗯，可以啊燕儿姐，手艺不错！好吃！” 靳晓燕顿时喜得眉花眼笑，“好吃啊？好吃就好！还有呢！” 说话间，她解下围裙往小椅子上一搭，很快就拿了一瓶孔府家酒出来，还带两个玻璃杯，“我知道，你们星期天下午没课，陪我喝一口吧？喝咱自家的，拣贵的喝，反正咱出厂价拿酒，咋样？” 陆子坚不由失笑，但想了想，他还是接过杯子，“行，那我就陪你喝一点，庆贺你乔迁之喜。但我不能喝多，下午还得回去洗衣裳呢！” 其实洗衣服是小事，他洗衣服很粗糙，秋衣秋裤内裤袜子，加一起十几分钟搞定，主要是每周难得休息半天，他跟周建春有约。 现在已经小手随便拉了，没人的地方，也让亲，就是还不让瞎摸。 靳晓燕正开瓶，闻言马上说：“你个大男人，洗啥的衣裳，你拿来，我给你洗！我洗衣裳快，一会儿就给你洗出来，这里有院子，得光，晾起来还干得快。拿来，下午你就回去拿过来！” 陆子坚赶紧摆手，笑呵呵，“别了！我自己洗就行。” 靳晓燕咕咚咕咚倒酒，问：“为啥？” 陆子坚倒是不尴尬，她非要问，就照实回答，“内衣内裤，呵呵，除了我妈我好意思，你这里我哪好意思让你洗！” 不过念头一动，陆子坚倒是觉得，回头可以忽悠靳晓燕买台洗衣机，到时候自己就没啥不好意思的了，直接拿来用洗衣机一洗，倒是省事儿了。 靳晓燕面色微红，但还是很快笑起来，“我都不怕你还怕？内衣内裤咋了，不就是件子衣裳？拿来，我洗。我都不嫌你！” 陆子坚嘿嘿笑，还是没接茬。 一人倒了一玻璃杯，一斤酒已经去了一半。 其实陆子坚很想说，哪怕是孔府家最高端的这个酒，也未必就真的有多好喝，但想想这么说实在没啥意义，倒显得自己嫌弃人家的招待不够好，就闭嘴了。 他上辈子酒量很好，这大概跟身体体质有关，科学的说法叫身体里相关解酒的酶比较富裕，这辈子毕竟还在上学，倒是还没怎么真正喝过大酒，但他依然很自信的觉得，二三两酒不会有丝毫问题。 有酒有菜，俩人边喝边聊。 靳晓燕不提他哥嫂的事情，陆子坚也根本不问，俩人很默契地把那个话题给忽略掉了，就只说做生意的事情，倒是很有话题可聊。 但说来说去到最后，她却在忽然的某一刻叹了口气，说：“其实我原本打算，等到下半年，就给俺哥在城里找个门面，给他租下来，就让他守着摊子卖烟酒糖茶，顺便把咱县里的代理商交给他的。” 陆子坚抿抿嘴，伸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别多想了，给他他也未必真就守得住，回头等你钱多了，拿出点钱来，把你们老家该翻盖的房子给他翻盖翻盖，让他们两口子还有你爸妈，都住的舒服点，就算尽心了。” 她叹口气，点点头，“嗯，我也这么想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点酒的关系，她显得有些多愁善感，这时候忍不住就问：“你说这是咋回事，俺俩是一个爹一个娘的，他咋就那么蠢！蠢得都……” 啧，这话说的。 其实这大概率不是蠢，只是眼界问题。 当然，归根到底还是多少跟智商脱不了关系。 就好比……就好比陆子坚一直都觉得，柏幼安虽说一辈子吊儿郎当，仗着有自己这个大表哥宠着，她也不缺钱花，就其实没怎么努力地去拼搏过，但她的智商应该是比自己高的。只是她不努力，就体会不到一个人经过努力冲击到某个层次之后，才能顿悟的那种智慧。 但事情邪门就邪门在，她吃自己吃得死死的，自己吃周建春吃得死死的，偏偏周建春吃她又吃得死死的——整个一个循环。 酒到半酣，靳晓燕开始话多，陆子坚也已经感觉微醺，一杯酒也就见了底。 见靳晓燕拿起瓶子还要倒，陆子坚赶紧拦住，“不行，别再倒了，再倒容易喝多，下午我真有事儿呢，喝多了可不像话。” 靳晓燕看着他，伸手夺杯子，“喝多了就喝多呗？有啥不像话的！你们下午又没课，喝多了就在我这里睡觉就是了。这不就跟你的家一样吗？” 然而别管她怎么说，陆子坚拦着杯子，就是不让倒了。 靳晓燕只好放弃，但她居然又把自己的杯子给倒满了，端起来就是一口。 这会儿可能嘴也喝麻了，她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咽下酒，她忽然又说：“我不瞒你说，子坚，我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的时候，偶尔回头往回看，我自己都吓一跳。你说，我那时候是不是老天爷伸手帮我拨弦儿了？要不我咋能头回见面，就那么信你呢？” “就因为信你，我眼皮都不眨一下，二十多万呀，里面光是我借的，就十三万多，刷的一下，全都砸进去了！” 陆子坚失笑，“你这话说的，好像当时吓得不行，老担心厂子里不给退押金的那个人不是你似的！还眼皮都不眨一下……” 靳晓燕也笑起来，忍不住翻个白眼，抬手就往陆子坚胳膊上锤了一下，“我就吹个牛，你干嘛连这点面子都不给？真是的你这个人！” 但她最终还是越笑越灿烂，“也得亏是当初我鬼迷心窍信了你呀！要不是你，哪有我靳晓燕的今天？还一年挣两百万？我这辈子我都不敢想能挣够两百万！” “现在呢，我一个月就能出三十多吨的酒，一万多箱！底下的经销商，没有一个敢赖我的账！我这里一个月就是一百三十多万的流水啊！一百三十多万啊，子坚！这一箱酒，啥成本都去掉，我能挣十几块啊！贵的挣二十多！” “别说太早，就算是搁在几个月之前，我都想不到，我靳晓燕还能挣那么多钱，能那么大把的挣钱！” “还有前几天，要不是你……” 说着说着，她忽然扭头看过来，笑得伤心而又温暖，“如果没有你，我现在算个屁呀！如果没有你，我可能就得被我哥绑回家去，嫁给那个瘸子了！你说，我该怎么谢谢你呢，子坚？”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1章 关于分钱这件事 “燕儿姐，你这话可说的……让人有点想入非非啊！” 陆子坚笑嘻嘻地说。 靳晓燕闻言愣了一下，旋即脸忽然一红，横过来一眼，“少来这一套！小屁孩一个，想得怪花！你都定亲了自己心里没数啊！” 陆子坚嘿嘿笑。 靳晓燕知道自己定亲咋回事，不用再多解释。 而且陆子坚也知道靳晓燕只是酒后吐真言，情绪有些激动了，说出话来欠些思量罢了，不解释，这就是个小玩笑，一解释，反倒尴尬了。 俩人之间现在算是合作伙伴，而且还算扎实，不需要别的关系。 靳晓燕显然也没在意，她端起杯子，又抿了一口酒，忽然说：“子坚，从一开始办这个事儿，咱就没说过咋分钱，现在其实也还不到分钱的时候，不过借着今天喝了酒，大家都晕晕乎乎的，就把这事儿定下来咋样？” 陆子坚闻言反倒诧异，失笑道：“喝醉酒谈事儿？你这……是不是反过来了？” 靳晓燕也笑，却摇头，“不是。我……主要是这个钱太大了，子坚，我怕我清醒的时候，会忍不住贪心。现在就很好，晕晕乎乎，啥话都敢说，但脑子就还是清醒的，过了后儿，谁也别推说自己喝醉了不认账！” 这回陆子坚是真的笑起来了。 坦白讲，又一次刮目相看——只为她这份诚恳。 想了想，陆子坚反倒点头，心想现在就把分钱的事情定下来，也不是坏事，就说：“那行，说说呗，你打算分给我多少钱？” 说白了，这件事从去年十一月就开始折腾，陆子坚虽然出力不多，但他是个引子，而且贡献了不少脑细胞，分钱其实是理所当然。 他不好好上学的瞎折腾，图的也就是能分钱嘛！ 穿越者也是需要钱的。 而且辩证的来看，越是穿越者，上辈子过惯了不缺钱的日子了，现在才尤其的能感受到这种穷困的束缚。 陆子坚，想要钱。 靳晓燕说：“细账我每天都记，就放在那边抽屉里了，看见没，那个抽屉，回头你啥时候有空，就过来帮我盘盘账，你是高中生，算盘珠子扒拉得比我响，你算账肯定靠谱。我是这么想的，到年底，咱清清账，我的本钱，那二十五万，我拿回来，除此之外，剩下的钱都是赚的，咱一人一半，咋样？” 陆子坚愣了一下。 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摇摇头，面色正经起来，“不用，给我三成就足够了。” 没有自己又是鼓动，又是出谋划策的，她靳晓燕自然是挣不到这个钱，然而说到底，这依然是靳晓燕的生意。 本钱是人家出的，从头到尾里里外外都是人家在跑。 自己的地位，充其量也就是算是个狗头军师。 这一点，陆子坚心里还是很有数的。 他原本的打算是，最好靳晓燕能从利润里，拿出两成来分给自己，就已经很知足，如果到时候看她不是太舍得，那么一成也能接受。 说白了，既然生意是人家的，那么分钱的主动权，就也是她说了算。 往宽敞处想，哪怕最后她就分给自己个五万八万，也已经是可以接受的情况，而且算不少了，自己都不准备把跟她的关系弄僵——又没出啥力气。 她要真是足够大方，足够看重自己，说实话，陆子坚觉得，分给自己三成利润，那真的已经是顶顶豪爽、顶顶够意思的了。 但无论如何，他都没想到，靳晓燕居然决定要跟自己平分。 有点过了。 陆子坚不觉得自己够资格拿五成的钱。 但靳晓燕摇头，“不，就五五分。但是子坚，我有个前提条件！” “哦？” 这倒稀罕了，不过陆子坚倒是飞快地意识到，她大概想说什么，就问：“分钱还有条件啊？那看来这个钱可不大好拿！你说说看，什么条件？” 靳晓燕异常认真，尽管几两酒下肚，她脸上的一抹飞红始终未褪，但这时候与她对视，却分明地看到，她的眼神依然清明，显然并未喝醉。 她郑重其事地说：“接下来不管你想干啥生意，都得带上我！” 果然如此。 陆子坚“哈”地笑了一声，“燕儿姐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一来我还上学呢，能干啥生意啊，二来我也不是神仙，就算想干点啥，可也不是包赚的！为这个，就拿出五成来分给我，你这可不像你啊，不够精明！” 靳晓燕也“哈哈”地笑了两声，忽然就抄起酒瓶来，没等陆子坚反应过来，她已经给倒上了一大口，然后放下瓶子端起自己的杯子，杵到陆子坚面前，“在我看来，你就算不是神仙也差不离儿了，姐就想跟你混，你就说行不行吧！” 陆子坚抬头看着她，“你认真的？” 她点头，“当然！” 顿了顿甚至加上一句，“你要嫌少，不愿意带我，那就三七分，你七，我三！反正我豁出去了，别管你想干啥，你必须得带上我一份！” 陆子坚笑了笑，到底还是端起杯子，跟她碰了一下，“那倒不用，就五五分吧！接下来咱们还是一块儿。” 靳晓燕瞬间特别高兴，“好！咱一块儿！你比划，我跑腿！来，干了！” 说完了不等陆子坚拦着，她一仰脖，剩下的小半杯，居然一口闷了。 看这样子，陆子坚也实在是不好意思矫情了，只好也跟着一仰脖，把自己杯子里的酒全都闷下去了。 好像就在顷刻之间，就觉得彼此之间的关系就又近了一步似的。 而抬头看，靳晓燕似乎也感觉到了这种变化，于是她很兴奋地把酒瓶拿起来，咕咚咕咚一阵，直接把剩下的酒全都倒进了自己的杯子里。 陆子坚夹了口鸡块，慢慢悠悠地嚼了几口，剔出骨头来，才又再次开口，“孔府家这个事儿，原定的计划不变，咱不贪，中秋节是个截口，在此之前，就一定要先把现钱配货这个事儿确立起来，形成习惯，等中秋节前的时候，你要下大力气，使劲儿的往下派一拨货，然后，就要做好准备，基本收手了。” 顿了顿，他强调，“就一个原则，咱就干这一年，钱要抽回来，别压在里头。” 靳晓燕点头，“你放心。你当初说的话，我都记着呢，就按你说的办。” 陆子坚笑笑，点点头，“那就好。至于以后……不用急，也急不来，等你拢拢钱再说吧！有多大钱，办多大事儿！”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2章 现在已经足够美好 “你在想什么？” 正是下午三点来钟的时候，时值暮春，天气正是不冷不热，平成县县城北边一条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小河边，已是绿草盈盈，周建春紧挨着陆子坚坐下，此时正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偎在他怀里。 她本来兴致勃勃说些班级里的趣事，但听陆子坚许久没有回应，偶然一个回头间，才见他已经走神了。 “嗯？没想什么，就是觉得，他俩都成绩好，看来老班也是帮着故意掩盖。” 陆子坚恍惚记得她刚才正在说的就是这个，班里两个尖子生谈恋爱被发现的事情。这件事，让周建春隐隐有些兴奋和躁动的意思。 道理不难想。 从去年的最后一次月考开始，再到期末考试，包括转过年来又一次月考，陆子坚已经彻底稳住了班里前五的名次，周建春也在十几名晃悠，要说另外那一对算成绩好，他俩倒也不算差了。 以最近这些年平成县一中的升学成绩来判断，陆子坚的成绩已经是稳稳地站在一本线以上，周建春还不太好确定，要看临场发挥，但也已经一脚踩在了一本线的边上——这当然是成绩好。 平成县一中至少是在2000年之前，在整个齐鲁省的高中里，都是够资格排前十的，一个年级大概六七百人，总有一两个到三五个的北大清华，六七十到七八十个的一本，在国家没有大规模扩招之前，这个水平真心很高了。 反倒是扩招之后，一来毕竟生源有限，二来地方的确穷困，渐渐的连教师资源都流失不少，升学率反倒每况愈下。 “就是这个道理。我觉得……要是咱俩被老班抓了，估计也没事儿！” 她喜滋滋地说。 陆子坚笑起来，“那要不，我去买点喜糖，咱发一发？” 周建春闻言羞意上脸，在陆子坚腿上轻轻拍了一下，“又胡说！人家是被抓了，没办法，咱俩那么小心。哼，老班抓不住咱们的！” 这一刻，她显而易见的开心。 甚至在她觉得，最近这几个月，是她此生以来最开心的一段时间了。 赵美琴似乎已经彻底离开了陆子坚，除了听老边说，她开始反过来，给陆子坚写了两封信，但陆子坚好像都没回之外，已经几乎不见踪影。 陆子坚的成绩从年前异军突起，到现在初步稳定班级前五，自己的成绩也稳稳的，虽没有上升，却也一点都没有要下降的意思。 而且俩人之间蜜里调油，相处得特别有意思，除了每周定期约会之外，中间偶尔还眉目传个情，滋滋润润的。 这样的日子，让她已经不敢想要更多了。 甚至，就连陆子坚把赵美琴给他写情书的事儿瞒住，她都没有生气，就装不知道——他都跟自己谈恋爱了，还想咋样？ 他长那么好看，总不成还想着让所有女孩子都不许喜欢他？ 那怎么可能嘛！ 她现在就是嫌时间过得太慢，最好赶紧高考，最好一眨眼就已经高三了，就现在这成绩就行，到时候高考志愿大家往一个城市里填，就算自己分数低，不能跟他考同一所大学，但只要是在同一座城市就行。 到那个时候，就不用像现在这样躲躲藏藏的了。 大家都说，连老师都说，上了大学，管理的就松了。 当然，现在也已经足够美好了。 每次像现在这样半斜着身子依偎在陆子坚怀里，她都觉美得快要晕过去。 而且每次都忍不住叽叽喳喳地跟他说呀说。 好像一周下来攒在肚子里的话，到这会儿就全都涌上来了，说不完。 但不知不觉的，陆子坚就又走神了。 中午喝的那点酒，倒是不太妨事，他主要是在想靳晓燕说的那些事。 之前招来的六个退伍兵当保安，前两天被她一口气辞退了四个，只剩下两个跟她家不沾亲不带故，人又可靠的，被她给留下了，但紧随其后，她就让剩下的那两个帮她联系老战友，又给叫来了三个新人。 但新来的人，工资已经是两百块。 与此同时，她一口气把刘桂勇的工资调到了四百块每个月。 用她的话来说，刘桂勇这人踏实、可靠，做事情也任劳任怨，而且又跟陆子坚是实在亲戚，接下来她准备再添一辆拖拉机送货，把曹州地区一分为二，分两路跑，其中一路就交给刘桂勇负责。 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已经彻底站稳脚跟了，也弄明白这些人的意义了，就很清楚该怎么拿捏和奖惩了。 做区域经销商，跟开包子铺，显然差别极大，但一法通百法通，无非就是拿钱使人做事，从这个层面来说，招个人来包包子卖包子，还是招个人来守仓库、押车送货，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靳晓燕显然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只是，她居然宁可拿出一半的利润分给自己，只为了换接下来跟着自己干，倒是陆子坚之前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 不过也好，陆子坚想想自己的身份，显然接下来一年多，是要继续在教室里捆死了的，如果想要做点事情，还真的是必须得有个代理人给出面。 靳晓燕正合适。 彼此已经建立起了充足的相互信任。 只是……原本陆子坚的打算，只是想简单的捞一点钱，还是那句话，哪怕只分个五万八万的到手，他其实都是能接受的。 他的目的只是想先弄点钱在手上，让自己开支起来能够舒服一点，接下来的生活费啦、大学学费啦之类的，顶多再加上刘桂萍的学费和生活费，就不需要再问家里面要钱了。 因此在这之前，实际上他完全没有考虑过挣点钱到手上之后，下一步要继续做什么的问题——互联网时代马上就要来了，到明年夏天考个首都的大学，等到大三大四的时候，也就是大概九七年、九八年那个时候，直接创业就是了。 可问题是，现在忽然就手上有一笔钱了。 预估还不少，俩人对半分，也差不多一人能有个一百万。 人家又表示，接下来你得继续带我吃饭。 那就总不好中间这几年让她放空，一直到等到九七年才带她创业吧？ 再说了，就这么让手里的钱闲着，陆子坚自己也会觉得别扭。 于是，接下来自己就必须得选一条路子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3章 世界上最最有趣的东西 时间进入五月，天气不知不觉就热了起来。 即便是再保守和贫穷的年代，女孩子们还是爱美的，天气刚刚开始露出些热的苗头，悄无声息的，校园里就多了不少裙子。 这年代女孩，尤其是高中校园里的女孩们，肯定不像后世那样，露好长一截的大白腿给你看，这年头的裙子，主要是长裙，甚至恨不得连脚脖子都盖住的那种，但裙子毕竟是裙子，总比臃肿的冬装要养眼许多。 小细腰一下子就勒出来了吧？ 走起路来一下子就飘摇有韵致了吧？ 正所谓青春无丑女，更何况这年代穷，油水不足，太胖的女生很少很少，除非太黑、太丑，否则把裙子一穿，多少都挺耐看的。 像赵美琴、周建春这样的漂亮女孩穿起裙子，就更是校园一景。 只是……周建春就算了，冲赵美琴吹口哨的时候要小心点儿，不能被她逮住，这女孩还是挺记仇的，陆子坚怕她跑去告诉老师。 这年代还没有五一假期，校运动会倒是有，陆子坚帮自己班级拿了个五千米第三——学校里是有体育生的，这个真没法比，人家是整天训练的，跟这帮体育生跑，能拿个第三名回来，已经算是传奇人物了。 然后……学习上陆子坚有点不思进取了。 月考在班里不是第四就是第五，全年级大概就在四十名上下晃悠，在他而言，已经知足了——倒不是单纯说大学里六十分万岁那一套，主要是他自己心里有数，聪明，跟很聪明之间的差距，还是挺大的。 自己算聪明，但绝对不算很聪明的那一挂。 再持续努力，熬这一年多，是的确应该还能把成绩往上提一点的，但也就一点而已，考北大清华那个，是真的要以硬性智商标准为基础的，绝非单纯努力可以得来，陆子坚自知自己就算是努出血来，也考不上，就干脆放弃。 反正继续这么下去，也已经完全有把握比上辈子考的更好了。 足够了。 中年老男人，就是那么功利。 够用就好。 省出时间来，还不如多读几本闲书，又或者去思考一下有关于未来的问题。 又或多去打一场球。 进入夏天的节奏，靳晓燕包子铺那里的夜市烧烤又准备开业了，不过靳晓燕说了，她只负责张罗着运行几天，让她那个堂嫂熟悉熟悉，然后就准备继续撒手不管——别管承认不承认，她现在其实不太瞧得上辛辛苦苦经营夜市摊，一天下来挣的那个仨瓜俩枣了。 她已经是挣过大钱的人了。 当然，一旦时间进入夏天，事实上对于白酒销售来说，就进入淡季了，她那里的出货量开始明显放慢。 但她倒也并不着急，因为这是提前就已经能够预计到的事情，也正好让她趁这个大家出货都慢、提货量少的时候，开始要求她手底下的经销商们现钱拿货——先试点，一步步来。第一步是要求提下批货之前必须清上一笔的账，第二步是只需要拿一半的钱，剩余一半，提下批货的时候再结清。 反正孔府家整体的销售势头良好，底下她的那些经销商们，都已经尝到了甜头儿，虽然还是会搞到怨声载道，却也不至于完全推不动。 一切都在为中秋节前的大敛财做准备。 五月初，她买了一辆摩托车回来。 她早就想买了，用她的话说，人家当老板的都有，她也想多条腿。 嘉陵125，国产的，靳晓燕图它个便宜，这很符合她的性格。 挣过大钱也依然很抠门。 那天陆子坚出去吃包子解馋，还喊上了周建春，算是小两口默契的一次相聚，结果离包子铺还有老远，他一眼就看到了那辆崭新的摩托车。 “什么时候买的？” 陆子坚进了店就问她。 她听声音一回头，马上也不给人拿包子了，两步走过来，“上午刚上好牌子，走，带你兜一圈去！”还扭头看了周建春一眼。 巧了，周建春也正在看她。 她冲周建春点了点头，周建春还以一个羞涩的笑容。 “不用，我自己骑，钥匙呢？” 靳晓燕当即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钥匙来，递给他。 结果陆子坚一转身，跟周建春说，“走，我带你兜一圈去！” 这个话一出口，听得靳晓燕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儿，结果一扭头，看到自己堂嫂似乎是在偷笑，她顿时脸上一红，赶紧扭开头，找话题，“你会骑？” 周建春也看过来，一脸疑惑。 陆子坚不屑地一摆手，“小意思！”伸手就拉周建春，“走！” 结果周建春吓得赶紧四下里看，生怕有熟人看见了，反手拽住陆子坚，“别了，很危险的！” 哈，这个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真是新奇。 上辈子她都快四十岁了，忽然又爱上了赛车，真的搞了几辆跑车来，还请团队给她进行赛道化改装，自己下赛道跑，要不是钱不够，她甚至想自己搞个赛车场。后来练好了，又非得生拉硬拽地拉着陆子坚去坐她的车。 陆子坚惜命，抵死不想去。 最后迫于无奈坐了一趟——他一个大男人，差点儿被这娘们开车的那股子疯狂劲儿给吓尿。 这个时候忽然就觉得，时间真是世界上最最有趣的东西。 它改变了太多东西了。 …… …… 饭后陆子坚到底还是上去骑了一圈。 还别说，挺过瘾的。 蹬了半年的二八大杠，这摩托车的提升，可不是一点半点。 就像靳晓燕说的那样，这年头公共交通工具相当不发达，小轿车太贵，摩托车几乎是普通老百姓出行，最高档也最时尚的交通工具了。 骑了一圈又回到包子铺门口，陆子坚冲周建春伸出手，“来，上来，我带你兜一圈！” 但周建春还是坚决不坐他的车。 僵持一阵，没办法，陆子坚只好下车，但是却把钥匙攥在手里，只是冲包子铺里喊，“钥匙有两把吧？这把给我了，我回头就骑你这车回家！” 然后也不管靳晓燕说什么，拉上周建春就走。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4章 奇怪的知识 以陆子坚跟靳晓燕之间现在的深度合作关系来说，一辆摩托车实在是不值什么，说要也就要了，更何况只是骑一下。 而以陆子坚一向的懒惰而言，能骑摩托，当然不愿意再蹬车。 于是等到这次的大星期，他就真的骑着靳晓燕的这辆摩托车回了家。 轰轰轰的，很拉风。 结果被老娘给狠狠批了一通。 等到周日吃过中午饭要走的时候，老娘又千叮咛万嘱咐，让陆子坚要千万留神，别摔了，一是摔了要受伤，二是这东西老贵老贵，摔了可是要赔钱的！ 尽管陆子坚一再强调，自己已经报了名，在考驾照了，但老娘可不认那个，在她心里能不能开车，跟驾照没有什么关系，关键得成年。 嘴上有毛了，办事牢靠了，当然就让人放心了。 跟她扯不清，陆子坚索性不再解释，出门的时候，就慢悠悠的骑，等到出了村子，才开始猛加油门。 一路回到县里，他直接骑进了小胡同，结果到了靳晓燕租的小院子门口，却发现门没锁，于是磕开就进，果然一眼就看见，靳晓燕正趴在小桌上看着什么东西，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呀，回来啦！” 陆子坚把摩托推进院子，正想说话，却见靳晓燕在匆忙地藏着什么东西，不由就愣了一下，笑着停好摩托走进屋里去，“干嘛呢？还藏起来？什么东西？” 靳晓燕应该是刚洗过澡，头发还披散着，没干透，这会子脸上腾地一下升起一抹红艳来，“没啥！” 陆子坚已经瞥见了，居然是初中课本。 他愣了一下，倒是居然想起来，上辈子靳晓燕后来好像是拿过硕士学历的，看来倒不一定完全是花钱买个名头？ “想学东西是好事儿啊，干嘛藏着掖着？” 她不好意思地说：“我都多大了……” 又解释，“就是觉得，上学那时候也没当回事，没好好学，现在自己出来在社会上瞎跑瞎撞的……像你，高中生，见识就比我强多了，我就寻思，反正最近也不是很忙，就抽空看看……瞎看！” 陆子坚不由得笑起来。 靳晓燕表达的有点乱，但没关系，陆子坚听懂了。 只是会觉得她这个想法，多少有些淳朴的可笑。 她要想把课本重新捡起来，想学点知识，这是很好的，活到老就能学到老，只要学，就多少总能有所进步，但她要是觉得能把高中的知识也都学起来，就能像自己一样，可就实在是想多了。 十几年创业，事业小成，外加四十大几年的人生阅历，再加上重生者特有的视野，和先知先觉……这些东西，她上哪里学去？ 不过陆子坚还是很认真地说：“你想学，回头有啥不会的，就问我，我教你！” “真的？” 见陆子坚似乎并没有什么嘲笑的意思，反而很是鼓励和支持的态度，靳晓燕不由得露出一抹意动的神色。 “那还有假！教你绰绰有余！” 陆子坚笑着回答她，“不过今天就算了，正好你有空，我带你城里头逛逛去？” 但靳晓燕今天似乎懒懒的，闻言犹豫了一下，摇摇头，“城里有啥可逛的。你要是没过足瘾，你就再去逛一圈去，我就不去了。” 陆子坚有点讶异，过去倒是没见过靳晓燕这个样子。 他好奇地在她身边坐下来，正要开口问问是怎么了，却是忽然嗅到了一股很独特的气息——刷的一下，头皮过电一样，他差点儿激灵灵打个寒颤。 妈的，这味道太熟了！ 虽说每个女孩子的气息都不一样，但它们却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做荷尔蒙。 科学点来说，这玩意儿女孩子每个月总有那么一两天，它叫排卵期。 动物世界一点来说，它叫发情期。 动物规律，女孩子最容易受孕的，就是这两天了。 陆子坚上辈子经历的女孩有点多，这种知识也不知道怎么就掌握了。 只是……现在的他实在是有点扛不住这个味儿。 他过完年虚岁十八，本来就是这方面最饥渴的时候，整天都精力旺盛得跟条狗似的，问题他还不是真正十八岁不知肉味的少年人，他很知道这里头的销魂滋味，然而重生回来大半年了，他却是完全干靠…… 忽然一下子闻见这股子味道，近乎于动物的直觉反应一样，他当然要激灵一下子，立刻就有了些男人的感觉。 腿一夹，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这才注意到，靳晓燕今天居然穿了裙子，而且她的裙子不像一中的女同学一样，一般都是长到连脚脖子都能遮住的那种，她穿的应该是半截裙，能盖住膝盖的那种——过去几乎没见她穿过裙子。 这尼玛…… 陆子坚隐蔽地伸手扯了扯裤子，赶紧站起身来，“真不去？”反正这屋里他是不敢待了，于是迈步往外走，“那我走了！” 他对自己在这方面的定力，向来都没有什么自信。 但偏偏这个时候，靳晓燕居然又叫住他，“你想带我看啥去？” 陆子坚站住，“没啥，就随便逛逛，看看。” 她叹口气，倒是忽然又站起身来，“行吧！那你等我一下，我扎个头发。” 陆子坚只好站住，心想这回倒是作茧自缚了。 她起身拿了梳子过来，把长发梳起来，用发夹夹上，天气热，她穿的是短袖T恤，裸露的胳膊一旦高高抬起，整个人的仪态顿时就为之一变。本就把T恤给撑得鼓蓬蓬的胸脯更是高高挺起，屁股微微后撅，瞬间又把裙子给绷出一抹圆润来，整个身体的曲线凸凹有致，陆子坚站在堂屋外，却看得干咽了一口唾沫。 坦白讲，这样的身材，只有这样的妙龄女郎才会有，周建春的姿容比她毫不逊色，那双媚眼甚至远比她要勾魂摄魄，刘桂萍的容貌，更是能稳稳压过她半头，但是她们都不行，在她们现在的年纪，并不会有她这样的美妙的曲线。 “简直是……卧槽啊！” 陆子坚心里吐槽了一句，他直觉地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原本被压制着的一点念头，就这么蹭的一下子被靳晓燕给勾起来了。 偏偏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虽说又是未婚妻，又是小女朋友的，但都是正在上学的学生，而且都特么未成年啊，一个都碰不得！ 更夸张的是，就连自己，其实也还没满十八周岁呢！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5章 这个年代的清澈 可能是因为觉得要骑摩托，靳晓燕扎好了头发，让陆子坚稍等她一下，进卧室去换了条裤子出来。 陆子坚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一下子有点失落。 然后就回过神来，他又忍不住摇头，自己嘲笑自己：真是特么丢人，这才半年没摸到女人！ 不过即便是从某种情绪里回过神来，他也不得不承认，换了夏装之后的靳晓燕，这身材实在是有够凹凸有致的。 而且即便他曾阅尽千帆，这时候也不得不承认，靳晓燕的确是个大美女。 她显然没化妆，这个年代的平成县这边，化妆的女孩子还相当少，以至于一个女人如果抹个红嘴唇，就会被公认为是风骚。 可即便是素面以对，也要承认，她五官精美，皮肤白皙，整个人的气质，也是干练中不乏这年代女子特有的清澈。 对，清澈。 用清纯是不对的，清纯往往同年龄有关，而这个年代的人，不管是十七八岁的周建春、刘桂萍，还是肯定已经二十往上的靳晓燕，普遍清澈。 不需要太久，仅仅十几年之后，这种清澈就从整个民族身上消失殆尽。 而偏偏，它可能是最美的。 “走吧！” 可能是嫌骑摩托带风，靳晓燕甚至又拿了一件外套出来，一边穿着，一边走过来，陆子坚的目光要收还没收回去，被她一眼看见，不由得动作一停，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胸口、腰臀、裤子，“咋了？有啥脏东西？” 陆子坚笑了笑，摇头，“没咋，就是觉得好看，多看两眼。” 这时靳晓燕才恍然回过神来。 陆子坚刚才那样子的目光，她其实并不陌生。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小时候那些小男孩就最喜欢欺负自己，偏自己不服输，也从来不哭，谁想欺负自己，自己就逮住了往死里揍，以至于家附近那一片差不多年龄的小男孩，反倒被自己给打怕了。 长大后，大概是从初中开始吧，就是休学前后那段时间，她也已经意识到，人们，尤其是男人和男孩子们，很喜欢偷偷地看自己。 那眼光，让她发自内心的厌恶。 后来定亲，她发现自己那对象，堂堂的一中老师，也喜欢盯着自己看，只不过他已经不光是看脸，还喜欢盯着自己的胸口和屁股看，那目光，她也谈不上有多喜欢，只是当时也不得不承认，正是因为自己的这张脸，人家一个堂堂的大学生，才会喜欢上自己，愿意娶自己。 最近几年一直在城里做小买卖，这样的目光更是多到数不过来。 坦白讲，年龄渐大，她说不出这个词儿，但她知道这叫女性魅力，也会暗地里感觉骄傲，但又实在是讨厌那些男人色眯眯的目光。 不过说来也怪，同样是这种目光，陆子坚盯着自己看的时候，自己倒是没有什么厌恶的感觉，甚至下意识首先想到的是衣服是不是脏了。 “好看呀？” 她忽然抬起双臂，原地打了个转儿，“看够了没？” 陆子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则白过去一眼，轻声笑他，“小色狼！” 摩托推起，陆子坚先上去，她随后也跨坐上来，一股混合了沐浴露或者洗发水之类东西的香气，随之贴到了身上。 倒是那种特殊的味道，已经闻不到了。 本来就是极其幽微的一点气息，稍一遮掩，就不至于被闻到。 摩托车骑出小胡同的时候陆子坚还想，刚才应该是巧到了极点，她刚洗完澡，又穿的是裙子。 “你看，现在时兴的新大哥大，长这样，叫手机，不叫大哥大了！” 路过邮电局的时候，靳晓燕指着门口的大幅宣传画，向陆子坚科普。 她最近半年四处跑着送货，对县城很熟，哪里是哪里，她门清，有什么新鲜事儿，也门清，早已经不是过去只蹲在包子铺里调馅包包子卖包子的那个小老板了，反正陆子坚骑得也慢，她就干脆一路走一路给陆子坚解说。 陆子坚抬头看向老邮电局门口挂着大幅的宣传画，在那上面，诺基亚、摩托罗拉的名字都赫然在列，看来是里面已经有卖手机的专柜了。 这年头要买手机办号，都必须在邮电局办。 很快又从“香港街”当中穿了过去——这是条老街，但刚刚翻建，因为街上铺面大都是卖一些外来的新鲜物件，极受本地年轻人的欢迎，也就刚一两年的工夫，现在已经名气很大，县里人给它起了个名字，就叫香港街，以至于大家很快就忘了它原来的名字叫什么了。 之前跟刘桂萍换书那天，俩人闲逛，也来过这条街。 稍加留意就不难发现，街上已经有几间挨着的小店面，外头是挂着粉灯的，大玻璃门上写的是洗头、洗脚、按摩、推背——但是透过玻璃窗往里看，却会发现，那里面摆的是一张单人床，明显没有洗头的设备。 别管什么年代，这种生意的传播速度总是最快的。 “瞎看什么，看路！” 靳晓燕肯定知道那些小屋子是干嘛的！ 被她在胳膊上掐了一下，陆子坚反倒失笑：自己今天真是上脑了，居然开始惦记起小粉灯来！ 干脆拐到另一条路上去。 平成县县城太小了，传统的农业大县，城镇建设就还基本上是六十年代大建设的底子，以摩托车的速度，就算再慢，几条主要街道走完，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国棉六厂还在运转，远远看去，好像还怪兴旺的。 陆子坚对它没多大印象了，大概猜猜，一直到本地的那么多私营纺织企业崛起之前，这些国营棉厂，应该是还能再滋润一段时间的。 但后来，这一片好像变成高档住宅了。 很快又路过了县饮料厂，陆子坚放慢了速度。 靳晓燕的声音适时地响起来，“倒闭了！年前关的门，愣是没能熬过这个年来！你喝过他们家的汽水吧？其实我觉得口味也就那样，就是卖的便宜点儿，没人家大牌子好喝。这才几年呀，听说那时候县里砸了不少钱呢！” 陆子坚“嗯”了一声，摩托车反倒在紧闭的大门口缓缓停下了。 “是啊，的确是太可惜了！” 他说。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6章 听靳经理给指指路！ 平成县饮料厂，是曾经带给过陆子坚很多美好回忆的。 这家厂子生产过汽水、橘子水，玻璃瓶装的，才卖八毛钱一瓶，是属于那种就连农村孩子，只要抵死了闹，冒点挨顿胖揍的风险，也能闹来一瓶的价格，然而要是不带年代和记忆的滤镜去回忆，它的口感的话，其实的确一般。 他们家还仿制过可乐，甚至还生产过一直到多少年之后，陆子坚再也没见过第二家的西瓜汁饮料，总之，花样百出，很受小孩子的欢迎。 昨天陆子坚又去辛集乡看大姑，借着闲聊的工夫，从大姑和大姑父嘴里掏出来不少当年的消息。 这厂子是八十年代中期，县里投资了几百万建的，是当时极出名的重点项目，就当年那个经济情况，国家的外汇紧张到不行，县里还愣是给搞到了批文，从国外进口了全套最先进的瓶装饮料灌装线。 然而，全县，甚至可能是连曹州地区都寄予厚望的饮料厂，最终还是没能顺利的成长起来——刚开始两年还行，卖个缺，在附近一片地方，都卖的挺好，但那些外地的品牌一过来，虽然贵，但好喝，这厂子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而且人浮于事，厂子的产能就在那里，哪怕销路再好，三班倒，也就百十个工人就够了，但是，国营嘛，公家的，好差事，大家都削尖了脑袋往里挤，厂子开了没几年，经营情况已经每况愈下，厂子里的工人却越来越多。 到倒闭前，已经在岗三百多人。 据说中间一度想尝试承包给私人，但不管谁接手，第一个要求就是必须裁员，人家不可能养活那么多人，于是工人们就闹，不同意。 结果谁都不敢承包，又实在是干不下去了，每年每个月每一天都在哗哗的往外赔钱，于是县里最终决定把厂子关停，宣布倒闭了。 据说里头不少三角债，而且很多工人在倒闭前，也已经小一年没拿到工资了。 厂子一直在往外卖，一开始叫价三百万，后来改两百万，全套的生产设备，厂房、地皮，全都包括在内，但现在的情况，跟两三年前又不一样了，国内有健力宝，本就是饮料市场一霸，又有各种洋可乐杀进来，也卖的很好，大家都觉得，干饮料不可能干得过国内外的那些大牌子，就没人愿意接手了。 听说一直到最近，还经常会有饮料厂的工人串联起来，跑去县府闹。 动辄跑去县府要账的客商，也不在少数。 “多好的厂子呀！你不知道，我那时候相亲，相到过一个在这里头上班的，人长得还行，我爸妈当时差一点儿就要答应了，后来还是觉得当老师的更好，更体面，说出去也有面子，这才答应了后一家，没答应他……” 摩托车停在原地，陆子坚单脚支地撑着，靳晓燕看到这厂子，似乎也有些感慨，两条胳膊往陆子坚后背上一搭，整个人的趴上去，下巴磕在那里，呼吸之间，有热热的气流打在陆子坚后背上，她却只是在那里叹气，“那个时候，我做过最荒唐最不靠谱的梦，就是发现自己进饮料厂上班了……” 说到这里，她自己笑起来了。 见陆子坚好像也在笑，肩膀耸了两下，她就笑得越发厉害，然后很认真地说：“不是开玩笑，真的！那时候饮料厂一个月八十多呢！就普通工人都八十多！” 是哦，这个年代变化快，尤其经济层面，搁到现在，一个月八十多并不算多高，农村自己组建的小施工队，专门在各个村里接建房子的活儿，一个工还得四块钱呢，一个月不缺勤，就是一百二十块了。但是不要太远，搁在五六年前，就八八年吧，一个月八十块的工资，那可真是馋死个人。 “唉，走吧！” “走！” 短暂的一点闲愁，两人的出发点其实完全不一样，但终究也没什么好看的，两扇紧闭的铁大门而已，还掉漆了。 于是陆子坚拧了下油门，挂上档就准备走。 却在这时候，不知道是摩托车的突突声太响，还是车子在门口停的时间略有点长，厂子大门旁边不远的一间门脸房里，忽然走出来一个人，见摩托车似乎要走，那人甚至马上加速到小跑的状态，“呦，靳老板！靳经理！” 摩托车刚动，又停下了。 陆子坚一脸诧异地看着这人的那张脸，心想好巧。 那人不认识陆子坚，所以直奔靳晓燕，“靳经理，你咋有空转悠到这里来了？” 陆子坚回头，看靳晓燕有点懵，也没有要下去的意思，就猜她其实应该不太认识这个人，但是想了想，陆子坚还是把车子彻底停下，甚至把脚撑蹬了下来。 靳晓燕最终还是下了车，那人过来，手在裤子上搓了几下，这才伸手过来握手，“靳经理你好，你不记得我了？就上个月，咱们在招待所吃饭，跟王经理、周经理，还有水浒酒厂里赵科长，记得了不？我叫胡春辉！” “哦哦哦……胡经理你好！” 靳晓燕终于还是伸出手去，跟对方握了一下。 但是看表情，她显然还是并不太记得对方是谁，陆子坚就忍不住笑了一下。 胡春辉笑着摆手，一团和气而又稍有些卑微的样子，“嗨，我算啥经理，跟恁可不能比！咋那么有空，转悠到这边来？” 靳晓燕随便找借口，“就随便瞎转，有点热，兜兜风。” 说到这里，她已经扭头看陆子坚，给了一个隐蔽的眼神儿，但是还没等她说出话来，胡春辉却已经又继续道：“哎呀，上回吃完饭散了场，我回去之后还一个劲儿的想，还是靳经理说话到位，那天晚上你说的那些东西，对我启发很大呀，真希望有机会能再到一块儿坐坐，听你靳经理给指指路！” 他一说这个，靳晓燕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近乎下意识地，她扭头看了陆子坚一眼，很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其实不是那种浮夸的人，但最近买卖越做越好，她也开始认识很多平成县地面上经商有点小成绩的这批人，大家之中，就数她富起来最快、最离奇，于是就都对她很好奇，经不住再三再四的邀请，最近她的确是出去参与过几次小聚，喝点酒，有时候也会偶尔参与进别人的话题里，说些自己的看法和见解，结果大家都捧她，说她的看法很高，见解很不一般，但其实，那大都是她平常听陆子坚说过的东西。 拿别人的东西，做二道贩子往外卖嘴，结果还被原主知道了。 这让她实在是有些尴尬。 “哪有哪有！胡经理你太捧了，那就这样，我们还有事儿……” 三言两语，靳晓燕就想赶紧走，但胡春辉却有点不想撒手，赶紧说：“别急呀靳经理，那个……我再约几个人，咱一块儿坐坐？” “不了不了，忙！” 靳晓燕现在唯恐脱身太慢，但她扭头却发现，陆子坚那么精明一个人，这时候居然愣是看不出自己的尴尬，竟是站在原地没动。 于是她越发觉得进退两难。 “哦哦，那……没事儿没事儿，那个……靳经理，上次我提的那个事儿，就是承包饮料厂那个事儿，你考虑了没有？” 靳晓燕愣了一下，然后才忽然回过神来，“哦哦，是你呀！我想起来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7章 “曾经”的千万富翁 陆子坚终于忍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 一起吃过饭肯定是真的，但是很显然，一直到现在，靳晓燕才想起来人家是谁了——然而，他们都不可能知道，刚才看第一眼，陆子坚就已经认出这人来了。 因为他是周建春的舅舅。 亲舅舅。 零几年的时候，周建春把准备买房子的钱全都拿出来，还从陆子坚卡里支了几十万才凑够，一把给她这个唯一的舅舅还了债。 因此陆子坚印象深刻。 从陆子坚跟周建春正式在一起谈恋爱，一直到上辈子彻底终结，无论是从周建春口中，还是从周家老爷子老太太口中，得到的对胡春辉的评价，都出奇的一致，说这个人太能折腾，一辈子都不肯消停片刻。 他应该是高中毕业，在村里干了不少年的民办教师，但是不太安分，后来到处托关系，真让他给混进了刚成立的饮料厂，后来甚至混成了技术科副科长。 如果世界线没有改动，大概是到明年，95年，他就会最终说动县府，把始终卖不出去的饮料厂租给他，开始干起了饮料厂。 发了财，而且是扎扎实实的发了财。 九几年的最后几年，他已经资产千万，那时候的他，是真的牛气，他的饮料厂生产的酸梅可乐、红杏可乐，都是既好喝又风味独特，据说都是他自己调配的，都是保密的配方，全国独一份，卖的很好。 他在这方面，应该的确是有点天赋，也或者说，是在饮料厂技术科待那么多年，也没白待，算是把这一块儿给吃透了。 但他管理厂子的能力，就应该说只能算一般了。 他这人好面子、好排场，发了财之后，几乎天天呼朋唤友的，动不动一堆朋友找过来蹭饭，他又爱瞎给承诺，朋友一交上，人家没拿钱货就提走了。 大家都是朋友——这是他的口头语。 当然，九十年代末有九十年代末的特殊情况，那时候经济效益好的厂子，上面经常有这个局那个局的各路官爷跑来要求安排各种接待，很多时候，倒也不能单纯怪胡春辉做不好财务管理。 但这都不是最要害的地方，最主要的一点是，他虽然研究饮料配方很有一套，做生意做管理也还马马虎虎，但他奉行的依然基本上是过去的老一套，厂子效益不错，在附近三四个省都有销路，他就很满意了，并没有及时给进一步的发展做好规划，这才是他最终迎来败局的核心原因。 后来听周建春说，胡春辉其实很早就想到了把绿茶、红茶这些国人喜欢的传统饮品，给做成罐装饮料的思路，甚至都已经把配方调试个差不多了，但后来厂子也发展起来了，每天都哗哗的赚钱，他就并不着急，反正就这一条生产线，原有的配方一直都在满负荷生产，大量的出货。 上新系列，就得要么压缩原有的产品线产能，要么就得进新生产线。 他觉得不必那么着急。 结果，他才刚赚了没多久的安稳钱，康师傅就忽然推出了冰红茶系列，一夜之间火遍全国，甚至飞快地就把偏僻之地的他的小饮料厂也摁在地上摩擦了，到那个时候，他想再赶紧做事情，却已经腾不出手来了。 到2000年前后的时候，他已经基本上算是难以为继了。 又硬撑了两年，最终还是败给了后来国内的一众饮品大佬，他一边合同到期，无力买下整个厂子，一边又欠下一屁股债，外债还要不回来，已经资金周转不灵。 于是，倒闭。 后来过年的时候碰上了，当时陆子坚跟周建春算是在谈恋爱，但陆子坚其实已经开始创业，作为过来人，胡春辉这个做舅舅的，给了陆子坚和周建春两条建议：第一，要会吹牛逼，上报纸吹，上电视吹，牛逼吹得越好，你就越值钱。第二，别在小地方干生意，地方越小越不行、越穷越不行，光是地面上这些满天神佛，你有多少钱，他们都能给你吃干喝干抽干。 当时没太当回事，但现在去看，他这番话，其实还算是挺有见地的。 算是吃过亏之后的颖悟。 当然，那都是后来了。 现在的胡春辉，甚至还不足以让在一张酒桌上同坐过的靳晓燕记住名字。 他手里也没什么钱，配方可能已经有了，但他说服不了县府那边。 饮料厂倒闭了，但它是国营的，不是你说倒闭了就能拍拍屁股跑一边去的，饮料厂可以倒，但它欠下的钱，县里必须得认。 所以，至少是现在，县里对饮料厂的主导思想，应该还是想把厂子整体打包卖掉，哪怕卖便宜点，腾出点钱来，或者职工的闹，或者债主的要，总能多少先安抚一下。至于租，是暂时不考虑的。 目前来看的话，应该是到了明年，县里看实在是卖不出去，这才终于松口，答应让胡春辉租下来干几年，多少能回来点钱。 …… …… 听见陆子坚笑，靳晓燕也笑起来了。 不过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哪怕到现在，她也不觉得自己有必要非得记住这个到处窜酒席蹭饭，还动不动向人推销饮料厂计划的家伙。 说句不好听的，大家都是赚了点钱的小老板了，见识还是有的，他想借别人的钱，去租县里的鸡，下了蛋他拿去卖，这点小心思，瞒得住谁？ 他现在在县里的这些老板们的小圈子里，已经算是出了名了。 臭名。 面对这样一个赖子，靳晓燕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很自然地挎住了陆子坚的胳膊，回头对胡春辉说：“那个事儿啊，我不是太有兴趣，太忙了，实在是没工夫再支一摊子，回头再说哈，走了！” 她一拉，但是没拉动，不由诧异地看向陆子坚。 陆子坚一脸好奇的样子，“租饮料厂？饮料厂打算往外租？这厂子倒闭的日子得有半年了吧？估计里面机器都锈了？” 胡春辉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就转了一遍，忽然就把热情的笑脸转向了明年面嫩的陆子坚，当即伸出手来，“这位小兄弟面生，怎么称呼？” 陆子坚也伸出手，“你好胡经理，我叫陆子坚。”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8章 大家都觉得抄上了 “你好你好！” 胡春辉赶忙跟陆子坚握了握手，然后说：“机器好得很，我经常进去看，机器都保养得很好，都不用收拾，只要有原料，随时能开工呢！” “是嘛！” 陆子坚一脸惊奇的样子，问：“不知道……方不方便进去看看？” 按照常理来说，工厂都倒闭了，厂子里的一切东西，现在都已经封存，留待买主接收了，偌大厂子，只剩下几个保安在看东西而已，当然已经不方便进去看。 但谁让胡春辉是饮料厂内部的人呢！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方便！方便方便很方便！” 说着话，他回头看一眼靳晓燕，见她竟未阻拦，反而是也惊讶地看向这个叫陆子坚的人，心里不由得闪过一抹诧异，随后就隐隐有所明悟。 最近半年孔府家酒的忽然爆红，虽然还谈不上打破水浒酒在本地的近乎垄断的地位，但已经是可以算得上卖的很好，而一个叫靳晓燕的年轻漂亮的小女孩，就此一举发了家，是县里几个小圈子里最近的热门话题之一。 胡春辉虽然档次不大够，但他最近一直都在努力地钻营，试图从这帮有钱人手里拉到一点资金，并尝试说服县里，去撬动已经停摆的饮料厂，因此，事情虽然还一点眉目没有，但酒局他却没少去。 有用没用的八卦已经是听了一肚子。 比如说……大家都说，这个靳晓燕其实只是人家养的一个小老婆。 人家不方便出面挣这笔钱，所以她被看中了，就被安排了出来做个样子。 要不然的话，她一个女人家，还是个望门寡，原来就是个开包子铺的，咋会忽然就决定去干酒类经销了？关键是她还精准地押对了宝，直接拿下了今年爆红的孔府家在曹州地区的总代，借此大发其财？ 就一个原因，人家背后有人。 而现在，看靳晓燕那么亲昵不避地当街就挽起这个年轻男孩的胳膊，显然，这男孩别看面嫩，来头肯定不小，肯定就是她背后那个人了。 胡春辉心里的疑惑其实就只剩下一个了：这男孩是谁家的公子？ 姓陆？县里几个大领导，没听说过谁姓陆啊！ 过江龙？ 但别管怎么说，别管这年轻人来头是啥，胡春辉都觉得自己今天算是抄上了——靳晓燕原本肯定是不感兴趣的，但只要她背后的人感兴趣，她还不就是个挂在外面的幌子？风一来，让她往哪儿飘，她就会往哪儿飘了！ 这可不就是抄上了？ 然而，他不知道，此时此刻的陆子坚也正觉得，自己这趟非要带着靳晓燕出来兜风，也是抄上了！ “走，我带你们进去看看！” 刚才还一心要走的靳晓燕，此刻却没有丝毫要反对的意思，显然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对面前这个年轻的大男孩言听计从，胡春辉心中自然是兴起无限希望。 当下他就带路，进到他刚才出来的小卖部，冲小卖部坐着抽烟看电视闲聊的几个人打了个招呼，然后，他打开小卖部的后门，进去之后居然就是饮料厂了。 显然，这家小卖部跟一中那边对内开门的小卖部情况类似，以前饮料厂开着的时候，应该也是针对内部的。只可惜，现在是肯定跟着没落了。 “这边是净水车间，你们没干过这一行，可能不大了解，觉得咱县里的自来水够干净了吧？其实不行，根本没法直接做饮料，必须得再净化一遍！咱这设备可好，86年从荷兰国进来的，牛逼得很！” “那边是配料池，咱的设备也不差，全自动，这边跟灌装车间是打通的，不用人搬，直接就过去了，直接上生产线了。别说八十年代，就搁现在，这设备也不差，八八年那时候效益好，俺开过1.8倍速，哗哗的干！也没问题！” “后面是仓库，这个，这个是办公楼！也挺气派的吧？嘿，去年倒闭之前，这楼里一百多个干部在里头看报纸喝茶，现在完蛋啦，都滚蛋啦！” 胡春辉边走边指着不同的建筑，给陆子坚和靳晓燕做介绍，顺嘴就是几句吐槽，犀利倒也谈不上，却能听出来满肚子的怨气。 他对这家饮料厂，或者说，是对做饮料这件事，应该的确是有感情的。 到处都落了锁，明显进不去，因此也就是站在饮料厂的大院子里走走，而院子里此时，其实也已经开始荒草丛生的。 但胡春辉却还是带着两个人到了生产车间的门口。 然后，他鬼鬼祟祟地四下里看了一圈，居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来。 估计是偷配的。 卡拉拉，车间外面的大门很快打开了。 里面倒真是如胡春辉所说，挺干净整洁的。 已经停运了足足半年的流水线上覆盖着大片的塑料布，胡春辉选了个角掀开一点，指给陆子坚看，“小兄弟你看，这些地方，停工倒闭之前，这都是我带着人又给打了一遍油，怕生锈。” 他拍拍设备，很自豪，“保养得很好，没问题，随时开工都没问题！” 陆子坚笑了笑，心里明白，这应该是在那个时候，胡春辉其实就开始考虑自己租下饮料厂的事情了，但这个时候他也并不戳破，只是说：“别叫小兄弟，听着怪别扭，胡经理叫我子坚吧！叫小陆也行，我年龄小。” 开玩笑，现在跟胡春辉称兄道弟有啥好处？ 总有三下里碰面的那一刻，到时候你咋好意思泡你胡大哥的外甥女？ 胡春辉闻言乐开了花，“好，子坚兄弟，真的，你要有时间，我给你挨个儿介绍一下，这生产线是真好，很好用！” 陆子坚不再说什么，笑了笑，干脆走开，在车间里自己转着看了起来。 掀开找到铭牌，机器是85年出厂的，德国造。 生产线的确没问题，甚至是再用十年都没多大问题。 这行业的生产线技术，在西方早都成熟了多少年了，而且又不是啥太过先进的行业，这种技术和设备的进步与技术迭代，都异常的慢。 “这真是一个好底子呀！” 陆子坚心里忍不住想。 回过头来，面对的就是胡春辉堪称热切的目光，“咋样，是我给两位挨个儿介绍一下，还是咱找个地方坐坐，聊聊饮料厂的事儿？” 他看着陆子坚，又下意识地看靳晓燕，“靳经理？” 然而靳晓燕也是看向陆子坚。 陆子坚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说：“今天就算了，胡经理你要是有名片，能给我一张？改天再抽个时间，咱们聊聊。” “有！有！” 他赶紧从口袋里掏出名片来，双手递给陆子坚一张，又递给靳晓燕一张。 陆子坚低头看了一眼，不是手机号，是电话号码。 显然，这时候的胡春辉，是用不起大哥大的。 回头看看靳晓燕，他说：“你的名片给胡经理一张，回头方便联系。”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9章 我来做些他们做不了的 “你想干饮料厂？” 胡春辉显然不太愿意就此撒手，放两人离开，但一来靳晓燕的名片已经到手，以后不愁联系不上，二来人家要走，他肯定也不可能硬拦，只能原路送俩人出来。 于是，靳晓燕从跟着胡春辉进厂子之前就憋在肚子里的话，到两人跨坐上摩托车离开了饮料厂的大门口，终于能问出口来了。 陆子坚给了她一个无比肯定的答案。 “是！干饮料厂！” 他骑得不算快，但这个时候，靳晓燕却下意识地搂紧他的腰，凑到他耳朵边说话，“打算从这个胡春辉打开路子？” 她现在果然是已经打开了七窍玲珑心。 刚才跟着在厂子里瞎转悠，她从头到尾都没怎么说话，估计已经把这件事翻来覆去寻思了好几遍了。 “是！从这个胡春辉打开路子！” 陆子坚又一次毫不犹豫地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在这里碰到胡春辉，当然是个意外。 然而，即便是没有这个意外，其实陆子坚也已经惦记上他了。 他想干饮料厂，打得也的确是从胡春辉这里打开路子的主意。 自从那天靳晓燕说，希望陆子坚接下来要做什么，都要带上她，他最近就一直在考虑下一步要去做什么的问题。 自从靳晓燕买了摩托，他闲来无事，也借来骑着在县城里很是转了几圈，这次大星期，又是特意跑去辛集乡上找大姑和大姑父，闲聊了不少县里现在的情况。 其实机会很多，路子也很多。 比如，县里化肥厂其实早就不行了，年年赔，县里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目前其实已经讨论过两个思路，一是改制，二是整体出售。 再比如，仅仅是从靳晓燕在前一世的经历中，陆子坚就能推断出，至少有两个事情，都是可以做的。 跑运输干车队，以及干纺织厂。 成功的例子就摆在面前，靳晓燕上辈子甚至没有自己，都干成了。 然而仔细地掂量几遍，陆子坚全都放弃了。 都是好生意，但也各有问题。 九十年代毫无疑问是造富之时，所有跟民生息息相关的，在这个年代，其实全都在飞速崛起——后世都说南方沿海富，因为南方人有探索精神，敢做事，但其实，瞧瞧九十年代，北方依托着大工业基础，还是做了很多事情的。 仅仅就说围绕农业，史丹利复合肥是在最近这些年就开始产复合肥了，后来全国驰名，时风时风，路路畅通，这句广告词，九十年代的人熟悉到不行，时风三轮车，那也是有助于农业发展的，再有，蓝翔技校，别笑，别觉得土，在九十年代，一直到2010年以前，它其实都在很大程度上解决着农业人口的就业问题，它培养输送的大量技术工人，为整个时代的大发展持续地提供了输血。 然而，现实点儿……化肥产业不是那么容易搞定的。 甚至可以说，只要是牵涉到化学的产业，那都妥妥是重资产行业，在民间，你赚个一两百万，那就大小算个人物了，可是你这点钱拿到化学行业去，简直就是水滴洒到大海里，屁用没有。 再者说，一来化肥厂毕竟还在正常运转，只是赔钱而已，二来这事儿太大，其中牵扯的人、利益，都太多、太大，陆子坚不觉得就凭自己现在一个高中生，再加上有个小小的副乡长帮忙，就能搞得下来这么大的摊子。 搞运输队不错，但那种事情挣点钱问题不大，发展前景一般。 形不成可以持续发展的产业。 纺织厂在未来十年都应该是很赚的。 而且它还有个很好的地方，很适合平成县、曹州地区这种地方，那就是，它虽然算是低端产业，却是一个劳动密集型产业。 一旦干起来，本地很多人马上就多了一条就业渠道。 这在陆子坚看来，其实是造福本地乡亲的好事儿——别提什么血汗工厂之类的，那是后来人站在三十年后的视角提出来的批评，但对于现在的鲁西南地区来说，人们最头疼的不是怕被剥削，而是想打工挣点钱，却没地方可去！ 只能固守贫穷！ 然而，纺织行业毕竟还是太低端了。 再说了，这个行业在本地发展，其实是有着天然的优势的，本地盛产棉花，人力资源丰富至极，而人们又异常贫穷——所以干的人很多！ 而且，在九十年代能开纺织厂的，只要管理水平别太次，基本上都能挣到钱。 那么，这种简单的挣钱路子，就交给那些人去做好了。 我来做些他们做不了的。 饮料。 这个也不算是什么高端的产业，但现成手边的已有的条件来看，这却是最好切入，而陆子坚又能够接受的一条路子。 第一，饮料厂是现成的，第一步地基已经存在。 而且正好已经倒闭了，县里想卖都没人愿意接手，这个时候伸手过去，能以一种比较简单和干净的方式把它接过来，不必陷入纷杂的人事与利益纠纷。 收拾收拾，有方子就能干。 第二，胡春辉这个人是现成的。 他成功过。 他的饮料，前世的陆子坚也喝过，还喝过不止一种，他相信那些饮料单纯论口感，绝对算好喝，绝对卖得出去。 他手里现在应该是已经有几个方子了，就算没有，陆子坚提出配方的思路，相信他也能捣鼓出来——要拿到他的配方，不会太难。 食品也好饮料也好，口感是第一位的。 第三，饮料厂起步可以很小，但未来的发展前景，却很大。 这不但满足靳晓燕和自己多少有了点起步资金，但又顶多一两百万这个档次的现实情况，同时还满足了自己不愿意去做那种挣一把钱就撤，想着既然要做，就要做成产业的思路。 所以……那就干嘛！ 互联网创业还早，国内的第一条网线都不知道通了没有，时间还有的是！ 那就先把饮料行业干起来，将来跟两大可乐、跟康师傅笑哈哈掰掰腕子，想想也怪刺激的！ 等回到靳晓燕的小院，陆子坚就把自己这段时间梳理出来的思路，所经过的那些思考，拣能说的，一一的解释给靳晓燕。 然而叫他没想到的是，靳晓燕的回答却异常简单，“你想干饮料厂，那咱就干饮料厂！反正我以前也没干过白酒销售，现在不也会了？没啥，不会就学！我反正跟着你干，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就行了！” 陆子坚闻言不由失笑。 他忍不住心里想：“她还真是个让人省心的合伙人啊！”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0章 又有点不舍得了 第二天靳晓燕就主动联系胡春辉，从他那里要了一些资料回来。 有些是资料，有些甚至只是胡春辉口述。 不过也足以让陆子坚和靳晓燕对饮料厂的了解，更加的深入一些。 当然，现在也就仅限于了解，陆子坚并不打算短期内就马上推动这件事。 一来钱不够，饮料厂项目虽说已经是目前比较适合他和靳晓燕创业的一个体量，但毕竟那是八十年代投资大几百万的一家企业，考虑近十年的通胀问题，搁到现在建新厂，妥妥的是没有两三千万搞不下来的，而到乐现在，县里打算出售它的价格，也依然在两百万，且这个价格里，还不敢保证没有坑。 而靳晓燕做孔府家的代理，满打满算才四个来月，甚至不到五个月，钱是已经赚了一些，但距离两百万这个数字，还差了很多。 就算是现在就有两百万，也不是说饮料厂一拿下就能马上零成本开干的。 还得继续攒钱。 二来么，胡春辉还不够着急。 饮料厂倒闭至今，毕竟也就才半年时间，胡春辉现在依然在县里到处蹭饭局，试图拉投资，显然他对于自己承包下饮料厂这件事，依然是抱有相当高的期待的。 能自己干的，谁会愿意把自己最看重的配方拿出来，入别人的股？ 还得再继续熬一熬他。 ………… 中午，陆子坚无奈地掀开被单，在床上坐了起来。 以他前后两世的习惯而言，是早就习惯了在中午小睡一下的，但最近，他已经连续三四天没能睡成午觉了，这让他最近几天的状态都有点跟不上。 今天又是显然睡不着了，这甚至让他觉得头有点痛。 心情相当之不好。 之前一直都是挺好的，从去年十一月他重生回来，虽然一直是冬令时，中午休息的时间不长，但也正因为不长，同学们学习的学习、打球的打球、看的看，再不然洗衣服，反倒只有真正想要睡觉的人，会回到寝室来小睡一下，因此每到中午，寝室里都相对比较安静。 最近开始执行夏令时，中午时间一下子变长了，寝室里人多了，反倒乱套了。 说话闲聊的，听收音机的，甚至还有打牌的。 从本寝室，一直到楼道里，似乎到处都闹哄哄。 吵得人头疼。 根据经验，要一直这么闹腾到一点多，寝室里才会逐渐安静下来。 在床头坐了半分钟，陆子坚情知暂时是别打算睡着了，又不愿干等着外面安静下来，就干脆从架子床上跳下来，穿上衣服，出去简单洗了把脸，然后就带上东西出了门。 这个时候，倒有很多本已尘封的记忆，忽忽悠悠就又浮上了脑海。 记得上辈子的时候，大概也是这样的，睡不成午觉。 但那个时候并不太拿自己的习惯当回事，甚至后来也不太拿自己的习惯当回事，反倒是后来有点成绩了，有钱了，也有地位了，人就变得矫情和自重了，底下人又捧着，老婆也好情人也罢，也都很拿自己的习惯当回事，于是渐渐就觉得，老子中午要午睡，这是比天都大的事情，谁敢打扰我？ 那么上辈子的这个时候，睡不着，自己都去做什么呢？ 嗯，大概也是没有去学习的，那时候是真的不爱学习。 大约就是三件事吧。 看，逛书店，给赵美琴写信。 不过现在的选择倒是多了很多。 信步走出校园，向南拐的时候往晓燕包子的方向瞥了一眼，见摩托车没停在那儿，他就直接去了靳晓燕租的那个院子。 还别说，五月初夏，阳光开始变得有些晒，可是一旦进入这一片居民区，倒是觉得日头一下子就没那么烈了。 推门进去，摩托车果然在。 靳晓燕正趴在桌子上打算盘，噼里啪啦的。 她的那本从不敢轻易示人的账本，就摆在桌子上。 自从问胡春辉要了些资料，前些天她被胡春辉给缠得没办法，干脆提前几天就出去铺货了，现在估计是在合这次铺货的账目。 只不过以前倒是没见她用过算盘。 这年代初中时候学校里是教珠算法的，估计她是算账算不过来，又捡起来了。 “嗳？你咋来了？这个点儿你不是要睡觉吗？” 陆子坚摆摆手，并不愿意多说，掏出钥匙就要推摩托车，但靳晓燕却喊他，“嗳，你别走，过来，来！有个事儿跟你说！” 陆子坚只好走过去。 有了之前的经验，一看靳晓燕今天穿的裙子，他就下意识地躲远一点，坐到了她的对面，靳晓燕反倒有点诧异，“你坐那么远干嘛？” 又看陆子坚没精打采的，一副心气儿不顺的样子，就又笑着问：“怎么着？你那小女朋友给你气受了？还是……你那未婚妻？” 陆子坚失笑，摆手，不愿意跟她说学校里的一点破事儿，“到底啥事儿，说呗！瞎打听什么！” 不过被她提醒，陆子坚倒是一下子想起刘桂萍来。 上次去辛集乡，也并没有去找她，仔细一算，俩人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春节前，到现在居然已经是近四个月没见了。 猛然间想起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倒是忽然有点想她了。 即便是在这个年代，男孩女孩们之间的接触，并不会像后世那么方便，可一旦换书，算是婚约已定，男孩子动不动跑去把女孩约出来，倒也不稀罕。 像自己这样，一别近四个月，都不去主动约女孩一下的，反倒是少。 不过大家都在上学，彼此家里路途又远，想必刘桂萍家里倒不至于不高兴。只是……刘桂萍那里大概多少还是会有些失望？ 啧，理不清啊！ 其实现在刘桂勇一个月四五百的挣着，收入真心不低，供给他们那个家庭，是已经可以了的，接下来就算靳晓燕不干孔府家的代理了，随后也有饮料厂的事情接上，刘桂勇做事情任劳任怨，人品可靠做事又机灵，别说自己，就算不考虑自己，靳晓燕估计也会很愿意继续用他，不会亏待他。 所以，刘家已经可以自立了。 刘桂勇要找老婆的事儿，也应该不太犯愁了。 其实是时候跟刘桂萍摊牌，把大家之间的这段关系，给结束掉了。 只是……唉…… 又有点不舍得了。 “想啥呢？又笑又皱眉头？” 靳晓燕刚才起身，这会子已经走了回来，一个牛皮纸信封往桌子上PIA的一扔，动静不小，“给！昨天特意去给你取的。”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1章 花丛里的混世魔王 打开一看，果然是钱。 一捆一百的票子，崭新崭新的，看上去有些壮观。 陆子坚把钱掏出来半截，手哗啦啦一拨，听着人民币的声音，抬头看着靳晓燕，“咋了这是？给我取的？” 靳晓燕拢了拢裙子又坐下了，“之前我压根儿也没寻思这事儿，倒是这次铺货回来之后，你那大舅哥刘桂勇，忽然找我请假，说是想回家一天，把最近发工资攒的钱，给家里送去，还说他家正在盖房，他也想回去看一眼。我才忽然想起来，谁不缺钱呀，你肯定也缺。” 顿了顿，她叹口气，下意识地翘起二郎腿，半截跟的高跟凉鞋在红砖地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咔哒咔哒地敲着，“我平常开支其实也不少，但我手里有活钱，一个包子铺，再加个烧烤摊，每天流水不少，想花钱直接从里面走了，我自己心里有账本就行，咱公账里的钱，其实我不大用得上，但你不行啊！” 她笑着，“说好了咱一人一半，你现在怎么说也趁个几十万了，可是钱老在我手里把着，估计你也不好意思开口找我要？那你就连生活费都得找你爹妈、找你大姑要，何苦呢？接下来别管要干啥大事儿，差也不会差在你的一点生活费零开销上！拿着……”她把钱推过来，“到时候算账，从你那一半里扣！” 她这么一说，倒真算是考虑细致了，陆子坚也不推辞，直接就把信封拿起来，揣进了上衣口袋里，“那行，那我就拿着了！” 正是她说的那句话，谁不缺钱呢？ 虽然陆子坚其实对现在市面上的绝大多数商品，都没有什么购买欲，但他没有，架不住别人没有啊！ 天热了，给刘桂萍家送台落地扇过去，丈母娘高兴不高兴？ 拣好看的，给周建春买条裙子，她高兴不高兴？ 回家的时候给爷爷奶奶买点好咬不累牙的糕点，他们高兴不高兴？ 快收麦子了，给家里添一台三轮车，爹妈高兴不高兴？ 兜里多揣点儿钱，就能多做很多事情。 且这些事情绝非可做可不做。 “喂！一万块呢大哥，你小心别丢喽！” 似乎是看陆子坚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就把那么大数目的一捆钱随手揣兜里了，靳晓燕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陆子坚笑笑，站起身来，都要走了，他却又忽然扭头，推开东间的门，往里看了一眼——靳晓燕愣了一下，下一刻忽然蹦起来，咔哒咔哒几步走过去，一把把门又关上了，“看啥看！这是我睡觉的屋子啊大哥！” 别的都不怕，她也一直都有早起叠被褥的习惯，不担心被陆子坚说懒，问题是这卧室里有个小晾衣撑，昨天刚换下来的内裤和罩罩，她还没来得及洗，昨晚都是随手就扔在上头了。 陆子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记得第一次跟着靳晓燕过来，帮她庆祝乔迁新居的时候，靳晓燕睡的是她之前在包子铺第二层的那张钢丝床，只是倒没想到，她都搬过来不短时候了，居然也没想着去弄张木床啥的，睡的还是那个钢丝床。 那就只好自己再买了，“宿舍里闹腾，睡不着觉，赶明儿你帮我再买个钢丝床来？我想以后中午过来这边睡午觉。” 他随手一指，“我就睡客厅就行。” 靳晓燕这才一下子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怪不得看你刚进来的时候，一脸心里有火的样子呢！明白了！也别钢丝床了，我正打算去买张双人床来，顺便给你也买一张，西边那间空着呢，收拾收拾就能住，反正就只是睡个午觉。” “也行。” 陆子坚点头答应。 靳晓燕又说：“你要实在困，想睡，你让我进去收拾收拾，现在我这床上睡两天也行，反正我不睡午觉。” 陆子坚笑笑，摆手，“今天就算了，已经睡不着了，我出去溜一圈。” 靳晓燕点头，“那行，我也不拖了，待会儿就去买床，再把西屋给你收拾一下，保证你明天就能在这边睡上午觉。” “行，谢了哈！” 靳晓燕摆摆手，“小事。” 其实，不算小事。 无论把靳晓燕当成一个未婚的女孩来看，还是把她当成一个望门寡的小寡妇来看，她独自一人住一个院子，其实陆子坚是不大合适经常过来的，更别提还要在这边睡什么午觉。这是会影响人家名声的。 她现在没有男朋友，将来怎么会没有？ 一旦被人家知道了，这都算她身上的污点了。 且几乎解释不清。 问题是，至少是在这个年代，在平成县这个地方，人们还是很看重这些的。 不过再想想，其实也无所谓了。 只要两人不往外说，压根儿也不会有别人知道。 于是出门前，陆子坚就又回头叮嘱了一句，“我过来这边睡午觉的事儿，尽量别叫别人知道哈！” 靳晓燕闻言想了想，倒是忽然一笑，乜过来一眼，脸上似笑非笑，“你是怕被你那大舅子刘桂勇知道吧？” 她鼻孔里哼气，“你可真是气死人！我一个黄花大闺女都没怕啥，你倒害怕坏了你名声？呸！陆子坚，你将来肯定也是个怕老婆的货！” 陆子坚也不反驳，只是“嘿嘿”地笑了两声，扭头推上摩托车跑了。 等他走了，靳晓燕回身坐下，反倒看不进去账本了，又觉心里燥热，拿起账本当蒲扇，来回扇了一阵子，才觉得凉快了些。 却又忽然啐了自己一口，“呸！胡思乱想个屁！” 再想想，这小子其实花心得很。 他这才多大，才高二，一手是未婚妻，另一手还牵着个小女朋友，他长得那么好看，连自己头回见他，都一阵子一阵子的心里砰砰跳，偏又那么懂做生意，今年一年下来，俩人一人能分一百万大差不离，要是接下来他想做的这个饮料厂能再干起来，他再考上个不差的大学…… 这天底下的女孩子，遇上他这样的，还能走得动道儿？ 他又一向能说会道会哄人，自己头次见他都被他几句话就说动了，正常十七八、十八九岁的小女孩，没经过什么事，就更扛不住了！ 这么一想，倒也豁然开朗！ 靳晓燕摇着头，不由得就发出感慨，“这就是个花丛里的混世魔王啊！” 然而说来奇怪，哪怕自觉已经看透他的劣根性了，稍微扪心自问一下就不难发现，自己居然愣是还一点都不讨厌他！ 讨厌不起来的感觉！ 搁过去、搁别人身上，谁要是盯着自己胸口、盯着自己屁股看，自己就算不说，心里也肯定要觉得恶心，但换了他就没事儿，甚至还有点窃喜自己的魅力？ 还有像刚才，这要是换个人，敢直接就推开自己的卧室门，往里头瞎看，自己肯定气得不行了！ 骂他一顿都嫌轻的。 但是陆子坚就这么做了，现在回想，自己心里似乎只是会觉得不好意思，竟居然是一点生气的心思都没有？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2章 拉着小手钻树林 大晌午顶，省道上除了偶尔一辆动静极大的大货车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行人，于是，陆子坚就放心地加速再加速，很快就把车速飙过了八十公里。 也就半个来小时，就已经赶到了辛集乡中。 加上在靳晓燕那边耽误了一会儿，看看表，居然才刚一点过十分。 一切都来得及。 在乡中大门口让门卫给拦下，大概是怕陆子坚骑着摩托，是个什么社会闲散青年进来生事的，但陆子坚只说了一句话，门卫就轻巧放行了，“我姑父让我过来拿个东西，我姑父姓柏。” “哦哦，柏校长啊，你是他娘家侄儿？” 门卫瞬间客气起来，“那你去吧，柏校长的办公室就在北边这一排屋子，操场北头！门口有牌子。” “好嘞！” 摩托车大摇大摆的开进了辛集乡中。 没有教学楼，这个年头，教学楼不是随便哪个学校都有的，因为地皮是不值钱的，完全可以摊开了盖，但盖楼比起盖平房，那个成本可大多了。 辛集乡中显然也是如此，进了学校就是大操场，操场最北头是国旗杆，再往北有台阶给抬起来，是一排带走廊的办公室。 操场西边，就是并列的三排教室了。 初三二班很好找。 陆子坚找个阴凉处停下摩托车，抱着头盔溜溜达达就到了二班的后门。 往里一看，教室里只有十几个人，而且有一半人在睡觉。 但刘桂萍明显是正在做题。 没惹来什么人的关注，他放轻了脚步走进去，来到刘桂萍的另一边，在他同桌的位置，一屁股坐了下来。 她正在做一张物理的卷子。 忽然间察觉不对，她扭头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抿住嘴，笑容一点一点地释放出来，脸上亦随之兴奋地泛起一抹惊艳的红晕，“你咋来了？”她小声说。 陆子坚也笑着，伸手点点她卷子上的一道选择题，“这个，选C。” 她羞笑，在教室里左右看了一圈，“咱出去。” 放下笔，她低了头快步往教室外面走，陆子坚也就随即追了出去。 “你咋来了？” 到了教室外面的走廊上，无人走动，她又一次问了这句。 “咋，想你了，还不兴来看看你？” 她羞涩地笑着，面色酡红，眼角眉梢处，有着显而易见的高兴。 “那你咋来的？” 陆子坚伸手指了指就停到前面那排教室后墙跟的摩托车，“飞来的。” 她又笑，抬手拍了陆子坚一下。 但陆子坚却一下子把她的手抓在了手里。 “别！会让人看见的。” “看见怕啥？你们老师要是问，你就说，咱俩已经换书了。” 她又羞羞地笑，左右看看，实在是没人没动静，也就不再挣扎，任由陆子坚握着她的手，甚至扭头看陆子坚一眼，她还抬起另一只手，帮陆子坚整理了一下一路过来被风吹乱了的衬衫领子。 “你们几点上课？赶回去会不会晚了？” “没事儿，还不到一点二十，我们两点半上课呢，回去最多三十来分钟，我能在这里待三十来分钟。” 她又笑。 陆子坚的忽然到来，显然让她兴奋得不行，但她又似乎并不愿意用多么夸张的方式把这种兴奋表达出来，所以，她就只是笑，一直笑。 天气渐热，她也换上了薄衣服，只是这衣服一看就是在农村大集上扯块花布，回村里找人给做的，布料很差，肯定是涤纶的。 还好算厚，即便在阳光下看过去，也并不透光。 这年头的涤纶料子裁的衣服，是比较容易透光的。 陆子坚可不舍得她衣服里面的东西，让别的男人给看了去。 可即便是这件衣服，陆子坚也不大喜欢。 这种衣服陆子坚也穿过，家里很多人都穿，便宜，夏天还凉快，而且它有个特性，就算身上出了汗，也不会动不动就沾到身上。 因此在这个年代广受欢迎。 “咱出去找个地方去说话？”陆子坚问她。 她想了想，倒是出乎陆子坚意料地点了点头，“也行。一会儿一点半的时候，就会有不少人来教室了。” “嗯。” 于是陆子坚过去推起摩托车，甚至还特意把头盔扣到她脑袋上，免得门卫大爷看见了，回头要说三道四的传流言——刘桂萍这张脸，陆子坚不相信会有谁看过还能忘，尤其再是一个校外小青年骑摩托进来，把她带走了这种事。 陆子坚对这种乡中的门卫的操守，不报什么期待。 来时还给点面子，走的时候就只是摆摆手，忽的一下就出去了。 门卫室里的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是谁。 辛集乡中其实就坐落在村子的一角，这年头儿，村和乡的建筑，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人口稠密的地区，基本上就是连在一起的，出了乡中往西一拐，刚过去乡中的院墙，就有一条往南去的小路，陆子坚眼尖，一眼瞥见那边有片树林，周围也似乎没几户人家，就直接拐了进去。 啧，之前跟周建春在小河边约会，老感觉远远的那群村里抽水浇地的人，会盯着这边看，这次更牛了，拉着姑娘的小手进小树林了。 应该没人那么无聊，大中午的跑到小树林来搅和鸳鸯了吧？ 找个平整的地方把摩托车停下，又回身帮刘桂萍把头盔摘下来，她抿了抿被弄乱的头发，说：“你骑的挺好的。是姑父的摩托车吗？” 在她心里，摩托车这种大件，一个村子都没几辆，显然还是陆子坚的姑父柏长青这种副校长，加他姑姑这种副乡长，才比较有钱能买得起。 陆子坚一边回身把头盔扣到仪表盘上，一边说：“我一个朋友的，就是你哥他老板。” “哦。”她点了点头。 显然她知道，那也是个有钱人。 下一刻，陆子坚已经冲她走过来，左右看看，说：“这附近没人。” 刘桂萍的脸腾的一下子就红起来。 她“嗯”了一声，像蚊子哼哼一样的音量，且害羞地把脑袋垂下去了。 陆子坚伸开双臂，轻轻地把她抱在了怀里。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3章 土味情话 她“嗯”了一声。 不是里写的“嘤咛”一声，就是简单的一声“嗯”。 带着颤音。 与此同时，整个身体迅速变得火烫了起来。 但那些里有个词儿是真没用错，这个词儿叫做“软玉温香”。 是真的软软的。 明明她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但偏偏抱起来是软软的，陆子坚的下巴正好磕在她的肩后，鼻子顿时就埋在了一团绒乱的头发里。 带了些微的汗味，但奇怪的是却一点都不难闻，甚至有一点点甜香的气息。 科学的解释该叫做什么？ 不知道。 反正挺好闻的。 陆子坚情不自禁地低头，在她后脖子上轻轻嘬了一口。 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膝盖一软，差点儿就出溜下去，还好陆子坚抱得紧，她的手也在一瞬间就反过来抱住了陆子坚的腰。 “不要了……” 她轻声地说，声音发颤。 “稀罕你呢！”陆子坚说。 她又“嗯”了一声。 但抱了几分钟之后，陆子坚到底还是放开了她。 却见她的脸已经红透了，几乎不敢抬头。 不远处树荫下，也不知道是谁家要盖房子，买来铺房基的大石头乱糟糟堆在小路边，陆子坚拉了她的手，走到石头上一屁股坐下，却没等她坐，就顺手一扯，把她扯落在自己怀里，让她坐在了大腿上。 她依然没有丝毫要反抗的意思，只是仍旧害羞，左右地看，小声发出不知道算不算抗议的话，“别万一让人看见了。” 时间其实有限，而且又没办法真的做什么，拉着小美人坐在自己怀里之后，陆子坚反倒是变得老实下来，倒是更愿意跟她一叙别来闲话。 毕竟已经是三个月没见了，她显然也是想陆子坚想的厉害，这边稍微引开一个话头儿，她就说了起来，渐渐的，连数月不见的最后一点陌生感也消失了，她反倒是惬意地靠在陆子坚的臂弯里，说的眼睛亮晶晶的。 她说她的成绩很好，老师说考一中没问题，柏校长还特意把她叫出教室表扬了几句，她说她家里正在建房子，就是年前的规划，上周末她回家的时候，已经都快上梁了，等这周回去，估计就成启。 她说柏幼安特意跑来教室找她，俩人已经认识了，现在关系还很好，还说柏幼安邀请了好几次，让她去家里吃饭，但她到底还是没好意思去。 她说她挺喜欢柏幼安的。 陆子坚就问她，她喊你啥？ 她就羞红了脸的笑，说没人的地方她就叫我嫂子。 陆子坚就在心里叹口气，心说得了，这回估计周建春要成小三了。 柏幼安其实更像大姑，轴，轴得很。 一旦她认准了谁，就铁了心的跟谁近，咋收买都作用不大。 想想前世，要是周建春真是她嫂子，就她那些个闺蜜，估计都不够她自己收拾的，还哪里会收人家的贿赂，安排自己跟她们轮流约会？ 说白了，她哪里是为了那点子所谓好处，她纯粹就是想恶心她的真嫂子。 唉…… 她还说起了刘桂勇。 说是打从过完年，她还没见过大哥呢，只是回家的时候听爹娘说，大哥来过两回电话，说他在老板那里干得很好，说是因为你的关系，老板格外看重，前不久还给加了工资，现在一个月四百块了，比个乡干部挣得都多，而且老板每次发工资，还少则加个十块二十，多了像他，老板每次都多给五十呢！ 她说他已经攒了快一千了，打算最近抽个工夫给老板请假，回家送钱。 说这个话的时候，刘桂萍的脸上是泛着光彩的。 莫名的，很骄傲的光彩。 眼看时间快到，临分手的时候，陆子坚从怀里掏出两百块钱来。 她的情绪本来就有些不稳，重逢的喜悦尚未褪去，一诉相思的婉转犹在眉间，却又要乍遭离别，又多少有些不舍的失落，却看见陆子坚忽然掏出钱来，顿时就有些脸色别扭，“你这是……干啥？” 陆子坚拉过她的手，塞到手里，一句话让她回嗔作喜，“你是我的，你整个人都是我的，暂时我没空，顾不上保管，交给你代为保管罢了，你怎么敢就这么虐待我的东西？你看你瘦的……” 这种情话太有攻击性，搁在后世，或许会被吐槽是霸权霸道霸凌的大男子主义，是土味情话，甚至会让人很不适，但是搁在现在，却是杀伤力巨大。 刘桂萍手里捏着两张大钞，一时间却是又羞又喜，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候说话间，陆子坚还已经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她的脸。 说是苦夏，还有点早，这明显是一来吃的差，营养不太够，二来学习很用功，因此就不知不觉的消瘦，连带着胸围都缩水了。 “你们乡中对过不远，就有一家羊肉汤，别的我不管，反正我不能让我媳妇儿饿瘦了，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可千万不能亏着了。你不心疼，我心疼！以后你每天过去吃一顿羊肉汤，我说的，必须吃。” 说到这里，他又凑过去，耍流氓，“人家说，多吃羊肉能丰胸，我就喜欢大的，估计几年之后，我儿子也喜欢吃大的……” 没等他说完，刘桂萍就受不了了，脸通红地退开一步，面带薄嗔，“你……瞎说啥呀！”她这个年纪，在农村而言，女孩子是绝大多数已经通晓人事，毕竟已经开始陆续嫁人了，但这种丝毫不要脸的流氓话，她还是扛不住的。 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未婚夫。 陆子坚追过去一步，拉起她的手，笑嘻嘻，“你就说你去不去吃吧！” 她低了头，不说话。 过了好大一会子，才抬起头来，眼神儿几乎快要拉丝了，“那你……下回啥时候能再看见你？” 陆子坚掐指一算，“等你们中考完了，我抽空去你家，蹭饭吃，行不行？” 这年代的高考还在七月，反倒中考是在六月下旬，已经快了。 她似乎也是忽然想明白，一旦中考结束，自己就放暑假了，虽然高中放暑假肯定要晚，但毕竟接下来暑假还是会有一两个月的时间的，俩人不愁没工夫见面，心情这才忽然就又好了起来。 于是她点点头，“嗯”了一声。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4章 用不用再看一会儿？ 第二天中午，陆子坚吃过饭就直奔靳晓燕租的小院。 她还真是把床买来了。 这年头别的地方不知道，齐鲁省这边已经是家具厂遍地，光平成县就得有好多家做家具的，而且就集中在一条街上开店，大的家具店也已经有了，反倒是后来，南方的家具厂崛起的太厉害，人家造型设计又跟得上时尚，又会做品牌，又各种贴木皮，卖得便宜，直接就把本地的家具厂给干趴了。 不全都是进步的，至少在家具上，时代带来的，不全都是进步的。 这年头平成县这边的家具，做出来的东西虽然大多显得笨拙，谈不上什么现代设计和造型，但用料其实很扎实，不少厂子甚至连松木都不屑于用，更喜欢用本地的榆木，以及槐木等硬杂木，其实很结实耐用，还没什么化学味道。 两张双人床，一张摆在了靳晓燕住的东屋，一张摆在了刚收拾干净的西屋。 陆子坚进院子的时候，甚至看到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正晒着几床新被褥。 “看看咋样，一米八的床，够你打滚的了吧？还给你买了一床新铺盖，院子里晒着呢，我这就去给你收了铺上，管保你睡得舒服！” 靳晓燕今天的心情明显很好，不过她应该也是刚从外面回来，身上的衣服还没换，穿的不是最近几天她很喜欢穿的裙子，反倒是一条略有点紧身的牛仔裤。 “谢了燕儿姐！” 靳晓燕忙里忙外地给他把新被子拍打一边，抱进来，然后又忙着给他套上被套，“昨天就买了，我给你洗了一水，就你来之前不大会儿，我刚收起来！” 陆子坚“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只是站在门口，倚在门框上，看她弯着腰在那里折腾——她一弯腰，那牛仔裤立刻绷得紧紧的，她上身又穿了件收腰的白衬衫，倒不是说也绷紧什么的，关键是那衬衫有点短，她一弯腰，立刻就把衬衫扥起来，露出白生生的一截小细腰。 坦白说，那白，那细，那由腰到臀股之间惊人的曲线变化，实在是馋人。 陆子坚又咽了口唾沫。 昨天中午抱着刘桂萍说了一阵子的话，回来之后他就已经难受了好半天——摸来着，那小细腰上的皮肤真好，滑溜溜的。 “看啥呢？看够了没？” 靳晓燕一回头，正碰上陆子坚的眼神儿，不由瞪了他一眼，“白不白？用不用再看一会儿？” “白！真白！” 陆子坚笑嘻嘻。 靳晓燕剜了他一眼，“想看呀，没了！想看看你那小女朋友的去，看你那未婚妻的去！……小流氓！”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又回身，把枕头也套上枕套，一直到忙活完，都没再回头，只是时不时惦记着抽手往下扥一扥自己的衣服。 扥不下来的，衣服小就是小，一伸胳膊弯腰，白生生的小细腰就露出来了。 反正看看也不犯法，陆子坚就盯着看。 后世来说，这风景根本不稀罕。 不用说什么抖音，什么直播，也不必非得什么酒吧街，就平常的大街上，愿意露腰露大腿的漂亮姑娘，那实在是一抓一大把。 但在这个年代，哪怕去北上广深那种大城市，也少有姑娘会露给你看。 更别提风气向来保守的平成县了。 除非是自家媳妇儿，外人的你可不易看到。 靳晓燕彻底收拾完了直起腰来，走过来，在陆子坚胸口上狠狠地戳了一指头，“小流氓！”，然后擦着肩膀走出去了，陆子坚原地回头，看着她的背影喊，“燕儿姐，你的床铺的真好！” 靳晓燕走进堂屋，回头看他，一副没好气的模样，“赶紧睡你的吧！别回头睡不着，又唬着一张脸，跟谁欠了你几千块似的！” 陆子坚笑了笑，走进屋里，关上了门。 还别说，新床新被褥，除了一点阳光的味道，别的什么杂味都没有，就是被子刚晒完，躺上去有点捂汗，不过脱光溜往上一躺，被子半搭半盖的拢在身旁，多年积攒下来的那份强大的作息，还是让他很快就感知到了困意。 这回好了，安静了。 他很快就呼呼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正好是半个小时过去，看看表，不到一点半。 简直是完美的一次午觉。 陆子坚惬意地伸个懒腰，爬起来穿衣服，等穿好了打开门，却见堂屋里靳晓燕正在看电视，声音放得很小，以至于刚才陆子坚都完全没听到。 “睡醒啦？就睡半个小时啊！” “嗯，我每次都这样，就半个小时就行。” 她站起身来，“我给你压点新水去，你洗把脸。”说完起身过去关了电视。 “不用，不用燕儿姐，我先醒醒，待会儿我自己去弄就行。” 靳晓燕回头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有坚持再去，见他在沙发上坐下了，就也坐回了刚才的位置，跟他紧挨着的另一张沙发。 “包子铺你是彻底撒手了？” 陆子坚纯粹闲聊地问了一句。 主要是最近这段时间，他见靳晓燕去包子铺实在是去的少，很多时候她都宁肯躲在院子里，也不过去。 “呦，你还知道关心我一句啊？” 靳晓燕吐槽了一句，说：“我不是不想去，我是不敢去啊！你跟个大爷似的，一上手给了那个胡春辉盼头，他又找不到你，这家伙了不得了，他几乎是天天跑到包子铺堵我呀！哎呀……” 陆子坚闻言笑起来，不过还没等他解释什么，靳晓燕却已经转了话题，“不过也差不多吧，我已经跟我堂嫂商量过了，实际上怎么调馅儿，我那个秘方，早就教给她了，我早就不可能顾得上了。就连烧烤摊的那个料该怎么调，我也已经教给她了，跟她说了，好好干，到明年我就把这家店，连着铺面，都转给她！” “哇！” 不得不说，陆子坚是真的多少有点吃惊的。 她那个包子铺别看不起眼，不是啥大生意，其实一年下来不少赚的，再加上她那个烧烤摊子，口味都很出色，都是能干很多年的生意。 但她却说丢就丢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5章 这事儿办的漂亮！ “想好了，都转给她？” 其实仔细盘盘就不难明白，年前时候靳晓燕手里有的十几万块，算是起家的资本吧，基本上都是这两年那家包子铺给她带来的。 至于更早之前她把一中白给她的小卖部的五年租期卖掉，换来的钱，其实都砸到这间包子铺里了。 而现在，跟当初她处置小卖部的思路几乎一模一样，一旦发现忙不过来，她马上就果断地选择了清出。 这固然是很漂亮的商业抉择，但不得不说，她也的确称得上一句手面大了。 尽管接手的人是她的堂嫂，也不算完全的外人，但那个铺子被她干到现在这样，再加上她个人琢磨出来的几个小配方，要说全部转手的话，多了不好说，二十万还是值的——一年的利就有四五万呢！ “嗯，给她！” 真的下定了决心，靳晓燕倒是有些豪气干云，丝毫不见平常的抠门小气，“反正也不是外人，那是我堂嫂，一来我以后要是顾不上家里，她肯定能帮着照应一下，二来……我想气气我哥我嫂子！” 她翘起二郎腿，小腿翘起来，微有些喇叭的小腿处裤管向下耷拉着，却越发凸显出她小腿的纤长，与小脚丫的白皙。 关键是，她没穿袜子，却穿了双半截跟的高跟凉鞋，此时她姿态随意，脚指头挑着凉鞋，在那里一晃一晃，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慵懒却诱人的味道。 “当然，我也不白给，她毕竟只是我堂嫂。我们说好了，十万块钱，从明年阳历的一月一号开始算，铺子就算给她了，在这之前，赚多少钱都是我的，她只能拿工资，在这之后，她一年给我五万块，两年给清。” 倒也不错。 既帮了人，又是让对方靠自己的辛勤经营拿出钱来，她那位堂嫂但凡有点良心、有点心思，怕都能寻思明白，这是在真心帮她。 比白送都好。 白送的话，这个人情是永远都还不上的。 这样子的半卖半送，就已经够她感激一辈子的了。 仔细想想她堂嫂那个人，陆子坚心里的判断是，那是个心思通透、眉眼挑通的女人，不蠢，也不是那种白眼狼的性子。 “这事儿办的漂亮！” 陆子坚不吝奉承。 她继续晃高跟鞋，“什么漂亮不漂亮的……” 一扭头，她看着陆子坚，笑着，说：“说大方，我是真大方，不过我也不是瞎大方，因为我知道，我现在身边站着个财神爷呢，我得把身子腾出来，好能跟着他挣大钱去！哪轻哪重，我拎得清。” 她笑意盈盈的，语调轻快，“虽然这个财神爷有点色眯眯的，小小年纪就又是女朋友又是未婚妻的，嘴里吃着，盆里还看着，还喜欢偷看别人屁股，但谁让我喜欢钱呢？我是真他妈太喜欢挣钱的感觉了！没办法，伺候好财神爷，好好挣钱，挣大钱，就是我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 听到前半截，陆子坚还想笑，但听完后半截，他就只剩下哭笑不得了。 靳晓燕这张嘴，可是真的不饶人。 但问题是……自己也没那么色眯眯吧？而且哪就嘴里吃着了？ 一个都吃不着好吗？ 但凡嘴里有一个，也不至于那么饥渴。 最近就连陆子坚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迷瞪了，陷进去了，跟那啥了的小公狗一样——受不了靳晓燕的刀子嘴，也怕她后续再说出什么挖苦讽刺自己的话，陆子坚赶紧站起身来，“打住，我洗脸去了！” 出去压一盆新水，往脸上一扑，顿时就连仅剩的一点困意也消失不见了。 浑身上下精神百倍。 忽然一条毛巾递了过来，陆子坚抬头看。 靳晓燕单手抱胸，把毛巾递过来，扣子受力绷紧就不说了，衬衣也随之向两边绷开一条一段一段的缝隙，露出好白好白的嫩肉。 “事儿太多，忘了给你买条新的，先用我的吧，洗得很干净的！” 好吧，陆子坚还是接过来，擦了擦脸才又还给她。 但趁她接过毛巾转身的工夫，陆子坚还是悄悄地深吸了一口气——一点迟到的感觉，他觉得这几天靳晓燕好像有点不对劲。 再怎么说自己是她的财神爷，能带着她发财吧，倒也不至于伺候成这样。 这都跟上辈子的周建春她们似的了。 洗把脸毛巾都给你递到面前。 “那我走了啊！” 陆子坚跟她打个招呼就要走，但靳晓燕挂好了毛巾却回头叫住他，“别走啊，你着什么急，还有个事儿没说呢！……胡春辉那个事儿，你老是不露面，他老是跑去找我，我该怎么答复他？” 陆子坚想了想，说：“就说还在考虑，这笔生意不小，县里现在想要价二百万，租的话……你告诉他，咱们的判断是，咱县里穷得很，还是更想整体出售，把钱拿到手里，有几百样使用等着呢！是不太愿意租的。” “而一旦要买的话，就算能砍砍价，但要把这件事做成，可也并不全是这笔买厂子的钱就行的，后续还要有很多投入，这会是一笔两三百万起，上不封顶的大买卖！甚至四五百万也不一定玩得转！” 顿了顿，他又说：“总之，就这么回答他，这是笔大生意！怎么，他以为是他能上下嘴皮子一碰，事儿就成了？几百万呢，开玩笑！” 靳晓燕点点头，“那我就这么回他？” “嗯，就这么回他！或者干脆不搭理他，晾晾他！” “成！我都记住了，我就这么打发他！” 靳晓燕笑着，却是忽然又上上下下打量了陆子坚几眼，冷不防来了一句，“不得不说，你还是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显得更好看一点。” 陆子坚闻言不由失笑。 “走了！”他冲身后挥手。 靳晓燕在身后喊，“明儿中午不用在学校里吃食堂了，最近不送货，我有工夫，你放了学就过来这边吃，给你炒俩菜，再炖个鱼！” 陆子坚没说话，仍是冲身后摆了摆手，大步只是往外走。 “说话呀，听见没？” “知道啦！” 话音响起时，陆子坚其实已经到了门外了。 眼睛盯着重新关上的大门，靳晓燕愣愣怔怔地站了好一阵子，忽然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即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笑。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6章 天气热，心里凉 “爹，娘。这是桂萍她哥，叫刘桂勇，这是俺爹俺娘。” “叔，婶子。” 五月十五号，又是周日，陆子坚提前就打了个电话过去，让爹娘上午就来城里，说是要给他俩买辆三轮车。 光自己不行，加上他俩也还不行，陆子坚就又叫上了大舅哥。刘桂勇会开拖拉机，最近为了方便在县里送货，靳晓燕还又添了一辆三轮车，这玩意儿比拖拉机还好摆弄，刘桂勇一摸就熟，正好帮着一块儿买。 而且得由他负责包教包会。 大家寒暄几句，陆子坚他娘一扥陆子坚的袖子，把他给拉到一边去，瞪着眼，“你咋回事？你哪来那么多钱？还要给家里买三轮车？” 这年头村子里已经有少数富裕人家开上了三轮车，老娘对那玩意儿并不陌生，那玩意儿拉东西、装粮食、出个远门啥的，又快又有劲儿，没有的人家当然羡慕。但羡慕归羡慕，三轮车最出名的牌子是时风，普遍都要五千块往上，贵的八九千，绝不是普通人家买得起的。 昨天的电话里头，陆子坚说是当时他听见天上有鸟叫，他一抬头，正赶上那鸟拉屎，落下来却是一沓钱——这瞎话编的，把老娘给气得够呛，却又心疼电话费，也就骂了一分来钟就赶紧挂了，偏偏电话里儿子说的信誓旦旦，他们两口子又是担心又是希冀，今天就还是赶过来了。 今天当了面，陆子坚不敢胡扯太远，就说：“我当然有我的办法挣钱，你就别问那么多了，给你你就接过去，给你买东西你就用就行了呗！” 老娘还要再问，却被老爸给拉过去了，两口子嘀咕了几句，也不知道老爸说了句什么，老娘看着仍然不甘心，当着刘桂勇，却毕竟还是不再问了。 这个时候，刘桂勇反倒笑了笑，主动开口说：“婶子，叔，恁放心，子坚的钱来得肯定干净，他是个有本事的人，他咋挣钱，说实话我也看不懂，但我就是知道，他挣得肯定都是干净钱，他要给恁买三轮车，是孝敬恁，恁就放心用！” 亲戚说话，肯定比自己儿子好用，尤其刘桂勇这话说的，还让爹娘都很受用，于是陆子坚也就算是把这个话题给躲过去了。 他上午请了两节课的假，下午又本来就是周日休半天，合起来倒是有了大半天的工夫，正好就陪着爹娘去买三轮车。 其实一个马力小点儿的拖拉机头，也就六七千、七八千的样子，但车斗子还得另外配，加起来还是肯定一万打不住，另外不得不说，一家一户的使用来说，三轮车已经足够了，十几马力，只要你舍得干到冒黑烟，啥活儿干不了？ 而且眼下已经是农历四月，眼瞅着还有一个月就该割麦子了，正是三轮车大显身手的时候，这时候买回去，花个十几天摸熟了，正好出力气。 上午看了好一阵子，中午吃口包子，下午接着选，结果到两点来钟，还是陆子坚忍不了在大太阳里这么来回磨磨唧唧的晒着了，直接拍板，买下了八千五的那一辆——马力大、车斗子也大，干活肯定有劲。 刘桂勇上去试试车，下来说不孬，劲儿大，好开。 于是按照砍好的价格，陆子坚掏出一沓票子来，直接付款。 刘桂勇负责给开回去，一路上正好边开边教，到乡上之后，他再自己等中巴车回来呗——三天之后，陆子坚往家里打电话，老娘喜滋滋，说老爸已经会开了，开得可好，就是撞过一次树。人没事儿，车前杠蹭歪了点儿，掰回去了。 陆子坚也就算是差不多放心。 接下来的收麦子，高中是肯定不放假的，他这也就算是给家里贡献了一个劳动力了，能让爹娘都省点力气。 …… …… 眨眼的工夫，五月就又过去了一大半。 天气是真的热了起来。 五月初那时候，也就中午会觉得稍有些燥，会穿短袖，现在是真的穿不住外套了——齐鲁省这边的气候就这样，近些年春秋越发的短，然而这还不算严重，等到三十年后，其实春秋两季更是几近于无。 胡春辉的心却是越来越觉得冰凉。 又一次来到晓燕包子铺，果然，还是没看见靳晓燕。 其实他清楚地感知到了，最近靳晓燕在躲着自己。当然，来的次数多了，他也听说，这间包子铺其实靳晓燕已经转手出去了，据说接手的是她亲戚，所以她现在经常不来，倒也没什么不合理。 也对……她之前肯定是开包子铺的，但现在被人看中了，选出来站台了嘛，东家肯定不会再让自己的女人干包包子、卖包子这种糙活儿了！ 但胡春辉还有点不死心，还是有空没空的想过来溜达一圈。 万一碰上了呢？ 那饮料厂是真的设备很好，只要有原料，他马上就能叫来工人，说话的工夫就能开工，开工就是钱啊！ 说句不好听的，哪怕就是生产最简单的汽水，卖五毛钱一瓶，只要控制好员工数量，他也依然是有把握能挣到钱的！ 一点电费才几个钱？一点净化水才几个钱？就算生产汽水的那些原料，如果让自己来把控，成本其实也是有限的啊！ 嫌玻璃瓶贵，上塑料瓶啊！ 里里外外算算，把可以不用的成本都扒了，一瓶卖五毛都能挣两三毛！ 而且这东西，只要真敢定价五毛，你给经销商留一毛的利，他们都会愿意干，落到厂子里，一瓶净赚一毛钱，那是真的手到擒来！ 而眼看夏天已经到了，正是汽水的旺季啊！ 可偏偏，那靳晓燕就丢下一句，县里不可能愿意往外租，而要买的话，几百万的生意，她做不了主，能做主的人还在考虑，就近乎消失了！ 这哪能行，这是放着钱不挣啊！ 可偏偏，人家居然不急。 心里窝囊而又丧气，正好让烧烤摊滋滋啦啦的烤羊肉的香气给一勾，肚子忽然就咕噜起来。他这才顿时回想起来，自己自打早上出门之后，还没怎么正经吃东西，中午饭为了说事儿，也是没顾上吃几口。 摸摸口袋，问问价，羊肉嘛，肯定不会便宜，但他还是要了半斤，要了两瓶啤酒，守着晓燕包子铺的夜市摊就有推车子卖凉皮的，他又要了一份凉皮，坐到角落里开始呼呼噜噜的吃起来。 过一会儿羊肉串烤好端上来，撸一口，喷香。 他这里又吃又喝的，正拿羊肉啤酒撒气，忽然间一个抬头，却是不由得一下子愣住了。 正是傍晚学生放学的时候，他看见自己的外甥女周建春，居然跟那个当初匆匆一面之后就再也没机会见到的年轻人一起手拉着手，进了包子铺。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7章 劝赌不劝嫖，劝嫖两不交 一串羊肉串，半串在嘴里，半串在钎子上。 胡春辉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愣在那里。 过了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匆忙间把一串都撸进嘴里，一边嚼，却是一边心里各种念头起起伏伏——有点诧异、有点生气、有点不知所措，但不知怎么的，又隐隐有点激动。 咋回事？他俩咋会认识？咋会还手拉手？ 其实不需要仔细费思量的，稍微一想就能想到答案。 只是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外甥女在一中上学，高二了…… 之前见那一面，就觉得这年轻人实在是年轻的过分，但那时候他骑着摩托车，靳晓燕毫不避忌的，又是抱着他的腰，又是挽起他的胳膊，常在场面上混的人，一眼就能看明白嘛，这小妮儿是人家的。 所以下意识的，胡春辉就认定他就是靳晓燕身后给她撑摊子的那个人。 那一定就是哪家的公子哥儿喽！ 当时哪里可能想到，他其实还有可能是正在上学的学生呢？ 当然，也不绝对。 说不定这人就是谁家的公子爷，只是相中了自己这个外甥女，所以特意跑到学校来交小女朋友——一想到这个，胡春辉顿时觉得嘴里的羊肉也不香了。 他们家姐弟俩，姐姐从小就疼自己，俩人关系从小就好，姐姐又只有这一个闺女，从他这里，当然本来就是疼外甥女的，再加上他自己的俩孩子都是男孩，一个个调皮捣蛋的，相比之下，从小就乖巧懂事又生得漂亮到不像话的外甥女，就更让人格外的想要疼爱。 然而……这人要是一中的学生，也就罢了，大不了就是谈恋爱了，早恋了，虽然也不值得提倡，但情况还要好得多。 这要是万一这人是个外头社会上的公子哥儿…… 这会儿他都不敢想，要是自己姐姐姐夫知道，建春居然跟个社会上的男孩谈起了朋友，该会气成个什么样子！ 姐夫是教师，他俩没敢要二胎，对这唯一的闺女，那可真的是从小捧到手心里怕化了的那种啊！ 建春啊建春啊，妮儿啊…… 脑子里飞速地转过不知道多少个念头，胡春辉不由得低头叹了口气。 事实上，不用多想的，不用瞎猜的。 无论这年轻人是不是一中的学生，至少有一点是自己可以确定的——他就是靳晓燕背后的那个人，靳晓燕这一摊子，都是他给的。 这不是个普通人。 十成里有十成，靳晓燕是他的女人。 要不然的话，他凭啥把靳晓燕提溜起来，让她个开包子铺的，来发这一趟财？ 那建春算啥？ 妈的这些家里有钱有势的狗崽子，一个个的，都他娘的真不是东西！ 日他奶奶！ 那自己该咋办？ 叫过来训一顿？训也只能训自己外甥女啊，咋训人家？ 但无论如何，是肯定不敢回家告诉姐姐姐夫的，这要是告诉了，他俩说不定能给气出个好歹来！ 唉！ 算了，生意的事儿看来是要黄了。 借着外甥女跟人家拉关系的事儿，自己还要脸，干不出来。 那就只好撕破脸喽！ 争不过人家，大不了就是发不了这趟财，也总不能看着外甥女往火坑里扎呀！ 当然，事情办起来得讲点技巧。 把建春拉出火坑来是目的，能不得罪人，就还是尽量别得罪人为好。 毕竟这人能给靳晓燕支起一个大摊子来，他，或者说是他背后的能量，那肯定不是普通人能有的，而且大概率是官面上的，得罪了不会有好处。 想到这个，胡春辉拿起手里半瓶啤酒，仰脖子就灌。 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光，打个酒嗝，他忽然起身，冲另一边角落里的桌子走过去，“建春？”他用的是疑惑的语气，就像是刚刚才发现一样。 周建春正依偎在陆子坚身边，俩人还在等串儿，忽然听到有个熟悉的人叫自己的名字，她第一时间没回过神来，一回头，忽然愣在那里。 下一刻，她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雪白，一下子从小马扎上弹起来。 “舅？” “建春，你咋在这里？出来吃羊肉串？” “嗯。” 俩人简单的两句对话的工夫，胡春辉的注意力其实反倒大半都放在了陆子坚身上，这时候见他已经站起身来，就干脆也不掩饰，扭头看了过去。 “呦，你不是……不是那个……” 陆子坚倒是面容平静，丝毫不慌地伸出手去，“胡经理你好，我是陆子坚。” 开玩笑，陆子坚压根儿就不信他会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大家会在晓燕包子铺意外碰到，本身就说明问题了。 这一幕的确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不过倒是在情理之中了。 而且往后想，只要自己跟周建春在谈恋爱，这其实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没啥好慌张的。 而他表现得如此淡定从容，反倒让胡春辉有点慌。 “哦，对，对，陆经理你好！” 俩人握了握手。 陆子坚一如上次见面的时候那样，笑着说：“我年龄小，叫我子坚吧！胡经理，相请不如偶遇，坐下来两串儿？” “啊这……不大好吧？” 无论如何胡春辉都想不到，这男孩见到自己，也知道了自己是周建春的舅舅之后，居然还会表现得如此沉着淡定。 竟好像大家真的只是旧友偶遇一样！ 于是一下子又让他有点不会了——你在跟我外甥女谈朋友啊喂！你俩刚才还手牵手呢，我都看见了！你就那么不怕家长吗？ “坐吧，你是建春她舅，那就不是外人，坐！” 他还在大大方方地招呼，同时回身喊了一嗓子，很熟的样子，“嫂子，给我这边再加半斤。另外来两瓶啤酒，要青岛。” “好嘞！” 靳晓燕的堂嫂赶紧答应了一声。 胡春辉心里越发苦涩——他不但不怕我知道他跟建春在谈恋爱，甚至一点都不避讳他跟这店里也格外的熟。 “那个……我……” 眨眼的工夫，胡春辉已经让陆子坚的态度给弄得愣了几愣，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刚扭头看向自己的外甥女，却见陆子坚已经伸手拉起周建春的手，把她扯到了另外一边，把这边的位置给自己腾了出来。 于是他剩下的半截话，只好又咽了回去。 问题是，这还当着自己呢，建春居然丝毫都没有要反抗的意思，就跟个小媳妇儿似的，就那么让他拉起手，顺着去到另一边去了。 “完了完了！这回姐姐姐夫他俩是一定得气出病来了！” 胡春辉心里暗自叫苦。 民间老话讲，叫做“劝赌不劝嫖，劝嫖两不交”，胡春辉是过来人，他当然知道，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儿，是谁都伸不下手去的，只要闺女让人给迷了心窍，哪怕亲爹亲娘，这事儿也拦不住。 而现在看来，建春这是已经掉进去了哇！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8章 女孩子大了没法留 虽然满心苦涩，但胡春辉还是把自己剩下的一把五六根串、一瓶酒拿了过来，算是跟陆子坚和周建春合桌，剩下连汤带水的凉皮他倒是没好意思拿。 就这啤酒，也不大好看了。 他要的是本地产的牡丹牌啤酒，便宜，一块二一瓶，退瓶一块，陆子坚点的是青岛啤酒，这个贵，三块五一瓶。 结果这边刚坐下，老板娘，一个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的小媳妇，据说是那个靳晓燕的亲戚，就又端着两盘凉菜送过来。 胡春辉就听见陆子坚说了声，“嫂子，不用，吃不了！”，显然他刚才并没点这俩菜，但是老板娘却笑着说：“吃呗，咱自家的东西，不值钱。我再给你们炒两个，今天刚去进的一点熟食，给你们炒个羊肚，再炝个猪头肉，你尝尝嫂子的手艺，给指点指点。” 陆子坚哈哈地笑了两声，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胡春辉眼睛瞧着这一幕，心里不由得嘀咕：你瞧瞧，就这关系，这能简单的了吗？羊肚是好东西，向来都比羊肉还贵，熟羊肚一斤得奔二十，一盘炒羊肚，就算自己买东西自己做，那成本也得七八块了…… 当然，这还是小事。 你听听那口气，听听这老板娘的这股子巴结劲儿！ 很显然啊，就连靳晓燕都是这小年轻的人，她的亲戚那还敢不巴结着？ 最近半年没啥工作，又不愿意回去继续干民办老师，一个月七八十块钱的活儿，还动不动半年一年发不下工资来，真是没干头儿，胡春辉就一直都在到处寻门路，一边是想租厂子，一边也给自己找退路，想找个好的发财的路子。 其中就起过跟朋友一起开个烧烤摊子的主意。 他那个朋友正好就是拿靳晓燕这个包子铺的摊子打的比方，据那朋友说，靳晓燕这个地方，别看就两间门脸儿，一年下来，连包子带夏天干几个月烧烤、卖小菜啤酒，一年下来少说也是三四万的赚头！ 这年头儿嘛，搞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早都不是啥新鲜事儿了，饭馆这个行当干好了，主要是口味弄好了，正经不少挣。 但主要是累，挣得那点钱，其实全靠里里外外的忙活。 所以胡春辉暂时的还有点不大瞧得上这个行当，他还是更想干饮料厂，那东西，花点心思，把配方调好，大机器一开，哗哗的淌钱，那多带劲。 不过即便如此，自己眼下穷得叮当响，让胡春辉也并不敢瞧不起人家烧烤摊的老板——反正炒羊肚他是不舍得点，青岛啤酒他也不舍得喝，人家这个老板娘说不定比自己有钱的多，至于被这个年轻人养起来当前台，以及几乎不再出现在包子铺的靳晓燕，那就更不用说，大家都说，她拿下这个孔府家的曹州总代，可算是赚翻了！ “胡经理，尝尝这个！我也不懂，人家都说青啤好喝，尝尝！” 胡春辉在那里胡思乱想的工夫，陆子坚已经把两瓶都给打开了，先就给胡春辉倒上一杯，还耐心地等沫子褪了，又给彻底添满，然后，他一回头，给他自己和周建春也都倒上了——自从胡春辉过来坐下，坐他对面的周建春始终都没敢抬头，直到这会儿才诧异地抬头看了陆子坚一眼。 陆子坚说：“咱俩一起敬你舅一杯。” 周建春愣了一下，又低下了头，“哦。” 胡春辉一时间也是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咋就……咋就能那么大大方方呢？ 偏偏自己刚一开始过来，没敢摆脸色掀桌子，到这会儿气势好像已经是提不起来了，感觉说什么都前后不对板，整个人尴尬至极。 “来，胡经理，我俩其实都不喝酒，就是出来吃个夜宵的，不过既然那么巧碰上了，我跟建春敬你一杯！” 胡春辉这会儿感觉就像是吃了个没熟的柿子，满嘴里都是干涩，嗓子好像也发不出声音似的——这杯酒，我是喝，还是不喝？ 俩人都已经把杯子端起来了。 胡春辉抬头看过去，就见外甥女一脸怯生生的小模样，正看着自己。 建春呀建春！妮儿啊…… 你是真听他的呀！ 咋办？这杯酒要是喝了，回头跟不跟姐姐姐夫说？说了，他俩得气啥样？不说，将来三下里打了照面，我该咋解释今天喝的这杯酒？ 心里叹口气，胡春辉还是把杯子端起来，“恁俩随意，还都是学生，别多喝。” 然而陆子坚却笑起来，“我俩是小辈儿，敬酒就是敬个心诚。没事儿，不耽误咱待会儿说事儿！”说完了，他一仰脖，咕咚咕咚，一杯酒直接干了。 一句“不耽误待会儿说事儿”，一下子把胡春辉勾得心里一动。 见陆子坚喝完了已经放下了杯子，他也干脆一仰脖，干了。 砸吧砸吧嘴儿，心想你别说，青啤是比牡丹好喝！ 牡丹有股子苦味儿，青啤就带着一股子啤酒花发酵的香。 妈的，有钱就是好！ 没钱只能喝牡丹，有钱就能喝青啤！ 不是没那个钱，几瓶啤酒的事儿，也不是就非得这会儿喝不起了，主要是，真心不舍得啊！一瓶啤酒要他妈三块五，还不退瓶，不用说卖力气挣两个辛苦钱的，种几亩地靠粮食卖几个钱的，就是那正经上班拿工资的，他也不舍得喝这个！ 一个月才挣几个钱啊？ 一顿啤酒就能给你喝走一半！ “胡经理，你慢慢喝，我俩就喝这一杯，待会儿还要回宿舍，就不陪你喝了。” 陆子坚又把啤酒给胡春辉倒满了，然后把酒瓶直接放在他这边，还把另一瓶打开了的也放过来，然后才笑着说：“本来呢，这个事儿我是不急的，需要的钱太大，得仔细考虑好了，不过，谁让那么巧呢，正好就这会儿碰见你了。” 这一席话，信息量不小。 胡春辉前头还在咂摸“回宿舍”这个话，这就说明自己刚才的那句试探，这年轻人听懂了，也回答了，他确实是学生，看来大概率跟建春是同学。 这是好事儿！ 万万不幸之中最大的幸运了！ 学生早恋嘛，比起跟个社会小青年谈恋爱，这性质就差远了。 就算是跟姐姐姐夫说了，他俩也不至于真就气得一病不起。 女孩子大了没法留，会有这种事情，是早晚的事儿，只要是走正道，是正正当当的谈恋爱，就也没啥大事儿！ 胡春辉就下意识地松了口气，觉得就算将来三方对峙，自己今天喝的这杯啤酒，也算是已经能交待过去了。 但紧接着，陆子坚居然说起了“那么大一笔钱”的事儿，胡春辉才刚刚放下的心，就随着他这一句话，一下子就又提溜起来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9章 咱舅是明白人！ 陆子坚神态随意，还夹了一口凉菜，比比筷子，示意胡春辉和周建春吃菜，然后才边吃边随口说：“我知道胡经理你其实更想每年出点租金，把饮料厂租下来。这肯定是个好主意，虽然会给后期留下很多的后遗症，到时候就这份租约，就会让你头上的祖宗一大堆，但在当下来说，如果能弄成，也不失为一个小成本撬动大事情的好思路，其实是可以做的。” 就这一段话，胡春辉顿时连伸出去的筷子都停在了半路。 这个话，简直是说进了他的心缝里！ 自从饮料厂倒闭之后，他就开始四处跑动这个事儿，但是任由他磨破了嘴皮子，那些有钱的大老板们却大都是不当一回事儿的，大概也就是靳晓燕当时的那个样子，过了后儿，没几天，甚至都不记得胡春辉是谁了。 偏偏是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还在上高中，却一下子认可了自己的思路。 而且他甚至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做过多评论，直接就一句话点透了自己内心深处的一点隐忧——感觉他这一眼，就已经把接下来几年的事情都看透了！ 至于怎么租，租下来咋干，完全不提！ 本来就是啊！这种事儿还用说吗？ 有钱就能租下来，人家不同意就谈嘛，无非就是个价钱的问题！ 至于怎么干，这还用说吗？ 那是机器呀，配方弄好，质量把控好，只要你生产出来的东西好喝，这玩意儿怎么可能不赚钱呢？还需要怎么讨论吗？ 所需要的担心的事情无非两点，一是要不少钱才能拿下租约，还要有起步买原料的钱，以及前期不可避免会被经销商压货的问题，说白了，钱的问题，二就是租约这个东西，其实是有隐忧的。你干不好还罢，没人愿意搭理你，一旦你要是干好了，人家手里捏着这份租约，大小是个人就是你祖宗，你要敢不伺候，你那么发财的买卖，都是吸国有资产的血啊，租约到期之后，你还想不想续约了？ 要成事很难，那些人都没这个本事，但要怀你的事很容易，那帮人在这方面的本事，可大着呢！ 就这两点，这个叫陆子坚的小年轻，居然一番话全给打中了！ 以至于片刻之间回味过去的这半年，竟让胡春辉心中顿生知己之感！ 甚至于，接下来，他还笑着，似乎只是随口闲谈一般的，给出了解决方案，“想解决，也不是没办法，大不了签合同的时候加上一句话，租期几年，租约期满之后，乙方，也就是承租方，有权力以某一个数字……可以适当给大一点，县里想要两百万，就承诺两百五十万，不行三百万嘛，主要是这个权力要抓在自己手里，到时候视自己的情况，干得好，发财，就买，到时候反倒也不差多给个五十万一百万的了，干得不好，那就不买就是喽！而且，价钱也还可以商榷嘛！” 胡春辉听得不由张大了嘴。 卧槽！ 是啊！这么干不就行了？ 此时此刻，他不由得扪心自问：那么简单的办法，我怎么没想起来？ 再一想，不对，不是我想不起来，是我压根儿就没敢想呢！ 开口闭口五十万一百万的，我现在哪儿敢想啊！我特么现在就是打算着，看一年二十万三十万能不能给租下来，而且就连这笔钱也还没地方找呢！ 另外再想想，这个办法其实太过理想主义了。 说的倒轻巧，你想加这么一条，人家就给你加呀？ 你想把主动权攥到自己手里，难道县里那些端公家饭碗的大干部，就都是傻子，连这么点事情都看不明白么？ 所以实际上，这个办法是执行不动的！ 不过这依然并不耽误这是一个解决方案的事实。 这一刻，胡春辉真的是对陆子坚有点刮目相看了。 这人看来不光是家里有底子，自己肚子里也很是有点东西啊，一个高中生，居然能跟我这么头头是道的谈生意经，关键是还能句句点到要害上，这可不简单。 一时间他已经顾不上去看就坐正对面的外甥女了，眼睛反倒是直勾勾地盯着陆子坚，也不夹菜了，甚至还给陆子坚捧了一句，“是这么个理儿！” 正好这时候老板娘端着盘子过来，一句话往里续的恰到好处，“来，尝尝，看我炒的还缺点儿啥味不，你给说说。” 陆子坚哈哈一笑，“谢谢嫂子！” “客气啥，马上炒猪头肉，等下就来！” 那女人摆摆手，满脸笑容地走开了。 于是陆子坚就势招呼胡春辉，“来，胡经理，下筷子呀！”又看向周建春，“咋见了你舅，你反倒连饭都不敢吃了，吃，没事儿的！咱舅是明白人！” 胡春辉闻言抬头看过去，就见自己那外甥女乖巧地点了点头。 刚才那些话，也不知道她能听懂多少，不过到了这会子，她明显也是也看出点什么来了，居然大着胆子让菜，“舅，你多吃点。” 好家伙，就这一句话，又是让胡春辉噎得不行。 比刚才陆子坚那句“咱舅”还噎人。 这丫头，是既不像她娘，也不像她爹。 她娘心眼儿转得不会那么快，她爹要面子，心眼儿转得再快，有些事情有些话，他拉不下脸来——这妮子倒好，心眼儿转得快，还拉的下脸来。 他俩这一唱一和，这是要逼我当“明白人”呀！ “嗯，好！” 胡春辉只能这么回应，并伸筷子夹了菜。 啧，这要是中间没有靳晓燕这么个女人，就冲这小年轻刚才那一番话，我都不用你们说啥，我去找我姐姐姐夫，也得给你俩保这个媒！ 多好、多聪明的年轻人啊！ 还长得那么帅！ 配我那么好看的外甥女，那是绝对没问题！ 咱得算是沾光的那一边。 可问题是…… 现在就是不知道自己这个外甥女知不知道靳晓燕的事情了。 包子铺她肯定知道，陆子坚跟靳晓燕关系不错，她大概率也知道，但她知不知道那个靳晓燕十成里倒有十成，是他这个小男朋友包养的情人啊…… “所以呢，胡经理你这套方案，我听燕儿姐给我念叨过一遍之后就说，这个方法是可以干的，只不过县里现在是真的缺钱，想这么干，你得做好思想准备，跟县里再磨他个一年半载的，等县里发现真卖不出去了才行。” 陆子坚很快就又把话题拉回来，继续点评饮料厂的事情，“同时还有一点，你得确保县里真的一直都卖不出去，一旦半路上有人提出要买，那就还是拉倒！” 他说话很直接，“只不过呢，这个思路不太符合我的想法，我做事情，不太喜欢留漏洞。尤其是官面上的漏洞。” “你也别怪燕儿姐最近一段时间不想搭理你，是我让她这么做的，那时候不知道你跟建春的关系嘛，别生气！现在嘛，好生意多的是，既然你是建春的舅舅，想干这个事儿，那这样，这个事儿，我退出了！” 胡春辉愣了几愣，一句话吐口而出，“别呀！”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0章 明白人得眼瞎 话说到这里，胡春辉不得不承认，这个叫陆子坚的小年轻，几乎是每句话都砸到了点子上，一番话又快又密，但是却几乎没一句废话。 他甚至为了让自己当个“明白人”，还公然表示不跟自己竞争了！ 可问题是……光是他不竞争了有个屁用！ 自己最近一段时间老是想堵靳晓燕，是为啥？ 因为自己想干这个事儿却没钱，而靳晓燕……不，现在局势很明白，其实不是靳晓燕，而是这个陆子坚，他有钱呀！ 没钱就一切都是空想！ 有了钱，好的计划才能真的落地！ 一句“别呀”脱口而出，胡春辉甚至下意识地拿起酒瓶，给陆子坚面前的杯子给倒上了，边倒边说，“咱合伙不行吗？” 倒完了酒，他终于开始正常发挥，拿出了自己过去试图说服那些大老板的口才，“你看，你……呃，靳经理，靳经理有钱，你刚才也说了，我这套办法是行得通的，那咱们合起来干呀！不瞒你说，我有配方，我在厂里的时候，厂子还没倒闭那时候，我就在自己试各种配方，为这个，我还特意往南方跑过一大圈，什么国外的国内的，什么南方的凉茶，我喝的东西数不清，我敢保证，我手里的这几个方子，只要弄出来，一定好卖！” 然而陆子坚连一丝的犹豫都没有，直接就摇头，“胡经理，一码归一码，这个事儿，我可以不干，让给你了！但是只要我干，就必须我说了算。” “而且……我刚才说了，我做事情不喜欢留漏洞，租厂子干买卖这种事情，在我看来，漏洞太大。短期内是的确能挣点钱，但是后患无穷。我不想把时间、精力，还有那么多钱，都扔到这么一件未来麻烦多多的事情上。” 胡春辉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他试了几试，正要张口，但陆子坚却又忽然端起了杯子，“来，既然你给倒上了，胡经理，我就再敬你一杯！” 胡春辉愣了一下，端起杯子，再次欲言又止。 其实、其实…… 咕咚咕咚，一杯青啤下肚，这回顾不上咂摸滋味了，他再次想要开口，正好羊肉串已经烤好了，店里的服务员端着盘子给送上来。 陆子坚顿时喜笑颜开，“总算来喽！” 他拿起两串，先递给周建春，然后又拿两串递给胡春辉，最后才自己拿起两串，毫无吃相的直接拿嘴一撸，鼻孔出气，“嗯……” 一口咽下去，他回头点赞，“嫂子，串儿越烤越好了，比我燕儿姐烤的好！” 老板娘端着一盘菜过来，闻言笑起来，“哪能啊，这料咋调都是燕子教给我的，我会个啥，就会干点活儿还行，啥都不会。来，尝尝猪头肉！” “好嘞！谢谢嫂子！” 陆子坚大口撸串，放开筷子的吃菜，还不断指画着，让周建春赶紧趁热吃，一时之间，胡春辉竟是找不到可以开口的空挡，只好也跟着闷头吃起羊肉串来。 应该是先上了半斤，三人趁热吃，很快就吃得空了盘。 还好桌上还有二凉二热四个菜，倒也不至于面临空盘的尴尬。 一直到陆子坚又吃了一阵子菜，才终于让胡春辉抓住机会又开了口，“那个，子坚，你就……非得买下来才干？” 都是聪明人，不必废话，陆子坚点点头，“只能买！我就是想干点小买卖，挣几个娶老婆的钱，不愿意掺和进太多地方上乱七八糟的事情里！” 一句话说得周建春面泛红晕。 一句话听得胡春辉一口逆气堵在胸口。 “那你为啥……一直没动手买？”他又问。 陆子坚倒是一副知无不言的样子，看起来倒真像是他已经打定主意放弃这个生意，把它让给自己了，“才刚半年，县里现在的性子还没被磨掉，两百万，我觉得多少有点贵。当然，这个价格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国家的钱嘛，多给点，也算为国家做贡献了，没啥可心疼的。问题就在于，我怕一旦我让燕儿姐凑上门去谈这个事儿，县里要的，很可能不单单是这两百万的事情。” 他笑起来，“劳资问题、债务问题，乱七八糟的各种问题……好不容易有人上门想买了，你以为县里不想一下子把这些包袱给甩出来啊？我要是有那么大能耐，还倒好说，给国家做做贡献，但那每一个可都是大麻烦，我自认能力有限，解决不了的，就只好等县里的性子磨一磨，才更好谈。” 好吧，在商言商，胡春辉不得不又一次内心苦涩地承认，这个小年轻考虑的还真是周到，几乎把所有可能的事情都考虑到、计算到了。 甚至比自己这个奔了四十、自诩聪明会算计的老家伙，考虑得都周到细致。 跟他一比，自己就像是一个看见了那边有钱赚，于是就红了眼、冒了汗一般只想着往前冲、只想着赶紧冲过去捞钱，却什么细节都没有去考虑的大傻子。 “至于现在嘛，拉倒吧，舅啊，你是建春的舅，将来我也得叫你一声舅，我有话说在明面上，这个事儿呢，真心的，我让给你了，我不参与了，免得一争起来，将来大家亲戚不好做。我跟建春这个事儿呢，你就当没看见，行不？” 胡春辉闻言面露尴尬。 好吧，终究还是把这个话说出来了。 明白人嘛，其实就是得眼瞎。 没看见呀，不知道啊，啥时候的事儿？ 一问三件套。 但老实讲，看自己外甥女现在这个状态，胡春辉已经是不太想做他俩的这个恶人了——都这样了，女孩的心已经在外头了，在别人身上了，你还非得硬生生把他俩撕吧开，外甥女能恨你一辈子！ 端起酒杯，抻在手里掂量了几掂量，胡春辉最终一抬手，咕咚咕咚灌下去了。 喝完了这杯酒，他叹口气，“子坚啊，你要这么说，咱也不算外人，你俩要咋弄，我说啥其实也不管用，你只要真心待建春，就也是好事儿。不过……你也不用因为这个，就把这生意让给我！” 他苦笑，“你让给我，我也接不下来。我跑了半年了，就为这个事儿，我找过不知道多少领导，找过不知道多少大大小小的老板。刚才你说那些话，我一咂摸，说得全对。你别让给我，还是你干，我给你打下手，你看咋样？”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1章 你想要什么？能给我什么？ 周建春夹着菜，小口小口地吃着，同时目光不断地在陆子坚和自己舅舅的身上来回的转——她已经很敏锐的发现，舅舅的注意力早就不在自己身上了。 甚至于，听了他们之间的对话，虽然似懂非懂，但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舅舅已经被子坚给“收拾”得越来越老实了。 具体咋收拾的，大概就是他们说的那些……买卖呗。 反正是好事儿。 感觉自己的恋情忽然就往前走了一大步似的。 虽然有代价，是他用了一笔很大很大的生意，去跟舅舅换来的，但是舅舅也不是外人呀，更何况……你看，他让给舅舅了，舅舅还不敢接呢！ 不由就扭头看着他。 本来就觉得他真是太好看了，可这会子居然还是觉得，他是越看越好看了。 哪怕是见到长辈，他也能轻轻松松地处理妥当。 所以……自己迷他，有错吗？ 没错呀！ 你看，连舅舅那么聪明的一个人，爸爸都经常夸他，说如果他能把性子再收敛得沉稳些，肯定能做点事情出来——现在舅舅在子坚面前，居然主动要求打下手，这算不算是在他面前，连舅舅都把性子收敛起来了？ ………… 陆子坚慢慢地夹了几筷子菜，一时没有出声。 胡春辉只觉得自己下意识地连呼吸都要停下了，胸口憋的难受。 忽然，他看过来，问：“你想要什么？” “啊？” 胡春辉愣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张了张嘴，“我……我就是……” 说不出来。 哪里有那么直接的啊，现在啥都还没谈呢，先就问自己想要什么？ 难道不是应该大家先热热乎乎的谈一谈怎么把事情办成，然后再拉扯几个回合，最后默契地定下彼此的利益边界吗？ “胡经理你想来给我帮忙，我当然欢迎，但我得先弄明白两个问题，你想要什么？我能不能给得起？还有，你能给我什么？我需不需要？” 陆子坚倒是丝毫都没有觉得他自己太过直接了，甚至干脆直接把另一个新的问题也抛了出来，胡春辉慢慢回过神来，了解了陆子坚的谈话方式，低头想了片刻，这才抬头回答：“我最近半年都在县里到处跑，县里的各个部门领导，我都熟，我可以代表你去跟领导谈。” 陆子坚摇头，“不必。如果我要做这个买卖，我一定会直接买下饮料厂，不然不干。如果要买，靳晓燕手里捏着县里想要的钱，还怕找不到领导？” 胡春辉瞬间回神——也对！这还不只是找领导的事情，他的家里人说不定就是什么大领导，又哪里需要自己去跑？ 那自己……还有什么用？ 嘴里再度泛起一抹苦涩的感觉：是啊，他要是想接手饮料厂的盘子，貌似自己在他面前，不但丝毫都没有竞争的能力，甚至连想帮忙也帮不上？ “不过你是建春的舅舅，也就是我的舅舅，你要是真愿意过来帮忙，倒是可以跟靳晓燕协商一下，看看她那里有什么活儿，是你能帮得上的。将来嘛，这个你可以放心，我肯定不会亏待亲戚，你说咋样，胡舅？” 胡春辉想了想，要是我一下子滑落到只能给靳晓燕打个下手，那将来这厂子就算买下来了，还能有我什么事儿？换个单位吃工资吗？ 再想想，其实自己还有一个优势。 自己是饮料厂的老人儿，人面数，对底下原来的那些工人的水平，也都很了解，如果让自己负责管生产和技术，是肯定最合适的人选，比他们从外面聘别的新人都靠谱得多……但是，这依然只是个打工的。 那工厂里的生产线一开，哗哗的往外淌的钱，才是自己想挣的钱。 那每天按点儿上下班，按钟点数赚的钱，根本就不是自己挣的钱。 “我有配方！” 胡春辉的腰杆儿不知不觉地挺直了起来，很认真地说：“刚才我就说了，我琢磨了好几道配方，我保证都能直接上线，一定好喝、好卖！这干食品、干饮料这种行当，都是进嘴的东西，味道是第一。你要开饮料厂，可不光是买下厂子就够了，你得有配方，自己独家的配方！我有！” 说着说着，这底气就渐渐的真正上来了。 是了，说别的都是瞎扯，只要人家真有钱，愿意拿钱砸这个事儿，那么自己其他的所谓优势，都不值一提，唯有这个，唯有配方，是自己有，而对方绝对没有，却偏偏，他要干饮料厂，又绝对离不开的。 这才是自己最值钱的地方！ 只要他想要自己手里的配方，这个事儿别管他出多少钱买厂子，到最后要让生产线转起来，要挣钱，他都必须得分自己一份。 “哦，是，我刚才听见了。” 但是叫胡春辉没想到的是，陆子坚的态度居然还是那副不咸不淡不重视的样子，“我也听建春说过，胡舅你在研究吃喝上，一直都很有些想法，建春说她喝过你自己配制的果汁、饮料，很好喝，还说你炒菜也很好吃。那这样，你要真愿意给我帮忙，等这件事真的办成了，我就把你的方子也收过来，慢慢的试，说不定真有能适合大规模生产的，到时候我肯定不会亏待你，咋样？” 胡春辉闻言又是愣怔了片刻，感觉自己这重重的一拳，好像是又一次击中了棉花团一样，没达成目的，没引起对方的重视，反倒闪得自己好不难受。 过了好一阵子，他试试探探地问：“你……已经预备好生产的方子了？” 陆子坚有个屁的方子。 不过他倒是已经打算好，暑假里要出去转转，跑一趟食品研究所，再到江浙沪和两广去转一转，看看在那里能不能淘换点好东西回来。 做饮料、做食品这种行当，配方当然是重中之重，陆子坚在想要做饮料厂之初，当然是一下子就瞄准了胡春辉手里的方子，但他也并不敢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一个人身上——再说了，实在不行了上冰红茶嘛！ 方子这东西，要做独到，实在不易，但是做一些简单的饮品，满大街卖的那种基础的解渴商品，就其实也没有那么了不得。 “嗨，我说过了的，我做事情，不喜欢留下漏洞。想干饮料厂嘛，那当然是得提前做点准备喽！” 当着想要把手里的方子卖个高价的胡春辉，陆子坚当然不会露怯。 果然，这句话一说，他明显就看到，胡春辉的脸色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2章 大棒和甜枣 前后两斤的羊肉串，二凉二热四个菜，到最后还又特意买了三碗凉皮，这就基本上是满满的一桌子了，陆子坚当然是呼呼啦啦吃饱了，跟胡春辉的闲谈，甚至都并没怎么影响到他吃饭。 周建春没他饭量大，又几乎没说话，放下筷子更早。 反倒是胡春辉，从三人碰见那会儿开始，几乎是被陆子坚连消带打，实在是越聊越觉得灰心丧气，越到后来越是闷闷的，东西倒也不少吃，只是话少了。 他最近半年来，受到的打击也算不少了，几乎每天都是在打击中度过的，不过唯独这一次，他觉得自己过去半年辛苦坚持的一切，好像都没有了意义。 人家就算是把这事儿让给自己，自己都玩不转啊！ 自己要是不接手，那人家就会直接拿钱砸，厂子买下来，甚至说不定连做饮料的配方都已经找好了——自己在这整件事里，甚至已经没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也就是说，发财大计破灭了。 中间瞥见陆子坚起身，他甚至都没察觉，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陆子坚是跑去结账了，等回来，他笑着对胡春辉说：“胡舅，地方也小，菜也简陋，改天……等我们放了暑假吧，找个好工夫，让我好好请你一顿，咋样？” 胡春辉闻言，抬头看看周建春，面露苦笑，也就一顿饭的工夫，他已经没什么心气儿可言了，“请啥请，这还不够好的，又是羊肉串又是菜的，按说这顿饭都该我请的，哪能叫你们小辈儿的请我吃饭，说出去，这都叫人笑话啦！” 顿了顿，他觉得内心里还多少有些不舍，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那这个事儿，子坚，你看我还能有啥帮得上忙的不？” 不想别的了，也别想着发大财了。 自己没本钱，哪可能上来就发大财？ 但毕竟自己已经为这件事绸缪准备了那么久，手里的方子也好几个，好歹也得让自己搭上这班车，跟着吃口饭吧？ “那当然啊！胡舅你是饮料行业的内行，你要是不想自己干了，我这边随时都是敞开大门欢迎的！将来我要是真能把这事儿干成了，厂子盘下来，事儿还多着呢，很多事儿都得仰仗胡舅你的本事呢！” 相比之前说的那些，陆子坚这几句话就明显受听多了。 在饱受了一番打击、发财大计破灭之际，又忽然被陆子坚给捧起来，胡春辉倒是又来了些精神，稍微一想，也的确，就算自己的计划行不通了，就算自己的方子人家其实也不太看重，但自己作为内行人，还是有价值的。 再加上自己又是建春她舅！ 有了这些底子在，自己要是能在接下来的事情里，发挥一些重要的作用，说不定也一样可以从外甥女婿这里拿到一些股份？ 他连靳晓燕这种干包子铺的女人，都能一把生意就给提起来，让她成了大富婆，自己这建春她舅的身份，就不值个仨瓜俩枣了？ 于是不知不觉间，眉眼就又灵动了起来。 陆子坚继续喂甜枣，说出话来的字里行间用的语气，比刚才要热络许多，“你这样胡舅，我也不知道你现在具体在做什么工作，你要愿意的话，明天你就打电话联系靳晓燕，就说我说的，让她给你开工资，你从现在开始，不用干别的，就还是继续干你原来做的那些，去跑，就还是要求租下厂子，不过不用再到处打听着拉人投资了，我在后头给你垫着呢！” “还是租？你不是要买？”胡春辉诧异地问。 “缓兵之计！” 陆子坚呵呵地笑着，“你在这里头先奔走着，不指望一定成，我估计也成不了，但只要你在里头活动着，县里或者厂里，有啥新的动向，咱们就能第一时间知道。不为别的，可千万别被人把桃子给摘了去！” 胡春辉不解，“干嘛不直接出手就买？” 然后他解释，“你刚才说的，县里的性子还没磨下去，我承认有道理，但也不是绝对的，什么事情都靠谈，得先接触，才知道已经磨到什么成色了呀！” 谈？拿什么谈？ 陆子坚倒是想现在就掏钱直接把厂子买下来，毕竟眼下夏天已经来了，这可是一个大旺季，但关键是，没钱啊！ 靳晓燕总共才干了多久！ 要说现在她手上，把本该返给厂里的货款暂时扣一下，凑个一百来万出来，是肯定问题不大，但即便陆子坚再乐观，也不认为这件事是一百万能搞定的。 这个夏天，已经是注定要错过的了。 所以他给胡春辉最后的答复就是，“不急，胡舅，你就先去租，先谈着，我也好，燕儿姐也好，我们都先不露面，你对外也不要泄露这件事。” …… …… “你昨天让胡春辉给逮住了？” 第二天中午陆子坚又跑过去小院子里午休，刚一进门，靳晓燕就一脸八卦地追着问，“听说他居然是你那个小女朋友的亲舅？你拉人家女孩小手儿，被人家亲舅舅给逮住了？就只吃饭？那胡春辉就没抽你两个大巴掌？” 陆子坚闻言哭笑不得，“你可盼着我点儿好吧！” 那包子铺和烧烤摊毕竟是靳晓燕的，他那堂嫂还指望着到了年底，靳晓燕能说话算话，顺利地把店铺转给她，遇上这种事情，靳晓燕只要问，她肯定知无不言，这一点都不奇怪——上午胡春辉肯定打过电话了。 靳晓燕笑嘻嘻的，“反正要是换了我，外甥女还上着高中呢，就被不知道哪里的混小子给拉上小手了，我抽他两巴掌都是轻的！” 陆子坚懒得搭理她了，扭头就往自己的卧室里走。 没想到她居然跟着追进来，倚在门框上，“说正事儿，胡春辉上午打我大哥大，说了好多，还说是你说的，我就答应他了。你这意思，以后他就归我使唤了？” 她在门口不走，陆子坚也没法脱裤子上床，但还是不妨碍他直接开始脱鞋，“嗯，就归你使唤呗！他这个人，其实很有能力，用好了，很多地方都能帮到你！” “那你打算给他开多少钱？他可不便宜，心气儿高着呢！” 陆子坚笑起来，“开多少这种事儿，不应该是你说了算吗？连给我多少，都是你说了算的呀！” 想想看，如果没有自己的重生回来，靳晓燕在接下来的几年内，也会飞速成长，最终很快就成了本地著名的女富豪，相比之下，胡春辉虽然也阔过几年，但他做的那些事情，其实可以说是破绽百出的。 尽管从年龄上来说，俩人其实差了十几岁之多。 但是……俩人真要过手，靳晓燕收服他应该问题不大才对吧？ 更何况，靳晓燕手里攥着钱呢！ 昨天晚上刚碰面那时候，胡春辉的心气儿更高，还不是一番话聊下来，他就心甘情愿的跑到靳晓燕这里报道来了？ 手里捏着对方当下的工资和未来的奔头，要是还拿捏不住个有点本事的人，那靳晓燕就没资格在未来的几年一路走高。 果然，靳晓燕闻言眉头一挑，显然是听懂了。 “成！那就我说了算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3章 恁俩很好，有多好？ 出乎意料地被自己的亲舅舅撞破早恋，却又出乎意料地过了这一关，甚至接下来好几天过去，爸妈那里都没有任何的反应，让周建春这里一下子甜度爆表，每天俩人找点时间腻歪到一块儿的时候，她看过来的那小眼神儿，几乎能拉丝。 陆子坚有好几次都忍不住，差点儿想要拉着她出去开宾馆。 还好最后忍住了。 事情其实有点严重，别说现在，就算搁在三十年后，其实也不是小事。 于是只好心里劝自己：忍忍！再忍忍！快了，最多也就还剩下最后一年，等到明年高中毕业，天王老子也拦不住！ 大不了这辈子还是被她家老爷子追着打几笤帚呗！ 不过除了这点爱而不得的心痒身硬之外，其它方面来说，陆子坚的高二生涯，整体还算愉快——主要是身体好。 吃得下，睡得香，一天天精神抖擞。 还是那句话，年轻真是最好的药！ 重新拥有了这样子年轻棒壮的好身体，其它的事情无论大小，对于陆子坚而言，其实都没有多么重要了。 钱暂时挣到挣不到的，不着急。 成绩一时好点儿差点儿的，不着急。 每天好身体，就是神仙日子。 五月二十七号，又赶上大星期，因为距离端午已经很近了，农历已经是四月十七八，陆子坚他娘就打发陆子坚趁这个工夫，再去刘家送端午礼。 没办法，没出嫁的女儿最是贵重，一年三节都要送礼。 礼越重，女婿越殷勤，将来真的要商量迎娶的日子，才会越顺利。 不然的话，至少是在平成县本地，娘家想要让闺女“多留一年”，你可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的——当然，事实上陆子坚和刘桂萍之间，是还不到担心这种事情的时候的。俩人都在上学，年龄也还没法子领证。 但礼就还是要送。 陆子坚他娘是真的特别稀罕刘桂萍这个未来儿媳妇。 反正有摩托车了，五十里路倒也不当回事。 陆子坚先跑了一趟辛集乡上，大姑却不在家，据说下周有领导要下来视察小麦的长势，他们一群乡里的干部，这就提前下去做准备工作了，陆子坚撂下他娘让拿来的半篮子腌好的咸鸭蛋，然后直奔刘家。 给刘家的节礼里，也有半篮子咸鸭蛋。 陆子坚他娘每年开春都会腌不少这个，赶上收麦子的时候，地里忙，活儿还重，还要跟老天爷抢时间，怕熟好的麦子让雨给浇了，很多时候是来不及认真做什么好饭的，就每顿饭都煮上咸鸭蛋，既能下馒头，又有油，顶饥。 这是庄稼地里的好东西，不干重活儿的时候还不舍得吃。 东西送到，丈母娘果然很高兴。 没说的，又留饭了。 这次再见刘桂萍，也就时隔不到两周，但明显可以见到，她脸上略显饱满了一点，不像之前那次，已经瘦的有些显干巴。 不用问都知道，羊肉汤还是去吃了的。 这就好，陆子坚的脾气，向来都不怕你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坚持，可就怕你说一套做一套的不听话，出幺蛾子。 刘桂萍显然不是那种面团子一样听话、任人揉捏的性子，但相处至今，陆子坚就觉得她这个女孩还是比较乖巧懂事的。 刘家的房子已经建成，四间砖瓦房，盖的还算气派敞亮，但院墙和厢房就还暂时没盖，暂时只是勉强扎上了一圈篱笆样的东西充当院墙。 吃饭的时候听刘桂萍她娘说，前不久大舅哥回来一趟，送回来了一千一百块钱，还说是老板给涨了工资，到秋里，他还能再攒下两千块没问题，到那时候，就正好再把院墙和厢房也都盖起来，年底就能给大舅哥说媳妇了。 说起这个来，丈母娘不光是对老板千恩万谢，对陆子坚也是一口一个“要是没有你”——要是没有你，这堂屋可盖不那么好，甚至都盖不起来！要是没有你，人家老板凭啥会找恁大哥干活？要是没有你，人家老板咋会说涨钱就涨钱？ 桂萍将来跟着你，是享福去哩！ 你回家跟亲家母说，日子她选，这边绝不会拦着！ 刘桂萍从头到尾都低着头，默默地啃馒头，脸通红。 虽然说破大天去，六千六百六十六块的天价彩礼摆在前头，自己其实是被卖给人家的，但后来一路过来，能得到他的这般对待，对自己，对自己家里，都是那么的好，还从来不摆什么“你家闺女我给过钱了”那样盛气凌人的阔架子，实在是让人知足到极点了。 之前再离谱的想法，也不敢盼着这辈子能遇见这么个人。 就这么定了一辈子。 …… …… 丈母娘各种夸，各种感激，让人想不愉快都不行。 倒是饭快吃完的时候，同样星期了在家的刘桂英忽然问了一句，“姐夫，俺哥说，他那个老板是个女的，很年轻，也很俊，他还说，你跟他老板关系很好，有多好？”让陆子坚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丈母娘倒是立刻瞪眼，斥责刘桂英，“瞎问啥！” 又赶紧替陆子坚遮掩，“恁姐夫有本事，别看才上高中，人家大老板都对他客客气气，这还不是好事儿？就你知道的多，哪里听来几句话就瞎问！大人的事儿，你个小孩子少打听！” 她不遮掩还罢，她一遮掩，陆子坚反倒越觉尴尬。 不过还好，上辈子他早就把脸皮练出来了，这状况，算小场面了。 于是他看着刘桂英，认真地说：“姐夫心里有点想法，想挣点钱，但是又在上学，没时间，就找到恁哥那个老板，跟她商量好了，我出点子，她负责干事儿，俺俩算是合伙做点买卖。挣了钱，她分给我一点。所以，我们俩算是好朋友，也算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这回懂了不？” 刘桂英大概是听了个似懂非懂，不过还是对姐夫回答自己问题的认真态度很满意，好像自己这就算是帮姐姐扳回了一城似的，小大人一样的点点头，“嗯，懂了。那恁要是光一块儿做生意就没事儿。” 好吧……看来大舅哥回来的时候，是真的说了不少东西。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4章 又能是啥稀罕事儿？ 刘桂勇就跟在靳晓燕的身边，最近更可以算是靳晓燕最得用的下属了，股肱之臣，虽然事实上自己跟靳晓燕啥别的情况都没有，但靳晓燕长得那么漂亮，又是个有钱有买卖的大老板，对自己又那么好，自己还曾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么护着她，要让刘桂勇这位大舅哥心里不寻思，其实也不现实。 他寻思的事情，回来的工夫，就跟爹娘说一说，讨论一下，也正常。 碰巧让刘桂英听见了，或者是昨天刘桂萍、刘桂英姐妹俩都星期了回来，她们爹妈跟刘桂萍说起这事儿，让她听见了，都属正常。 刘桂萍的爸妈考虑的事情多，怕说了自己不高兴，不敢提，这一上午在刘桂萍的屋里坐着，俩人聊了那么长时间，她也一个字都没提。 反倒是刘桂英，别看年龄小，在这种事情上，反倒胆子最大。 因为最没有心理负担。 对于这种心情，陆子坚其实很理解——他上辈子摆平岳父岳母、摆平小舅子小姨子的经验，可以算是相当丰富了。 因为多。 “恁哥他老板虽然也挺漂亮，但是可没恁姐漂亮多了！就连桂英，再过两年估计都比她漂亮！”——这种话惠而不费，虽然半真半假，但说出去让人受用。 刘桂萍的颜值是肯定很顶的。 但无论刘桂勇，还是如今才十五岁，正是小荷初绽的刘桂英，虽然也都很俊，在正常意义上来说，绝对够资格算帅哥美女了，但跟刘桂萍却差了一个段位。 谁又知道几年之后长开了的刘桂英，是不是真能比靳晓燕还漂亮？ 不好说。 靳晓燕可并不是什么随便谁都能上来踩两脚的普通女孩。 她可漂亮着呢！ 也就是在刘桂萍面前，显得略逊半筹而已。 但刘桂英听了这个话，却明显是很高兴的，甚至还有点害羞，“姐夫净瞎夸！” 不过无论如何，刘桂萍的爸妈对陆子坚刚才的那番解释，却明显是听进去了，既然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那亲密点儿，倒也可以理解。 总不能既让人家拼命干活，还不让吃点油水吧？ 男人家有本事的，在外头做大事情，哪个不是身边围了一圈的男男女女？ 有点啥破事儿，也是情理之中的。 都说庄稼人没啥见识，无非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点子事情呗，谁不是一辈子听过见过过来的，还要啥见识？ 不用说自己女婿这样子，家里既有当官的，自己还会做生意，而且还长得那么精神、那么好看，就下面这村子里，但凡有点本事挣了些钱的老板，家里娶小老婆的，又能是啥稀罕事儿？ 俩媳妇就一个院儿住着，一个顾家里，一个跟着外头跑生意，早见怪不怪了。 甚至他们邻村就有。 也正因为这个，桂勇回来之后说起未来女婿跟他那个女老板之间那撕扯不清的关系时，大家也都是心里不大舒服，但即便是当爸妈，未来当岳父岳母的，其实也不好说啥，顶多就是等桂萍放假回来，给她小声叮嘱几句，免得她心里没提防，万一哪天忽然撞见，把事儿给办瞎了。 就刘桂英，小孩子不懂事的多嘴多舌，一下子把事儿给戳破了。 刘桂萍的爸妈都清楚地看到了女婿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 不过还好，小孩是个聪明小孩，也顾脸，这一番解释，完全说得过去，把他自己、桂萍，还有这边一家人的颜面，都给顾住了。 这就很好，说明这小孩是个会疼人的。 这不，就连桂勇他爹都明显很高兴，一贯闷驴子的性格，这会子倒是很稀罕地来了一句，“多吃饭孩儿，夹菜！多吃饭才有劲儿！” “没少吃，大爷！” 随着俩人这一问一答，一场小风波，算是就此消解于无形。 只是吃完了饭，眼看陆子坚也不再留，骑上摩托走了，刘桂勇他娘这才一把扯过二女儿，扥到一边去，指着鼻子，“你这张嘴，不会说话往后就给我闭上！” 把个刘桂英给委屈的不行。 明明就是姐夫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的，一家人都不敢问，连姐姐也不吭声，光知道对姐夫嘘寒问暖的，我帮着问问咋了？ 问清楚了，姐夫也解释清楚了，这不是挺好的？ ………… 五月一过就是六月，对于农村人来说，最重要的一件事来了。 收麦子。 陆子坚过去上小学那时候，学校里甚至会放麦假，半个月呢，因为村子里的老师们都是民办教师，都种地，他们也得收庄稼。 陆子坚肯定是不可能回家帮着收麦子了，不过今年家里情况好，多了一辆三轮车能帮大忙，爹妈都能少出很多力气，实话讲，比陆子坚这种懒货回家里帮忙，还要借劲多了。再加上每年收麦的时候，大姑大姑父一般都会抽周六周日回家帮忙割麦，人多好干活儿，倒也不当回事。 甚至中间有个星期天，陆子坚跑去仓库里找刘桂勇坐了一会儿，说说话，刘桂勇还说，他昨天刚往家里打了通电话才知道，陆子坚他爸妈开着三轮车去他们村上，帮刘家收麦去了，忙活了一整天。 亲戚之间相互帮忙，尤其赶上农忙时候的这种互助，是农村由来已久的传统，倒是不算啥，只是陆子坚跟刘桂萍刚换书，还没结婚，陆家爸妈这么一去，显见殷勤，无论是刘桂勇，还是他嘴里的他爸妈，都是感激得很。 啧，老娘就是这样个人。 用大姑的一句话评价，其实比较准确。大姑说：“恁娘这个人，刀子嘴豆腐心，都没啥，就是有点喜欢显摆。” 她去刘家帮忙，情谊当然是真，想让两家早一天结亲戚，也一点不假。但晒晒自己家的家底，晒晒刚买的三轮车，给未来亲家看看的心思，也是绝对不少。 然而，这也不算坏事。 刘桂勇出来打工，显然靳晓燕不可能批给他十天半月的假，让他回去收麦子，刘桂萍刘桂英又在上学，最小的那个刘桂猛还不中用，家里只有他们的爸妈这两个劳动力，要抢收，的确是有点压力大。 爸妈这一去，虽说就一天，毕竟人情还是送到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5章 要共同进步 六月没有大星期。 本来六月二十四号的周五，惯例是应该要放两天假的，但因为七月初高考前就要放暑假，所以大星期取消，要一口气上到七月四号的星期一，才会一下子放暑假——当然，所谓暑假，是缩水了的，初中生的暑假，一般都能有大概两个月，但高中生的暑假，八月初就要返校了，美其名曰补课。 更何况再开学，陆子坚就已经高三了。 上课倒并没有什么难熬，主要是天气越来越热了，这年头可没有什么标准教室的说法，往往一个班里少则六七十、多则七八十人，挤到满满登登，天气稍微一热，教室里就热得坐不住。 而且夏天一到，屋里就算窗户全打开，也嫌气味大。 可能上辈子那时候，也没怎么计较过这种事儿，但这辈子陆子坚活的矫情了，气味大了都觉得熏鼻子。然而也只好忍着。 他在六月这次月考中，成绩算是相当不错，第一次成了班里第三名。 周建春的成绩倒是稍微有点下滑，总成绩差一丢丢就要掉出前二十名——俩人事后凑到一起腻歪的时候检讨，周建春的态度要多诚恳有多诚恳，说是最近这段时间老是想跟陆子坚往一块儿凑，耽误学习了。 陆子坚猜，俩人谈恋爱的事儿，班主任已经知道了。 去年还好，其实翻过年来，俩人之间的见面、约会、聊天，包括一起出去吃饭，包括在校外会手拉手什么的，越来越不避人，被发现是早晚的事情。 所以这次成绩一出来，当天晚上自习课，班主任过来坐班，下来溜达的时候，先是在周建春身后站着看了一阵子，然后下一次就是在陆子坚身边停下，还轻轻地敲了下桌子，说了一句，“松劲儿还早点，要共同进步。” 陆子坚不敢装听不懂，乖乖点头，“嗳”了一声，说：“知道了。” 周建春事后说，“老班真是个好人。” 可不，是个好人。 老师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年轻过，到了这个年龄的男孩女孩，心里整天都惦记些啥，他们哪里会不知道不懂？ 大多数时候，他们也是能不戳破就尽量不戳破罢了。 尤其是像陆子坚这样，虽说谈恋爱了，但自我管理能力比较好，成绩非但不下降，大半年来，反倒稳步往上走，那他谈恋爱就谈呗，管他干啥？ 但与此同时，你不能影响你的对象。 像周建春，哪怕是不升不降，班主任估计是连这么一点敲打都不会给的，但周建春的成绩有了明显下降，那就不行！ 得敲打一下！ 你们俩给我注意点儿，想谈恋爱，行，我可以装看不见，但是你俩得把成绩给我保住，成绩只要往下掉，我就喊你们的家长！ 这一招很管用。 月考的成绩出来之后，俩人还又约了一次，检讨反思嘛，但周建春说了，接下来她要好好学习，到放假之前，都不约会了。 陆子坚也只好从善如流。 其实六月真不是个适合发奋学习的好时候。 高考眼看就到，整个校园里到处都充满着一种压抑至极的情绪，高三的同学干啥事儿都已经不太在乎老师了。 甚至有谈恋爱的敢公然手拉手。 抽烟的时候碰到教导主任，甚至都敢大着胆子递烟。 老师大多见怪不怪，能忍就忍，教导主任甚至接了学生的烟，还不忘安抚一句，“别急躁，该吃吃该睡睡，到时候正常发挥，一把就上线了！实在考不好，就再来一年，没啥！” 就在这样的情绪里，高考还没开始，高一高二的期末考试先来了。 进了七月就考，连考三天，等到考完了，还要在班主任的带领下拉桌子、排考场——县一中历来都是县里最重要的考场。 就这样，放假了。 很多家长来接，把县一中门口的一整条路都给堵死了。 陆子坚倒是不着急回家，先是目送周建春抱着被子、衣服等一大堆东西，跟她爸汇合，然后自己才又折返回宿舍，拿了自己的东西，径直推着自行车，去把东西都放到了靳晓燕租来的小院子里。 摩托车在，靳晓燕又一次出门铺货了。 以两人之间熟识的程度，连纸条都不用留，陆子坚直接就把要带回家去的东西，都装上摩托车，那辆二八大杠干脆就扔到空着的厢房里，然后骑上摩托车就出了门——赶上天一直都阴沉沉的，闷热之极，一路骑摩托车带风，倒是难得的舒服，然而一直到他回到家里，都没能滴下雨滴子来。 每年惯例如此，高考前后一定是有一场雨的。 甚至很多时候会干脆就在高考之前的那天下雨，正好赶上考试的时候，雨既已经停了，天气又是凉爽的，相当适合静心发挥——民间很多家里有过考生的都说，老天爷这是保护文曲星呢！ 在家里待了两天，陆子坚热得不行，且相当讨厌下地干农活，干脆就又骑着摩托车上城，给自己睡的那间屋子也买了台吊扇回去。 结果吊扇一装，陆子基陆子美也都非得过来蹭这个屋子睡觉。 没办法，再去买一台，给陆子美那屋里也装上，并且被迫同意陆子基把床都搬过来，跟自己睡一个屋子。 上辈子不行，上辈子陆子坚虽说是大哥，但很烦他俩。 从小就抢吃的抢喝的，大姑给自己买东西不给他俩，他俩还哭，能不烦人吗？ 相比之下，他反倒更喜欢也同样喜欢吃醋的柏幼安。 但是到了这辈子，再看见他俩，陆子坚早已不是曾经那个陆子坚，他甚至已经有了十足丰富的当爸爸的心境，哪里会再跟两个小孩子计较。 疼他们还来不及呢！ 然而……陆子基的确不是什么上进的料子。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居然当着爸妈和哥哥妹妹，说：“我不想上学了，等我初三毕业，就让俺大姑给我找个活儿干行不行？我想上厂里上班。” 这话一说出来，不光陆子坚的爸妈，就陆子坚也听得一愣。 然而没等爸妈开口，下一刻，他这个当大哥已经啪的一声把筷子一拍，直接撂下一句话，“敢！明年你要是敢给我连个高中都考不上，不用咱爹娘，我揍死你！我说话算话！”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6章 长兄如父 陆子基比陆子坚小三岁，暑假再开学，就该上初三了。 上辈子，他甚至初三都没读完，就辍学了，也不知道心里到底在想些啥，反正就是上学上腻了，死活不愿意上了，就眼馋人家上班的，能挣工资，能交朋友，下了班还能东溜西逛，可能他觉得那样很是逍遥自在。 如果记忆没有出错，这个时候的陆子基，其实就已经开始偷偷学会抽烟了。 这年头的农村，实话说，抽烟不是啥劣迹，家家户户十有七八的男人都抽，就陆家其实也有抽烟的传统，爷爷抽，老爸抽，二叔抽，他抽烟不算出奇。 只是年龄太小了。 后来一辈子的老烟枪。 陆子坚后来很看不上他，也有点像大姑对待老爸、二叔他们差不多，见了就训他，以至于后来陆子坚一回老家，他就吓得想溜，待到一块儿说说话、吃个饭喝杯酒，也是一根烟都不敢点，怕挨训。 有一回喝醉了，他三十大几的男人了，当着爹娘、嫂子、自己媳妇、侄子侄女，还有他自己的孩子，一大家子人，抱着陆子坚哭，一边哭一边说，哥你往后别训我了，我一看见你就害怕，你咋老训我，我都三十多了还训我…… 可能老陆家真是有这个传承吧。 一辈子就出一个人，这个人一旦出来，就很凶。 大姑如此，陆子坚也如此。 上辈子陆子基退学那会儿，陆子坚正是高三，一边是忙，一边是压力很大，一边又是在赵美琴身上情场失利，所以整个人其实很压抑，甚至可能是一辈子里情绪最压抑的一段时间了，陆子基退学没告诉他，等他知道的时候，陆子基跑去辛集乡缠磨大姑缠磨了半个月，大姑最终没办法，给他想办法塞进了辛集乡的集体食堂，算帮厨，才十六，没成年，能让他干啥呢？ 待在单位食堂，工资肯定很低，但活儿还算轻巧，也方便偷吃。 他还小，还在长个头儿，偷吃点好东西，说不定还能多长一厘米两厘米的。 一直到高考结束了，陆子坚回家，才知道陆子基居然已经去辛集乡上班一个多月了，他二话不说，吃完饭蹬上车子就出门，跑去找到陆子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揍，打得陆子基上蹿下跳、吱哇乱叫。 然而，他又能真的管住什么呢？ 那个时候，甚至连大姑都管不住陆子基了。 后来他长到十八岁，大姑先是给他塞进了国棉六厂，吃皇粮了，但其实已经不大发的下工资来，后来一看效益实在不好，眼看要倒闭，大姑只能又给他托人、想办法，塞进了当时效益还行的搪瓷厂。 总算没白进，仗着长得还行，有陆子坚四五分的颜值，骗了个老婆回来。 再后来，就是陆子坚接手了。 他媳妇闹着要房子，说大哥你那么有钱，就忍心看咱爹娘在乡下住，你自家住首都的大房子，虽说这话刚一出口，气得陆子基甩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但陆子坚这个当大哥的反倒被挤兑的没话说。 那就在县里给爹娘买套房子，再给他买个房子，捎带手还给陆子美也买了一套，就一个要求，把爹娘给我伺候好了，不然我回来拿皮带抽你！ 其实那段时间，陆子坚创业不顺，正是心里最窝囊、兜里也最没钱的时候。 还好，陆子基不是实蠢，有大姑加陆子坚前后两代人的硬底子在那里戳着，他也不算是怕老婆，尤其是，对爹娘的确很孝顺。 那些年陆子坚在外头，创业，谈恋爱，结婚，离婚，再结婚，各种事儿，一年也就回来一两趟，其实全靠他们小兄妹俩堂前尽孝，有了病那是真的端屎端尿。 然而也不得不承认的是，仅仅只是初三都没读下来这一步，陆子基是一下子就把他自己的前路给封死了。 后来陆子坚是有钱了，也有事业，按本来说，要给弟弟妹妹都安排个好差事，顺带把爹妈都接到身边来养老，不是难事。 但是他初中都没毕业，要他来公司做什么呢？ 打扫卫生吗？还是保安？ 就他那水平，如果非要给他安排到一个不干活光拿高工资的位子上，公司还怎么管理？别的股东怎么看？以后是不是大家都可以把亲戚关系、裙带关系安排进来吃工资领奖金了？ 与其如此，陆子坚倒宁愿他在老家陪着爸妈，自己每年贴一笔钱给他。 换了这辈子，还要如此吗？ 陆子坚不允许这种事情再发生了。 于是他疾言厉色，“陆子基你给我听好了！暑假作业按时完成，不用恁老师，我来检查！”还顺带捎上陆子美，“还有你，三妮儿，你也一样！” 当着爹娘在，他并不害怕做这个主，因为纵横一生来看，爹娘是的确没有太大的见识，既然长兄如父，他们成年以后到底还是要靠大哥给拉扯着，那就还不如现在就把这个担子接过来，从一开始就把他们归置到更好的路子上。 当然，尊重就还是要尊重，“爸，妈，明天我就去辛集，找大姑父，让他给咱办，三妮儿开了学上初一，子基上初三，都不在咱乡里上了，转到辛集乡中去上，大姑父是副校长，让他给咱盯着！” 而果然，爹妈都没反对的意思。 老娘犹豫了好一阵子，到最后也只是说：“会不会太麻烦恁大姑父了？” 陆子坚轻描淡写，“咱两家人，有啥麻烦不麻烦，大姑大姑父的恩，以后我来负责回报，报给他家幼安！”然后又接着训弟弟妹妹，“到了辛集，恁俩给我好好看看，看人家柏幼安是咋学习的，看看人家是啥成绩！” 柏幼安的成绩的确算好，大姑那么严厉，大姑父又是教师，就不说天份如何，光是这个家庭关系，借柏幼安个胆子，她也不敢学习不好。 当然，其实最好还是弄到自己身边来，自己来管。 找找人，不行就花点钱，直接弄去一中的附属初中。 去辛集，的确有点太麻烦人了。 那是亲姑，但毕竟不是亲娘。 更何况，大姑只是对自己亲，对陆子基陆子美，也都是从他俩很小就看不上，说不定其实也不大乐意管。 但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明年自己高三，本来就肯定会很忙，再加上今年下半年大概率要开始着手做饮料厂的事情，到时候更是会分身乏术。 更何况，就算弄到自己身边，也只有一年。 明年的这个时候，自己就也要参加高考，然后就要离开老家了。 仔细想想，送去辛集，是最靠谱的。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7章 给他们也改个命 说办就办，第二天早上吃过饭，陆子坚骑上摩托就先奔县城，后奔辛集。 大姑果然有点犹豫，可见是真心不待见他俩，大姑父干脆不敢说话，但犹豫归犹豫，到最后大姑还是点头了，“行吧，都是侄儿，也不能忒偏心了。” 有她这句话，陆子基陆子美转到辛集乡中的事情，就算定下来了。 大姑父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负责跑腿办事儿。 不过陆子坚会做人，吃完午饭大姑出门上班了，他转头就打开摩托车的行李箱，摸出两条烟来，“姑父，找人办事儿，免不了递根烟。给你的。” 烟是小熊猫，不便宜。 大姑父还想撕吧两下，让陆子坚硬塞给他了。 还有给柏幼安的礼物，一盒精美的巧克力——她爱吃糖，一辈子爱吃甜食，吃到十三岁就补牙，二十出头就拔牙的程度。 奇也怪哉的是，就这么吃了几十年，愣是没吃胖。 反倒是怀孕那段时间，让妹夫给喂胖了，后来死活减不下来，又不愿意断了糖，终究只能接受一起逛街的时候，被认为是周建春的姐姐这一命运。 这年头巧克力可是个稀罕物件，陆子坚是在百货大楼买的，齁贵。 但柏幼安大概之前吃过，一看见就蹦起来了，接过去打开先就吃了一块儿，然后就眯着眼睛，一副小馋猫吃到鱼的可爱样子。 “恁二哥过来上学，让恁爸把他安排到你班里，你帮大哥盯着他点儿，行不？” “行！” “他不听话、不学习，你就训他，就说是我说的，你可以训他。” “行！” “子美还太小，得让她过来恁家里住，恁家就这点地方，也只能让她跟你一起睡，你别嫌她，多照顾照顾她，回头哥还给你买巧克力，行不？” “也……行！” “不光巧克力，回头哥带你去买新衣裳，行不？” “行！” 反正就是行，问啥都说行。 巧克力之于她来说，就有那么好用。 于是就带她上城，逛街，看中啥买啥，裙子、裤子、小皮鞋，漂亮的钢笔，发夹，各种零食……收买得妥妥帖帖。 当然，矛盾还是肯定会有，小孩子变卦比大人快。 但她毕竟是表姐，比陆子美大了两岁呢，陆子美又从小性子懦弱，不是啥惹事儿的人，再加之寄人篱下必然的心境，想必会更弱势，柏幼安的性子里，反倒有点大姐头的劲儿，吃软不吃硬，专挑刺头对着干，反倒不屑于欺负老实人。 比如说，上辈子她就专挑两任嫂子怼。 反倒是周建春，包括陆子坚前后交往过的其他女朋友，她倒都能和善相处。 让人帮着带孩子，实在也没办法里的办法。 爸妈都是小学没毕业，倒是知道读书好，也想让孩子都好好读书，像他大姑似的，将来都当干部。可咋读书算好好读书？咋读书才能有出息？孩子那课本拿过来，你连上头的字都认不全，咋监督孩子？谈啥指导孩子？ 孩子咋可能服你、信你？ 陆子坚从小算自律，又一直亲近大姑，以她为榜样，所以后来虽然高考考的不算很好，到底还是混出来了，但同样的环境里，陆子基和陆子美就显然都沉下去了，一辈子最大的本事，就只是照顾好了爸妈。 这辈子得给他们也改个命。 要不然重生回来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寄人篱下就寄人篱下吧！ 小时候寄人篱下个几年，貌似受了点委屈，却到底还是比一辈子都没啥出息，一辈子都寄人篱下要好多了！ 大哥力气再大，再能拉你们，要想飞起来，你们好歹也得自己先弄对小翅膀按上啊，不然怎么拉的起来？ ………… 高考很快就结束了，想必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但毕竟暂时跟陆子坚无关。 仗着有摩托车代步，忙完了陆子基和陆子美去辛集乡中上学的事情，陆子坚又骑着摩托跑了一趟周建春家一趟，不敢露头，远远地躲在校外，打电话找人，给叫了出来，俩人找个小树林，腻歪了两三个小时。 她自觉期末考试考得不错，对过答案，成绩也的确很乐观，就觉得期末考试之前那两周，她下的功夫都是有用的，这时候心情其实就很愉快。 加上从最后一次月考出成绩算起，俩人之间倒有小二十天没待在一起腻歪了，她想陆子坚也是想的紧，因此眼看到饭时，未免爸妈担心，她必须得赶紧回去了，就不免有些大起大落的异常失落。 好不容易才给安抚住，告诉她暑假结束之前，自己还会再来一趟找她。 她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回去。 陆子坚倒是也想着往刘桂萍家去一趟的，又有好久没见了，该把她也接出来，一起逛逛街，给她买点东西，至少买几身衣服什么的，但上次去她家送端午节礼那一趟，中间其实小有龃龉，主要是当时陆子坚被刘桂英给问的稍显尴尬， 现在再去，他觉得气氛应该会稍微有些拧巴，于是就不大想去。 犹豫了一整个下午，到底第二天还是没去。 他骑着摩托直接奔了县城。 先去车站买了明天北上的票，然后才到了靳晓燕的小院子。 推开门进去，先就听见音乐声，陆子坚抬头往屋里看的时候，靳晓燕听见动静已经走出堂屋，“呀，来得正好，过来过来，陪我跳舞！” 陆子坚一脸诧异地停好摩托车，进了屋子才看见，靳晓燕不知道啥时候，居然弄了一台录像机在家里，这会子连上了电视，正在放教人跳舞的带子。 陆子坚不由得哭笑不得。 他知道八十年代一直到九十年代前半段，国内是兴起过好些年的跳舞热潮的，跟全民练气功差不多，好像忽然一下子，跳舞就变成了什么时髦的事情，于是就全民学跳舞——也不知道是真的享受跳舞本身，还是享受那个搂搂抱抱的暧昧。 “你咋忽然想起来学这个？”陆子坚忍不住问她。 靳晓燕支着两条胳膊、端着架子在屋里转来转去，感觉倒是踩在了节奏上，她长得好看，身材又好，怎么扭都肯定好看，只是……有点别扭。 既不像那个干活麻利做事果断的靳晓燕，也不大像想象中应该锐气比人、明艳无双的女强人靳总、靳董事长。 听陆子坚这么一问，靳晓燕当即停下了，愤愤地吐槽，“快别问了，说起来我就生气，昨天去参加一个酒席，散了之后他们非得要去舞厅玩玩，我不大愿意去，但是有点好奇，就还是跟着去了，毕竟好几个人都带着老婆呢，倒也没啥可怕的，结果呢，有个女人……我也忘了是谁老婆了，居然笑话我连跳舞都不会……”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8章 不学就不学呗 老话经常说，居移体养移气，是很有道理的。 半年之前陆子坚刚重生回来时候见到的那个靳晓燕，那个包子铺里忙忙碌碌的美女老板娘，跟转过年之后的晓燕商贸公司总经理靳晓燕，再到现在这个支着手臂、围着客厅转圈圈的靳晓燕，真的是变化巨大。 打扮越来越得体入时了，面色越来越红润白皙了，整个人的精气神也提起来了——一旦远离了五体之勤，谁又不喜欢打扮打扮自己呢？ 然而，“拉倒吧！这玩意儿有啥可学的。不会就不会呗！” 陆子坚不愿意接这个活儿，直接就往自己屋里去。 他上辈子也是九五年上大学，那个时候，这个全民跳舞的风气，也还没退潮呢，而且他上过大学他知道，现在的大学并不像周建春畅想的那样，老师管理的很松之类的，大学里虽然是的确不管搞对象的事情了，但整个年代的风气如此，一来辅导员管班级还是挺严的，二来风气并不开放。 这个年代的大学生，依然是天之骄子。 这个年代的大学里，男生跟女生要示爱、要表白，依然是一件极其需要勇气的事情。就不用说这个，问题是，第一步你想要跟人家认识，就不大容易。 那怎么办？ 舞会！ 经常有各种名义举办的各种小型舞会，很多校园情侣，就是借着舞会的机会认识的——然而，陆子坚也不知道自己这个认识是从哪里来的，他反正就是瞧不上跳舞这件事，那感觉，就好像舞蹈这个东西，就应该是别人跳给自己看的，而不是俩人在一块儿跳的东西。 “呦，你咋了这是？” 最近两个来月，俩人近乎于天天见面，除了午睡之外，陆子坚最近甚至经常过来这边吃靳晓燕做的饭，俩人比之前又要熟了很多，因此靳晓燕几乎是直觉地就从语气里听出了陆子坚对跳舞这件事的嫌恶。 她马上就追了过来。 “啊？没咋呀！你想学你学呗，反正我是不想学。” 上辈子也被女孩子拉着学过，硬着头皮磨了两次，其实也学会了几个简单的舞步，当然，后来肯定是忘完了，因为终究是不感兴趣的。 为此还差点儿跟女朋友分了。 理由简直是扯淡：我没想过抱着别人的女朋友，也不想让任何人抱着我的女朋友在那里转来转去。 就有那么固执，就有那么不讲理。 到底女朋友还是迁就他，不学就不学吧。 靳晓燕眨巴眨巴眼睛，“不学就不学呗，反正其实我也不感兴趣，我就是受不了那老娘们的激！拉倒，不学了，不跳了。” 她干脆果断地回到客厅，关了录像机和电视。 音乐声马上就停了下来，但她一转头，就又走过来，倚在门框上，看陆子坚收拾他的东西——主要是那包钱。 放假之前，陆子坚就打过招呼，让靳晓燕给他取五万块现钱，取回来之后，他压根儿也没动，直接拿报纸一包，塞到了这边的枕头底下。 “嗳，干嘛呢？谁给你气受了？” “啊？给我气受？”陆子坚闻言笑起来，回过身来，“谁能给我气受！瞎寻思什么呢！”不学跳舞了，靳晓燕就还是个好同志的嘛。 “少来这套，你那未婚妻？还是你那女朋友？” 听到这话，陆子坚还真是仰头想了想——还真没有。 刘桂英问那几句话，哪怕陆子坚再怎么度量狭小，也不会觉得那是在故意刁难、又或者是什么给自己气受之类的，刘桂萍自己那里，就更不用说，从头到尾，她甚至提都没提过这件事。 其实单纯就说眼下，靳晓燕要学跳舞，归根到底其实也跟自己没多大关系，人家要赶时髦，这能有什么问题？ 周建春更是可人疼得很。 这次见面居然让把手伸进去了，嘿嘿，小了点儿，但手感很好啊！ 没事儿，揉揉就大了。 还长呢。 上辈子虽然也不算大，但是正好一把抓满手。 一切都美妙得很——当然，陆子坚心知肚明，也就美妙这最后一个来月了。 八月初，高三开学，没事。 八月中旬，高二开学，没事。 八月底，高一开学，呵呵。 上次去刘家，刘桂萍说考得很好，考上一中板上钉钉。 刘桂萍要来一中上学了。 当然，不怪别人。 主要原因还是自己扛不住一颗好色的心，半年以来，已经逐渐偏离了自己原本的设想了——设想中，刘桂勇有工作了，有稳定收入，刘家和刘桂萍那边的人生警报，就算是就此解除了，应该把事情摊开了跟刘桂萍一说，订婚啥的，这事儿就算是抹掉了，大家一别两宽。 但是，贪心，不舍得。 于是形势当然就要失控。 这甚至跟刘桂勇猜出来多少事情、见到了多少事情，都没多大关系，最主要的是，自己就一个，掰不开，刘桂萍和周建春都生活在一中校园里，你说她俩互相知道、互相碰见，甚至互相碰见对方跟自己在一起的几率，有多大？ 把时间拉长，简直无穷大。 总会碰见的。 刘桂萍大概已经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了。 她哥刘桂勇就在靳晓燕这里工作，经常见到自己，经常见到自己跟靳晓燕在一起的样子，甚至连周建春他都见过几次，他是个话不多的人，随他爸，但人是真心很聪明的一个人，哪可能一点味道闻不出来？ 他知道了，就等于刘桂萍已经知道了。 不要说靳晓燕——知道靳晓燕反倒没什么，大家本来就干净，没啥可怕的——甚至连周建春的存在，刘桂萍现在可能也已经知道了。 至少是有猜测的。 而周建春还完全不知道她的存在。 这在接下来一中全面开学之后，显然都是自己将要面临的大麻烦。 然而，倒也不至于出什么大问题。 所以陆子坚懒得搭理靳晓燕，扭头继续收拾自己的行李。 见陆子坚没啥回应，靳晓燕顿觉无趣，眼睛盯着陆子坚看了一阵子，她忽然问：“嗳，你干嘛，要出门？” 其实她刚才就在关注那包钱了。 “嗯。出去一趟，转转。” “那你带上我一块儿呗？” 她忽然走过来，“我长那么大，还没出过远门呢！正好我刚出门铺了一批货，接下来十天半个月其实都没多少事儿了。” 陆子坚摇头，“我是出去有事儿，不是旅游。” 但靳晓燕坚持，“没事儿啊，我不用旅游，你该干嘛就去干嘛，就让我跟着就行，我就是单纯想出个门，去外头转转，看看。你就带上我呗！” “不带！” 开玩笑，虽说正事肯定最重要，但陆子坚是打算趁这个机会，跑去看看自己前后两任老婆的——前妻比自己大一岁，再开学就应该大学入学了，后来的妻子，今年应该是四岁了，应该是正可爱，也不知道能不能从她小时候的样子里，看见几分女儿的模样。总之，就是想去看看。 这种事儿，哪可能带上靳晓燕？ 跑去前妻的家里附近转悠一下，还有的可说，也不是啥过分的事情，看美女嘛！但你跑去盯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看，是啥意思？ “嘁！” 靳晓燕很不高兴，鼻孔哼气，“不带就不带，有什么了不起的！” 一扭头，她出去了。 但也就一分来钟，客厅里的电视忽然又打开了，陆子坚讶然地回头看，她又学上跳舞了——转圈之余，扭头瞥过来一眼，她仰着下巴，“没办法出门玩，我还不能在家里玩，晚上我跳舞去！好玩着呢！” 陆子坚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来。 倒真是难得一见，靳晓燕还有这样子的一面。 “行了行了，别作了，带你去，带你去！”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9章 笑得像个疯子 这年头平成县不通火车，要一直到香港回归前夕，大概就是九七年，京九铁路才贯通，平成县人终于能在家门口坐火车出门了。 而在眼下的九四年，本地人要出门，基本就两个办法，一是去南边的大原县坐火车，不管是往东去兖州，还是往西去新乡、郑州，或者往南去商丘，总之，混进铁路网里，再慢慢转车。 二则是像陆子坚选择的这样，从县里坐大客车去省会泉城，到那里再转乘。 没有高速路，全程省道、县道来回转悠。 早上七点发车，总共也就两百公里还不到的路，居然一直到中午十一点多，才终于到了泉城的汽车总站。 这还是小事，问题是车挺老旧的，有空调，但是坏了。 一路下来，结结实实的一身汗。 就连靳晓燕也没什么兴奋的感觉了，尽管这是她第一次来省会。 说好了不旅游的，去火车站排队买车票的时候，她又开始念叨，也巧，今天去首都的车票，没座了，陆子坚干脆买了明天上午的票。 下午陪她逛了逛大明湖和趵突泉。 出门前，她不知道从哪里紧急借到一部尼康的相机，这时候就一路不断地跑去请人给帮忙拍照，陆子坚只好陪她一路咔咔咔的留影纪念。 半路上再念一首现实主义的杰作，“大明湖，明湖大，大明湖里有蛤蟆，一戳一蹦跶”，笑得靳晓燕像个疯子，后来直揉小肚子。 晚上一起到宾馆外头去逛夜市，她却又忍不住感慨，“果然，你看人家这省会大地方，就是不一样，烧烤摊子居然能排一条街！” 她现在其实已经算是离开了这一行，但在平成县，她是最早干烧烤的几个摊子之一，烧烤也在之前为她带来了不少钱，因此显然还是有感情的。 挑着吃了两家的羊肉串，她赞不绝口，就离得远远的，悄悄看人家烧烤师傅手边的料罐子，根据那料罐子里的配料颜色，加上口感，推断他们都放了啥，比例如何，说回去可以改进一下，这样弄的确滋味更匀。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又是赶车。 这回好了，有空调。俩人现在不缺钱，当然挑快车车票买，还买了硬卧。 一路到了首都，这回是真的不能玩了。 陆子坚跑出来，是的确来干正事儿为主的。 这年头没网络，就算有了初级的网络，网上也没什么可以查到的有用信息，买到手的地图又是密密麻麻，其实什么都查不到，但也并不是完全没办法查到想要的信息了——可以查电话本，甚至可以打电话问信息台服务。 首都这边有一家食品研究院。 其实陆子坚也不知道这家到底是研究什么的，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单位，但上辈子的记忆，让他恍惚知道，国内应该是有类似的国有机构的，那如果有，哪怕只有一家，也肯定是应该在首都这边。 结果就真的让他找到了。 兜里揣着一大把现钱呢，为了避免被人摸了兜，俩人打了量大发面包的出租车过去，就找到了这家机构。 但是让门卫老大爷给拦住了。 听说要找人，老大爷把手伸出岗亭来，“身份证，工作证，介绍信。” 结果陆子坚和靳晓燕只有身份证。 大爷无情地摆摆手，轰苍蝇一样，“捣什么乱呀！去去去，回去开介绍信去！” 结果坐在路边吃一碗凉皮的工夫，陆子坚就想到办法了，他带着靳晓燕在旁边几条路上转了转，很快就找到了一家刻章的小店面，然后扯着靳晓燕，去到旁边的菜市场里转悠，还别说，这个节气了，居然还真有卖萝卜的。 买了一根白萝卜，两根胡萝卜，这才回头去找刻章的。 “师傅，来一沓介绍信。” “得嘞……啊？” 那店里的年轻人先是下意识地答应一声，又很快反悔，“您别开玩笑，我这儿哪有介绍信啊，那玩意儿咱可不敢卖！” 这个年代，制度正在大变革，但放眼整个社会而言，其实很多事情还没来得及改，就还沿着过去的社会规则在慢慢地往前走。 比如说，介绍信这个东西，在过去，别管你去哪里，办啥事儿，那都是必不可少的，而每个单位自己的介绍信，那都是上报数据，由专门的印刷厂给你印，上面甚至都是有编号的，私人可不敢弄这东西。 但是……都九四年了嘛！ 对策肯定是早就有了。 一张纸而已！ 陆子坚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来，又提起手里塑料袋装着的两样萝卜，“就一个章，弄份儿介绍信，就在你这里盖完章，拿了介绍信我们就走，钱是你的。” 那店里的年轻人张口结舌了一会子，犹豫不决，但不再矢口否认了。 陆子坚又补上一句，“实在不行，盖完章，我当着你的面把章子吃了。” 年轻人摆摆手，一把把百元大钞扯过去，顺手接过塑料袋，伸手一指靳晓燕，“这姐妹，麻烦你到门口给看着点儿！” 然后就问陆子坚，“说吧，什么章子。” ………… 老大爷接过介绍信，带上老花镜，“上海市第六食品厂？哦……嘶，没听过呀，你们厂生产什么的？国营？” “国营国营，绝对国营。我们厂原来产罐头，前两年开始做饼干，不好卖呀，这不，跟这边电话联系了一下，过来找点门路。” 大爷懂了，介绍信折好，“早拿出来不就完了嘛！上二楼，找技术处。” “好嘞，谢谢大爷！” 陆子坚甚至还伸手给老头儿敬了个礼。 从头到尾，靳晓燕只是一路惊讶，然后再次惊讶地跟着他跑。 折腾半天，终于进了楼，陆子坚其实压根儿不知道该找谁，就在走廊里瞎转悠，抬头看办公室门口的铭牌。 一楼似乎全是会议室、秘书处之类的单位。 到了二楼，开始看到要紧的名字了，什么材料处，技术处，策划处，工艺处，生产指导处，正好看到有个中年人从生产指导处的办公室里走出来，陆子坚赶紧凑上去，“您好，我们是做饮料的，想问问，这一块儿想从咱们研究院获得一些指导的话，该找哪个处？”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70章 这年头的下海潮 那人怠答不理地扭头看了一眼，要扭头，又回头看了一眼，还看了看靳晓燕——眼睛里有些惊艳神色，显然，让他回头看这一眼的，是两人的颜值。 “饮料？你们那个厂的？没听见说这几天要有厂子来呀？” 犹豫了一下，陆子坚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这不同于在外头忽悠门卫老大爷，这里如果对上了，是要见真章的，“我们厂刚建成，新厂，私营企业。” 听到是私营企业，那人反倒回头看了一眼，眼里倒多了些客气，“私营啊，你们主做哪一块儿饮料的？” “我们厂成立不久，主要就是先做一点果汁饮料，这不，我听人说咱首都有个食品研究院，啥配方都有，想过来联系联系。” 那人闻言左右看看，见走廊里没人，就压低了声音，摆手，“我们这边，是做食品研究不假，饮料也研究，但主要是跟各个国营单位接洽，目前没跟你们私企有啥联系……你们私企，咋进来的？” “我们有介绍信。” “哦。”，那人答应一声，似乎欲言又止，问：“你们是哪里的？” “齐鲁省，下边的一个县城。” 那人闻言顿时失去兴趣，摆摆手，“回去吧，我们所不跟私企打交道。” 说完了，那人扭头就要走，但陆子坚却叫住了他，“同志，我们虽然是小地方的小厂子，但是不缺钱，我们愿意花钱买配方，也愿意高薪聘请人才。” 那人闻言，脚下顿了顿，又顿了顿，似乎也是几经犹豫，甚至还又特意打量了陆子坚和靳晓燕一眼，“你们二位看着都挺年轻，在你们厂子里是……” 这年头的文化，和整体的社会氛围，陆子坚心里是有数的。 他指了指自己，笑着说：“您别看年轻，我们是正经做事情的。我是董事长，这位，是总经理。我们俩都在这儿，说话绝对管用。” 那人左右看看，忽然说：“你们先出去，到门口等我一会儿。” ………… 从头到尾，靳晓燕一直都是懵的。 当然，也没用她做什么，就像她要跟着出门的时候说的那样，她就纯粹是跟着，跟个移动树桩子没什么区别。 眼看陆子坚跟那人来往几句，居然真的就拉上自己出了楼，靳晓燕忍不住说：“咱也不知道他是谁，好不容易进去的，这就出来了？” 陆子坚笑笑，反问她：“那你觉得，咱再找别的人，人家会搭理咱吗？” 靳晓燕语结。 她当然也听得出来，人家这研究院，应该也是个官衙门，看来是不跟私营企业打交道的，俩人这样贸然而来，虽说弄了份介绍信，糊弄着进了大楼，但一无公函协调，二无熟人带路，说白了，连该找谁都不知道。 反倒是刚才偶然碰见的那个人，好像对两人私营企业主的身份，还蛮有兴趣。 似乎是个突破口。 于是她就跟着陆子坚又出来了。 临出大门时，陆子坚还特意去跟门卫大爷打招呼，“我们先走了大爷，人不在，下午或者明天我们再来。” 那大爷也回应，“嗳，成。带上介绍信啊！” “好！” 也不知道啥时候预备的，靳晓燕就见陆子坚忽然变戏法一样，从兜里摸出一盒小熊猫来，递进了岗亭里。 “嗳，你这……” “谢了大爷，拿着抽，以后少不了麻烦您！” 老实讲，出门前陆子坚对于这一趟，其实并没有抱什么希望，他既不懂饮料行业，没干过，也不了解这家研究院到底有多大本事。 他只是保持老习惯，进入一个新行业的时候，先多问多看多打听，找国字号的单位蹭蹭人脉——这一趟算是有枣没枣打三杆子。 然而，偶遇的这个人的态度，却忽然给了他一点希望。 他是了解这个时代的。 万马齐奔的时代，各种各样的财富之路，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尝试着走通了，干服装的，做纺织的，做食品的，干饮料的，喂猪的，做火腿肠的，乃至于做饲料的……短短十年间，社会上有大量的私营企业冒了出来，有大量的人飞速地成长为百万富翁、千万富翁，乃至亿万富翁。 全民眼馋。 这年头的下海潮，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大量国家单位，乃至政府单位的公务员、领导，纷纷停薪留职，甚至干脆辞职，下海去博取财富。 因为这年头的公务员是真的穷。 等了也就十几分钟，那人还真是出来了。 于是陆子坚心中有数——这位虽然没下海，但应该也是个有心思的。 就在食品研究院的门口，那位一出来，开头第一句就问：“你们愿意花钱买配方吗？愿意出多少钱？” 陆子坚还真是让他给弄得懵了一下。 回头看看靳晓燕，她更懵。 饶是陆子坚自认为对这个年代的社会思潮已经够了解了，也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人会是如此的直接，如此的迫不及待。 但完全不必犹豫，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配方，配方是不是好配方，但回答的就只有一句话，干脆利落，“愿意！” 然后再加重一下语气，“当然愿意，不然我们大老远跑来干嘛？” 那人点点头，但似乎仍不十分放心，目光又在陆子坚和靳晓燕那之于一个民营企业家而言，明显过于年轻的脸上转了一下。 但他最后还是说：“我是食品研究院的二级研究员，这是我的工作证。” 说话间，那人真的掏出工作证来，递给陆子坚。 陆子坚接过来看了看，又递给了靳晓燕。 “你们去找我们单位，是没用的，没人会搭理你们，我们是国营的食品研究院，对接下面的各家国营食品厂，没有公函，没人跟你们打交道。” 那人说话的工夫，还掏出烟来，点上一根，然后才回过神来，又匆忙地让烟，被陆子坚挡了挡，“谢了，不抽。” 那人收回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说：“不过我个人手里，其实有两个配方，都是专为工业生产琢磨的，你们要是需要，报个价。” 陆子坚闻言笑了起来，“汪研究员，我们的确需要相关的饮料配方，我们也相信您的实力，愿意花钱买，可问题就在于，方子这个东西，它有特殊性，光看见方子，其实我们什么都看不出来……”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71章 糯米糕的紫泥 其实陆子坚并不太想跟私人打交道。 这里面有太多的问题，是没有什么解决办法的。 连最基本的信任问题都无从解决。 然而汪飞允的话清楚明白，他们食品研究院根本不会跟下面的私营企业做什么接触，人家是直属XX部的研究机构，在部里的指导下，从事相关研究，并用以指导下面企业的生产——至少现在，人家是不跟私营企业打交道的。 不过陆子坚也不失望，本来就是有枣没枣打三杆子，这个时候，他也就只是顺手饶上汪飞允，“这是我们靳总的名片，您别看我们厂子在小县城，好像很偏僻，但我们的产品正经卖的很好，要不然也不会想要出来请人才。” “而且我们私营企业，在工资体系上更自由，我们愿意出高薪，只要您在产品研发上真的有实力，年薪十万那都不叫事儿，我都能做主给您开这个工资！” “您有什么考虑的话，可以打这个电话，联系我们靳总，我们随时欢迎，当然，也很欢迎您来我们厂子实地看一看……” 肯定不可能辞职也没关系，“您的配方，其实我们很想要，而且我们不搞别的，直接给提成，每生产一个独立包装的您手里配方的饮料，我们就可以给您一定的提成，只要您的东西真是受欢迎，一年赚个几十万，那是轻轻松……” 许以重金。 画大饼。 陆子坚看得出来，这位汪飞允研究员大概就是那种格外想要下海挣钱的那种人，那咱们就只聊钱。 有用没用无所谓，来都来了。 不过后来到底还是聊了点儿真东西。 汪飞允是食品研究院技术处的，但他也懂生产，甚至听到陆子坚报出的县饮料厂里的那套设备，他马上就问是不是八十年代中期进来的那一批，听到说是85年，马上就聊起了那套设备在使用中需要注意的一些问题。 反正唬住陆子坚和靳晓燕这种外行问题不大。 一听这个，陆子坚马上表示要请客吃饭。 一顿饭交流下来，虽然双方到最后都没有达成各自的目的，却还是互相多了些了解，到最后他还把他的电话号码也写下来给了靳晓燕。 …… …… 弄清楚了这年头食品研究院的基本态度，陆子坚决定暂时不去碰壁了。 留下汪飞允这条线在，以后说不定能有机会联系一下，也就是了。 那剩下的，就只剩下玩了。 在首都到处逛逛，又是到处照相。 俩人还跑去买了各种能买到的饮料、果汁等等，回到宾馆一通喝。 想个办法把靳晓燕支开一上午，陆子坚自己跑到首都的一条胡同里，也巧，刚到二十分钟，他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来了。 只是，真的年轻了好多啊！ 上辈子都四十多岁了，她还依然美丽，只是，陆子坚甚至已经记不清她年轻时候的样子了，每次去看年轻时候的那些照片，都怀疑那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而现在的她，还是真正的少女。 当然，那股子傲气范儿是从小就带的。 看她脑后马尾摆荡的青春模样，陆子坚忍不住想：这辈子，就还是算了吧。 不是不爱，不是不喜欢，是感觉自己似乎没有心力，再像前一世那样，去把她身上的这些傲气给磨平、驯服了。 也蛮好。 离了自己这等渣男，她这一辈子说不定更幸福。 “我想去故宫，想去颐和园，我还想去爬长城，咱来都来了……” 对于陆子坚甩开自己单独跑出去一上午这件事，靳晓燕表示很不满，听他说接下来要马上走，更加不满，于是软磨硬泡，想在首都多玩两天。 但陆子坚根本就不搭理她，拉上她跑去邮局，预备的五万块钱现金根本没用上，就留下一万零花，剩下的让她自己给自己汇款汇回老家。 然后两个人轻装上阵，当天下午就买了去苏州的火车卧铺。 上辈子的时候，陆子坚听到过一个很有意思的说法，且很是赞同，说最顶级的女孩子，有四个典型特征——江浙人，北京话，新思想，旧道德。 说这话的人，心目中的代表人物，大约是林徽因。 但陆子坚马上要去见的这个女孩，恰好也中题。 全中。 苏州人，八岁随父母移居上海，十一岁去了首都，并在那里长大，她并不是最顶级的漂亮，但很迷人。她骨子里有着江南女子的婉约细腻，又说得一口脆爽的北方话，行事豁达大气。家里是书香门第，从小就是传统道德的信徒，但一路成长，又对很多的现代思潮极有见识。 就是她，让陆子坚在三十多岁的时候，又义无反顾地坠入了情网。 在那个年龄，他已经小有成就，老实讲，他都不觉得自己还会为所谓爱情而心动了——女人，性，欲望而已，作为一个有钱人，他并不缺少这些，但那些跟爱情，却都是完全的两码事。 这女人让他又坠入了情网。 当然，算算年龄，今年她才四岁。 陆子坚稍有能力，就决定动身来找一找她，老实讲，倒绝非为她。 双方由恋爱到结婚到生子，一晃十年，当年那冲动擦起的爱情的火花，事实上早已湮灭，有的只是十年相守的相濡以沫而已，在陆子坚的心里，她与其她女孩子，比如周建春，其实已经并无二致。 陆子坚急匆匆来寻她，只是因为女儿跟她长得格外相像。 拿着她四五岁时候的照片一对比，女儿跟她像了几乎有八成——而穿越了多久，就意味着陆子坚已经有多久没看见自己的女儿了。 那乖巧的、精灵古怪的小囡囡。 陆子坚上辈子随妻子回过几次老家，甚至还见过她的姥姥，因此虽然几十年间，即便是苏州这种老城，也变化巨大，但只要循着他爸爸当年的工作单位这一线索去找，其实倒也并不算太难找到。 反倒要甩开靳晓燕，是件有些难度的事情。 她吃一堑长一智，已经不信陆子坚的那些借口了。 带着也就带着吧。 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一处完全陌生的街口，陆子坚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怔怔地看着不远处一个牵着妈妈的手蹦蹦跳跳的小女孩，看着那肉肉的小胳膊小腿，那洁白的小裙子，那头上扎起来的好几根朝天小辫子。 如果不是情难自禁，如果不是红了眼睛，如果不是流了泪。 靳晓燕又能看出来有什么异常呢？ 但终归还是流了眼泪。 而且终归，陆子坚还是没能鼓起勇气，走过去试图抱一抱这可爱的女儿。 只因为他知道，永远都没有了。 脑海中的一切，早都已经留在了上一世。 落了尘，入了土，化了泥。 他拿过相机，调好焦，咔嚓一声，正好拍下女儿那红扑扑的小脸上，沾了几屑糯米糕的紫泥。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72章 真是个好女孩！ 靳晓燕毫无疑问是个聪明人。 从早上汇合了出门去吃早饭，她就察觉到了陆子坚的心不在焉与患得患失，随后，跟着陆子坚又是坐车又是散步的，在几条巷弄里兜兜转转，然后，她清楚地看到了他流泪的样子，看到了不远处牵着一个小女孩散步的那个漂亮女人。 惊诧，不解。 她什么都没说，默默地陪着陆子坚回到宾馆，又跟他一起去吃了午饭，午饭过后，两人收拾简单的行李，去买了火车票。 她知道苏州也是个大城市，还是个古城，她猜这里应该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但她这一次没作、没闹，买票的时候甚至主动让陆子坚在外面等着，她去排队，买到了时间最近的北上的车票。 这年代火车慢，什么都慢，买快车，要坐到泉城，也得十一个小时。 凌晨三点，俩人都睡得有点迷迷糊糊，下了车。 还好正是夏天，不冷，俩人就蹲在路边，放下行李，打算等天亮坐车回平成——这个时候，靳晓燕就注意到，陆子坚的神态渐渐恢复过来了。 等天亮了，俩人坐上回县城的客车的时候，陆子坚已经开始能够有说有笑了。 靳晓燕这才松了口气。 感觉这个人在过去的一天里，魔障了似的。 还好还好，又正常了。 …… …… “喂？妈，这几天家里挺好的不？俺爷爷俺奶奶……” 又回到了靳晓燕的小院，放下行李第一件事，就是给靳晓燕的大哥大充电，这一次出门，俩人算是真切地见识到了这玩意儿的漫游功能有多次，待机时间也是实在是短的可怜。 不过幸好，俩人这一趟出去近一周，靳晓燕的生意上啥事儿都没出。 还充着电，陆子坚就忍不住想把村里小卖部的电话给拨通了，又过了十分钟再打过去，就是老娘接的电话了——正是晌午顶，准在家。 “恁爷爷奶奶好得很，就是老念叨你最近干啥去了，咋不着家。还有个事儿，你这一跑一星期，我也抓不着你，你跟俺桂萍是不是闹啥别扭了？” “啊？桂萍？没有啊！咋了？” “没有？没有就好！她前几天自己骑车子过来了一趟，见你没在家，就非要走，我咋留都留不住，就跟她说，你出门了，过几天回来了，我就让你过去找她，结果过了没几天，就昨天，她又骑车子跑来一趟，我看那脸色，有点不大对！” 陆子坚有点懵，但又很快恍然。 老娘那边的话还没停，“我可跟你说小子坚，这儿媳妇我很喜欢，恁爷爷恁奶奶也很看中了，你要是敢给我瞎折腾，弄散了，我可饶不了你！知道了不？” “知道！知道！” 挂了电话，陆子坚咂摸咂摸嘴。 好吧，真是个聪明的女孩啊！ 她知道多少事情，心里有些什么猜测，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知道刘桂英那天问的那些话，让自己心里不舒服了。 真好！ 真是个好女孩！ 稍微算算，时间已经是七月中旬，从自己放假那时候算起，已经小半个月，从端午节那次见面算起，更是已经超过一个月，都没看见她了。 她应该是觉得，自己放假了半个月都没过去找她，是心里有疙瘩了。 所以，一个女孩子，居然几天时间一趟来回百里的往男孩子的家里跑。 而自己……别管承认不承认，陆子坚心里都有数，自己其实是个挺傲娇的人。 从不捧人臭脚，也惯来不愿看人脸色。 却偏偏就是吃被别人捧着的这一套。 更何况，其实本来也没什么的——刘桂英才多大，懂什么？自己这个做姐夫的，哪里就谈得上跟她一个小丫头置什么气了？ 得，下午跑一趟吧！ 中午靳晓燕懒得现做饭了，去包子铺拿了两样小菜七八个包子来，俩人对付一吃，这回连靳晓燕也扛不住了，强撑着眼皮收拾了饭桌，直接就回她屋里睡午觉去了，陆子坚当然更有这个习惯。 不过，他还是只睡半个小时。 起床之后洗把脸，靳晓燕那屋依然没有任何动静，陆子坚也就不再打招呼，骑了摩托车出门，先拿出半个小时来速战速决，逛了一遍百货大楼，然后就拎着东西奔辛集乡刘桂萍家。 “呀，你咋来了孩儿！快来快来！” 先发现陆子坚的倒是丈母娘，一看见陆子坚，她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赶紧的往堂屋里让，见陆子坚从摩托车上拿下好几个袋子，又是吃的又是衣裳，她脸上是笑意，嘴里是埋怨，“你又花啥钱呀，来这里不用花钱！快来，进屋！桂萍，来，别睡了，桂英，你去杀个西瓜来！” 刘桂萍很快从她屋里跑出来。 满脸笑意。 见陆子坚站在自家堂屋门口，笑着看自己，也不进屋，她就走过去，顺手接过他手里的袋子，伸手往屋里推了一把。 俩人前后脚进去，刘桂萍她爸睡得迷迷瞪瞪，也起来了。 陆子坚还没坐下，就说：“嗳，早知道晚来一会儿了，我出了趟门，联系买卖，回来跟俺娘打电话，俺娘说桂萍这几天过去了两趟都没找到我，我一下子就觉得一分钟都不能等了，这不，买点东西就赶紧来了，结果弄得俺大爷这觉也没睡好！……其实我没事儿大爷，我就是过来看看桂萍，你回去接着睡吧！” 这一番话说的，刘家人简直阖家开心。 刘桂萍她爸摆摆手，“睡醒了，早就睡醒了！”然后忙着给拿热水瓶冲茶，这边刘桂英也已经跑过来，她看起来倒是精神，刚才应该没睡，或是睡醒了，这会儿就甜甜地笑着打招呼，拍拍手里的西瓜，“姐夫，我给你杀瓜！” “好！谢谢桂英！” 一家人都忙着招呼，倒是不用刘桂萍忙活了，现在的关系，虽说当着人，但毕竟都是自家人，她也少了许多避忌，直接就在陆子坚身边坐下，打开了一个纸袋子，嘴里念叨，“你又买东西！” 带着些些的小埋怨。 打开来，是件T恤，白色的，还有件短衫，这个倒是有花，摸一摸，感觉料子很高级，但又不知道是啥料子。 最底下是两条裙子。 “还买两条……呀，一样的！” 她说着，掏出两条花色很是接近的裙子，陆子坚在旁边笑着说：“我猜我来之后，桂英得拿西瓜招待我，我就提前买条裙子送她，感谢感谢！” 这个话一说，他们一家人都笑起来。 刘桂英的西瓜刚劈成两半，也不杀瓜了，放下菜刀就跑过来，满脸的雀跃与兴奋，“还有我的？哪条是我的？”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73章 西瓜很甜，姑娘很美 西瓜很甜。 陆子坚也不见外，丈母娘把西瓜给递过来，他就咔咔开吃，然后刘桂萍就被刘桂英拉着，小姐妹俩跑去自己的房间换衣服去了。 丈母娘说：“孩儿啊，你来就来，真不用回回都拿东西，你看你又拎这一大兜子吃的，这得花多少钱哪！咱两家，我看出来了，上回收麦子，恁爹娘还过来帮忙，跟恁娘俺俩，也说过这事儿，俺这边一大家子，都喜欢你，恁那边一大家子，都喜欢俺桂萍，咱两家这亲戚，好的没法儿再好，不用回回买东西，听见了不？下回别拿东西来了，行不？” “行，大娘，那我下回来，就光带一张嘴，来蹭吃蹭喝。” 一句话，说得刘桂萍爸妈两口子都乐了，丈母娘就说：“你来可不算蹭，天底下没有比招待姑爷的饭再正经的了！下回别赶下午，头午来！” “好！” 陆子坚笑着答应下来。 这丈母娘，明显是格外的喜爱女婿，所以话说的就真心。 真心喜爱，真心想要让小两口好的爸妈，反倒是这样的，劝你不要拿东西。 说来也奇，尽管上辈子陆子坚是的确差点儿挨过周建春她们家老爷子的打，但的确，二十多年里，他见过少说五个姑娘的爸妈，都得算是岳父岳母的份儿，在这里头，什么性格身份的都有，但无一例外，每一对岳父岳母，都很喜欢他。 至少初见如此。 即便是之后，老两口闹明白自己闺女的处境了，也的确有一回两回给脸色看的，但那股子气儿消了之后，还是都很喜欢他。 这辈子显然更是如此。 当然，不可忽视的一点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以陆子坚的性格，太过刁难难缠的，家教不好的女孩子，别管多漂亮，他都一概不会招惹，只有远远躲开的份儿，那剩下的，家教既然良好，爸妈那里自然都为人善良。 就像面前的这对岳父岳母。 刘桂萍她爸少言寡语，一看就是庄稼地里能卖力气，也不惜力气的朴实汉子，她妈则多了几分灵巧，但说话做事，也依然透着一股子朴实与善良。 陆子坚其实也很喜欢他们。 俩女孩跑去换衣服，陆子坚就一边吃西瓜，一边跟自己丈母娘闲聊，问问今年夏天的收成，问问秋里中了啥，再随口点评几句，还特意告诉丈母娘，说这几年种棉花好，接下来五到八年，棉花的价格都落不下来——废话，本地现在已经有，未来还会更多的纺纱厂都发财，充分说明外部市场很好，供不应求，那棉花就肯定销路稳定、价格自然就会年年走高嘛！ 当然，这个原因不能说，只是告诉他们，种棉花是没错的。 但说起这个，对面的两个老农民，就只是笑呵呵地点头应承，显然没当回事——人家种地种了几十年，哪里会真的在意一个高中生在这方面的建议。 就像陆子坚他娘判断陆子坚能不能骑摩托，骑摩托是否安全，并不考虑什么驾驶证之类的问题，她考虑的是年龄，所谓“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他们都活了四十多年，小半辈子了，自然有自己的逻辑。 于是陆子坚也就不再多说。 刘桂萍她爸抽着应该是七毛钱一盒的古城，河南产的，烟纸是黑色的，农村俗称这叫黑杆子烟，劲儿大、呛，陆子坚吃了三块西瓜的工夫，他们的堂屋里就已经飘满了呛人的烟味儿。 但还好，两个小美女很快飘过来了。 一人一条碎花裙子，衬衫和T恤也分出了大小，刘桂萍穿的是衬衫，刘桂英虚岁才十五，穿的是明显更素的纯白T恤。 好看。 都好看。 当然，刘桂萍更好看。 那双高跟凉鞋也上脚了，跟儿不算高，也就四厘米，却让她整个人好像突然被托起一截，瞬间变得更加高挑，身形也更加修长有致。 不过有个叫他有些惊奇，而之前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情况——收腰的小T恤一穿，陆子坚赫然发现，刘桂英明明比她姐姐小了两岁，胸口却已经能够把T恤给撑得鼓鼓囊囊的，单纯看，甚至觉得丝毫都不比刘桂萍小了。 但她明明比刘桂萍还瘦！ 而且在她们这个年龄，十五岁和十七岁，本来应该是一年一个台阶，差两岁应该差别挺大才对——陆子坚不由悲哀地想到，看刘桂萍这个样子，估计就算再长，也大不了多少了，将来估计也就是周建春那个重量级的。 大点儿也有限。 悲哀呀！ 陆子坚喜欢身材匀称、看上去体型略偏瘦、但又要摸上去有点肉的女孩，而这样子的女孩，以他的经验来说，他不得不承认，往往胸不大。 反倒刘桂英，将来有可能是个异类。 很瘦，还能很有肉。 “你别说，孩儿啊，你是真会买衣裳！” 丈母娘看见俩闺女打扮好了出来这幅样子，开心的不行，但不夸闺女，一转头，倒先夸起陆子坚这个姑爷来。 刘桂英也美得不行，自己转圈圈的看自己的裙子，还说：“娘，这个背心儿我穿上正合适，俺姐说给我了。” 丈母娘张了张嘴，扭头看了陆子坚一眼，见陆子坚啥都没说，她也只好说：“恁姐说给你了，就给你呗！还不谢谢恁姐夫！” 这回她倒是懂事，也不牙尖嘴利了，甜甜地笑着，又说一遍，“谢谢姐夫！” 打扮女孩儿，打扮漂亮的女孩儿，向来是陆子坚认为的赏心乐事，又哪里会因为一件T恤的归属而在意，就笑着回答她，“还差一双鞋，下回再来，给你买一双，你多大的鞋码？” 没等刘桂英回答，丈母娘说话了，“可别买了！你喜欢桂萍，给她买几身衣裳，俺都没啥说，恁小年轻，处恁俩的，不用老是给桂英买！” 刘桂英嘟嘴，不大高兴，但没敢说啥。 陆子坚就笑呵呵地应了一声。 低头稍一留意就不难注意到——这姑娘的脚居然不大。 猜得出来，将来定型，一米七是个坎儿，但她应该会比刘桂萍要稍高个两三公分，而且肯定是很瘦，但肉都长在了该长的地方那一类女孩儿。 就是不知道将来要便宜什么人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74章 别后情长 两家已经是很稳定的亲戚，刘桂萍的爸妈这里，显然也都不太拿陆子坚当那种需要客客气气迎候的客人了，一起欣赏了两个女孩儿的新衣裳，再一人吃上几块瓜，丈母娘就告诉陆子坚，让他在家里坐着，跟桂萍你俩说说话儿，跟桂萍她爸俺俩，得下地了。 陆子坚农村生农村长，对地里的情况很了解，当即就说好。 麦收之后，正经是农忙时候，玉米、大豆都得间苗补苗，棉花要打花茬子，今年雨水少，说不定还要浇地，一水浇过，庄稼固然滋润了，但草也冒出来了，地里刚能下脚，就又得锄地，简直是忙不完的活儿。 这时节，但凡是个勤劳的农民，是真不舍得在家歇着。 但陆子坚没敢开口说帮忙下地干活儿——这年头有这习惯，别管结婚没结婚，只要换了书，就算自家人了，跑丈母娘家帮忙干点活儿，那是天经地义的，然而陆子坚懒得很，是个大少爷的性子，从小到大都讨厌干农活。 再来一世，他依然如此，甚至更娇贵自己了。 跑步出汗就行，下地干农活、汗珠子摔八瓣儿，那就不行。 他是真怕自己瞎客气一句，对方当了真。 我是来看我媳妇儿的，不是来给你家干活的。 他俩要准备下地干活，丈母娘就让刘桂英去把新衣裳换下来，要她一块儿下地，但刘桂英说啥都不愿意去，各种耍赖找借口，到最后搬出来一条，说是要在家看着刘桂猛，万一他睡醒了找不到人，去打扰姐姐姐夫咋办？ 刘桂萍一看她开始耍赖不下地，就开始笑，但笑着笑着，忽然发现自己被拉进去了，又一下子红了脸。 刘桂英这个时机抓得很恰当，她爸妈都不大好非得当着姑爷的面耍什么狠，于是果然让刘桂英给逃掉了。 然而，她们的爸妈刚骑上车子一走，刘桂英很快就暴露出来，第一时间就回头，小声地跟陆子坚说，“姐夫，我穿三十五的鞋！” 陆子坚失笑，点点头，心领神会地说：“好！” 刘桂萍反倒一下子有点不大高兴了，不过当着自己妹妹，她倒没说什么，带着陆子坚回到姐妹俩睡觉的西厢房，她才终于忍不住小声吐槽，说：“刘桂英从小就爱打扮，一天天臭美的不行。这回可好了，逮着你这么个愿意给她花钱的！” 陆子坚闻言失笑，把她抱到自己怀里，笑着拿大拇指摩挲她的脸蛋儿，“没事儿，我买一买她，她高兴，你爸妈也高兴，你们全家就都高兴，她们就更赞成咱们，这不是好事儿吗？再说了，一双鞋才多少钱！” 刘桂萍闻言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只笑了笑，随后，她居然反手抱住了陆子坚的腰，脑袋凑过来，贴到了陆子坚的锁骨上，“你……想死我了！” 这可是极稀罕的一句话！ 刘桂萍这性格，至少是过去大半年打过那么多次交道，陆子坚觉得她属于话少却心思正的那一类人，跟她哥刘桂勇更像。 倒真是难得听到她如此的大胆吐露真情。 陆子坚抱她更紧，扭头就在她耳朵旁亲了一下，却问：“怎么想的？” 脑袋埋在陆子坚的怀里，刘桂萍羞羞地笑了笑，却大着胆子说：“就是……想。那时候在学校里也想，考试完回到家里也想。在学校里清早起来，我就想，你这会儿也该起来了，在跑操，吃饭的时候我就想，你也在吃饭呢，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又想，你说你晚上饿得快，喜欢放了学出去吃一碗面条，也不知道今天晚上出去吃了没有？我记得你说七毛钱一碗，那一碗能给多少，能吃饱不……” 她声音不大，说得也并不浓墨重彩，但陆子坚听着听着，却觉得自己一颗心似乎都化了——少女情真，又更何况是如此的吐露心扉？ 似乎是感应到了陆子坚手臂的力度，她特别满足地在他肩头蹭了蹭，但又忽然挣扎开来，微微仰头，“你……想我了吗？” “想了！” 这是实话。 陆子坚这个人，即便放在前世，让他曾经的妻子、女朋友，乃至小情人们去评价他，大家几乎一致的说法就是，你可以说他花心，说他滥情，甚至说他好色无度，但唯独有一点要承认，他对待每一个女孩子，都是真心真情的。 这种真，做不得假，人心贴人心，谁都不是傻子，是能感受得到的。 到这一世，前后认识半年多的时间，说实话见面的机会、相处的时间实在不多，但陆子坚依然是迅速地就喜欢上了怀里的这个女孩。 简简单单地“想了”这两个字，在他嘴里说出来，却是格外的情真意切。 刘桂萍显然听得出来、感受得到。 于是她的眼睛里一下子就涌出雾气来。 …… …… 别后情长。 刘桂萍这种话不多的人，一旦敞开心怀，反倒说起来没个完。 不过后来俩人到底是一个在床边、一个在椅子上坐下来说话——天儿太热了，土房子略好，其实冬暖夏凉，但一来她家这西厢房实在老旧，屋顶是漏的，一个大上午下来，屋里几乎被热气给蒸透了，再加上俩人又关了门，就越发闷热。 而且他们家连台风扇都没有。 稍微贴着抱一会儿，就都是一身的汗。 陆子坚抱过她几次，闻过她身上的味道，那种女孩子不用化妆品的天然的气息，在他而言，其实很好闻，甚至带着些甜软的香气。 然而，再好闻的气息，也架不住大夏天的一身汗。 当然，夏天有利有弊。 反过来说，夏天的衣服透，陆子坚给她买的这身新衣服，尤其上身，又是收腰，在这个年代的服装审美来说，已经是比较衬托体形的衣服了，她一穿上，胸是胸、腰是腰的，就这么活色生香杵在眼前，陆子坚是肯定扛不住要心痒的。 说话中间，就不免再凑过去抱一抱。 甚至于这一次，不知道是身处密闭的房间里的关系，还是两人之间越来越熟识、也越来越亲近的关系，中间陆子坚尝试着把手伸进去，她也只是象征性地拦了一下，到后来就装不知道，任由陆子坚握着了。 果然，比周建春大点儿，却也有限。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75章 生意，都是生意！ 在刘桂萍家一口气待到了接近五点半，估摸着其实她爸妈也快回来了，但陆子坚还是决定不再等，就起身走人。 刘桂萍固然不舍，似乎两三个小时的话儿，都还没有说够，但无论如何，也没有这时候就留他在这边住的可能，于是也只好同意。 只是她却站在家门口，一直目送到陆子坚的摩托车拐过弯去、彻底消失。 然而叫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上午，当他们一家从地里回来，刚一进胡同，居然就看到陆子坚和他的摩托车，都在家门口等着呢。 那一瞬间，刘桂萍就把车子猛地蹬起来。 “你咋来了？” 她惊喜的不行，刚下来车子就问。 陆子坚就从摩托车把上摘下一个袋子，提起来晃了晃。 是给刘桂英送高跟凉鞋来了。 他们一家人都惊喜的不行，刘桂英固然满眼都是感谢，高兴得恨不得蹦起来，丈母娘也是感慨，“你说你这孩子也真是，为了给她送双鞋……都不该买！” 小姨子毕竟只是小姨子，不是未婚妻，像陆子坚这个宠法儿的，实在也是少有。丈母娘心里当然明白，这是陆子坚这人心诚，又爱煞了桂萍，这才对小姨子想要双高跟鞋的事情，也那么上心。 于是坚决要留饭。 陆子坚倒也没推辞，等一家人开门进去，刘家人乱糟糟忙着压水洗脸、烧水冲茶待客的工夫，他悄悄打开摩托车的后备箱，从里面掏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子来，给刘桂萍使个眼色，俩人推开西厢房的门进去，他才亮出塑料袋里的东西。 是三个罩罩。 看清包装上的模特，刘桂萍登时满脸通红。 “以后戴这个，别穿你那小背心了！” 她红着脸“嗯”了一声，下意识地回头看看院子里，一把接过塑料袋，赶紧就往自己被窝里藏。 这年头的农村女孩，大多甚至从小就没接触过文胸之类的东西，女孩子到了年龄，胸口开始慢慢鼓起来，大多都是穿些紧身的小背心给箍住，一定程度上，感觉也应该有点文胸的那个作用，但显然还是不如专业的来的更好。 你让刘桂萍自己买，她肯定嫌贵，但陆子坚不嫌贵。 之前周建春也不穿这个，现在她穿的，也都是陆子坚给买的。 干这事儿，唯一有点烦人的事情就是，每次去买，卖这类女性用品的那两个售货员小姑娘，都一脸看流氓的表情盯着自己。 讲真，哪怕十年之后，陆子坚都犯不上操这个心、跑这个腿。 问题就在于，现在才九四年，而这里，是贫困至极的鲁西南。 …… …… 这一次陆子坚没打算再留下做什么。 吃过午饭，尽管刘桂萍很不想让他走，但他还是果断撤了。 不想回家，怕老娘念叨，更怕老娘说地里有个啥活儿，下午咱得一块儿下地，于是就直接回县城，反正靳晓燕那座小院子，现在也差不多算是成了他的据点了，回去睡个午觉，下午醒来，他推上摩托车就又要出门。 昨天今天，连着跑了两趟，倒是把刘桂萍给安抚好了，但还有一个人，肯定还在等着盼着自己呢！得去！ 这次靳晓燕没睡午觉了，看见陆子坚又要出门，她就忍不住吐槽，“这摩托车快变成你的了，你说你个高中生，你又不干买卖，你咋就那么忙？” 陆子坚失笑，“这摩托车其实已经不适合你大老板的身份了，归我了，回头你该弄辆轿车开开去！大老板嘛，就得有大老板的那个范儿，骑摩托，丢人！” 靳晓燕“嘁”了一声，“小轿车？你说的轻巧，你知道小轿车有多贵不？一辆夏利得十万块呢！我疯了我花十万买它？十万块钱，够我吃十年包子了！” 陆子坚哈哈大笑。 不过说起这个话题，他反倒是又不急着出门了，把摩托车又停好，他走回堂屋里来，俩人一起到吊扇底下坐下，陆子坚笑着说：“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接下来，你是真的需要买一辆轿车了！” 靳晓燕愣了一下，“需要？我买它干嘛？十万块啊！” 陆子坚摆摆手，“不，我说的不是夏利……” “哦，奥拓？奥拓……也不便宜的！好像要七万多！” 看来她这半年的老板没白当，别管舍不舍得买，至少眼界是真的开始打开了，就这几句话，证明她已经开始初步了解过当下国内的汽车市场了。 然而，陆子坚又摆手，“不，我的意思是，直接买一辆奥迪100！” 靳晓燕愣了一下，然后眼睛当即瞪大，“哈？你说啥？买啥？奥迪？” 她这份吃惊的样子，让陆子坚又忍不住笑起来，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现在买奥迪，应该就是奥迪100了，据说是A6的前身。 单纯让陆子坚来选，单纯说车，其实在九四年的这个时候，陆子坚觉得买丰田皇冠更好，虽然丰田皇冠很贵，贵到离谱那种贵，在这个副乡长工资500块，普通人一个月一百多的年代，一辆皇冠要六十万起！ 奥迪100也是豪车，但就只需要三十来万。 但是就这个年代，就平成县乃至鲁省这边的路况来说，皮实耐用而又奢华的皇冠，其实是更好的选择。 然而，不行，这是鲁省，是鲁西南。 若是广东省，那么皇冠就是首选，雅阁是次选，但是在鲁省，官车是奥迪100，于是有钱人发了家，首选奥迪100！ 地域就是这么个地域，文化就是这么个文化。 而且……二三十万的差价呢，也的确不少。 既然奥迪100已经能够代表“老子有钱了”的概念，那就差不多就行了，钱不多，要办的事情却很多，还是要能省则省的。 “你……疯了吧？” 靳晓燕伸手摸了摸陆子坚的额头，又回去摸摸自己的，“没发烧啊！你知道一辆奥迪得多少钱吗？咱俩拢共才挣了几个钱，你烧包不烧包，花三四十万买辆奥迪？我跟你说啊，我啥事儿都听你的，这事儿……” “这事儿也得听我的！” 陆子坚拍了拍她的手，随后就站起身来，又作势要走，却交代她说：“歇两天，跑这一趟，咱俩都怪累的，歇几天之后，咱俩再去一趟泉城，就买它！” “为啥要买？非买不可？” 靳晓燕满脸不解地追问。 陆子坚笑笑，回答她：“对！非买不可！这辆车买了，饮料厂的事情，咱就算拿下一半了！” 且不说并不确定今年的孔府家酒代理，到底能给靳晓燕和自己，带来多少财富，就算最终能超过两百万，那么，中秋之后就能把钱全拿到吗？ 不能。 显然不能！ 就算全拿到，饮料厂是能买下来了，但接下来要盘活它，还需要更多的钱，这些钱，又将从哪里来？ 一辆奥迪一开，好了，大家都公认，靳晓燕是大老板了！ 这年头还没有什么贷款买车的说法，要买就得真金白银，人们的消费观，尤其是鲁省这边的消费观，也还很朴实。一辆奥迪，三四十万，搁在这年头的人来说，兜里没有个大几百万，她靳晓燕会舍得花那么多钱买一辆车开着玩？所以，靳晓燕的资产，估计得千万的级别了！ 这一估计，就好玩了！ 大家都认为你有钱，那么你即便其实并没有那么多钱，也没问题了。 生意，都是生意！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76章 平成县第一富豪 “你确定真的要买？” 时间是三天后，又一次来到泉城，然而并没有太多好看的，打个面包车直奔卖车的地方，这年头还不叫4S店，只有一个叫泉城汽车交易市场的地方。 选好车，问好价，靳晓燕却又再次犹豫了，忍不住生拉硬拽地扯着陆子坚走到角落里，再次很认真地问起这个问题。 尽管最近几天，陆子坚已经跟她解说过好几遍了。 原因无它，截止到现在，半年多已经过去，靳晓燕可以确定已经落到腰包里的大概利润，也就只有七十万出头。 这一把就要花出去一大半，心疼得她几乎要挠脚心。 用她的话说，她这辈子还没花过那么大的钱。 然而，陆子坚再次坚定地告诉她：“确定要买！”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似乎是终于定下心来了，一狠心一咬牙，“好！买！” 说话间，她把怀里抱得死死的、都已经捂出汗来的包往陆子坚怀里一塞，“买就买！交钱去吧！” 说起这个，还有个笑话。 上次看陆子坚带了五万块钱出门，她其实已经担心的够呛，这次居然要带四十多万的现金出门买车，她更是担心的不行，还没去取钱，就先把家里一个枕头皮儿给拆了，剪成条，再缝起来，做成了一个细长的、可以系到腰上当腰带的长口袋。钱取回来，她就要把钱缝进去。 陆子坚费了好多的唾沫，才把她给劝住。 她是比量着陆子坚的腰设计的，这要是真让她给系到自己腰上，那就成了“腰缠四十万，泉城买奥迪”了——多年之后翻出来，倒算是个好梗。 于是回去付款。 有现车，交钱直接提车拿手续。 旁边就有银行的网点，现场收钱，直接打进销售商的账户里。 里面点钞机哗哗哗的数钱，靳晓燕就趴在柜台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 三十七万五千块。 奥迪100。 昨天中午到泉城，今天上午来看车，前后一个来小时，已经付了款，拿到了手续，陆子坚对新车毫不怜惜，拿了钥匙第一件事就开始呲啦呲啦的撕膜，看得一旁的靳晓燕腮帮子嚯嚯的疼，“你别撕啊，哥哥，哥哥，别撕啦，咱留着这膜，它不就能多新几天嘛……哎呦喂……” 十几分钟之后，陆子坚开着新车，出了汽车交易市场。 靳晓燕买摩托车之后不久，陆子坚就找关大海帮忙给自己办驾驶证了，这年头办这个简单，而且很粗暴，就两种驾照，要么A本，大客车，要么B本，大货车，不存在什么C证、D证之类的，因为民间根本就没有几辆私家车。这年头需要考驾照的，基本都是开大客车和大货车的。 但问题是平成县根本就没驾校，距离最近的驾校，也得去曹州市，关大海就找朋友给打了招呼，这头钱交上去，下午就出证了。 两千五百块，A本。 一千两百块，摩托车驾驶证。 车子很好开。 公平的说，奥迪造的车，虽然出过很多很多的各种问题，但车子本身，其实一直都还算好开，虽然在这化油器的时代，又是买的低配，只有1.8的排量，但是这加速感比起嘉陵125来说，还是爽多了。 更关键的是，就这个大热的天儿，它有空调。 车子离开泉城的时候，靳晓燕就已经吹得很舒服了，开始感慨起来，“小汽车就是好。这空调……真凉快！” 陆子坚哈哈大笑。 回县，上牌。 这年头县里没有交管所，只有一个交警支队，但也管上牌，一看开来的居然是奥迪100，交警支队那边肃然起敬——据他们说，这是平成县的第一辆奥迪。 这年头，县府里的两位正处级领导，也就坐桑塔纳而已。 得是到了地区一级的大领导，才有资格配奥迪。 然而，这也正是陆子坚非要回本县上牌的真正意义之所在。 这个时候，他又不是靳晓燕的董事长了，是靳总的司机。 车子落户在靳晓燕的贸易公司名下，她的驾照也是找关大海给打个招呼，然而，手里拿到了驾照，却还没等陆子坚把她教会，同意她自己独自上路，县里各种传言就已经是一下子起来了。 “大家都说，靳总是咱县的第一富豪，都说孔府家到现在卖得特别好，靳总这一把赚大发了，到现在五百万往上，是肯定有了……” 这天下午，闻着味道的胡春辉打大哥大找到在空场里练车的陆子坚和靳晓燕，坐在车子上感受了一阵子空调的凉爽，趁着靳晓燕练累了歇着的功夫，开始拍马屁，只是说这个话的时候，他不断地扭头瞥陆子坚。 语带试探。 他已经盘问过周建春了。 前两天陆子坚过去找周建春，这丫头直接就把她亲舅给卖了，把当时胡春辉把她叫出来，仔细盘问的过程，原原本本都吐了个干净。 找不到丝毫漏洞。 陆子坚绝对就是个根正苗红的农村孩子，没有任何背景和家底儿。 顶多有个当副乡长的亲姑。 然而越是这样，越是让他感觉惊悚。 而现在靳晓燕居然直接上手买了辆奥迪，这就更惊悚。 “行啦，别瞎打听了胡舅！” 陆子坚直接把他窥探的心思给一语道破，事实上，从他一直憋到暑假里，才跑去找自己的外甥女打听，已经可以对这个人的心思管窥一斑了。 其实是个细致也谨慎的人。 但是再谨慎的人，也扛不住先进忽悠经验的诈唬，一辆奥迪，更是平添筹码，“现在你已经可以尝试着跟你过去找的那些关系，说一说买厂子的事儿了！就说本县第一富豪靳总，对饮料厂有些兴趣。” “真的？” 胡春辉闻言，马上目露精光。 这几个月，他几乎每天都处在煎熬和疑惑之中，因为虽然答应了帮陆子坚干活儿、听靳晓燕指挥，甚至也有工资了，但是未来陆子坚到底准备怎么拿下饮料厂、什么时候去买，都让他心焦不已。 这下好了，也不用窥探了。 显然，靳晓燕……或者干脆说，是靳晓燕背后的金主陆子坚，腰包里的钱已经鼓囊到准备正式开始出手了！ 看来县里的传言不假。 有没有五百万，不好说，但舍得花四十万买一辆奥迪，又决定对售价两百万的饮料厂正式出手，这手上，三四百万应该是有的。 “当然真的。胡舅，我啥时候骗过你？” “好！我待会儿就去跑！……我再凉快一会儿！”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77章 美得又勾勾又丢丢 “老边，老程，这边儿！” 八月初，正是天儿最热的时候，高三开学了。 周建春跟陆子坚提前就约好了，都是上午就到了学校，仗着学校里暂时人少，他俩中午去食堂吃饭，甚至都敢坐一起吃的。 下午在教室里呆了一会儿，天实在太热，陆子坚就想起来校门口旁边有个摆摊卖西瓜的，就叫了周建春一起出来吃西瓜，出门的时候，碰上老边进大门，就让他待会儿出来汇合，倒是没想到，老程也跟着一起来了。 老边边兆国，老程程勇，可以算是陆子坚高中时期最铁的铁哥们了。 但其实刚回到93年的那会儿，陆子坚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边兆国，但程勇他却差点儿都不敢认——大学毕业之后，他跟程勇已经几乎不怎么打交道。 程勇成绩还行，上辈子的时候，是比陆子坚差点儿也有限，后来走了个二本，但却是去的湖南，后来大学毕业，他先是在当地结婚生子，后来又离婚，自己跑去深城闯荡，四十上下，混了个一身板当，穷得叮当响。 他知道陆子坚发财了，但一直都没拉下脸来去找陆子坚混口饭吃。 后来还是边兆国婉转地提醒了几句，陆子坚才知道他的情况，主动打电话过去，邀请他过来首都聚聚，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婉拒了。 以至于截止到重生之前，陆子坚大概有十四五年没见过他了。 边兆国就不一样了，陆子坚上辈子跟他熟得很。 他没等到参加高考，今年冬天就征兵走了，但没能成功留在部队，复员转业之后，他回老家养起了貂和狐狸，后来大家聚会，他就总是一身骚臭气，但是当时还行，两千年之后，很有几年毛皮的行情不错，他挣了点儿，零几年就买上了车，虽然就是个小面包，但那时候在平成县能买上面包，已经算发财了。 但他也就风光了几年，后来行情就不行了。 他居然顶着风头还扩大了规模，连续三年，他赔了小二十万。 零几年的时候，小二十万真的是笔大数字了，万般无奈，一次过年聚会的时候，他也不知道是真喝多了，还是假喝多了，反正借酒遮脸，求救了。 大概就是在07年前后。 于是陆子坚让他到首都去，专职给自己开车了。 没亏待过他。 一年连工资带奖金的，比他养貂的收入高得多，印象中后来他一年的收入，绝对超过三十万了，这还不包括陆子坚随手扔给他的烟、酒、首饰、各种礼品之类的，总之，跟在陆子坚身边，他后来的十几年相当滋润。 这是经历过一辈子考验的老哥们儿。 性格如此，很可靠。 如果不出意外，今年冬天他还是有可能去当兵，陆子坚也不打算拦着。 他成绩不是很理想，硬要说努把力，干一年，考专科肯定没问题，但学习这个事情，也不是说你催他努力他就能努力的。 意志力、判断力这些东西，其实也要看天赋。 比如那个气人的陆子基，就明显在这方面的天赋无限接近零。 想当兵就让他去吧，磨砺几年不是坏事儿，还能顺便把开车学会了。 只要他不主动开口，陆子坚就不打算主动干涉他的人生走向。 医不叩门，师不顺路，道不轻传。 等到他主动开口的那天好了。 当然，这不影响大家是好哥们。 咔咔的西瓜一啃，很是解渴，刚才等着老边的工夫，陆子坚和周建春已经吃了半块瓜，这会儿就看着他俩啃，大家随口闲聊。 这老板卖瓜，摆了几张小矮桌，还配了小板凳，供人买了直接切开吃，这时候大家就正好围在一张小方桌上，聊起暑假里各自的经历。 要说经历丰富，陆子坚肯定第一，但他几乎不说话，听他们三个聊。 周建春这个暑假明显过得很愉快，不但胖了点儿，脸上、腰上，都多了一层的小腴肉，甚至还又白了不少——大夏天里这个太阳，她居然能变白！ 这时候依偎在陆子坚身边，她又是显然的开心，就很主动地分享她夏天看的一部电视剧，不过她正说着，却是突然停顿了一下，又说几句，甚至干脆停了下来——陆子坚顺着她的视线扭头一看，靳晓燕居然来了。 “远远的看着像是你……子坚，你来帮我挑个瓜！” 她这话一说，藏在桌子底下紧紧扣着的那只小手忽然就攥紧了一下。 边兆国和程勇都正扭头盯着靳晓燕，看得有些神思恍惚的样子。 暑假里去泉城买车，头天到了，陆子坚没急着去看车，反倒是先带着靳晓燕逛了几家卖高档服装的地方，刷刷刷一万多花出去，帮靳晓燕很是弄了几套像样的高档衣服——要不是换了个打扮，人家卖车的人估计还没那么热情呢！ 更何况接下来要谈的项目，是二三百万这个量级的？ 人要衣妆，佛要金装。 道理永远都是那个道理，看你懂不懂。 反正就她回来之后的情况来看，奥迪车，加上动不动就换一身的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都市丽人装扮，让她一下子坐实了平成县第一富豪的身份。 不光老边和老程看得神思恍惚，就连胡春辉那种老家伙都悄悄咽唾沫。 周建春更是警铃大作。 裁剪得体的收腰小衬衫，脖子里一条细细的金项链，配上下身的过膝长裙高跟凉鞋，那真是……美得又勾勾又丢丢。 “好嘞！” 靳总的小司机很听招呼，笑着拍了拍周建春的小手，陆子坚站起身来，过去从瓜摊子上选了个瓜——不选也无所谓，反正保熟，当场切开不熟换一个呗，靳晓燕虽然学历不高，但认字儿，人家纸壳子上用粉笔写着呢！ 但她就是叫了陆子坚来帮选瓜，还当着周建春。 陆子坚给她这个面子。 最近她其实有点忙，有点累。 倒不是说往下铺货的事情，主要是要扮演好平成县第一富豪，对她来说，是个并不轻巧的事儿，更何况还要出面跟县里的领导接触，就更难。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78章 渣男本男 所谓的都市丽人，在这个年代的平成县来说，当得上一句艳色逼人了。 时髦，摩登，先进，在这时候本就意味着美。 更何况靳晓燕的底子又那么好。 老板给称了瓜，一刀切开，大红瓤还挂了沙，绝对的好瓜，但居然忘了自己那瓜熟就要给钱、先给钱再吃的规矩，甚至还主动又从旁边拿了个小板凳递过来。 靳晓燕拿着板凳，径直奔陆子坚和边兆国之间走过来。 老边很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 小板凳放下，靳晓燕直接就坐下了。 也不说话，开吃，一瓣瓜啃得见了瓜皮，才想起让一让，“你们也吃，我请客，吃不够再杀！” “嗳，好！” “谢谢老板娘！” 边兆国和程勇显然都认识她。 反正瓜都在桌子上，拿哪一块儿不是吃。 陆子坚甚至还又拿起两块，递给周建春一块儿之后，自己又咔咔开啃。 不过老边老程到底都是有眼色的人，吃个瓜饱之后，也不聊了，果断闪人，但周建春却不肯走——她认识靳晓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却还是第一次对她的出现，表现出明显的敌意。 然而老边和老程一走，靳晓燕却说起事情来，倒也不避周建春，“上午我跟老胡一起见了几个领导，大家还是都对分期的事情有疑虑啊！” 陆子坚“嗯”了一声，吃完这一块，就丢了瓜皮，掏出手帕擦擦嘴，也不吃了，认真地听她说起来，“咱给的这个价格，我看倒也不是完全没商量，但县里明显是想一把就把钱攥到手里！当然，他们想出手的心，还是迫切的，赵县长还好，挺能沉得住气，但其他几个人不行，你猜的没错，他们很着急。” “嗯。那就接着谈呗！” 陆子坚想了想，说：“反正180万是上限，再高了咱不接受，他要说分期不行，你就跟他聊，咱们能解决至少五十个饮料厂原职工的再就业问题，他要说给一定的担保贷款额度有困难，你就跟他说一旦厂子干起来，能给县里增加多少税收的问题，总之，咱们是真金白银往里砸钱的，对县里只有好处没坏处！那他们要是就只想捞一把卖厂子的钱，就太肤浅了。” 靳晓燕是个执行者。 一来陆子坚在上学，二来自始至终出面挑头露面做生意、发了大财的人，始终都是靳晓燕，那收购饮料厂的事情，当然就还是她出面最好。 但整体的谈判路线图，都是陆子坚制定的。 他不熟悉本地的领导，也没有机会去当面观察，因此就完全摒弃了这件事中间的人的因素，只考虑纯粹的利益。 生意嘛，买卖嘛，利益嘛！ 要点就在交易与交换。 陆子坚和靳晓燕的组合，实在话说，是拿不出180万的现钱，直接买下饮料厂的，但截止到目前的一系列运作，县里却对靳晓燕能拿出这笔钱，深信不疑。 有了这个信任的底子，其实一切好谈。 其实县里要摸清靳晓燕的真实底子，有办法，查税就行了，你要真已经挣了五百万了，为毛交的税那么少？你是不是偷税漏税了？ 但面对好不容易出现的一个大金主，县里肯定不想把事情搅黄了。 就算要查税，也肯定不敢现在查。 那靳晓燕就可以继续顶着平成县第一富豪的幌子。 就告诉他们一个意思：我买的不只是厂子，我给的不止是这一点买厂子的钱！ 磨着谈呗。 反正县里更急。 俩人聊了好一阵子，瓜也吃完了，该聊的也交流过了，靳晓燕起身付了钱，摆手走人了，周建春这才露出松了口气的样子。 陆子坚不由失笑，“就对自己那么没信心啊？” 周建春不大高兴，抿着嘴儿，不说话。 在大街上，陆子坚也不好就这么公然跟她搂搂抱抱的，就提议，“咱去北边走走？”这回周建春爽快地点头了。 县一中往北的这几条路，俩人烂熟于心。 夏日炎炎，就找个有树荫的小树林，往草地上一坐，然后周建春就歪进陆子坚怀里了，“她……想勾引你！” 陆子坚呵呵地笑起来。 结果她直接坐起身子，很认真的样子，“你别笑，我说的准没错！之前我就看出来了，她看你的眼神儿都跟看别人不一样！” 哎呦呦，性狭多怨。 不过能说出来是好事儿，比上辈子她什么都喜欢憋在心里要好。 而且……这才哪儿到哪儿！ “你说她是想勾引，那就是想勾引呗！问题是现在，我就是个负责出主意的，事儿是人家在做，钱也是把在人家手里的，你说，我能咋办？扛着呗！再说了，你舅对这事儿，比我都热心！” 于是她不说话了。 陆子坚又把她搂过来，四下里看看，没人，手顺着T恤的领口就钻进去了，周建春也不拦着，只是也下意识地抬头四下看看。 “嗳，建春儿，跟你说个事儿啊！” “嗯？啥事儿？” 周建春还丝毫都没有意识到真正危险的到来。 陆子坚施施然地开口，“去年冬天的时候，我大姑逼着我去相了一次亲……” 作为自己承认的渣男本男，陆子坚从来都不玩东躲西藏那一套，他自认自己的时间管理能力不行，耍不开，他玩的是开诚布公。 我就实话实说。 上辈子的他，遇到这种事情时候的标准模板就是：我好色我承认，我滥情我承认，我花心我还承认。 我不只是承认，我主动说、主动坦白。 但我爱你是真的，十足真金，不掺一点儿假。 当然，现在不用那么直接的不要脸——好歹当初是真的为了帮人一把的，不是为了贪图美色，这好歹是个不错的障眼法，必须用上。 周建春很不高兴。 看她那脸色，陆子坚甚至都不好意思再揉下去了。 “那你要她，还是要我？” “要你。绝对要你。当然要你。” 做人做事，七分真三分假，这就是该假的时候了。 敢说你们俩我都想要，那就算不叫找死，也是纯纯的傻帽。 但是，“我妈、我大姑现在认准了她了，她又认准了我了，虽然我当初相亲那天就跟她说的很清楚，但这女孩认死理儿啊！我跟你说，我都快愁死了！怎么办呢？等呗，反正咱俩还有一年就考大学了，考上大学，咱俩就跟她不在一块儿了。等她也考上大学了，我当初说过的话，就可以兑现了。” 他的话，板板正正，义正辞严，“我不跟她结婚。”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79章 深情且哀婉 跟二三十年后的人不大一样，这年代的人谈恋爱，都是直奔结婚的。 周建春现在年龄还小，但虚岁才十八的周建春，却一样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女孩，从手拉手算起，她跟陆子坚确立关系也已经是半年有余，结婚这件事，她是真的已经考虑过了——当然，之前在她看来，这是很顺理成章的。 谈恋爱嘛，先谈，大学继续谈，大学毕了业就结婚呗。 但是现在，陆子坚居然已经订婚了。 任是陆子坚舌灿莲花，也不可能让她真正的放过这件事的。 陆子坚对此心知肚明。 所以他只做最重要的那部分说明，给周建春打个预防针，但多余的话、安慰的话之类，他是尽量一句都不说——他知道多说无益。 当然，代价就是，接下来几乎一周，陆子坚再也没从周建春脸上看见一丁点的笑模样。沉默、哀婉、忧愁，她好像是一下子又变成了上辈子分手后的那个她。 陆子坚试着哄，各种花招。 一直到高二都开学了，她脸上才终于重新有了笑模样。 “那……她长得好看吗？” “好看，但没你好看。在我心里你最好看。” “那恁俩换了书，将来你要是不娶她，她咋办？” “嗨，你这是操的哪门子心啊！到时候她考不上大学，那当然就配不上我了，这还用我说吗？如果考上了，一旦进了大学，见了那么多优秀的男同学，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喜欢上别人了，还用咱操心？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大姑还得找她们家把彩礼要回来呢！” “那你得答应我，你不能跟她约会。” “……” 嘎的一下，始终小心翼翼的周建春，从陆子坚脸上看到了一抹清清楚楚闪过的不耐烦，赶紧解释，“我是说……你不能让班里其他人知道，她是你的未婚妻。” 她始终都知道自己是弱势的。 之前，一直到现在，她始终都知道自己是爱情里的卑微者。 她始终都知道，陆子坚是多么的受女孩子欢迎，最近半年她还知道，就连靳晓燕那样子的成年女人，还那么漂亮，都心甘情愿听他指挥，甚至他们联手做生意，还好像是越来越成功，连自己的舅舅都要跟着那个靳晓燕吃饭了。 现在她又知道，原来陆子坚都已经订婚了。 双方父母都承认的，正式的订婚。 虽然年龄还小，还不曾真个的深刻明白这里面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跟陆子坚之间距离订婚还有多远，但她很明白，或许在感情上，自己走在了那个叫刘桂萍的女孩子前头，但是至少在仪式上、在陆子坚的家人那里，她落后了。 而且是落后了好大一截。 她对爱情里的这种感觉，一向都是极其敏锐的。 也因此，刘桂萍这个名字，自从出现的那一刻起，在她心里的警惕排名，就直接窜到了第一名，甚至超越了赵美琴——她知道陆子坚跟赵美琴得有半年没怎么来往了，但在她看来，赵美琴的威胁程度始终要大过靳晓燕。 靳晓燕是个寡妇，望门寡也是寡妇。 还比陆子坚大了好几岁。 周建春自认为还算了解陆子坚这个人，他表面谦和，也跟谁都能有说有笑，但其实内心里相当高傲，他不会愿意真的跟一个寡妇谈恋爱的。 不是他自己真的嫌弃寡妇有什么，而是他不可能接受别人对于他跟一个年龄比她大了好几岁的寡妇谈恋爱的那种指指点点的议论。 而且她也仔细观察过好多次了，那个靳晓燕肯定是憋着心想勾引陆子坚的，但陆子坚对她，就顶多是有点色心——她之前就很好看，瓜摊子上再见，感觉她比以前更好看了，身上似乎多了一种叫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总之，很迷人。 公平点来说，周建春自己都很喜欢看。 看她那一身衣服，看她那种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带着几分成熟与成功的气质，看她那鼓鼓的胸口，和细细的腰。 更何况陆子坚一个男人。 但他并不是真的喜欢她。周建春笃定这一点。 赵美琴不一样。 哪怕高考之后，大家会离了很远，周建春都会始终认为，赵美琴才是她真正的最大威胁——也或者说，是她这一类的女孩。 白天鹅。 陆子坚这个人，明显迷恋白天鹅一样的女孩。 然而谁能想到，还没来得及撇开赵美琴，又来了个刘桂萍。 “大家都知道咱俩是一对，要是忽然知道你都订婚了，那我成了啥人了？大家还不得……还不得笑话死我！” “嗯，那倒是！” 陆子坚一副很体谅和理解的表情，把她搂进怀里，手很不老实地在她光洁的后背上缓缓摩挲着，说：“你放心，我爱的肯定是你。我不会把我跟她已经订婚的事情说出去的，也会要求她不许乱说。” 说到这里，陆子坚想了想，忽然又说：“对！这样，我要求她不许跑过去咱们的教室里找我，怎么样？” 周建春闻言，脸上忽然露出一抹惊喜的笑容，赶紧点点头，“嗯。” 她甚至主动搂住陆子坚的脖子，踮起脚尖，凑上来亲了陆子坚一口，说：“子坚，我爱你，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的，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这个话从她口中说出来，深情且哀婉。 陆子坚的回应就比较干脆直接，“我知道。” …… …… 很快就到了高一新生开学的日子，周建春一大早就有点心神不宁的，早饭后都打了预备铃了，她回头看，居然发现陆子坚没在座位上，第一节课下了课之后，她过去找边兆国一问，老边说陆子坚请假了，她心里就又是咯噔一声。 中间的大班空里，她跑出去新生报道的地方到处找、到处看。 没找到陆子坚的摩托车。 人群里也没看到他。 但她清楚地知道，陆子坚不会无缘无故请假的，他有摩托车，很可能是去村子里接他的未婚妻去了。 然后……果然的，第四节课上课之前，他出现了。 周建春心里已经确定无疑。 两人的目光相遇，陆子坚冲她笑了笑，比了个OK的手势，也不知道到底是想表示个什么意思，是说他已经成功地帮他的未婚妻报道了？还是说，他已经跟那个叫刘桂萍的女孩子说好了，不许她过来找人？ 周建春冲他笑了笑，甜甜的。 似乎什么都知道，又似乎一无所知。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80章 这个，才叫做吹牛！ 在谈谈分分，时不时就再去厂子里走走看看的磨了一个多月之后，县饮料厂的收购计划，基本上渐渐地浮出水面了。 只剩一些细节，还没有彻底谈拢。 靳晓燕会注册一家新公司，作为收购方，以160万的价格，全资收购原平成县饮料厂的全部资产，原先饮料厂的债务，早就已经随着饮料厂的倒闭，被彻底剥离出去，但收购谈判里依然郑重提到，必须把这一条写进合同。 新公司不承担任何既往债务。 当然也不承担原饮料厂拖欠的所有职工工资。 与此同时，新公司承诺在年内就将复工复产，并承诺在正式复工复产之后的半年内，对原饮料厂的员工进行招聘，聘用人数不低于五十人。 凡此种种，很多细节。 但还有两个点，依然在僵持。 一是分期付款的问题。 靳晓燕坚持坚持分三年付清，第一年60万，接下来每年50万。她拿来交换的谈判条件，是承诺公司在第一个完整的财税年度内，将会上缴税款不低于50万，第二个财税年度不低于80万。 但县里依然希望能够直接把这一百六十万一次拿到手里。 后来一谈再谈，县里终于松口，同意分两次付清，第一次一百万，一年后再支付剩余的六十万，且必须支付延期的利息。 二是额度授信的问题。 如果按照正常的市场规则，新公司成立之后，是一家干干净净的厂子，且一百多万的真金白银已经砸进去了，那些资产，显然都是可以抵押的，但是一来，这中间会有繁琐的审核程序、查账程序，二来，总资本一百六十万，且一上来就先欠了县里一百万的话，就算抵押，你能抵押到多少额度呢？ 靳晓燕很不满意，她要求县里必须调动银行，直接给新厂直接提供授信额度。 她一开始张口就要五百万，后来退了一步，也依然要求四百万。 原因很简单。 不能对外说的部分就是，陆子坚和靳晓燕能拿出来的钱，其实就那么点儿，努努劲儿，厂子倒是能全款吃下，可吃下之后呢？ 要复工复产，要进原料，要招工人，要做经销网络。 这每一样，都很费钱。 只是把厂子买下来，却撬动不起来，实现不了复工复产，那不是开玩笑么？ 而能够放到明面上说的原因，则是另外一条。 靳首富表示，就一条生产线，是根本不够用的，新公司在食品饮料行业的野心大得很，未来打算在县里搞一个产业园区，占地至少几百亩那种，而就算回归当下，新公司也并不满足就这么一条生产线，一旦公司完成收购之后重新启动，第一步是把原有生产线开动起来，紧接着，就会向外订购新的生产设备。 她对县里吹的牛逼是，计划三年内把生产线加到三条。 三年之内，达到年产能1.2万吨以上，实现产值2500万到3000万！ 不得不说，她这份野心，的确是让县里的领导们振奋不已！ 九十年代，创富之时，从上到下都野心勃勃，大家都相信，只要认真干，就能发财，与此同时，大家也都相信，那些先富起来的能人，比如靳晓燕，是的确都特别有本事、有魄力，同时还相信，私营企业就是比国营强。 一个厂子，国营的时候越干越赔，可一旦承包了、改制了、出售了，马上就焕发青春，马上就开始大笔挣钱——这不是私营的企业家们，不是这些能人们的本事，又能是什么？ 人家就是比咱会做生意！ 这是一份时代的共识。 所以，靳晓燕说，县里的领导们听着陆子坚手把手教给她吹的那些牛逼，一个个都很是意动。 然而，这毕竟是要承担一定责任的。 县里磨磨唧唧，开了几次会，但一直都没能拿出决策来，据说后来是赵县长亲自拍板，同意让县里的银行向复工复产后的新厂子提供两百万的授信额度。 但靳晓燕说不够。 她这边最大的依仗就是，县饮料厂倒闭到现在大半年了，县里想要出售饮料厂的事情，更是从92年就开始了，可一直到现在，除了她靳晓燕这位平成县首富之外，依然是连一个愿意接手的都没有。 你东西卖不出去，可不就得降价么？ “反正我是说了，实在不行我们就不做饮料嘛！钱在我们自己手里捏着，只要合同没签，厂子还是他们的，钱还是我的！” 中午午睡起来洗把脸，坐下吃西瓜的工夫，听靳晓燕在那里大喇喇地吹牛，陆子坚忍不住吃着吃着就笑起来。 她最近又厉害了。 整天跟县里的各路领导打交道，连县长都是说见就见，谈起来挥洒自如，使得这个半年多以前见了谁都满脸笑意的包子铺老板，这个一个多月之前买辆车的时候心疼到挠脚心的小商人，正在飞快地蜕变成这个年代特有的大忽悠家。 已经开口闭口就是几千万的产值。 也或者说，她其实只是开始逐渐认识到金钱的魅力了。 兜里有钱，哪怕见了县长，以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一县之长啊，她也不怕了，因为她发现只要自己有钱，就连县长跟自己说话都得客客气气。 自己手里捏着他的政绩。 招商引资，是这个年代最重要的政绩之一了。 “行啦行啦，别吹了！我可跟你说啊，你心里有点数，对外吹牛归吹牛，可千万别吹着吹着，就真以为自己是个千万富翁了！” 靳晓燕闻言，自信十足地刚想说什么，跟陆子坚平静地眼神一对上，她却忽然觉得心里一虚，不知怎么刚才挺到笔直的腰杆儿，一下子就塌下来一些，凑过来，面带讨好，笑着说：“没事儿，这不有你在身边敲打着呢嘛！” 在见识到金钱魅力的同时，最近这一个来月跟县里领导们打交道的过程，也使得她越发深刻地意识到了陆子坚的厉害。 就不说他为还没到手的饮料厂规划的那些路径，也不说他其实早就仔细规划好的跟县里的谈判进度，准确地预判了县里的态度，会退让的点、会退让的幅度，让具体做事的自己自始至终从容至极，单单只是他教给自己吹的那些牛逼，就让她觉得格外提气——别以为吹牛很简单，你得知道往哪里吹！ 你得有蓝图！ 真以为县里那些大大小小的领导们是吃干饭的呀？ 那一个个的，可都是人精儿！ 要是没有陆子坚手把手的教，靳晓燕觉得，撑死了自己，也就只会说什么我们会尽快复工复产，我们会尽快把产品的销路打开之类的。 这些话，可镇不住人精们！ 再看看陆子坚教给自己的，什么上新的生产线，什么扩大产能，什么保证实现多少利税，什么食品饮料产业园…… 这个，才叫做吹牛！ 光是那些名词，都让靳晓燕觉得高大上。 而果然的，县里的领导们明显很信这一套，一个个都听得一脸希冀。 陆子坚笑笑，扔掉一块瓜皮，起身又撩把水洗了一下，然后一边拿毛巾擦嘴，一边说：“见好就收吧！看现在这个情况，三百万的授信额度，县里那边应该是没有什么多大障碍了，分期的问题也不会有多大，大差不离儿的，回头你就去把新公司注册的手续走一走，新公司落地，该签就签了。久拖之下，别再出什么变化，到时候反倒难办了！” 她叹口气，“行呗！听你的，你是外头人！” 陆子坚闻言当即失笑。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靳晓燕提到“外头人”这个词——当然，这个词在本地的方言和语境之中，其实是很普通的一个词，它指的是成年男性。 跟“外头人”这个词对应的，当然是“屋里的”，指已婚女性。 这年头，别看才94年，其实就连农村都不怎么称呼“外头人”、“屋里的”这种词语了，一般都是称呼“男劳力”和“妇女”了，“外头人”这个称呼，反倒是渐渐蜕变为家庭内部的专用话语。 比如，“你个外头人，挣不来钱，赖人家能花，你咋恁不要脸！”——这一般都是媳妇儿或者老娘的语境。 但在这种语境下，它其实有些类似古代时候女性称呼自己丈夫“当家的”的那个意思了——你是当家的，你说了算。 然而陆子坚懒得跟她掰扯这个了。 把毛巾搭回去，他挥挥手，起身走出去，“走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81章 被扒出来了 傍晚时候吃过饭刚走出食堂，迎面居然看见刘桂勇就站在不远处，正东张西望的，似乎是在找人，陆子坚愣了一下，快步迎过去。 “大哥，在找桂萍？” 一看见陆子坚，刘桂勇当即松了口气，也迎两步，“不是！就找你！俺老板差我来喊你，让你赶紧去包子铺！我刚才恁一放学、大门一开，我就赶紧来了，没堵着你，走走走，快走，俺老板肯定是有事儿，我看她说话挺急。” 这是出事儿了的架势啊！ 陆子坚不敢耽搁，当即跟着刘桂勇快步往外走。 然而……会有什么事呢？ 就算有事，照理说，也不应该急到这种程度吧？ “有人到仓库去找茬了？” 半路上，陆子坚随口问了刘桂勇一句，但刘桂勇当即摇头，“没有啊！” “那就是包子铺？” “也没有啊！” 陆子坚的脚下当即顿了顿，“那是咋回事？” “好像是有客人，我看老板的架势，来的那几个客人，不是一般人！” 这下子陆子坚的脚步完全慢下来了。 刚才被吓一跳。 客人的话，就完全不必那么着急了。 还没人够资格让陆子坚那么急匆匆的赶过去见。 要么就是孔府家厂里的人下来了，要么就是她底下的经销商呗——看样子应该是起了些幺蛾子！ 底下经销商那边出事儿了的概率偏大。 时间已经是九月，农历算，也七月过半了，《诗经》上说七月流火，天已经从极热开始转为慢慢凉下来，虽然到现在仍然还是个热，但是跟六月最热的那段三伏天，其实已经差了许多，眼看眼，中秋快到，白酒的大旺季要开始了。 靳晓燕最近除了跟县里持续的接触、谈判饮料厂的收购事宜，其实更大的任务是严格推行她的现款提货——这一把能收割上来多少，基本上决定了她代理孔府家酒这一年的收成如何！ 现在是刚开始，中午睡醒后还聊了几句这件事，她还说情况不错，初步估计，她准备就这一把，就要割一百万的纯利润到手里来。 整体的话，这一把要是收割成功，即便是为了多拿货，要陆续给厂里返款很大一部分，但暂时能落到她手里的货款，也将会有五六百万。 这笔钱，就是陆子坚最大的底气。 厂家那边的账期其实有半年，一旦这一波大行情过去，她没那么急着提下批货了，这笔钱，其实可以在她手里沉淀相当长一段时间。 这里面，其实就是陆子坚可以操作的空间了。 说真的，尽管让靳晓燕谈判的时候，要奔着分期付款的方向去谈，但真要说直接一把付清买下饮料厂，至少在1995年到来之前，在靳晓燕跟孔府家酒厂那边彻底完成账目清盘之前，他们是有这个资金实力的。 账补账呗，虽然是最初级的金融手段，但是在这个年代，陆子坚又会亲自操盘，其实压根儿也不用担心会玩崩。 即便玩崩了——这年代的三角债问题多了去了，不止一家，也不用害怕。 然而现在看来，这个现款提货可能会有点小坎坷。 按理说不该。 之前一步步的按照计划往前推，其实就是一个逐步驯服下面那些经销商，让大家逐渐习惯现钱提货这件事的过程。 这个过程虽有小小波折，但总体顺利。 按说现在该水到渠成才对。 大家都赚钱的生意，也就是该有那么好做的才对。 一路不紧不慢地出了校门，离了很远，就看见靳晓燕正在包子铺门口站着，大家一眼对上了，她当即快步迎了过来。 “行了桂勇，你先回仓库去吧！” 一句话就要把刘桂勇打发走，她却当着刘桂勇的面，抱住陆子坚的胳膊，小声说：“本来下午都快谈妥了，赵县长忽然进了会议室，问了问谈判的情况，他忽然跟我说，想见见你。” “啊？见我？” 陆子坚愣了几愣——居然是饮料厂的事儿？ 真是失算！ “嗯，而且人已经来了，就在包子铺呢！说是要吃烧烤。” 好家伙！ 陆子坚迅速回过神来。 县长亲民不可怕，就怕对你表现得很亲民——这摆明了是早就已经摸清楚靳晓燕的底细了，而且也已经明确知道自己的存在了嘛！ 一县之长，倒是的确应该有这个能量和这个能力。 不过……之前还感觉自己隐藏的挺好的，这件事自始至终，其实自己也一次都没有露过面，还以为能继续躲在后面呢。 没想到人家当面过来将军了！ 也罢！ 事情出来之后倒推一下，其实也能猜到。 靳晓燕最近风头太盛了啊！ 平成县第一辆奥迪，平成县第一富豪，平成县第一美女，出手就是要买下饮料厂，直接跟县长开价，要求银行给五百万的免担保额度…… 平成县地方小，有什么八卦，几乎能一夜传遍。 更何况是这种财富加美女的八卦！ 又更何况，靳晓燕在上半年的时候，就已经在县里做生意人的圈子里有些名气了，这下子也只是名气更大了而已！ 自己被扒出来，实属正常。 “子坚，这就是咱们赵县长！” “赵县长你好！” 陆子坚穿着短袖T恤大裤衩，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平静而又显得亲和，却没有丝毫见到父母官的拘束、畏惧或卑微感。 “你好啊小伙子！” 两只手握到了一起。 之前听靳晓燕说，赵县长叫赵鲁东，是个很帅气的中年人，所以陆子坚其实是有一点心里准备的，但刚见面的那一下，他仍是微不可察地呆滞了一下。 忽然想到了赵美琴！ 回想下脑海里其实已经越来越淡泊渺远的赵美琴的那张脸，顿觉两人的五官实在是像——赵美琴的脸要小了很多，显得极精致，面前赵县长赵鲁东就明显是成年男人的脸了，若非如此，两人的脸的重合度，怕是要高达80%以上！ 丫的，还都姓赵！ 这要是再猜不到怎么回事，陆子坚就可以一头撞死了！ 其实从高一入学的时候开始，大家就都说，赵美琴家里应该是当官的，甚至有同学说见过她爸爸，是个很高大帅气的人，坐着车来的。 后来又有新的情况被打听出来，说她的妈妈曾经是个舞蹈演员，现在在县文化馆做副馆长。 所以其实陆子坚一直都知道，赵美琴的家境应该很好，家里父母应该都是在体制内任职，而且应该都是官这个级别的。 但他却仍然没想到，她爸居然就是本县县长！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82章 它们全部都会实现的！ 赵县长今天算是轻简出行，身边只带了一个秘书。 但是跟他握了握手刚松开，陆子坚下意识地一扭头，却突然看到了一颗大光头从包子铺里头走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茶壶，顿时懵了一下——那一瞬间，他脑子里真的是无数个念头奔流而过。 卧……槽！ “来来来，今天我请客，关所长，你也过来坐，都来！” 赵鲁东很亲热地招呼大家都入座。 关大海冲陆子坚眨了眨眼睛。 得，全明白了。 陆子坚回头找到靳晓燕，冲她露出一个苦笑，但也是只好过去坐下。 老窝都让人家给抄了。 但是很显然，靳晓燕应该是还没太明白过来。 她只是从陆子坚那一个眼神里，读出了一些东西来，所以本就略显紧张审慎的脸色，顿时就显得越发端肃了。 其实呢，倒也好理解。 人家毕竟是县长啊，真心要打听一下你，除了绝对私密的事情之外，一切与外界、与社会之间发生的事情，其实都是可以大概打听到的。 一个包子铺老板飞速崛起成为本县首富，现在又要豪掷千金买下饮料厂，于情于理，人家也的确是应该打听一下这个人的来历与根底。 事情到这里，都没问题，掘不到根子上。 顶多就是那些社会上传的流言蜚语。 可一旦关大海被揪了出来，那就一切都暴露了。 果然，刚坐下，赵鲁东就说：“我今年一年，就跑了两趟辛集乡，对你姑有点印象，你俩有点像啊，你比她更英气一些，有男儿气！很帅的小伙子啊！” 大家都附和着笑。 靳晓燕眨巴眨巴眼睛，似乎开始明白了一些事情。 不过陆子坚这时候已经回过神来了，就笑了笑，说：“我姑倒是没跟我提过赵县长也很帅，她就说赵县长是个很威严的领导，很有能力。” 赵鲁东的秘书，一个看上去二十来岁的人，听了这话下意识地抬头看了陆子坚一眼，眼里闪过一抹诧异。 然而赵鲁东本人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笑罢，他摆摆手，“靳老板，上串儿上串儿，客人已经来了。早就听说你的烧烤店生意火爆，羊肉串儿烤的特别好，我今儿也尝尝。” 靳晓燕答应一声，赶紧招呼她的堂嫂。 大人物来吃饭，上东西就是快。 不到一分钟，还滋滋啦啦冒着油的一托盘肉串，就被端了上来。 关大海主动起身，拎了几瓶啤酒都启开了，和赵鲁东的秘书一起，给大家的玻璃杯里倒啤酒，靳晓燕也慌忙要起身，胡春辉已经抢在前头，拿过一瓶来，先给关大海倒，又给陆子坚倒。 然后大家吃串儿，赵鲁东边吃边夸，看样子倒不似刻意，是真的觉得好吃。 然后他主动举杯，“来，小陆同志，靳老板，喝酒，喝酒！” 他倒是跟很熟悉烧烤摊的吃法一样，主动跟大家碰杯子，咕咚咕咚喝酒，很有平民范儿——一大口青啤下肚，陆子坚砸了咂嘴。 串儿是好串儿，酒是好酒，就是这顿饭太贵。 果然，吃吃喝喝没一会儿，赵鲁东嘴里还嚼着肉串，却又忽然开口，说：“咱们县穷啊，你姑在的辛集乡，算是不错了，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这样下去不行啊，咱们得发展，咱们得招商引资，得让你小陆同志，还有靳老板这样有能力的人，多投资，多建厂子，让大家都能在厂子里找到一份工作，拿工资，让你们带着咱们这个穷地方，发展起来。” 陆子坚不接茬。 他不接茬，靳晓燕就不敢吱声。 倒是关大海和胡春辉，都是一副深表赞同的模样，语带感慨地连声称是。 俩老油子。 赵鲁东又继续说：“最近县里一直想修路，你们去看看，咱们去曹州的那一段国道，都破烂成什么样子了？不修不行啊，交通情况那么差，严重影响货物和人员的往来。省里、地区里，同意给扶持一点儿，毕竟是国道嘛！但具体到咱们县里的这一段，还是要咱们自己掏大头的！还有去大原县这条路，小陆你应该经常跑，你该知道，也撑不了几年了，早晚也得修！” 好吧，这真是…… 陆子坚没接茬，却忽然扭头，看向关大海，“关叔儿，你都告我啥状了？怎么我听着赵叔叔说话，像是跟我没关系，却又像是在敲打我？” 关大海是个人精，但这时候一个猛子，也没回过神来呢，倒是赵鲁东的秘书，忍不住又抬头看了陆子坚一眼。 敢这么跟赵县长说话的人，可不多。 然而赵鲁东却“呵呵”地笑了起来，伸手指了指陆子坚，“你呀！” 靳晓燕的堂嫂正好端着几盘菜送上来。 借着这个工夫，关大海回过神来了，笑着说：“告状？我能告你什么状，你一个小孩子！咱们赵县长是很关心靳总的生意，前几天特意让周秘书来叮嘱我，要求我保障好城关的治安，给靳总你们，给县里的商户们，创造良好的营商环境，你快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好吧，懂了，好几天之前，人家就摸清自己的底子了。 而且是赵鲁东的秘书亲自出马，找到了关大海，大概率是因为县里有传言，说关大海是替靳晓燕站过台的，而关大海显然不敢隐瞒什么，明面上能说的事情，肯定是知无不言，而且大概率他收到过相关的明确命令，不能告诉自己。 于是，眼看收购饮料厂的事情，来到了最后的紧要关头，赵鲁东亲自出马了。 但其实……能让步的地方并不多。 不过很奇怪的是，除了刚开始发表了一些莫名奇怪的话之外，随后吃吃喝喝起来，赵鲁东倒是没有再说什么让人感觉含义丰富的话。 然而，吃了也就半个小时，随着赵鲁东的第三杯啤酒喝下去，他摆了摆手，示意不再喝了，却忽然看向陆子坚，问：“小陆啊，这次过来找你，是我想当面问你一句话。” 陆子坚闻言马上放下羊肉串，做认真状，“您说。” “这个饮料厂，你们接过去之后，一定会认真的做，对吧？” “肯定的，我向您保证！靳总说过的那些话，现在听起来像是吹牛，但它们全部都会实现的！” “好！好！”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83章 鼎丰食品 “你俩昨天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第二天中午再看见靳晓燕的时候，她告诉陆子坚，上午她接到通知，又跑去跟县里谈了一次，这一次，县里在很多地方都松了口，谈判已经算是完全结束，就差新公司注册成立之后正式签合同了。 不需要动什么脑子，靳晓燕就能猜到，这是昨天赵鲁东县长跑过来见陆子坚那一面的结果，但昨天她自始至终都在场，实在没听出俩人到底谈什么了。 陆子坚接过她手里的合同草稿，简单地翻看，闻言笑了笑，想说什么，却又沉吟，要说打哑谜，的确是有点打哑谜的意思，但其实，自己压根儿也没接招。 不过刚开始赵鲁东哭穷，大概意思应该的确是想让自己多出点钱的吧。 反倒是最后，他问是不是会认真做饮料厂，自己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那应该才是这件事最终被县里发行的关键原因所在。 看来赵鲁东实在是个很务实的官员。 而且他是懂经济的。 要单纯说饮料厂这件事，县里当初投了那么多钱进去，最后不管是体制问题也好，还是被蛀虫们给啃光的也好，反正最后别管是卖160万，还是卖300万，县里都肯定是赔大发了的。 他的确是想多卖一点钱出来，让县里解解渴。 但他又并不执着于这一点。 一个懂经济的官员，应当很明白，这笔买厂子的钱无论多少，其实都是一锤子买卖，多一百万或者少一百万，长远来看，无碍大局。 最关键的反倒是这家厂子最终能不能被盘活。 一家健康成长的、经营稳定的企业，能够给地方上带来的年复一年的税赋、就业，甚至当它形成一定的生产规模之后，所带动的产业链的发展，那才是真正的长期输血的大局。 “你都听见了呀，赵县长问我会不会认真做，我说会。” 陆子坚这么回答她。 靳晓燕“嘁”了一声，却也并没有继续追问。 她的确是听见了的。虽然她隐隐约约感觉，在赵县长问出那句话之前，他们之间那些叫人听不懂在说什么的对话，才是重点的交锋。 “行吧，就这样，你回头就去把公司注册了，签了吧！” 条件算优厚。 一百六十万的最终售价，相对于那些厂房、办公楼，尤其是厂子里那么多保养得其实很好、随时能开工且技术水平并不落后的设备来说，这个价格算得上是白菜价了。这也就是在平成县这种地方，一是穷，二是即便是已经开始有钱的人，其实根子里的思想还是保守的，换在南方沿海发达地区，这些东西三百万也是它，五百万也未必就卖不出去。 县里还最终同意了分三年付款。 银行方面会直接提供三百万额度的授信额度。 这基本上是代表县里全面支持饮料厂复工复产能给出的最大支持了。 再没有什么可以不知足的。 “好！我回头就去跑手续，就叫鼎丰食品？叫水浒多好？” 这话题没啥可讨论的，靳晓燕纯粹就是执念。 水浒这个品牌的确是顶级品牌，关键是还就在本地，然而它不是原生品牌，县里动不动干什么的都叫水浒，再叫反而没意思了。 陆子坚摆摆手，“就叫鼎丰！我睡去了！” “嗳，你慢点儿，别急，还有个事儿跟你说。” 靳晓燕开口叫住他。 陆子坚只好回身。 “我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忙铺货的事儿，有个想法，在我脑子里转悠了很多天了，一直没跟你说。你说，咱明年继续做孔府家不行吗？多挣钱的买卖呀，咱们有底子，跟厂里那边肯定好谈，继续拿下来，也不耽误做饮料厂啊！” 陆子坚想了想，说：“你要做，也没什么不行。但你要考虑好，孔府家今年卖的很好，不意味着明年还会继续卖那么好，而且今年摆明了你代理这家的酒赚了那么多，你想想，年底的时候，得有多少人想蹦出来跟你争？你想继续再拿下一年，我估计代价不会小的。” 当然，整整一年的广告轰炸，品牌的影响力不会因为广告不播了，就马上消散的，明年的孔府家，应该还是会有一定的销量。 因为最近两三年内，广告成名的这些酒的神话，并不会破灭。 只是赚头绝不会有今年那么大了就是了。 然而想了想，靳晓燕这是的确吃到甜头了，让她就这么放弃做代理这门生意，她心有不舍，也实属正常，而且更关键的是，就俩人现在这个深度捆绑的关系，被她感觉出一点异常来，倒也不怕什么了。 就算被当成神棍又能如何？ 反正也神棍过不止一次了，“你要真想继续做酒类代理的买卖，这样，孔府家咱们还是不做了，等到过了中秋节，你考虑下代理孔府宴吧！孔府宴酒的酒厂就在鱼台县，离咱们这里也不远，我猜着，明年大卖的应该是它们！” 靳晓燕听得有点愣，然后忽然一下站起身来。 脸上有点激动，“你确定？孔府宴酒？鱼台？” 陆子坚笑笑，“确定。想做就去搞这家吧！……睡了！” 孔府家酒，叫人想家。 喝孔府宴酒，做天下文章。 唉。 …… …… 作为共同出资人，陆子坚也特意请了假，在要求必须出面的环节露面。 最终，鼎丰食品公司注册成立了。 陆子坚和靳晓燕各持股50%，靳晓燕出任公司总经理，委任胡春辉为公司副总经理，九月十二日，靳晓燕又代表鼎丰食品，跟县里签署了正式合同。 存在了不到十年的平成县饮料厂，就算是彻底易主。 胡春辉被委任为鼎丰食品公司第一饮料厂的生产厂长。 厂子要彻底复工复产还早，可靳晓燕一旦接手，很多事情就都可以做起来的。 最基础的就是，要招聘最初的一批工人，先清理和打扫厂房、庭院、办公室，然后清理和保养机器，等等。 这些事情，都被靳晓燕委派给胡春辉这个生产厂长去做，正是合适。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84章 哗哗淌水一样的挣钱 “胡厂长早啊！” “嗳，早！” 一大早上，胡春辉骑着他的二八大杠来到了饮料厂，刚到大门口，门岗亭里的门卫老赵就赶紧从岗亭里出来，跟他打招呼。 胡春辉也笑呵呵地回应。 经过前几天组织人手对厂区进行了大清理、大扫除，甚至还对部分墙皮进行了重新粉刷，坏了的门、窗、护栏等，也都重新整备，现在整个厂区看上去干净整洁，算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因此胡春辉现在的心情当然也很好，苦等近一年的机会已经落到了手里，作为厂长，他现在撸胳膊挽袖子的，只等大干一场。 “嗳，嗳，胡厂长，等等，等等……说句话！” 门卫老赵眼看胡春辉直接就骑着车子就过去了，赶紧快走几步追上去，扯住了车子的后座，胡春辉皱了皱眉头，但也无奈，只好下了车子。 “啥事儿老赵？” 这老赵也是当初饮料厂的老职工了，大家都是熟人，他不得不给这个面子。 根据陆子坚说的，这次重新开厂招人，一看技术，二看人品，绝对要把好关，那些走关系递条子的，一概不要，而且是一个都不许要，胡春辉作为饮料厂的老人，对原有的职工比较熟悉，自然是负责主抓这件事。 而他之所以选中了老赵这个其实没啥技术的人，主要就是看中了他的踏实认真，做事情比较负责任，所以安排他在门岗上。 这个时候，老赵凑上来，递了根烟，胡春辉习惯性地接过来，却没着急点火，还是说：“有啥事儿就说呗，我还一大堆事儿等着呢！” “嗳，嗳，是这样胡厂长，咱这招人，还没结束吧？第二批啥时候进？” 说话间，老赵的火柴已经递上来了。 但胡春辉一听这个话，马上就警醒了过来，“你要干啥？” 他倒是就着老赵的手，把烟点上了，但刚抽一口就直接说：“我可跟你说老赵，你别跟我瞎整，靳总那边你是知道的，这次招人严格的很！” “知道！知道！” 老赵左右看看没人经过，忽然从身后扯过一条小熊猫来，直接就往胡春辉怀里塞，“不敢瞎整，这不是嘛，我一个侄子，今年都二十多了，我寻思……” “打住！” 胡春辉很生气，一把把烟推开，拿起手里点燃的烟都想扔掉，但犹豫了一下，又觉得不好这么决绝，就压低了声音地训斥，“你以为现在还是以前？这是私企了，懂不懂？人家老板发的每一份工资，那都是要回报的！你还想塞人？信不信就刚才你给我塞烟这事儿，只要传到靳总耳朵里，连你都得滚蛋！” 老赵脸上笑呵呵的，眼睛里倒是有些怯，但犹豫着，还是不愿意把小熊猫收回去，“懂，懂！咱这又不是外人！再说了，大家都说，这厂子也有你胡厂长的股份的，也就是你的不是？真的胡厂长，我那侄子……” 这下子胡春辉实在忍不住了，直接把手里刚抽了一口的烟往地上就是一扔，“打住吧你！你是真糊涂啊老赵？还是觉得我跟你闹着玩？” 一看胡春辉脸上露出恼怒，老赵不敢再硬塞了，有些怯怯的，“没有，没有！我这主要是为你考虑啊胡厂长……” 胡春辉本来都推车子要走了，闻言反倒一愣，“啊？啥意思？” 老赵这下子就又凑上来，小声说：“你想想啊胡厂长，你多招几个自己人，将来开起会来，俺们都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到时候那靳总就肯定斗不过你了，你寻思寻思，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胡春辉闻言懵了有一会儿才闹明白他这是啥意思，等回过神来，却是不由觉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当这是啥了？跟你说过多少遍，现在不是过去了！现在是私企！私企了！懂不懂？还开会，你还想职工投票啊？告诉你，往后不投票了！靳总说啥就是啥，谁不支持她，她就开除谁！包括你，懂了不？” 老赵眨巴眨巴眼睛，有些迷糊。 胡春辉懒得跟他再多说了，直接就推起自行车要走，恰在这时，忽然有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传过来，他和老赵都是下意识地回头，正好就看见靳晓燕的那辆奥迪开进了厂子，然后，车子就在胡春辉身边不远处停下。 胡春辉下意识地用眼角余光瞥了老赵一眼，见这老小子不知道啥时候，又把那条烟藏起来了，这才松了口气。 车窗落下来，露出靳晓燕那张明艳动人的脸，“胡厂长，待会儿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咱开个小会。” “嗳，好的靳总。” 车子开走了，胡春辉扭头看到，老赵还在对着车子招手，点头哈腰的，不由得有点腻歪，推起车子就要走，却又忽然听到老赵小声地嘀咕了起来，“你说她咋就那么多钱嘞！说是这一辆车就要一百万，顶半个厂子嘞！” 然后他扭头，倒是不提别的了，只是说：“嗳，胡厂长，你也是领导，还是厂长嘞，你啥时候也开奥迪？” 我还特么奥迪，我奥拓都轮不上！ 这个话落到耳朵里，听得胡春辉越发觉得腻歪。 他忽然觉得，原本自己打算等按照收购合同上的规定招满了原饮料厂的老职工之后，再建议多招一批老职工的想法，可以不用提了。 哪怕是一直以来觉得最老实的老赵，都有点老油子了。 招多了有啥好处？ 还不如就像陆子坚说的那样，后期干脆就从社会上多招一些年轻些的高中毕业生进来，又有知识，学啥都快，又没什么老油子的习气，好管理。 “看好大门，管好你的嘴！别一天天瞎打听瞎议论！” 胡春辉推起车子就走，撂下话来，“哪天你要是瞎整瞎说的，传到靳总耳朵里，我可保不住你！” 话是这么说，可骑着车子来到办公楼前，把二八大杠停下，他忍不住又扭头看了一眼靳晓燕的奥迪车，心里的那个念头就又控制不住地冒了起来。 倒不是眼馋靳晓燕开车。 人家是大老板，只要有钱，开车那是理所当然的。 主要是刚才门卫老赵的话，一下子又勾动了他的念头。 光当个厂长，拿工资，最多给发点奖金，可不行啊，得像老赵说的那样，当股东、拿股份才行——挣有数的钱，是永远都发不了财，开不上奥迪的！ 只有拿份子钱，才能随着厂子的红火，就像那开足了马力的生产线一样，哗哗淌水一样的挣钱。挣大钱。 配方。 现在厂子已经初步收拾出来了，接下来就必须做产品定位了，这是个关键的节口，自己必须去跟靳晓燕谈谈配方的事情了。 等到产品定位一做完，接下来就会确定生产方向，到那个时候，就算是靳晓燕也罢、陆子坚也好，还是愿意用自己的配方，也顶多就是一点点的试，想要靠着手里的几个配方拿到一定的股份，却会很难了。 当然，事实上胡春辉知道，靳晓燕也做不了主。 真要说了算，甚至答应给自己股份，还得是去找陆子坚才行。 脑子里这么想着，他上楼找靳晓燕开了会之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再看文件也看不下去了，一杯茶喝了好半天，心思也完全不在该做的事情上面，下去生产线转一圈，也是下意识地想，这要是有了股份，将来这里流淌过去的每一瓶饮料里，都会有自己的钱，没有股份就只能拿点工资、最多再拿点奖金。 就这么心思乱糟糟地过了几个小时，眼看时间就要到中午，他一狠心一咬牙，也顾不得别的了，急匆匆出了办公楼，蹬上他的二八大杠就出了饮料厂。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85章 跟他说话就是省劲儿 “建春！……建春！” 正和同学一起走出教学楼的周建春听到自己的名字回头一看，脸上瞬间露出惊喜的表情，“呀，舅！你咋来了？” 她脚步轻快地跑过去。 胡春辉笑着，“这是要去食堂吃饭？” “嗯。刚放学。……你咋来了舅？” “我来看看你，顺便有点事情，要跟子坚商量下。” 他不好意思把事情跟外甥女说的太明白。 事实上，来找陆子坚这件事本身，已经让他觉得有点拉不下脸了。 要说参与到收购这件事里来，包括担任新饮料厂的生产厂长，他都自觉自己是在靠能力吃饭，这个没啥说的，自己作为饮料厂的老人，的确就是对饮料厂、对饮料厂的生产和人员等等各个方面，都很是了解，是很适合给靳晓燕打下手的。说不定离了自己，他陆子坚想要再找一个像自己这么合适的人选，还不好找呢！ 但是卖配方，尤其是想要拿股份，他就老觉得自己必须要蹭外甥女的面子了，这让他颇有一种拿外甥女换钱的不正义感。 嗯，很羞耻。 但他还是来了。 错过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 最主要的是，通过之前的一系列谈判，他一次又一次地见识到陆子坚对县里的预判，是有多么的精准。所以现在他深信，以陆子坚这个谋定而后动的性子，他说他手里已经有了成熟可供生产的方子，那就是有了。 虽然并不敝帚自珍，胡春辉自认为自己琢磨出来的几种饮料配方，无论拿出去跟什么方子比，都不至于输给人家，但真的做起事情来，道理却并不是那么个道理——那历史上有本事却被埋没的人才多了去了，机会没落到他身上，那有什么办法？方子再好，也得有人愿意要，愿意把它推向市场。 “哦，你找他呀？” 周建春闻言回头看，正好就看见陆子坚跟边兆国他们一起下楼，就踮起脚尖，冲他招了招手——两人之间太过默契，也太过彼此相吸，陆子坚下楼的工夫，下意识地第一眼就找到了在楼前的周建春，然后又看到了胡春辉，就扭头跟边兆国说了两句什么，奔这边走了过来。 “胡舅咋来了？” “我来看看建春，现在厂里初步的清理工作算是完成了，我觉得是个空儿，就趁这个工夫，过来请我外甥女出去吃点好吃的。” 胡春辉还是没好意思提配方的事情，只好拉起周建春做大旗。 陆子坚一听这个就笑起来，“哦，那我能跟着去蹭饭不？你不能光请外甥女，不请外甥女婿吧？” 周建春闻言就有点害羞，但却没有说话。 她最近比之前时候更愿意跟自己这个舅舅亲近，有绝大的原因就是，舅舅已经知道了自己跟陆子坚的事情，但是却没有反对。 她认为，这在事实上代表着自己跟陆子坚的关系，距离获得双方家长的正式承认，就又近了一步——虽然舅舅只代表自己的家长。 然而，事情是这么个事情，对于陆子坚就这么大喇喇地当着舅舅的面，自称自己是外甥女婿，她依然是会感觉相当害羞。 “当然能啊！” 胡春辉闻言喜笑颜开，今天陆子坚表现出的这种亲近，让他觉得自己距离目标又近了一步，于是很主动地说：“请就是请你俩！” 于是陆子坚再不客气，三个人一起到学校外头，找了家平常口碑还算不错的小饭馆，胡春辉认真点了俩硬菜，三个人很快就喝着免费茶水闲聊起来。 一开始胡春辉还装腔作势地过问一下周建春的学习，但聊着聊着，话题就转到了新饮料厂这边来。 怎么引开话头，是胡春辉一个上午在厂里瞎转、又一路骑车过来，一再寻思过的，倒是显得不怎么刻意，渐渐就谈到了下一步的生产方向。 陆子坚也不客气，直接就说：“说起生产，其实之前就想找胡舅你谈谈呢！你手里有几个方子？是想做个价，卖给厂里，还是想怎么样？我看今天是个闲工夫，正好你可以把你的想法说一说。或者也可以回头你去找靳总说一说。” “不用不用，你要是愿意聊，咱俩说说就行。” 胡春辉赶紧把话接过来，生怕陆子坚这件事踢给靳晓燕。 反正跟靳晓燕聊完了，最终也还是要找陆子坚来拍板，何如直接跟他说？ “我是这么想的，我这几个方子，是真的很好，你要是不信，回头可以我都给你配出来，你先尝尝，你觉得行，咱再用小池子试着再配一回，让厂子里大家都尝尝，大家都觉得好，那才是真的好。” 陆子坚点头，“嗯，一共几个方子？” 胡春辉闻言来了劲儿，“现在我手里，一共是有三个方子。分别是酸梅可乐、红杏可乐和酸梅汁，都不需要太复杂的工序，就咱们厂现有的生产条件，就都绝对能生产，原料也都很好进，不贵。” “嗯。三个。” 陆子坚露出思索的模样。 胡春辉又赶紧说：“另外其实还有几个想法，我正在调试，还不太成熟，但我保证能弄出来。主要是，我想做茶的系列。咱国人爱喝茶呀，我就寻思，做一套茶系列的饮料，就红茶、绿茶、花茶，就都行。” 陆子坚又点头，“嗯，都是好思路。可以做。那胡舅，你这些配方，是打算卖给厂里？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果然，跟他说话就是省劲儿。 胡春辉再次体会到了陆子坚的聊天方式——跟他之前在县里遇到的人，都很不一样，陆子坚说话，总是习惯单刀直入，几乎没有任何的废话，也不愿意给你兜任何的弯子，干净脆爽到让胡春辉直到现在，其实还有点不大适应。 但这个时候，他又无比欢迎这样子的谈话方式。 “我不想卖……” 他脸上闪过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但最终还是把话说了出来，“我想，我配出来让你尝尝，让靳总、让大家，都尝尝，要是你觉得可以列入生产计划的话，我想……我是不是能以这个配方入股？拿一点公司的股份？” “哦……你是这么想的啊！” 陆子坚脸上露出思考的表情，但在胡春辉近乎屏息的期待中，他还是很快就就给出了答案，甚至语气还很轻松，“可以啊！只要方子真是好，可以给股份！” 就这一句话，胡春辉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方子肯定好，回头我就用配料池先做一点出来，你来尝尝！” “好！一言为定！” 正好这时候点的菜上来了，胡春辉襟怀大开，热情地招呼，“子坚，建春，来！动筷子！”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86章 这个，就叫做能力！ 一顿饭吃得阖家欢乐。 周建春特别高兴于舅舅跟陆子坚的合作。 这会让她觉得，两个人的捆绑，就又加深了一步，那么等到将来需要把自己跟陆子坚的事情告诉爸妈的时候，舅舅就肯定会帮着说好话了。 尽管事实上，即便是现在，周建春也觉得，陆子坚已经完美到就连自己爸妈，也根本就不会反对了——就差考上大学，他俩一定会喜欢这个女婿的。 但还有一点是不能不考虑的。 如果舅舅能够在陆子坚的事业上提供更多的帮助，那自己在跟那个刘桂萍竞争的时候，是不是就有可能后发而先至？ 事实上……她已经见过刘桂萍了。 她知道刘桂萍也已经看见自己了。 还没等高一新生的军训结束，刘桂萍就已经出名了。 在一中的这一届新生里，她几乎是从报到入学的那天上午开始，就引起了每一个见到她的学生和老师的关注——其引起的轰动的效果、其受人关注的程度，丝毫都不逊色于周建春他们这一届入学时候的赵美琴。 赵美琴还有据说爸妈都是官这个加成，而刘桂萍就完全是凭她的长相了。 周建春要找到她，其实很容易。 坦白讲，那女孩子漂亮的……让她甚至兴不起太多的嫉妒心。 她漂亮得浑然天成而又英气勃勃。 看见她第一眼的时候，周建春甚至觉得，一个女孩子，最漂亮也就不过如此了罢！比那些港台的女明星，都漂亮多了。 然而正因如此，她感觉压力山大。 相识年余，相恋也已经有七八个月，她越来越了解陆子坚，她知道，或许他说的，是被姑姑逼着去相亲这事儿，是真的，但要说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连自己同为女孩，见了都觉喜欢到不行，他却会放手，周建春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信的——尽管他之前曾在事实上已经放手了一个赵美琴。 但赵美琴多高傲啊，多难打交道啊，这个不，这女孩已经是他未婚妻了。 而且她明显要低眉顺眼很多。 家里穷嘛！ 陆子坚说过的，他大姑给了刘桂萍家里六千六百多块钱的巨额彩礼！ 她在陆子坚面前，肯定要低眉顺眼。 虽不至于彻底失去信心，但周建春的确觉得，跟这样的一个女孩子竞争，自己的胜算实在是不太大——还好还好，自己也很漂亮。 “你打算给我舅股份啊？” 吃完了午饭，目送舅舅蹬上二八大杠走了，两个人手拉手散着步往学校的方向走，周建春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打探陆子坚的真实心意。 陆子坚点点头，“嗯，他是你舅嘛！再说了，之前跟县里的一系列谈判，他的确是出了不少的力气，别管他那配方行不行，我都会给他一点股份。” “那……你那个燕儿姐能同意？” 陆子坚闻言忽然站住。 这丫头啊，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对她是有多了解。 她以为自己认识她一年多了，却殊不知，自己认识她一辈子了。 从里到外，从年轻到成熟。 只需要一句话，自己马上就能知道她拨的是哪根弦。 她心地善良不假，但性狭多怨也是真。 这句话就明显是在试探外加挑拨了，虽然其实三十来岁的时候，她就已经逐渐放弃这样低劣的手法了，但还不到二十岁的她，做起来是实在幼稚。 拉起她的手，陆子坚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果然，不到三秒钟，她就扛不住，目光闪烁地躲开了。 唉，真是稚嫩。 一边攥紧她的手，一边伸出另外一只手在她脸颊上轻轻掐掐，感受着那嫩滑的皮肤触感，“你呀！知道你吃醋，可醋也不是随便吃的！” “哦。” 她越发垂下头去，心虚到不行，“知道了。” 响鼓不用重锤。 她实在是个聪明之极的女孩儿。 也因此，前后两辈子，陆子坚实在是对她爱怜有加。 这时候就忍不住把她抱到怀里，搂着，一开口就是直接点死穴，“你上次看见靳晓燕那辆车了对不对？想不想坐坐？” 她忽然抬起了头来，“我……能去坐坐？” “笑话！当然能啊！那就是咱家的！” 果然，她脸上顿时露出跃跃欲试来。 哪怕三十年后，事实上那时候的周建春早就不缺钱了，但是慕虚荣、好奢华这一点，也从来都没变过——有些东西，尤其性格这东西，是刻到骨子里的。 上辈子的她，当然也迷陆子坚，迷到不行不行的。 因为颜值？当然，因为颜值！ 但完全因为颜值？ 别扯淡了！ 颜值是打开心灵的一把钥匙，但如果不是陆子坚年纪轻轻就展现出了强大的攫取的欲望、强大的向上厮杀的野心，以及那种爆棚的野心所带来的来自荷尔蒙的强大压迫力，并且随后，也的确是带着她实现了甚至是超出她期待的人生创富，又怎么可能指望她从此对自己死心塌地？ 甚至陆子坚跟她热恋期间出轨，她都分而不离？ 甚至陆子坚前后结了两次婚，却每一次都轮不到她，她还依然心甘情愿地陪在身边，甚至把他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当亲的疼？ 她是个正常人，没有受虐欲！ 她跪，她臣服，也并非全然出于对财富的渴求。 她纯粹就是慕强。 她看着挺娇弱的一个女孩子，但陆子坚不知道多少次见过她带队时候的样子，她手下的帅哥有的是，强大的人才也有的是，结果照样被她劈头盖脸训得抬不起头来——她那种强势的样子，跟在陆子坚身边时候的她，几乎完全是两个人。 后世的时候有句话，陆子坚很赞同。 颜值挂，加上任何一种挂，都是王炸！都是天挂！ 能力、家世，都行。 但如果只有颜值，那就注定了一生坎坷。 虽然自认能力其实并不算顶级，但陆子坚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后来的成功，的确就是颜值加上个人能力的关系。 而这，也是周建春一辈子心甘情愿跟在自己身边的终极原因。 什么叫能力？ 1994年的现在，大家都在上高中，都在上学，陆子坚没靠任何人，纯粹就是靠着给一个开包子铺的年轻女人出出主意，就让她在短短半年时间内脱胎换骨，成长为人人羡慕的本地第一富豪，且开上了县里的第一辆奥迪！ 并且有钱了之后，这女人还依然对陆子坚言听计从，还心甘情愿地把之前赚到的钱分一半给陆子坚，心甘情愿地继续给他跑腿。 这个，就叫做能力！ 这个加上颜值，对于周建春来说，才是真正的点死穴。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87章 郎才女貌，百年好合 当天下午放了学吃过晚饭，陆子坚就带着周建春出去兜风了。 现如今的平成县，自东北往西南方向穿境而过的220国道实在是最重要的交通主干道，然而这条路也的确如赵鲁东县长说的那样，早已破烂的不像样子了，相比之下，反倒是出了县城往南去往大原县，也就是会从徐垓乡、辛集乡等穿过的那条省道，因为修的晚，路况会好了许多。 天色将黑未黑，路上行人已经绝少。 没路灯，两道车灯打出去，照得前方一片雪亮。 北来县城上学、南下辛集看大姑，使得陆子坚近几年来惯走这条路，他选了一段路况最好的，一脚油门下去，车速刷刷的往上窜，直接过了一百五！ 刺激！ 就只有那么十几秒钟的时间而已，但是当车速慢下来，陆子坚扭头去看周建春的时候，虽然天色昏黄，看不太清面色了，但那眼睛里的亢奋，却是一眼得见。 呵，这个上辈子在赛道上把车子开到两百多公里时速的女人！ 也不好厚此薄彼。 第二天中午，陆子坚吃过午饭之后就溜溜达达去高一的教室那边找刘桂萍，她们的军训已经到了快结束的时候，不过就算是在军训期间，也是早就分配了教室和座位的，一般都上午军训，下午所谓的内务训练，就都是在教室里了。 半个多月的军训，让她晒得脸蛋儿红扑扑的。 再这么晒下去，就要一点点变黑了。 但是还好，马上要结束了。 这次赶在中午，提前约好了车子，带着她出去，也兜一圈儿。 她也兴奋，但是还有点害怕，车子飙过之后在路边缓缓停下，她眼里的新奇其实更多，伸手在座椅、中控台上小心地抚摸几下，回头，说：“真好看！” 陆子坚笑起来，伸手过去抓住她的手，捉到嘴边来亲一下，“再好看也没你好看。还值得夸一辆车长得好看？” 她有些娇羞，“那不一样。” 靳晓燕放酒的仓库，就距离一中一里地左右的样子，她到一中之后，跟陆子坚也就认真见过几次，出去约会才一次，反倒是往她哥上班的地方，跑了得有好几次了，见过停在院子里的这辆车，也见过靳晓燕。 当然，她知道这辆车是属于靳晓燕的，而靳晓燕，据说是属于陆子坚的。 回去的路上，陆子坚说：“等到这次大星期，我开车送你回去！” 她闻言脸上先是露出一点娇羞，不知不觉就想到开学那天他骑着摩托车来接自己的情形，但是再转念一想，就又拒绝，“不用，你还是骑摩托车送我吧！骑摩托车就够好了，这样的车子往我们村里一开，太张扬了。” 陆子坚扭头看她一眼，轻轻点头，“好！” 真是个好女孩。 心思细腻、周到。 结果车子开进靳晓燕的仓库时，正好遇到靳晓燕在，陆子坚把车子停好，主动过去给刘桂萍拉开车门，等她下来了，看看走过来的靳晓燕，眼睛余光还瞥见了不远处房门口的大舅哥刘桂勇，说：“燕儿姐，这是我未婚妻，桂萍。桂勇哥他妹妹。……桂萍，这是燕儿姐。” 刘桂萍张了张嘴，喊，“燕儿姐！” “见过！见过！桂萍你好！” 靳晓燕一身时尚的都市丽人装扮，最近事业上的连续上升，让她身上开始不知不觉地形成了某种可以被称之为气场的东西。 有气场这种东西的支撑，甚至使得她在刘桂萍面前都不落下风。 不过她还算给面子，至少是当着刘桂萍，她没像往常那样直接就凑过来，反而是规规矩矩地站在离俩人一米之外的地方，陪俩人聊了几句。 而且重点都是在问候刘桂萍。 说话可好听了。 尽管第二天中午陆子坚过去睡午觉的时候，她这里该有的嘲讽那是一句都不会少的，“你是真行！今天带这个，明天带那个，倒是不偏心！她俩咋就那么怂，咋就不敢一巴掌甩你脸上呢！” 陆子坚失笑，懒得理她。 但她并不放过，居然追到屋里来，倚着门框追问：“嗳，她俩见过面了没？她俩见面，你咋介绍的？这是桂萍，我未婚妻，这是建春，我女朋友！啧啧啧啧……想想都觉得刺激！你别笑我跟你说，有这一天的！” 她还在那里美滋滋的想，“这俩女孩儿，都挺精的。我不信她俩还没见过面！不过大概率是没当着你见罢了！跟你说，真撕吧起来，你这个小媳妇儿撕不过周建春的。你别看周建春平常在你面前头老实，但她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你这小媳妇儿好看是好看，但一看就是个有规矩的人，纯斗嘴，她肯定没周建春泼！” 陆子坚坐在床沿，也没法脱裤子，只好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但这个话题明显让她格外兴奋，“嗳，我跟你说啊，改天你要安排她俩见面的时候，千万记得通知我一声，我想过去看看。” 陆子坚叹息一声，“你是真无聊啊！” 不理她了，干脆把裤子一脱，也不管她能不能看见点啥，反正动作快点儿，直接往被窝里一钻。 靳晓燕讨个没趣，带上门出去了。 第二天中午，陆子坚在校门口又一次跟刘桂萍汇合，俩人一起奔照相馆去。 拖了很久了，久到其实陆子坚都已经快忘了。 但昨天兜风回来，跟刘桂萍一起回学校的时候，她却又忽然提起这件事。 丈母娘其实一直都等着呢。 虽然跟陆子坚，她提都没提，但是对于现如今的乡下来说，换书的时候要拍一张订婚照，这是规矩，他们家闺女跟人订婚了小一年了，却至今没拍订婚照，这在她看来，怎么都觉得不对劲，所以这次开学前，她还特意又叮嘱了刘桂萍。 那就拍呗。 其实老娘偶尔想起来，也要抱怨几句、催一催的。 拍了了事。 县一中门口就有照相馆，但是大家都说县政府那条街上的几家照相馆拍的更好，于是就一起手拉着手一边散步一边就到了，两条街而已。 她今天穿了陆子坚给她置办的一整套衣服。 应该是她最能拿得出手的一套了，从外套到衬衫到裤子到鞋，全都是很时尚的，是绝对能帮她的颜值增色的。 陆子坚也特意穿得比较正式。 说清楚是要拍订婚照，照相馆的业务很熟练，指导俩人并肩在凳子上坐好，还要求刘桂萍的脑袋微微往这边侧倾一点。 结婚照是照相馆最欢迎的业务之一了。 少的也得洗十几张。 咔嚓一声就拍好了。 摄影师兼老板还很会凑趣地说，“恁俩真是郎才女貌，祝你俩百年好合啊！” *** 推本书，普祥真人的大作，《重生之港九枭雄》。 坦白说，给人家推我都羞惭，人家写的比我好多了，成绩也比我好多了！ 感兴趣的就去看看吧！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88章 一个真敢要，一个真敢给 “尝尝，这是一共三种，每样都分常温和冰镇两样，都尝尝！” 时间是周五的中午，大家都知道陆子坚还在读高中，时间不自由，就只好把重要的事情安排在午饭时间，靳晓燕还特意开了车来，等到放学，接了陆子坚就直奔饮料厂，然后在饮料厂办公楼的二楼会议室里，就见到了胡春辉。 和他的一共十二杯饮料。 陆子坚和靳晓燕一人六个杯子。 但靳晓燕却没动，只是看着陆子坚端起一个一个杯子，每个杯子都认真地品尝几口——显然，她应该是之前就尝过了。 砸吧砸吧嘴，还真是恍惚又找回一点上辈子的感觉。 但其实上辈子喝胡春辉饮料厂里的饮料，是很有限的。 顶天了就几次而已。 上辈子胡春辉租下饮料厂开始干的时候，已经是95年，他的最初一批产品推出，也是95年的夏天，而那个时候，陆子坚已经结束了高考，随后不久就出发去首都上大学了，再然后，寒假回家肯定不喝饮料，而暑假的时候——陆子坚大约记得，自己大学四年，好像就只有大一那年的暑假回家了。 回家了得下地干活，还不如留在首都。 大二的时候，一个机缘巧合的机会，他已经开始给广告公司提供文案了。 不少挣。 尽管肯定是被割过几手的了，但即便在九十年代，一条能用的广告文案，也能让陆子坚拿回上千块的文案。他在这方面算高产，主要是当时挣钱心切，而且人也年轻，想法的确多，思路开阔，一个学期就这么赚外快，万把块轻轻松松。 广义上来说，那其实才是他的第一桶金。 其实认真的说喝过胡春辉生产的饮料，反倒应该是毕业之后，跟周建春谈恋爱的那段时间了——俩人一起回来过，那是她舅厂子里的产品嘛，得喝，还得夸！ “是不错！” 他砸吧砸吧嘴，仔细回味。 老实讲，红杏可乐也好，酸梅可乐也好，说白了还是糖。 适当的甜度，加以一定的独特风味，是这两种饮料一致的特点。 但也不得不承认，饮料这个东西，它的确就是该这么做才对——糖啊！所谓宅男快乐水，说白了不就是糖所带来的精神愉悦嘛！ 而这两款可乐在自己上辈子曾经取得的成功，也是的的确确的。 它们的最终失败，胡春辉的最终失败，其实罪不在饮料本身。 当然，其实上辈子陆子坚很早就不再喝可乐了。 前妻、后来的妻子、周建春……大家都说，这东西含糖太猛了，当时陆子坚也的确发现，自己才三十出头，就开始有点要中年发福的迹象了。 那咋办，听话呗，不喝了。 所以现在真的让他个人品评、选择，他反倒对酸梅汁更感兴趣。 尤其是冰镇过后的那杯，很对他口味。 但也不是说就完全完美了，“都挺好，就是我觉得，糖是不是加的有点过多了？能不能再不损失风味、不损失太多甜感的同时，适量再少一点点糖？” 胡春辉闻言赶紧说：“我都试过！再少不是说不行，但是喝完之后回味的时候，就会略微显得有点寡淡了。但也不能再多，再加一点，会更甜，刚喝的时候会很好喝，甚至更好喝，但喝完之后回味，就会多少带一点苦。虽说糖这个东西，没人不爱，但不能让它产生一种苦的回味，而且再多了，也容易腻！” 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说起做生意，至少是现在的情况，陆子坚敢说自己能吊打胡春辉加靳晓燕绑起来，但要说调饮料，还是的确得相信，胡春辉才是行家。 于是他扭头问靳晓燕，“安排别人尝过没有？” 靳晓燕当即说：“我喝了，都喝了，我是觉得都挺好。还别说，这方面胡厂长还是真厉害。这不就等你的看法了嘛！你要是也觉得行，咱就再把下面的职工也找来，让大家都喝、都尝尝，都提意见，再根据大家的意见微调风味。” 说到这里，她扭头看一眼一脸期待地看着陆子坚的胡春辉，说：“反正我是觉得，这几款饮料都正经不错，可以试水生产一批，看看市场的反应。” 这就是说她也支持了。 于是陆子坚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然后他扭头看向胡春辉，“胡舅，现在靳总也看好你这几个配方了，咱们谈谈吧？包括这几个，也包括你那天说的你想做的茶饮料系列，咱公司都要了！你回头就慢慢的试，试出来一个合适的配方，就直接归公司了。就给你算六个配方，说说看，你想要多少股份啊？” ………… “你俩真是……他是真敢要，你也是真敢给呀！” 跟胡春辉的谈判，并不需要多长的时间、费心费力的来回拉锯。 一个想卖，一个想买。 饮料配方，对于一家饮料厂来说，是绝对不可或缺的，而饮料配方也只有拿给饮料厂批量生产，才能释放出真正的价值，换回大量的利润——双方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拍即合。 只是，最终六个配方换出去10%的股份，却让靳晓燕很是有些心疼，“光咱买厂子，就已经砸进去一百六十万了，这一把让他给10%，可就等于直接给了他十六万！叫我说，真要这个价，还不如直接给他现钱呢！” 陆子坚笑着回答她：“百分之十的股份，他肯定卖，但是，也不是我高看他，你真给他十六万的现钱，他还真不一定就会卖！” “再说了，这百分之十的股份，也不单纯是拿来买配方的，这10%给出去，厂子就有他的股份了，接下来，他就会心甘情愿地给你当牛做马！他是饮料行业的老人儿，有他在，你得省多少心？算算，这个账你还算不过来？” 靳晓燕叹口气，“我知道啊！可就是觉得……这十六万可不好挣着呢！搁过去开包子铺、卖烧烤，够我干三四年的，才能挣到这个数。他倒容易，琢磨几个方子，居然就拿到了！唉！” 这个话说的，形同呓语。 事实上，真要说挣钱容易，她这半年多代理孔府家酒，那才真的是叫容易呢！ 要不然的话，明明自己已经不止一次表示过，中秋节前后大大地收割这一笔，明年就不再继续代理白酒了，为什么她还那么不舍得？ “行啦！有舍才有得，你就别整天惦记着算这些小账了！赶紧把这三个配方先小批次走一遍机器，生产出一批来，多找人试试口味，然后就要预备生产了，接下来的原料采购、包装设计什么的，还有的你忙的！” “知道啦哥哥！”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89章 咱桂萍是为大的！ 以鼎丰食品10%股权的代价，拿下了胡春辉手里现在已有、和接下来会被研究出来的一共六个秘方，老实讲，这笔买卖做完了，陆子坚才算是真的松了口气。 光买厂子没用，再加上自己和靳晓燕的经营，固然未必不能找到别的合适的方子，但是，有前世已经被证明过会成功的方子，何苦不用呢？ 何苦再费心费力的去追寻其它未必靠谱的东西呢？ 而现在，有了这些配方的加入，这家饮料厂才算是终于补上了最后一块短板——就现在这个状态，其实已经比前世胡春辉自己租下厂子来干的情况，要好了很多了，再加上靳晓燕上辈子的成功，也是被证明过的，有她负责掌控这家厂子，勒着胡春辉做牛马，陆子坚觉得，其实就算没有自己，他们也能把饮料厂干得比前世时候胡春辉自己玩的那个规模要大了。 要把事情最终做成，说白了其实靠的是人。 陆子坚很有自知之明，其实最近几年的时间里，自己是不会有太多的时间去做具体的管理工作的。最近一年是紧张的高考，自不待言，即便是高考结束了，自己一遁三千里，就更是鞭长莫及。 所以，就像当初让靳晓燕自己独立做孔府家酒的代理一样，饮料厂这边，陆子坚也打算是从一开始就彻底放手。 当然，最后掌舵人的身份还是要的。 信任、放手交给他们去做，不代表就真的百分百撒手。 只是陆子坚相信，绝大部分事情，其实根本不会用到自己出手就是了。 这种事情，感觉就像玩三国游戏去登庸名将差不多。 靳晓燕和胡春辉都算是名将了。 让他们自治。 至少是最初这一段时间，还压根儿就谈不上什么发展方向问题，反正就是东西生产出来，想办法卖呗！ 铺网络！砸广告！ …… …… “呀！恁俩这倒是方便了！快来孩儿，上家来歇歇！” 时间是周五的下午了，陆子坚只在校门外等了不大会儿，刘桂萍就拿了简单的几样行李出来，坐上陆子坚的摩托车，三十来公里的路，也就半个小时，陆子坚就把她给送到家了。 中间还顺路去拿了俩人拍的订婚照。 大门一推开，刘桂萍的爸妈和刘桂猛都在，丈母娘看见未来女婿就忍不住露出笑容，赶紧往屋里拉，陆子坚也就顺势进去，坐下喝了杯水，正好就把洗出来的照片给他们一份，等他们传看一番，他就起身，告辞了走。 “俺爹娘也等着呢，知道我骑摩托车快，一看还没回来，要着急！” “那倒也是！那行，那你回去吧孩儿，给恁爹娘带个好！” “嗳，好嘞大娘！” 仍旧是约好，后天返校，吃过午饭陆子坚就过来接人。 以至于丈母娘送出门的时候笑着说：“这回可好咧，桂萍上学，连个车子都不用骑了，可见是真方便！” 陆子坚的摩托车突突突的，骑着走了。 这边回到家里来，丈母娘就又捧着照片看，“你说说，你看看，多俊这小孩！跟咱桂萍这是老天爷安排好的一对！” 刘桂萍她爸也笑呵呵的，忍不住又拿起来一张，看了又看。 对这个未来女婿，他们的确是满意到不能再满意。 到傍晚时，刘桂英也蹬着车子从乡里回来了，又是拿起来看，一个劲儿的夸，“俺姐夫长得真好看！我觉得比俺姐都好看！” 刘桂萍她妈就又是笑，嘴里还分派着，这照片要给这个一份、给那个一份之类的，早就该给了，去年换书就该拍的，俩小孩没当回事，居然没拍，她也不好催女婿，偏偏女儿也是在上学的，事情一拖二拖的，就这么小一年拖过去了，好几户近门子都问过好几遍了。 晚饭的时候，刘桂英又问起大哥刘桂勇，问二姐去看过大哥没有。 刘桂萍就把自己见到的刘桂勇的生活和工作的环境，跟大家说了说，一家上下都很满意，睡得宽敞、不憋屈，有灶，能自己做饭，老板还经常去外面给买饭吃，一个月还发四五百的工钱，这还有啥可挑的。 听见说刘桂勇看守的仓库里，放着满登登两间屋子的各种酒，一家人又是惊叹：那得是多少钱啊！人家老板就是有钱！ 其实之前刘桂勇已经回家过两次，类似这样的描述，他们都是听过的，却依然忍不住再次惊讶和惊叹一番。 只不过说着说着，刘桂萍她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上回恁哥打电话回来，说他老板又买了一辆车，是个轿子，说好几十万！还说现在县里的人都说，他老板是全县最有钱的人，真的假的？你见过那个女的了没有？” 刘桂萍闻言迟疑了一下，就点点头，放下碗，“见了！” 她说：“之前去找俺哥，就见过一回，后来子坚开着车带我出去坐车、兜风，回去的时候正好她也在，就算是正式地见了见。子坚叫她燕儿姐，就叫我也跟着喊燕儿姐。她说话……挺亲热的。” “你喊啦？喊她姐？” “嗯，喊了。” 刘桂萍她妈闻言当即放下碗，脸上有些不高兴，扭头看着刘桂萍她爹，“那咋行！她再说年龄大几岁，也趁钱，可咱桂萍是明媒正娶的！就算没结婚，那也已经订婚了，礼都成了，将来是肯定要娶的！哪能咱桂萍喊她姐姐！” 她越说越不满意，“这回这个事儿，是子坚办岔了！他、他就算再咋地跟那个女人一块儿做买卖，俩人再好，可咱桂萍是为大的！别的咱都不管了，至少不得叫她喊咱桂萍一声姐姐？哪能反过来，叫咱桂萍喊她姐？” 又调头冲刘桂萍，“你也是笨！你开学之前，我咋叮嘱你的？别管是恁哥他老板，还是恁哥说的学校里那个，一旦碰见了，你不搭理行，光是说话、聊天，也行，可就是称呼不能乱！她俩比你大，那也得喊你姐姐！你这……笨妮子！你听恁爷爷奶奶说说，搁解放前那时候，她俩得跪下给你递茶！” 刘桂萍低了头，不说话。 她爹嘴里慢慢地嚼着馒头，听了半晌，终于开口说：“都还年轻，桂萍也还没过门！子坚那小孩不是那不知道礼数的小孩，他心里有数。后儿个他来接桂萍上学去，你别瞎叨叨！” 刘桂萍她妈的嘴巴张了几张，最终叹口气，又端起了碗。 “我就是嫌咱桂萍笨！没说子坚咋地。” “笨啥笨！换书也换了，照片都拍了，你还怕啥！那照片，他家里不挂？他爹娘、他爷爷奶奶、他姑，那家里头不都得把咱桂萍的照片挂到相框里，你怕啥？” “那倒……也是。”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90章 你男人无所不能！ “恁大哥他老板，那个叫靳晓燕的，长得俊不？” “俊！很俊！” 刘家的晚餐餐桌上，对话还在继续。 刘桂萍她妈点点头，“那怪不得哩！就说子坚咋会看上她！” 又问：“恁哥说她很厉害，管事儿的时候，好骂人，真的假的？” 刘桂萍摇了摇头，“那我不知道，她跟我说话还挺客气，也挺亲热的。” 她妈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倒是，她跟谁撒泼也不敢冲你！你是为大的！她能耐再大，翻出天去，还不是咱子坚把她拉起来的？” 又说：“听恁哥说，她原来是开包子铺的，是子坚相中她，她一下子就改行开始卖酒了，一下子就发家了！……她的包子铺就在恁学校旁边，她现在可是有钱了，包子铺不干了吧？听说兑给她娘家人了。” “嗯，应该是。子坚带我去吃过一回包子，很好吃。” “听恁哥说，跟子坚他俩，把咱县里饮料厂都买下来了，真的假的？” “真的。子坚跟我说过这事儿，说是花了一百六十万。” “我的个乖乖！” 刘家人都被一百六十万这个庞大的数字给吓了一跳，刘桂萍她妈感慨着，说：“要不说子坚是个有本事的人，这还上着学哩！就能弄那么大发！他姑就有本事，一个女的，当乡长！这就不是一般人！子坚也不是一般人！要不说，桂萍，他就算有点啥事儿，你也别往心里搁，这男的，有本事的人他都这样，他不好这个的，就没本事！……反正咱是大的！” 刘桂萍点头，“嗯。我知道。我啥都没说过。他对我很好，我知道。” “就是就是。对了，恁哥说，他买下那饮料厂，这一段时间正招人哩，你说，恁爹年龄也不大，上那里给他看个门总行，你要是跟子坚张张嘴，能行不？” 刘桂萍闻言迟疑了好一会儿，最终回答说：“那……我回头试试。” 又赶紧解释，“其实，子坚跟我说过，等到明年，俺哥他老板，就打算再给他涨工资了，到时候会叫他做她那家晓燕商贸的业务经理，平常往下边送货啥的，就全都交给俺哥去办。我觉得……这时候非得再往他厂子里塞人，还是俺爹去，不大好。爹，你说呢？”说到最后，她扭头看向自己爹。 她爹缓缓接了话，“嗯，也行。” 但是又很快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就是……前天恁爷爷跟恁二叔过来了一趟，恁二叔家里你也知道，也不咋好过，他家桂兴接新年也十六了，说是初中毕业就不上了，得说媳妇，我去不去，都行，要不你抽空儿给子坚说说，叫恁二叔进去？” 刘桂萍愣了几愣，她倒没想到还有这回事。 “我……回头试试吧。” 她爹点头，“嗯，试试吧！恁爷爷恁二叔那天在这里坐了半天，他那屋子也该翻盖了，要不桂兴要说媳妇也难。想打工吧，又啥技术都不会，现在那私人的厂子，没个熟人、不送礼，你也进不去，公家的更不用说。恁二叔知道子坚很有本事，说是把恁哥给拉扯明白了，一个月好几百的工资，恁二叔就……唉！” 刘桂萍赶紧说：“我知道了爹，回头我跟子坚说说。” “嗯。咱家就这情况，也是没法子。” “我知道。我知道爹。我跟他说。” 一顿饭渐渐到了尾声，大家基本上都空了碗，也都停了筷子。 刘桂萍她妈却又忽然说：“对了桂萍……还有个事儿，他在学校里那个……你也看见了？” 刘桂萍迟疑片刻，点点头，“嗯，看见了。” “俊不？” “俊。” “比那个靳晓燕呢？” “那……不一样。都很俊。” 刘桂萍她妈停顿了好一阵子，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 刘桂萍则是不由得想起了那天中午的事情，正下楼的时候，忽然发现有个漂亮女孩在盯着自己打量，她下意识地就回望过去。 几乎只是一瞬间，她就猜到那个人是谁了。 当然，她知道，对方都已经找到自己了，显然也知道自己是谁。 俩人默默地对视了一阵子，刘桂萍觉得自己当时应该是冲她笑了笑的，因为随后也清楚地看她冲自己笑了笑。 她……真好看。 尤其是那双眼睛，细长，弯弯的。 别说男人，刘桂萍作为一个女孩子，都很喜欢她那双眼睛。 感觉很妩媚。 …… …… “子坚，来，来孩儿！掐着点儿煮的，你拿回学校里吃！你摸摸，太热着哩！” “不用大娘，恁留着吃吧！我在家刚吃完，玉米棒子、毛豆、长果，俺娘也连着两天都给我煮了，再说了，城里啥都有卖的，不用拿！” “拿着拿着，这是咱自己家煮的，干净还好吃！” 丈母娘非得塞给，陆子坚哈哈一笑，也就不再推拒，接过来放到了摩托车的后备箱里，等刘桂萍收拾好了东西过来，往后座上一跨，他就蹬着了火，跟老岳父丈母娘打个招呼，在刘桂英艳羡的目光下，突突突地走了。 不能捎着刘桂英，她上初中，每周都过星期天，这回捎着倒是简单，回头没了自行车，她自己可就不好回来了，八九里地呢，走着可得好半天！ 结果把刘桂萍送到了一中校门口，陆子坚正想回去送摩托，刘桂萍却拉住他，“你别慌，我……有个事儿想跟你说。” 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有些为难，陆子坚干脆下了摩托，蹬上脚撑子，才看着她，“说吧，我听着呢！” 尽管这是陆子坚，尽管刘桂萍觉得跟他亲近的不行，甚至这种亲近的感觉，可能连自己的爹娘都比不了了，可是即将要开口的这种事情，仍然让她很觉为难。 但想到家里的情况，想到二叔家的情况，再想想，甚至是爷爷带着二叔一块儿到家里去的，她又觉得，自己实在是不能不开这个口。 “我……我听说你买的那个饮料厂，正在招人……” 没等她把话说完，陆子坚已经露出一副了然的模样，然后失笑，“你爸想去上班？” 刘桂萍忽然觉得脸有点红，更不好意思了，“还有……俺二叔。” 她特意提醒，“俺二叔，就是那个爱逮地兔子的，去年冬天，就是问他要的兔子皮，给你缝的手套。”又说：“他家也穷，我那个弟弟，叫桂兴，也十五了，接新年十六，也该说媳妇了，也是盖不起屋子。” 陆子坚叹了口气。 但很快，他抱了抱刘桂萍，“行了，我知道咋回事了，以后遇到这种事情，别觉得为难，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接下来你就别管了，我来想主意。虽然厂子里那边，我不太想让他们进去，但办法有的是，放心，交给我了！” 刘桂萍抬眼看他，“你……也别为难。要是实在不行……” 陆子坚失笑，摸了摸她的脸蛋儿，“没啥为难的，你男人无所不能！” 她羞羞地笑起来，但最终点了点头，“嗯。”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91章 要想玩的花 别看陆子坚答应的痛快又爽利，但其实，即便再世为人，他也觉得这种事情实在是很难两全，几乎就没有什么完美的解决办法。 刘家太穷了，一旦看见能够挣钱的路子和希望，就会特别眼热，这实在是人之常情，可是话又说回来，刘桂萍她爸、她哥、她二叔想要找厂子上班，干活挣钱，难不成陆子坚自己的爸妈、二叔二婶、二姑二姑夫，乃至家里的什么叔叔大爷大哥大嫂的，就不想找个地方上班了？ 塞了这个，塞不塞下一个？ 一旦你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进了厂子，好家伙，全是皇亲国戚啊，最近一两年内，估计问题还不大，大家都穷惯了，能吃苦，刚进厂子，不免畏手畏脚，会比较听话、好管理，但一两年之后呢？他们会不会觉得，这厂子都是我们家子坚的，你来管我？你算哪根葱？ 让人家做管理的人，怎么做？ 上辈子的时候，陆子坚连自己的亲弟弟亲妹妹都不要，完全彻底的卡死了这个关口，可即便如此，后来村里好几个大学毕业的孩子，也都给安排了。 甚至只要是学历能卡在最低标准线上头的，同村的孩子，他也是尽量给安排。 没办法，这就叫乡土，这就是宗族。 你发家了，你就必须带着大家一起吃口饭。 更何况现在，这是刘桂萍的家里人。 你想玩的花，你就得有足够的手腕和资源，来安抚岳父岳母大舅哥小舅子和大姨子小姨子们——陆子坚上辈子经验丰富。 只不过，这毕竟是个恶例，开这种例子，就还是需要额外谨慎的。 结果等周三的时候，靳晓燕外出铺货收款转了一圈回来，陆子坚跟她提起安排两个人进厂子的事儿，靳晓燕的反应却是出乎意料的格外平静。 “安排呗，就俩人不是吗？咱那厂子，安排几个人能费啥事儿！” 她这么说，反倒省了陆子坚许多话。 只能说是在这个年代，大家都太习惯这一套做事的方法和思路了，靳晓燕现在还远没有达到后来亿万富翁大老板的程度，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不管是现在她手里做酒类经销的这个小摊子，还是已经收购完成但距离正式复工复产还远的饮料厂，都还压根儿谈不上什么管理学。 她还没有吃过皇亲国戚的苦。 事实上也吃过了——她的买卖刚立起来，就先把她哥给叫来了，好吃好喝好待遇，只是安排给自己看一下仓库，结果却闹了个那样子的结局。 只不过那是家事在作祟，倒是牵扯不到管理上来。 但陆子坚依然防患于未然，“第一，不要安排技术岗，安排点力气活儿，搬搬抬抬的，工资可以适当多给一点点，实在不行我来贴。” “第二，你来特意跟胡春辉打个招呼，让他该怎么管怎么管，不要因为是我的未来岳父，就缩手缩脚的，厂子干不好、管理不好，甚至影响了生产，他可也是股东，会直接影响到他！” “第三，我只开这一次特例，我爸我妈那里，我会压住的，绝对不能让他们进到咱这厂子里来，你们，你跟胡春辉也要……咋了，你笑啥？” 靳晓燕在笑，还笑得挺放肆。 这事儿呢，陆子坚本身觉得的确有漏洞，而且就是自己的问题，所以她这一笑，陆子坚就觉得格外不好意思，见她笑起来还没个完，脸上就觉多少有点挂不住了，“有话说话，你一个劲儿笑什么？” 靳晓燕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致地说：“我都纳闷，你这些心眼子……还不只是这个，包括那时候你让我去代理酒啦，包括你哄着劝着把胡春辉那些方子拿下来啦，还包括那时候跟县里谈判，你教我的那些话……你这心眼子，到底都是怎么长出来的？你真的才只有十八吗？” 陆子坚无语。 他当然不是只有十八岁。 靳晓燕说：“我知道你在担心啥，亲爹亲娘都进来了，这厂子还咋管？谁能真的管得了你爹妈？不管吧，厂子里风气就坏了，管吧，谁训你爹娘你心里能不难受？谁训了你爹娘，你心里能真不记仇？人家害怕不害怕？” 原来她都明白。 也对，哪怕没有自己，接下来几年，靳晓燕也就开逐渐腾飞了。 刚起步的时候，她或许经验不足，但该有的智慧，其实都已经有了。 “哦？这么说，你有办法处理这种事儿？” 天下一大难题，上辈子陆子坚也不敢说自己真就处理得多完美，别说他了，往历史上追溯，多少英明伟大的大人物，在这种事情上，一样只能糊弄。 靳晓燕居然能处理好？ “谁家发财了不拉扯亲戚？人家跟着吃口饭，本就是天经地义的！别说亲爹亲妈，就是隔壁邻居，你小时候人家抱过你，哄着你逗着你，家里做点啥好吃的，你去串门，吃了一嘴，这个恩，谁能不认？” “把人塞到厂子里，真的就会一下子完蛋吗？远着呢！不是一码事！只要卡住一点就行了，没有足够的能力，就绝对不让他们管事！让管，也顶多当个小队长，管三五个人干干简单的活儿，他们能出啥乱子？” “可是话又说回来，那是只没有能力的。像刘桂勇，那不也是你大舅哥？铁亲戚了吧？我就觉得他很有能力，上次不是还跟你说过，接下来我就准备把做酒这一摊子的事儿，都交给他了！这有啥的？不能用吗？” 她一边说，陆子坚一边笑起来。 好吧，这么说也对。 事实上自己上辈子安排人，也都是这么安排的。 虽然前后两世不同，人不同了，受教育的程度不同了，野心更不同了，但无非人心而已——忽然间，陆子坚倒觉得，可能的确是自己有点大惊小怪了。 “再说了，我是公司总经理，胡春辉是厂长，我们是平常负责管理的，你顶多算个合伙人罢了，你怕啥？” “哈哈哈……好吧好吧！但我还是谢谢你了！” “小事儿！帮我的财神爷安排两个皇亲国戚，也是帮你哄好你那小未婚妻嘛！都简单！……不过哈，你爸你妈就真不行，他俩，我肯定没法管！” 陆子坚哈哈大笑。 说到最后，还是露怯了嘛！ 他摆摆手，“行，我知道了。你放心，我绝对不让我爸我妈进厂子！” 见他起身要去睡午觉了，靳晓燕又赶紧喊住他，“嗳，看看！”她抬手一指，“我上午刚弄的！昨天晚上睡不着，忽然想起来，咱家还缺个这个，就去买了一个，瞧瞧，是不是更像那么回事儿了？” 陆子坚抬头一看。 好家伙！ 堂屋的北墙上被挂上了一个大镜框。 就是农村几乎家家都有的那种大镜框，走近看，里面塞满了俩人之前暑假出门拍的各种合影。只在角落里，有两张靳晓燕自己的照片。 倒真的是更有些家的氛围了。 “啧……” 陆子坚久久地盯着镜框里的照片，不发一言。 忽然就又想起压在自己枕头底下那张照片，那可爱的小囡囡。 “咋样？好看不？你倒是说句话呀！” “就……还行吧！有啥好看不好看的，这俩家伙都长那么好看，随便咋拍、随便咋摆，又能难看到哪里去？……睡觉去了！” 他一转身，直接回了自己的卧室。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92章 不能更喜欢了 赶在国庆节前，陆子坚带周建春也去拍了一张合影。 这回换了一家照相馆。 当然，跟上次拍的不一样，上次那个，是换书仪式的一部分，人家照相馆常年做这个生意，很熟，拍完照，就会把男方女方姓名要过去，照片出来，上面就有一趟烫金的字——陆子坚刘桂萍订婚留影。后面还要有日期。 照片是秋天拍的，日期却印的是去年冬天的。 这，就叫做仪式。 往各家的大相框里一摆，这玩意儿在乡间的证明力，不比结婚证差。 这次跟周建春拍合影，却是不好用订婚那一套的，就是单纯合个影。 正是青春年少啊，还有什么时候，能美得过现在呢？ 陆子坚上辈子也有一张高中时期跟周建春的合影，那是当时毕业之前，学校里特意有一个上午的时间，先是各个班级拍大合影，然后给出时间，同学们相互之间谁想留影纪念的，就让获得批准进学校的照相馆给拍。 那时候，是周建春特意找过来，说想要跟陆子坚合个影。 隐约记得当时还想婉拒的，因为怕赵美琴会不高兴，但最终还是一口答应了。 于是最终留下来的，就是一张陆子坚背着手站在那里，周建春离了他有几公分，脸上带着些笑意的照片。背景是一中的教学楼。 那张照片，多年后被高清修复、重新冲洗，洗了一张很大的，就被挂在周建春的家里，她说那就是她的婚纱照了。 这辈子不用了，认真去拍一张。 拍完了照片，周建春显得格外高兴。 在这个年代，似乎合影这件事之于她们来说，有什么特殊的魔力一般。 一张被拍摄记录下来的照片，似乎能代表什么东西被确定了。 看刘桂萍就知道了。 再看看靳晓燕……居然把两个人的合影塞满了整个大相框。 …… …… 九月底，胡春辉带着人正式完成了三种饮料的小批量试制，并且用饮料厂仓库里剩下的一些包装原料，进行了玻璃瓶的灌装。 每样试制了一千多瓶。 然后就开始一边广泛征求意见，一边为接下来的流水线生产，制定更加详细、严格的流程——与此同时，随着中秋节前这一波大铺货的完成，靳晓燕再次腾出手来，开着她的奥迪，拿着陆子坚的几份手稿，直奔泉城。 要找专业的公司，去完成公司商标、包装式样的最终设计，并制作样板。 其实不需要对方再设计什么，就按照陆子坚的手稿和要求，进行修饰，并做出样品来就可以了。 最终陆子坚还是决定，第一批生产，就采用塑料瓶的包装。 而且酸梅可乐、红杏可乐，都暂时不推向市场，在明年夏天之前，公司只生产唯一的一种饮料，那就是酸梅汁。 生产线就一条，目前来说，开足了马力的生产，产能也就一年五千吨。 如果三班倒，连检修都不检修，人歇机器不歇，一年产能也就一万吨出头。 在这个年代、在县里，感觉这已经是很大的生产量了，也的确是足以养活好几十号工人，三班倒甚至能养活一百多号人。 但其实稍微一算就不难明白，就算一万吨，说白了也就2000万瓶。 都不必说后世，像王老吉，一年卖60亿罐，康师傅的茶饮料，一年100亿瓶往上，就说当下，两大可乐事实上都早就已经进军国内，且现在可口可乐的年销量，就应该是已经在5亿罐以上了。 下面小县城的绝大部分农民，几乎没有喝那玩意儿的，城镇化尚未开始推进，进城打工的人其实有限，几乎是全靠城镇，尤其是大城市的人，就已经能支撑起一年十几二十亿瓶的饮料销量——相比之下，两千万瓶真的是啥都不算。 更何况，单靠一条生产线的话，基本上是很难稳定做到这个产能的。 人生病了可以请假，换个人顶上，不耽误事儿，但机器是需要检修的，老是不歇着，一旦坏了，就要耽误大事。 当然，回头可以考虑请专家来看看，胡春辉都说过，生意红火的时候，他们一度开过1.8倍速去搞生产，相信有专业的专家过来看一看，给调一调，生产紧张的时候，开个两倍速也问题不大。过后歇一歇，进行保养就是了。 这么一中和，这条生产线满打满算的年产能，可以粗定在一万吨。 但一个月也就是200万瓶左右。 …… …… 成本核算、原料订购、员工招聘。 鼎丰食品公司第一饮料厂的各项工作，都在稳步推进中，靳晓燕也好，胡春辉也罢，都开始忙得脚不沾地。 但陆子坚就依然清闲。 摩托车彻底归他使用了，赶上中秋放假，他就又送刘桂萍回家，这次刘桂萍就能把好消息带回去了：她爸、她二叔，都可以去到饮料厂上班了。 三个月试用期，试用期一个月120块工资。 正式上岗之后，一个月180块。 这个年头在平成县来说，是高工资。 于是当第二天陆子坚又带着中秋节的节礼去他家，丈母娘笑起来的时候，就越发显得慈眉善目了，正好刘桂勇也捞了两天假回家过中秋，顺便收秋庄稼，就非得拉着陆子坚喝一杯。 陆子坚推不过，真就喝了二两。 大舅哥喝得多。 但他只是实诚，喝酒实在，哪怕喝了不少酒，其实也依然话少。 反倒是吃过饭之后，陆子坚到刘桂萍的屋子里稍微歇歇的时候，刘桂萍才告诉他，说是她哥昨天请假回来，其实是去相亲了。 回来说女孩子蛮好的，长得很秀气，也是初中毕业，刘桂勇很中意。 人家那边知道刘桂勇现在在城里上班，一个月四五百的往家挣，小伙子又长得帅气且壮实，也很满意。 年前头，估计就该研究换书了。 她还说，他哥这一趟回来，又带回来了一千五百块钱，到现在大半年算下来，他已经往家里拿了快三千块钱了。 收完了秋，刘家就准备把剩下的厢房、厨房、院墙等等，都盖起来。所以过几天她二叔会先去厂子里，她爸必须留在家里主持盖房子，要到收拾完才去。 现在家里有这个钱了，一块儿都起来，刘桂勇年底换了书，争取明年就结婚。 躺在陆子坚怀里，刘桂萍小声地说：“昨天晚上，俺二叔也过来了，当面冲我道谢。我说都是你给说的，我啥也没干。那也不行，他非得谢谢我，还硬是又塞给我好几张兔子皮……” 陆子坚失笑。 刘桂萍也笑，她当然知道，要了兔子皮也不用给陆子坚再缝一双手套了，倒是可以给公公婆婆，就笑着说：“俺二叔本来还说，今天你过来送节礼，他也过来，给你敬杯酒，让俺爸拦住了，说都是自家亲戚，实在用不着，说你是大辈儿，你来了，子坚反倒不安生。还说啥叔侄不对饮之类的，俺二叔今天才没来。” 陆子坚仍旧是笑。 现在他关注的点不在这里。 随着手里的小兔子不断地变形，陆子坚悄悄在她耳朵边说：“感觉最近比夏天的时候要大了点儿。” 刘桂萍羞不可抑，但还是点点头，“嗯，我也觉得大了点儿。” 又问他：“你喜欢吗？” 陆子坚点头，“喜欢。当然喜欢！不能更喜欢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93章 东方红酸梅汁！ 国庆节后，午休时间就没了，改回冬令时。 但陆子坚就依然还是坚持中午小睡一会儿。反正他睡的时间也不长，半个小时就够了。完全不耽误事儿。 倒是最近这些天，除了正常的学习任务之外，他又多了个别的差事。 写销售策划案。 一份又一份的写。想起一个思路来，就往饮料厂头上一套，整出来。 暂时产能有限，很多策划案都肯定是用不上的，但早晚用得上。 初步估计，十月份最多到月底，饮料厂那边就具备正式复工复产的能力了，所以接下来，为生产出来的饮料找销路，就是必须要着手去做的事情了。 当然，策划是陆子坚来写，制定一步一步详细的操作准则，但是，到时候具体负责去做的人，还是只能靳晓燕。 陆子坚的市场打法很简单。 跟过去县里饮料厂的打法，可以说是截然不同。 他计划在现有产能的基础上，也即，在没能力上新生产线之前，鼎丰食品生产的所有酸梅汁，都将不在本地认真搞销售。 经销网络倒是现成的，铺下去，能卖多少算多少，不用当回事。 若是夏天时候，售价再便宜些，饮料在本地还是有一定市场的，但眼下马上要进入冬天，即将迎来饮料市场长达半年左右的销售低谷，这个时候认真去做本地市场，就傻了——你说喝酒，本地人就有钱，但饮料这玩意儿，喝不喝都行。尤其是大冬天，喝的哪门子饮料啊！ 那羊肉汤热腾腾的，它才三块四块钱一碗，它不香吗？ 所以，去做北上广深。 这个年代，后世那大规模的、轰轰烈烈的城市化进程，还没有拉开，城里人就是城里人，乡下人就是乡下人，看户口的。 而饮料这个东西，对于当下北上广深的很多人而言，已经是日销品，但其实在平成县，以及千千万万类似平成县这样的穷地方，其实倒有点轻奢。 定价一块，利太薄了，不行。 赚不到钱，完不成原始积累，而且还直接自己把自己归类成了低档品。 定价两块，利可以了，但农村人轻易的谁花两块钱买它喝呀！ 所以，去城里，去大城市，去北上广深！ 卖给他们三块钱一瓶！ 比可口可乐和健力宝的四块钱一罐，要便宜一块钱。 哪怕是1994年的现在，北上广深也已经开始出现了相当的一批白领阶层了，那里才是当下国内最有消费力的地方。 第一步就是首都，打下首都铺开摊子，再去做魔都。 根据每个地方人不同的文化、习俗、特性，销售方案都要做一定程度的微调，但整体思路就还是一以贯之的——国外先进配方的饮料。 什么？你说酸梅汁这东西，也是老外弄得更好喝？这东西不是咱中国人的吗？咱可是喝了几百上千年了！ 是的！但国外的科技更发达！ 我们请了国外的顶级食品专家团队，经过十几年精心研究，进行了各种配方的精心调配，最终才有了今天您手里拿着的这款饮料！ 东方红酸梅汁！ 北上广深，四个地方，现在常住人口应该就已经一千五百万往上了，再借由它们，向四周稍微一辐射，囊括人口两三个亿没问题。 这两三亿人，基本上是当下国内最有消费力的一拨人了。 拿下这些地方，就基本上拿下了当下国内一半的市场。 一个城市一个月。 等到明年的夏季到来之前，鼎丰食品就能初步拥有自己的销售渠道了。 只是，要辛苦靳晓燕了。 …… …… “你在写的这是啥？” 傍晚时候，已经吃过晚饭，周建春直接把边兆国给赶走了，她坐在老边的位子上，一边做题，一边时不时地扭头看过来一眼。 反正已经高三，反正俩人成绩稳定，她现在其实都不怎么避讳班主任了，更何况是其他同学，就这么大喇喇地坐过来，大不了经常让陆子坚贿赂一下老边。 她很喜欢看陆子坚认真做题、写东西时候的样子。 他一专注起来，就不再是单纯的帅气，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在，让他看上去越发的沉稳，越发的有魅力。 陆子坚扭头瞥她一眼，说：“给人出苦力，攒点给你买衣服的钱！” 这年头没电脑、没手机，全靠手写。在陆子坚看来，跟出苦力也差不多了。 都是成熟的套路，根本谈不上动用脑子的问题。 周建春抿嘴笑。 她从今年夏初开始，身上穿的，就基本上都是陆子坚给她买的了，甚至包括里面的小衣都是，之前回家的时候还不敢穿着，得换上之前的衣服，怕爸妈问。 现在好了，又有新的借口了，上次回家就穿回去了，爸妈一问，她就说我舅可能发财了，这是他给我买的，成功地蒙混过关。 反正舅舅现在整天忙得脚打后脑勺，压根儿也不会有时间过去跟爸妈对这个话口，就算有一天碰上了，问起来，舅舅也肯定不至于演穿帮。 他比谁都知道自己的衣服是谁给买的。 有这么个有能力挣钱、又特别疼自己的对象，还有一个能给打遮掩的舅舅，周建春觉得自己这最近半年，简直是幸福极了。 要是没有刘桂萍的出现，就更是几乎圆满。 可惜，有个刘桂萍。 “我想吃羊肉串了，晚上咱俩去吃羊肉串吧？” 其实她就是想约会了，晚上放学到学校和宿舍关门，中间有大概五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就算是过去拿点羊肉串边吃边溜达，俩人也能有二三十分钟的独处时间呢，“我换上那天咱俩一块儿去买的那一件了，觉得有点紧。” 陆子坚扭头看她，又前后左右都扫一眼。 果然，这会儿前后都没人。 要说撩人，周建春可是比刘桂萍更擅长。 单就她那一双媚眼儿，当她笑着说换上了一件新的罩罩，陆子坚马上就扛不住，要心猿意马，要荷尔蒙暴涨。 主要是憋的。 然而，不由得地夹了夹腿，他还是硬扛着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说：“明天吧，明天晚上去！今天晚上我有事儿！” 周建春闻言顿时知道，他应该是已经跟刘桂萍约好了。 但她什么都没说，甜甜地笑着，点了点头，“嗯。那就明天。” *** 听说求月票就会有，我也试试！ 求一下月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94章 钱再多有个屁用啊！ “嫂子，来半斤，我拿走吃！” “好嘞！略等两分钟兄弟，这一把烤出来就有你的！” 周建春想的没错，她也的确对陆子坚有着足够的了解。 陆子坚的确就是提前跟刘桂萍约好，要一起出来吃烧烤了。 天气已经彻底入秋，烧烤摊子的买卖一天不如一天，又到了快要撤摊子的时候了，不过今天看着还行，虽然已经九点多了，包子铺外面支起的棚子底下，还是坐了三四桌客人，看靳晓燕的堂嫂也还在忙。 带着小美女吃烧烤，一向是陆子坚认为的赏心乐事。 又更何况，食堂的饭油水实在不够，而小美女们又正处在长身体的关键时期。 身高这东西，女孩儿一过十六七岁，大概率是长不动了，能再长个一厘米两厘米就算天赋异禀，客观规律如此，谁也没招，但长身体却不止是长个子。 身体的其它器官，也都是在发育和成长中的。 别犟，这种事情是有科学依据的，女孩子的胸部那里，连肌肉组织都没有，它纯粹就是泌乳系统、哺乳系统加上脂肪。 排除个别人天赋异禀之外，绝大部分女孩子，自己跟自己比，一定是油水越足，那里越大。 关键的发育时期油水足，当然更重要。 搁在国内来说，什么牛奶鸡蛋，那是另一码事，陆子坚在这片土地长大，他就认羊肉，于是之前一有机会就带着周建春疯狂撸羊肉，几乎隔天就跑出来来一顿，还给钱催着刘桂萍去吃羊肉汤，现在好了，俩人都在身边了，陆子坚就轮流地带她俩出来，羊肉串、包子、卤肉，啥都行，猛吃。 就她俩那身体和体型的底子，离担心发胖还早得很。 尤其是周建春。 高三着呢，又是这个年头，大家都瘦，读高三马上要考大学的人，但凡在学习上肯下点心力，哪有几个胖子？ 羊肉串很快烤出来，陆子坚递了十块钱过去。 现在市面上鲜羊肉九块多一斤了，店里卖羊肉串，就是一斤二十。 靳晓燕的堂嫂又推，非得不要，陆子坚坚持把钱扔给了她。 于是俩人拿着羊肉串，一边吃一边往东关方向溜达的时候，刘桂萍就忍不住说：“你跟这个嫂子真熟啊！我记得上次你说，她是晓燕姐的堂嫂对吗？” 陆子坚点头，“嗯，堂嫂。她那嫂子不行，我见过，是扶不起来的那种人。她这个堂嫂就不错，踏实又精明，接手包子铺半年多了，做得很好。” 陆子坚的随口点评，就听得刘桂萍脸上露出笑容来，几乎情不自禁地说：“你真厉害！看人、看事儿，都准的出奇！俺爷爷说过，他说聪明人就是看啥是啥，一眼到底，不出错，所以就一辈子干啥事儿都能找对人、都能把事儿做成。外人看起来，觉得这人一辈子真顺，运气真好，心想事成，但其实，那是聪明！” 这个话，陆子坚反倒听得有点惊讶，“呀！爷爷厉害呀！” 那老头儿他也见过，相亲那天没注意看，后来换书的时候见过，还给老爷子递烟来着，但话就几乎没怎么说过。 现在看来，老头儿能有这份见识，算是很厉害了。 关键是，他可肯定是在农村待了一辈子，种了一辈子的庄稼、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按岁数推算，除非祖上是大富人家，不然他的年龄，当年也几乎可以肯定是没读过什么书的——要订婚的人家，那肯定得往上查好几辈，避免家族有过什么不好的历史，给后代留下隐患，所以陆子坚清楚地知道，刘家跟自己家一样，都是绝对的祖传式八辈儿贫农。 刘桂萍闻言就笑起来，“俺爷爷会的东西可多啦！俺二叔喜欢逮地兔子，那个法儿就是跟俺爷爷学的，俺爷爷还很会炒菜，教给俺爹了，俺爹又教给俺大哥了。我也会，就刘桂英不愿意学，会个半瓶子水！俺大哥说，在仓库那边都是他炒菜，大家都说他炒的好吃，就都是俺爷爷传下来的。” 又说：“俺爷爷可喜欢你啦！他说你这个小孩一看就面善，说话办事儿，一看就精细，面相又主贵，将来肯定是能做大事的人！就叮嘱我，将来过了门，不要跟你抬杠，他说，我只要听话，就肯定是一辈子的好日子。” “哎呀呀，怪不得桂萍那么乖，原来都是爷爷的功劳！”陆子坚笑嘻嘻的接茬，“不行，下回再去，我得去找恁爷爷聊聊去！” 搁在过去，刘桂萍说话不会那么松弛的。 什么“过了门”啊之类的这种话，她就算心里有，也肯定不会当着陆子坚说出来，但最近就不一样了，感觉她越来越亲近，渐渐的什么话都敢说了。 其实想想也是，换书都快一年了，两家互相走动，除了差一步结婚，已经是实在亲戚，而陆子坚跟她之间，该亲的也亲了，想摸的也摸了，也就是只差最后一步了，这关系，当然就是越来越亲密的。 “行啊！俺爷爷很喜欢下象棋，回头再去，我领你过去，恁俩下象棋。” “好！” 吃完了羊肉串，再溜达回来，眼看就到了学校要关大门的时候了，校园里甚至已经没有了人。 把她送到女生宿舍楼下，黑影幢幢里，陆子坚不由得抱住她，亲了一口，她笑着半躲了一下，甚至还少见地推一推陆子坚，“都是一嘴羊肉味，你也亲！” 陆子坚笑嘻嘻，反正也没人，就抱紧了不撒手，手顺着腰就往下滑，她今天穿的是陆子坚给买的运动裤，松紧带的，要是穿了系皮带的，那就肯定不行，“快想死了，咱俩离结婚还早着呢，你说咋办？” 饶是双方早就不乏亲热，刘桂萍还是腾的一下子红了脸。 关键陆子坚摸得不是个地方，年轻轻的女孩子，哪可能不害羞。 “别……万一叫人看见了！你……净瞎摸！” 这要是摸上头，她就算害羞，一般也不会发表什么意见的，不反对，但最近几次，陆子坚开始喜欢往下摸，她就又有点扛不住。 到底还是挣开出去，她一步三回头嗔怪地看过来，跑进宿舍了。 陆子坚仰天长叹一声，无奈地扯了扯裤子。 光顾着挣钱了，钱再多有个屁用啊！ 这舞象之渴，没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懂的。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95章 胡春辉意气风发 十月十六号，周日。 不是大星期，但今天下午没课，留给同学们洗洗衣服放松一下的时间。 陆子坚在学校里吃过午饭，就又去靳晓燕的小院子里午睡，她却并不在家里，甚至等陆子坚午睡起来，都已经一点多，她也还是没回来。 陆子坚就洗了把脸醒醒神，推起摩托车出门，直奔饮料厂。 最近饮料厂那边很忙。 机器已经差不多彻底调试好，不出意外的话，就在这几天里，就应该要正式开机了——从陆子坚和靳晓燕接手算起，其实也才一个来月。 赶到饮料厂，虽然陆子坚只来过稀稀疏疏的几次，但那门岗的大爷却明显是记住他了，赶紧出来给开门，还很亲热地打招呼，叫“陆经理”。 靳晓燕果然在厂里。 陆子坚在楼前才刚停下摩托车，靳晓燕就正好从车间那边的大门出来，远远地看见，她马上就喊，“子坚，来，来！” 等陆子坚走过去，她就兴奋地说：“你也进车间看看？咱的试生产很顺利！来，你来看看咱的生产线！转的可快了！” 陆子坚哈哈一笑，跟着她一起进了车间。 靳晓燕这辈子估计还没真的见过流水线开动起来是什么样子，所以会很兴奋，但陆子坚却对这种事情兴奋不起来。 生产线还在运转中。 但其实，现在生产线上用的灌装瓶，就依然还是原来的县饮料厂留下来的那些库底子，数量有限，所以，试生产顶多也就是个几十分钟的事儿。 新厂需要用的商标、瓶子、盖子、标贴，包括外包装用的纸箱，乃至打包带，都是在月初就已经把式样定下来了，甚至也已经定下了几家相应的厂子来生产供货，合同都签好了，但对方拿到样品之后，要经历做版、试生产样品、模版微调精修，才能到大批量生产这一步。 真要等拿到现货，能让这边正式开始生产，少说也得半个月。 估计到十月下旬就差不多。 跟这些相比，反倒是配制酸梅汁所需要的各种原料，是可以随时在市面上采购的，胡春辉跟靳晓燕一起，往南边几个省跑了一趟，就基本上把所需要用到的每一种原料，都给定下来了，而且还每样都定了至少两家。 最近这几天，原料就已经都陆续送过来了，储备很足。 胡春辉起先没注意到靳晓燕的去而复返，只是满脸神情地盯着面前转动的流水线，一直到身边人提醒，他才回头看过来。 看见陆子坚居然来了，他顿时就亢奋起来，“子坚……” 他迎过来，手臂挥舞，充满激情，“试生产很好，完全没问题！机器没问题，职工也没问题，才刚不到一年，手还没生呢！只等咱们的原料都到齐，马上就能正式开工生产！你来看看，看看，这就是咱的流水线！” 嗯，且不提买厂子的钱，光是从厂子买下来到现在，就已经是大几十万又花出去了，接下来各种原材料生产出来，固然肯定能稍微压厂家一点货款，但终归不可能长期压着，这就又是大把大把的钱要流水一样的花出去。 这生产线，别管感不感兴趣，是的确要仔细看看。 各个环节都的确挺流畅。 八十年代进口的国外设备，至少在当下，也还并不落伍。 只是很可惜，陆子坚也就在生产线上转了一圈，看了能有十几分钟，就来人通知胡春辉，说是生产必须得停了，没瓶子了。 胡春辉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却还是大手一挥，“停吧！停了！” 运转自如的生产线很快就缓缓停了下来，胡春辉又大声吆喝着，“清理一下生产线，该检修的地方再检查一遍，待会儿食堂开饭。我提前就让人买了冬瓜，买了猪肉，今天咱们一人一碗猪肉烩冬瓜，白馍管够！” “好！” “谢谢胡厂长！” “谢谢靳总！” 正好生产线停了，没噪音了，工人们群起相应，一时间倒是热闹非凡。 陆子坚笑着认真看了胡春辉一眼。 还别说，回到生产线上的他，是真的意气风发。 他在这帮工人面前，也的确是有威信。 眼看工人们开始收拾东西、清理和检查生产线，陆子坚顺手拿起一瓶还没来得及装进包装箱的饮料，借着员工木椅子的椅背，一把嗑开了，喝了一口，品一品，点点头，却又问：“压口这个地方，咱们的新瓶子是拧盖的，跟这个原理可能不大一样？那一套设备，有没有再检修一下？” 胡春辉闻言哈哈一笑，“拧盖的也是这么往下压，就这套设备！” 好吧，一不留神就露怯了。 专业的饮料生产这一块儿，陆子坚是真心一点都不懂。 接下来大家就要去食堂集体吃饭，陆子坚刚吃过，不饿，就独自一人溜溜达达出了生产车间，去到靳晓燕的办公室里往沙发上一坐，一边喝着自己厂里生产的酸梅汁，一边随手翻起了报纸。 结果也就二三十分钟，靳晓燕就推门进来了。 问她怎么那么快，她说：“我饭量小，又吃得快，想着好不容易逮着你，得赶紧过来跟你商量点事儿，就撇下他们赶紧先回来了。” 说话的工夫，她拎起热水瓶倒水，结果杯子递到嘴边，又热得不能喝，干脆就一伸手，把陆子坚手里的半瓶酸梅汁给抢了过去，直接就喝。 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她才说：“生产线的事情，我已经联系过了，咱国内的确不行，还是得从国外进！我问了好几家做这种贸易的公司，他们代理的品牌、型号都不一样，但其实看看参数，老胡说也都差不多，但就是有贵有贱。” “不过他们都表示，就算是他们代理的品牌之外，咱们有什么想要的，他们也可以帮忙联系，给进。我跟老胡我俩都觉得，与其弄个新牌子，买回来还得调试，说不定还得慢慢摸它的脾气，咱们还不如就买现在厂里用的这个老型号？” 陆子坚闻言缓缓点头。 这当然也是个可以考虑的思路。 “老胡说了，那些所谓的新机器，最晚也就是九零年前后的设计，比咱们厂里现在用的这一款，先进不到哪里去！而且咱这一款还便宜！” “更主要的是，咱厂里这机器，原来的饮料厂也用了七八年、小十年了，用到现在，一是对它的脾气很了解，坏了都不用外人，咱厂里老胡他们都能修，二来则是，老胡说，这机器其实很皮实，还真不咋坏！”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96章 饮料厂倒闭潮 从现在开始，就去打听下一套生产线购买的事情，是陆子坚特意要求的。 在前些天跟靳晓燕、胡春辉这两个实际上管事儿的人碰头的时候，陆子坚郑重其事的提出，今年的目标，是要让厂子发动起来，一直到明年五一劳动节到来之前，厂子里最大的任务，就是打开销售局面，力争让厂子能尽快实现80%生产负荷。但与此同时，也要争取在明年夏季到来之前，就拿下至少一条的新生产线。 陆子坚的野心很大，这从他为公司制定的第一个销售地图拓展方向就是首都，而并不是事实上会更好做的曹州地区本地，就能看得出来。 胡春辉其实是不大赞成的。 他不赞成第一站就要去强攻首都那种大市场，觉得会很吃力，一旦长时间打不开局面，会让厂子处在迟迟都无法开工的窘境，到时候还要返回来再做本地市场，一来一去，耽误好几个月，就是耽误好多产能，自然也就耽误很多利润。 他认为更好的办法是花半年时间，把曹州地区，以及周边齐鲁省、豫东省、燕赵省和徽安省的相邻几个地市的市场，都先吃下来，这样运输线又短、市场又是就在眼皮子底下，一切都会比较可控。 与此同时，他也反对现在就盲目的上新生产线。 一旦打开了销路，他有相当的把握可以做到年产一万吨还多，在他看来，定价一块五一瓶，每瓶大概有八毛到九毛的毛利，就凭他的配方，那个口感，完全可以碾压式的在附近几个地市都铺开，到时候销量跟产能，差不多是正好配套的——事实上，这大约也是当初县里建设饮料厂时候的预定市场。 在他看来，把这块市场吃下来，卖个一年两年，手里攒足了本钱，正好顺势上下一套生产线，到那个时候，就完全可以像陆子坚擘画的那样，去首都试试水。 他是股东，有发表意见的权力。 然而，他又只是个小股东，只有发表意见的权力。 靳晓燕对陆子坚的信任近乎盲目、近乎崇拜，所以两个大股东联合，当然是以陆子坚制定的这套在胡春辉看来异常激进、激进到一不小心棋差一着，就很有可能会陷入破产边缘的打法为最终定论。 所以，生产线这就要定。 现在下定，那边从生产，到海运，再到转到国内运输，再到安装和试生产，这一整套流程走下来，差不多也得要半年。 到明年六一，早一点甚至可能五一，差不多就能投入使用。 按照陆子坚的预判，北上广深四个大市场，其实代表着京津冀、江浙沪和广州湾三个大的城市群落，这四大市场，或者说三大市场，在明年夏天到来之前，哪怕是只能打通一个，其销量，都绝不是一条生产线就能满足的。 光一个首都，只要销路打开了，一个夏天卖它几千万瓶饮料还不是轻轻松！ 而新生产线，到时候会正好发挥作用。 甚至，这老饮料厂的厂房，在当初建设的时候，就是考虑过扩产的事情，因此预留出了相当大的空地，再添一条新生产线，甚至连厂房都不用建。 怎么能不弄呢！ ………… 俩人来回商量讨论了也就二三十分钟，胡春辉敲门进来了。 大家坐下，还是继续说这个新生产线的事情。 胡春辉有点无奈，不过之前说这事儿的时候，陆子坚就已经说过了，钱会由晓燕商贸借给鼎丰食品一部分，另外一部分，则把银行的授信额度给用上，一套新生产线，也大差不离就是四百多到五百万的样子。够了。 资金有来路，又不会摊薄自己的股份，胡春辉虽不大同意，却到底还是拧不过两个大股东。不过这个时候他在沙发上坐下，却说起另外一个思路，“既然咱们非得要上生产线，在我看来，咱们在国内淘一淘行不行？” 这个思路新奇，陆子坚之前完全没考虑过这方面，就忍不住问：“这话怎么说？胡舅你有什么这方面的路子？” 胡春辉摆手，“路子我没有，不过最近两三年，咱国内倒闭的饮料厂，可不是一家两家！我之前也代表老饮料厂，出去开过不少会，什么糖酒会啦之类的，当时倒是没在意，可现在回头想想，仔细掰扯掰扯，咱国内，哪个省没有个三家两家的饮料厂？甚至很多的大型国有企业，人家企业内部就有专门对内供应的饮料厂！哪个饮料厂没有生产线，没有灌装线？” 见陆子坚缓缓点头，他的兴致越发高昂，“可是现在呢？今年我是没出去开会，可去年我听出去开会的人回来说过，很多厂子都运营困难啦！” “这里面情况不一样！有的厂子是东西依然好卖，可就是到最后一盘账，年年都亏损，还有的厂子，其实跟咱老饮料厂差不多，本身产品已经不咋卖得动，还一帮爷爷奶奶蹲在厂里吃喝拉撒，养不起的！” “再加上这几年我个人的感觉，一是国外的可乐冲进来的太凶了，二是国内饮料市场，好像品牌越来越重要，所以，小厂子、老厂子、人浮于事的厂子，现在在市场上，其实有点打不动、打不过了！” “我现在手上没有详细资料，但我估算，咱国内现在已经倒闭、等待处理贱卖，和眼看眼就随时要倒闭的饮料厂，少说也得十几二十家！” “这些饮料厂虽然干赔了、倒闭了，但他们的生产线不一定不好啊！基本上只要是流水线式的生产灌装线，就都是当年从国外进回来的。有很多，说不定生产线比咱的还好，还先进呢！” 这个话，在理。 陆子坚托腮沉思片刻，扭头看向靳晓燕，“你怎么看？” 靳晓燕点点头，“我觉得老胡说的有道理。” 陆子坚“嗯”了一声，也缓缓点头，“不只是有道理，我觉得胡舅这个思路很好，二手货里不一定没好货，关键是性价比会特别高，厂子都已经干倒闭了，那当然就要当破烂处理了，买回来收拾收拾，用它个五年八年，问题不大。五年八年呀，十套二十套买它的钱都挣回来了！” 心里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很妙，陆子坚忍不住说：“还不止这样，东西在国内，谈好价钱随时拆了装车，快呀！时间就是金钱！” 说到这里，他再无迟疑，“胡舅，你对咱国内的饮料厂比较熟，这个事儿就主要托付给你，现在厂里反正也是在等原料，距离正式开工，还有些天，你就抓紧先忙这个事儿！就出去负责捡破烂去！怎么样？” 胡春辉呵呵地笑起来，“行倒是行，我肯定没问题，那具体到时候的价钱……” 陆子坚一摆手，“价钱你来定，报给燕儿姐一声就行！二手设备，当破烂买，再贵还能贵到哪里去？说不定就新设备五分之一、六分之一的钱，就买回来了！当然，你要带上技术员，看仔细了，要确保买回来按上，就真能用，可千万别弄一堆废铜烂铁回来！” 胡春辉笑起来，说：“这你放心！” ………… 等商量完事情，胡春辉这就要去做一下前期准备，走了，靳晓燕等门关上，又坐过来一点，问：“要不要我把刘桂勇派给他，当个账房？” 陆子坚闻言心领神会，摇了摇头，“不用！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拢共没多少钱的油水可以刮，权当试试他会不会贪心好了，你派人反倒让人心里膈应！” 靳晓燕也就不再坚持。 不过看陆子坚随后又单手托腮，陷入了沉思，她忍不住问：“想啥呢？” 陆子坚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沉吟片刻，说：“捡破烂这个思路其实真的很好，所以我就忍不住想，机会难得，国内饮料厂的倒闭潮，应该也就是只有这一波，咱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多拣几套破烂回来？” *** 一月之计在于初啊，求几张月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97章 你可算准了！ 靳晓燕闻言愣了一下，“多拣几套……” 她也沉吟了一阵子，然后才问：“拣来干吗？咱不能光图它便宜啊，再便宜，哪怕论斤称，那也是很多铁呢，几十万总是需要的！咱的厂房就那么大，最多再装一套生产线，肯定就满了。再多买，留着拆零件吗？还是说再去盖新厂房？那可得不少钱呢！再说了，光这一套生产线，一年保守也是五六千吨，开足马力，一年能生产一万吨呢，光这些，我都要发愁能不能卖出去了！” 看看，看看，果然，其实靳晓燕只是对自己有着极强的信心，所以言听计从而已，却并不是没有她自己的思考的。 事实上，她跟胡春辉担心的东西差不多。 他们都并不清楚，接下来的几年，随着国内的经济高速发展，随着大家生活水平的迅速提高，国内的日常消费品市场，会迎来怎样的爆发。 别说年产一万吨，就算年产十万吨，也只够给市场塞牙缝的。 不过大家的意见，还是要尊重的。 至少是你得能拿出一定的理由，来说服人家，不能盲目的施压，盲目的让人只要相信自己就好了。 于是陆子坚再一次单手托腮，陷入了长考。 单纯的硬压下去，也未尝不可，反正要不了太久，他们就会明白自己的先见之明的，只是……有必要吗？ 如果能有五套类似现在这样的生产线，那年产能就是五万吨左右。 年产一亿瓶。 应付95年、96年的市场，差不多够了。 甚至，如果集中力量专门去打大城市的市场，说不定能把市占率提升到20%以上——这两年期间的利润，再投入扩大生产，正好日销品，尤其是饮料的爆发期，就差不多该到了。 可要是没有这一步的冒险，你就得慢慢攒家底，攒点钱，就去定一条生产线，一次又一次的慢慢扩大产能——想要达成同等级的市场影响力，就很难，那么在市场的爆发初期，你就抢不到更有利的身位。 康师傅的冰红茶是哪一年推出的来着？ 反正肯定是两千年之前就对了！ 它可太红了！几乎是一经推出，就迅速引爆了市场。 这种好事儿，哪能让给别人？ 忽然，陆子坚放下手臂，坐直了身体，直接看向靳晓燕，问：“你的商贸公司那边，到年底清账，估计能留下多少纯利？” 靳晓燕想了想，大概的心算一下，回答说：“今年一年，我估计两百万的纯利肯定有了，跟你当初预估的差不多，但再多了，就还不好说。” 然后她掰着手指头给陆子坚算账，“到现在花出去一大半了！买车，厂子的第一笔款，这就一百万了！我估计到年底真正剩下的纯利，也就一百出头。” 陆子坚缓缓点头。 至少在现阶段，商贸公司那边代理的孔府家酒，绝对是两个人的现金奶牛，它不但提供着最初的一批利润，让两人完成第一步的资本积累，关键是，它手里还可以压住相当一部分的货款。 这个时候，就要用一点点初级金融知识了。 一点点，初级。 “这样，接下来孔府家那边，你还是继续拿下来，继续做！当然，孔府宴也可以拿下来，反正一样做，并不需要多费什么工夫。” “嗯，你的意思是，这样一来，酒厂那边就毕竟不会催账期催太狠？” 陆子坚哈哈大笑。 真的是聪明人，尤其是现在，她已经几乎算是历练出来了，很多事情是真的一点就透，完全不用废话。 “没错，压账期！不用多压，把该给的钱，压三个月就足够了！” 这次靳晓燕稍微犹豫了一下，问：“你打算让我……压多少？” 这就是信任有用的地方了。 鼎丰食品现在是三个人的，靳晓燕自己只占45%的股份，但晓燕商贸可完全是她自己一个人的。现在，要让属于她自己的晓燕商贸顶着压力，压住人家的货款，目的却是要借给她只占了45%股份的鼎丰食品。 单说她个人，当然是吃亏的。 甚至是风险极大的。 这年头三角债那么多，每一家的每一笔债，都是血的教训。 但陆子坚只是稍微想了想，就回答她，“三百万，到年后的四月，一定能还上！” 靳晓燕松了口气。 要只是压到四月就能还，倒也不会太作难。 她现在跟孔府家酒厂那边的关系处理得相当好，厂里也很看重她这个做事大气勇猛的美女代理商，多打几次嘴巴官司，把账期拖延三四个月，问题不大。 关键是只有三百万而已！ 拖得了！ “你可算准了，到四月份，你准能把这笔钱还回来？” 这点信心还是有的，陆子坚毫不迟疑地回答她：“没问题！” 这会子事情想通了、理顺了，甚至连靳晓燕都说服了，他心情愉快，就笑着说：“我给你的那一套销售策划案，你就照着去打，十一月，就做首都！别怕，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的策划案，加上你的能力，一定能行！而一旦做通，就首都这一个地方，能稳住一个月300吨到400吨的销量，到四月份，也足够咱们把你那三百万赚出来啦！” 靳晓燕又松了口气，点点头，“那行，那就这么干！” 好像只要陆子坚说了，这件事准成，在她这里，就是事情已经成了一样，这里面的区别，只在于陆子坚“算准了没有”。 只要他“算准了”，靳晓燕就再无质疑。 “那，你计划弄几套二手生产线？” “目标是四到五套，当然，这是理想情况。具体情况，看到时候胡舅能淘换到多少吧！也不是说咱想买，市面上就真的是到处都有，供咱们随便挑的！但无论如何，让厂子上到五套、最多一共六套的生产线，就是咱们在明年一年的最大负荷了，暂时不能再多了。” “嗯。好。都听你的。” “胡舅马上就会出门，你也别闲着，趁着还没正式开工，你最近就跑县里要地、要政策去，就在我们乡那边，要一块临路的地，咱之前不是承诺要盖产业园吗？你去告诉咱们的赵鲁东县长，不用等了，我们现在就盖！真金白银！”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98章 在他而言，都是小事。 中午一觉睡醒，才发现外面竟不知何时淅淅索索下起小雨来。 恍然一梦，如同自己已经不在人间。 放空了好久，渐渐回过神来，看清面前的一切，陆子坚这才缓缓地松了口气。 依然还在靳晓燕租来的小院子里。 下意识地翻身，从褥子底子摸出几张照片来。 下雨，尤其秋天下着雨，似乎总能让人在顷刻之间便起了忧愁。 照片上的小女孩一手拿着糯米糕，一手牵着妈妈的手，吃得嘴角上都是糯米，小脸儿圆乎乎的、胖嘟嘟的，小胳膊小手，也都肥嘟嘟的。 说不出的可爱。 唉！ 一眨眼的工夫，其实已经过去了快一年了。 照片收起，翻身起床。 不得不说，这雨一下，似乎马上就让人感知到一抹深秋的寒意，手脚麻利地把衣服都穿起来，还是觉得身上都透着股子沁凉。 推门出去，靳晓燕正对着堂屋里的大立镜画口红，听见声音回头，指指嘴唇儿，说话都不敢张开嘴的样子，“咋样？好看不？” 陆子坚失笑，一边走过去拎起暖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盯着她上上下下的看，结果也就几秒钟没说话，靳晓燕就顾不得嘴唇了，“让你看嘴唇，看口红，没让你盯着我屁股看！” 陆子坚笑呵呵地回答她：“好看，都好看。” 靳晓燕“嘁”了一声，重又回头，抿嘴唇。 其实之前她就尝试着抹过口红的，但是不太适应，也怕人家说她风骚，就只在外出的时候抹一些浅色的。这次明显不一样，这次试的色号是大红。 要去首都了嘛！ 而且身负重任，要在一个月到一个半月的时间内，按照陆子坚给规划好的步骤，一步步的，争取把自家的东方红酸梅汁打进首都的市场。 首都，她去过，见过首都大街上那些漂亮女人的装扮。 这不，风衣都买好了。 风衣、西裤、高跟鞋、小口红、波浪发。 她回头准备一样不落，全都给整上。 陆子坚管这叫入乡随俗，她觉得也不全对，她觉得主要是首都那地方人先进，不像平成县这边，封建还老土，看不得女人风骚的美丽。 就要风骚。 姐这回要去首都了，你们想骂都骂不着。 陆子坚倒完了热水，端着杯子到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一边吸溜着喝热水，一边看着镜子内外的靳晓燕。 她上身穿了一件薄款的小羊绒衫，下身则是最近入秋以来她很喜欢的牛仔喇叭裤，脚底下是一双短跟的小皮鞋。 整个人显得娉婷而优雅。 已经是一副都市丽人的成熟气质。 腰很细，屁股很圆，双腿比例修长。 “嗳，我说，正式开工都快十天了，你还一回没去厂里呢，就不关心？不想去看看？那可是你的厂子！” 时间已经进入十一月，靳晓燕都快北上了，厂子那边正式开工复工复产，都已经一周多了，甚至就连新工厂的选址都已经完成了，但陆子坚却八风不动，每天就老老实实地窝在学校里，跟两个小美女谈恋爱。 这让靳晓燕多少有点不满了。 哦，说完全不管也不对，选址的时候，他趁中午，还是骑着摩托车过去看了看的，地方选的很好，县里也够给力，给划的那一片地方不算小。 等再过几天，靳晓燕就要先行北上，去首都先租个短期仓库，然后几大车的饮料就会先拉过去，而等到生产形势这边彻底稳下来，胡春辉就也要出门，去实地查看他之前联系好的几套二手生产线。 现在起房子已经来不及，要先做土地平整，和水、电、电话线的三通，另外十月还行，气候干燥、温度也不低，但进入十一月之后，尽管鲁西南这边并不算冷，却还是已经不太适合搞建筑。 气温不够的话，水泥之类的东西建成之后容易出问题。 就只好等明年开春。 这一个冬天，县里会把前期的工作都给做完，一等过完了年，这边就会立刻砸钱，像陆子坚之前说的那样，真金白银砸进去，盖厂房。 年前，老厂子这边，就可以再装上一条生产线。 年后起新厂，在夏天到来之前，再安装几套生产线问题不大。 是要欠一屁股债的，现在看来，多少有些冒险，但等到明年夏天，应该就不会有人再有人觉得不稳妥了。 总之，事情都很好，一切都很顺利，靳晓燕和胡春辉都是很有能力的人。 那自己还跑去瞎掺和什么？ 于是他又吸溜一口开水，目光不知不觉就又落回到靳晓燕的牛仔裤上，盯着那个圆润的屁股看直了眼，“都是些小事，有什么值得看的？” 靳晓燕闻言一愣，不由看向镜子里的陆子坚。 他目光呆滞而又专注，神情里并没有什么轻蔑或傲气，反倒是平静的不像话。 就好像……就好像那在县里已经快被吹成了神话的一个月复工复产，那已经是前前后后几百万砸进去的收购和扩产计划，乃至于还有那每天只敢开机五个小时、生产出来的东西还是很快堆了半个仓库的产品…… 都真的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这一刻，靳晓燕不由自主的又是心开始噗通噗通的剧烈跳动起来。 让人下意识地连呼吸都要控制着，唯恐一不小心，那剧烈的心跳就要顺着呼吸漏出来，传到第二个人的耳朵里。 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她简直是迷死了陆子坚这个范儿！ 去年就是大概这个时候，俩人在包子铺里随便找个桌子一坐，他就是这样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一下子就把她给迷住了。 鬼迷心窍了一般的，就那么听他的，二十多万，一把就砸进去了。 而现在，自己又要听他的，就这么孤身一人，闯首都去了。 甚至都完全没想过，就算是完全按照他制定的那些个步骤，可要是万一还是不行，失败了，卖不出去，该咋办？ 只是感觉不会的，咋会呢？ 他说就这么办，一定行，那就是肯定行。 因为这种事情……代理一款酒而已、买个饮料厂而已、建个新厂子而已、出去卖几瓶饮料而已。 在他而言，都是小事。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99章 已经整整一年了 “嗳，嗳，醒醒……” 陆子坚缓缓抬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过靳晓燕倒是没有翻白眼儿，只是脸上有些似笑非笑，问：“就那么喜欢看？”其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的屁股好看，圆圆的，翘翘的，腰又够细，上下这么一对比，自己都觉得是个男人就该喜欢才对。 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讨厌被别的男人盯着看。 会觉得恶心。 陆子坚就可以，他越是盯着看，靳晓燕就觉越得意、越自信了。 陆子坚“啧”了一声，抬起手，抹了把脸，然后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有一抹人在深秋特有的疲倦感在，但更多的其实是不太提得起精神。 暂时没什么需要攻略的地方了。 成绩也就那样，明年上个重点本科基本上毫无问题，生意也就那样，没啥值得操心的，都规划好、也都交代出去了，女人…… 身边就有两个女孩，千娇百媚，一年下来，得寸进尺的，差不多也摸遍了，但摸遍了有个屁用，吃不到嘴里的。 馋的人难受。 倒也不是说自甘下贱，心里的火上来那会儿，陆子坚是真心不止一次想过去到香港街上找间挂了小粉灯的屋子泄泄火的。 他又不是真的小男孩，而且上辈子他在这方面的欲望就挺强的。 现在更年轻，火力更旺，还保持着长跑、锻炼。 就这么硬憋了一年了。 反倒觉得疲倦。 靳晓燕看他那个样子，也不画口红了，当即放下口红就起身，出去给他舀了浅浅的一脸盆凉水进来，放到盆架子上，又拎起热水瓶，咕咚咕咚倒了不少，拿手一试，温度不凉不热了，“洗把脸吧，精神精神。” 陆子坚放下手里的杯子，过去狠狠地洗了几把，接过毛巾来擦一擦，还别说，人果然就精神了不少。 这个时候，靳晓燕却又笑着问：“嗳，你那小对象、小女朋友，也都时间不短了，看她俩还看不够？老盯着我看？” 陆子坚失笑，想了想，说：“不一样。她俩还没长开。” 靳晓燕笑着“呸”了一声，“你才多大，跟个老流氓似的！” 一把扯过毛巾，她伸手就要端脸盆，但又犹豫了一下，忽然说：“嗳……” “嗯？” 靳晓燕不敢回过身来，甚至话还没出口，她已经觉得脸上变得滚烫，“你……想摸摸吗？” 咕咚一声。 靳晓燕清楚地听到他咽了口唾沫。 不知道怎么的，一下子就觉得不紧张了。 她甚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回头再看，见他满脸尴尬，靳晓燕不由娇俏地丢了个白眼儿给他，“瞧把你馋的！她俩不让摸啊？” 陆子坚少见地挠了挠头，“让摸，但是不让……嗨！倒水去倒水去！” 尽管再世为人，尽管上辈子也不是什么文雅人，尽管一直以来都深知自己身为渣男的事实，但陆子坚还是觉得，女孩子成年没成年这个问题，还蛮重要的。 而自己这般的窘境，他也并不太愿意同靳晓燕说起。 但靳晓燕这时候却又偏偏不急着去倒水了。 她忽然走过来，一下子撞进陆子坚的怀里，伸手就搂紧了她的脖子，呼吸之间，全是烫人的气息，“你要不要摸摸试试，看是不是真长开了。” 她脸蛋儿通红，眼神迷离，呼吸急促。 胸口两团绵软而又硕大的凸起，就这么狠狠地挤在陆子坚胸口。 陆子坚的呼吸也一下子灼热起来。 嗓子有点紧，想说的话，那些理智的话，一时间却觉发不出声音来。 他的手伸进靳晓燕的羊绒衫里，顺着嫩滑的后腰，往下探进去。 牛仔裤的皮带很紧，卡的死死的。 自尾椎骨开始，细削的纤腰迅速丰盈起来，嫩肌触之弹手。 丰盈饱满。 “就不能……先解开皮带？” 她如此抱怨。 于是陆子坚恋恋不舍地把手抽出来，摸索着，双手找准她的皮带扣，一下子就解开了——但就在这个时候，靳晓燕忽然亲了上来。 死命地搂着脖子，勒得陆子坚不由自主地前倾。 滚烫的嘴唇，滚烫的口红，滚烫的鼻息。 皮带直接抽出来，顺手丢到一边去。 ………… 十一月八号，靳晓燕坐上了去往泉城的客车。 倒也不算孤身北上了，身边带了第一饮料厂的销售科长和两个新招的员工。 他们会从泉城坐火车去首都，先租一间办公室，再租一处临时库房，然后就要去跑各式各样的经销商…… 而甚至还在她出门之前，十一月六号，胡春辉就先出门了。 他之前到处打电话联系，把已经被他丢在不知道哪个抽屉里的几年前的名片都给翻出来了，挨个儿的打电话，瞎打听，最终还真是让他联系上了不少家。 厂子倒闭了、资不抵债了、当废铁卖了…… 凡此种种，已不新鲜。 九十年代，国门初步打开，国外企业里最先杀进来的就是轻工业，其中尤其以食品工业、饮料业、服装业等为甚。 国内的企业，尤其是机制僵化的国有企业，一大片一大片倒下去了。 于是胡春辉就带上好几个技术员，出门捡破烂去了。 然后，电话陆续打回来。 靳晓燕的第一步进行的很顺利，第二步很顺利，第三步很顺利…… 开始铺货了，虽然条件苛刻。 要负责把货给人家送到地头，零售三块钱一瓶的饮料，地头价人家只肯给到两块一，而且还要压款六个月。爱送不送。 软文登报了，经理收礼了，开始摆上货架了。 胡春辉看上了一套设备，又看上了一套设备，又看上了一套设备…… 最便宜的甚至只要三十万，但设备太过老旧，胡春辉不愿意要。 最贵的要价高达一百六十万，胡春辉耐着性子跟人砍价，磨来磨去，砍到一百三十万，就打来电话，实在是砍不下去了，设备很新，绝对值！ 然后，时间不知不觉就由深秋来到了初冬。 校园内外的杨树、柳树、槐树，除了花圃里那些冬青之外，几乎全都掉光了叶子，寒风一来，所有人都乖乖地裹上了冬装。 而算算时间，陆子坚重生回来，已经整整一年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00章 一碗水要端平 “大姑！” 奥迪车开进辛集乡家属院，在大姑家的门口停下，陆子坚开门下车，不理巷子尽头几个人的打量，径直推门进去。 “嗳，来了乖乖！” 先是姑父柏长青推门出来，然后大姑也露头，可能是没看见最近几回陆子坚经常骑的摩托车，姑父还问了一句，“咋来的？” 陆子坚指指身后又重新掩上的门，“开车，天太冷了，不骑摩托了。” 柏长青“呦”了一声，忽然就推门出来，打开了院门。 靳晓燕去首都了，奥迪车空着，她平常就停在饮料厂的大院子里，用她的话说，人走车还在，这个么贵哥玩意儿，不开也镇宅。 门岗上很聪明，很会来事儿，没事儿就端个盆儿拿个毛巾，过去给老板擦车，因此这车每天都擦得锃明瓦亮的。 车钥匙一共两把，现在都在陆子坚手里。 胡春辉倒是想开开，但他自己不会开车，厂子里倒是有会开车的，但他胡春辉还没骚包到敢耽误一个工人给自己开车的程度。 再说了，他现在每天忙着各种事情，生产线上的、二手设备运输的、往首都发货的，等等等等，实在是也没心力折腾这玩意儿。 那所以，天冷下来了，陆子坚就抓过来开。 “嚯，奥迪！” 大姑父开门走出去，绕着车转圈圈，最后站在车头的侧前方，看车牌子，正好大姑跟柏幼安、陆子基、陆子美也都走出来，他就回头跟大姑碰个眼神儿，“这就是饮料厂那个老板的车吧？” 他这话，说的时候是看着大姑，说到最后几个字，目光却落到了陆子坚身上。 陆子坚笑嘻嘻的回答他：“是。” 又掏出钥匙，“姑父，去开一圈试试手？” 大姑父赶紧摆手，“不行不行，这个玩意儿不会开，不敢碰！” 大姑倒比他淡然许多，看了一会儿车，就扭头看着陆子坚，满脸满眼的欣赏与疼爱，还伸手摸摸头顶，笑，“这大个子！乖乖，得有一米七五、七六了不？” 那是去年的数据啦！ 陆子坚笑着回答，“一米七九啦姑！” 长个子的年龄还没彻底过去，陆子坚抓住这最后的一点时间，锻炼、长跑、吃肉，总之能帮忙长个子的办法，他基本都用上了。 有成效。 他上辈子大学开学体检的时候，身高是一七八，这个身高，基本就定下了，之后就再也没长，现在看来，有希望顶到一米八了。 大姑笑得格外开心，“也差不多了，别长了乖乖，就那么高正好！再高了，显得傻大个子，没现在好看了！” 陆子坚哈哈大笑。 这年头人的身高普遍不高，一米七就不丢人了，一米七五以上，那就是绝对的高个子，要是长到一米八，在本地人看来，就会普遍感觉是个傻大个子。 但这个观念说改变也很快。 短短十年，经济发展迅速，全民的物质消费水平都在稳步提升，一米七以下很快就要被称为二等残废了，得一米七五左右，才算正好。 等到二三十年后，那小伙子一个个长得，才十四五岁，就一米八啦！ “上屋里来乖乖，外头冷！” 大姑还跟看小孩子似的，摸着陆子坚的手，倒是觉得暖和和的，但还是拉着他的手，往屋里拽，还说大姑父，“行啦，不就是个车！你真喜欢，回头叫咱乖乖拉上你转一圈，看你那样子，冲壶茶去！” “嗳！” 大姑父不敢犟，答应一声，又围着车头看了半分钟，这才快步回去，还顺手把柏幼安、陆子基、陆子美撸糖葫芦一样都撸回家来。 院门倒是没关，他潜意识里怕有人偷，又怕别人不知道这是自家的来客。 其实天色已近傍晚，按道理，这会儿都该预备晚饭了才对。 因为……今天有点复杂。 下午放了学，陆子坚先是骑摩托车，去饮料厂里换了奥迪，然后才又回到一中门口，接上了周建春，一路把她送到距离她们乡中门口三十米远的地方，然后才又折返回县城，又接上了刘桂萍，一路先把她也是送回家，然后才到大姑家这里来，要接上陆子基和陆子美一块儿，回家过周末。 这两来两去，就是不少工夫的耽搁。 天冷了嘛，别说靳晓燕不在家，就算她在家，今天陆子坚也是肯定要征用车子的，那自己开车，温暖如春的就到家了，刘桂萍也来回都有轿车坐，就忍心看周建春自己在寒风里蹬自行车回去？ 这一来一回的，那么滑溜溜的小手，还不得让风吹的起皴？ 得，一碗水端平，都别骑车了，都送。 提前打过招呼，让刘桂萍放学后先不急着去校门口，在教室里待一个小时再出来，于是就正好接上。 只是车子进村那时候，不免小小有些轰动。 下车的时候，刘桂萍面红如火，显得格外的娇羞。 “来子坚，喝茶！” “嗳，谢谢姑父！” 大姑适时地插话，“他几个都是小孩子，别叫他几个喝茶。”直接剥夺了陆子基他们几个喝茶的权力。 等到大姑父也回身坐下，陆子坚就扭头看了自己的弟弟妹妹一眼，问：“姑父，他俩这个月咋样？” 大姑父翘起二郎腿，捧着茶杯回答说：“挺好，都有进步！子美跟恁哥说说，你这回考试，班里考第几？” 陆子美很不好意思，“第五。” 这丫头，从小就弱弱的，上面有个强大的大哥，还有个很泼的二哥，从小就显不出她来，平成县这地方，也一向不怎么看重女孩儿，于是她就显得越发没有存在感。不过实话实说，其实陆子坚一直都挺疼她的。 这个时候，陆子坚也是真心的高兴，“好！不错不错！第五名很好了，继续努力，向恁幼安姐姐看齐！” 又看向陆子基，“你呢？考咋样？” 姑父特意提出表扬陆子美，没提这个夯货，陆子坚就知道，估计还那样。 愁死人了。 就是不上路。 陆子基臊眉耷眼，“第二十三名。” “呦！” 实话说，有点惊喜了。 别的也别瞎扯淡，这家伙从小到大，哪怕小时候在村里上小学，一个年级还不到三十人，他也没进过前二十名。 这就不错啦！ “好！很好！回头放了寒假，哥带你俩去城里玩！我说话算话！” 柏幼安瞬间来劲，“我也去！” 陆子坚哈哈大笑，“你当然去！你是最大的功臣！”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01章 此间乡情如此 大姑也好，大姑父也好，明显都有些欲言又止。 陆子坚看得出来。 甚至以陆子坚的聪明劲儿，他都隐约能猜出来他俩想问啥。但今天明显不是个合适的时候，一来天快黑了，陆子坚还要接了弟弟妹妹回家，二来当着一屋子孩子，有些话题肯定是不太好提起的。 于是临走前，陆子坚就主动提议，“对了姑父，老久没吃你炒的鸡了，我赶明儿中午过来蹭顿饭行不？” 大姑父闻言愣了一下，果然就哈哈大笑，一副心事放下的模样，“那敢情好！我赶明儿一早起来就去给你买只活鸡去，回来现杀！咱爷俩儿喝两杯！” 大姑也很高兴，反倒开始催了，“那恁今天就赶紧回去吧！走吧走吧，恁爹娘在家里估计等急了！……开车慢点儿乖乖，那段路不好走。” “知道了姑！” 结果想美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天冷，好不容易想赖一会儿被窝，却一大早就听见自家院子里各种动静，不断地有人打招呼、咳嗽、说话。 陆子坚无奈地爬起来穿上衣服，走到院子里一看，好家伙，堂屋里烟雾缭绕，坐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他心里一动，回身又走到大门口往外一看。 天哪，车子周围围了也得有好几十人。 他不由得就抬头在自己脑门上拍了一下：乖乖！这是捅了马蜂窝了！ 没办法，硬着头皮重新走到院子里，还没等他自己压水洗脸，老娘就从堂屋里出来，满面红光的样子，口气是日常的训斥口气，笑容却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别压水了，压好了，我给你舀！锅里有热水，我给你兑点儿，省得冰手！” 呼呼啦啦，屋子里站起来一大片人。 都认识，都是熟人。 大叔，大爷，二大爷，三叔，三爷爷…… 屋子里就仨人稳坐不动，安如泰山。 爷爷，老爸，二叔。 “呀，姑父，你咋来了？” 不期然间，还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刚才藏在最里面，这会子他往外一走，陆子坚就看见了，正打招呼中间还愣了一下。 是二姑夫。 得，原来不单纯是车子的问题。 应该是消息已经扩散开了。 要说本来，消息不该那么快的，但是架不住前些日子饮料厂到徐垓乡拿了一块地，占地面积还不小，然后，县里乡里就肯定要想办法征地，这一下子想必动静不小，各种说法自然是很快就流布乡村了。 老板肯定是靳晓燕，传说中的本县第一富豪，一个又年轻又漂亮的厉害女人。 有个管事儿的，厂长，叫胡春辉，哪乡哪乡的人，原来就是饮料厂的干部。 但是不行，恁说的这俩人都不当家！ 我听说了，真正当家的，是个大老板，那比靳晓燕还有钱，靳晓燕就是他的小媳妇儿，人家家里有大媳妇，我听说是咱县长亲自跑去见人家，请人家吃饭、给人家敬酒，都喝到吐血，人家这才投资咱这里的！ 呀，那大老板是谁？ 具体是谁，不知道，听说就是咱乡里的，说是陆家庄人，听说小孩年龄还不大呢，那可真是有钱！还说长得很俊那老板！ 啥？俺陆家庄的？ 姓啥？姓陆！ 结果自己还好巧不巧的，把本县第一豪车给开回家来了。 “反正冬天，家里也没啥活儿，我跟恁姑过来看看恁爷爷恁奶奶。” 二姑夫笑呵呵地回应。 陆子坚也就只好“哦”一声，正好老娘给弄好洗脸水了，赶紧客气两句，让大家都坐，借机就躲开去洗脸刷牙。 他是久在此乡的人，上辈子就在这里长大，当然很熟悉此间乡情。 简直是稍微想想都能想到现在村子里都在流传着什么说法。 头大。 洗完了脸一抬头，老娘居然就在身边站着呢，不够吓人的。 毛巾递过来，陆子坚只好接了擦脸。 结果脸还没擦完，老娘就小声交待了，“都是咱的血近门子，都是奔你来的，你一会儿拾掇完了，进屋里陪人说话去！恁二姑也来了，在恁奶奶院里陪她说话呢，待会儿晌午都在咱家吃饭，你不许跑！敢跑我揍死你！” 好吧，老娘是真了解自己！ 然而陆子坚是实在不愿意坐在烟雾缭绕的环境里，陪这帮叔叔大爷还有爷爷们瞎扯，于是他灵机一动，想起昨天晚上其实就已经跟爹娘报备过，这时候干脆就说：“既然二姑二姑父他俩都来了，那我干脆去把俺大姑大姑父也接来？反正咱有车，也快，正好就叫俺大姑父不用炒鸡了，拿过来，到这里炒！” 老娘想了想，倒是点头，“也行。反正恁姑一般星期六都没啥事儿，那你就过去接他俩去！”又叮嘱，“把俺幼安也接来。听恁妹妹说，幼安对她多好多好，你回头也给人家幼安买点啥东西，知道不？” “知道！知道！” 哪管你在外头混得再牛，在老娘面前，永远都是需要耳提面命的指导的。 还不许犟嘴，说啥你都得应着。 不过毕竟不是小孩子了，陆子坚收拾干净了自己，还是进到堂屋里，拿起八仙桌上的烟，挨个儿散了一圈，陪大家简单说几句话。 几乎全是好听的。 “你看俺子坚长多好了，这大高个儿，真俊！” “就是就是，起小看大，俺子坚从小就俊，越长越俊！“ “还从小就懂事儿呢！俺子坚从小就可懂事儿了，那时候我就说，这小孩行，他聪明，懂事儿，长大了一准儿混不赖！” “俺子坚去年换书了是不？我刚才看那相框里，闺女真俊！说是南边乡的？哦哦，辛集的？他大姑、俺玉敏姐姐那乡里的？哦哦，不孬不孬，这闺女真俊！” “定时分了不？哦哦，也对也对，都上学哩，都还小，不急！……大叔，这孙子媳妇儿可没个挑啦，恁就等着孙媳妇给端茶吧！” “……” 好好歹歹，总算是硬着头皮撑了小半个钟头，陆子坚就开口跟爷爷说起要过去辛集把大姑大姑父也接来的事情，爷爷马上就笑了。 可能也是想女儿了，老头儿马上就同意了。 于是陆子坚终于是能奉旨闪人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02章 都给我把嘴闭上 赶到辛集乡家属院，还不到十点。 大姑父正在杀鸡褪毛，听见外面发动机的声音，一步就出了院门，看见果然是那辆奥迪，自己大侄子从车里出来，就笑呵呵，“来，来，恁姑等着你呢！上家来喝水，先歇歇。” “别歇啦姑父！” 陆子坚回身打开后备箱，一箱孔府家酒，上面再摞一箱东方红酸梅汁，手里还挂个塑料袋，里面是两条小熊猫，在大姑父“哎呀呀”的声音里，脚步飞快地给搬进屋里去，也不等大姑开口埋怨，就把今天家里的事情一说。 “正好我看俺姑父把那鸡也褪了毛了，拿上，姑父，你上俺家炒去！俺爷爷一听我要过来接恁，可高兴了，中午咱几家人正好聚聚。” 大姑一听这话，先是很高兴，但又很快沉静下来。 指了指烟酒，“你这个饮料不孬，恁姑父跟幼安都喜欢，下回给我多拿两箱，烟跟酒，往后不许再拿了。恁姑父这个抽烟，我管还管不住呢，你还给拿！” 然后也不理陆子坚的笑嘻嘻，扭头跟大姑父说，“那你把鸡拾掇起来，装个袋儿，咱一会儿拿过去。” 却又拉着陆子坚回身坐下，“不急，还不到十点呢！坐会儿。” 大姑父秒进秒出，飞快地出去把鸡收拾出来，装了袋子拿进来，大姑这边甚至连茶叶都还没冲完，正在打发柏幼安，“去去去，写作业去！没听恁哥说，待会儿咱得回恁大舅家吃饭，还有空写作业不？去，先写，写完再去！” 柏幼安讨个没趣，冲陆子坚噘了噘嘴，过去抠了几下，也不知道她怎么抠的，居然就把包装箱抠开个洞，拽了一瓶酸梅汁出来，这才跑开了。 三人围坐，热茶袅袅。 大姑显然是准备在过去之前，先把该说的话说了。 人多瞎胡乱，鸡多不下蛋。 开小会的才是大事。 “其实之前我想过去一中找你一趟来着，后来的事儿，我倒没想到，不过今儿还是想问一句，乖乖，你那厂子投资拿地，为啥不上姑这里来？” 果然是不能当着外人的话。 陆子坚不遮不掩，也不说什么饮料厂不是我的，只是认真地回答，“姑，我得让你避嫌。这事儿看起来是成绩，至少现在看，的确是，但长远看，有人要挑刺的。为这么点事儿，咱不值当。” 大姑闻言愣了几愣，扭头看向大姑父。 大姑父憨憨地笑了笑，忽然起身，拿起塑料袋，“我看看……呦，熊猫！哈哈哈，俺子坚就是行，疼恁姑父，好！好烟！” 这会子大姑也就是白他一眼，懒得管了，伸手攥住陆子坚的手，另一只手又抬起来，摸脸，说：“我的儿呦，乖乖，真是长大了，想的比姑还长远。” 大姑父嘿嘿地笑着，撕开一条，掏出一盒，火柴一划，点上一支，美滋滋地抽一口，砸吧砸吧嘴，“熊猫就是好吸！香！” 大姑忍不住又扭头瞪他，看样子，都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出去，但他似乎是也掐准了大姑的脉了，这时候竟有恃无恐，大喇喇地翘起二郎腿抽烟，“我那时候跟你说啥来着？你得看书，得多看书，这事儿俺子坚就肯定懂！你别看你当乡长，你照样不懂！咋样，咋样？说对了不？” 简直洋洋得意。 但也奇怪，大姑居然让他怼得没话说。 松开陆子坚的手之后，她只是惬意地往沙发上一躺，嘴里感慨着，“成了！俺子坚这算是成了，恁姑往后就算是放心啦！” 陆子坚早就觉出不对劲了。 这架势，显然不止是气消了，又或者让自己给说明白了那么简单。 “姑父，咋了？” 大姑父笑嘻嘻，“上周四，县里组织部找恁姑谈话啦！” “呦！这是要升？” 陆子坚也很高兴，尽管他其实知道，大姑后来是从县人大的副职上退下来的，算副处，现在才副科，显然还有两级要升，但记忆中的前一世，她是要到99年还是两千年，才开始上到正科的。现在显然是提前了。 大姑笑着摆手，“还早，还早。明年开春，曹州地区党校那边，有个科级干部培训班，一个县里四个人，咱县里有我一个。” 大姑父接过话头，笑着说：“老规矩，要升官，先上学、先培训。” 陆子坚一下子就全明白了。 也就是说，明年大姑十拿九稳的是要升正科级。 他不由得一拍手，“太好了！往后俺姑就能把那个副字摘下去了！姑，大喜事儿啊，给红包，给红包！” 大姑哈哈笑着，一把把陆子坚的手给拍开，“起开！又混闹！你现在不比恁姑有钱多了？” 陆子坚脸都不红，“那不一样！你是俺姑，我就算趁一个亿了，过年也得给你给俺大姑父磕头，你也得给我红包！” 大姑哈哈大笑。 …… …… 在大姑家坐了得有半个多小时，赶回陆家庄的时候，也没到十一点。 大姑父一下车，立马就夹起了尾巴，围裙一系，下厨了。 家里的人还没散尽，但主要是又换了一波。 一直到十一点多，才没人再来了，大家都看出来了，今天陆家的姑娘姑爷都回来了，人家家里要聚聚，谁那么没颜色，还跑去凑合啥。 吃饭的时候打开了孔府家酒，俩姑父、老爹、二叔，甚至爷爷都倒上了一杯，大家喝一口，都咂摸咂摸，说还是这酒好，上过中央电视台，那就是不一样。 陆子坚绷住了，没笑出来。 结果酒过三巡，大姑忽然放下筷子，说：“都停停，我说个事儿。” 别管老爹、二叔还是二姑，那都是在大姑的压制下长大的，一听这话，都吓得不敢下筷子，纷纷抬头看她，就爷爷还在慢慢拨鱼刺，奶奶则给他往碗里夹鸡蛋，俩人就跟不在这张饭桌上似的。 大姑也不管他们，就瞪着桌子上这几个弟弟妹妹。 “恁有一个算一个，别给咱子坚出难题，咱家人出来弄成点事儿，不容易，都给我把嘴闭上。主要是你，研贵，这是恁儿，你别心里没数，在村子里瞎答应人家，你答应的事儿，一准儿能把恁儿坑了！你听见没？” 陆子坚是小辈里年龄最大的，坐在俩姑父中间，主要是负责给他俩倒酒，这时候实在忍不住，他抬头看了一眼自己老爹的脸色。 老爹还没咋地，老娘的脸先就拉下来了。 然而，一直到这顿饭吃完，他俩都没敢说啥。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03章 仰天长叹一声 “我叫你犟！我叫你犟……还犟，肯定是你跟恁大姑说啥了！” 一通畅饮，也就算是阖家……欢乐，陆子坚没敢多喝，饭后就负责再把大姑和大姑父他们一家送回辛集，结果刚回到家进家门，老娘揪住就打。 虽然那巴掌落下来并不疼，但那也是挨打呀！ “我说啥了？我啥也没说！” 躲吧又不敢真躲，闪吧，还怕把老娘闪着，只能一边小步地躲，一边回头抱怨，老娘越发生气，那些不敢冲大姑叫板的闷气，这会子都撒在陆子坚身上，但她终究还是打累了，“你没说？你没说恁大姑咋忽然说那个！” 天可怜见，这是真冤枉！ 由始至终，姑侄俩交流过不少东西，但绝对没谈过家里宾客盈门这件事。 “俺大姑那人，当乡长的，她有多精你不知道？她一进家，看咱家里那样，那些人跑过来坐着，她还能不知道是咋回事？用我说？” 老娘一寻思，好像也的确是那么回事，就回头看自己老爹。 两口子对视一眼，都是无言。 “这咋弄，上午来恁些人，都是咱家的血近门子，这还有事儿没跟你细说，大前天，恁大舅还跑来一趟……” 得，陆子坚知道，自己老娘肯定是回娘家显摆过了。 哎呀呀，头疼。 事情就摆在面前，能瞒一段时间是不假，但硬瞒着并不是好办法，最好的办法是半真半假，所以打从一开始，陆子坚就没硬瞒着不说，但一直说的都是，自己认识了一个姐姐，俩人在合伙做点小生意。 一开始也的确是小生意。 陆子坚满打满算，希望能从靳晓燕那里拿回个十万二十万的，就不错了，少一点，五万八万他也能接受。 只是后来事情发展的太快，靳晓燕直接用五五分这个办法，把她挂在了自己身上，自己也是一时意动，想着反正也就是比划比划，不用自己真的去干啥，就打起了饮料厂的主意……然后，事情就这么一步步的飞速往前跑，拉都拉不住了。 咋办？摊子已经是铺开了，县里肯定咋议论的都有，管不住人家的嘴，甚至连老娘的嘴都管不住，她得了好消息，就一定要显摆一下才算得意。 而这个年代的平成县……是真的穷。 还是那句话，农忙时候还好，每天都得下地干活儿，也没空寻思别的，可一到了冬天，大家是真的连想打工都不知道去哪里，只能是在家里待着，一边清闲之极，一边却固守着穷困，挣扎不得。 这个时候，忽然得到个消息，俺大侄子、俺外甥、俺村里子坚……原来是个大老板，很有钱，他的新工厂光拿地就拿了八十亩，据说还只是第一期，第二期还要拿，那工厂盖起来，不知道得有多大…… 咱不得找他要个活儿干干？ 不过现在好了，大姑发话了，这直接一下子就省了陆子坚90%的力气。 “娘，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就说是俺大姑说的，谁都不许找我，俺大姑还说，不许恁俩答应任何人……俺大姑是官，她不害怕得罪任何人！” 老娘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是觉得有道理。 反正她嘚瑟也嘚瑟过了，现在要是能把锅往大姑身上一推，倒也干净。 陆子坚怕她回过神来又要找自己其它方面的麻烦，就丢下句话，“娘，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回事？那厂子又不是我的，我顶多占点股，三个两个的人，你像俺二叔、俺大舅，我要塞进去，人家肯定给点面子，要是一塞几十号人，那还了得，人家靳总不会答应的……我走了，晚上不回来，别等我吃饭！”然后直接撒丫子开溜，没等老娘反应过来，他已经发动了车子，一溜烟的跑了。 其实也……无处可去。 把车子开回到饮料厂的院子里，去到楼上坐坐，靳晓燕当然不在，胡春辉其实也不在，这会子第一套设备应该已经快到大原县的火车站了，胡春辉带着人组织了车队，跑去火车站装车了。 这套设备是砍价看到了九十五万拿下来的。 胡春辉很满意，打算拉到厂里就直接安装上，哪怕现在就连第一套设备，也还不敢开满速的生产，一天也就只敢开工四五个小时，但靳晓燕之前来的消息，厂子里的东方红酸梅汁已经在首都初步打开销路了，目前她也是正在跟一家很有实力的经销商在谈，一旦谈下来，对方的铺货渠道显然更硬。 到那个时候，厂子里的生产，就有望提速。 现在生产时间不足，工人们都有空，组织大家一起动手，把新设备安装调试好，等到来活儿，就可以直接开干了。 陆子坚毫无意见，他是真正撒手的。 百无聊赖，干脆出去街上闲逛，看看这个年代的县城，结果一不留神逛到香港街，居然看见有家店铺的招牌上写着计算机了，一时兴起，就进去看了看，结果一分钟之后，他就又出来了。 不是真有货，是代购发货的模式。 这年头的微型计算机，也即后世的家庭电脑，实在是贵的离谱，而且压根儿也没有网络，县城里会有人买才怪了。 不期然间，居然又看见了街角处那几间挂着小红灯的屋子。 好吧，靳晓燕走了两周多快三周了。 刚解解渴，就又走了，这一憋，就又是那么长时间，而且仔细数数，她回来不了那么快，能赶在十一月底之前回来就不错。 这是定好的。 十一月底，她要去孔府家那边续约，还要去跟孔府宴那边签已经提前谈好的代理合同，倒是大概率不会不回来。 只是，十天之后的水，浇不灭现在的火。 陆子坚忽然那啥上脑，一掉头，就又回了饮料厂。 发动起车子，他一脚油门就出了门，直奔辛集乡。 等赶到刘桂萍她们家的时候，太阳还没下山，老丈人这会儿肯定在厂子里，她二叔收完了秋就进厂了，老丈人是前不久房子收拾利索了才去的。 巧的是，丈母娘也不在。 等到打发开了刘桂英刘桂猛，陆子坚拉着刘桂萍的手，小声说：“咱俩上城里吃晚饭去吧？” 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女孩子总是会特别敏感的吧，刘桂萍几乎秒懂了陆子坚的意思，于是腾的一下子就红了脸。 但是最终，她还是说：“俺娘知道了，要生气。” 陆子坚还想再争取一下，“咱俩都订婚了，就是早晚的事儿！” 刘桂萍又羞又尴尬，却又怕陆子坚生气，虽然瞥见妹妹弟弟都藏在门后偷看，却还是抱住陆子坚的胳膊，柔声地呵哄、讨饶，“等等，再等等，怕俺娘生气还是一方面，一旦要是叫别人知道了，怕要笑话我一辈子。” 倒也是。 这年头的婚前那啥行为，还是忌讳的。 自己当然不怕，就算不是后世穿越回来的灵魂，自己毕竟也是男孩子，在世人的眼中，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女孩子吃亏的。 更何况是现在。 看她那个可怜巴巴地哀求的样子，陆子坚一下子就心软了。 只能仰天长叹一声。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04章 越冒犯，越亲昵。 “咋就给你馋成这样？” 十一月底，靳晓燕回来了。 带着绝大的好消息，甚至可以说是荣誉凯旋的。 但那些东西，陆子坚压根儿也没当回事，他更馋的，其实是靳晓燕的身子。打从接到她的电话，得知连车票都订好了，他就开始盼着了。好不容易等到她回来，陆子坚看她的眼神儿都冒火。 男女之间嘛，最难的其实是打破僵持的那一步。 一旦那一步迈过去了，后边的事儿，就谁也别提谁骚。 这一步之前，大家文明礼貌，再亲近、再无限信任的关系，终究还是要注意说话的语气、态度等等，可一旦这一步迈过去了，负距离了，就一切都不存在了。 爱情，或者说，男女性事，是一种冒犯的艺术。 冒犯，产生快感。 越冒犯，越亲昵。 就好比刘桂萍，之前摸胸都要羞涩不已，脸通红、不敢说话，整个身子都发烫且僵硬，因为那对于她之前十七八年的人生来说，实在是一种了不得的冒犯。 但第二次就不冒犯了。 上次提起要接她到城里来过夜，虽然她最终还是不肯，但过了后回到学校里再约会时，就连陆子坚把手伸到此前她绝对要躲开的地方，她都不躲了，只是紧紧地抱着陆子坚，在他脖子上灼热地喘息。 靳晓燕也一样。 之前隔着裤子看一眼，她都能回过头来调侃一句，但现在，俩人一起热热乎乎的扎在被窝里，怎么揉都没事儿。 什么腥啊骚的，不存在。 冒犯，冒犯，再冒犯。 都突进到没有底线了，还哪里来的冒犯？ “她俩是不是都不让你碰？但凡有一个让你拉上床的，也不至于给你馋成这样吧？你都快把我撕吧散架啦！” 中间嘴酸了的工夫，她趴在陆子坚肚子上笑着吐槽。 但陆子坚很快又把她摁进了被子里。 …… …… 她是从泉城坐了客车，中午回到县里的，饭都没顾上吃，只是把随行的几个员工给打发回厂子找胡春辉汇报一下，自己却是急急忙忙就回了她租住的小院，然后俩人就滚到了一起。 一口气折腾了好几伐，到最后她出去漱了口回来，俩人都觉筋疲力尽，陆子坚也算是心满意足了，这才裹在被窝里腻在一起，开始说起她这一趟的首都之行。 总体算顺利，中间偶有磕绊。 但基本上来说，陆子坚事先给出的一条条一款款的方案，她都给用上了、使出去了，收到的效果算是相当的好。 先打小市场，自己亲自一家一家的跟小店小铺子谈，初步推动一下之后，引起了当地有实力的经销商的注意，再跟经销商谈。 最终双方签订了一年的经销合同。 事实上，在这个合同签订之前，靳晓燕就靠着陆子坚传授给的那些小招术，就已经把厂子里先后三次给运过去的一千多吨货给卖个七七八八了。 道理很简单，打开一个口子，有消费者喝到这个东西，且他觉得好喝了，后面的事情其实就水到渠成了。 一个量变到质变的过程罢了。 临回来之前的时候，她甚至已经收回了一半以上的货款，是带着两百多万的款子回来的——酸梅汁的定价很高，利润很厚，一半的货款，其实已经有赚了。 “……反正我就咬死了两块钱一瓶这个价不松口，我又不指望他，他不代理，还有别人愿意代理，都不愿意代理，我他妈自己卖！我会怕他那个？到最后他老实了，就两块钱，签了一年！” 说起自己此行的得意之作，她又重新来了精神，兴奋地眉飞色舞。 “我跟你说，首都那边的人，是真有钱啊！我蹲过很多家那边的店，三块钱一瓶的饮料，只要他们觉得好喝，直接拿，直接买，都不带犹豫的！还有人居然拿咱们的饮料去送礼，直接搬一整箱！哈哈，那老板说这饮料进着贵，搬一整箱，十二瓶啊，才给他让了一块钱，收了他三十五块！” “我在那边到处转悠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回，我都忍不住想起来你那时候坚持说第一个市场不做咱本地，要做就去做首都的事儿。真牛逼！现在想想，这个决定牛逼死了！子坚，你真是我的神仙！” “那不行的话……你再给神仙吹一回？” “滚！没完了是吧？回头找你那小对象，找你的小女朋友去！……嗳，我跟你说，咱的饮料口碑很好，真的很好，我就按照你跟我说的，问过不止一个买咱们饮料的人，他们都说好喝！” “我有预感，接下来老秦把市场做一做，他铺货能力强啊，肯定比我一个外地人强多了，光是一个首都市场，咱一个月卖出去一千吨都没问题！那地方大呀，人又多，又有钱，一千吨也就两百万瓶而已，我感觉很轻松！” “要真是能做到一个首都市场就能一个月卖一千吨，那咱就把第二套机器也打开，我歇几天，跑一趟曲阜鱼台，把明年的代理合同一签，然后马上就去魔都。干，接着干，我现在信心很足！有你给我编排的那一套东西，再加上我现在也有一定经验了，我敢保证，一个月，魔都的市场我一定能拿下来！” “到那个时候，厂子里那两套生产线，就都给我憋足了劲儿的开吧！就像老胡说的，那哗哗淌着的，那可都是钱啊！大把大把的钱！我现在我跟你说，我觉得我挣钱没够儿，只要这么干能行，我要争取在咱们的新厂子建成之前，就把六条生产线的产能，都给它卖出去！” “一条生产线一个月就是八百多吨，两块钱一瓶批给经销商，咱的毛利也有一块六毛多，一吨就是三千二，八百吨，那就是两百五十多万啊！六条生产线都开起来的话，一个月那就是一千五六百万啊！子坚，这哪是饮料厂啊，这是印钞厂！你想过没，一年能挣一个多亿啊！” 她实在是……太兴奋了。 说起来就没个完，而且越说越兴奋。 当然，实际情况也的确是够乐观，怪不得他会那么兴奋。 事实上，在她拿回结果来之前，陆子坚都没敢估计得那么乐观。 当然，后续的话，陆子坚也不敢估算的像她畅想的这样乐观。 更主要的是……这些话，她其实更适合留着明天去到厂子里，去跟胡春辉他们加油打气去，俩人窝在床上，皮肉嫩滑的，聊这些，就太没意思了。 “嗳，对了，上次接电话，我听你普通话练的不错了呀，说一句我听听！” 就这一句话，靳晓燕哑火了。 带着点少见的娇羞，她很不好意思，“不说！那有啥可说的，我要跟那边人打交道嘛，当然要学他们说话呀！哎呀你真是……烦死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05章 就没见过那么牛逼的！ 靳晓燕回来了。 靳晓燕又走了。 意气风发的来，八面生风的走。 她第二天跑去饮料厂看了一圈，召集几个中层干部，开了个会，下午厂里就开始对第二套生产线试生产，而靳晓燕已经带上刘桂勇，开着奥迪去了隔壁市。 孔府家酒、孔府宴酒，两家酒厂的代理合同，直接拿下。 她在即将过去的1994年里，做孔府家酒做的相当成功，其中固然要承认，人家厂家砸钱在央视做的广告，肯定是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但她的个人能力，也是得到了孔府家酒厂那边的认可的，要续约，那当然没问题。 之于孔府宴那边，本身他们也只是一家小酒厂，是属于除了本县卖的格外好之外，在其他地方都销售寥寥的那种，他们在曹州地区的原总代，在成功地运营了孔府家的靳晓燕面前，几乎毫无竞争力，于是也自然而然被拿下。 简单一句话，她现在是成功人士了。 大家都更愿意相信成功人士能够继续取得更大的成功。 当然，她现在其实并不太顾得上再怎么认真的去做这两款酒的代理，于是她选择了拿下代理合同的同时，带着刘桂勇去跑一趟，把他介绍给两家厂里的负责人。以后要提货之类的事情，她最多只需要打个电话，基本准备甩手给刘桂勇了。 当然，要涨工资。 短短一年时间不到，刘桂勇的工资从一个月两百块，变成400块，十月又变成了六百块——靳晓燕甚至还给他配上了一台传呼机。 他现在手下带了六个人，也印起了名片，见了面要称呼一声刘经理的。 当天晚上靳晓燕回来，跟陆子坚俩人一折腾就是半宿。 第二天一早，陆子坚都有点想赖床，她却是一大早就起来，赶早上的第一班车，又出门了。 之前去首都，她带了四个人，在首都那地方一呆就是一个月，这一趟回来，就给一同回家的三个人放了三天假，但她自己不歇，再次去到首都，要把留下的销售科长也替换回来。 并且接下来，她会从首都就直接去魔都了。 用她的话说，继续干！ 这买卖太挣钱了，不干对不起良心！ 进入十二月，鼎丰食品第一饮料厂那边，收到了第一张催货单。 从首都的经销商那里发过来的。 之前厂里发给靳晓燕，靳晓燕又全都转给经销商的那批货，已经被消化个差不多，因此那边希望再发1200吨货过去。 周日休息半天的时候，陆子坚往厂子里跑了一趟。 看看生产车间的状态，再找胡春辉聊一聊之类的，勉强算是尽一点他作为股东的职责——甚至还是带着周建春一起去的，半工半玩的形式。 只是在去生产车间的时候，把她留在了办公楼里罢了——刘桂萍她爸和她二叔，现在都在生产线上，陆子坚不准备玩什么挑衅，让人家脸上下不来。 而事实上，无论是在办公楼里，还是在生产车间，都能能明显感觉得到，厂子里现在的热火朝天的忙碌。 一副生机勃勃的感觉。 这年头儿没有什么双休日，不止学生没有，工人更没有，大家甚至巴不得每周都干全勤——私营企业，跟国营企业可不一样，请假倒是随便请，但是要记工的，按工结算工资和奖金，请假一次，奖金全勤就都没了。 而且你请假多了，说不定哪天就被开除了。 厂外头等着排队想进来上班的人，乌央乌央的。 短短一两个月，现在饮料厂的大名在县里都传遍了。 被私人收购了，大老板很有钱，也很有能耐，现在人家的东方红酸梅汁直接卖到首都去了，而且还供不应求，压根儿就不稀罕在本地卖！ 最近第二条生产线都开始开足马力生产了，原来老饮料厂的工人，但凡上过生产线，能操作的，基本上都回去上班了，一个月不缺勤，连工资加奖金带全勤，弄下来能拿三四百块，好赚得很，谁不愿意去这种厂子上班？ 光是陆子坚在车间转悠完一圈之后出来，一边走一边跟胡春辉闲聊的工夫，就看见了不止一个人忽然“偶遇”，然后热情地给胡春辉递烟的场景。 回到他的办公室里，胡春辉忙活着给陆子坚和自己的外甥女冲茶，说起这个来，倒是又幸福又苦恼的感觉，“真是没办法，过去的老饮料厂其实也这样，但也没现在邪乎，拐弯抹角，全都是他妈亲戚。怎么办呢？我就推说，等过完年的，过完年咱新厂子起来了，肯定要招人……” “上个月咱厂里其实没敢正常干，一天平均还不到五个小时的开机时间，可我跟靳总商量过之后，还是给大家全额发了工资，有全勤的就也给奖金，多的人，上个月拿了四百多，你说，这消息一传开，大家能不想着挤进来吗？” “可是有些话我是公开说了的，想踏踏实实进来干活，出一份力气拿一份钱，那没问题，我们欢迎，要是还想像以前的老饮料厂那样，进来了就他妈签个到，再不然干脆天天请假，就等着熬一份基本工资的，干脆别来！老子一分钱也不给你！还有那些想进来端杯茶水就拿工资的，我去你妈的吧！” 陆子坚哈哈大笑。 胡春辉也哈哈地笑，结果三杯水倒了一杯半，没热水了，他回头就招呼人去给打热水，然后把那唯一的一杯茶水端给陆子坚，自己笑着也在对面坐下。 周建春倒是很少见地忽然开口，“舅，你现在可真是意气风发。” 胡春辉“呵呵”地笑，近乎下意识地，抬手往后抹了抹头发，笑着说：“我就是个干粗活儿的，还是你男人有本事。” 周建春顿时就有点脸红，低了头又缩回来，不说话了。 胡春辉可能也是自觉失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虽说情况就是那么个情况，自己也早已经见怪不怪，但毕竟他俩还都在上学呢，直接说什么“你男人”这个话，属实是有点不大合适。 但他没想到，陆子坚玩的其实更过火。 端起来抿一口茶水，他居然当着周建春的面，就直接问：“刘家那兄弟俩，在厂里待得咋样？” 胡春辉秒懂是谁，赶紧回答，“不错。都是老实人，实在，也勤快。刚来了是啥都不会，但也没多难，几天就基本学会了，现在干得很好。” 嘴里说着这个话的时候，他不由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外甥女。 心里还不由的感慨：尼玛，要说耍朋友这事儿，真是让陆子坚给玩到家了。 就没见过那么牛逼的！ 可问题是，自己这外甥女貌似也的确硬气不起来。 人家陆子坚要模样有模样，要能力有能力，甚至还要钱有钱，人家要耍朋友，你有胆子拦着，有胆子生气吗？ 就连自己这个当舅的，面对这种事情，不也一样显得很熊包吗？ 这事儿按说不知道也就罢了，当舅的，都知道了，居然连个屁都不敢放，还得替他另外一个小对象的家里人说好话，想想也是觉得窝囊。 这要换个人敢这么弄，胡春辉绝对敢直接挥拳头了。 可是当这个人是陆子坚……罢了罢了，人家这样的，屋里多几个女人，又能是啥稀罕事儿了不成？ 再说了，外甥女自己都没啥意见呢，哪儿轮得着自己？ 随他们去吧，他们小年轻心里到底咋想的，谁知道？ 反正跟着陆子坚，她倒也不亏就是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06章 谈恋爱、谈恋爱、谈恋爱。 其实最近陆子坚也是闲里有忙。 高三的学习气氛，本身就很压抑、很紧张，他虽然始终都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在走，但每天所处的环境是如此的压抑，单个人即便是再怎么看得通透，也不可能说完全不受一丁点的影响。 而且最主要的是，周建春受影响其实挺大的。 她最近的状态有点不大好，心情起起落落的，起伏挺大。 尽管班主任已经不敢说什么重话了，哪怕是敲打班里的某某某，也都是温言细语的，可升学的压力、高考的压力就摆在那里，不用他压迫，大家都紧张。 尤其是十二月初，老边验上了兵，正式走了，她很失落。 其实是陆子坚跟边兆国关系很好，她只是因为是陆子坚的女朋友，所以最近年余以来，才跟老边打了些交道，但身处高三的人，就是如此的敏感，甚至可以说是多愁善感，因为一个老边的当兵，就能想到各奔前程，就能想到什么青春散场，巴拉巴拉的，可伤感了。好像永别了一样。 没办法，陆子坚就尽量安慰。 另外一个就好一些。 每周都会有两到三次的碰面，也不说什么约会不约会了，陆子坚很喜欢带刘桂萍出去吃东西，约会反倒是顺带的事情。 言谈举止之中，能够感觉得到，刘桂萍最近的心情相当不错。 甚至有一次偎在陆子坚怀里，她还情不自禁地发出感慨，说最近这段时间，几乎是她这辈子以来，最开心的一段时间了。 家里起了房子，自己考上了县一中，大哥定了亲。 全都是好事。 甚至还能每周都跟自己的对象见上几面，彼此又是那么的亲昵，对象又对自己那么好、那么体贴、那么关心，之前是想都没敢想过的。 她没去过饮料厂，但她有时间的时候，会经常跑去仓库那边看自己大哥。 因为离得实在近。 他们兄妹俩关系很好，大约不但是因为年龄都偏大，从小境遇类似，在性格上也明显很相近，都是属于内秀外实，平常话少的那类人。 她就明显比较不喜欢她妹妹刘桂英，总嫌她话多，又嫌她太精，老占便宜。 刘桂勇去过几次饮料厂，去看他爸和他二叔。 他的所见所闻，都会转到刘桂萍的耳朵里。 说是活儿其实不累，就是搬搬抬抬，给生产线送原料嘛，而且还有小推车，推着一溜烟儿的就送过去，然后再搬搬抬抬，不要说跟村子里的建筑队那泥瓦活儿相比，就是跟农活儿比，也已经很显轻巧。 就是时间长，多少有些熬人。 但也没啥可抱怨的，工资很馋人。 一个班儿十二个钟头，但是管三顿饭，有餐票，中午那顿甚至还有个肉菜，馒头管够，而且厂子里还有宿舍，下了班吃完了饭，还有剩下十二个钟头的清闲时候，可以洗衣裳、睡觉，干啥都行。 就这样个干活儿法，其实根本累不着。 但是据说一个月连工资，加奖金全勤，已经能发三四百了。 她爸和她二叔都很满意、很知足。 厂里一个月允许有一天假，不影响全勤和奖金，但是据她爸说，她爸跟她二叔已经商量好了，这个假能不用就不用，一天工资就得十二块钱呢！请了假回趟家，又能好怎么滴呢？所以就干脆轮换着请假，这个月你请，把工资带回去，下个月我请，再把工资带回去，这就既能知道家里情况，又不咋耽误挣钱了。 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刘桂萍脸上总是挂着甜甜的笑。 这生活，给了她一种会越往后越好的感觉。 人一旦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的期望，就总觉得身边的一切都是甜的。 但其实每次约会，陆子坚想的却是……冬天出来约会，真是不舒服。 一是冷，天寒地冻的，不舒服。 二是大家都穿得厚，搂搂抱抱在一起没什么，充其量少了些肌肤相亲的香艳质感，但要做点啥让人脸红心跳的小动作，就相当别扭。 伸不进去。 又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开始无比怀念起有暖气的日子。 小县城，现在据说就只有县委县政府的家属院里，是有供暖的，另外，据说县师范学院那边的家属楼，也有供暖。 可是这俩地方，都离得有些远，想租房子，往来也都不便宜。 …… …… 时间进入十二月，尤其是靳晓燕带着一笔货款回来了一趟之后，饮料厂那边的生产，开始全面加码。 第一条生产线开始暂时实行十二小时生产制，第二条生产线经过了试生产，也开始进入八小时生产制，并且视乎销量，很可能要不了几天，摸熟了机器之后，胡春辉还会推动进行第二次加码，也开始十二小时生产制。 也因此，陆子坚特意带上周建春，过去转了一圈。 发现生产条件很好、大家也都干劲儿很足，这才放心，随即就又再次甩手，对饮料厂那边的事情，压根儿就是不闻不问，继续做回一个高三的学生。 复习、做题、讲解、小考、月考、讲卷子。 谈恋爱、谈恋爱、谈恋爱。 毕竟内心里是一个四十几岁的老男人，这些事情闲闲忙忙，他处理起来基本算是游刃有余——主要是俩女孩儿都乖巧、不闹，甚至不问，就让人轻松。 但是那天中午，也就一点多，陆子坚正在教室里做题，忽然眼角余光注意到，有个身影走到自己身边，站住了。 他抬头一看，倒是有些讶然，然后就笑起来，“你好啊赵美琴。” 倒真是好久不见了。 其实也不算好久不见，虽然不至于天天见，但是大家的教室就在同一个楼层，上楼下楼的，碰个面很正常。 只是她已经真的有好久都没有来找自己了。 甚至她还笑了笑，说：“你好。有点事情想找你问问，有时间聊几句吗？” “有啊！坐！” 老边走了，陆子坚的身边暂时没了同桌，晚自习的时候，周建春甚至会大胆地直接坐到这边来，但平常她就还算比较老实，会待在自己的座位上。 而这会儿，她甚至没在教室。 昨天她让陆子坚把最近换洗下来的内衣裤都给她，估计中午这会儿，正在宿舍里洗衣服呢！ 但是赵美琴却并没有要在陆子坚身边坐下的意思，反而说：“离上课还有一会儿，能……出去走走吗？” 这就……少见了。 之前高一时候，乃至高二上学期，也就是陆子坚没有重生回来的时候，他不知道多少次盼着，能有一天约了赵美琴出去，哪怕只是一起走走路，在个没有干扰、没有熟人窥视的地方，一诉衷肠。 可是在之前，赵美琴全都婉拒了，只表示高考完再说。 今天倒是起了邪，快一年没怎么书信往还了，她居然表示要出去走走？ 陆子坚的回应倒也干脆。 他直接站起身来，笔放下，“行啊！正好做题做累了，走吧！”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07章 白天鹅也是人 沉默。 出了校门，走上那条东西路，继续沉默。 陆子坚固有的走路习惯，就是那么不紧不慢，尤其散步的时候，她就始终刻意地保持跟陆子坚一步的差异，走在他斜后方。 就……好别扭。 回头看她一眼，再看她一眼，见她实在是没有要说话的意思，陆子坚终于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她似乎也意识到，老是这么不说话，反倒挺尴尬的，也随之站下，脸上露出笑容来，抬手把一绺儿垂下来的头发抿回耳后，说：“你跟她……挺好的，对吗？” 她说的肯定是周建春了。 都主动要求给洗衣服了，连内裤都要走，你就说好不好吧。 于是陆子坚点点头，也笑，“是挺好的。” 她就笑笑，张嘴想说，但是又伸了伸手，“再走走吧，边走边说。” “行。” 于是重又走动起来。 这次没有停顿太久，她很快就主动开口说：“上周六晚上吃饭，忽然听说了一件事情，说是……平成县里新出了一个大老板，特别有能力，人还很神秘，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说是，他把县里的饮料厂买下了，还做得特别红火，饮料都卖到首都去了，供不应求。还说……说那个大老板，叫陆子坚。” 说到这里，她忽然抬头，向身侧的陆子坚看过来，笑着，少有的温婉，温婉中还带一抹疑惑，“还说这个陆子坚，很年轻，很帅气。” 陆子坚抿抿嘴，“赵县长真会夸人！我身上就这么一点好处，都让他夸到了！” 赵美琴没忍住，抿嘴笑了起来。 “你知道……那是我爸？” 陆子坚摆摆手，“你回家的时候跟你爸一起照照镜子，咱不说别的，就你们自己说，那两张脸在那里，谁能认不出来？” 赵美琴又笑，诧异地看了陆子坚两眼，眼看他转头要看过来，才下意识地赶紧挪开目光，“你怎么……感觉你这一年，变化真的挺大的。” “变化大？怎么说？” “你比以前……幽默多了。” 这…… 陆子坚竟觉无言以对。 要说变化，他承认，自己身上肯定有变化，毕竟赵美琴认识的，并且停留在她记忆里的那个陆子坚，是那个十七岁的稚嫩少年，而现在的自己，脑子里已经是一个老梆子，自己没感觉，但估计在外人看来，要油滑了很多。 或者叫油腻。 不是中年人想油腻，是他发现油腻一点，生活起来会更省劲儿、更丝滑。 当然，这年代管油腻叫成熟，甚至叫逼格。 还没有油腻这个说法。 比如……陆子坚并不觉得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好笑的话。 可能更大概率的是，当一个人不舔你了，你反倒更愿意认真的回头去审视他吧！如果这个人在不舔你了之后，你发现他居然很成功，甚至是成功到有点超出你理解范围的那种，那就好像这个人一下子就高大上了。 远香近臭。 得之者贵贱不知，不得者梦寐以求。 人心这玩意儿，不外如是。 看来白天鹅也是人。 呵，说这话其实有点莫名了，其实上辈子就已经知道，白天鹅也是人。 “所以喽，你这次出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陆子坚站下，认真地看着她。 她似乎有些不太适应陆子坚现在的目光。 直咄咄的，目光沉毅，但有一种刺人的光芒。 于是躲闪，终于是低下头去，“也……不全是吧！就是觉得，大家是那么好的朋友，现在一晃，都那么长时间没联系了，就想找你聊聊，看你最近咋样。” 陆子坚点头，“嗯，也对。我还行，挺好。” 他甚至没有反过来问候人家一句。 他觉得自己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实力，让白天鹅低下高贵的头颅。 而且之前暑假里去首都，见到自己的第一任妻子的时候，他就已经有这样的一种感觉，这辈子大家最好还是不要再相见了，不要再相爱了。 中年人，即便是换上一副年轻的驱壳，但骨子里的疲惫，却是挥之不去的。 不愿意再做那些过多的、且无益的人事纠缠。 要磨去一位白天鹅身上固执的高傲，是一件极耗精力的事情。 再世为人，陆子坚对自己狠不下这个心了。 不磨了，不贪了，将就着手边有什么材料，就用什么材料吧！ 反正怎么过也就是这几十年。 而且，刘桂萍、周建春，甚至包括靳总，都挺好的，都是好女孩。 都是那种……不需要消耗多少心力在彼此拉扯上的好女孩。 都知恩，也都图报。 你对她有一分好，她至少都愿意也给你一分好，甚至会给你三分好。 这样的有来有往，才是一个中年人所愿意去享受的感情。 而不是马景涛一样的咆哮着的所谓爱情。 “那……你还没回答我呢，那个陆子坚，是你吗？” “是我。” 没有闪避，也并不玩什么花活儿，陆子坚直接给了她答案。 这让她有些吃惊。 想过会是他，但爸爸直说这个人很神秘，说是他去厂子里视察，都见不到这个陆子坚陆老板，她听着感觉爸爸好像并不知道他就是自己的同学，就在一中读书，就心里其实还有几分不确定。 没想到，真的是。 这个时候，不由得就又回想起那天晚上爸爸说的那些话，她下意识地就说了一句，“你真的是……好厉害啊！” 是好厉害啊！ 听爸爸说，他在九月买下了倒闭已久的县饮料厂，十月就已经复工复产，十一月的产能就已经达到了500多吨，且又安装了第二条生产线。 之前爸爸很关心这家厂子，去到他们厂里视察，听厂子的厂长说，他们的饮料没有在本地销售，居然全都卖去了首都，且在那里很受欢迎，虽是小地方小厂子，但售价一点都不便宜，只比可口可乐便宜一块钱而已。 而且据说，他们在十二月就会把产能提高到1500吨左右，同时会着力去打开魔都的市场，争取“两条腿走路”。 据说他有两个代理人，一个就是那厂子的厂长，还有一个，则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女人，负责外出跑销售。因为在代替他出面，所以现在，这个女人甚至被公认为是平成县的第一富豪——就这样，他甚至还上着学，跟自己一样，在读着最刻苦、最累人的高三，居然就已经悄无声息的做成了那么大的事情。 以至于，连爸爸那样有能力的人，都称赞他说：“这个年轻人了不得，他的打法跟咱们本乡本土的这些企业家完全不一样，他是有大视野、大格局的，他的这个能力，将来肯定不会只局限在咱们一个小小的平成县。” 但是很奇怪，为什么之前跟他认识、并频繁交往的那一年多，并没有在他身上看到这些东西呢？ 倒好像是……一夜之间，他变了个人似的。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08章 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看着身边这个男孩那张英俊的脸，赵美琴甚至能回想起一年前、甚至两年前，两人之间相处的那些甜蜜而美好的画面。 高一刚入学，自己就成了全年级瞩目的焦点，赵美琴知道他们都在传些什么，有人说自己爸爸是大官，还有人说自己真漂亮，等等，不过就是这些。 换个版本而已。 从上幼儿园那时候开始，大家就都说，小女孩好漂亮啊，背后又会说，她爷爷，是谁谁谁，大官！ 两种说法，又能有多大区别呢？ 但其实让赵美琴来说，她反倒会觉得，当时在那么多高一的同学里，自己反倒不是最亮眼的一个，最亮眼的那个人，是他。 高大，英俊，帅气。 一笑起来，还带着一种特有的质朴与阳刚。 偏他还跟自己在同一班级。 于是之后的事情，就开始顺理成章了。 认识了，有过几次聊天，他成了整个班级里，自己少有的愿意说几句话的男生，再然后，他开始给自己写信，自己每信必回。 再再然后，他开始给自己写情书。 至今还记得收到他第一封情书时候的心情。 激动，小兴奋，但又有些隐隐的犯罪感。 上高中啊，怎么能早恋呢！ 自己的目标是考大学，考好大学，虽然虽然虽然是真的很喜欢他，但是，难道我们不能一起努力，一起好好学习，认真地考上同一所好大学，实在不行考到同一座城市去，然后再考虑谈恋爱这个事情吗？ 于是，她尝试用尽可能婉转的方式写信告诉他：其实我对你也是有感觉的，但是咱们不要急，人生的路且长着呢，我们先好好学习好不好？ 他的回应很积极。 他答应要好好学习，要努力争取跟自己考进同一所大学。 但是下封信，他依然不管不顾地表达着他那强烈的、强烈到甚至如烈火喷焰一般浓烈炙热的爱慕。 这让自己每每收到他的信，总是又高兴又担心。 于是再次提笔回信，她就总是试图安抚下他那颗躁动的心，劝他好好学习。 但下次，他的来信依然如故。 本以为就是这样了，就这样一封又一封啊，一直到某一天，高考结束了，无论成绩如何，终归不是高中生了。 赵美琴甚至设想过，真到了那一天，也不管什么大学不大学了，也不管他到底会考多少分，能不能跟自己考到同一个地方了，就高考的最后一场考试结束，自己就要找到他、告诉他：我也爱你，咱们恋爱吧！ 那将会是多好、多美、多么叫人心潮澎湃的一幕啊！ 赵美琴觉得，那可能会是自己这一辈子能做出来的最勇敢的事情了。 主动对一个男孩子说，我也爱你！ 于是就等啊、盼啊，克制着自己，同时也试图控制住他的躁动不安。 然而谁能想到，忽然的某一天，信断了。 去找他，他说，就这样吧，我听你的，咱都好好学习吧！ 说这话时，他甚至是带着笑的。 能看出其中的释然与松弛。 完全不知道原因。 只是感觉他是如此的决绝。 她记得那天晚上，自己整整一夜没睡，想了整整的一夜。 也试图主动给他写过信的，尝试过委婉地告诉他，我并不是不喜欢你，我只是觉得这个时间实在是不太合适…… 没用。 他很决绝。 甚至信都不回。 谁又能想得到呢，曾经炙热到火山一样热情的他，忽然就熄灭了。 然后就传来了他跟他们班周建春谈恋爱了的消息。 自己甚至还亲眼见过，他俩在元旦晚会的那天晚上，先后悄悄地溜出去约会的一幕——那天晚上，又是近乎一夜无眠。 平日里也会碰面的。经常会。 甚至他偶尔还会面带笑容地点点头。 只是从那之后，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再也没有任何一次面对面的交流。 只是隐隐约约能够听到很多同他有关的消息。 都不是什么自己喜欢的消息。 说他跟周建春在谈恋爱，经常出去约会，甚至在校外已经敢大大方方的手拉手一起走路，还说他跟学校外面一个包子铺的老板娘眉来眼去的，不清不楚。 心如刀绞。 不过唯一感到欣慰的是，他的确是谈恋爱了，但成绩却并没有下滑，甚至还一直都稳中有升，等到升高三的考试时，他甚至已经坐稳了他们班的前三名。 这甚至已经超过了当初自己对他最好的预期。 在这方面，每次听到与他有关的这一类的消息，她心里总是会忍不住想：如果呢？如果不是周建春，是自己呢？也会如此吗？ 难道他真的是像他自己信里写的那样，谈恋爱并不会影响他的成绩，反而会促进他的学习吗？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 谁能想到竟会是这样呢？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为什么不呢？ 凭什么要让给那个周建春那？ 然而，时间或许会快，或许会慢，但总是会一直向前。 不会停顿，更无法回头。 于是她想，好吧，先就这样吧！他的成绩虽然比我还差一些，但终归还是一档，都是重点本科肯定没问题了。那我就等！ 周建春在他们班里，也就十几名的情况，重点本科是很难的。 要考进跟他同一所学校，就更是几无可能。 但我可以。 大不了到时候去老师那里看看志愿，照着他的志愿抄一份就是了。 高中让给你周建春了，但我不信进了大学，你还能跟我比。 就这么自我安慰着、自我鼓励着，不知不觉就又熬进了冬天，转过冬天就是春天，春天过了就是夏天——只差高考这一步了。 只是，再一次让她不曾想到的是，自己居然会在家里的饭桌上，听自己的爸爸忽然提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而且这一次，这个名字居然是以年轻有为的企业家，前途不可限量的年轻人的身份出现的。 没敢深问，只是在爸妈聊天的间隙里，故作好奇，问了问他到底做了什么。 然后……大吃一惊。 忍不住了，实在忍不住了。 这回非要找他问一问不可——他说，是，那就是我。 忽然之间，竟不知道下一句话该再说些什么。 他似乎还是那个他，高大、英俊、帅气，笑起来的时候，带着一种特有的质朴与阳刚——但是再想想，不，他似乎已经并不再是过去的那个他，就那笑容里，其实也感觉少了些质朴，反倒是多了些稳重、成熟与睿智。 他是个大企业家呢！ 走，走，走，一直走出去了好远。 但终究不知道下句话该说些什么——他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 终于的某一刻，似乎心有灵犀一般，大家近乎同时的停下了脚步。 赵美琴忽然不克自制，问他：“子坚，以后还能跟你像这样一起散步吗？” 他想了想，似乎在思考什么了不得的重大问题，以至于这一刻，赵美琴特别害怕他会说出什么决绝的、拒绝的话来，但片刻之后，他说：“行是行。但我怕你爸知道了以后，会跑去我的厂里视察，给我小鞋穿啊！” 忽然又是一个没忍住，赵美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09章 合得来就耍，合不来拉倒。 之于赵美琴而言，她觉得大家的关系忽然之间就又恢复了。 虽然并不如初，但就是恢复了。 不是一个班，陆子坚也表示很懒，不想再写信，但毕竟两个人之间，忽然就又恢复了交流，甚至比一年之前还要更加的流畅、自如。 现在的午后，她已经更愿意吃完饭就回学校，上楼的时候，也更习惯于到他们教室的后门去瞥一眼，如果陆子坚在，周建春却不在，她就进去叫人。 第一次会觉得很生疏、很难为情，但第二次就好多了。 当然，如果周建春也在，甚至很多时候会坐在陆子坚身边，那她就笑一笑，转身就走——每次把他叫出来，大家一起到校外去走一走，尽管天寒地冻，尽管道路两旁几乎见不到一丝绿色，但依然会让她感觉心情格外愉快。 陆子坚明显比一年前有了巨大的进步。 他在自己面前，已经不会再有丝毫的紧张，有的反而全都是游刃有余的挥洒，那样子的他，给人的感觉稳重、成熟、幽默、胸有成竹且进退有度。 比之一年前的他，还更让人喜欢了。 甚至偶尔做题做到累的时候，会忽然想起上次一起出去散步时，他说过的某句话，然后忍不住就是会心一笑，觉得格外甜蜜。 然而……这件事之于陆子坚而言，却是负担一下子就又增加了。 原来需要哄两个女孩儿，现在需要哄两个半。 虽然这个不用哄，也压根儿就没打算哄，但好歹是个那么美的女孩子呢，单纯只是陪，哪怕只是陪着散个步，那也是要时间的啊！ 他现在颇有些后悔，上辈子竟没有用心琢磨一下时间管理的技巧。 当然，也只是偶尔后悔罢了，事实上现在让他去琢磨，他依然不愿意。 还是那句话，一个中年人，已经懒得为并不太重要的人和事，去消耗自己的精力和时间了——合得来就耍，合不来拉倒。 没有谁离了谁就不行了这一说。 …… …… 十二月中旬，又一次大星期，陆子坚一如既往地去饮料厂开车，打算送两位小美女依次回家，结果来到厂子里，居然扑了个空。 找门岗老赵一问，车子居然被县里给借走了。 说是好像县里要接待个什么重要客人，于是提出借车，胡厂长同意了，对方昨天就过来，把车开走了，到现在也没开回来。 这时陆子坚才想起来，自己上周过来，胡春辉说他想找个人教他开车，于是要了一把钥匙过去的事情。 陆子坚不大高兴。 没办法，也只好将就着骑摩托车，先后把俩女孩子送回去。 结果等到周日，陆子坚又骑摩托车把刘桂萍送到学校，再次去厂里开车的时候，车子居然还是没有开回来。 他心里压住气，无奈地摇头，也不去找胡春辉，先就去了周建春他们家，远远地躲着，接上人，也给送回到学校，这才重新回到饮料厂，找到胡春辉的办公室，敲开了门。 原来是县税务局借走了。 这不是个好现象。 当然，在这个年头而言，地方上固然从上到下都在喊招商引资，但其实呢，官老爷依然是官老爷，像这样子找下面的企业借车、借东西、要求下面企业给报销吃饭喝酒的钱等等之类，说白了就是拿你不当个玩意儿，吸你的血，是很常见的事情。听胡春辉的意思就很明显，大家都这样。 但陆子坚不接受这个所谓的时代设定。 于是第二天中午，他特意又过来饮料厂，打开靳晓燕办公室的门，直接抄起电话，拨通了赵鲁东的电话。 秘书接的。 陆子坚至今还记得他姓周。 然后很快就转给了县长赵鲁东。 直接说事儿。 我的车，被你们税务局借走了，说是局长秘书带着司机过来开的车，我任命的这个厂长很熊包，不敢说什么，车子周五开走，到现在周一还没还回来，赵县长，我该怎么办？要不你安排人马上来查查我的账吧，看我有没有偷税漏税。 赵鲁东沉默了好几秒，回答说：“我来过问一下，你别急，一会儿给你回电话。”然后挂了，陆子坚起身给自己冲壶茶，也不打算午睡了，就坐在靳晓燕的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喝茶。 他知道这年头有这个问题，但没想到这问题会来得那么快。 饮料厂这才刚走开路子，衙门就开始上门榨油了。 这要是其他人，估计也不敢说什么，但重新回到这个年代，陆子坚对这一套却格外反感。于是他准备硬碰硬试一下。 大不了新厂子不盖了，换个地方去建厂。 这股风要是刹不住，接下来会有接二连三的麻烦。 他并不在乎一点钱的问题，但他绝对不愿意给那帮脑满肠肥的家伙输血。 十几分钟之后，赵鲁东亲自把电话打过来，“子坚啊，我问了一下，税务局那边的确是把车子借过去了，我让他们马上把车子给你还回去，你看怎么样？” 陆子坚说：“麻烦您再打个电话，让他们给我加满油，另外，他们开走了三天，就算我租给他们的吧，一天一千块钱租金，不算贵吧？您看成吗？” 赵鲁东沉默片刻，说：“好！这个电话我来打！” 于是不到半个小时，两辆车就开进了饮料厂办公楼前面的院子，其中就有靳晓燕买的那辆奥迪100。 胡春辉下去接车，陆子坚就站在窗口看着，见胡春辉点头哈腰跟人说了半天，最后那人也没有别的动作，转身就要去上另外一辆车，陆子坚猛地打开窗子，大声喊：“胡厂长，别忘了咱的租金，这辆车他们开了三天，收三千块，我跟赵县长说好了，你点清楚，别少了！少了我从你工资里扣！” 底下的两个人闻言都愕然抬头。 大冷天里，明显看见胡春辉有个抬手抹额头的动作。 但很快，来还车的人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直接甩到胡春辉怀里，扭头钻进他们的那辆吉普212，轰着油门走了。 第二天，靳晓燕的仓库，或者说是叫晓燕商贸，就有税务局的人登门了，说是涉嫌偷税漏税，要求查账、封库。 来了三辆车，十几号人。 很吓人。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10章 先砸，再烧，毁个彻底！ 下午两点来钟。 一辆崭新的奥迪车，忽然开到了平成县税务局的大门口。 车里钻出四五个人来。 紧接着，有一辆摩托车又开了过来，开过奥迪车的车头，在税务局大门的另一侧停下了，一个年轻人摘下头盔，走向了奥迪车。 这个时候，门卫已经从岗亭里走出来了。 这辆奥迪车，他眼熟得很，不但知道这是平成县里的第一辆，和至今为止的唯一一辆，最近局里还把这车弄过来开了好几天，听说刚还回去。 他就只是纳闷，怎么停在门外头？ 忽然，他看见那骑摩托车过来的年轻人，从另一个人手里接过了一把长柄的斧头，不由得心里一愣，有个中年人拦在那年轻人身前，似乎说了句什么，满脸哀求，但那年轻人轻柔却坚定地推开了他，走向那奥迪车。 门卫诧异地眨巴眼，心说这是要干嘛？ 然而下一刻，他不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年轻人忽然抡起斧头，猛地砸向奥迪车的前风挡玻璃！ 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平整光滑的大片玻璃，一下子碎成了蜘蛛网的形状，倒是没一下子爆开，只是被斧子砸中的正中心，破了一个大洞。 “啊这……这、这……” 门卫下意识地抬起胳膊来，似乎自己能阻挡一下似的，口中却发出毫无意识的几个字，此时此刻，他内心的震骇，已经到了极致！ 这可是奥迪啊！ 据说好几十万才能买一辆的奥迪啊！ 连咱们局局长，都只能借过来开一开的奥迪！ 税务局算是全县各种衙门口里，最有钱的一家了，可依然不可能买得起这个！ 居然……砸了？ 这是谁？他赔得起吗他？ 砰的一下，又是狠狠的一斧头砸下去。 驾驶位那一侧的车窗，直接被砸烂了，玻璃碎了一地。 门卫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对，对，这可是县里第一富豪的车，这年轻人，哪里来的那么大胆子，居然敢砸人家的车？ 听说县长都要跟人家交朋友的！ “喂，干什么呢，给我住手！” 没等到年轻人抡起第三下，门卫终于是大起胆子走过去，虽然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大声喊出了这句话。 年轻人扭头看过来一眼，却是忽然又抡起斧子！ 又是嘭的一声巨响。 这一下之狠，他下手的物件之贵，下意识地就让门卫走了几步又停住了。 不太敢过去。 而砸完这一下之后，年轻人一下子丢下斧子，对周围众人道：“砸！使劲儿砸！砸烂了晚上我请吃饭！动手！” 一帮刚才还从这辆车里钻出来的年轻人，有的抄起斧子，有的拿起榔头，真就冲那辆奥迪围了过去，砰砰砰砰地砸了起来。 忽然的某一下，也不知谁砸到了哪里，车里的安全气囊一下子弹了出来。 这一番动静，早就惊动了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甚至也已经惊动了不少正在税务局的院子里办公的工作人员，不少人纷纷从办公室里跑出来，站在税务局的大门里头往外看，一个个的，几乎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 足足三分钟。 年轻人招了招手，“行了，停下吧！” 车子早已经被砸的面目全非。 而几分钟之前，它还是本县第一豪车。 年轻人打了个手势，说：“拿过来吧！”，于是就有人走向停在附近的一辆三轮车，从车上吃力地拎下一个汽油桶来。 这一下子，心情刚刚平稳了片刻的围观众人，忽然一下子就又心里狂跳。 门卫甚至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这是要……烧车！ 果然，汽油很快就淋了上去，一股浓烈的汽油味道瞬间迎风飘散。 等到大半桶的汽油都倒完了，砸车倒油的年轻人们都远远走开，年轻人忽然伸手，问身边一直呆呆站在那里的中年人伸了伸手。 中年人掏出一盒火柴，递给他。 刺啦一声，火光亮起来。 很奇怪，明明离得很远，但围观此事的几乎所有人，都好像是无比真切地就在耳边听到了那根火柴被划着的声音。 多少有些风。 年轻人护着火苗，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练习本来，点着了。 火苗一下子就起来了。 年轻人一甩手，就在那么多人众目睽睽的注视之下，练习本被扔向了面目全非的奥迪车——轰的一下，大火一触即燃。 年轻人把火柴盒甩给中年人，回头冲一帮年轻人叮嘱了几句什么，然后扭头走向自己的摩托车，在不知道多少双目光的注视和目送之下，戴上头盔，一脚蹬着了摩托车，突突突地走了。 始终安静无声的人群，终于是回过神来，忽然发出嗡的一声。 这事儿可牛逼了！ 一辆奥迪，本地第一豪车，本县第一富豪的座驾，就这么被人直接在税务局的门口，当着那么多人，先砸，后烧，直接给毁掉了！ 毁得彻底！ 毁得夺人心魄！ 这下子县里要出大事儿啦！ 这个时候，原本在离车不远地方的人，也都纷纷远远地躲开，那门卫终于彻底回过神来，他不敢拦着骑摩托车的年轻人，却走向刚才掏火柴的中年人，见他一脸莫名哀愁地看着熊熊燃烧的奥迪车，声音发颤地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敢烧人家的车！你们知道，这是谁的车吗？你们知道这车值多少钱吗？” 然而那人闻言，扭头看了门卫一眼，却说：“他烧自己的车，谁能拦得住？” 门卫闻言愣了几愣，嘴巴几次张开，又最终合上。 原来是他！ 这人……真的好年轻啊！ 早就听说那鼎丰食品饮料厂的靳总，那个漂亮女人，其实是一个大老板的小媳妇儿，却没想到，她男人居然那么年轻。 可是这、这车虽说是他的……干嘛要烧掉呢？ 几十万啊！ 这几斧头、一把火，烧掉的可是几十万啊！本县第一豪车啊！ 居然烧了！ 对了……嘶，他为啥跑到我们局门口来烧？ 心念电转之间，忽然想到上午的时候，局里似乎是要查大案子，出动了全部的三辆车，好像是说，要查的就是本县第一富豪？ 想到这个，冷汗噌的一下子就出来了。 要坏！要坏！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11章 既夺人眼球，又让人热血沸腾！ 平成县税务局的局长，叫钟爱国。 今年还不到五十岁，个子不高，人有点胖，脑门早早已经秃了。 下午两点来钟这个时候，他午睡刚醒，正在税务局三楼的办公室里，自己点上一支烟，慢慢悠悠的冲茶喝。 这个年代的平成县，贫穷是公认的事实，不止民间穷，衙门也都普遍很穷，全县除了县政府有一栋六层的办公楼之外，就只有公安、税务和财务三个局，是有自己的办公楼的，其它局、乡镇等衙门，都还在平房里办公。 当然，即便是有自己的办公楼，也只有三层。 但那只是因为不敢超标了往上建。 全县的公务员、教师，都是动不动就拖欠工资几个月大半年的时候，税务局这边的工资虽然也拖，但奖金还是会照发的。 毕竟说实在的，再穷也穷不到税务局头上不是？ 财政局顶天了也只是管发钱的，税务局可是管收钱的。 正在调整自己起床气的时候，钟爱国就听见外面似乎有什么动静，不由下意识地就起身到窗口旁，往外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他一下子就愣住了。 就在税务局的大门口，停着那辆让他爱不释手的奥迪车！ 一帮年轻人，正他妈抡着斧头、锤子，在砸那辆奥迪车！ 他脑子里懵了一下，还没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就想打开窗户喊停——这是他妈要干什么，那可是奥迪！几十万呢！ 但他很快又愣住，并飞速地从睡后略有昏沉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我……日恁娘！ 这恁马勒戈壁是冲我来的呀！ 上午派人去查税，查封了那边的库房，妈逼下午就跑我门口来砸车！ 这是……啥意思？ 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我坐过的车，他就不坐了？ 砸了？ 他……怎么他妈的敢？ 这是税务局，老子是管收税的！ 你他妈是个开企业的！ 老子正管你！ 这……怎么敢？ 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帮年轻人砸着砸着，忽然就停了下来，然后……他们居然还预备了汽油！ 随着年轻人手里的本子往车上一扔，轰的一声，大火瞬间卷起！ 即便隔了足足上百米的距离，即便自己其实躲在窗后，钟爱国还是不由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感觉那火就烧在自己面前一样！ 马勒戈壁的！ 几十万，就这么……烧了？ 他真敢……烧了？ 这真是没王法了，这到底是他妈谁给的他那么大的胆子？ 他那个姑？ 一个副乡长，没根没底的，还不知道啥时候能提正职呢，也够资格撑着他那么嚣张？直接跟自己、跟税务局对着干？ 然而，也就是懵了一阵子而已。 随着那个点火的年轻人骑上摩托车走了，钟爱国痴痴地看着自家门口被熊熊大火吞没的奥迪车，渐渐地就回过神来了。 不对呀，不对！ 又是什么平成县第一富豪，又是平成县第一豪车的，都还是小事儿，顶多民间瞎传，议论一段时间罢了，其实影响不了什么。 但关键的是，这背后还有一个鼎丰食品，和他们的第一饮料厂！ 这饮料厂很牛逼，几个月的工夫，不光把老饮料厂起死回生，甚至直接都把他们那个酸梅汁给干到首都去了，据说在那里都很受欢迎，供不应求，以至于人家压根儿都不稀罕在本地卖！而更关键的是，赵鲁东赵县长很看重这家厂子，这才三个来月的工夫，听说往那家厂子里跑了得有十回了！ 而且最近一段时间，他几乎是大会小会的讲！ 上周一开例会，他还说过，这家厂子十二月的产能，就有可能突破1500吨！实现产值突破600万元！ 更不要提，这家厂子还在城南徐垓乡那一块，拿了近百亩的地，据说年后就要建新厂、继续扩大产能！ 这是赵鲁东的大政绩！ 可是、可是……自己派人去查晓燕商贸的帐，只是想压那个据说很年轻的小子低个头而已，只要他低个头，再把这奥迪车多借给自己开一段时间，这事儿就可以过了啊！赵鲁东都看重的人和厂子，哪可能真动他？ 自己甚至都没有直接派人去查他的饮料厂，只是查了晓燕商贸而已！ 这里面固然有饮料厂刚刚开工几个月，查也查不到什么东西的情况，但更主要的是，其实自己这是在给他留着余地，也给赵县长留着面子呢！ 但是让他这么一弄，赵鲁东那里是肯定会被惊动了！ 那这样一来…… 不知不觉的，钟爱国的腮帮子颤抖起来。 他抬手一摸，脑门上全是冷汗。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钟爱国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扭头看去时才发现，应该是奥迪车的油箱炸了。 ………… 消息像长了腿一样，都没用多久，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县城。 县城太小了，而事情又太大、太轰动了。 亲眼目睹了事件全过程的人又相当不少。 平成县第一豪车，平成县第一富豪的座驾，就在县税务局的大门口，直接被人先砸后烧，那真是，火光冲天啊！ 而且随后又有消息传出来，说是这辆车之前被税务局借走开了好几天，人家车主是直接打电话问县长要车，县长逼着税务局还的车，结果今天上午，税务局就跑去查人家的另外一家公司了。 然后，人家直接怒了，你坐过的车，老子不坐了，砸了，烧了！ 这等八卦，既夺人眼球，又让人热血沸腾！ 要说传播起来，那还了得？ 而事实上，相对于外面的传播速度，这种事情在政府大院里的传播速度，甚至还要更快。 陆子坚是两点半左右烧的车，还不到三点，赵鲁东就已经收到消息了。 他当时正在批文件，听秘书说到这件事，手里还拿着笔，愣在那里足足半分钟都没回过神来——这也、太惊世骇俗了！ 一旦回过神来，他马上问起前因后果，然后拍案而起。 急匆匆跑到书记的办公室，俩人坐下聊了不到十分钟，算是通了个气，然后赵鲁东就匆匆下楼，坐上他的桑塔纳，直奔饮料厂。 在饮料厂办公楼的楼下见到胡春辉，他劈头第一句话就直接问：“他呢？” 胡春辉这会子满脸灰丧、一副等死的表情，他当然知道赵鲁东问的这个“他”指的是谁，闻言却也只好无奈地如实回答，“回去上课了。” “把他给我……啊？什么？上课？” 赵鲁东愣了一下，愕然地看看胡春辉，又扭头看自己的秘书，“他上什么课？去哪里上课？”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12章 炸了才是年轻人！ 赵鲁东的秘书闻言张口结舌。 他也懵了。 信息传递的链路出了点小小的误会。 他从外面收集了不少信息，最开始都是有关靳晓燕这个女老板的，但后来，他偶然得知城关派出所的所长关大海，曾经特意为靳晓燕出过警，这里面好像还掺杂着一个副乡长的事儿，于是就亲自跑去城关派出所，当面问。 关大海当然是问什么就老实地回答什么。 没人敢在大秘的面前耍花招、说瞎话。 但是，赵鲁东的秘书压根儿也没想到，靳晓燕背后的“大能人”，会跟上学这件事有什么关系，所以，他压根儿也没问陆子坚是干什么的。 很显然嘛，人家是跟靳晓燕一起做生意的。 于是，他回去照此汇报。 赵鲁东更不可能联想到躲在靳晓燕这位女老板背后的那个人，会是个高中生——尽管他很年轻，年轻的过分，但见过一面之后，仅从他沉稳的做派、轻松的谈吐，就依然并不会有让人把他跟个高中生联系到一起的想法。 而更何况，其实想去见一见陆子坚，是赵鲁东的临时起意，打从一开始，跟县里接触，要买饮料厂的，一直都是靳晓燕和胡春辉，别管怎么谈，都从来没有人提起过陆子坚什么事儿。他一直都是躲在幕后的。 赵鲁东其实心里一直都很好奇，陆子坚干嘛非得事事都躲到幕后去，却偏要让靳晓燕一个女人替他出面跑腿办事？ 只是这等事情，在大家并无深交，甚至如果不是主动提要求，陆子坚压根儿都不愿意露面的情况下，他当然也并不好问。 可谁知道，到这个时候，竟忽然从胡春辉嘴里冒出一句，他去上课了？ “是啊！刚才事儿完了，他就骑摩托车走了。今年高三了，课很紧，他说他只请了两节课的假，当然要回去上课。” 赵鲁东愕然地张了张嘴，问：“高三？一中？” 胡春辉点头，“一中。” 赵鲁东又愣怔片刻，倒是忽然笑起来了。 原地转了半圈——好吧，一个高中生！居然是个高中生！ 居然跟自家闺女一样，还在一中读高三！ 这可真是……也对，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又是一路高歌猛进的成功，接手饮料厂几个月，他就只是躲在背后拿拿主意，啥事儿都还没出手呢，就已经把之前彻底倒闭的饮料厂给干到了每个月六百万的产值！ 这样的年轻人，他骨子里该是有多骄傲？ 受了点气，那几乎是不管不顾的，就像火星子溅到炸药包上一样，那还不得马上就炸？ 炸了才是年轻人！ 只是他这炸的……实在是太过大胆、也太过惊世骇俗了一点！ 一辆崭新的奥迪呀！ 算算日子，买来估计还没超过半年，还是彻头彻尾的新车呢！ 真的是…… 无奈地摇了摇头，赵鲁东肚子里的火倒是一下子去了大半，他摆摆手，说：“去把他叫来吧，我必须得跟他谈谈了！” 又叮嘱秘书，“帮他请个假，别闹个旷课被老师批了！我怕他把学校给点了！” 胡春辉和秘书齐齐答应。 于是半个小时之后，陆子坚被人从课堂上叫了出来，并最终来到了赵鲁东的面前。但他的表情轻松写意，丝毫都没有戾气发泄过后的那种傲然与亢奋，甚至看见赵鲁东，还带着笑容的打招呼，“赵叔叔好！” 但赵鲁东却没有这个心情。 从内心来说，陆子坚对赵鲁东这人的观感相当不错，之前他尝试了一下，试图通过大姑那个话口，隐晦地提出了想让陆子坚给饮料厂再涨点价的意思，被陆子坚给不软不硬地顶回去之后，他倒也干脆，没借势压人。 甚至之后，大姑忽然得到了去地区党校上培训班这个机会，这几乎百分百，是出于他手，陆子坚还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他的。 但是反过来，赵鲁东对陆子坚的观感，却是相当复杂。 首先就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赞赏。 这个年轻人太厉害，太有大局观，太有高度，也太有能力。 他看问题、定方案、做事情的时候，所站的那个高度，所看的那个高度，与本地那些土生土长发了财的所谓企业家们相比，都绝不相同。 高出了几层楼去！ 这样一个年轻的、朝气蓬勃的企业家，又是本县人，在本县里扎了根，厂子眼看红火起来，他当然是比任何人都高兴的。 对他是绝对的寄予厚望！ 然而……他跑去人家税务局门口又是砸又是烧的，毁了那辆奥迪车，在他看来，却又是十足轻率的挑衅——虽然车是他自己的，要烧要砸，都是他自己的事，应该并不违法，虽然在得知了事情的大概原委，包括税务局上午去查封了晓燕商贸的仓库的事情之后，他也知道，的确是税务局那边做得太过火，但是，这种对国家公务机关的公然挑衅，依然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所以，事实上在得到消息之后赶过来的路上，他心里本就是带着怒火、失望和怒其不争等等复杂的情绪而来的。 然而，刚才竟猝然得知，陆子坚竟然还在上高三！ 这消息对他而言，有些刺激。 之前他无论如何都不曾想过这种可能：自己那么喜爱、信赖，甚至倚重的一位年轻企业家，一个在他看来雄才大略、很有大局观、未来前程不可限量的年轻人，居然还是个高三学生！ 于是一惊一愣，气就去了大半。 此时再回头审视他砸车烧车这件事，感觉上却又觉得似乎是子侄辈、一个小孩子，实在是不知轻重的鲁莽了！ 他这种心理的复杂的转变，微妙难言。 当然，此时看见陆子坚嬉皮笑脸的进来，他却仍是不由得眉头微皱，继续摆出一副威严的、问罪的姿态，“行啦，坐下吧！” 然后，他说：“我已经打电话给税务局的钟爱国局长，让他马上也赶过来，你们两个就当着我的面，咱们把这件事摊开来说说，怎么样？” 陆子坚回答的轻松而随意，“行啊！税务局局长可是大官儿，能听您的吗？” 这话把赵鲁东噎了一下，但是没等他开口，陆子坚就又说：“昨天那人来还车，说好的三天三千块钱租金，还不想给，要不是我拉开窗户喊了一嗓子，问那人要，人家把车扔下就想走呢！是吧，胡厂长？那信封里装了多少来着？两千对吧？这也不够数啊！” 胡春辉讷讷不敢应。 赵鲁东愣了片刻，忽然说：“你呀，你……唉！” 然后，他忽然摆手，转头看向自己的秘书，声音里忽然就带上了三分怒意，“再给钟爱国打个电话，催一催！”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13章 二厂与六厂 钟爱国那辆后头拖着个大屁股的税务稽查车，很快就开进了饮料厂的大院。 在胡春辉的带领下，进了厂长办公室，一眼看见赵鲁东，和一个有些面熟的年轻人，他第一句话就是：“这次的事儿怪我呀赵县长！” 他快步进来，微微欠身，双手握住赵鲁东的手晃了晃，然后又满脸笑容地看向陆子坚，再次急忙地伸手，一把握住，态度亲近而又诚恳，“你就是陆老板吧？我是咱县税务局的老钟，钟爱国，哎呀，你这年轻人，气性是真大！不过有啥说啥，这事儿赖我，赖我！” 他回头看向赵鲁东，“赵县长，是我没管好下面的人呀，你说，你就算有什么重要客人要接待，哪能用企业的车呢！我已经严肃的批评了他们！” 看他这一番表演和姿态，赵鲁东颜色稍霁。 至少面色是缓和下来了。 虽然自打进入这个队伍开始，他就讨厌死了这一套，而且他也明知道借车的那个人，包括下令去查封人家晓燕商贸的那个人，肯定就是他钟爱国，但此时此刻，他却也不得不承认，正是有了这样子的老油条，总是能在关键时刻看到风向，替自己缓解尴尬，找了个台阶下，才有了给这件事降温的可能。 他主动低个头，虽然还是不忘暗地里损陆子坚一句，但低头就是低头。 一个堂堂的税务局长，都这态度了，你陆子坚还好意思纠缠什么呢？ 陆子坚笑得云淡风轻，握手之后，坚定地把手抽出来，笑着说：“不用不用！那有什么可批评的，咱是租车，又不是借车！嗳对了，钟局长，你安排了来送车的人，回去跟你汇报了没？我这里可得告个状啊，说好了三千块钱租车费，你派来送车的人，可是少给了一千啊！” 一听这话，赵鲁东就觉得眼皮都跳了几下。 扭头看钟爱国，果然就是一脸的尴尬——虽然其中肯定有演的成分，但陆子坚的这个态度也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好了，都坐下吧！坐下！胡厂长，再借你厂里一壶新茶，待会儿我给钱，容我招待一下客人。” 胡春辉什么都不敢说，就紧赶着答应，亲自跑去冲茶，赵鲁东的秘书抢都抢不走他手里的茶壶。 陆子坚倒只是嘿嘿一笑，没再说什么。 笑话！一辆奥迪车好歹办下来也四十万呢，要是就换来一个无关痛痒的“下面人胡来”，那可就真是浪费死了。 但他还是很给面子的坐了下来。 大家都刚坐下来，赵鲁东就直接问：“钟局长，账你也查了，人家的仓库你也封了。现在你给我个答案，查出问题来没有？” 钟爱国马上回答：“没有没有！没有任何问题，账很干净，都照章纳税了！” 陆子坚闻言低头一笑。 其实……完全没问题是不可能的。 之前陆子坚叮嘱过，不要做假账，不要试图省那一点税钱，靳晓燕倒是答应得很好，但上午事情出来之后，中午陆子坚得到了消息，第一件事就是给她打过去，她一下子吓蒙了，告诉陆子坚说，她把往下派货的价格，往上悄悄压了几块钱，把利润做少了——虽然这在这个年头，这是很普遍很常见的情况，但其实说白了，这就等于偷逃税款了嘛！最简单也最愚蠢、但却最常用的伎俩。 真要查，税务局派人下去走访一下价格，还是很简单就能查出来的。 但显然，不管税务局查没查，现在，这个账干净了。 但这依然不够，差远了。 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靳晓燕偷逃了多少税款，事后还是可以让她全部都跑去补上，反正也不是什么杀头的罪过，主动补齐就是了。 陆子坚闹那么大动静，为的根本就也不是这么点账。 “那既然没问题，封条是不是今天下午就能给人家揭了，不要影响人家正常做生意？更要小心，别影响了人家的企业声誉？” “能！绝对能！我一会儿就回去安排，我亲自去揭封条，还人家清白！” “好！那就你亲自去！” 赵鲁东转过头来，看着陆子坚，“子坚，就像你说的，是租车，不是借车，回头钟局长那边，就把欠你的那一千块钱租车钱，给你送过来！你看行吗？” 陆子坚当即回答：“好啊！那是我们的合理所得，这个钱我肯定收！” 赵鲁东的眼皮又跳了几下。 但到底还是双方都往后退了，他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就轮到最关键的问题了，“好，那就轮到最后一个事儿！你的车，砸了也好，烧了也罢，那是你自己的财产处置问题，没人能追究你什么，但是，你把车子烧毁在人家税务局门口，这严重妨碍人家的进出嘛！待会儿，你也亲自去，找辆什么车，把那一堆烧完的东西装走，给人家把门口打扫干净，可以吗？” 说到这里，他甚至不等陆子坚回答，就又紧接着说：“并且，你们两个在我面前拍胸脯做个保证，以后谁也不能再给我出乱子！行不行？” 钟爱国当即回答，就差真的拍胸脯了，“我肯定没问题！我回去也一定管理好下面的人，把赵县长您在会上讲过的那些，要努力为县里的招商引资创造良好的环境，再给大家讲一讲，一遍不行，我就讲三遍，三遍不行，我讲五遍，十遍！一定遏制住这股风气！” “好！你呢，子坚？” “啊？哦，我呀，我们肯定照章纳税，没人惹我，我……我一个高中生，光一个高考就压死我了，我能干嘛？而且，高考完我就走人了！” 赵鲁东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最后关头，陆子坚还是给面子的。 不过转念想想，他又不免心里有些狐疑：这小子之前闹那么大阵仗，怎么这会儿倒是变得好说话起来？ 忽然，他脑子里想到一个可能，不由得立刻扭头看向陆子坚，目光瞬间犀利如箭，但问出话来，却压着语气，甚至有些刻意地放低了声调，“子坚，其实县里上上下下，都是很支持你们的。就你们要拿地建二厂这个事儿，不止城建、邮电这些部门，税务局也要盖章子的嘛，钟局长可是一点都没有为难你们！” “哦，那倒是，这个还是要谢谢赵县长您的！” 陆子坚回答的云淡风轻。 但赵鲁东的心却反倒一下子提溜起来了。 这个年轻人，聪明是聪明，但性子却明显是莽的可以，“你们那二厂的事情，春节前肯定县里这边的划转和三通工程都会结束，不会耽误你们年后开建的！” 陆子坚笑笑，说：“没事儿，那边也不急，六厂那边在我们的远景规划里，虽然很重要，但并不着急，您也不用急。” 果然如此！ 就这一句“六厂”，听得赵鲁东一下子眼睛都瞪大了。 坐在一旁的钟爱国更是一下子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14章 这也太狠了！ 二厂不叫二厂了，叫六厂。 一个顺序的改变，听在明白人耳中，立刻秒懂。 赵鲁东手扶着沙发扶手，整个身体都向着陆子坚的方向倾斜过来，一种强大的压迫感直接就给了过来，“你们要做什么？六厂？怎么就六厂了？二厂没有了？还是去了别的地方？” 陆子坚倒是依然老神在在，“是这样赵县长，因为我们的市场，目前是主要在首都，现在我们的靳总又已经带队去开发魔都的市场了，那么接下来，市场主要就是这两大块！所以在去魔都之前，靳总代表我们公司，去了一趟泉城，那里正好在京沪铁路线上，不管往南，还是往北，发货都会特别方便！” 顿了顿，他笑着说：“当地政府得知我们想过去投资建厂，还是很欢迎的，带着我们靳总看了好几块地，甚至还主动表示，可以帮忙协调铁路货运这一块儿。地呢，我们靳总已经看中了一块儿，谈个差不多了，接下来，我们公司准备考虑，把二厂建在那里，这能节省我们大量的物流成本啊！” 赵鲁东的脸色盛怒难掩。 钟爱国的嘴巴张了几张，却最终说不出话来，只是双眼死死地盯着陆子坚。 这也……太狠了！ 这是他妈的要把我一棍子打死才算完啊！ 原来这个王八羔子真正的杀招是在这里！ 为什么县里上上下下，都对鼎丰食品公司、对饮料厂刮目相看？为什么赵县长三个月下来调研了十几趟，给人的感觉，近乎是把饮料厂视作禁脔，不允许任何单位瞎打扰、胡摊派？为什么他陆子坚跑到堂堂的县税务局门口去又砸又烧，赵县长却会打电话把自己叫来他们厂里，而不是把他拎去税务局？ 又是为什么，自己堂堂一个局长，要卑躬屈膝的，一进门就首先自我检讨，还跟他一个小屁孩子直接示弱？ 说白了，他们这家企业能挣钱呀！ 曹州地区穷，平成县更穷！ 堂堂一个人口近九十万的大县，93年全年的税收，才刚过八百万，今年略好点儿，估计到年底能突破九百万。 税务局是干嘛的？ 别以为就是整天盯着他们这些企业收税的！ 不是！ 至少平成县税务局这边不是。 每逢哪个地方有大集，下面税务所的工作人员，都要下集，拎个公文包，从集头挨个儿收到集尾，一个摊子也就五毛一块的那么收！ 而且不开玩笑，这一块儿的收入，能占全县每年税收的15%还多呢！ 国营企业有一家说一家，几乎都是年年亏，没什么税可收，这局那局，这乡那镇的，都是些兄弟单位，能收的那点税也就是仨瓜俩枣，还经常都拖欠不给。 反正问就是一个字，穷！ 工资都发不下来，办公都没经费，买几根笔都得局长签字批，哪来钱交税？ 至于私营企业……平成又不是南方，哪有什么成规模的私营企业？ 说句实话，上午看了看晓燕商贸的报税记录和账本，钟爱国都有点后悔因为一时置气去查它们了！这年头的私营企业、商贸公司，哪有那么老老实实报利润，还每个月都按时去主动交税的啊！ 别说他那账做的严丝合缝，说句不客气的，就算是里面有些瞒报和偷漏，就人家规规矩矩纳税这一条，局里都该给这家公司发个奖状了！ 1994年这还没过去，人家公司已经已经上缴了20多万的税款了，赫然占今年全县税款的2.5%还富余！ 这整个平成县里，哪还有比这家公司更老实的？ 但这还是其次，关键还是饮料厂！ 就不说今年了，今年全县税收能不能突破九百万，有一大半要看饮料厂十二月能报上来多少，重点在明年——这要真是像他们厂里向赵县长汇报的那样，他们厂仅一个十二月，就实现产值六百万，那明年一整年，这家厂子可是要起飞！ 哪怕不干这一行，钟爱国都知道，冬天，可是饮料行业的淡季啊！ 淡季都这个产值、这个销量，到了夏天那个旺季，那还了得？ 就不说二厂建不建，仅仅是现在这个一厂，明年干好了，他们的产值还不得奔着七八千万，甚至破亿了去？ 那家伙，可就真是他们一家厂子顶全县的税收了！ 现在国内这个大环境就是这样，上上下下，大家都在拼命搞钱，不管哪里，考核干部的第一条指标就是招商引资！ 为什么？ 资金一进来，厂子一建，人家是真的能带动就业、还给地方交税啊！ 要不是因为这个，县里会那么容易就讨论通过，以近乎白送的方式，就把那接近一百亩的地，直接批给鼎丰食品了？ 会直接县长亲自召开办公会议，把县里的头头脑脑们都召集起来，现场办公，给这块地的审批、转让，直接一路开绿灯？ 说白了，领导们都盼着这块地赶紧做好手续，赶紧塞给鼎丰食品，让他们赶紧把二厂给建起来，好能赶紧开工，赶紧给县里创造产值啊！ 结果呢……现在说好的二厂，要没了？ 不说赵县长怎么想，钟爱国是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人给直接照着后脑勺抡了一棍子似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这小子，这是在威胁呀！ 赤裸裸的、丝毫都不留情面的当场威胁！ 这个时候，渐渐回过神来，钟爱国不由得扭头看向赵鲁东。 忽然就有点怕了。 妈的，老子真的就只是想借他们那部车开开而已，没想欺负他们呀！ 知道县里上上下下都看重他们，知道包括赵县长在内，不知道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这家厂子，老子甚至都没敢让他们过来给结账啊、往饭店里存钱啊之类的，也完全没找他们搞过任何一次的摊派！ 真的就……至于吗？ “赵、赵县长……我、我……” 赵鲁东忽然抬起手，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然后他说：“钟局长，你先出去一下！你们大家都出去一下！我有些话，想跟子坚单独聊聊。”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15章 吃得死死的 “为什么要这样？” 人才刚走，厂长办公室的门也刚被关上，赵鲁东就迫不及待地发问。 陆子坚收起脸上懒洋洋的笑容，认真地坐直身子，回答：“赵叔叔您是明白人，又做官多年，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你问。” “如果这次借车的事情，我不打电话找您来干涉，您觉得，税务局会借走多少天才还回来？一周？十天？半个月？还是一个月？” 赵鲁东张了张嘴，却发现无言以对。 事实上这是现在的普遍情况，而且并不只是针对私营企业，说实话平成县很穷，够资格被县里大大小小的衙门张嘴吃一口的私营企业，其实反倒几乎没有，这个问题的严重，其实是在国营企业身上，而且相当之普遍。 情况就是这样，全国都这样，赵鲁东也尝试过多次大会小会讲，不止是给下面大大小小的领导讲，甚至也给各个企业的负责人讲。 清楚明白地告诉他们：你们要学会关门！ 但效果不大。 现在是政企一家，大家其实都是体制内，没人真的在意这些国营企业的生死，反正吃的又不是自家的东西，都是公家的，谁愿意为了公家的东西，去得罪一个实权的干部，甚至是一个实权的单位呢？ 为什么要搞国有企业改革？为什么要搞私人承包？为什么要让那些大大小小的国企干脆倒闭，不救了？ 真的是受不了了，托不住了，养不活了！ 趴在国企身上吸血的人和事，真的是太多太多了！ 多到已经蔚然成风，任你是谁来了，都无力挽救。 “那我再问一个问题！如果这次的事情，我不反应得过激一点，税务局这次借了车，下次会不会要求我们的胡厂长过去饭店给结账？会不会就干脆直接的就把他们的酒席，摆到我们厂子的食堂来？那么，别的局呢？卫生局要不要每周都过来查一趟我们的卫生情况，顺便喝一顿？消防要不要也跟着来，查查消防嘛！” “如果这个风，我在这件事情上刹不住！请问赵叔叔，接下来我们一厂加二厂，每年要挣多少钱，够让他们嚯嚯的？” 赵鲁东抬起头来，认真且诚恳，“你觉得要怎么样才能刹车？才能让你们把二厂，继续建在县里？” 此时此刻，他脸上的怒气全部收敛，但眼神锐利之极。 他决不允许鼎丰食品把饮料厂建去泉城！ 至少说好了的二厂不能！ 这是底线！ 然而这个时候，迎着他锐利的目光，陆子坚居然不闪不避，目光同样犀利，且似乎能穿透人心一般，“您说呢？” 赵鲁东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来。 好吧，还有救。 虽然是威胁，虽然这个威胁很犀利，直接戳到了自己和平成县最痛的地方，但，毕竟还只是威胁。 还有挽回的余地。 “你呀……唉！” 赵鲁东忽然扶着沙发扶手，站起身来，“我不能直接给你答复，要回去开个会，讨论一下。等我的消息吧！” 说完了，他迈开大步，直接走了出去。 …… …… “我的祖宗啊，我快被你给吓死了！” 胡春辉亲自把人都礼送下楼，甚至站在楼前，一直目送到赵鲁东和钟爱国的车子都上了外面的大路、消失不见了，这才急匆匆地跑回来，却是一进屋就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你这是在跟县里叫板你知道吗？” 陆子坚笑了笑，“胡舅，以前没说到，不赖你！都算我的。从今儿开始，立个新规矩！咱们公司，不接受任何单位的参观、学习、访问、调研等等！这个话，是我说的，一律不接待！” 胡春辉张口结舌。 就在敞开的厂长办公室外头，几个厂里的中层干部也是一脸的惊讶。 这前前后后，玩的可真的是有点过火了。 太过火了。 过了好一阵子，胡春辉终于开口，却是问：“赵县长他……没生气？” 陆子坚又笑笑，却是已经起身要走出去，“你等电话就是了。我得回去上课了，接下来就不归我管了！对了……派个人，去泉城给我提辆车！” “这次提一辆虎头奔，要S600！还要原来的车牌！” 胡春辉张了张，又没说出话来。 他发现自己过去几十年的经验、见识，在陆子坚面前往往毫无作用，很多时候，自己往往会被他一句话给憋死在那里。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虎头奔的S600啊！那车落地据说快180万了！ 厂子现在虽说生产很红火，销路似乎也不用愁，但是资金还没完全转起来呢，这个时候就要花180万去买辆车，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还有啊，那辆奥迪可是值四十万呢，这才刚开了不到半年，自己还说趁现在一切都稳下来了的时间，找个人带着学学车，这还没等学，直接被你给烧了！ 就你这个过日子的过法，再买辆虎头奔，万一你要是再哪天一时间上来脾气，给砸了、给烧了…… “嗳，行。厂子里最近没啥要紧事儿，过两天我亲自跑一趟泉城吧！毕竟虎头奔可不便宜，不是个小数儿，别人去，我不大放心！” 真是奇了怪了，似乎是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个基调就被定下了似的，胡春辉发现，别管什么情况，自己总是会被陆子坚给吃得死死的。 他说的话，自己压根儿也就不敢反驳。 这么一想，倒也不难理解，为什么外甥女明知道他跟靳晓燕靳总很是不清不楚的，甚至还在乡下那里已经有了对象，却还是心甘情愿跟在他身边，甚至从头到尾，都不敢当着他提这些糟烂事儿。 大约是跟自己一样，从一开始，就被这小子吃得死死的。 呃……看他这意思，赵鲁东赵县长好像也被他给吃住了？ 县里呀，那可是政府啊，居然还能真的怕了咱们这些干企业的？ 现在当然没那个情况了，但仅仅就在几年之前，那时候还到处都在讨论姓资还是姓社的问题呢！不知道多少做企业的人，直接就被抓起来扔进大牢里了！ 但是现在看来……还真是风头彻底变了？ “也行！你亲自去更好！尽量别买黑色，买酒红色，那个颜色更骚气！要是没有就算，黑色也行！走了，回去估计正好吃晚饭！” “嗳，好，酒红色。我记住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16章 换了我是他，也依然不敢！ 第二天中午，胡春辉再一次找到了一中来。 中午放学下楼吃饭的时候，就看到他正在楼下蹲着抽烟呢。 周建春看见他特别高兴，蹦蹦跳跳就跑过去，胡春辉跟她说了没两句，就拉着陆子坚说起上午的事情。 大秘打电话来，亲口告诉他，县里已经决定，考虑到钟爱国同志没有妥善处理好干群关系，正式要求其停职检讨，暂时由副局长主持工作。 并且大秘还暗示说，元旦过后，县里会把他调去文化局工作。 说这些话的时候，胡春辉下意识地紧紧盯着陆子坚的脸。 但陆子坚脸上殊无喜色，听了也只是点点头，居然给了一句，“还行。老赵同志还是挺有诚意的。” 一个干企业的，站出来硬刚税务局局长，居然把税务局局长给掰下来了，知足了——别说现在，搁在二十年后也基本见顶了。 亮剑成功！ 想必经过这件事，至少三五年之内，或者说是，至少只要赵鲁东还待在平成县，县里这些烂七八糟的破事儿，就没有人敢找到饮料厂的头上了。 等回头小两百万的虎头奔一买来，对于平成县的头头脑脑们来说，就又是一震。 如此一来，那辆奥迪，也就算是没有白白捐躯了。 别小瞧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上辈子胡春辉虽然也有些经营方面的问题，有些战略眼光不足的问题，但他的饮料厂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在挣钱的，但债却越欠越多，跟他被人用厂子的租约问题拿住了七寸，不得不小心翼翼地供起满天神佛，别管哪个单位，都能到他这里吃吃喝喝，有着很大的关系。 现在好了，牺牲一辆奥迪，换来了至少几年的和平。 这事儿往了，省了几千万。 往大了说，这就等于是提前把那些会干扰正常经营的藤藤蔓蔓，给一斧子都砍掉了，从此之后，经营就是经营，专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那就这样吧！” 陆子坚一脸随意，甚至还开玩笑，“怎么着，胡舅你来都来了，不请客？说不过去吧，你看看，看看，你外甥女眼巴巴盼着呢！” 周建春闻言就笑，在他胳膊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胡春辉也是一脸无奈，心想你还缺我请你吃饭？你都要买虎头奔啦！但最终他还是点点头，“请客，请客，走，咱出去吃！” “得嘞！胡舅真敞亮！” 周建春也高兴，小蹦一下，“我想吃上回那个鱼，那个鱼刺好少啊！舅，子坚，咱还去上回那家行吗？” 陆子坚哈哈大笑，“胡舅，行不？” 胡春辉只能说行。 周建春现在胆子特别大，说好了行，就干脆一手挎一个，左边挎着自己亲舅，右边挎着自己男朋友，高高兴兴地往外走。 但她绝不是那些无脑的小女孩。 昨天县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县里已经传遍了，但一中到底还算是一方净土，某些跟社会上有些搅拌的，或者家就在县城的走读生，也听到了这桩大八卦，但绝大部分学生，其实就对昨天的奥迪车烧毁事件，还一无所知。 但周建春已经意识到，昨天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 不是从陆子坚身上感觉到的，是从自己舅舅这副紧绷着的态度里感知到的。 他似乎有些发愁，但又隐隐地带着些莫名兴奋。 很奇怪的一种状态。 但她什么都没问，后来放开了胡春辉，她干脆抱紧了陆子坚的胳膊，一路上叽叽喳喳说着上午她同桌的一件糗事。 后来反倒是胡春辉显得有些城府不够，主动又开口说：“子坚，今天一上午，你不知道我接了多少电话，唉……” “靳总就不说了。待会儿吃完饭，去给她打个电话吧，她要求的。咱县里这些干买卖的，有一个说一个，都给我打电话，想问问咋回事。都知道你把钟爱国给扳倒了，那一个个的……还有后来，十一点多，赵县长还又打过来一个电话，催咱们赶紧把二厂的建设规划做出来，说是他要看……” 陆子坚笑着扭头看他，“那这么说……胡舅你这个脸色，你到底是高兴啊？还是不高兴啊？” 胡春辉闻言一愣，脸上忽然露出笑容来。 是啊，高兴啊，还是不高兴啊？ 应该还是……高兴的吧？ 是的，是高兴的。 但担心也是真的担心！ 他是从前些年走过来的人，几年前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想过辞职下海，去干点小买卖，但是还没等他真的辞职，当时社会上那个铺天盖地的讨论，然后就看新闻报道上，不是这个大老板被抓了，就是那个大老板搞资本主义了，直接就把他的想法都给吓回去了——在他看来，人，还是不能跟政府对着干的！ 以一辆奥迪为代价，以一种骇人听闻的方式，跑到税务局的门口又砸又烧，最后甚至公然威胁县里，说我们的二厂不在咱县里建了，这一系列的做法，在胡春辉看来，不止是大胆，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那可是税务局啊，那可是县政府啊！ 那也是你能挑衅，甚至威胁的？ 然而，叫他更吃惊的是，陆子坚这么弄，居然还真是弄成了！ 县里为了让二厂留下，为了平息陆子坚的怒火，居然真就把个税务局局长给停职检讨了，而且……文化局那是什么穷衙门，跟税务局一比，那是提鞋都不配的，钟爱国这一把被踢去文化局，不要说很可能就是个副局长，他就算是干局长，那也绝对算是被发配了。 而且有了这一茬，他这一辈子的政治生涯，就算是提前被终结了。 这是何等的威力！ 简直大到吓死人啊！ 当然，胡春辉作为身在其中、深受其苦的人，他心里其实很明白，这件事赢下来之后最大的意义，甚至还不在陆子坚出不出这口气，不在钟爱国的结果如何上。更关键的是，有了这个例子摆在这里，以后县里的这些各路婆婆，鼎丰食品就可以完全不搭理了！ 我们就照章纳税，我们按照规定，该搞好卫生搞好卫生，该做好消防做好消防，但除此之外，还有谁敢跑来饮料厂蹭吃蹭喝、视察开会？ 这才是最长久的价值所在！ 所以事实上，昨天陆子坚开口就要买大奔，还买虎头奔，明明厂子里的资金还并不算宽裕，但他依然当场就点头答应了，并且表示要亲自去提车。 为什么？ 就因为他秒懂了买这辆车的意义。 只是……哪怕是现在，事实上是陆子坚赌赢了，而且赢得相当彻底，但回头去看这件事，胡春辉心里清楚得很，这也就是他罢了！换了自己是他，也依然不敢这么弄！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17章 什么档次，跟我一样身份？ “呦，胡厂长！” 几个人上次出来吃饭的地方，也就是周建春惦记人家鱼好吃刺少的那一家，其实就是一中街上一家很普通的小饭馆。 只不过倒是正宗的鲁菜。 结果三个人刚进了饭馆，还没等找桌子坐下，店里一桌喝酒的人里，忽然就有人站起身来，热情地冲这边走过来，还离了老远，就已经打招呼、伸出了手。 胡春辉扭头看了一眼，也伸手，跟对方握了握，“哦，张经理。” 对方极为热络，胡春辉则显得相当淡定。 “来来来，一块儿坐坐，喝两杯！你们厂昨天真是牛逼啊！要不说，大老板不愧是大老板！来来来，胡厂长，一块儿坐坐，没外人，都是好朋友，都是干生意的，大家都想认识一下你呀！给个面子，给个面子……” 胡春辉百般推辞，但对方愣是拉着不放手。 陆子坚看见胡春辉脸上又是有些尴尬，又是隐隐得意，却偏偏还要端着的样子，不由得就笑了笑：想必他现在在县里，应该是最顶级的大红人了！ 于是他扭头看看周建春。 心有灵犀一样，周建春也抬头看过来，眼里有些好奇。 “要不，胡舅，你们去一块儿坐坐吧，我俩自己吃！” 顿了顿，他又笑：“待会儿你别忘了给我俩结账就行。” 胡春辉还要推辞，那人居然大喇喇地道：“不用不用，一块儿来，胡厂长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叫胡厂长舅啊？那就更不是外人了，来来来小子，一块儿坐下，想吃啥点啥，舅请客！” 陆子坚笑了笑，扥了下周建春的手，走开了。 这时候胡春辉忽然就挣开了对方的手，那人正看着陆子坚忽然走开的背影发愣，扭头看胡春辉时，却见他神色忽然异常严肃，“别瞎喊！什么舅不舅的！人家凭啥喊你舅！”说完了，他一拂袖，赶紧冲陆子坚追了上去。 好家伙！人家叫我声胡舅，那纯粹是看在外甥女的面子上好吗？要不是我有个漂亮的外甥女，他能叫我一声老胡都算亲近了，大概率要叫胡厂长。 你算哪根葱，敢在他面前自称舅？ 什么档次，跟我一样身份？ 我呸！ 本来还拉不下脸来实在拒绝，这下子好了，以后你别混了！ 眼看胡春辉忽然变了脸，扭头就奔那两个年轻小孩坐下的桌子过去了，那人愣了几愣，先是觉得下不来台，脸色涨得通红，但忽然，他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哎呦”一声，自己抬手就照自己脸上来了一下子。 昨天下午烧车的事情，在县里可是传遍了，他们这些干点买卖的人，有一个说一个，只要大家碰了面，聊得就必是这件事。 无论是谁，都得竖起大拇指，赞一句，“人家真牛逼！” 且不说什么四五十万的奥迪车，县里唯一一辆，还崭新着呢，人家那是说砸就砸，说烧就烧，单就冲人家敢跑到税务局门口去烧，就让人不得不竖起大拇指！ 县里有个说法流传甚广：人家大老板说了，什么垃圾玩意儿坐过的车，老子不要了，砸了，烧了！ 就有那么牛！ 上午还有个新说法又流传出来，据说人家大老板直接表示，县里有这么个混蛋税务局长，我们的二厂就不在县里搞了！ 牛逼不牛逼？ 牛逼！ 因为人家这么一说，上午钟爱国就被停职检讨了！ 这他妈要是还不算牛逼，那怎么才叫牛逼？ 然而据说……那位大老板其实是个年轻人，很年轻！ 当时他跑到税务局门口砸车烧车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都亲眼看见了，说是年轻的过分，人还特别的帅气…… 刚才那小孩好像也很帅气！ 他脸色煞白地回到桌子上，一桌人都七嘴八舌地问他怎么了，怎么没把胡厂长叫过来，他甚至都已经顾不上尴尬，脑子里只是反复想着一句话：我特么刚才自称是人家的舅来着！ 不理同桌的所有人，他自己咽下两口唾沫，端起杯子“滋”的一口，直接喝干了，然后就起身，冲胡春辉他们那桌走过去，走近了，弯下腰，赔着笑，看着那张年轻帅气的脸，“那个……实在对不住，我实在是不知道您是……” 陆子坚笑着摆了摆手，“没事儿，回去喝酒吧！” 他嘴巴张了几张，扭头看向胡春辉。 胡春辉摆手、瞪眼，“去吧去吧！改天有空儿咱再坐坐，去吧！” “嗳，嗳，好，好！你们坐，坐……” 那人点头哈腰地走开了，周建春忍不住凑到陆子坚耳边，小声问：“他为啥那么怕你？就因为刚才他说是你舅吗？” 陆子坚失笑，指了指胡春辉，说：“他不是怕我，他是怕你舅！” 顿了顿，又叹口气，“以后咱们可要离你舅远点儿了，他现在是县里的大红人，谁看见他不想跟他认识认识？咱这样的学生，还是别往他身边凑了！” 一番话说的胡春辉是又尴尬又喜气。 他当然知道老张怕的是谁，怕的是什么，但不得不说，尽管自从上了陆子坚的船，自己在他面前实在是有点缩手缩脚的感觉，但那只是在他自己面前而已，充其量再饶上半个靳晓燕，可是在县里其他所有人的面前，自己可真是抖起来了。 要想半年之前，自己到处跑着蹭饭局，到处兜售那个租厂子的主意，简直就是走到哪里都被人憎狗厌的存在，可是你再看看现在！ 现在县里上下，谁不知道第一饮料厂的胡春辉厂长？ 过去感觉混得挺抖的那些个人，现在见了自己，都是大老远就打招呼、往跟前凑，又是递烟又是说好话，忽然就又称兄道弟起来了！ 这次更了不得，这次的事情一出，自己作为真正被鼎丰食品顶在最台面上的那一个，感觉上好像更威风了，感觉这个县里，也基本上就没什么人，是能让自己真正害怕的了——除了他。 就这，还想咋地？ 这就是过去做梦都不敢想的了！ 就算是这厂子当初被自己给租下来了，自己干，又能如何？ 自己顶天了也就是敢就着老饮料厂的老窝子赚点小钱，哪里有现在这样子的畅快肆意？要是自己干，现在县里的这些衙门，哪一家自己不得小心翼翼的供着？哪能像现在这样，压根儿不用想着打发这些婆婆，只专心做好生产就行？ 说实在的，要是股份能再多一点，哪怕20%呢，就算陆子坚让自己单独干，自己也懒得弄了！ 当然，现在也不错，10%呢！ 今年到年底，加起来开工算两个月，主要是十二月连第二条线都开起来了，全算下来，总共的产能闹过2000吨问题不大，毛利能看在550万朝上！ 各种开支都扒掉，纯利大概也能在350万到400万这个数了。 10%，也不少呢！ 更不要提明年还会更好，一旦魔都的市场也彻底打开，明年两台线全速开，要是二厂能在夏天之前就建起来，再按上那四条线，夏天那大旺季一到…… 闹不好明年真能干到一个亿的产值去！ 少算少算，一个亿产值的利润，怎么也得有5000万这个数吧？ 10%啊，算算，他妈的那可是五百万！ 每次一算这些账，自己就兴奋地睡不着，好几次非得把媳妇儿再扒拉醒，趴她身上来一梭子不可——那他妈的可是五百万！ “吃菜吃菜！” 胡春辉呵呵一笑，也不跟陆子坚犟，就只是笑眯眯的招呼周建春。 自己这外甥女……有福气呀！ 这高中还没毕业呢，上手就是一把天胡的牌！ 这他妈的就是命！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18章 你又胡说了！ 一直到这顿饭吃完，一条鱼倒有一大半进了周建春的肚子，那人都没有再过来打扰。大家都吃得很舒服，算是比较尽兴。 吃饭中间，又简单商量了几件厂子里的事儿。 胡春辉打算明天就出门，不光是为买车，他想趁机再出去转一圈，说是川省那边有个天府可乐，之前被外资给收购了，但随后就把这个品牌给废掉了，生产线也完全闲置掉，但之前他联系的时候，对方是表示不会卖的，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边忽然又打电话过来，表示可以把生产线卖掉。 他很眼馋那家厂里的几条易拉罐灌装线。 不管承不承认，因为可口可乐、健力宝这些大牌子都用易拉罐，在人们的心目中，就都感觉，还是易拉罐的饮料更上档次。 反正也是要扩产能嘛，二厂的规划面积近百亩，等到开春建起来，多少套灌装线装不了啊？光是靠他之前出去转那一圈，收的几套二手灌装线，他觉得还不过瘾，眼看现在厂子已经打开了销路，甚至魔都方向都开始传来好消息，他就觉得，想趁这个机会，再去把那几套易拉罐的灌装线也拿下来。 事实上，这里头是有细账可算的。 借着饭桌上，外甥女在也不怕她听了会传出去，胡春辉甚至很认真地给陆子坚算账、讲期待、讲未来。 厂子现在出产的唯一这一款饮料，东方红酸梅汁，说的是只比可口可乐、健力宝便宜一块钱，但事实上呢，人家卖四块，那是易拉罐装的，一罐只有330毫升和350毫升，自己卖三块的，却是500毫升的瓶装。 真要折算下单价，人家一千克的价格是十二块，自己一千克的价格，却只有八块钱，差着一半儿呢！ 现在好了，销路初步打开了，消费者还挺认可、挺喜欢，那回头要是把易拉罐的灌装线也上了，咱也出一看就高档的易拉罐装！ 到时候，就号称是用了更好的配方，咱不对标健力宝的350毫升，咱直接对标可口可乐那洋牌子的330毫升，咱也定价四块钱一罐！ 到时候利更大！ 所以，这一步是一定要走的。 跟这个相比，反倒是买车，现在次要了很多。他倒是打算从外头回来，再去泉城，或者是去中原市，顺路就把车子提了。 陆子坚点头同意。 等到饭吃完了，送走了胡春辉，又打发不太情愿的周建春自己先回学校，陆子坚这才慢悠悠溜达着回小院，把靳晓燕扔在家里的大哥大给开了机，拨通了靳晓燕在魔都新买的手机。 “那就好那就好，哎呦喂，你不知道，吓死我了！你也太猛了子坚，嗯嘛，牛逼！我男人就是牛逼！我爱你！” “啊？你刚才说什么？” “哈哈哈哈，我说我爱你！” “哎呀，真是了不得，出去逛了两圈，现在都会说这个了。” “少来这套！这不是你说的嘛，要入乡随俗！怎么着，说爱你不行啊？我就不信你那两个小女朋友不说。怎么着，兴她们不兴我？” “兴你，兴你，来，再说一遍。” “我爱你！” …… …… 阴沉了两三天，到十二月十一号的时候，终于飘飘扬扬地洒下雪花来。 雪不算大，多少有点风，倒是挺有意境的。 这年头还不像后世，尤其是北方地区的孩子，看见雪没多大兴奋，顶天了就是趴在栏杆上伸手接一会儿冰凉的雪花，也没人会觉得下场雪就怎么浪漫了。 大家的第一反应反倒是，一下雪，路就要泥泞难走了。 雪一停，接下来就会更冷了。 中午放了学，赵雪琴裹好了围巾，迈步下了楼，去推自行车，然后就顺着人潮往外骑——下午没有课了，休息，这让她的心情比较放松。 路还不算滑，下的算是小雪，见它飘了一上午，但总共也没存下多少积雪，大家又走走踏踏的，地面上基本就是一些泥水而已。 但她也仍然不敢骑快，主要是不想让这样子的脏水，弄脏了自己的自行车。 刚出校门的时候，却忽然看见陆子坚就站在大门对过的路边，正冲自己招手，她心里一喜，就蹬过去，“你怎么不去吃饭？跑这里来干嘛？” “等你呀！” 他一本正经的回答。 “等我？” 赵美琴下了车，眨了眨眼睛，四下里看看，抿嘴笑笑，略有些羞涩的样子，说：“我中午得回家吃饭的！不能不回家！” 她以为陆子坚是要拉她一起去吃饭，或者约会。 嗯，也不算约会，就是……散步。 但陆子坚却点点头，“我知道。我就是等你，要跟你一起回家呀！” 赵美琴愣了一下，刚才还只是羞涩，现在却是腾地一下红了脸，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直接又上了车子，“又胡说！我得回家了！”然后就要蹬。 这年头，相好的双方……哪怕只是互有好感的男女双方，男孩子要去女孩子家，那还能是干嘛？见家长啊！ 但赵美琴觉得，自己跟他其实还远远没到这一步呢！ 最最最最最主要的是……他还有个周建春呢，那自己算什么？ 但是他却追上了两步，赵美琴以为他要闹什么，还有点害怕，但他却忽然往上一窜，赵美琴顿时就觉得车子晃了一下，脚下一下子就变沉了、蹬不动了似的。 她再次停下，回头看他，又是尴尬又是羞涩，“别闹，我真的要回家的！” 顿了顿，说：“不行的话，我吃过饭就过来，行吗？” 但陆子坚依然满脸认真，“不闹，我就是要去你家！走吧，麻烦你载我一段了！对了，到前面包子铺那里，要停一下，我得拿点东西。” 赵美琴惊愕到不行。 他这显然不是闹着玩了，可是……他去我们家做什么？ “走啊！驮不动我？使劲儿，让我坐一回二车！” 赵美琴哭笑不得，“你真要去我家呀！找我爸？有事？” 陆子坚笑嘻嘻的回答，“有事儿！当然，不是提亲，我要是提亲的话，估计你爸得拿拖把给我打出来！我就一个目的，蹭饭！” 赵美琴最近正在渐渐适应现在这个轻佻混蛋满嘴胡扯的家伙，她觉得自己适应的还蛮好的，甚至蛮喜欢他这种随时可能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的说话风格的，可即便如此，什么提亲不提亲之类的话题一出来，她还是不由得脸通红。 下意识就是撒娇一个的语气，“你又胡说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19章 百分百丈母娘初见秒杀率 感觉得出来，她驮着陆子坚的确很吃力。 蹬不动。 陆子坚最近一年吃好喝好，个头儿还又往上窜了点儿，而且体型保持的很好，该有肉的地方，几乎都是肌肉，倒不算瘦，不到一米八的个头儿，接近140斤。 属于他趴到靳晓燕身上，靳晓燕基本推不翻他那种。 车子本就是女式车，驮个大汉本就吃力，赵美琴又弱弱的，白雪公主一样的人，费力地蹬出去几十米，她就干脆停下了，呼哧呼哧大喘气，“不骑了，我驮不动你！要不……你驮我吧？” 陆子坚无奈地下来，叹口气，接过车把。 本来还想着待会儿车子轧着个小石子、小坑小洼啥的，自己还可以一把就搂上去呢，现在歇菜了。 他驮着赵美琴也有问题，车子小、矮，他骑的时候腿伸不直，感觉有点使不上力气似的，不过还好，赵美琴就比较轻，能蹬动。 走到包子铺门口，陆子坚下车，把车子还给赵美琴，自己进去跟靳晓燕的堂嫂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抱了个沉甸甸的箱子出来。 手里甚至还拎了个礼品袋。 赵美琴心里嘭的一跳——他这样子，感觉上，像是要串亲戚一样。 一箱东方红酸梅汁往车子后座上一放，礼品袋往车把上一挂，他接手自行车，推着往前走，“走吧，去你家蹭饭。” 于是俩人就这么一路走回了县政府的家属院。 一直到家属院门口，赵美琴还又忍不住问了一遍，“你真要去我家？” 其实最近几天的餐桌上，她倒是又听爸爸提过好几次陆子坚的名字，主要是妈妈会问，但爸爸每次提到他的时候，总是一副很憋屈的样子，恨恨地说什么，“快别提那臭小子，气死我了！”，再不然就是，“唉！真是年轻啊！胆大妄为！” 当然，也说了陆子坚跑到人家税务局的门口，去把他那辆全县唯一的奥迪车给砸了、烧了的事情，甚至还听爸爸提到了他公然威胁爸爸，说要把他那家饮料厂的二厂建到泉城去的事情……反正，爸爸好像挺恼火的。 甚至也问过自己认不认识陆子坚，听说高一的时候是同班，还特意打听他高一时候的事情来着。 只不过最近几天，周建春好像很粘他，所以去了好几次，要么就是赶上周建春就坐在他身边座位上，要么就是他俩都不在，再不然就是周建春在，他却不在。所以一时间还没顾得上当面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能隐隐猜出他去自己家的大概想法，但其实有点替他担心。 爸爸最近对他估计不会有什么好态度？ 陆子坚扭头看过来，回答她，“嗯。真去你家。” 或许是看赵美琴有些犹豫的样子，陆子坚忽然就举起右手来，“我发誓，不骗你，我真不是去提亲的！” 这下子赵美琴顿时哭笑不得，而又害羞不已，几乎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攥起拳头就照他胳膊上轻轻给了一下，“你净瞎说！” 让他这么一闹，最终所有的担心都没说出口。 不知不觉就跟他一起进了家属院。 事实上，陆子坚之所以非要跟她一起，主要就是怕进不去家属院。 这不是辛集乡，这是县委县政府的家属院，虽说不至于武警站岗，但门卫的负责程度，跟外面任何一个小区都不是一个级数的。 还好，赵县长的宝贝闺女，门卫显然都认识。 自己推着赵美琴的自行车，跟她说说笑笑的一起进去，就完全没有人出来拦一下什么的。于是就顺利地敲开了赵鲁东的家门。 开门的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女人。 “阿姨你好！” 陆子坚问候了一句，抱着箱子就往门里扎，甚至都完全没等赵美琴的妈妈或者赵美琴说句话，先就把东西都给搬进去了。 赵美琴脸通红地在身后跟着进来，手里还拎着陆子坚的礼品袋。 里面装了两瓶最贵的孔府家酒。 赵美琴的妈妈显然被吓了一跳，但是看看女儿就跟着进来，什么话都没说，她脑子里一时间没有转过弯儿来，就下意识地以为是赵美琴的同学，但心里却又觉得诧异：女儿还是第一次带同学回家吃饭！ 关键还是个男生！ “呀！陆子坚？你怎么跑我家里来了？” 赵鲁东正在客厅里看报纸，一抬头，倒是愣了一下。 陆子坚笑着，说：“我来给您送礼呀！你瞧，一箱我们厂自己产的酸梅汁，两瓶……嗳，美琴，给我，拿给你爸看看，两瓶我们自己在做曹州地区总经销的孔府家酒，出场价拿货！怎么样赵叔叔，很破费吧？” 赵鲁东愣了几愣，听到他自己夸自己送的礼很“破费”，不由得哈哈大笑。 报纸撂下，他站起身来，“你呀你！你这个点儿来，是送礼还是蹭饭？” “都一样，一样！” 陆子坚扭头看看赵美琴，说：“跟美琴我俩青梅竹马，高一就特别熟了，她邀请我过来吃饭，说阿姨的手艺特别好！我就寻思，前几天的事情，怕是把赵叔叔给气得不轻，这不，正好就借这个机会，我偷偷地溜过来，让赵叔叔您骂我一顿，出出气，反正别人也都不知道，丢人也丢不出家门去！还能让您顺了气儿！” 这一番话，连珠炮也似的从他嘴里蹦出来，几乎就没有叫人能接茬的话缝，却是听得赵鲁东再次哈哈地大笑起来。 反倒是赵美琴，听他又是什么青梅竹马，又是自己主动邀请他来家里吃饭什么的，反正就是一通胡扯，不由得就脸通红。 好不容易等他说完了，她才赶紧说：“我才没请他来，是他自己要来的！” 赵鲁东闻言，又一次哈哈大笑。 直到这个时候，赵美琴的妈妈才终于开口，却是脸上带着笑，一脸惊奇的模样，说：“哦，原来你就是那个陆子坚呀！” 陆子坚回头，仗着自己过去百分百的丈母娘初见秒杀率，这胆子不免就泼，满脸带笑，“阿姨您好，我就是那个欠揍的陆子坚！您看，能添一副碗筷不？我厚着脸皮来蹭美琴一顿饭，也是不容易。” 赵美琴的妈妈闻言也是不由得笑起来，“能，当然能！这小半年的工夫，光听你赵叔叔念叨你了，这回终于见到真人了！来，你俩都过来换鞋！老赵你洗洗手来端菜，我再炒一个，咱们就开饭！”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20章 显然不是为了泡妞 还别说，赵家的饭口倒是挺合陆子坚的口味的。 口味略淡，这一点跟鲁西南这边传统上就喜欢重油重盐的风格显得很不一样，不过陆子坚上辈子人到中年，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不舒服，还被几个女人默契一致地催着锻炼，也是被迫地吃了好些年寡味少盐的饭菜，这时候忽然又吃到这一口，竟莫名觉得有些怀旧感觉。 赵妈妈亲自给盛的饭，满满一大碗。 不过赵鲁东拿起陆子坚拎来的礼品袋，当场就掏出一瓶来，拧开了，说：“难得周末，你们下午也没课，陪我喝两杯。” 得，这也算是一个出菜、一个拿酒了。 有点老酒友的样子。 小酒盅，赵鲁东喝酒也显得很文气，跟乡下人喝酒时候的热闹、兴奋，截然不同，不过桌子上的另外两个人，倒是给餐桌上添了几分热闹。 “你们这个饮料好啊，我也喝过两次，很好喝！就是不大好买！我听美琴她爸说，你们压根儿就不卖本地？都运去首都卖了？” “是的阿姨！这里牵涉到一个消费力的问题！在首都卖，我们定价三块钱一瓶，接下来如果我们出易拉罐的，一罐只有330毫升，甚至会卖四块，但是对于首都人民来说，当然，我不是说所有首都人，只是一部分，对于这部分人来说，三块四块一瓶饮料，他的收入，使得这可以成为他的日常支出，只要他喜欢就行。但是在咱们这里，一箱饮料12瓶，卖36块钱，可以过年的时候送礼啦！” 老生常谈的问题了。 甚至这个话，这份分析，出了陆子坚的口之后，就已经不属于他，已经成了靳晓燕、胡春辉他们那帮人的了，聊到这个问题，就要把这一套消费论搬出来，头头是道地冲人家说一遍。 陆子坚相信，赵鲁东之前肯定就听过了。 并不是什么高深的理论。 “你说你也真是厉害，一边上着高中，一边居然做成了那么大的事情。你是怎么就懂那么多东西，还真能把这些事情做成的呢？你不知道，美琴她爸最近回到家，十句话里倒有少说三四句是在说你，夸的不得了！” 陆子坚闻言，扭头看向赵鲁东，“阿姨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当真的听？” 赵鲁东哈哈大笑。 边吃边聊，边喝边聊。 赵鲁东明显很高兴，连着喝了得有六七个小酒盅之后，陆子坚就很敏锐地注意到，当赵鲁东还要倒酒的时候，赵美琴的妈妈脸上露出了明显的诧异表情。 估计老赵同志平常最多也就自斟自饮地喝几杯就算。 但赵妈妈并没有拦着，反倒是自己埋怨，“早知道你来的话，我提前预备预备菜好了，难得你赵叔叔那么高兴，你陪他多喝几杯，下回再来之前，提前跟阿姨说，阿姨给你置办几个菜！” 赵鲁东这时候几杯小酒下肚，明显有着平常少见的爽朗，竟也开起了玩笑，“还来？你知不知道这小子干什么都要收费的！税务局借他那奥迪车开走三天，他愣是死皮赖脸问我要三千块钱租车钱！你以为他上门是什么好事儿？” 他拿起桌子上的酒瓶，晃晃，“就这，你以为这酒是白喝的？那饮料是白喝的？这小子精得很，他接下来肯定还有别的话！这是说不定想指使我给他们帮什么忙呢！陆子坚，你自己说，是不是？” 陆子坚呵呵一笑，“给您拎两瓶酒，是的确有点事儿找您帮忙，不过那箱饮料不是给您的，是给我阿姨的！那个真是白送的！” 赵家三口人闻言都笑起来。 就连赵美琴，这个时候眼看米饭要见底，正自放慢了速度，想在餐桌上多坐一会儿，忽然听到这样子赖皮的话，也是不由得抿嘴笑起来。 当陆子坚抬头看过来的时候，她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给他。 嘴贫！ 赵鲁东很得意，“怎么样，我猜对了吧？哈哈哈！你小子！说说吧，什么事儿找我帮忙？学校里挨处分了？还是跟人打架了？” 听他这么问，陆子坚就也认真起来，说：“都不是。车皮！希望您能帮着联系联系，帮我们从曹州站、大原站那边，多弄几节车皮。每个月都要！” 一听居然真是正事儿，赵鲁东顿时收起了笑脸。 这个倒不是开玩笑，还是那句话，一旦经济开始往上走，这个国家在过去四十来年所做的基础设施建设，马上就跟不上用了。 刚开始的时候，打市场，货车贵点就贵点，问题不大，能拉过去就行，可接下来，一旦京沪两地的市场都打开了、每个月都是稳定的销量就在那里，这个物流运输的问题，就并不是一笔小钱，不能不算了。 火车运力大、稳当，还便宜，但现在火车线的整体运力其实严重不足，车皮始终特别紧俏，堪称是一车难求。 饮料厂现在最适合出货的方向就是，用货车，或者拖拉机也行，往南，四五十公里，就到大原县的火车站了，装上火车就算是进了铁路网，最好是能装上往东去兖州的车，在那里进入京沪线，根据车次的不同，或是北上，直奔首都，或是南下，抵达魔都——没办法，平成县本地不通火车，这是最省钱的路子了。 要搞火车的车皮，当然首先找赵鲁东这位县长。 但反过来说，陆子坚特意跑过来，这么一张口，也就等于是他亲口给出了承诺：我不因为贪图货运便宜，而去泉城建厂了。二厂就在县里建！ 那你看，我把厂子建在本地的话，这个难处你是不是得帮忙给解决一下？ 陆子坚今天为什么跑来赵家？ 显然不是为了泡妞。 首先当然是打一巴掌，就要给人家几个甜枣，安抚一下。 这个威，他必须要立，这个剑，也必须要亮，但是赵鲁东并不是他立威的对象，却在这之中，肯定被误伤到了。 那么这个关系，就需要互相走动，弥合一下。 其次呢，一旦厂里的生产和销售两头旺，都稳定下来了，接下来必须要解决的，就的确是卡脖子的运输问题了——这一点，靳晓燕和胡春辉应该是还没来得及想，反正两个人聊起来的时候，都没说过，但陆子坚不得不想。 不能等到真的一算账，才发现，卧槽，运费太高了吧？ 所以……这一趟算是一箭双雕。 这个时候，赵鲁东闻言很认真地想了想，点点头，“行！我尽力。”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21章 爸爸妈妈都很喜欢他 两个年龄相差了二十多岁的人，居然很有话题可聊。 一顿酒喝起来就没个完。 赵美琴和她妈妈都是很快就吃完了饭，但也没离开，就继续坐在饭桌上，看两个男人一杯一杯的喝酒，听他俩天南海北的聊。 赵鲁东今年四十多岁，但是在官场上来说，却是典型的少壮派官员，而且他是正经大学毕业的学生，有知识，在这个年代而言，也算是有一定的眼界，他思考的、提出来的问题，往往都既有时代的特点、时代的困惑，又具有相当程度的前瞻性和一定程度的视野，老实讲，重新回到这个时代一年多，他竟可以算是陆子坚认识的人之中，最有见识、最能聊得到一起去的人了。 只可惜他是个官，而且在他的年龄而言，官儿还不小，不然的话，陆子坚甚至想把他挖到自己公司里去。 如果是一零年代、二零年代，如果不是在齐鲁省，一个处级干部，倒还并不是没可能，但是很可惜，在现阶段的国内，尤其还是齐鲁省…… 要挖一个正县处级的官儿进私企，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就陪他……闲扯呗。 国内国外，经济形势，发展思路，地方治政。 话题不知不觉就越发深入。 在一个正常的十八岁年轻人而言，这几乎是不可能触及到的话题和区域，但对于一颗拥有着二十一世纪的经历，能够从过往去倒推和反思出很多东西的大脑来说，这些领域倒也没有多么的高大上。 纺织行业可以做，而且本地一定能做得起来，接下来县里其实可以适当扶持一下，至少十年八年之内，只要国内的劳动力成本这个问题还没出现，纺织业在咱们这里，就会发财的。很容易就能做起来。 我为什么不做？ 因为那个钱来得太容易、太低级，它固然能解决本地的就业问题，跟本地的农业大县的现状，也很对路子，但实在是没什么技术难度，没什么玩头。 倒是做饮料，就还行，接下来能跟可口可乐健力宝掰掰手腕，就还让人比较期待。而且也一样能拉动本地的就业，给本地纳税。 我其实想拿下化肥厂，只是现在暂时没那么多钱，将来的话，也大概率不会碰咱县的化肥厂，我很讨厌县里这些斩不断理不清的人事纠葛。 呃……真实原因是因为，不让写官场文。 我？这些事情……就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瞎寻思呗！反正不知不觉的，就明白这些了。大学我还是要上的，我还准备大学毕业之后找个国企混吃等死呢！ 包分配是肯定会取消的。 咱们国家太注重教育，全民都注重，将来一定层次的人才过剩，是肯定会发生的事情——还早，但是当经济的驱动力遇到不足，在教育上想办法，是必然的，扩招，大范围扩招，家长为了让孩子有个好前程，啥都不舍得花钱，上大学一定舍得花钱！教育资源不够怎么办？投资呗，投资拉动最快了！ 咔咔咔新校区一建，家长们都乐意掏钱，这一下子，投资和消费就都有了，同时还让那么多人延迟四年进入劳动力市场，一举多得！ 但是国家不可能给那么多大学生包分配的。 未来等这一波，以及后续的每年一大波大学生进入就业市场，大学生级别的人才过剩，将会成为必然。但这不是坏事，至少不完全是坏事。 然而逻辑上来说，以后的孩子考的和上的那个大学，其实已经是删减版的了。 现在还是包分配的时候，当然要接受分配啊！ 这才是大学完全版！ 我呀？看美琴，美琴考哪里，我考哪里！ ………… 赵美琴单手支颐，目不转睛地看着陆子坚。 同时聚精会神地听着他跟自己爸爸的讨论，听他信心十足地说着那些在她看来石破天惊的话——很多都近乎预言了！ 但偏偏听他娓娓道来，又似乎严丝合缝，让人深信未来必将如此。 这个时候的他，不但与之前自己认识的那个他，早已截然不同，甚至与最近自己又刚刚“认识”的那个他，也有着绝大的不同。 侃侃而谈、信手挥洒、言辞诙谐，莫名就有一种让人愿意相信他的魅力。 甚至偶尔扭头观察时，她发现就连自己的爸爸妈妈，也都听他说的话听得入了神——“大概他们也从没有见过这样子的高中生吧！”，她想。 但很快，她又想：“不对，不止是高中生的问题。他说的那些话，能让爸爸都听得那么出神，那么认真地跟他提出探讨，这显然已经不止是高中生的问题了。像他这样子的成年人，也应该是爸爸之前都不曾遇到过的。” 真好！ 他真厉害！ 懂得真多！ 爸爸妈妈好像都很喜欢他的样子。 尤其是妈妈，表情里对晚辈的那种极度的欣赏和喜爱的样子，好像连看自己的时候都没这样过？ 但是忽然，“美琴考哪里，我考哪里！” “啊？” 赵美琴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却是不由得瞬间红了脸，当着爸妈，她也不敢做什么，就是瞪他，“你又胡说！”却偏偏又难以遮掩脸上的一抹喜意。 他这算是当着我爸爸妈妈的面冲我……表白吗？ 可是、可是……我们还在读高中啊！ 扭头看，妈妈笑了起来，居然没有任何要生气的意思，见自己满脸通红，她还伸手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才笑着对陆子坚说：“你们年轻人，想考什么大学，自己商量自己定！我跟美琴她爸早都说过，我们是不干涉的！不过有一条，子坚呀，还剩最后半年了，可不能松劲儿！” 她笑着说：“我听美琴说你成绩很好，经常班里前三，全年级也在十几名的样子。但依然不能松懈呀！分数还是越高越好，学校还是越好越好！” “嗳，好嘞阿姨！一定不松劲儿！” 似乎这个时候的他，又一下子变回高中生了。 跟刚才他那副当着自己一家人侃侃而谈的沉稳风趣模样，简直割裂。 但爸爸却忽然咳嗽了一声，脸色多少有点不大好看的样子，郑重地对陆子坚说：“我们家美琴年龄还小，幼稚，你个坏小子，不要打扰她！” 陆子坚闻言笑笑，似乎是想回答什么，但又忽然一抬手腕，“呀！一点半了！叔儿，要不咱别喝了？”愣是给岔过去了。 赵美琴闻言又扭头看向自己爸爸，却见他似乎也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深聊的意思，拿起酒瓶，晃晃，少见地劝酒，“还剩一人几杯，喝完吃饭！” 然后妈妈就忽然站起来，“那我给你们爷俩儿热热菜去！”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22章 赵美琴完全懵了 午饭吃到下午两点多，陆子坚喝了差不多能有半斤白酒下肚，不知不觉就有些熏熏然了，反观赵鲁东，居然还没事儿人一样，照常又吃了一大碗米饭。 陆子坚是不行，他上辈子就这样，为什么不到四十岁，脾胃就开始出毛病了？熬夜呀之类的，当然都是原因，但还有很重要的一条：他只要酒一多，就吃不下饭去，于是就格外的伤脾胃。 半斤不算多，但相对于之前一年的几乎不喝酒而言，也不算少了。 他实在是硬着头皮，才把面前的一碗饭给吃下去。 在别人家吃饭，总不好剩半碗。 赵美琴她妈妈还要给盛饭，陆子坚坚决拦住，“阿姨，真够了！饱了！我不是那作假的人！喝完酒还能吃那么大一碗饭，真饱了！” 不过很快，当饭桌撤下去，赵美琴跑前跑后，给两个喝酒的人冲了一壶茶来，大家又坐到沙发上闲聊，陆子坚还是很快看出来：其实赵鲁东酒量也就那样。 别看面不改色的沉稳样子，但其实，说话已经带了意气，跟他平常说话的官场味道，就有了很大的不同。 更直白，更直爽。 “这回你弄得我其实很尴尬，人家钟爱国怎么说也是堂堂一个局长，你说你就这么叫板，让所有人都下不来台，你以为这是得罪我一个人的事儿吗？你这样做，等于是让整个平成县上上下下，人人自危！” “这个影响，你不要小看他，时间越长，发酵的越厉害。而且他还是会扩散的，‘平成县那个鼎丰食品的陆子坚，那个人你要小心他，他连领导都要对着干，小心他！’，你以为这是什么好事情吗？” “我承认在这方面，现在的形势确实不大好，我也经常为这个事情头疼！但是，你真说跑去税务局砸车、烧车……砸了也就砸了，烧了也就烧了，让他知道一下你不好惹也就行了，你偏偏还要一棍子打死，这就是个忌讳！” 这些话，其实感觉更像是大姑会对自己说的。 他们这些做官的，想必不是对特别放心、特别亲近的人，是不会说这些的。 虽然话说的其实很重了，但陆子坚听了，却莫名有些感动。 难得赵鲁东竟肯这样对自己推心置腹。 虽然是酒后，但他可没喝醉。 要不……别霍霍人家闺女了？ “子坚呀，你赵叔喝得有点多，不过他也是好意，是想提醒你。我可很少听见他能那么跟人说话，说的那么直白的。你可别生气……” “嗨！哪儿能啊阿姨，我明白。我叔儿这是拿我当自己人看呢！” “嗳，你这就算是听明白了！” 赵美琴的妈妈看上去是的确很喜欢陆子坚，这时候就很欣慰地笑着说：“怪不得你赵叔叔回家来老夸你，你是真的不像个十八九岁的孩子。懂事儿，也通透，怪不得能干起那么大的事业来！” 这一句话又戳中了赵鲁东，“你那个二厂的事情，可说好了，别再给我整什么幺蛾子，过了年赶紧建！我这回扛住那么大的压力，把钟爱国给赶到文化口了，为的就是你这个二厂，现在县里上上下下，不知道多少人、多少双眼睛，可都盯着呢！你要是敢跟我再出幺蛾子、打马虎眼，我可饶不了你！” …… …… 一壶茶又喝到足足到近四点，赵鲁东酒意渐褪，陆子坚也觉得神智渐渐清明，这才起身告辞，赵鲁东却又硬是把剩下那瓶酒塞给陆子坚，“喝你一瓶酒，管你一顿饭，我不怕人告我，这一瓶你就拿走，我不要！” 最终赵美琴拎着那瓶酒，被她妈妈赶下来，送陆子坚下楼。 “嗳，你说，这会儿你爸得不得趴窗口看着呢？” 刚下楼，陆子坚就问赵美琴。 赵美琴闻言抿嘴笑，“胡说啥呢！我爸才不会趴在窗口看！” 陆子坚“啧”了一声，示意不信，眼看赵美琴抛过来一记白眼儿，他忍不住说：“你要不信，咱测试一下。” “测试？怎么测试？” 陆子坚二话不说，忽然抓过赵美琴的手，都没等赵美琴反应过来，就把那只小手牵在了自己手里。 也就两秒钟吧，忽然身后的三楼窗户拉开，“你小子干嘛呢！给我撒开！” 陆子坚哈哈大笑，拉起赵美琴就跑。 想也知道，老赵同志对自己别的方面还好说，却唯独这方面，他一定是会提心吊胆的戒备的——或许他听到的只是传言，并无确证，但他应该不能猜到，自己跟靳晓燕之间，大概率不会有多干净。 当然，他这还只是猜测有个靳晓燕罢了，大概率倒是并不知道陆子坚已经在乡下订婚了，而且同时在学校里还有个小女朋友。 要不然的话，甚至可能都不只是戒备的问题了。 但是……管他呢！先拐跑再说！ 这会儿赵美琴既有些吃惊，又觉害羞到不行，偏他攥着自己手的力气还不小，叫他一扯，就只顾下意识地跟着他跑了，竟忘了挣开。 一直到眼看快要跑到小区门口，事实上她爸妈肯定是早就看不见了，她这才终于回过神来，使劲儿的把陆子坚的手给甩开。 又是气，又是羞。 这里可是家属院，多少熟人，多少叔叔阿姨的，可都看见了！ “你咋……这样！” 她属实是有些不太能够接受陆子坚这样子的突袭。 陆子坚却只是“哈”的一笑，说：“走啦走啦，你怎么不得送我到门口？” 说完了，他竟自顾自的就继续往外走。 赵美琴顿时就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想要说什么，考虑到他毕竟刚喝了不少酒，刚才很可能只是酒后真情流露，这时候倒似乎是不太好跟他计较什么，也就无奈地只好又快步追上去。 真就一直送到出了家属院。 等陆子坚站住，说：“行了，不用送了，回去吧！你爸你妈肯定要审你，哈！” 赵美琴于是认真地跟他说：“你以后不能这样了！我不同意的时候，你不能随便拉我的手！尤其还是在……” 话还没说完，她的眼睛忽然瞪大。 谁能想到，这时候他竟是忽然就凑过来了。 一身的酒气。 赵美琴倒是没想到要跑，只是下意识地往后仰头。 但他竟锲而不舍，而且主要是速度太快了，前后不知道有没有一秒钟，他空着的那只手忽然就出现在自己后腰，一把托住了自己，然后，他的嘴唇居然就这么直接凑上来，清清楚楚地亲到了自己的嘴唇上。 赵美琴完全懵了。 以至于他都亲完了，后退半步，还嬉皮笑脸地说：“这个我敢保证你们家属院里的人没看见！哈哈，走了！”赵美琴都没能做出下一步的反应。 “你……” 她气得不行，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竟一时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23章 登庸名将的乐趣 胡春辉跑出去一趟，很快就把天府可乐那边的几套易拉罐灌装线给订了下来，他电话回来说，设备很新，但价钱砍不下来，算是比较贵。 当然，主要是跟厂子里之前买的那几套二手设备比，要是跟新设备相比，还是相当之便宜的——比照新设备，打了个骨折价。 于是陆子坚就点头同意，让他跟那边签了合同。 当然，暂时不会有那么多钱，合同签完了之后，肯定要磨磨唧唧几个月，等这边厂子里的回款周期彻底拉开了，现金流真的转起来再付款。 用胡春辉的话来说：不怕，先占下。 合同一旦签下，就该是对方那边着急了。 还没等胡春辉赶回来，驻守在首都那边的饮料厂销售科副科长，却又分别打电话给厂里和靳晓燕，汇报了一件事：有个东北来的经销商，主动找上了厂子在首都的办事处，希望能够做东方红酸梅汁在东北三省的总经销。 首都是个四方目光汇聚之地，虽然酸梅汁在首都真的卖开，也就是这一个来月的事儿，但还是开始吸引到首都之外其它地方经销商的注意了。 这显然是好事儿。 为这个，中午例行通电话的时候，靳晓燕还又特意跟陆子坚商量了一下，然后才决定临时从魔都那边抽身两天，赶回首都去。 她想当面跟东北的经销商谈。 甚至看情况，她还准备跑一趟东北，去看看对方到底实力如何。 鼎丰食品也好，饮料厂也罢，在饮料市场算是新丁，没有过去的老营销网络支撑，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对市场的情况，其实也不太熟悉，这个时候，要新开拓一个地方，对经销商的选择，就要格外慎重才行。 要不然，一瞎就是一大片市场。而且至少瞎一年。 结果靳晓燕去了首都，跟对方见面认真聊了聊，却又打电话回来，她的意思，竟是要否掉这家经销商，不想把代理权交给对方，她的理由很简单，“虽然还没去实地看一看，但我觉得这个人有点夸夸其谈，而且他说话总是很虚，吹牛我倒不怕，我怕他手里其实压根儿就没一点儿实力、也没什么渠道，全靠吹牛！” “而且眼看在新厂子建起来之前，咱的产能其实是有限的，就那两条线。这个时候我反倒觉得，咱不应该盲目地全国撒网。摊子铺开了，压根儿也没那么多货，有什么意思？首都这边，现在出货量还可以，我在魔都那边，也已经在跟经销商谈了，一旦这边也稳定下来，这两块市场，其实就够大了。在咱们的新厂子建起来，生产能力提起来之前，我觉得有这两块市场，够咱们吃饱了！” 这就又是三国志里登庸名将的乐趣了。 听她这一席话，有理有据、合情合理，而且考虑得算是相当全面了，可见是已经逐步培养起了看全局的能力。因此陆子坚很高兴。 完全赞同她，让她放手拿主意，不用再事事问自己。 毕竟是另外那个时空里白手起家干到亿万家产的人物，一旦机遇给她、眼界打开，她做生意的能力，陆子坚还是放心的。 当然，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不可忽视的。 那就是这个年代的市场环境，实在是宽松到不能再宽松了。 国门初初打开，商品经济正要崛起，这时候挣钱的容易程度，估计会让绝大部分二三十年后做生意的人目瞪口呆。 像是一片未经开发的处女地。 哪怕刀耕火种，只要把树和草除掉，撒上种子就能收获。 在这个年代的国内，几乎是什么都缺，只要你能拿出一款说得过去的产品来，别管是吃的喝的用的，只要东西可以，你就能赚到钱！ 甚至在这个年代，一个好的主意，都是可以迅速帮你变现的。 要不然你以为冯巩牛群的相声《点子公司》是怎么红的？ 那就是九十年代的真实社会写照。 所谓黄金时代，其实是草莽时代。 敢打敢拼、敢想敢干，你就能有很大的可能发财。 正是在这样宽松的经商条件下，才能让相当一部分有胆子有想法的人，这些草莽英雄们，趁势崛起，野蛮生长。 当这些人起来了，壮大了，你也壮大了，我也壮大了，就会逐渐发现，这个生意也有人竞争了，那个买卖也有人对着干了，这个市场才开始进入了竞争时代。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市场竞争激烈了，干什么都不容易挣到钱了，后世各种各样经过充分竞争之后的经商思路，才开始涌现出来。 而不适应这种复杂经营环境的人和企业，显然就要掉队了。 当然，现在还早的呢！ 现在的环境，对于靳晓燕他们这帮创富者来说，简直如鱼得水。 …… …… 十三号，胡春辉从中原市那边开着辆奔驰S600回来了。 他还不会开，特意提前打电话，让厂子里会开车的司机提前赶去中原市，两边汇合了就直接去买车，买了就直接开回来。 上牌。 一下子又震惊了交警支队。 然后消息就又像长了腿一样，迅速地传遍了整个平成县县城。 看看，看看，啥叫他妈有钱！这才叫他妈有钱！ 奥迪车让人坐过了，老子恶心了，不要了，砸了烧了！ 转眼儿就又买一辆大奔！ 一问，多少钱？两百万吧！ 日他娘！饮料厂是真发财呀！人家老板是真趁钱呀！ 于是到了十六号，周五，陆子坚他们年前最后一次大星期，他就又能开上崭新的虎头奔，送周建春回家了。 新车，舒服，暖气热腾腾，车里还微微带着一点新车特有的皮子味儿，但是不难闻，这年头的人，认为这种味道很高级。 总之，坐在崭新的大奔驰车里，还是惬意地坐在后排的老板座上，周建春似乎是感觉特别满足，一路上小脸儿都红扑扑的，还特意叮嘱陆子坚开慢点儿，不然一会儿就到了。她想多坐一会儿。 陆子坚哈哈一笑，满足她。 但车子还是很快就开到了她们乡上，按照惯例，距离他们家住的乡中还有二三百米的距离，陆子坚就缓缓地停下了车。 周建春这才恋恋不舍地推开车门下去，陆子坚也下去，帮她从后备箱里拿行李。结果行李递到她手里，还没等再说两句话，陆子坚一抬头，却发现周建春的脸色忽然变得煞白一片，顿时就顺着她的目光往路边看过去。 这一看，他也是不由得懵了一下。 完蛋！被老头儿抓住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24章 胸口一阵一阵的发闷 陆子坚并不知道，早在半个月之前，周建春她爸周瑞轩就已经跑过一趟县一中，见过他跟周建春的班主任了。 当然，老头儿去归去，去了就回，愣是没去找自己闺女。 上个月的大星期周建春回家，又换了一身新衣服，晚上老两口睡觉前，周建春她妈倒是没多想，只是说，看见闺女好像还戴起那个很洋气的罩罩了，你说，她舅一个大男人家，也真是的，哪有给外甥女买这东西的？下回见面，得说说他。 于是周瑞轩一下子就醒过神来了。 忍不住了。 老头儿就这一个闺女，从小那是真疼。 本来是要去找胡春辉，结果胡春辉不在厂子里。 于是……家长都亲自来了，班主任当然不可能帮陆子坚和周建春瞒着，就把他知道的一点情况全都说了，但说归说，陆子坚的班主任还是挺护着这一对的，于是临到最后，他很坦白的告诉周瑞轩：家长最好别插手！ 一切为了高考！一切为了孩子！ 俩孩子谈了得有大半年，甚至接近一年了，但成绩都很稳定，男孩子的成绩甚至已经稳定在了班级前三，这就稳稳是走个重本了，北大清华不大可能，但复旦、北师大、山大这种，还是很有希望的。其实比周建春的成绩要好一大截。 而且别看谈恋爱了，周建春的成绩也没掉下来。 很稳，稳中还有升，只要就这么稳到明年夏天，走个二本稳稳当当。 这个时候，你要是非得棒打鸳鸯，闹不好一毁毁两个，他俩闹情绪，都考不上，那可就麻烦大了。 再说了，男孩子很好看，好看的很！ 言下之意，周建春其实是吃到了桃子的那个，跟这个男孩在一起，不吃亏。 问题是听说男孩子还挺有钱。 当然，他得到的消息，本身就已经影影绰绰，这时候肯定也不可能说的有多确定，就只是说，男孩子不是个普通小孩。 作为妻弟、小舅子，胡春辉跟姐夫周瑞轩一家，其实走得很近，虽说最近两三个月，他比较忙，但中秋节还是去了一趟的。 周瑞轩知道，胡春辉在给一个叫陆子坚的小伙子打工。 也听他没头没脸地猛夸过一通，知道那个小伙子虽然年轻，但的确不是一般人。家里有个副乡长，自己还特别有能力，愣是年纪轻轻就撑起了一大摊子来。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并没有想过，自己闺女会跟这个陆子坚有啥牵连。 老头儿回去的路上，不像来的时候蹬车子蹬得那么猛。 他慢慢地骑了一路，想了一路。 今天又该大星期了，他吃过中午饭就在家里坐不住了，溜达出来，就在乡中门口这一块儿，迎着从县里回来的方向走。 走过来，走过去。 忽然就看到开过来一辆特别气派的小轿车。 然后就又看到自己闺女从车上下来。 胸口一阵一阵的发闷。 但他忍住了，没喊人，只是慢慢地走过去。 小伙子的确长得精神，大高个儿，得比自己还高一截，比建春高了得有半个头，气质上也不大像是个高中生，看着很沉稳，笑起来又实在好看。 那个五官长得，几乎无可挑剔。 他应该就是那个陆子坚了。 的确……没得挑了。 这要不是高中时期的话，周瑞轩觉得，就算自己这个当爸爸的，再不舍得闺女，对于她谈这样子的对象，自己也只会是满心欢喜，绝不会有一丁点儿意见的。 “爸……” 周建春站在那里，原本面色煞白，腿几乎都挪不动的样子，但是看见自己爸爸一步步稳稳地走过来，她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忽然往旁边挪了两步，挡在了陆子坚身前，甚至双臂隐隐张开。 一副要把陆子坚护住的架势。 但颤抖的声音，还是让她泄了底。 周瑞轩“嗯”了一声，人已经走过来，抽了口烟，扭头看向陆子坚，伸手从他手里把周建春的小行李箱接了过来——这行李箱也是最近几个月买的，说是她舅给买的，很精致很好看，现在看来，估计不是。 “叔！我叫陆子坚。” 陆子坚伸手，坚定地把周建春推开半步，认真地冲周瑞轩打了个招呼。 “嗳。” 周瑞轩点点头，面无表情的抽烟，一吐出来，那烟就被风刮得遮了脸，他勉强地客气着，问：“到家里喝口热水不？挺冷的。” 没想到陆子坚只是略微愣了一下，随后居然在周建春的战战兢兢中，笑着说：“叔，你要是想揍我一顿，在这里也行，把我骗到恁家去，我怕把恁家的锨杠子打断喽，你还得再买新的去。” 这个回答，实在是让周瑞轩意外。 不过他讶然地扭头看了陆子坚一眼，倒是对他忽然有了点好感。 这小孩至少不怕事儿。 就是语气有点轻佻了。 “打你干啥，不打。” “嗳，好。”这小伙子居然笑着说：“你就算打，我也去。” 然后他居然又伸手去接行李箱，还说：“那就干脆上车吧，直接开到家门口。” 周瑞轩抓住了，没松手，不软不硬地说：“不用，就几步路。”然后扭头看周建春，“走，咱回家。” 周建春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扭头看了陆子坚一眼，然后就默默跟上了自己爸爸。 陆子坚看着父女俩向着乡中方向走远的背影，不由无奈地笑了笑。 完球了，看来前后两辈子，都注定了自己是老头儿不喜欢的人。 但他还是回到车里，很快就追上了父女俩。 这年头是辆私家轿车，就显眼，更何况是辆崭新的奔驰。 扔在这大路边，不太安全。 于是…… 周爸爸周瑞轩拖着小行李箱，走在最前面，周建春一步步地跟在他身后半米，再往后，是陆子坚开着辆大奔，甚至还得时不时点一脚刹车，才能不超过去。 伸手不打笑脸人。 他决定还是趁这个机会，干脆死皮赖脸地先混进她家里去。 反正刚才老头儿没翻脸，还发出邀请了。 机会难得啊！ 这老头儿是个要脸的老头儿，教书的，一辈子清高、傲气、自矜，脸皮薄，除非实在是气急了，否则是连句重话都不会说的。 而陆子坚自己觉得，自己的脸皮算是比较厚的。 正好克制他。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25章 丈母娘看女婿 奔驰车在一排小院的胡同外面停下来。 那父女俩继续往里走，陆子坚已经熄了火下车，打开后备箱，还是他的老习惯，一箱厂子里自己产的东方红酸梅汁，再加一箱孔府家酒，扒拉一下，老胡居然还往后备箱里预备了几条烟，于是也拿上两条。 搬上，拿上，快步跟过去。 并且坚定地挤进了门去。 “婶子，我叫陆子坚，是建春的同学。” 时隔……哎呦，仔细算算，得有三年了吧？重新回到93年之前，就已经有两年没回来，或是没到周建春家里来了，所以，得有三年没见这小老太太了。 当然，现在还不是小老太太。 她也就四十来岁，虽然脸上已经有了些皱纹，穿着也跟周建春她爸一样，相当的朴素，但人是个爱干净的人，总是会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看起来距离老这个字，还有些年。但她似乎一直都是那么慈祥。 “哦，哦，快家里来孩儿！” 就这么应了一句，周妈妈接下来就几乎没了话。 实在是突兀。 而在他们家，一向是周爸爸就是天。 “你去给这个孩儿倒杯热水喝喝。” “嗳，嗳，好！你坐吧孩儿！” “好，谢谢婶子。” 周瑞轩把女儿的行李箱放到墙角，回过身来，到沙发上坐下，陆子坚这才在他对面坐下，脸上带笑，不认自熟，“叔，婶子，恁这屋子收拾得真干净。” 周妈妈正拎起热水瓶，给陆子坚倒水喝。 这个时候，开始渐渐回过神来，她不由得回头看瑟瑟缩缩站在门口的女儿。 那天她爸回来，就说起这事儿了，不过倒是没想到，这小孩胆子倒是挺大，居然敢跟着往家里来——这年头的乡下，家长没同意，或者说是没经过媒人，你要是敢随便勾搭人家别人家小姑娘，被当爹的发现了，打你个半死都是正常。 当然，真下那么狠手的也不多，但心里有气，直接赶出门的，那就比比皆是。 踹你两脚，你连声儿都不敢吭。 这小孩倒好，不但敢来，还自来熟。 周瑞轩不搭理他，没吭声，周妈妈看看自己男人的脸色，就也没敢给什么好招待，也不答应，只是把杯子端过来，“来孩儿，喝两口暖暖。” “嗳，谢谢婶子！” 借着送水的工夫，忍不住仔细又打量几眼。 哎呦呦，真俊。 甚至感觉比建春她爸年轻那几年还要好看。 就是这小孩儿看面相就野，不像建春她爸，眉眼里就透着一股子文气，心思细、做事细，这孩子一看就得有点霸道的性子，不让人那种。 但是霸道点儿好，只要不是只会对自己家里人耍横，对外却怂的不行的，就不算坏事。往往家里人反倒跟着沾光。 男孩子家，是的确该有点儿霸气的劲儿。 像建春她爸，也不是没本事，可就是太文气了，脸皮薄。 不知不觉就看进眼里了，周妈妈很喜欢这个小伙子，记得建春她爸还说过，连他们班主任老师都说，这孩子是真不赖，成绩好。她舅还说过，这孩子居然还年纪轻轻的，就很会做买卖。 这年头儿，会啥都不如会做买卖。 “你咋来的孩儿？” “我开车来的婶子，开车送建春。” “哦……” 这一句开车，多少有点超出她的理解范畴了，虽然也知道开车啥意思，但的确是不明白开车是个啥感觉，于是就猜着问：“车里冷吧？快喝点热水暖和暖和，我去给你拿点糖，放点糖好喝。” 啊呀呀，这是丈母娘看中了的意思吗？ 我那丈母娘头回看见的百分百秒杀率啊！ 于是……时隔多年，居然又喝到了建春她妈给的红糖水。 虽然是后加的糖，但是水热，拿个勺子稍微一搅，就化开了。 本地待客的最高礼遇啦！ 关键的是，老头儿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 就只是一个劲儿的低了头在那里抽烟。 啧啧啧。 爽翻了。 偶尔扭头看向周建春，这丫头似乎也看懂了点什么，鬼兮兮地冲陆子坚眨眼睛，那双媚眼里，几乎是写满了兴奋。 “叔，婶子，今天咱遇了个当面，我跟恁俩做个保证！跟建春俺俩别管咋，都绝对不会影响学习，高考俺都一定能考上！” 周爸爸闻言，瞬间抬头，似乎连眉头都稍稍舒展开了一些。 “嗯。对。不能耽误学习。学习最重要！” “是，你放心叔，一定不会耽误学习。” 周爸爸点点头，神色又舒缓不少，这个时候，才有心思低头，扫了一眼陆子坚搬进来的两个箱子，还看见了那两条烟，不由得就又是眉头微拧。 但是想了想，心里叹了口气，他还是没说啥。 能说啥，闺女都跟人家谈了一年多了，连班主任老师都知道了，可想而知还能瞒得住其他同学？你不同意又能咋整？ 你还能把她腿打断，叫她出不了门不成？ 捏着鼻子也得认。 只要不耽误学习，到时候高考要是都能考上，甚至像他俩的班主任说的，这小孩要是能考的比建春还好，上个一本，那也就这样吧！ 小孩本身是挺好，没啥可挑的。 “孩儿啊，上回俺建春她舅过来，八月十五的时候，听他说，恁合伙做买卖？” 眼见俩男人似乎聊不起来，但建春她爸好像也并不讨厌这男孩，丈母娘就干脆发话了，开始问家常。但是她的话才刚一出口，没等陆子坚回答呢，周建春她爸就主动说：“啥合伙，她舅是打工！” 周建春她妈“哦”了一声。 不过陆子坚倒是赶紧解释，“也不是。叔，婶子，俺的确算是合伙做买卖。现在俺这一摊子里，有俺胡舅10%的股。” “哦，哦。” 丈母娘很高兴。 语调是往上扬的。 上回建春她舅来，就夸过的，她舅都说这小孩厉害，那看来的确就是厉害了——他俩还真是合伙做买卖，那能让建春她舅愿意跟他合伙，说明人性也差不了。 好人性，好人品，再有本事，还长那么好看。 真好，真好。 忍不住回头看自己闺女一眼，心里忍不住就想：“论说也不小了，十八九了，这要是不上学，也的确到了说婆家的时候。她自己眼尖，人群里拔了个尖儿，挺好。这要是再能一块儿考上大学……” 不过这个时候，她才忽然注意到，自己闺女从回来到现在，还没敢说一句话呢，她不由得就笑了起来，问：“你喝水不妮儿？渴不？” 周建春那个聪明劲儿的，就这一句话，她就知道，自己居然过关了。 “喝。我渴了娘。”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26章 淡淡的哀愁 “不行不行，拿走拿走！” 眼看坐了能有个二三十分钟，陆子坚心里很清楚，关系都是一点点熟起来的，因此也并不指望第一回登门，就真被当成姑爷看待。 也就一杯水喝完，他就起身告辞。 对方果然也没开口挽留，只是老头儿却坚持让陆子坚把东西拿走。 但陆子坚也有话说，“叔，婶子，第一回来，我也没拿啥，这箱饮料，是跟胡舅俺那厂子里自家产的，不值钱，建春很喜欢喝，叔、婶子，恁也尝尝。” “还有这个酒，也不是花钱买的，我还有一摊子，就是做这个酒在咱曹州地区的总代理，外头卖再贵再贱，在我这里也区别不大，不值啥钱。别的你说还有啥，叔你要非得让我拿走，那我把这两条烟拿走，这行了不？” 他这么一说，周建春她爸反倒说不出啥来了。 第一回登门，拿点东西份属常理，其实只要礼不是太重，重到超出常规，那就看你的心意，你要是愿意接受这个人，接受他俩之间的事儿，你就收下。 拒绝，啥都不要，反倒意味着你没相中人家。 虽然这个时间点实在是叫人心里别扭，毕竟高中还没毕业，但单纯说这个人，其实周瑞轩反倒还真是相中了。 这个时候，见他愣了一下，周建春她妈就站出来打圆场了，“行吧，咱孩儿一份心意，给你拿来了你就留下抽呗。” 周瑞轩又是犹豫了一下，说：“你知道啥，这烟很贵。” 陆子坚一看这对话，果断就闪身了，一边走一边说：“不贵不贵，叔你拿着抽。”等到老两口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到了周家这小院的大门口。 回头看时，周建春站在堂屋门口，正抿着嘴儿冲他笑。 他也笑笑，扭头开门，“走了叔，走了婶子。” 周家两口子到底还是追出了门来送。 一眼看清胡同口那辆气势迫人的奔驰，周建春她妈不由得“呦”了一声。 等车子开走了，两口子对视一眼，一时间竟都不知道该说啥。 回头看，闺女倒是还知道要脸面，没送出来。 周建春她妈小声叮嘱，“已经是这样了，你别训她了。” 周瑞轩“嗯”了一声，不过倒是抬头，没了刚才当着陆子坚时候的郑重与踌怨，也小声说：“小孩儿是不孬哈？” “嗯，长得真好看。看着也够精细。也有本事。” “嗯……唉！” 一声表示认可的“嗯”，后半截居然变成了叹气，周瑞轩忽然说：“别的……都没啥。我反倒觉得，这小孩太有本事了。” 他摇头，又叹气，“不一定是啥好事儿啊！” …… …… 一辆奔驰车由远及近，在身边缓缓地停了下来。 刘桂萍忍不住前前后后地又打量了几眼，这才伸手去，拉开了车门。 “等急了吧？冷了不？” 陆子坚正在解安全带，看她自己拉开门进来了，就又回手扣上，侧着身子伸出手，够着摸了摸她的脸蛋儿，“都怪我，有点事情耽搁了一下，回来晚了。” 刘桂萍笑着，说：“没事儿，我出来的也不算早，等了没几分钟，不冷。” 反正也不急着开车，陆子坚就凑过去，把她双手都拿过来，合在掌心里，“还说不冷，手都冰凉了。”又伸手去摸脸，也冰凉，但红扑扑的。 让他摸了一阵子，刘桂萍什么都没说，等他把手收回去，她才回头找安全带——之前就教过一次，她跟周建春就都记住了。 等她把安全带扣上，陆子坚正要开车，却听她忽然问：“她……是不是出啥事儿了？” 虽然还没亲眼见过那场景，但是很显然，她清楚地知道，之所以每次要自己放学之后等一阵子再出来，应该就是陆子坚去送那个周建春了。 自己这边顺路，她那边应该是不顺路。 但这一次，他这一去的时间着实有些长，刘桂萍下意识地就有些担心。 陆子坚闻言，那要拨档位的手，又收了回来。 扭头看着她，他笑笑，下意识地就又抬手摸摸她的脸，实话实说，“啥事儿都没有，遇见她爸了。没事儿了。我都处理好了。” “嗯。那就好。” 她点点头，又说：“其实……俺俩见过。她长得真好看。” 陆子坚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他倒是真没想到，有那么一天，刘桂萍会那么主动地跟自己聊起周建春来。 倒也不急着开车了，他又凑过去，“还能比你更好看了？” 她抿嘴笑笑，眉目流转，“俺俩……差不离儿。” 陆子坚闻言哈哈一笑，有句话都到了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开车。回家。 事实上，你的胸比她大。 你好歹补了就长，她就愣是没啥动静，愁人。 但是这个话不好说，说出来就真成了流氓了。 陆子坚承认自己比较渣，但他觉得自己还不算流氓。 …… …… 照例把刘桂萍送到家门口的胡同口，陆子坚这回甚至没下车，只是叮嘱了几句，“回家跟俺大娘说，今天有事儿耽误了，我就不上家里去了。” “好。” 她答应着，关上门，冲陆子坚摆手。 陆子坚手法娴熟地往一个胡同口一倒，然后就大脚油门地跑远了。 看车子走远了，刘桂萍这才转身要往胡同走。 就在胡同口，站着好几个人，刘桂萍显然都认识，就顺口打招呼，反正都是叔、大爷，甚至爷爷辈儿的，还有个要叫哥。 “桂萍，这是恁对象的车？” “嗯。” “哎呦，桂萍这往后可是有好日子过了，这车，一看就贵。” “那可是，咱桂萍从小看大，长那么俊，长大了一定嫁个好人家呀！这小孩相亲的时候我就见过一回，长得还好看呢！跟桂萍他俩天生一对。” “就是就是。这回好啦，都在一中上学，还没结婚哩，就天天在一起了。” 不过几句话的工夫，刘桂萍就让他们给说得满脸通红。 但她也不好认真地去反驳什么。 她知道，不管怎么反驳，这帮人嘴里有一万句话等着自己呢。 就只好任由他们说，她自己扭头往家里走。 只是又听见他们在身后说：“桂萍这个婚可不白成，你看看桂勇，从头年冬天，人家小孩就给他介绍了个活儿，一个月好几百，这不，屋子一盖，说定就定人家了。还有桂勇他爹、他二叔，都是人家小孩儿给介绍的活儿，说是一个月也二三百，比盖屋子的班上挣得都多，他那活儿可轻巧，跟盖屋子没法比……” 走着走着，刘桂萍的脚步越来越慢。 眉头微蹙。 内心里忽然就有了些淡淡的哀愁。 是啊，这个婚可不白成，自己一家算是都让他养起来了。 这一辈子，咋才能还得清呢？ 还不清了。 光是欠他的，还都还不清，还谈什么别的呢？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27章 经验异常丰富 “乖乖，你这个事儿，办的过火了，要小心反噬啊！” 照例是去接陆子基和陆子美。 大姑父还没来得及试试手的奥迪车，就这么没了，并且又闪电般地换成了一辆更奢华、也更贵的大奔，姑父就围着车来回转悠。 但大姑却明显是满脸忧色。 大姑父带着一群孩子，在外头看车，大姑也不叫他们，拉上陆子坚，就进了屋里，刚坐下，她就拉着陆子坚的手，语重心长，“你可能还不大懂，这是一张网，这根绳、那根绳，都是连在一块的，这张网上，你使劲儿摁哪一个点，别的地方都要往下坠。你这样把钟爱国往死了打，大家都跟着疼！现在一定没人敢招惹你，可一旦要是你那里出了一丁点儿漏风的地方，可就是大灾！” “那个词儿咋说的？这叫同仇敌忾！叫官官相护！” “而且你这样一弄，赵县长现在看上去是要安抚你的，甚至他压力再大，为了让你把钱投进来，他也得扛着压力，帮你把钟爱国摁下去，可是这样一来，你想没想过，他心里对你的怨气，也不会小。他可是县长！” 这显然是只有自家人才会说的话。 比上周日去赵鲁东家里的时候他说的那些，还要更直白、更露骨。 陆子坚又不是真的十八岁的，这些道理，他哪会不懂？ “我知道姑，我知道。我保证没有下一回了。” 有些话，太过前瞻，没必要到处讲，尤其大姑这里，她对自己更多的是天然的担心，这是情感问题，靠道理是说服不了的，还不如乖乖的直接认错。 而事实上，做这件事之前，陆子坚是深思熟虑过的。 他知道按照常规，必然会有反噬，但他也同样知道，在这个时代来说，饮料厂是自己一定能做起来的。而且它的发展速度，会远超所有人的预计。 也就是说，没有常规了。 现在的国内市场，有这个条件，而自己，有这个能力和眼力。 两三年之内，当饮料厂以一种原地起飞的模式发展到一定规模，大到了一家厂子比一个县的产值还高，那么对于平成县来说，这家厂子就已经是大而不倒。 大到了不能倒的程度。 那么，无论换了谁来做领导，都绝对不敢对饮料厂下手。 更不要提下面的那些小领导们。 但这个话现在说出来，依然不免有吹牛的嫌疑。 “我这不是还有我姑呢嘛！只要姑你的官越做越大，谁敢惹我？” “放屁！我的官再大能有多大？就算现在把我调到税务局当局长去，上面一声令下，我不照样还是得去查你的账？你要是这么想啊小子坚……” “没有没有姑，嘿嘿，没有，我就是开个玩笑。” 一看大姑的神色无比认真，陆子坚赶紧认怂，然后他想了想，笑着说：“我说真的，姑，三年就行了。给我三年，至少咱县里这些人，就没人敢动我了。” 大姑闻言惊愕地看着陆子坚。 “三年？” “三年。” 陆子坚并不知道这时候大姑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只是知道，如果做得好，从马上要到来的95年算起的话，到97年，厂子里的酸梅可乐、红杏可乐、冰红茶、绿茶、花茶、乌龙茶等等系列，肯定都已经推出了，而自己有把握做的不比另外那个时空的康师傅差。 到那个时候，一年二三十亿，甚至三四十亿瓶饮料的销量，一年几十亿的产值，无论是赵鲁东还是以后的什么赵鲁西，不但不会动、不敢动饮料厂，甚至就连他们自己的宦海仕途，都还要指望饮料厂给提供政绩呢！ 只是……有个话，现在还是不能说。 恐怕大姑在平成县能待的日子，就不会太久了。 顶天了就是这三年，三年后，她哪怕是不升职，也肯定已经不再适合继续待在平成县了——大概率是要外调的。 这是规矩。 大姑轻轻地拍了拍陆子坚的手，“行吧，行吧，你心里有数就好。” 但是略顿了顿，她探头往院子里看了一眼，见大姑和几个孩子还没回来，就又凑过来，小声说：“还有个事儿，我都听见风了。乖乖呀，你就算是将来不打算跟恁姑一样，到这个队伍里来，也得稍微注意一下风评。” “实在喜欢的，你偷偷养一个，姑也不说你啥，男的都这样。你能安抚好俺桂萍就行！可别弄得太花，跟个花花公子似的！” “这个话，你可别怪恁姑没提前跟你说，到时候你真敢给我弄得忒不像话了，家里家外打成一片，整天几个娘们来回撕吧，闹了笑话出来，就算恁娘不舍得打你，姑可舍得！我到时候可拿鞋底呼你！” 她一提这个，陆子坚乖乖低头，很不好意思地笑笑，“嗳，我知道了。打不起来，打不起来的姑。” 应该是打不起来的……吧？ 刘桂萍不会，周建春不会。 至少这两个是敢绝对有保障的。 倒是她俩周围，有些不安定因素——刘桂萍本身是个主意正的女孩儿不假，但她妹妹刘桂英可明显不是个省油的灯，而且是典型的牙尖嘴利胆子大，怕就怕她会撺掇自己姐姐，更怕刘桂萍会扛不住撺掇。 周建春肯定不会瞎弄，自己太了解她了。 但她家老爷子脸皮薄，要是知道自己闺女找的个对象，同时还有别的女朋友，老头儿大概率……不，不是大概率，几乎是百分百概率，他会恼，会坚决要求周建春跟自己分开。但他不会撺掇周建春去跟别的女孩子打架。 所谓争宠这种蠢办法……老头儿丢不起这个脸。 然后，最近靳晓燕有点蠢蠢欲动啊！ 出去到外面的世界打拼过，而且成功了，她现在自信心爆棚，野心也越来越大——按照本地习俗，她算是嫁过人的，但一没领证，二没上床，可能最多就是拉过手，这样子的所谓嫁过人，别说三十年后，就十年后的本地，也不会有人真当她是个寡妇了。她出去这几个月，开了眼界，自己也不这么认为了。 最近几次例行通电话，她就不止一次旁敲侧击地绕弯子。 你将来打算娶刘桂萍还是周建春啊？ 总得娶一个吧？ 你看我这，也没名没份的，就跟着你了，唉…… 反正就是这一类。 陆子坚心里门儿清：哪有女人天生就愿意当小三的！ 不过好在，有一点他心里有数。 靳晓燕再怎么着，也不至于完全不顾自己怎么想的，去公然跟刘桂萍、周建春她们撕吧起来。 这就好，这就很好。 至于其他的事情，只能说，慢慢来吧。 对于这个，不客气的说，陆子坚上辈子倒真的是经验异常丰富。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28章 奉旨谈恋爱 “这边的情况……根据我最近跑市场的了解，我觉得很奇怪。这里的人好像特别喜欢国外进来的饮料，对咱本土的饮料，好像是都不怎么瞧得上似的！” 周日的傍晚，例行的电话聊天。 靳晓燕说起她最近一段时间在魔都的工作情况，语气里有着相当的不解，“其实也不只咱们，像健力宝……甚至不止是饮料，我发现这边的人，特别喜欢国外的东西，这边的进口商店，比首都那边还受欢迎，我还特意进去买了不少饮料，那店里的可口可乐是从国外原装进口过来的，上面全都是外国字儿，我喝着跟咱国内产的，倒是没啥区别，可我问过不少人，大家都说，还是进口的好喝……” “咱的酸梅汁倒还好，就最近这两天吧，我就打算跟他们把代理合同签了，这家公司的确是有实力，他们也答应认真推。可就是……还是那个问题，健力宝还好，虽然不少人都觉得它贵，不该跟可口可乐一个价，可咱的酸梅汁，那么大一瓶，一斤装啊，才卖三块，他们也觉得贵。可奇怪的是，进口商店里的可口可乐，卖十二块钱一罐啊，居然还不少人买！” “我跟经销商聊，跟商店的老板聊，大家都觉得，酸梅汁就是咱国内产的东西，在魔都这边，这玩意儿到现在还有很多人都会做，所以就觉得咱这饮料挺土的，就都觉得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该卖那么贵。” “当然，我肯定不同意降价！但谈来谈去，看来还是最多谈到两块一，再多了，那经销商就真不认了。真是邪门儿，这里跟首都不一样，大不一样……” 挂了电话，陆子坚摇头笑了笑，起身又给大哥大再充上电。 然后就锁了院门，自己溜溜达达往学校里走。 结果出了小胡同，正要走到一中的那条东西大街上去，远远地就看见，周建春正站在路边，东张西望的，一看就是在等人。 陆子坚站下，喊了一句，“建春儿……” 她猛地扭头看过来，然后就小鹿一样蹦蹦跳跳地跑过来。 “等谁呢？等我？” “嗯，可不等你。” “咋了，有事儿？” “没事儿，就是觉得……车上那一会儿太短了，跟你还没待够。” 陆子坚闻言哈地一笑，习惯性地拉起她的手，俩人就顺着早已经走过不知道多少遍的路，慢悠悠地往前溜达。 下午当然去接她了。 最近几次大星期都是这样，送就先送她，接就后接她，这一次甚至可以明牌了，反正她爸爸妈妈都知道了，也见过了，干脆就把车子开到她们家门口去，在她爸妈的目送下接走。 但把她送到学校，陆子坚就肯定要先去把车子送去饮料厂。 奥迪都那么显眼，更何况是大奔，别管停在哪儿，都有一大堆人会凑上来，远远近近的围观，还是最好扔到饮料厂去。 用靳晓燕的话来说，镇宅。 接周建春回来的路上，她就一路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可就算那样，显然也还没说够，这会子就又跑出来等着陆子坚，还要继续说。 她惊喜啊，她兴奋啊。 周五那天，从下午到晚上，爸爸妈妈问了她很多问题，关于俩人啥时候认识的，啥时候开始谈恋爱的，俩人之间现在关系咋样，走到哪一步了，以及陆子坚这小伙子咋样，对她咋样，等等之类。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除了陆子坚喜欢搂着她瞎摸这一条之外，其它的，她基本上全都照实回答了。包括俩人亲过嘴儿了。 她说是她主动追求的自己，磨了半年，自己才答应了，然后就是……大概是丈母娘也听出了她话里话外的甜蜜，反正到最后，她清楚地感知到，不管妈妈还是爸爸，好像都不怎么反对了。 这在过去，哪儿敢想？ 你一个高中生，还是个女孩子家的，哪能那么不矜贵？ 上高中就谈恋爱，没有父母，也没有媒人，那要是万一到最后没成，你那名声也就早早的坏了，回头可还咋说媒？咋嫁人？ 再说了，高考！高考！高考！ 老周同志虽然只是个初中教师，但一向以书香门第的标准要求自己、要求闺女，对于老周同志，或者说是，对于这个年代的绝大多数国内家庭来说，只要父母那一辈上稍微有些见识，就一定是以考学第一这个标准，来要求子女的。 早恋为啥叫早恋？ 就是因为恋爱可以，但它不能超到高考前头去！ 高考之前的恋爱，就叫早恋，人人喊打！ 高考之后再谈恋爱，那叫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全民支持！ 而现在，家里居然默认地表示同意自己谈恋爱了！ 就连一向对自己要求异常严格的爸爸，也亲口表示：谈恋爱可以，将来结婚也行，可是绝对不许耽误学习，不能影响成绩！ 甚至他还亲口说，等到高考过后，俩人要是能考到一个城市去，家里就再无意见，彻底允许他俩谈恋爱！ 周建春简直高兴坏了。 偷偷摸摸的爱情，哪里能比得上得到了父母允许、甚至是父母祝福的爱情？ 自己相中了、看好了的男人，哪里能比得上连爸妈都认可的男人？ 用她的话来说，现在她是“奉旨谈恋爱”了。 天儿太冷，实在不适合在外头散什么步，不过好在，天冷的时候，别人也都不出来瞎晃悠，尤其是往北走，很快就出了城，一眼望去，村庄破败、荒草盈沟，田野上除了麦苗，就只有远远近近高高矮矮的掉光了叶子的大树，俩人找个地方一搂，嘴贴着嘴的说话，倒也算温暖旖旎。 陆子坚这脾性，再艰难，只要条件允许，都要把手伸进去，一边摸着小兔子，盼着它再长大点儿，一边笑着问：“你跟你妈说咱俩都亲过嘴儿了，你爸啥表情？” 周建春闻言脸通红，笑着说：“不知道。我……没敢看我爸。” 这倒应该是实话。 一直到三十来岁，她家里催问了不知道多少遍，为啥你俩那么多年了，就愣是不愿意结婚领个证呢？她都不敢跟她爸实话实说。 事实上那时候，陆子坚已经结婚又离婚，甚至很快又二婚了。 是一直到后来，老头儿退休了，周建春就把老两口接过去小住，才让他俩看破了虚实——气得老头儿差点儿犯心脏病。 还记得当时，陆子坚连续两年过年，都没敢去她家。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29章 详情过于和谐 眼看临近元旦，随着东方红酸梅汁在首都真的打开了销路，甚至那边经销商的第二张催货单都发过来了，跑去公司在首都临时销售部，甚至直接往厂里销售科打电话的经销商，开始越来越多。 上次东北的那家，被靳晓燕做主给否了，但紧随其后，就又来了两家，然后燕赵省、晋省也开始陆续有经销商联系，甚至齐鲁省这边的经销商，干脆直接开车跑到了厂里，要求代理东方红酸梅汁。 可见首都市场卖开之后的影响力之大。 胡春辉负责接待了一下，但坦言产能不足，婉拒了。 全都婉拒了。 魔都那边，靳晓燕一去大半个月，市场倒也算是初步打开了，但其实销量并没有随之起来，她做主签下了经销商，但人却依然没有回来，她打算元旦前再盯几天，想看看这个经销商准备咋搞，能不能做起来。 而与此同时，首都那边的市场，却真的是越来越好。 靳晓燕最初自己跑过去做市场的时候，前前后后，厂子里找大车给她拉过去了共计得有一千吨上下，被她自己就给卖掉了大半，后来剩余的货，就都转给了当地的经销商，十一月底的时候，那经销商直接就给发来了1200吨的催货单。 现在距离那张催货单还不到一个月，甚至这边才刚把他要的那批货发完不久，他的第二张催货单就到了，这一次，甚至直接要求备货2000吨。 显然是销路不错。 而他这个提货的速度，事实上已经达到甚至超过了厂子现在的全部产能。 以至于虽然魔都那边销路不畅，厂子里却还是把产能彻底拉了起来。 采用两套灌装线全都两班倒，每4时歇一台检修的模式。 胡春辉甚至开了1.2倍速。 如此一来，他甚至需要四套生产线工人的配置。 那当然要持续招人，原来老饮料厂的工人，只要是年龄不算太大、能吃苦愿意干活的那一批，基本上都被他给招回去了，早已超额完成了当初收购合同里关于工人安置和重新招募的条款。 与此同时，饮料厂还第一次向社会公开招工。 这回，陆子坚没忍住，没有透过靳晓燕，而是直接跟胡春辉打了个招呼，把自己的二姑夫给塞进去了——爸妈就免了，绝对不敢让他们进厂子，二叔也不行，但二姑夫那边，一直以来的确日子都不大好过，而且二姑夫这个人，陆子坚是了解的，也是话不多，踏实认干、愿意出力气的那种人。 让他从厂子里挣一份工钱，能极大地缓解他和二姑的经济压力。 自家亲姑，这点面子总该有，不然过年的时候咋见面？ 总之就这样，胡春辉一边招人、培训，一边快速地提升产能，压根儿就不敢离开厂子了，几乎是一天二十四小时的耗在那里，厂里吃厂里睡。 可即便是这样，两条灌装线满打满算，一个月下来的产能，其实也就不到两千吨——一千六百吨已经是个坎儿，不出任何意外情况的、人和机器都全勤，也就是顶天了干到一千八百吨。 大约是能勉强供上首都那一个地方的销售。 除此之外，即便是魔都那边，事实上也不怎么顾得上了。 用胡春辉的话说：“大不了每个月给那边发个一两百吨，慢慢卖呗。” 只好如此。 但靳晓燕不服输，又一次打电话的时候，她说，她想到周围去转转看看，看能不能尝试打开一下魔都外围那一圈的市场。 苏州、南京、杭州，总之，整个长三角。 在她看来，东西在魔都不大卖得动，肯定跟饮料本身的质量没有多大关系，跟陆子坚设计的那一套销售方案，也关系不大，更大的问题，应该是自己还没摸准当地人的脉——就差戳破那一层窗户纸。 没道理首都一战告捷，到了魔都就水土不服了。 反正事实上那是一块大市场，发货、运输，也都是熟路子，并不存在开辟新战线的问题，于是陆子坚也就听之任之了。 让她试试看也好。 十二月下旬，赵鲁东带上胡春辉，亲自跑了一趟市里。 主要是去找铁路路段上的领导。 他亲自带着找人，说好话，走关系，最终甚至他俩和他的秘书，三个人都几乎喝挂，这才从路段上拿到了特批的条子。 但即便这样，一个月也只是批给10节货箱。 大概解决了每个月600吨的货运量。 这就已经大大的松了口气了，不夸张的说，每个月都能省出一辆桑塔纳来。 甚至于，第二天酒醒了，赵鲁东还特意又把胡春辉叫去他的办公室，话里话外的暗示，可以适当再去送点礼品啥的。光靠人情，并不靠谱。 于是，胡春辉自己又跑去送礼了。 结果就是大概一根小黄鱼的量，换来了新批文和承诺，路段领导表示，会优先支持鼎丰食品的货运需求。 代价是每个月都要有心意。 那也值了。 详情过于和谐，不便细说。 陆子坚也就是听胡春辉说了一下，事实上，他根本也不愿意去做这种事情。嫌脏了手。但偏偏，在这个年代，这又是不得不去做的。 他不做，就只好胡春辉去做。 …… …… 元旦眨眼就到，陆子坚重生以来的第三个年头，1995年，来了。 老天爷倒也应景，元旦那天，开始纷纷扬扬地飘起了大雪。 等到雪基本上化干净的时候，靳晓燕终于回来了。 她这一趟一走，就又是一个多月。 去的时候意气风发雄心万丈，回来的时候，却多少带了些不甘和无奈。 她十二月初去魔都，到她回来，是前后一个多月，40天出头，厂子里最初给她发过去的两百多吨货，居然愣是没卖完。 用她的话说，酸梅汁这东西，她本来以为魔都那边的人应该更爱喝，在那里应该更好卖才对，结果……就连那里的经销商，也明显没那么看重自家的产品，远不如首都那边的经销商尽心尽力。 不过临回来之前，她还是在浙省那边，又签下了一个经销商。 她说感觉那人是个做事情的人，对东方红酸梅汁也比较看重，于是就寄希望于那家经销商能够帮着打开一下当地的市场了。 等到俩人钻被窝里折腾了好久之后，她小猫儿一样趴在陆子坚的胸口，为自己的这趟沪上之行做了定论，“我现在觉得，可能我折腾的那些，都没用，可是你让我用你给的那最后一条的话，我又实在是不舍得。电视广告贵呀！等等，再等等，实在打不开，明年开了春我再过去，不行就砸钱投广告。” 她甚至有点咬牙切齿，“贵就贵，我认了。就学孔府家！”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30章 无论如何都不承认 靳晓燕把头发又留长了一点，烫了个大波浪。 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香喷喷的。 瘦了点儿，估计倒也不全是忙的累的，主要是心里发愁。 给陆子坚的感觉，她也就是坐在自己身上疯狂扭腰的时候，那心思是百分百在自己身上，在那种难以言喻的欢愉身上的，剩下的，哪怕是当陆子坚趴在她身上疯狂输出的时候，估计她都是分出一半脑子在考虑赚钱的事情的。 真是个带着股子疯劲儿的女人。 怪不得另外的那个时空里，她最后能成功地杀出来，成为大富豪。 男女之乐，入骨之欢。 穿上衣服，尤其是她现在那一身，既洋气又大气的呢子大衣配西裤高跟鞋，往人前一站，她就是人人尊敬的靳总，鼎丰食品的大当家。 但脱了衣服，她十足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前后两辈子，陆子坚也算是见识过的了，却依然还是有了些君王不早朝的感慨，只可惜，请一下午加一晚上的假，已经是极限了，第二天一大早上爬起来，他还是要回学校里去。 十二月的大星期之前那次月考，陆子坚历史性地考了一次班里第二名。 当然，就比第三名高了三分。 事实上一月中旬的月考，他就又退回第三名了，又比人家低了七分。 但班主任老师却依然像是看见了希望似的，动不动就鼓励一下，说你行的，你明显是个长线选手，善于跑长跑的那种，不要懈劲儿，继续努力，还有好几个月呢，说不定努把力，能踮起脚尖够一够北大清华的通知书。 也正是因此，现在陆子坚想要请假，有相当的难度。 班主任总是要掰着问清楚了，才不情不愿地给一点假，好像就因为这半天的假期，就能耽误的陆子坚考不上北大了似的。 然而事实上，陆子坚自己心里有数，自己的硬智商上限，其实是够不着北大清华那一类出类拔萃的水平的——人生经验、阅历，岁积月累下来的人生智慧，跟纯粹的硬智商，他并不是一码事。 之所以穿越过来之后能一直都稳步上升，主要是自己心态更好。 临近高考啦，把寒假一去，也就剩下五个来月，正常来说只要是个人，他就不可能不有所触动，不可能不心浮气躁，顶多只是程度有差异罢了。 大概只有陆子坚不会。 因为他不正常。 一来他已经足额甚至超额地完成了自己的目标，已经很有把握实现从二本往一本的跨越，甚至在一本里，也有十足把握能走上后世的985级别。 二来说实在的，哪怕还是二本，他也完全能够接受。 这甚至跟心性都没什么关系，纯粹就是已经经历过一遭了，而且很确切地知道，大学怎样，已经对自己的未来发展，近乎不构成任何的影响了。 既然如此，何必在意。 正常努力就够了。 ………… 一月中旬，也就是这学期最后的一次月考考完，期末考试又马上要来的那个时候，一中学校里出了个大新闻。 或者算是大丑闻。 晚上九点半前后，教务主任带着好几个年轻老师去查寝之前，不知道怎么就心血来潮，跑去操场查了查，结果抓了三对谈恋爱的，这边手电筒雪亮，都已经抓住那三对鸳鸯了，手电筒随便往北一扫，居然又抓到一对儿。 几个老师都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 据说他们以为已经抓住了别人，自己就安全了。 这件事儿当天晚上在寝室里就炸了。 大家都十足亢奋地讨论被抓的会是谁，更让这帮没经历过那回事儿的大男孩们兴奋。 闹得陆子坚也跟着整晚都没睡好。 这帮孙子居然愣是能讨论到半夜三点。 事实上，这事儿在当下看来，是着实刺激，但陆子坚重新回到这个年代，甚至完全都不记得会发生这件事了，是一直到事情出来了，他才影影绰绰地回想起来，自己上辈子高三的时候，好像也出过这一茬子。 看来自己的乱入，居然并没有扰乱这小小的世界线。 该被抓的，还是被抓了。 甚至连后续的发展也都差不多。 学校里把这件事给瞒住了，没有通报批评，没有叫家长，甚至连点水花都没起来——只是几天之后，才多多少少有点风漏出来。 被抓谈恋爱的那三对，都是高三学生，批评教育一下，当天晚上就放回宿舍了，以至于连他们宿舍的同学都没什么察觉。 至于被抓到在操场上办事儿的那一对，据说男生是高三，女生是高二，但人家说已经换书了，订婚了。虽然是丑事儿，但学校里依然选择了摁下来。 之所以这件事最终还是传出来了一点信息，主要是几天之后，那对男女同学就先后退学了——据说男生自认高考无望，女生的成绩倒不算很差，但是出了这种事情，她可能是也自觉没脸继续上学了。 回去了那大约也就是……结婚呗。 在这个年代而言，这样的事情，倒也似乎并不算稀奇。 正常说年龄到了十七八岁的男孩女孩，如果不读书，是必须要抓紧时间相亲、订婚了，就算是还在上学的，也有不少人会在家里的安排下，定一户人家了。 这种风俗，甚至一直到陆子美都上高中那会儿了，也还很普遍，当初还是老爸老妈打电话问陆子坚的意见，陆子坚才知道，自己妹妹居然才高二，已经在相亲了——他极力否决。但是很可惜，陆子美实在是不争气，她自己居然挺愿意。 后来到底是定了一户人家，就在高考扩招的前夜，她高中毕业直接回家了。 第二年就结了婚。 事后回想，她如果能第二年复读一年，说不定能多少混个专科毕业呢！ 然而，当时并没有如果。 ………… 这件事对周建春影响不算小。 但出奇的是，也不知道她的脑回路咋长的。 当然，手背。 当然，假装不经意。 当然，事后她无论如何都不承认。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31章 进去就光说说话儿行吗？ 重新回到这个时空以来的第一次，陆子坚想要出去租房子了。 尽管靳晓燕一回来，其实这几天他吃饱了。 但是馋。 吃饱了跟吃的花样多，不是一个概念。 当然，这事儿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等到周日的时候，他就跑出去找房子，专门就去平成县师范学校的家属院里找，因为那是县里唯二有暖气供应的地方。 还别说，真找到了一处。 两室一厅，加一起也就五六十个平方的样子，四楼，一对老两口的。 一个月要价120块。 租了。 约好了租到来年七月底，算半年，陆子坚当场就把半年的租金交上，拿到了钥匙——房子其实还挺新，因为据说建起来也就五六年的样子，在县里，算是最新的房子了。只不过这个年代的房子就这样，格局都很小。 每个房间都窄窄巴巴的。 可是那也比出去找小宾馆好多了不是？ 许是又托了颜值的福，老两口都很热情，交完了钥匙，还叮嘱说她俩就住下面的二楼，同一个楼道，家里住着要是缺了啥，临时不好买，尽管去楼下敲门。然后老头儿还又带着陆子坚去找到学校的后勤处，补缴了两个月的取暖费。 一百来块钱，不算少，但后勤处很快就派人来给开了暖气，到傍晚临走那时候，陆子坚伸手摸着，感觉暖气片已经开始暖乎乎的了。 这还了得，他简直不想回去了。 上辈子就是个贪图安逸、好色无度的家伙，猛地一回来这一年，因为心里确切地知道这个年代的平成县，条件是的确就这样，所以他并没有多想，现在这外头数九寒天的，忽然住进了暖烘烘的房子里，他一下子就懒得挪窝了。 他胆子大得很，只要感觉有需要了，其实现在的他，说是视学校的规矩如无物，也不过分。因为根本就并不在意。 屋子里空空荡荡，除了基本的床、沙发、餐桌、灶台、煤气罐和灶具，其实别的啥都没有，但是有别人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估计老两口当初房子下来，也只是简单粗装了一下，然后就拿来出租用了，要不然流程也不会那么熟悉。 一床被子而已。 趁着天还早，他直接给靳晓燕的手机打过去，问她上次买被子是在哪里买的，靳晓燕给说了个地址，他骑上摩托就直接过去。 有暖气了，倒也不用太厚的被子了。 主要是褥子要厚，于是买两床。 枕头、被子、褥子、床单被罩，他一趟就给办回来了。 自己把床铺收拾好，天擦黑的时候，他甚至还又跑出去买了个煮东西的锅回来，感觉一下子就能住人了似的。 当然，借周建春个胆子，她也不敢晚上不回宿舍。 那样的话，甚至就算没被查寝室的老师查住，保证第二天女生宿舍那边也要口水四起——谈恋爱是一码事，说不定同为女生的，大家还都羡慕，可这个年头，你一个女孩子，要是敢夜不归宿，拿不出个正当的理由，那到时候的唾沫星子，可就真是能淹死人的。 陆子坚也绝不愿意让她那么没脸。 还有半年就高考了，别的事情都好说，对自己来说，考好考不好也是影响不大的事情，但她还是必须要稳稳当当去上一回大学的。 但是当天晚上，陆子坚就自己住进来了。 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觉。 只是给老程程勇打个招呼，就说以后晚上自己要出去住，让他帮忙应付一下查寝老师，然后就果断开溜。 第二天上午，提前打个招呼，中午他就没去靳晓燕的小院子吃饭。 而是叫上周建春，说是要带她去吃好吃的。 俩人跑到师范学校门外头，随便找个小饭馆填饱了肚子，然后陆子坚就带着她直奔师范学校的家属院。 等到摩托车停在一栋楼的楼下，陆子坚带着她爬楼的时候，她就一下子明白过来了，那脸上表情，精彩到可以写一本。 说不清是惊喜、是惊吓、是憧憬、是害怕，还是欲言又止。 爬到二楼，她有点想退缩。 “咱……别，好子坚，我、我有点……害怕。” 说这话时，她声音都是发颤的。 脸通红通红。 “别怕，就是个约会的地方。” 这话也就是能拿去骗傻子，周建春可不会信。 但陆子坚轻轻一拉她的手，她就也跟着上来了。 到了四楼掏出钥匙打开门，陆子坚没急着进去，把门敞开给她。 她往里看了一眼，然后又扭头看陆子坚，一张俏脸，粉蒸霞蔚也似，那双本就媚意十足的眼睛，这时候看过来，那眼神儿就更是黏糊到能拉丝了。 “进去？还是不进去？” 屋里漫出来的热气，明显是热腾腾的。 外面则是天寒地冻。 她咬了咬嘴唇，又咬了咬嘴唇，“咱……进去就光说说话儿，行吗？” “行！” 又是骗鬼的一个承诺。 但周建春似乎是一下子就信了。 似乎她需要的，也仅仅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承诺。 来遮住自己的脸。 给自己一个无罪的理由。 于是她迈步走了进去。 房门一关，陆子坚倒也不急，先是招呼她坐下，但紧接着又叫她起来，带她参观自己租下来的这个小窝。 十足够用。 甚至在这个年代而言，这是绝对的好房子了。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有厨房、有灶具、有客厅、有沙发、有餐桌、有卧室。 甚至还能空出来一间卧室。 在当下的本地人看来，许还要来一句，这屋子，结婚娶媳妇都够了。 时间正是中午，阳光正好，照得整个屋子都亮堂堂的。 屋子里又暖气蒸人，叫人根本也穿不住棉袄。 陆子坚很快就把自己的羽绒服脱了，当周建春还在好奇地打开空着的那间次卧，眼睛亮晶晶的，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的时候，陆子坚已经轻柔却坚定地，从背后伸过手去，搂住了她的腰，把她抱在怀里，凑在她的耳朵边，小声地说：“宝贝儿，屋里热，把羽绒服脱了吧！” 周建春有着片刻的沉默，但过了一会儿，她却还是点了点头，“嗯，这屋里是热。有点想出汗了。” 于是陆子坚亲自动手，把她的羽绒服给脱了下来。 随手扔到客厅的沙发上，然后重新抱住了他。 这回是面对面了，“宝贝儿，你说，接下来半年，咱就把这里当成家，行不行？算是咱俩的婚房。” 她居然又点了点头。 此时她无声地抬起头来，陆子坚才发现，她眼神中竟已满满的都是意乱情迷。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32章 要不然你就是没良心！ 男女苟合之欢，向来令人迷醉。 但周建春却毕竟还不是后世的那个妖娆尽出的周建春。 把她火烫的身子从衣服里剥出来，就花了得有十分钟。陆子坚正亲得她浑身打哆嗦，却被她忽然摁住了脑袋，“哥、哥哥……咱下午……不敢迟到。” 陆子坚愣了一下，情热之中，一时间他竟没怎么听懂。 但还是很快就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地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电子表，好吧，一点二十了——但这不是重点，陆子坚忽然就明白了她断断续续里的潜台词。 这要是迟到了，可是要丢人的。 十二点十分才放学，陆子坚就算把事情办的再匆忙，从学校赶过来，再吃口饭，再参观下屋子，不知不觉就一点多了。 硬办行不行？ 行。 一点五十的预备铃，两点就上课了。 从师范家属院这边回学校，摩托车骑疯了，得不得十分钟？在此之前，得不得给她留下点儿擦擦洗洗的工夫…… 难道让我十分钟就打完一梭子吗？ 迟到是必然。 然而，以俩人之间关系现在的公开程度，俩人一起迟到，急匆匆进教室，要是周建春再有点行动不便、满脸红云…… 周建春心思细腻，即便是再怎么意乱情迷，却还是想到了一旦这样子的事情发生，她可就要一下子丢人了。 陆子坚也是忽然一下子就从冲动里回过神来。 从那天约会的时候，周建春一点懵懂莽撞的摩擦开始，陆子坚就跟被上了发条似的，好像一下满脑子都是这事儿了。 迫不及待想尝尝上辈子她那叫人蚀骨销魂的滋味。 现在却遽然而醒。 “刚才不是说了，叫老公，以后都叫老公。” “老公、哥哥……别、别亲了。” 陆子坚心里叹口气，却到底还是收了手。 花心归花心，他一向都是善于体贴女孩的性子。 男的丢点面子，要捡回来还比较容易，女孩儿的面子不能丢，一丢就是一辈子，“这个星期天，咱俩过来，行不行？”，他咬着周建春的耳朵说。 “嗯。” 她点了点头。 一旦陆子坚的动作停下，她反倒是主动伸出胳膊，搂住了陆子坚，灼热的鼻息和灼热的话语，就打在陆子坚的脖子上，“老公，我爱你。爱你一辈子。” “我也爱你！” 不过顿了顿，“算了，你还是喊哥哥吧。” 上辈子，她就喊了一辈子哥哥。 俩人同岁，但其实她的生月比陆子坚还早三个来月，这年头也还没什么老公的叫法。亲昵之极，一般也就是直呼其名了。哥哥这个称呼，是她自己发明的，上辈子就如此，这辈子也还是如此。 可见在她心里，这是个好词儿，是个亲昵之极的词儿。 “嗯。” 她黏糊糊的鼻音回应了一句。 这死妮子！ 她一直都是很会撩人的存在。 “那要不，咱下午别回去了？” “别、别……哥哥……我错了。” …… …… “你怎么忽然要买被子？” 第二天中午，陆子坚放了学去靳晓燕家里吃饭，结果就被问到了这件事。 瞒谁都肯定瞒不住她的。 忽然又要买被子是小事儿，借口随便瞎编都行。但彼此是一张床上打滚儿、一有功夫就要肌肤相亲的，时间、精力，凡此种种，你要彻底瞒住床上的另一个人，其实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陆子坚一向都喜欢实话实说。 “师范学校的家属院？你是要……” 果然，她的眼睛很快就亮起来了，以她对陆子坚的了解程度来说，几乎是眨眼的工夫，就能猜出来陆子坚是什么打算。 于是她似笑非笑地看着陆子坚，也不下筷子了，“呸！”，忽然的，桌子底下的脚就伸过来，在陆子坚腿肚子上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我没喂饱你是怎么着？” 陆子坚老神在在，或者也可以叫死猪不怕开水烫，“这种事儿，哪有够啊？饱了就不馋了？” “呸！” 她到底还是吃醋的，刚开始还能拿住点儿，似笑非笑的，但很快脸色就拉下去了，显得有些伤心，“你们男的真是……你才多大，真是……” 毕竟是每天都有肌肤之亲的人，就算不是爱情，至少也是感情。就算在跟他之前，就明知道这家伙花心的可以，就算俩人之间戳破窗户纸的那一步，其实是自己主动的，可是一旦听说自己选定的这个男人，正在处心积虑地要把另一个女孩子抱上床，她一时之间，仍是无法接受。 当然，难听话是不敢说出来的，也大概不愿意说出来。 “拜托，别侮辱我！什么叫我们男的？你以为天底下男的都跟我一样？” 靳晓燕闻言愣了几愣，才拐过弯来，倒是不由失笑，一脸诧异地看着陆子坚，“怎么着？你还挺骄傲的？” 陆子坚终于停下了筷子，抬头看着她。 猜到她肯定会有些反应，倒是没想到，反应会那么大。 放下筷子和馒头，拿手顺势抹抹嘴，他起身走过去，就在靳晓燕身边俯下身子，搂住她的肩膀，脸蛋儿上亲一口，“后悔了？” 她低头片刻，忽然抬手，大大地咬了一口馒头，使劲儿嚼。 嚼啊嚼，然后硬生生咽下去，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 “后悔个屁！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遇见你！” 她高傲地昂起脑袋，筷子和馒头都随手撂下，忽然就站起身来，双手捧起陆子坚的脸，对准了嘴唇就猛亲了一口，恶狠狠地说：“就是有一个，就一个事儿，我希望你这辈子都能记住了。” 陆子坚平静地与她对视着，“你说。” 她的眼睛里满满都是爱慕与依恋，但又莫名有一种说不出的发狠。 “我希望你永远都能记住，你这辈子赚的第一笔钱，是我陪你赚来的，你这辈子第一个女人，是我！你要馋，你就去瞎折腾去，但不管你将来想把谁甩了，都不许甩了我，要不然你就是没良心！” 陆子坚的嘴巴张了几张，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样子的一番话，从这个精明干练的女孩子口中说出来，竟忽然间让他觉得，内心深处有一抹久违的感动缓缓涌起。 “我记住了。” 他伸出手，用大拇指摩挲着靳晓燕的脸，认真地说：“我保证，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她眼里瞬间绽出些泪花来，但又马上破涕而笑，反手抱住陆子坚的脑袋，凑上来再次猛亲几口，然后死死地抱住，说：“陆子坚，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快爱死你了你知道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 于是她连饭都不想吃了，搂紧了陆子坚的脖子，“抱我进屋，就现在！” 陆子坚一下腰，直接把她兜屁股抱了起来。 但忽然之间，大门的方向传来敲门声，然后有个感觉略熟悉的声音响起来，“燕儿，晓燕儿？在家了不，是我，恁嫂子……你开开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33章 烫脚的人长寿！ 院门哐的一声打开了。 靳晓燕目光冷冷地看出来。 “燕儿……” 门外是她哥，和她嫂子。一听见门打开，她哥第一时间扭头往这边看一眼、站起身来，略有些哈着腰的打招呼。怯生生的。 他想要迈腿，但靳晓燕两手把着大门，并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恁俩来干啥？” 她嫂子说：“燕儿，你好歹叫俺进去，咱上家里说话去行不？” 靳晓燕扭头瞥她一眼，但还是很快扭头，看向自己的亲哥。 她哥这时候也挤出一点笑容来，“就是，就是，有啥话咱上家里说去，堵着门口说话，叫人看见，还当跟恁嫂子俺是啥坏人。” 可能是因为刚才的心境起伏有些大，这时候不知道怎么就莫名有些心软，靳晓燕忽然就松开了大门，扭头往回走。 她哥她嫂子很快就跟进来，她哥落在后头，还反手又把门关上。 院子不大，一眼到头。 正堂屋上挂着棉门帘子，靳晓燕一掀门帘，进屋去了。 她哥和她嫂子在院子里随便瞥了几眼，就快步跟过去，掀开门帘子也要进去，靳晓燕却忽然说：“有啥事儿就站门口说吧，我家里没那么些凳子。” 不过好歹总算进了屋。 正堂屋摆着一张八仙桌，桌子上赫然摆着四个菜盘子，那个叫陆子坚的年轻人正在吃饭，听见动静，他甚至都没扭头看过来一眼——有鱼有肉，闻着喷香。 “燕儿，你看，跟恁嫂子俺俩大老远过来，到这会儿了还没吃饭哩……” “没事儿就走吧，还想跑我这里吃饭？” 靳晓燕回去坐下了，也正抄起筷子来，只一句话就把她哥给堵回去了。 “不吃、不吃……” 她哥怯生生地打望了陆子坚一眼，“那个、那个……是咱爹娘叫俺俩来的，咱娘想你了，叫我来叫叫你，你啥时候有空了，也记得回家看看咱娘。” 靳晓燕啪的一声放下筷子，扭头看过来，“咱娘？你回去给咱爹说，就说我已经自己做主，把自己许给人家了，回头我就打发人给他送那三千块钱去！咱娘说过，闺女就是个馍馍篮子，回头我差人回去的时候，给她捎一篮子馍馍回去。” 陆子坚闻言，不由诧异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闺女是爹娘的馍馍篮子这个话，是本地的俗语。过去人家都穷，没人家是整天吃白面的，棒子面、红薯面能吃饱，就算好日子。但别管多穷，只要日子还过得去，女儿在过年时候回娘家，总要蒸一锅白面馍馍给爹娘带回去。 白面馍馍，已经是穷人家能拿来报答爹娘养育之恩的极限了。 当然，即便穷如平成县，毕竟地处大平原，一旦分了地、承包到户，也很快就能白面馍馍吃饱了，最近些年，因为化肥应用越来越广泛，事实上小麦的亩产早就已经达到了七八百斤的水平了。 白面馍馍已经不是啥稀罕东西了。 只是陆子坚并不知道，靳晓燕现在说的话，是气话，还是真心话。 大概率是气话，拿来堵她哥她嫂子的嘴的。 之前闲聊的时候，她说过她过去那些年在农村的事情，言谈之中，她对她娘还是很依恋的，给陆子坚的感觉，在他们家里，她娘是最护着她的那一个了。 要不然，她哥和嫂子跑来，也不会拿她娘当招牌。 只是……靳晓燕这句话一出口，却显然是把她哥和嫂子后头的话都堵回去了。 眼角的余光瞥见，俩人面色相当尴尬。 她哥还冲自己这边扭头看过来，嘴巴张了张，看那意思，是想跟自己打个招呼的，但最终，他还是没敢张开嘴，又扭头看向自己妹妹，“燕儿，跟恁嫂子俺、俺俩……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 “呵。” 靳晓燕冷笑，馒头也嚼不下去了，“这是又回来找补了？咋？是有人出的钱更多了，还想试试看能不能把我卖出去？还是听说我发财了？又回过味来，觉得一把卖那几千块钱，还不如细水长流，过来让我给安排个活儿？” 陆子坚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来。 靳晓燕这张嘴，是真毒。 果然，她哥和嫂子越发尴尬，吭哧半天，才由她嫂子再次张嘴，“妹妹，你看你这话说的，咱这一家人，闹点小别扭是不假，跟恁哥俺这不是过来找你赔不是来了？再咋闹别扭，咱也还是一家人不是？” 陆子坚实在是懒得听这种戏码了。 而且对于别人的家务事，他一向都是能不掺乎就尽量不掺乎的。 正好手里的馒头吃完了，他放下筷子，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来擦了擦嘴，站起身来，“吃完了，我睡会儿去！” 靳晓燕也同时放下筷子，站起身来，看都不看她哥她嫂子，问：“还烫烫脚不？开水我预备好了。” 陆子坚好出脚汗，别的时候还好，冬天，教室里也不暖和，一坐一个上午、一个下午的，他脚冷，脚汗反倒出得更多，整个脚都冰凉冰凉的，经常连袜子都能湿透，因此上个月开始，他开始自己烧水洗洗脚再睡午觉，靳晓燕回来之后，为陆子坚预备热水这个事儿，当然她就接过去了。 “好！烫烫脚。” 于是靳晓燕马上起身，为他拿脸盆，连着暖水瓶一起，都拿进东间原本她自己住的主卧里去，给他倒热水，然后又回到堂屋，拿舀子从水缸里舀凉水进去兑。 来回忙乎两趟，她伸手试试，“行了，稍微有点烫，应该正好，你试试。” 于是陆子坚把脚伸进去，烫的发出嘶哈一声，舒服的呻吟。 而靳晓燕则顺手把他脱下来的袜子捡起来，手一摸，“哎呦，你咋就那么能出脚汗，这都快湿透了。待会儿换双新的。”又检查鞋子，“鞋垫子也换了吧！” “好！你吃饭去吧，不用管我了。” “嗯，洗好了叫我。” 俩人流畅的对话，如同老夫老妻一般。 她哥她嫂子在堂屋门口，探探头能看见卧室里的情形。这时候尤其是她哥，就看见自己妹妹一身时髦洋气的打扮，还烫了头发，这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简直比城里人还城里人，却蹲在那个年轻人的身前，饭吃到半截都丢下，为他烫个脚忙里忙外的，比自己娘伺候自己爹还勤快，却是一声都没敢吭。 上次挨了一脚，还差点儿被抓到派出所里去，他就已经知道这个年轻人的厉害了，最近这几个月，外头那么多传言，就更叫他知道了这个年轻人的不好惹。 当然，他也早就闹明白了自己妹妹是咋发家的。 知道自己上回挨的那一脚，实在是触了这个年轻人的霉头。 “俺妹夫好烫个脚哈，烫脚好，烫脚的人长寿！” 他哈着腰朝里间说。 里间的陆子坚发出意义不明的“嗯”的一声，似乎是应答了。 但靳晓燕已经出来了，拿个脸盆舀了水洗洗手，一边擦手一边说：“行啦，恁俩回去吧，回去跟咱娘说，我啥时候有空了，就回去看看她。” “嗳，嗳……” 她哥和嫂子都赶紧答应着，但答应了之后，俩人却又并没有要走的意思，“那个，燕儿，你别生气了，我毕竟是恁亲哥，那个时候你也不说，俺也不知道，这才咱爹一说啥，我也就跟着……这会儿俺知道了，都知道了。” 靳晓燕已经又回到了餐桌旁，捡起温凉不热的半块馒头，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知道了，恁走吧！” “那个……”她哥还想说话。 但靳晓燕却忽然扭头，直直地看过来，拿筷子往里屋指了指，“他中午要睡午觉，你是想叫他睡不成觉？” 她哥吓了一跳，嘴巴张了几张，“嗳，嗳，知道了，那俺就先走了，过两天再来。主要是，我头午上恁厂子找你了，那门口的人不叫进……” 靳晓燕忽然又停了筷子，“我不叫恁来，不许再来！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她哥和她嫂子愣怔一下，但最终还是都点了点头。 “嗳，嗳，好。那俺走了、走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34章 有了新人忘旧人 “真是烦死人了！” 把自己哥嫂赶走之后，靳晓燕匆匆几口吃完了午饭，收拾了桌子，又忙活着给陆子坚倒了洗脚水，出去的时候还顺手又把院门的门栓给插上了。 等到回来，她见陆子坚擦了脚还在晾，就过来帮他扯开被子，然后就坐在床边，开始吐槽，“我就猜着他俩快来了，过年是个截口，他俩肯定盘算着，我总不能连过年都不回去！唉……你说我该咋办，就这样俩货，毕竟是我亲哥亲嫂子，真说完全不搭理他俩吧，我又觉得狠不下心来，可你要是搭理他俩吧……” 陆子坚笑起来。 不期然间就想起了自己家里的那些亲戚。 把二姑父招进厂子里，是他拿的主意，这亲情放在这里，谁都说不出啥来，但要了二姑父，却没要其他人…… 上回往家里打电话，听老娘那个意思，二叔倒是没说啥，二婶子那边已经开始有怪话了，她不敢冲着大姑，但自家大嫂她倒是不怵。 几句酸话一说，把老娘气得不轻。 而且两个舅舅那里，好像也意见不小。 简单说，别小瞧一碗水端平这件事，这是个很考验水平的活儿。 “想办法安排个活儿呗，那能咋办？” “安排啥活儿？俺哥人其实还行，老实，也不怕出力气，可就是笨，小学都没毕业，你说我咋安排？咱厂里现在定的规矩，就是只招高中毕业，他哪怕像恁姑父，是个初中毕业，我也就给他办了，可是他……认得字加一块儿都不知道有没有三百个，比我还差了老大一截，你说……” 陆子坚忽然说：“厂子门口那个小卖部，不是已经收回来了？” 靳晓燕愣了一下。 老饮料厂那时候，就在大门口就有个小卖部，它甚至是能冲厂子里头开门的，陆子坚带靳晓燕第一次去饮料厂转悠、第一次遇见胡春辉的时候，胡春辉就是从那里带他们进的厂子，那是厂子里的资产。 只不过之前虽然倒闭了，但因为还可以临路做买卖，所以小卖部没关，但在随后的收购中，那里当然是打包卖给鼎丰食品了，只不过随后胡春辉没同意那小卖部的老板继续经营，所以现在的小卖部，已经实质上不存在了。 但那个门市只要稍微收拾一下，就还能用，开个小卖部，其实也不错。 且不说它还能对外开门做生意，单纯只是能朝里开门这一点，厂子里现在已经两百多工人，吃住是有食堂和宿舍的，但工人们买包烟啥的，就肯定还要外购，再加上进入十二月之后，因为发货量大，厂子的办公楼前，就已经经常停着大货车在那里等活儿了，这也是买卖。 “卖点烟、卖点零食，再把咱食堂里的酒停了，要求食堂不允许卖酒，有不少人喜欢下了班睡觉前喝两口的，这就都是生意，养活他俩问题不大。” 听陆子坚居然为这种小事儿，给自己谋算，靳晓燕忽然笑起来，说：“我猜……老胡打着影响管理的旗号，把原来那小卖部给关了，是打着主意的，估计是他想安排给他的哪个什么亲戚，我就这么抢过来，好不好？” “哈！” 陆子坚失笑，“屁大点事儿，一个小卖部，也值当的你俩较劲？指甲盖儿那么大点利益，唉！”说归说，陆子坚很清楚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他并不打算去干涉这点小事，“你要是怕老胡不高兴，那就把你哥安排进车间干装卸工去！” 靳晓燕想了想，说：“还是装卸工吧！” 顿了顿，她解释，“打交道也半年了，我觉得老胡这个人是有真本事的，厂里厂外一把手，他都打理得清清楚楚，比我强。卖东西，他现在估计不如我，但要说管理厂子，我大概率不如他。为这点小事，不值当叫他心里不痛快。” “行！那你看着办！” 陆子坚晾干了脚，把裤子一脱、被子一掀，钻进了被窝。 靳晓燕咬咬嘴唇儿，似笑非笑地把手往被子一伸，等陆子坚察觉了、抬头看过来，她还是咬着嘴唇儿，手上不停，又把又捋，笑着，“嗳，你还特意跑去师范家属院租房子，是打算把哪个抱床上去？你那小媳妇儿，还是小女朋友？” 陆子坚无语，“我现在谁都不想抱，就想睡觉！” “嘁！” 靳晓燕撇撇嘴，把手撤出来，“有了新人忘旧人，呸！色鬼一个！” ………… “呦，稀罕呀！” 时间是周六的下午，晚饭已经吃过，陆子坚正刷题，忽然就闻到一股香味儿，然后就注意到有个穿着藕粉色羽绒服的女孩儿在自己身边坐下了。 一扭头，居然是赵美琴。 下意识回头，朝前看——已经感应到了，从抬头来看清身边坐下的人是赵美琴那一刻就感应到了，这时候看过去，果然就碰上了周建春的目光。 她对刘桂萍都没那么警惕、那么当紧。 可只要是赵美琴过来找自己，她就会跟安装了小雷达一样，别管当时在做什么，准能第一时间就发现不对，然后就要看过来。 过了后还总要找借口发个不失可爱的小脾气。 然而事实上，赵美琴最近两周都已经没再来过了。 陆子坚觉得，大概率是上回自己借酒装疯，又是拉人家小手、又是在家属院门口亲她一口这事儿，让她有点生气了。 本来还打算着等到期末考试结束了，再到她家里去一趟，名义上是跟领导套套近乎，实际上算是跟她缓和一下关系的，倒是没想到，这才还不到两周，她居然先憋不住、找过来了。 赵美琴抿嘴笑笑，抬起头，跟周建春对视了一眼，说：“稀罕吗？其实来过几趟了，是你太忙了。” 陆子坚咂摸咂摸滋味，觉得这句话含义丰富。 能被她发现的，自己在教室里时候的忙，那大约是只跟周建春有关。 她黏人嘛，尤其是最近两天，越发黏人。 “有事儿？你爸找我喝酒，还是你妈让你叫我去家吃饭？” 一提这个，她的脸腾的一下子就红起来了，扭头不轻不重地瞪了陆子坚一眼，又回头，还是跟周建春对视着，说：“都不是。我……明天下午……有空。” 你瞧瞧，瞧瞧，这就是白天鹅约人的姿态了。 她就连想跟人约会，都不会直接说，只是告诉你她什么时候有空儿，然后，你还不得识趣点儿，主动约人家？ 拿捏！ 高高在上的、高傲的拿捏。 不过这就不错了，倒是没想到，上次在家属院门口亲她那一下，她居然还能拉下脸来表示主动，这就已经很难得了。 到底是谁在拿捏谁，还真是不好说。 只不过呢，这一次情况特殊，好不容易一周能有那半天的休息，搁在往常，白天鹅都招手了，那说啥也得出去，看能不能再拉拉小手亲一下啥的，但明天的下午，谁都不可能把陆子坚给约出去了。 撒谎又不可能，不太愿意撒谎，就把手伸过去，从桌子底下一把抓住她的小手，“明天下午？那不行，我有事儿。” 她愣了一下，有点脸红，想挣开，但陆子坚抓得紧，她挣了一下，没能挣脱，正好前面的周建春还在看着她，她一时有些微微的心慌，下意识地心虚的那种慌，但下一刻，她就昂起头来，冲周建春露出一个她自己认为最好看的笑容。 周建春愣了一下，面色顿时更加难看，不过到底还是收回了目光。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35章 吃醋是可以的 赵美琴到底还是失意而归了。 不过她失意不失望，也不知道在跟周建春对视的那些目光交换里，她俩到底是交换了多少对彼此的敌意，她最后又是取得了怎样的胜利感。 反正她前前后后，在陆子坚身边的座位上，坐了得有大十几分钟的样子，其中绝大部分时候，都是被陆子坚给紧紧抓着小手的。 到了后来，她甚至都不挣扎了。 小手又嫩又滑，但是跟刘桂萍、周建春都不同的是，她的手更细长，摸起来虽然也是软软的，但是却有些说不出的骨感。 大约主要还是瘦。 周建春虽然看上去也瘦，但她是典型的小骨架女孩儿，就是那种弱骨丰肌的类型，俗称看起来很瘦、摸起来有肉，但赵美琴就跟她正好相反，她个子更高挑，大约是属于俗称的衣裳架子那一类——注意去看，很多搞艺术的，尤其是舞蹈演员，往往都是这个类型的身材。 身条往那里一站，就自带优雅感的，说的就是她了。 至于刘桂萍，反倒是正好在她俩的体型中间。 她不算大骨架，但也不算是周建春那种的典型小骨架，正好介乎中间，正是最最骨肉匀婷的那一类。 最近陆子坚使劲儿喂，给她塞肉吃，她胖了点儿，竟开始微微有了些丰腴感，偏偏一胖就胖胸和屁股，腰就还是没有赘肉，说绝对的细腰，倒也算不上，比不了周建春，也比不了靳晓燕，但就是看上去、摸上去，整个人都显得那么匀称。 那手感，简直好极了。 “上次你回去之后，你爸说你啥了没有？” “没。但是他说你是个小兔崽子。让我离你远点儿。” “你妈呢？说啥没？” “没。她啥都没说。” “那你呢？上回……生气了没？” “你说呢？哪有像你那样的……” “嘿嘿，下次换个地方，咱避着点儿人。” “……不行！绝对不行！你居然还想……那我走了……” “嘿嘿。” “那是换个地方的事儿吗？我跟你说，我是认真的哦，你不许再那样了，我是真的真的生气了！你没看我都那么长时间没来找你？……你也不去找我！” “我忙嘛！再说了，我怕你直接不理我，多尴尬呀！” “知道怕你还……以后你不许那样了。我说认真的！” “那拉手行不行？拉手总得让吧？” “那……只能是在人少的时候，而且你得先问问我。我不同意，你就不许像上次那样。你那样子……太不尊重人了。” “那像现在这样呢？这不能算是不尊重吧？” ………… 当着自己女朋友的面，跟另外一个女孩子窃窃私语了小二十分钟，桌子底下甚至还手拉着手，老实说，正常情况下这种事情，陆子坚是不会办的。 太不给女孩面子了。 人这种动物，归根到底，社会性和动物性同样重要。 很多时候，社会性甚至是大于动物性的。 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孩常年保持自律，一顿饭就吃一个鸡蛋，甚至半个鸡蛋，来保持身材？ 饿，想吃，只是动物性。 但是瘦，美，好看，那是社会性的需求。 可以说，天底下就没有不爱慕虚荣的人，区别只是多少轻重而已。 又更何况，周建春其实一直都是一个相当慕虚荣的性子。 但是今天，他还是就这么办了。 甚至没有哪怕稍微避一避周建春的眼睛，哪怕跟赵美琴一起出去再聊呢！ 都没有。 一来上次突然袭击，亲了赵美琴，陆子坚自己事后回想，也感觉略有些过火了，事后竟能等来她的主动过来，本就机会难得，偏偏她想要的时间，和那个时间的约会，自己又不可能给，那就……好歹总得给人家点甜头儿吧？ 修复关系或许不难，但人家主动跑来修复关系、和缓紧张的时候，再次被拒，就不免有些太过挫伤了。使不得。 二来，明天就周日了，跟周建春之间，有多少裂痕修复不了？ “我生气了。” 赵美琴前脚刚走，周建春后脚就过来了。 很不高兴的样子。 陆子坚笑笑，手里刚拿起来的钢笔在卷子上点了几下，把声音压到了可能的最低，尽量保证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这才说：“赵美琴她爸爸，叫赵鲁东，是咱们县的县长。正牌子县长。” 周建春果然一下子就听愣了。 很多人都知道赵美琴家里是当官的，据说还是当大官的，周建春当然也知道，但她并不知道，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她爸原来是县长。 “上次我烧车那事儿，知道吧，之前跟你说了对不对？最终还是她爸帮忙摆平的。但是坦白说，那个事儿办的，也是我太冲动了，她爸其实也很不高兴。怎么办？我得赔不是啊！人家是县长，我也好，你舅舅也好，我们那么小一个厂子，要是真把人家县长给惹恼了，啪，人家一脚就给我们踩平了！” 周建春一脸惊愕地看着陆子坚，但又有些疑惑，“那也用不着、用不着你……跟她谈恋爱吧？” “当然不是。我跟她谈什么恋爱？我就是不想得罪她！她回去好歹帮我说几句话，你想想，那是她亲爸，是不是她稍微解释几句，比我说多少都管用？” 这么说算撒谎吗？ 不算。 一切事情都是真的，甚至直到现在，陆子坚敢笃定，赵鲁东心里对于之前自己曾经以建不建新厂的事情胁迫他，他心里也应该依然是有怨气的。 成年人的怨气，不像小孩子那样来得容易、去的也容易。 绝不是赔个礼、道个歉、喝顿酒，就能真正的彻底消弭掉的。 这需要彼此双方在今后的合作共处之中，把彼此相互之间的利益纽带，扭结得更复杂一些、更难以割舍一些。 长时间的互相有利的相处，最终所得好处、心中得意，早已远远超出心中的一点旧怨气，那才是这怨气的真正消弭之时。 当然，在这个过程里，赵美琴能起到的作用，大约会是负面的就是了。 赵鲁东那种人，大约绝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跟自己走得太近。 他就算没证据，也能猜到自己不会是那种一生只爱他女儿一个人的好情郎。 他需要自己的投资，他需要自己给他做出更高的产值来，那是他的政绩，那里有他的理想，但如果有选择，想必他绝不愿意赔上女儿。 直到现在，他也是站在自己头上的。 是高于自己的。 但周建春不可能弄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的。 而且只要自己不是真的对赵美琴下手，赵美琴就其实的确是一道缓冲带的。 所以，如果非要说有没有谎言，大约也就只有坦言自己“太冲动”这三个字，算是谎话吧——才不会后悔呢！才不是冲动呢！ “那你……不能跟她谈恋爱！” 周建春从赵美琴的爸爸是县长，而陆子坚需要她帮忙这件事情里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还是要卡死这件事，满腹委屈的表情，“你都已经有一个刘……我、我……我就是觉得……” 她似乎是心里憋着些什么东西，想要爆发出来，但是看看陆子坚平静的脸色，很快就又自己收回去了，拉住陆子坚的手，“好不好哥哥……” 开始撒起娇来了。 陆子坚笑笑，“还想说啥，不用收回去，说出来呗。” 周建春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 她的心思的敏感与细腻，使得她第一时间就感知到了陆子坚的不悦。 于是她撅了噘嘴，说：“我就是觉得……她那个人，整天傲的不行……” 嗳，这就对了。 撒娇是可以的，吃醋也是可以的。 甚至，恰到好处的吃醋，还会是很可爱的。 可惜，三十五岁之后的周建春，已经连醋都懒得吃了。 还是现在好，醋都吃得可爱巴巴的。 吃醋是讨厌对方，这当然毫无问题。 但要求我不能这样、不能那样，那怎么行？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36章 多么叫人庆幸的福分 手拉手上楼。 这一次，周建春就显得自如了很多。 不用哄不用劝了。 甚至等陆子坚打开门之后，两个人前后脚进去，她见陆子坚脱了鞋就又开始脱羽绒服，还在那里抿着嘴儿笑。 等陆子坚把衣服挂到一个制作粗糙的实木衣帽架上之后，回头看她，她也还是笑，却没有动手脱羽绒服。 就好像夏天时候没穿过T恤似的！ 再说了，就不说过去的大半年，该摸的早都摸过了，事实上周一中午过来的时候，她也已经基本上被扒光过了。 为了把她给剥出来，还费了陆子坚不少工夫呢！ 陆子坚干脆走过去，直接动手给她扯拉链儿，她就咬着嘴唇笑。 拉完拉链抬手摸摸她的脸，烫热夹杂着冰凉。 凉是刚才坐摩托车让风给吹的，热是从心里面蒸腾出来的。 不过帮她的羽绒服挂起来之后，陆子坚居然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反而是走过去，异常温柔地缓缓把她搂进怀里，耳厮鬓摩。 “别害怕，也别紧张，完全看你，不行咱就下回，哥哥疼你！” “嗯。” 这句话一说，她忽然就反手搂上来了，“我……不紧张。” 不紧张就对了。 事实上，上辈子的时候大约已经不记得了，但重新回到93年之后，陆子坚竟又影影绰绰记起了一些两人第一次时候的一些事情。 她有着绝对的内媚。 啧啧啧啧…… 抱到一起就松不开了。 两个人心里都完全清楚今天是来做什么的。 但陆子坚依然保持着充分的耐心，像人生中的第一次那样耐心——这个话其实也不对，如果真的是第一次，反倒会急吼吼，没什么耐心。 反倒是老男人，耐心格外足。 一点一点，一件一件，怀里的小美人儿又一次被剥成了小白羊。 只剩下最后一块布的时候，她却躲了一下，痴痴地笑起来，忽然主动又扑进陆子坚怀里，搂着他的腰，沉默了许久，才极为动情地说：“子坚，咱俩会一辈子都待在一起吗？你会永远都对我那么好吗？” “会的。会的。” 无比确信的回答。 要说做生意，会有赔有赚，哪怕陆子坚是个重生者，也不敢说自己做什么都有百分百必胜的把握，但是对周建春，他却是有着十足把握的。 自己能满足她。一辈子。 无论是肉欲的、金钱的、虚荣的，还是切实的关爱的。 上辈子没能给她一段婚姻，或者一个孩子，是陆子坚蓦然回首时，内心最大的愧疚之一，但这辈子，也不会有了。 合适的时候，陆子坚打算给她一段婚姻，以及一个孩子。 俩人的基因在这里摆着，想必生下宝宝来，也一定会很漂亮且聪明的。 “嗯，我信。” 她动情地回答，嘴唇忽然在陆子坚的肩头亲吻起来，好一阵子，她才停下，忽然仰起头来，双目迷离，却又格外情热地看着陆子坚，说：“哥哥，我是你的，一辈子都是你的。我恨不得把我的一切都给你。” “那就给我吧！就现在！” 陆子坚的手忽然伸了进去，顺着屁股的弧度，很轻巧地就把她身上最后的一件小衣给推了下去。 “哦……哥哥、哥哥……” 压抑着夹杂了痛苦与兴奋的声音、光滑而火热的躯体、动情的滚烫的热吻。 不知道哪里学来的，眼看要进入的紧要关头，她居然一伸手，把一块枕巾扯过来，垫到了自己屁股底下。 简直跟上辈子一模一样。 根深蒂固的贞操观。 尽管两人正在做的事情，实在是有悖于一切贞操观的。 ………… 男女性事，苟合之欢，实在是人生在世，最叫人迷醉的事情之一了。 纯粹的、来自荷尔蒙的、低级的欢乐。 然而前后两世，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的老男人，固然依旧免不了要被荷尔蒙所左右，较之真正的年轻人，却多了些另外的感受。 相比起那些叫人血脉贲张的激流，事毕之后两人肌肤相暖的依偎，也同样叫他感觉异常迷醉——怀里搂着的这个姑娘，前后两世，跟了自己快三十年了，若无意外，还会有下一个三十年，并盼着第三个三十年。 能搂着她，是一种多么叫人庆幸的福分。 “你说，要是我高考发挥的不好，连二本都上不去，咋办？” “咋办？要么就复读，要么……嗯，还是复读一下的好，大学还是要上的。很重要。对你来说很重要。反倒是我自己，其实上不上大学，我也没有多在意。” “你为啥不在意？你不想上大学吗？” “也谈不上不想吧，大学还是很好的，只是我可能并不需要上大学给的学历证书，和……那些知识了。” “也对，你现在就已经很趁钱了，还那么有能力。……那回头我可真是要努力了。你不知道哥哥，我老是觉得，我根本就配不上你。你已经连大学都觉得上不上关系不大了，我却连个二本都考不上的话，我就会更觉得我配不上你了。” “傻话！哪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我喜欢你，想要你，这还不行？” “嗯。行。嗳……” “嗯？什么？” “算了，没什么。” “想问什么就问，没啥不能说的。” “那我……问了啊！” “问。” “你跟那个老板娘……晓燕儿姐，你俩……” “嗯。” “你嗯啥，嗯是啥意思？你跟她也……” “嗯。……怎么了？吃醋了？” 她其实已经有些郁郁寡欢写到脸上了，但也许是已经开始习惯了，这个时候就别过脸去，说：“也……谈不上吃醋吧。其实我早都猜到了。” 陆子坚笑笑，抱过她的脑袋，在她头顶的发丛中亲了一口。 “嗳，男的是不是都喜欢很多个女的。” “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 “贪心！” 她似真似假又半真半假的数落，“你就是贪心！” 陆子坚笑，“是贪心。所以……谢谢你，建春，谢谢你能包容我的贪心。” 她忽然抬起头来，似乎是感知到了这一声谢谢里的浓浓真情，她的表情瞬间就又软化下来，“嗯”了一声，“其实……我就是吃醋，管不住自己的那种吃醋。可是、可是……我也不知道为啥……我就觉得，好像事情发生在你身上，我也能接受似的。我自己也觉得好奇怪……可能是因为，我就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你看你，长得又好看，学习又好，还那么会做生意，现在又那么有钱，你还特别会疼我，我就不行，我就总是笨笨的，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37章 可笑而又可爱 “行啦行啦，别蹦啦！” 再怎么腻歪，终归还是要起来吃晚饭的，而晚饭之后的晚自习，更是绝对不敢不去的。陆子坚疼惜她，没敢要第二次，不过看她的意思，过了没多大会儿就不疼了，说是也就撒尿的时候还会有些丝丝拉拉的疼。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疼了，她甚至故意在屋子里蹦起来。 可笑却又可爱的固执。 手拉着手的下楼，正好碰上房东老太太也下楼，还打了个招呼，老太太盯着周建春认真地看了几眼，笑眯眯的，“这闺女真俊。”倒是让周建春高兴了好几分钟，却一直到吃了碗面条、陆子坚把她又送回学校门口，她才想起来问：“那个老大娘不会是师范的老师吧？” 她骨子有一种对老师的敬畏。 可能是因为她们家老爷子就是老师的缘故，这种影响根深蒂固。 因此就有些做贼心虚。 ………… 除了靳晓燕，没有人察觉到什么异常。 她都不用问，就能猜到好不容易有的一个下午这样的大块时间，被陆子坚拿去干嘛了，因此就多多少少带了些怨气，“没舍得折腾人家是吧？就憋着劲儿回来折腾我？原来你还知道疼人？那回我也是第一回，也没见你心疼我！” “这话说的，当时是谁都瘫成那样了，歇了十分钟就爬起来还要……” “那也不行，反正你就是心疼人家，不心疼我！” 这飞醋吃得，实在是可笑而又可爱。 陆子坚最近食髓知味，有些少年气的贪，再加上他现在胆子也大了，哪怕前段时间没有在师范学校家属院那边租房子的时候，只要靳晓燕在家，他晚上放了学也喜欢跑这边来睡，今天就更是有点没吃饱，当然要跑过来。 靳晓燕抱怨归抱怨，其实高兴得很。 认识一年多，了解越来越多，陆子坚对她的了解，早已不再只是单纯停留在那个“自己爬起来的女富豪”的印象上。 认真讲，她漂亮、聪慧、大气、有胆魄，而且学习能力超强。 这些东西，会让人哪怕抛开了她上辈子的成功，也对她这个人本身，有着由衷的欣赏与喜爱。把她搂在怀里、摁在身下的时候，也格外带劲。 但转过另一面看看，其实她一个女孩，身上不但有着绝大部分女孩都会有的习惯、爱好、小脾气等等，性格中其实也分明烙印着这个时代的特色。 总之，齐鲁省小地方出身的农家女孩的特色。 她骨子里崇拜强大的男人。 她一边对自己出身的家庭，对自己的亲人们，有着各种各样的不满，并试图摆脱那样子的家庭，证明自己是鸡窝里飞出来的金凤凰。 但其实另一边，她又很崇尚本地人普遍推崇的那种稳定的家庭生活，很尊重一个强大男性对整个家庭的统治，甚至她会认为，一个女人，给自己的老公做饭、打水洗脚、洗衣服，是理所当然的、甚至是一种稳定的幸福。 她跟周建春、刘桂萍，明明性格截然不同，在这一点上，却又出奇的一致。 反倒是赵美琴，可能是因为出身不同的关系，看性格、看表现、看言谈，反倒更接近十几二十年后推崇个性独立的女孩子。 ………… 期末考试前，陆子坚忽然收到了一封信。 老边从部队里寄来的。 信写了四页纸，苦和累都有，但字里行间，却分明有一种莫名昂扬的东西，让陆子坚看了很是感慨——信其实是写给他和程勇两个人的，最终两个人都给他写了回信，封到一个信封里，寄了回去。 老边这个人，诚恳、踏实、认真，是一直以来都有的优秀品质。 而站在陆子坚的角度上，他看待彼此的友情关系，早就已经不会再去在意，这个人或那个人，能不能给自己带来利益、带来人脉等等这些东西了。 人这一辈子，不到一定岁数活不明白，活明白了之后才会发现，人哪，一辈子也不会有多少好朋友的，老哥们更是稀缺品。 老边值得被珍惜。 ………… 1月23号，也是腊月的二十三号，小年，期末考试终于开始了。 这次考两天半，到25号的中午，食堂里还依然供饭，但很多人一考完就直接闪人，连午饭都不愿意在学校吃了。 程勇就是，考试完，桌子搬回教室，直接就飞奔闪人。 周建春其实不大想回家，她最近恋奸情热，放了假她其实更愿意跟陆子坚一起猫到师范那边的小房子里去，但她又没那个胆子，就跟陆子坚商量着，想让他到傍晚时候再送自己回家，但陆子坚严词拒绝了。 一整个寒假呢，啥时候抽时间过去接出来，就说要去逛逛街、买件衣服不行？为什么要在这个关键的时间节点上，挑衅爱女心切的老周同志呢？ 于是他放了学先就跑去开车，然后把周建春的东西一股脑儿塞到后备箱里，开着车直接先送她回家。 这回更是直接开到家门口了，刚进乡中家属院，就已经看见他爸在胡同口抽着烟等着呢，等陆子坚下了车，帮着把她的东西都搬到家里去，好惊喜的是，不是丈母娘，而是老周同志很罕见地主动开口，“孩儿，吃了饭再走吧！恁婶子炒的鸡，已经弄好了，就等恁回来了。” 天可怜见，一听到婶子炒的鸡，陆子坚是真的流口水了。 虽然明知道，其实本地人做炒菜的大致风味，是总体类似的，炒鸡嘛，也无非就是那个做法，但一想起来周建春她妈做的炒鸡，他就总觉得跟别人做的，还是有些不同的——前后两辈子加一起，真是好久没吃着了。 然而，“不了叔，我过几天再来，今天放假，俺娘知道我开车，快，肯定等着我吃饭呢，老是不回去，俺娘等我等的心急不说，也担心。” 这个理由，拿到哪儿都在理。 老周同志固然是点点头，“也是，也是。”丈母娘刚才明明想开口来着，这个时候也就很认同，“那你回去的路上也别着急，慢慢开。” “嗳，走了叔，走了婶子。” 一路风驰电掣，逆着不少亢奋地蹬着二八大杠往家赶的一中同学，一路回到了一中门口，就看见刘桂萍果然已经拎着一个大包在那里等着了。 赶紧下去，摸摸冰凉的小脸儿，接过东西往后备箱一扔，再风驰电掣地往辛集的方向赶，等赶到刘桂萍家里，还是已经过一点半了。 刘桂萍她爸、她哥还都没放假，丈母娘带着俩小的在家里，却是一直都没吃午饭，还等着呢。 这里就不好再推了，而且也真是饿了。 “好嘞大娘，你不说我也得留下吃饭再走。”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38章 十五六岁的年纪 厨房里很快响起滋滋啦啦的炒菜声，刘桂英负责烧火，但一边烧火，她却忍不住一边往西厢房那边看，然后悄悄跟自己娘说：“娘，你看那边……” 刘桂萍她妈扭头看过去的时候，就正好看到自己女儿抱着陆子坚的胳膊，俩人似乎是正在看家里新盖的房子，那脸上就不由得露出笑容，回头瞪自己二女儿，“你小孩子家瞎看啥，烧你的锅！” 她知道，桂英是想说，姐姐跟姐夫太亲昵了。 然而事实上，俩人都已经换书了，就算在农村，家里一般也默许未来的小两口可以有一定的亲密接触了。只是不该当着人罢了。 这没啥，这能有啥。 巴不得他俩多亲密亲密咧。 上个月他爹回来了一趟，回来送自家跟桂勇他二叔家的工资，说起过这个事儿，那个靳晓燕，他见过了，说是很漂亮的一个女人，很时髦，比城里人还洋气，还很能，很厉害，是带上俩人就敢闯首都、闯魔都的一个女人，敢想敢干有能力，厂里上上下下，没人敢不服她。 而且，她也没自己想象的年龄那么大，说是最多也就二十四五岁。 总之，按桂勇他爹的说法，那女的各方面都不比自家闺女差。反倒是自家姑爷，其实压根儿也不怎么往厂子里去，那厂子看上去更像是甩手给靳晓燕了的。 厂子里里里外外管事的，都是那个胡厂长。 但是胡厂长听靳晓燕的。 总之，自家姑爷的这个小老婆，可能没之前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桂萍现在可并不是说已经十拿九稳了。 “来子坚，恁俩先吃，我再炒一个就好了。桂猛，给恁姐夫拿筷子去！你喝点儿酒不子坚，家里有，就是也没个陪你喝的。” 陆子坚笑着摆手，“不用大娘，不喝酒，一会儿还得开车。” 说归说，陆子坚还是等丈母娘又炒出一大盘来，这才跟他们一家人一起坐下，拿筷子吃饭，丈母娘还又说：“上个月桂萍他爹回来的时候说了，说是厂里过年也放假，就是得到二十七号，恁大哥过年也给放假，等你年前再过来，正好恁爷仨就能喝两盅了，到时候我给恁多弄几个好菜。” “行大娘，到时候我过来陪俺大爷俺哥喝几杯。” 从刘桂萍手里接过馒头来正要吃，却又发现刘桂英鬼兮兮的眼神儿乱瞟，他就笑着问：“桂英想说啥？” 刘桂英一下子来了精神，“姐夫，恁厂里也招女工是不？” 陆子坚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看自己丈母娘——这是之前没想到的，按说家里刘桂猛还在上小学，丈母娘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门上班的呀？而且，这个话，似乎丈母娘直接说也没啥吧？用得着转到刘桂英嘴里说？ 不过看了一眼，他就明白了。 丈母娘也很惊讶。 “招啊，招！流水线上的很多活儿，其实女工也一样做，培训一下就可以了。咋了，你才多大，想去上班？” 这个真的是不得不吐槽，前世今生，陆子坚经过见过的槽点，实在太多。 你要说本地人不重视教育，那绝对不是，哪怕是上一代人没读过太多的书，却依然普遍认同“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理念，因此本地几乎不存在什么辍学的儿童，但本地人却有一个奇怪的执念，能读个初中毕业就差不多了。 近乎所有人都有的，一种根深蒂固的观念。 也因此，据说刘桂勇初中毕业的时候，成绩也不错，但毕业即辍学，陆子基更不用说，还没等上初三呢，就已经开始盘算着，初三毕业之后要去哪里上班的问题了。未来的陆子美，在陆子坚的坚决要求之下，去上了高中，甚至虽然成绩并不算太好，但大姑父给找找人，还给她塞进了一中，可依然不行，她觉得高中没啥上头儿，还不如早点出去上班、嫁人。 陆子坚记得，刘桂英的成绩是相当好的。 大姑父那里、柏幼安那里，都说过她的成绩考一中问题不大，就连陆子基，有一次都提起过，说是也听说过刘桂英的成绩很好。 刘桂英摇摇头，“不是姐夫，是俺同桌，俺俩关系可好，她过完年就不想上了，我就想着，姐夫恁厂里反正也要招人，能把她招进去不？” 陆子坚讶然。 倒不是说她主动为同桌考虑不好，主要是，她这年龄也太小了，居然在十五六岁这样子的年纪，已经有思路、有想法的，去做这样的一些事情了吗？ 现在回想，自己在十五六岁的时候，可是没有她这个处理事情的思路。 “恁同学？你管的倒怪宽！” 陆子坚还没说什么，丈母娘先就不高兴了，几乎是拿筷子指着的数落，“你能管好你自家的事儿就不孬！这也不是当着恁姐夫说你不是的，咱庄上的学生都知道了，你回来还瞒着，说是上个月有俩男孩为了你打架，是咋回事？” 刘桂英也不高兴了，脸通红，似乎是觉得丢了人，“那能赖我吗？我都没搭理过他两个，他俩给我写情书，我都是当场就撕了，可他俩就是来回缠磨，我能咋办？我还烦呢！那俩有一个是个小混混，老是来找我，俺老师也管不了，说是附近庄上的，那回他又来，俺班上的那个，就出去跟他打架了……” 丈母娘哑了。 陆子坚倒是没想到，还意外地又听到了这么个八卦。 之前没仔细看，这会儿认真打量一下，还别说，女大十八变这个话是真的很形象，不知不觉就是一年过去了，刘桂英还真是越长越好看了。 就算是比之暑假时候的那个她，也明显是又长开了不少。 但她跟刘桂萍不一样，刘桂萍的面相，是那种俊美之中带着一抹英气的，而她的眉眼、五官，虽然跟刘桂萍有着六七分、甚至七八分的相似，气质却有着很大的不同，她显得更精明，也更妩媚。 就这个长相，会吸引一些男孩子飞蛾扑火，倒也十足正常。 眼见丈母娘有些尴尬，似乎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训女儿了，陆子坚就笑着拿话岔开，“桂英知道为自己的好朋友考虑，这是好事儿，不过我不太清楚厂里现在招人的规矩是啥，因为恁同学肯定没满十八岁。这样，我回去问问厂长，看他这个规矩是咋定的，然后再给你信儿，行不？” 刘桂英闻言很高兴，“行。谢谢姐夫！” 她高兴的地方，并不只是在于姐夫给的答复，主要是在姐夫之前，她作为家里的老三，事实上无论啥事儿，一直都是被忽视、无视的那一个，她的意见、看法，也从来都没有人愿意认真听一听。 甚至都嫌她话多、主意多。 但是这几次以来，她发现姐夫不一样，他总是会很尊重自己，别管自己问的是啥、说的是啥，姐夫至少总是会认真对待，拿自己当个大人看待了。 反倒是自己娘，这时候忽然又开口说：“子坚，你别管她！她知道个啥，小孩子家的，还惦记着给她同学找工作！……咱家的好几个恁的叔，恁舅、恁姑父，还都找不到活儿、进不去厂子里，啥时候能轮到恁同学！这小妮子一天天的，不够气人的！闭上嘴吃你的饭，等恁爹恁哥回来，我看他俩问你那事儿你咋说，看恁爹熊你不！一天天的，就是个嘴硬！” 气得刘桂英顿时就撅起了嘴、低下了头去。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39章 墙外开花墙内香 本来是放了假，应该轻松愉快的一顿饭，结果吃了个鸡飞狗跳。 丈母娘只是对陆子坚很和善，对自己家里的孩子，还是很严厉的，但是偏偏，刘桂英长大了，而且嘴巴挺灵，很会说，也很敢说，丈母娘已经明显有些治不住她了，就只能是翻来覆去拿她爸来做最后威慑。 这种家事，陆子坚实在是不便、也不愿意掺和，只能是闷头吃饭。 吃过饭喝几口茶水，他就起身要走。 刘家一家人都送出门来，当着不少人，尤其是胡同口不少街坊邻居都围着大奔看个不住呢，刘桂萍倒是大起胆子，给陆子坚理了理领口，说：“过几天你来接我一趟呗，好不容易放假，我想再去逛逛百货大楼。” “好！那我回家安顿安顿，就来接你！” “嗯，那你去吧，路上开慢点。” “好！” 其实是在车里就已经说过的话，陆子坚猜她之所以要再说一遍、再问一遍，应该是说给丈母娘听的。这就省了她不少麻烦。 等赶到辛集乡家属院的时候，大姑他们早就已经吃过饭了，大姑父正躲到院子里抽烟，听到车子的动静，就第一时间开门出来了，倒是进到屋子里之后，陆子坚才发现，大姑应该是很罕见地，正在看书。 几个孩子正在看电视剧。 陆子坚只搬了一箱酒进来，随后就指使陆子基，“后备箱里还有几箱子饮料，你去给咱姑搬进来去！”然后就把夹在胳肢窝里的两条烟递给大姑父，“姑父，咱可先说好了，这是拿给你过年送礼的，你可别偷吸了，要不俺姑又说我！” 大姑父毫无心理障碍地接过去，嘿嘿地笑，“知道！知道！” 以前当然没这规矩和习惯，但自从娘家侄儿开始发家，每次来都一定会给带两条小熊猫来，慢慢的他都习惯了。 大姑也是拿这俩人没辙，他俩当着自己的面演戏，也只能装看不见。 “过来乖乖，来！” 她手里的书已经被随手放到沙发扶手上，陆子坚顺势瞄了一眼，居然是一本名叫《春秋小故事》的书，看得陆子坚也是有点愣。 其实……据说……大姑上学那会儿成绩也就一般。 但这书也实在是太没啥营养了。 只不过陆子坚也不敢说啥，“姑，到初二我先去接俺二姑，再来接恁。” 大姑想了想，说：“行。” 但她很快又说：“你给我搬来了几箱恁那个饮料？” 这个陆子坚倒是没注意，眨眼儿想想，说：“应该是……车厢里有四五箱吧？” 大姑直截了当地说：“不够！回头年前你再去给我拉七八箱来，我有使用。” “好！回头就给你拉来。” 以姑侄俩的亲昵，大姑别管是给东西，还是要东西，都是直接说，比亲娘问儿子要东西还要自然干脆，陆子坚也是回答的脆生。 这个时候，大姑才又解释几句，“恁这个饮料好啊，大家都说好，都知道，可就是都买不着。俺乡里不少人都知道你是俺侄儿，都问，我就说光首都那边都不够卖的，根本不卖咱本地，就都托我帮着买两箱，过年走亲戚使。” 陆子坚闻言讶然，他倒是不知道，这玩意儿在本地还能那么香。 大姑眼看着陆子基吭哧吭哧搬东西进来，就指着让他放到屋子角落里，然后又说：“这都压着呢，恁姑父他学校里，也有人要，跟恁姑父俺俩都没敢咋答应，就是平常关系比较好的，人家都开口了，也不好意思不答应。” 大姑父笑呵呵地接话，“你这个酸梅汁，现在出名得很。喝过的都说好喝！前几天还听说，有人往恁那厂子里托人，费了很大劲儿，才买出来二百箱，都没轮着咱这乡下卖，光是城里头就卖干净了！说是一箱就得五十多！” 陆子坚再次讶然，然后失笑。 这可真是……传说中的墙外开花墙内香吗？ 陆子坚起初制定去北上广深卖，不做本地市场的决定，固然是考虑到，现在这个时候，只有那些先发展起来的大城市，才能提供充分的消费和市场，却也是同时很明白，在本地卖的话，三块钱一瓶的饮料，实在是太贵了。 但那个时候，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不在本地卖，反而让这饮料在本地红了——酸梅汁的包装规格，一箱才十二瓶，居然能被人在本地炒到五六十块！ 居然成了过年的送礼佳品！ 也是叫人颇觉哭笑不得。 “那这样姑，回头我干脆安排人给你拉一百箱来，你看着送！” “不用！” 没想到大姑直接摆手，“物以稀为贵，你拉那么多来，反倒显得这东西不值钱了，那捞到的，也不觉得咋稀罕了！就再给我送个七八箱来就行。” “好！” 东西都搬进屋，陆子坚也不久坐，就带上陆子基和陆子美要走，临走前注意到柏幼安的小眼神儿，陆子坚笑着冲她比个手势，“姑，走了！明天上午我过来接幼安，带她仨上城转转、玩玩。” 这个大姑答应的倒是痛快，“好！” 柏幼安顿时兴奋地攥起小拳头。 这边陆子基和陆子美也兴奋地不行。 等到第二天早上起来，跟爹娘打个招呼，不但陆子基和陆子美，还把二叔家的弟弟妹妹也叫上，然后也并没有直接去辛集，反而往东去，跑到二姑家里，叫上了他家的俩表弟，这一下子就凑了一群半大孩子，等到再去辛集接了柏幼安，仗着大奔内部空间大，孩子又体型小，都塞下了，一车给拉到县城。 反正这年头儿也没人在半路上查安全带和超载。 不算陆子坚，一共是大小七个孩子。 这里头毫无疑问陆子坚是大哥。 热热闹闹逛商场。 柏幼安是姐姐头儿，负责管理几个女孩，陆子坚负责管几个男孩。 每个人都给里外买个一身新，每个人都给买一大包零食，女孩儿额外再给买点小东西，小梳子啦小镜子啦发夹啦之类的，然后再大吃一顿。 一口气逛到下午快四点，这才都给拽出来塞进车里，挨个儿送回家。 老实讲，这一天下来，陆子坚感觉比学习累多了。 大姑那里倒还好，并不觉得这是多么过分的事情，不过二姑就明显很是感动，等到送两个表弟回家的时候，她就拉着陆子坚的手，眼里有些泪兮兮的，“来，来孩儿，上姑家好歹喝口水再走。” “好！正好渴了。” 陆子坚爽快答应。 院子、屋子破破烂烂，看上去比刘桂萍家没翻盖之前，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家日子一直不算好过，虽然这年头，大家的日子普遍不富裕，但相比之下，她家依然还是显得格外困难一些，二姑父早年间因为争地边儿跟人打架，赔了一笔伤药费，赶得还不巧，按斗殴处理的，罚了一笔。 家里俩小子，都在上学，开支开始起来了，当然，当年的超生罚款也逃不了。 关键还是没有来钱的项。 所以就一直都穷巴巴的。 大姑也时常接济一下，但那点水，解不了她家的渴。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40章 我不跟你近，谁跟你近？ 手里又端起了一碗红糖水，二姑出去呵斥俩小子，让小心着穿，别弄脏了新衣裳，这才又重新回来，跟大姑一样样的架势，抓住陆子坚的手，上看下看，说：“俺子坚乖乖真是长大了，知道疼恁姑，也能给姑撑脸了！” 说着又想哭。 前后两世，陆子坚一直都知道，二姑过得不容易。 但她后来熬的结果还算相当不错。 两个表弟都很争气，都是大学毕业。 大表弟后来不到四十岁，就干上了当时已经改市的市商业局副局长，副处级了，大姑熬到退休也就这个级别罢了，绝对称得上是有为青年。而且认真讲起来，这个家里真正继承了大姑衣钵和人脉的，其实是他。 二表弟曲阜师范大学毕业之后，就在县一中教学，两口子都教数学，一到假期忙着补课捞钱，反倒比平常上班还忙，陆子坚回来，他都不舍得耽误一天。 总之，都挺有出息，也都很孝顺。 二十年后，已经可以算是老太太的二姑，才终于感觉扬眉吐气。 只不过也必须承认，一直以来，陆子坚也好，还是下面的弟弟妹妹，都跟大姑家里走得比较近，二姑家毕竟穷，无须刻意，却依然不免疏离。 穷人都怕走亲戚。 不拿或少拿东西，心不安，怕人瞧不上，多拿东西，钱包又不支持。 走动少，当然就关系淡薄。 就好比说，柏幼安会觉得自己跑大表哥家连吃带住几个月，那都很正常，陆子坚自己也觉得自己对这个表妹相当的关照义务，但二姑家的两个表弟，就来往相当少，以至于陆子坚一年回来也就一趟，人家其实也并不关心。 但其实呢，两边的亲疏远近，都应该是一样的。 然而可笑的是，上辈子当陆子坚彻底明白这个道理，已经是四十岁开外了。 实在也是不知道上辈子那样子的忙忙碌碌，那样子的拼命挣钱，所谓的证明自己，到底是证明了一些什么东西。 其实二姑只是穷，对娘家侄子的爱，并不比大姑就真的少到哪里去。 她连自己的儿子也就刚喂饱，哪可能、哪有那个力气去动辄补贴侄子什么呢？ “嗨，没啥姑，别哭，别哭……” “唉，你说……咋都想不到是俺孩儿……月初恁姑父还回来了一趟，又拿回来了四百多，孩儿啊，你知道姑心里……” “哈哈哈，没事儿姑，我是恁侄儿，我不跟你近，谁跟你近？” 虽然二姑带着些哽咽，把话说的断断续续，甚至前言不搭后语，但陆子坚还是听懂了——她知道连二叔都没进厂子，整个陆家庄，也没一个人进厂子，却偏偏娘家侄子特意打电话过来，让他姑父上厂子报道。 “是，是，姑知道，知道。我知道俺孩儿疼恁姑。” 说啥都白搭，一个月四百多块钱，才是实打实的。 这下过了年再开学，俩孩子的学费根本不用愁了，甚至欠下的两千来块钱外债，年前就能还上一半，接下来，只要认真干上几年，甚至能把翻盖老屋子的钱都挣出来。这在过去，哪里敢想？ “喝点水孩儿，你喝水。” “嗳。” 嘴里答应着，陆子坚却反手拿起二姑的手。 二姑诧异地看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看侄子的表情，眼里还带着泪，忽然就笑了笑，“没啥，喂猪的手，都这样。天冷，搅和那个猪食用棍儿不行，搅不匀，还是得使手，热水一烫、风再一刮，就冻裂了，没事儿，天一暖和就好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冻裂了。 她一双手上到处都是这样深深的裂痕，里面深到可以看见血丝。 怎么办呢？ 这个时代就是如此的，土生土长的一个农民，除了喂几头猪、喂几只鸡，他们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去挣钱了。 每到冬天，仅平成县一个县，就不知道会有多少双这样冻裂的手。 这年头没什么真正成规模的大型饲养企业，整个国家的猪肉供应，其实靠的还真就是这样子一双双冻裂了的手。 忽然之间，陆子坚忍不住想：实在不行开个纺织厂，恰点烂钱就恰点烂钱吧！ 单纯论起解决就业问题，论起给这些常年土里刨食儿的农民发工资，解决最基本的贫困问题，纺织这种劳动密集型的产业，真的是善莫大焉。 虽然……实在是没啥发展前景可言。 嗯，可以鼓励靳晓燕去折腾，她上辈子就折腾成功过。 等到二厂那边彻底转起来之后吧。 “就知道玩，别把衣裳弄脏了，恁俩过来，恁都谢谢恁哥了没有？” 俩表弟又被叫过来了，许是二姑自己心里也总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给过娘家侄子什么东西，跟大姐平常对陆子坚的疼爱，根本就比也没法比，但陆子坚带一帮弟弟妹妹出去买东西，却依然想着自家的两个，一人给买了一身新，而且还是一看就得很贵的衣裳，她就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就老想说说这个事儿。 陆子坚却笑呵呵地说：“没事儿姑，你不用老念叨了，就是两身衣裳，你是俺姑，他俩是我的兄弟，这都是该的。” 又问：“姑，我刚才进来，看你那三头猪喂得，可够肥的，打算年前卖不？” “卖！哪能不卖？忙活那么长时间，不就是图过年卖个钱？” 说起自己养的猪，二姑马上来了精神，一副很骄傲的表情，说：“以前恁姑父也没地方能上班，俺就全仗着一年这几头猪换点钱。要不咋过年？过完年他俩一开学，还得交学费，这都是钱。” 又说：“昨天还有人过来看来着，我嫌给的钱不行，想再等等，反正恁姑父会杀会剥，他说到二十七号，也就是明天，他厂里就该放假了，到时候俺自家一杀，赶两天集卖卖，还能多卖几个钱。” “嗯。” 陆子坚点点头，说：“那正好，是这样姑，厂子里快放假了，那天开会还有人说，今年效益不孬，厂子里过年，得给咱的职工都多少发点过年的东西，没多有少，是那么个意思。买也就是买点肉发发呗？那你看，你这三头猪，卖给厂里中不？我叫人来给你拉走，拉到厂里现杀现分，你都不用找人帮忙杀了，杀出来多少斤，厂里就按咱集上的价给你算钱，行不？” “哎呦，我的乖乖，我的小子坚……” 二姑愣了一下，眼眶忽然一下就又红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41章 过年要杀猪 其实完全就是顺手的事情。 二姑说起来轻松，好像就是杀个猪、卖一卖，就能多赚点钱了，其实想想都知道，哪里有那么容易赚的钱。 杀猪是个大活儿，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就能干的，她家两个孩子还都不中用，要自己杀猪，必须找人帮忙，过去些年，村民普遍淳朴，冬天也闲得很，帮忙不算啥，可最近这些年，风气渐渐变，不管找谁帮忙，都要管顿饭、管盒烟，临走最好还得给人带点下水走，说白了，其实都是钱。 这还是次要的，二姑父二十七号才回来，今年腊月有三十，可即便如此，满打满算还有三天就过年了，谁家买肉非得赶到大年二十九、大年三十再买？ 而对于陆子坚来说，这就是属于打个电话的工夫，就帮她把事儿办了。 反正三头猪也不值几个钱，买下来拉回厂子里一杀，不够就再买几头，到时候放假走，一人拿个十斤肉回家，别看不值什么钱，显得厂子多敞亮？ “就这么说定了姑，别哭，别哭了。我给厂里打电话安排，到明天上午杀猪，到时候叫俺姑父领着车过来拉，你就别再操心这事儿了。” 好说歹说安抚下二姑，陆子坚这才开车离开。 就进去坐这一二十分钟的工夫，二姑家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在那里看车了，车子拐出大街之前从后视镜里往后看，能看到二姑还站在胡同口目送。 一帮人围着她。 ………… “叔，婶子。” 第二天就是腊月二十七，饮料厂放年假的日子，陆子坚提前就给胡春辉打电话交待了买猪杀猪分肉的事情，自己反倒当了甩手掌柜，一大早起来就买上几样年货，再把自家的酒、饮料收拾上，然后直奔周建春的家。 一开始老周同志和丈母娘看样子还怪高兴，可是看陆子坚打开后备箱，鸡鸭鱼肉的往外拿，老周同志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拿一样没事儿，拿两样也好说，可是这四样一块儿往家里拿，还赶在年前的时候来送，这意思就太明显了——这是男女换书之后才有的礼节。 这是啥意思？ 这可没经过媒人，你这是占定了我家闺女呗？ 但是老周同志张了几次嘴，最终还是忍了——能咋办？闺女跟他的事儿，在学校里早就传遍了，连班里老师都知道了，最近两回他开着车过来，也成了乡中里的大新闻，很多新老同事都知道了，自己不答应、不收这些东西，又能咋样？ 建春还能再说户旁的人家不能？ 再说了，就这小孩儿，建春显然是喜欢到不能再喜欢，你还能掰得开？ 罢了罢了！ 老周同志尽管内心各种憋屈，却还是捏着鼻子招待女婿。 倒是丈母娘，听陆子坚一口一个“婶子”的喊着，嘴里虽然埋怨他拿那么多东西，但看向陆子坚的目光，却是越来越和善、越来越慈祥了。 不过他居然还是不打算留下吃饭，他俩要一块儿上城里逛逛去。 老周同志的脸色越发难看，但最终丈母娘却还是点了头，“别逛太晚了孩儿，顶多吃个晌午饭就回来。最好回来吃晌午饭。” “嗳，好，知道了婶子，早早就回来。” 等到上了车，尤其是车子驶离了乡中，周建春一下子就撒欢了。 她居然从旁边就扑过来，搂着陆子坚的脖子就往脸上亲，吓得陆子坚差点儿把方向打歪了。 最终俩人浪了大半天，一直到下午三点多，陆子坚才把耍赖撒娇的她给硬生生背下楼来，塞进了车里。临回到她家住的乡中之前，还叮嘱她，“回去之后老实点儿，别瞎蹦，别叫你爸妈闻见味儿喽！” 在屋里的时候她有多浪，这时候就有多害羞。 毕竟是个还没出嫁的大姑娘，还上着高中呢，就出去跟人睡觉去了，现在要回家面对父母，尽管其实事后一起洗了个澡，但也的确是怕被爸妈闻出味道来。 陆子坚说她今天很骚。 虽然她自己闻不出来，但也觉得自己今天似乎格外兴奋、格外享受。 ………… 下午四点多，陆子坚终于是回到了饮料厂。 办公楼前的广场上，已经支起了大锅，猪还没杀完。 不过厂子里的工人们倒是应该都已经下班了，这时候足足一两百人，就聚在办公楼前看杀猪，光是动手干活的，就二三十人。 车子绕过杀猪的摊子，到办公楼前的车位停下，陆子坚刚钻出车来，靳晓燕已经走过来，脸上带着她特有的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还凑过来拿鼻子闻。 陆子坚笑着伸手推开她的脸。 然而，尽管靳晓燕肯定知道，这帮工人里不止有陆子坚的二姑父，还有刘桂萍的爸爸、二叔，当然，也有周建春的亲舅舅，但她还是当着那么些人，直接亲昵地挎上了陆子坚的胳膊。陆子坚想了想，这回倒是没推开他。 该承认要承认，甚至要大大方方才好。 靳晓燕就是我女人，你们爱咋寻思咋寻思。 于是就跟她一起过去，看杀猪。 在这个年代而言，杀猪是大事儿。 看架子上挂着的，已经杀好五头了，但还有四五头捆得死死的丢在地上，还在吱吱的叫，屎尿拉了一地——不像后世吃饱了饭的人，这年代没人觉得杀猪有多残忍，猪叫得再惨，也不会有人心生什么怜悯。 猪这玩意儿好吃好喝养那么大，不就是为了杀来吃肉吗？ 怜悯个屁！ 人太多，陆子坚找不到刘桂萍她爸的身影，二姑父这时候明显是在领着头杀猪，就比较好找，但陆子坚也并没特意过去打招呼。 反倒是胡春辉，很快就主动走过来，说：“待会儿工人都下班了，咱仨开个小会？好歹也是总结总结。” 陆子坚点点头，“好啊！” 但他随即却伸手一指，“开会不急，待会儿分猪肉，你跟靳总必须在。” “嗳，好！” 这个道理胡春辉可是明白的。 倒不是怕分猪肉的人徇私舞弊，弄出些多给少给、给肥给瘦的破事儿，主要是，掏钱送人东西，总得叫人家知道是谁送的。 这很有助于塑造他在这帮工人、在厂子里的威信和地位。 一大群人动手，说杀、说分割、说发，都快。 也就三四十分钟，天擦黑的时候，就基本上都办完了。 胡春辉又亲自带着安保科的人在厂子里巡视一遍，检查各处是否妥当，然后三个人才一块儿到靳晓燕的办公室里坐下，说起了厂子的情况。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42章 渣男守则：规矩一定要有 其实这场会，早就该开了。 只不过陆子坚一直都在上课，中间就算有个周日的下午，也往往不是这个有事，就是那个有事，就三个人，还老凑不齐，于是拖来拖去，一直拖到一月底。 厂子各方面的情况，当然算是比较理想的。 新厂子刚开始，各种各样的情况，说实在的，还没来得及积攒出真正的问题来，胡春辉又是这个行业里的老人，经验还是有的，因此可以说，只要产品的销路不出问题，近半年一年的，其实也没什么情况好出。 只是资金链打得有点紧。 买设备、买车子，对于刚刚开始起步的饮料厂来说，都是不小的开支，所幸的是，原料供应方面，因为厂子生产和销售两旺，所以供应商们不至于太过担心货款，如此一来，反倒是压款压的理所当然。 甚至于，就算银行方面给的授信额度虽然早已用光，但明年三四月份要开工新厂的建设，其实也并不担心资金的来源问题。 事情往往如此，越顺利，就会越顺利。 一旦进入良性循环，只要别出现什么恶性的事件，轻易也不那么容易崩塌。 当然，还是那句话，销售必须稳。 只要销售稳住了，东西好卖，货款回来的就容易，那么资金链就不会出问题。 只不过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靳晓燕就还是矢志不渝，“等到过完年，我就再去魔都，我就不信了，明明咱东西那么好，怎么可能在那边卖不动？” 现在厂子里的分工算是比较明确，胡春辉抓生产，靳晓燕跑销售，其中以靳晓燕为主，两人各自顾好自己的那一摊子，互相配合。虽然酸梅汁现在在首都地区的销售情况，已经让胡春辉很满意，但靳晓燕要坚定的要去打开魔都的市场，他也并不会反对，甚至，他还很隐蔽的表示，如果能在打开魔都的市场之后，再考虑动手去建新工厂，才会比较好。 当然，他知道新工厂是陆子坚着力推进的事情，他反对其实也没用，而且即便是在他感觉，也觉得并不会出太大的问题，实在不行，还能在本地再找找销路呢，因此只是简单一提，倒也不会认真的去反对什么。 陆子坚历来讨厌冗长的会议，因此大家往办公室里一坐，聊天一样，简单把过去这几个月的情况回顾一下，明年的大致安排聊一聊，这个会就算结束。 然后一块儿出门，找个还没关门歇业的酒店，去要上一桌菜，三个人喝了几杯，就算是彻底放假，各回各家。 晚上的时候，陆子坚感觉靳晓燕有点心绪不宁的，翻来覆去。 他隐隐能猜到什么，就问：“咋了？” 他这一问不打紧，靳晓燕马上就从她自己的被窝里钻过来，滑溜溜的身子扎进陆子坚怀里，但是却说：“没啥，就是想抱着你睡。” 陆子坚想笑，但却没笑出来，只是语调平静地吩咐她，“别忘了去割几斤羊肉，年三十儿晚上，还有大年初一早上，咱还是吃羊肉馅儿的。” 他这说的，显然是饺子。 “啊？” 靳晓燕闻言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却是猛地支起身子，侧趴在陆子坚胸口，脸上满满的都是惊喜，“你要跟我一块儿过年？” 陆子坚这才笑出来，手在她后背上来回抚摸，“那不然怎么办？大过年的，我总不能让你自己一个人过吧？我的女人，我不疼，我不守着，万一跑了咋弄？” 靳晓燕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然后她抿着嘴儿，定定地盯着陆子坚看了好一阵子，忽然就又趴下来，双手双脚，紧紧的箍住陆子坚，平常那副伶牙俐齿的模样儿，这会儿偏偏不说话了。 陆子坚摩挲着她光洁的后背，在她脑门上亲了一下。 于是她顿时就箍得更紧了。 靳晓燕现在处境的尴尬之处在于，她其实在外头已经打出了一片天下了，甚至她哥和她嫂子，都要怯生生地跑回来求她了，但那只是在外头，可只要是一说到回家去过年，她就总还是有些发怵的——主要是之前闹得那么僵，她说的话也算够狠，忽然就要跑回去过年的话，她应该是有点发怵她爹。 但陆子坚又显然不可能把她带回自己家里去过年。 她是什么身份呢？ 说不过去。 每逢佳节倍思亲，大过年的，她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待在租来的房子里，自己过年，想想都知道，她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我三十下午得先去上坟，上完坟再过来，然后，初一早上早起煮点饺子吃我再走，那天我得在家里陪我爸妈他们吃饭，出不了门，初二的时候，我姑他们要回娘家，我得去接去送，也没什么空儿，初三我妈肯定要去我姥姥家，也肯定让我送，还是没空儿，当然，这几天的晚上，我都过来住……” 陆子坚慢悠悠地说着自己过年期间的安排，说到这里，还特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说：“但初四那天，就可以算是没啥事儿了，我陪你回娘家。” “嗯。” 这回靳晓燕回答的很自然，但声音很轻。 显然，以她的聪明，当陆子坚开始念叨初一初二初三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了。 别管结婚没结婚，领证没领证，有个男人往身后一戳，再回家的话，就算回娘家，腰杆儿一下子就感觉硬起来了——更何况这个男人是陆子坚。 当然，那么好的机会，靳晓燕是不可能轻松放过的，于是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开口问：“那我现在……算是你的什么人？” 陆子坚笑起来，回答的干脆直接，“小老婆！” 一句话噎得靳晓燕没法接茬了。 她表露出想要争一争的意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会子顺杆爬实在是正常至极，但陆子坚却根本就不可能松口。 以靳晓燕的聪明和韧劲儿，自己这边要是一松口，她肯定一下子就扛起大旗来了，那么接下来，无论是跟刘桂萍还是周建春那边，自己都会完全没法交代。 得寸进尺，是人的本性。 渣就渣，花心就花心，想玩后宫就玩后宫。 规矩一定要有。 先把自己的渣，不留丝毫余地的彻底表明了，然后剩下的，就全是好的了。 绝不瞎承诺。 一旦承诺兑现不了，剩下的就全是渣。 伤心只是一时的，过了这个劲儿，习惯了，也就都好了。 当然，伤完人家的心了，也得给揉揉。 仗着个子高手长，直接从后面就搂了过去。 靳晓燕没抗住，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43章 甚至有点小骄傲 “大爷，大娘……呦，桂英这个棉袄不孬，好看！” 放假太晚，一个事儿赶着一个事儿的往前跑，终于腊月二十八这一天，实在是不能继续拖了，陆子坚跑到刘桂萍家里来送年礼。 放下东西略坐一坐，要带着刘桂萍进城闲逛之前，他还很认真地跟刘桂英说：“我问过厂里了，说是年满十六周岁就可以进，但是要求初中毕业，得有初中毕业证才行。没有毕业证不要。” 陆子坚是真的问过胡春辉了。 过去的老饮料厂，是公家单位，但实话说，那时候国家连《劳动法》都没有，十四五岁就找关系门路塞进厂子里的半大孩子，也不是一个两个，反倒是鼎丰食品买下老饮料厂之后再招人，压根儿也不可能招些半大孩子进来，干不了活儿、没耐性，还动辄调皮捣蛋的，正好据说今年一月一号，《劳动法》就开始实施了，说是明确规定，不满十六周岁算童工，饮料厂就更不可能要了。 但只要年满了十六周岁，哪怕算未成年工，也是合法的。 所以认真说起来，初中毕业证才算是厂里招工的硬标准——当然，现在厂子里不缺人，而且因为生意很好、名气很大、待遇又好，要招人也是拣着人尖子去挑，上次十一月底招了一波几十个人，全都是高中毕业生。 刘桂英的同桌如果要进厂子打工，还真的是必须走后门，不然进不去。 得到如此正式、认真的回答，让刘桂英显得特别高兴，更何况姐夫刚进门的时候，还夸自己的新棉袄了——大哥给买的，很洋气的羽绒服。 “哦，我知道了姐夫，那我回头就去给俺同学说，劝她上到毕业。” “那就最好了。等拿到毕业证，她要是还想进厂子，你找我。” “好！” 被他们一家人送出来，陆子坚带上刘桂萍去县城逛街，在车上才听刘桂萍说，她大哥刘桂勇今天也去送年礼了，就是不知道女方家里会不会留下吃饭，不过大概率不会，而且她爹妈也是提前就叮嘱她了，让中午一定要回来，来家里吃饭。 她的心情看上去很好，倒是没那么多话，只是一路去县城，她始终趴在侧窗的位置往外看，陆子坚偶尔扭头看她，能看到她脸上的专注，偶尔两人目光对视，也能看到她脸上的笑意，与眼中的新奇。 车子离了土路之后，平稳了好开了，陆子坚就腾出一只手来，过去抓住她的手，她这才回过身来，歪进宽大的座椅里，用一种混杂着兴奋与新奇，甚至还有一点骄傲的语气说：“开车真快！” “那时候我骑车去乡中，九里地，得骑好久，现在坐上这小轿车，感觉几分钟就到乡上了，去县里也那么快。” 陆子坚闻言笑笑，揉揉她的手。 小手儿腴嫩，很好摸。 而且仔细感受下，能摸得到，去年冬天，甚至一直到今年夏天时候，在她手上还能摸到的那些粗粝，那手掌上的细茧，现在都已经几乎不见了。 能摸到的，都细腻滑润。 人就是这样的，务农哪怕只一年，手上也一定会有茧子，皮肤一定会变得粗糙，而且肤色变黑，但只要脱离了农业劳动，不需要太久，半年，或一年，这皮肤就会渐渐又回到它娇嫩的样子。 更何况她是刘桂萍，本就国色天香。 陆子坚甚至感觉有点小骄傲。 他觉得自己养的很成功。 “又不是第一回坐车，咋还那么感慨？”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坐一回就忍不住想说一回。可能是我以前从来都没想过，我这辈子还能坐上小轿车。” “那坏了，以后你坐车还早着呢，得坐一辈子呢，岂不是要说一辈子？” 刘桂萍闻言笑起来，微微地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那也想说，坐一回说一回。”听得陆子坚不由笑起来，握紧了她的小手。 除了颜值、身段儿、乖巧这些本就讨他喜欢的东西之外，其实他格外喜欢刘桂萍身上这种质朴和纯真的东西。不做作。 “对了，你刚才看见桂英的眼神儿了没？” “嗯？看见了，就是……没咋看懂，她一个劲儿看我，是有啥事儿？” 刘桂萍一下子兴奋起来，也不算兴奋，就是笑得特别开心的样子，“桂英说也想试试坐车啥感觉，她想让咱带着她上城里，都没等到我说行不行，俺爹俺娘就熊了她一顿，给桂英气得不行，当着俺爹娘，她又不敢跟你说，这才拼命给你使眼色，结果你愣是没看懂！哈哈……” “嗨！早说呀，这有啥，后头再拉两三个人那还不轻轻松松的……” 听她这么一说，陆子坚当即丢开了油门，扭头看她，甚至脚都落到了刹车上，“要不，咱这就再回去，把她接上？” 然而刘桂萍说：“不！才不拉她！哪有她这样的，咱俩谈恋爱，她跟着凑啥热闹？你说，就算咱回去拉上她，到城里咋办？让她自己去瞎逛？那样别说俺爹娘，连我都不放心！可要是带上她，我就觉得……别扭。” 倒也是。 陆子坚想了想，脚又回到了油门上。 小两口闲逛，后头还带个小姨子，的确不伦不类的。 “你不知道，其实桂英就这样，她不光是想坐车……当然，她也的确眼馋，想坐坐小轿车，她就是那么虚荣！但其实她更想叫你给她买东西。” 说到这里，她噘起嘴，其实应该是有点不高兴了，“还有谁能比俺家里人更了解她？她就是那么个人，喜欢好吃的好喝的，喜欢好衣裳，喜欢人家夸她。好不容易有个人愿意夸她了，还有钱，愿意给她买衣裳穿，她真是……” 陆子坚不由笑起来。 好吧，其实刘桂萍吐槽自己的妹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陆子坚也不是眼瞎的，前后认识也一年多了，虽然打得交道也就有限那几次，但他还不至于连刘桂英是个什么性子都看不出来。 她跟刘桂勇、刘桂萍的性格，都很不一样。 从性子上就不是那种踏实、低调、沉默寡言的人，反而喜欢张扬，喜欢表现自己。当然，像刘桂萍说的那样，喜欢好吃好喝的，喜欢好衣服。 这种性格，陆子坚倒无所谓，但很显然，刘桂萍对她意见不小。 尤其是当她发现，刘桂英老是拐弯抹角的，想从陆子坚手里掏钱包，想要这个想要那个的，对她的不满就更甚。 而且能感觉得出来，她甚至觉得刘桂英这么办，是在让她跟着丢人。 刘桂萍本身是那种……你对她的每一分好，她都清楚记得，你给，她也接着，一点小恩情，说不定能记一辈子，但她绝不会主动开口要这要那的。 那对她来说就是，亲人归亲人，亲归亲，我都只是给啥了才接着，那是因为这是我男人，我俩这一辈子都是一起的，我才接，你凭啥要这要那的？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44章 丈母娘的担心 刘桂英只是个插曲。 事实上除了说起她的时候，刘桂萍会直接地表达不满之外，其他时候，只要是跟陆子坚待在一起，哪怕就是在天寒地冻的县城大街上闲逛，她都会显得格外开心。而且陆子坚发现，每到这个时候，她也总是会不知不觉就变得话多起来。 似乎是对于她来说，能这样子肆无忌惮的跟陆子坚独处，会让她显得格外的放松而洒脱——事实上，她秉性里应该算是个不怎么洒脱的人。 陆子坚至今记得，她上辈子那并不太好的结局。 当然，现在有理由相信，她这辈子的结局，应该不会差了。 事实上即便是现在就没有了陆子坚，他们家也已经度过了最为困难的时期。 刘桂勇已经走出来了，他见过了世面，虽然至今也仍是打工，但他手底下已经带了一个六七个人的小团队，靳晓燕也很器重他，很多事情都放手交给他去做。 即便是没有了陆子坚，一个已经打开了眼界的、有能力的刘桂勇，也应该是有实力托起这个家庭的了。 至少……刘桂萍应该不会再有被“卖”给他人的危险。 多好。 这充分说明，自己并没有浪费重新回来这一趟。 ………… 聊聊天，逛逛街。 陆子坚要给她买衣服，她坚持拒绝了，表示衣服已经够穿，于是到最后，她只是买了几斤瓜子，还到县城的农贸大集上，去买了半袋子刚炒出来的花生。 她说刘桂英可馋了，就爱吃这些花生瓜子的。 果然，回到她家去吃中午饭时，看见姐姐姐夫拎着又是花生又是瓜子的回来，最高兴的人，明显就是刘桂英。 陆子坚跟刘桂萍只是换了书，还没过门，礼节上来说，还不是一家人，但近一年多来，刘家承陆子坚的情实在太多，而且对于陆子坚这个未来姑爷，也实在是太过满意，因此已经是实打实的拿他当姑爷那么对待了。 陆子坚他们从城里买了东西回去的时候，刘桂勇果然也已经送完了年礼回家，于是中午的饭桌上，他就拉着陆子坚，很是认真地喝起酒来。 真喝起来，他酒量不小，但陆子坚始终记得自己还要开车，根本就不敢多喝，眼看刚一瓶酒喝完，陆子坚就表示不喝了，他却没尽兴，居然又去打开了一瓶，说：“你不喝，我自己喝，我陪俺爹喝。主要是你来了，我高兴。” 他也就会说这个了。 他话少，跟他在一块儿的时候，陆子坚如果不主动提起话头，俩人甚至能就这么沉默着，他也并不会感觉尴尬——甚至远比刘桂萍的话还要少。 酒桌上，反倒是刘桂英的话最多。 问这问那。 姐夫这姐夫那。 眼看陆子坚也不喝了，丈母娘把馒头端上来，趁陆子坚吃馒头的工夫，她忽然笑着开口，“对了子坚，跟恁大爷俺昨天晚上还商量这事儿，你跟桂萍恁俩这事儿，恁爹娘那边催了没有？着急了不？” 陆子坚虽然也喝了三四两酒，但距离喝多还早得很，听见这话不由一愣，然后第一时间就扭头看向刘桂萍。 就见她脸上异常尴尬，跟陆子坚对视一眼，马上就低下了头去。 “倒是没催……那有啥可着急的，俺俩还都上学呢！” 丈母娘说：“上学也不耽误啥，这过完了年，你不就该考学了？其实就算上高中也不耽误啥，你该上学上学呗，反正结了婚之后，恁小两口过，跟这会儿也没啥差别。桂萍这也初中毕业了，她一个女孩子家，这还不行？恁俩赶紧把婚一结，叫俺桂萍给你生个孩儿，这才叫过日子呢！你说呢子坚？” 老实讲，陆子坚是懵了一下的。 他揣摩着丈母娘的意思，足足过了好几秒钟，才回过神来。 一旦回过神来，闹明白了丈母娘是啥意思，他不由得又扭头看向刘桂萍。 果然，这时候就看出来，她可不止是尴尬，简直是异常难堪。 正常人家嫁闺女，都是异常矜贵的，家里或穷或富，换书之后，都想多留闺女几年，一般情况下，男方家里会差媒人过来跑几趟，给送东西、央求，希望能早一点论嫁。娘家要矜持几回，才无奈答应。 这不只是表示疼爱怜惜自己的女儿，同时也是一种必要的脸面。 娘家都不看重、不想一再挽留的闺女，当然就没面子。 像丈母娘这样，男方家里还没提，她却主动提出来，想要让俩人尽快办婚礼、把女儿给嫁出去，是的确会让做女儿的异常难堪的。 然而……陆子坚已经猜到她在想什么了。 或者说，是她在担心什么了。 他们一家人，基本肯定是都知道周建春的存在的，但那或许还是小事，想来以丈母娘的见识，不会单纯以为自己跟周建春一个班里的，算青梅竹马，就真的特别值得担心，更重要的，让丈母娘心生忌惮的，想必还是靳晓燕。 尤其是昨天厂里放假杀猪，当时靳晓燕毫不避忌的挽着自己的胳膊，跟自己在一边看杀猪的时候，聊得有说有笑，极为亲昵。 而那一幕，刘桂萍她爸、她二叔，必然是看见了的。 他们不敢就此批评什么，甚至不止是不敢对陆子坚说什么，就连靳晓燕那里，他们怕也是没胆子找人家理论。更别提什么抓小三。 他们还端着人家靳晓燕给的饭碗呢。 但他们应该是异常担心的。 如今的靳晓燕，美艳，时尚，大气，手里又攥着一家那么大的厂子。 虽然在他们看来，别管靳晓燕多厉害，也只是个小老婆，但这个小老婆实在是太优秀、太有竞争力了。 他们大概是在害怕，刘桂萍会变成小老婆。 看刘桂萍的反应，她爸妈应该是跟她商量过这件事的，不然她不会直接跳过了惊讶这一步，上来就是如此的尴尬模样。 但她上午的时候却并没有提。 想必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应该是拒绝了的。 别的不说，丈母娘话里的意思很明白，陆子坚可以该上学上学，但办了婚礼之后，刘桂萍就不用再继续读高中了，她的任务就是给陆子坚“生个孩儿”。 这年代的人，看重这个。 有个孩子在怀里抱着，你才算是稳如泰山了。 但刘桂萍明显更想继续读高中、考大学。 并且昨天他们交流结束的时候，刘桂萍应该是自认为自己已经说服了爸妈了，所以她才没有在两人独处的时候，提起这件事。 然而……丈母娘对于靳晓燕的忌惮，显然已经超过了刘桂萍的想象。 她还是开口了。 “是这样大娘，我还是想叫桂萍好好上学，考上大学再说……” 既然猜出来大概是怎么回事了，陆子坚当然不可能让自己媳妇儿的脸掉到地上，这个时候，当然是力撑，“桂萍这里，跟俺大爷恁俩就不用操心了，我都有考虑。虽说俺还没结婚，但是从俺俩换书那时候起，她就算是归我了，往后她的路，我都给她提前安排好了。” 她是我的了，你们别瞎伸手！ 就这个意思。 只是话说得稍微委婉一点，语气也是说说笑笑罢了，但内核一定要硬，要硬刚。刚完之后，再给吃个定心丸就是了，“我跟俺大姑也商量过了，俺大姑说了，叫桂萍好好上，考个大学。我呢，愿意做生意就做生意，她不管我了，但将来桂萍大学毕业了，工作她来负责安排……” 果然，丈母娘的脸色，刚才还有点不大好看，一听后面这句，眼睛却是立马亮起来了，“哎呦呦，他大姑这样说的？” 显然，她一耳朵就听懂了。 姑且不论陆子坚以自己大姑的名义承诺了什么，将来安排刘桂萍进政府里上班什么的，单纯只是陆子坚提起了大姑，就等于是在告诉她：不用瞎担心，桂萍这个媳妇儿，是俺大姑给我寻下的！ 她的地位是有保证的！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45章 竟有些妩媚 陆子坚心里其实有点生气。 他是了解这个年代，了解这个年代的平成县，也了解这时的人们的。 只是了解归了解，他从思想上来说，却毕竟已经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了。 如果说之前刘家穷成了那个样子，刘桂勇到了将近二十的年纪却说不上媳妇，因此刘家决定把刘桂萍给“卖掉”，换了钱来给刘桂勇娶媳妇，虽然同样也是让陆子坚瞧不上的，但一来时代如此，二来地域文化如此，这并不算多稀罕的情况，所以，他还倒也并不至于就此把刘桂萍的爸妈想浅了。 但是现在，这种摆明了催着刘桂萍出嫁，以稳固她的地位的想法和做法，却让陆子坚不得不皱眉头：一来他讨厌他们把刘桂萍看得如此轻贱，把让她继续读书考大学这件事看得不值一钱，二来他讨厌一切拐弯抹角争宠的事情。 于是，话其实说得有点重。 什么“恁俩不用操心了”，什么“她归我了”，这种话当面说给人家的父母听，几乎没有哪对父母是能受得了的。 也因此，尽管当自己娘提起催婚的事情那一刻，刘桂萍就觉得难堪之极，低下了头去，可是听见陆子坚这个话一说，她还是不由得就伸出手来，在桌子底下扥了扥陆子坚的衣服。 虽然最后陆子坚还是抬出大姑来，算是给丈母娘吃了一颗定心丸，也不至于让刘家人下不来台，但硬话毕竟还是已经说出口了的。 整个饭桌上的气氛都有些变了。 丈母娘脸上的那一抹喜意，掩盖不了眼角眉梢的些微尴尬。 这个时候，倒是刘桂萍她爸，忽然开口说：“你知道个啥！整天瞎掺和！俺子坚是办大事儿的人，他想的不比你周到？用得着你在那里瞎出主意？昨天晚上你说这事儿，我就不同意，不叫你说，你还说！” 让他这么训了两句，丈母娘反倒像是有了台阶下了，脸上带着笑容，当场赔不是，“赖我！赖我！你看我一个农村妇女，也不知道个啥，主要是也不拿俺子坚当外人了，就是心里想啥就说啥。那行，那行，俺桂萍往后就交给你了子坚，跟他爹俺就不问了，都听你的，你说咋就咋。” 还扭头看着刘桂萍，“桂萍，给俺子坚再倒一杯酒。” 刘桂萍眨眨眼睛，看着陆子坚，从刘桂勇手里接过酒瓶来，还真就给陆子坚倒上了一杯，小声说：“那你就再喝一杯吧！” “好！那就再敬俺大爷一杯！” 话虽然说得很硬，但陆子坚脸上其实一直都是带着笑意的。 跟刘桂萍她爸把杯子一碰，一饮而尽。 这件事再没人提了。 酒桌上很快就又恢复了轻松的谈笑。 只是偶尔一个抬头间，陆子坚注意到坐在丈母娘身边的刘桂英，似乎是一直在看着自己，不由得就冲她看了过去。 她眼睛亮晶晶的，见陆子坚看过来，却也并不躲闪。四目相对的刹那，还忽然就冲陆子坚笑了笑。 竟有些妩媚。 ………… “其实俺娘跟我商量，想叫咱俩快点结婚的时候，我也没那么反对……” 其实是老习惯了，上次在刘家喝了点酒，饭后陆子坚就跑到刘桂萍和刘桂英住的西厢房这边歪了一会儿才开车走的。 醒醒酒，喝点茶水，总比直接就走要好。 这次也依然如此，吃过饭，刘桂萍就带他到自己的屋里来，一边让他躺下，一边还去给他倒了杯热茶来，然后听着那边堂屋里，一家人还在嗑着瓜子闲谈，这才也躺下，还拧了拧身子，方便陆子坚的手更容易伸进来。 她知道陆子坚喜欢摸着自己的胸跟自己说话。 “我心里其实还挺希望早点儿嫁过去的，主要是，总也觉得跟你待不够，恨不得每天都能看见你，恨不得每天都跟你在一块儿待着，哪怕不说一句话，我都觉得舒服。但是，我是真的还想继续上学，要是结了婚就生孩子，我……我就没法上学了。俺娘说她给我带，可我觉得，自己生的，哪能不自己带？” 陆子坚听的有点懵，呆呆地看着她。 他觉得那三四两酒，还不至于把自己给喝到脑子不转圈了，但刘桂萍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又的确是让他一时间脑子没转过来。 “到最后我跟俺娘说，我说回头有空了，我问问你，看你啥意思。你要是也想让我赶紧过门，那我就不上了，咱结婚，我给你生孩子。可是我没想到，俺娘都没等我问，就那么忽然直接跟你说了……” 感觉到他的手握在自己胸部软肉上的力度，她微微仰头，带着点撒娇，“你别生俺娘的气，她、她……就是想的有点多，才……” 陆子坚忽然一伸胳膊，直接把她搂在怀里，支着脖子，说：“桂萍，有个事儿你是不是没闹明白？结婚，不代表着马上就会怀孕、生孩子！是能避孕的！” 刘桂萍愣了一下，脸上忽然就腾起两颊红晕。 她声音很小，“我……知道。” 事实上，计划生育政策作为国策，已经强行推下来十几年了，即便是在农村，过去的人们习以为常的结婚、怀孕、生孩子，现在也已经加上了“结扎”、“带环”、“安全套”这些新词新概念。刘桂萍的确没可能不知道。 每个乡的计划生育站，都会免费送避孕套的！ 但陆子坚却是一下子兴奋起来了，他想起了上次自己的计划未遂，“除了可以戴套，还能吃避孕药，实在不行，最后那会儿拔出来也行……” 刘桂萍羞不可抑，脸蛋儿通红通红的，终于受不了了，“你……别说了！” 尽管俩人之间其实早就荤腥不忌，尽管这会儿陆子坚的手，还揉着她胸口的软肉呢，可这个话对于她来说，还是实在太过生猛、太过羞人了。 “真的，不是说一上床就要怀孕生孩子的！” 陆子坚搂紧了她，握着小兔子的手也因为激动兴奋而不知不觉间加大了力气，“回头找个时间，咱俩试试呗？馋坏了……” 刘桂萍满面红晕，却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忽然捕捉到视线中有个人影一晃，她吓了一跳，匆忙间只来得及一把摁住陆子坚的手，却忘了该抽出来才对。 “呀！刘桂英，你过来干啥，出去！” 她其实一直留心盯着门口呢，是刚才说到那么羞人的问题，不知不觉走了一下神，却没想到，刘桂英居然那么悄没生息的闯进门来。 而且这个时候，她站在门口，居然还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准确的说，是直勾勾地盯着那只伸到自己怀里的手。 “我、我……我想来拿个东西……” “你先出去！”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46章 我想这样一辈子 鲁西南这边有一项传承多年的习俗，年三十的下午，要阖家男丁去上林。 所谓上林，其实就是上坟。 林早就没了，原来有碑的，六七十年代也毁坏个差不多，但仪式却一直都保留到了现在——还是那句话，哪怕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在鲁西南这片地方，乡间宗族，也都依然有着不可小觑的能量。 要过年了，去坟头上给列祖列宗们烧些纸钱、供些香火，告诉老祖宗们，跟子孙们一块儿回家过年吧！只是现在村里变化很大，跟过去您老人家活着的那时候，不大一样了，您跟紧喽，家里有您的神位呢！ 三叩九拜。 挨个坟头儿转完了，回到家里时，家谱已经请了起来，香烛也已经点起来了，袅袅烟雾里，列祖列宗就可以归于神位，享受子孙后代供奉的满桌祭品了。 第二天要一大早就起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到家谱前，给老祖宗磕头拜年。 跪完了先鬼，才能拜活人。 甚至有所谓神三鬼四的说法，再牛的天神，只能享受生人跪拜的三个头，但自家祖先，却是四个。祖先比神多一个。 这就是本地人的过年。 当然，陆子坚没留下吃年夜饭。 上完了林回到家，他也不顾老娘差点儿就要开骂，只说是要去城里睡，然后扭头就出门，上了车就一溜烟儿的跑了。 路上一辆车都没有。 只能看见远远近近的田野里，还到处都是一团团、一簇簇的人群，能听见那田野里此起彼伏响起的鞭炮声。 等赶到城里的时候，陆子坚没去把车子再停到饮料厂的院子里，而是直接开到了小胡同，就停在了胡同口，然后打开后备箱，把自己提前买好的鞭炮、两响都搬出来，一个箱子就抱了回去。 “呀！回来了？” 靳晓燕正在厨房里包饺子，听见外面院子里的动静，就走出来，系着围裙，手上不少面粉，烫的漂漂亮亮的大波浪，也扎了起来，看上去跟个等着自家男人上林回来的小媳妇儿，几乎没有什么区别，“洗洗手去，这就包完，包完就下！” 陆子坚放下鞭炮，洗了手钻进厨房，见她已经快包完了，就凑上去从身后搂着她的腰，在耳朵底下亲了一口。她今天格外高兴，这时候就回头问：“大过年的，你就这么跑了，你妈没说你？没追着打？” 陆子坚笑笑，“那倒不至于。” 老娘应该猜到自己是干嘛来了。 其实爹娘那里，早就知道靳晓燕的存在了。 一来乡间各种传言在那里，二来大姑听到的版本肯定更详细，三来最近二姑父也在厂子里，厂子里的版本肯定更是有鼻子有眼。 老娘也问过，特意跑到陆子坚的房间里来问的。 但陆子坚不肯说，老娘就也没辙。 当然，老娘是不大高兴的。 虽然这年头在鲁西南，能娶小老婆的那都是公认的有本事的人，老娘那么爱炫耀的性子，按说这事儿其实是能给她长脸的。 但她不大高兴，觉得陆子坚坏了家里的门风。 至于今天，大年三十的，自己居然跑出来，用她的话来说大概应该是，爹娘都在，你倒跑出去陪你那小老婆过年，简直大逆不道。 想来应该是生气的。 “呦，你还准备那么多菜？这是打算待会儿炒的？” “嗯，马上包完了，一边烧水煮饺子，一边顺手就炒出来了，大过年的，哪能不给自己老爷们做几个菜呀！我陪你喝两杯！” “哈哈，行吧！” 其实这边的农村，在年三十晚上，还真是没什么做菜的习惯。 年三十晚上守岁的规矩也有，大多就是吃完饺子之后，就嗑着瓜子看电视，之前没电视可看的时候，就是一家人嗑着瓜子闲聊，再不然打牌。 这边是要到大年初一那天的中午，才会弄一桌子好菜，大家吃饭喝酒，这一天，所有人都不走亲戚，只是本家团聚。 但大年初一的中午，陆子坚显然不可能再过来陪靳晓燕，更不可能把她带回家去。而靳晓燕大概率是把今天晚上也当成大年初一那么过了。 “你去堂屋歇着去吧……” 她看见陆子坚膝盖上的土，知道是咋回事，就说：“自己去投个毛巾，擦擦裤子上的土，我这边说话儿的工夫就能好，等着去吧！” 从小到大，别管是跟着爸妈吃饭，还是后来谈了女朋友、娶了老婆，陆子坚其实一直都当大爷当惯了，家务事那是能不沾就不沾的，不过这个时候，不知道怎么就莫名感觉到一种奇怪的氛围，他竟是很难得地说：“不用，我去添水起火，待会儿你炒菜的话，我来看着煮饺子！” 靳晓燕讶然地回头看他一眼，笑起来，“那敢情好！” 等陆子坚掀开水缸的盖子往大锅里舀水，她又盯着看了一阵子，脸上的笑意几乎是收都收不起来——相识一年有余，上床都超过半年了，这一年来，只要在家，靳晓燕都像那些本地的普通女孩子照顾自家男人一样，伺候他吃、伺候他喝，当然早就已经摸清了他的脾气和习性。也因此，才越知他此刻的异样亲爱。 烧火，煮饺子。 与此同时，煤气灶那边也滋滋啦啦地响起来。 水蒸气，以及饺子下锅之后水蒸气里加入了的那股羊肉饺子煮熟之后的难言香气，以及滋滋啦啦声里的油烟味道，很快就充满了整个厨房。 一盘豆芽炒肉，一盘葱爆羊肚，一盘鸡蛋抱蘑菇，再加上一盘提前做好了、这时候又回了个锅的红烧鱼。 以及四盘羊肉饺子。 摆了满满的一桌子。 鞭炮一放，院门一栓，堂屋门一关，小酒倒上。 电视打开。 虽然只有两个人，但酒杯一碰，靳晓燕却觉得这大概是自己自出生以来，过得最好、最舒服、最快乐的一个大年夜了。 酒足饭饱之后，快速地把碗筷一收拾，她就迫不及待地又回来，腻歪到陆子坚的怀里，正好春晚也就开始了。 每一个节目她都觉得特别精彩。 每一首歌都特别好听，每一个相声小品都特别好笑。 以至于两个人居然完整的看完了整场春晚，零点的时候，听到外面的鞭炮响，陆子坚一提议，俩人还跑出去放了一挂鞭。 这天晚上临睡着前，她整个人都扒在陆子坚身上，说：“我想这样一辈子。” 陆子坚回答她，“那就一辈子呗！”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47章 做梦都想要的一幕 大年初一磕头，吃团圆饭。 大年初二两个姑都来，更大的团圆饭。 大年初三拉上一家五口，跑去姥姥姥爷家，去吃另外一边的团圆饭。 对于陆子坚来说，今年的春节貌似跟去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其实，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他已经每天晚上都不在自己家住了。 大年初四一大早上起来，靳晓燕已经提前在昨天下午，就把车子的后备箱塞得满满登登了，用她的话说，陆子坚陪她回娘家，那陆子坚就是她的面子，而车里放的那些带回家的东西，则是陆子坚的面子。 靳晓燕开车，她家在北乡，离得倒不算太远，松松快快吃过早饭出门，也就二三十分钟，就已经赶到了她的家。 于是第一次，陆子坚见到了靳晓燕的爸妈。 “大爷，大娘，过年好！” 按照本地的习俗，陆子坚认认真真地跪下，给老两口磕了个头。 靳晓燕就挨着他，跟本地的所有小媳妇儿一样，跟着他一起跪下磕头拜年，“爹，娘，给恁磕头了。” 没结婚，没有婚礼，当然也没有媒人、没有结婚证，但靳晓燕就这么把一个男人领回了家，而且一进门，就是按照姑爷的礼节给拜年。 老头儿浑身上下都有点哆嗦。 说不出话来。 当然，自己闺女给人当了小老婆这事儿，他们不是第一天知道，而且因为靳晓燕这个小老婆当的太过出名，所以就连十里八乡的人也都知道。 该生的气，其实早就生过了。 只是没想到，自己闺女会把人直接带回来。 于是就既高兴又难堪。 高兴是高兴在，虽然不是明媒正娶，是给人当小老婆，说出去实在没脸，但一来这姑爷不是一般人，又有钱又有势力，说是县长都主动找上门，跟他拜了把子，二来人家居然肯主动上门，陪着闺女回娘家，还给磕头，这算是很给面子的意思——这当然值得高兴。 听那些打从解放前过来的老人说，搁在过去那时候，妾通买卖，可没听说谁家娶了个小老婆姨太太，就多了门亲戚的。 小老婆的爹娘，那可不是岳父岳母。 这虽说晓燕儿给人当了小老婆，姑爷却肯认岳父，这还有啥说？ 可事情毕竟还是难堪。 闺女不带他回来，虽然事情还是那么个事情，好歹还可以遮遮掩掩，自己当不知道，只要没人主动提，面子好歹还遮的住。 现在这么一弄，等于这事儿就算是彻底摊开了。 老靳家那闺女，也没媒人也没婚礼，直接就领个人回家了，给人当小老婆的！ 再无遮掩可能。 “妹夫，妹夫……起来吧，别磕了！” 陆子坚才刚跪下去，靳晓燕她哥就已经赶忙一步迈过去，搀住了胳膊，要拉起来，但陆子坚还是坚持给靳晓燕的爸妈一人磕了一个。 把人家闺女给睡了，磕个头还不是该的？ 但是，眼看头都磕完了，老头儿居然不吭声，于是又吓得靳晓燕她哥赶紧给自己爹使眼色——人家主动给磕头这就够好了，哪敢还给甩脸子？ 要是叫这妹夫脸上下不来，接下来自己两口子想找晓燕给安排个活儿，就又要为难！——打过不是一伐儿交道了，他可不是个能受气的主儿！ “起来吧，起来，起来！” 老头儿倒是没看见儿子冲自己使的眼色，但是自己顺过气儿来了，于是就最终还是上前走了两步，亲手来拉，脸上也终于是露出些笑模样来，“往后不用磕头，恁能经常回来看看就行。” “嗳，一定常回来。” 陆子坚也是一拉就起。 于是靳晓燕提溜了一路的心，终于是放下了，一边跟着陆子坚站起身，一边脸上终于绽放出喜意来。 “俺燕儿这小妮子，从小就不听话，还啥事儿都自己挺有瞎主意，往后你多管管她。我听恁哥说，她还算听你的。” “哈哈，没事儿大爷，晓燕很稳当，俺啥都商量着办。”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怕她不听话，别给你惹麻烦。” “不会不会。晓燕很好。” 勉强算是翁婿俩的人第一次见面，一旦心里转过那个弯来，靳晓燕她爹倒是觉得陆子坚长得一表人才，手拉手说几句话，又觉得他人也和善，于是倒是一点点高兴起来——小老婆就小老婆吧，反正管也管不住，好在她会挑人，虽说是给人当小老婆，可是给了好大一摊子家业，管那么大一个厂子，起居八座的！这三乡五里，别人家闺女倒都是明媒正娶，却也没见过这般风光。 这样也算中。 再看看给拿来的那么老些东西，就更是高兴。 四五只杀好的鸡，两只杀好的鸭子，一大袋子鱼，那一看得五六十斤也多，还单拿了一条大的鲤鱼，能有快一米长，尾巴通红通红的，光这一条鱼，就得三十斤往上的样子，还有一条猪后肘子，半只羊。 酒是成箱的，饮料甚至是两箱。 光烟就六条。 还有那大包小包的东西，有零嘴儿，有饼干，有面包，有北京烤鸭，有德州扒鸡，还有好几箱子方便面。 甚至还有一大包新衣裳。 给爹的，给娘的，给大哥大嫂的，给弟弟弟媳妇的，还有给侄子侄女的。 十里八乡的可着富裕的人家找，也找不出第二户过年回娘家的时候，能这样子给娘家人拿东西的。 于是一家人都忙着试起衣裳来。 给老头儿买的是一件羊皮大袄，穿上沉甸甸的，立马就觉得，真是暖和。 于是感觉着身上沉甸甸的暖意，老头儿不由得就又抓住了陆子坚的手，“我听恁哥说，你叫个啥，叫子坚是不？哎呦，子坚，我跟你说，你也别忒惯着她喽！恁哥说，你好烫个脚是不？叫她给你烧水！她不听话你该熊就熊她！” “哈哈哈，不至于大爷，晓燕很听话。不用熊！” 院子里热热闹闹，门外头也热热闹闹。 都来来看小轿车的。 各种议论声都有。 靳晓燕她爹穿上那羊皮袄就没再脱下，中间许是担心有人瞎碰门口的轿车，别给碰坏了，他还出去转了一圈，遇见长辈的，散了几根姑爷拿来的好烟。 不出他所料，竟没有一个说话难听的，只是都问，听说恁家燕儿在外头发了大财，嫁了个好主儿，过年都给你拿啥了？ 老头儿呵呵地笑着一说，一圈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不少人过来摸他身上的羊皮袄。 等再回家来，老头儿心气一下子就顺了，看闺女好像也没那么烦人了，看她跟姑爷凑到一块儿说话，已经是十足一副小媳妇儿的样子，也觉得更是顺眼了些。 中午吃饭的时候更好，姑爷当场表示，大舅哥小舅子的工作都不是事儿，等过完年，他给安排，保管满意。 …… …… 靳晓燕就坐在陆子坚身边，看着一大家子喜气洋洋的吃饭喝酒，她自己脸上也喜气洋洋的，笑模样儿几乎就没停下来过。 这大概就是之前做梦都想要的一幕了。 找个有本事的男人，风风光光的回家。 虽然这男人给不了自己结婚证，但除此之外，已经是啥都不缺了。 于是等回去的时候，她开车，看陆子坚歪在副驾驶上，喝得脸色有些微红，就不由得老是不知不觉就笑起来。 就像娘和嫂子说的那样，别的也不差啥了，就差给他生个儿子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48章 高考总动员 大年初六，鼎丰食品第一饮料厂就正式开工了。 大年初七，县一中的高三开学。 高一高二也就晚了几天而已，正月十二，也就开学了。 跟过去的老年景，已经是大为不同了。 每次想到这些，陆子坚都忍不住心里或多或少有些感慨。 在他小时候，小学里会为收麦子这件事放麦假，那时候没有联合收割机，甚至连机械都很少，麦收是件绝对的大事，要忙活半个多月，但等到有了各种机械，尤其是联合收割机，收麦子已经就是那三五天的事情了。 在过去，一到冬天，其实大家都闲着没什么事儿干，走亲戚就很正式，一天只串一家亲戚，早上吃过饭出门，傍晚喝得晕晕乎乎回来，甚至实在喝多了，要是舅舅家、姑姑家，那就直接在那边睡下，也属正常。 老话甚至说，不出正月就是年。 搁在那时候，走亲戚走到正月十五，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甚至一直到现在，已经是1995年了，就在平成县本地，这也还依然是很正常的情况。但是却已经有那么一部分人不行了，不能这么弄了。 第一饮料厂现在的工人有近四百人，都是初六就开工了，挣钱的事情，不敢耽搁，没人会放着工作不要，还去慢慢悠悠一家家的走亲戚。 所以呢，姑舅走一走，吃个饭，再回个娘家，次要点儿的亲戚，就稍微一串，放下东西磕个头略坐一会儿，就得赶紧去下一家了。 亲戚家见怪不见怪，不好说，但老实讲，长此以往，亲情怎能不淡？ 然而时代大势滚滚向前，现在全县里也就一家厂子是如此的迫不及待的开工，国营的厂子就算恢复上班，也是动辄请假一大片，可是也就没几年的工夫了，最多十年之后，就连上了岁数、还惦记着过去那些礼节、过去那些亲戚走动关系的老人，也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一个现实——没有闲人了。 所有人都匆匆忙忙。 高三开学第一件事，就是把年前考试的卷子发下来，讲卷子。 全年级的大排名，也跟着一块儿贴了出来。 很惊喜，陆子坚居然考了个全班第二名，全年级理科第十。 这是他前后两辈子，第一次考进年级前十。 巧了，赵美琴是第九，俩人差了三分。 至于周建春，反倒是直接百名开外了，第一百四十七名。 这年头的县一中，规模还不算多大，高三加上四个复读班，一共也就十八个班，理科九个新生班，两个复读班，文科五个新生班，两个复读班。 当然，这时候还没有什么标准班的说法，一个班最少也六十来人，正常都七十多，复读班更猛，一个班甚至敢弄到九十、一百多人去。 按照往年标准，单说理科，八百个上下的学生里，大概一两个到三四个不等的北大清华，二十个左右的重点本科，大概也就是后世的985级别，所谓名牌大学这个级别，然后还能有四五十个的一本，加一起一本上线率大概就是10%上下。 二本要多，哪一年也不会低于一百来人。 基本上来说，从全县范围内掐了尖儿的选了最好的苗子，再加上一百大几十人的复读生，以及肯定全县最好的师资力量，县一中的理科，每年大概是能考出去两百个出头，很难超过两百五十个的本科生。 文科人偏少，一年也能贡献一百多的本科生。 照这个规律来看，陆子坚已经基本上可以十拿九稳的要走重本了。 在本省，就是山大，去首都，就是北师大，南下，那就是复旦。 总之，都是名牌大学了。 而上辈子的话，他在这一类高考前的全校大排名里，也就是跟周建春差不多，一百四五十名左右晃荡，后来高考发挥的算相当不错，才走上了首都的二本。 这辈子，周建春也还大约就是只能如此。 正月十七，开了一次家长会。 陆子坚的老爸风光八面。 年级第十的老爸，无人不敬。年级主任都过来给握个手。 周建春她爸当然也来了。 老头儿知道自己闺女平常的成绩咋样，倒不会觉得周建春成绩太差，不过挤在教室门口看那成绩榜单看了不知道多久，后来他居然特意找到陆子坚，小声跟他说：“还剩下没几天了，可别松劲儿。好好考，考上大学就好了。” 赵美琴那边，是她妈妈来的，陆子坚远远看见了，还打了个招呼，她妈妈也笑眯眯地冲陆子坚招了招手。 总之，高考前的总动员完成了。 加一起也就还剩四个来月，一百三十来天的时间了。 和每年这个时候的情况都差不多，一中的校园里，尤其是高三的班级里，压抑至极的那种氛围，不知不觉的就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靳晓燕也要再次出门了。 民间讲，三六九往外走，她给自己定的就是正月十九的车票，要从大原县坐火车，饶道兖州去首都，先去把首都那边的事情检查一遍，然后还是继续下魔都。 当然，这一次，她并没有太多在魔都滞留的时间。 过去转悠一圈，想想招数，成不成的，基本上也就该回来了。 三月中旬，二厂就计划要开始筹备，三月底就准备动工。胡春辉当然可以帮忙，但他的主要职责依然是抓生产，不可能让他一边管厂子、抓生产，一边还抽出足够的精力去抓二厂的建设施工。所以，二厂建设，是靳晓燕的活儿。 再所以，她这一趟出去，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一个月的在外时间。 但临走之前，她却跟疯了似的，一天三四回的那么要。 反正年轻，恢复得本来就快，陆子坚又是本来就在这方面欲望比较强的那种人，靳晓燕上上下下的伺候，手口并用的，他就且当大爷那么享受着。 只是，她的意思还是太明显了。 又是这么一回，她时刻注意观察着陆子坚的表情，发觉时候快到了，就赶紧松口，自己飞快地调整姿势坐上来。 然后事了，她心满意足，却只是在陆子坚身上趴了能又半分钟，就赶紧翻身下去，两条腿都搭到墙上，那么冷的天，也不盖被子，就那么杵着，屁股底下还紧赶着赛枕头垫起来——好歹前后两辈子也是两段婚姻、那么多女人、生过三个孩子的人，陆子坚哪里还能不清楚她是想做什么呢？ 清楚归清楚，他没吱声。 只是忍不住想：不会我这头刚上大学，家里已经有孩子了吧？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49章 刘桂勇的担忧 1995年5月，天气已经渐渐地热起来。 摩托车突突突，开到了第一饮料厂门口，刘桂勇往门卫传达室里看了一眼，也没熄火，大声问：“靳总在厂里没？” 传达室的老赵探头往外看了一眼，见是刘桂勇，顿时就不敢怠慢，赶紧快步出来，他是门卫兼保安，消息灵通的很，知道这刘桂勇虽不是厂里的人，但一来他负责靳总的另外一块生意，是靳总很看重的一个经理，二来听说他其实是陆总的大舅哥，正牌子的大舅哥，“刘经理咋来了？” “我来找靳总。她在不在厂里？” “不在，你看，车没在，应该是去工地了。刘经理进来喝杯茶？” “不了，我去工地看看吧！” 刘桂勇不是那种热络人事的性格，这时候就应付了两句对方的客气，摩托车又突突突地跑起来，也就六七分钟，就已经出了城，过了化肥厂，就已经能看到几里地之外的饮料二厂工地了。 摩托车的速度不知不觉就慢了下来。 刘桂勇有些出神地看着不远处那拔地而起的院墙、车间、办公楼。 一个月之前，这里才刚扎下摊子，两个月之前，这里还是一片空地，很多村民都跑来抢着割那些地里的青青麦苗拿回去喂猪。 而现在，这里完全就是一片热闹的工地。 甚至已经快完工了。 作为陆子坚的大舅哥、靳晓燕手底下最重用的经理，刘桂勇知道这里的计划和进度，大概也就是本月月底，这一片的建设，就会基本结束。 二厂的办公楼作为最晚启动的建筑，也会在六月初建设完成。 然后再有大概一个月的内部装修，六月底到七月初，这里就会进机器，最晚到七月底，这里就会正式开工投产了。 不得不说，真快呀！ 找来的是省里的建筑公司，人家一进场，那就轰轰轰的全是机器，什么打地基、什么挖土方，那么大地方啊，搁在农村，那不知道得多少人忙活多少天的活儿，对人家来说，呼呼啦啦，不到十天就给你搞完了，直接就开始扎钢筋笼子灌水泥，这厂房、大楼，就开始呼呼啦啦的起来了。 很快就看到了靳晓燕那辆赫赫有名的奔驰车。 刘桂勇把摩托车骑过去，下来熄了火拔钥匙，然后就往工地的大门走过去。 门卫拦住，这里的人不认识刘桂勇，说什么都不让进，不过好在，很快他就看到饮料厂的胡春辉胡厂长过来了，赶紧打招呼。 胡春辉看见他，笑着点了点头，等走近了，问：“你咋来了刘经理？” 刘桂勇就回答说：“库房盘完了，东西人家也都拉走了，我过来跟靳总汇报下。饮料厂那边说她来这边了，我就过来看看。” 胡春辉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上次听靳总提过一嘴，她那家贸易公司，这就算是彻底不干了？” 刘桂勇点点头，“应该是吧。” 其实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去年年底的时候，还能感觉到，靳总虽然很忙，但对贸易公司这边，准确的来说，是对孔府家酒和孔府宴酒这两家酒厂的代理，还是很在意的，特意赶回来签合同，虽说她忙得抽不出身，几乎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自己，但这几个月下来，自己干得应该也还算行，跟她亲自抓的时候，感觉没有什么多大的区别，两家的酒也都卖得不错。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上个月忽然就决定盘盘账，不干了，说是要整体转手给别的公司——据她自己说，是感觉随着饮料厂这边二厂开工建设，她身上的事情越来越多，已经是忙不过来了。 但刘桂勇觉得，这应该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应该是贸易公司一年挣得那点钱，靳总可能已经有些看不上了。 其实真不少挣。 从93年年底，她开始做孔府家酒那时候，刘桂勇就跟着她干了，后来甚至是她手底下的第一人，对这里面的销售、铺货、回款等等情况，都是很了解的。 孔府家酒在靳总手里，去年一年在曹州地区卖了接近300吨，销售额破两千万，那真叫一个哗哗挣钱，今年开始，孔府家酒的出货，没那么快了，但其实销量依然还是很可观的，算红。 而且靳总眼光准，居然又拿下了孔府宴酒，这酒从去年冬天元旦之后上了央视做广告，也开始红了，这销售的递增速度，几乎跟去年的孔府家不相上下。 刘桂勇没看过账，不过据他自己私底下估计，去年一年，光是孔府家酒的代理，靳总手里就得挣了两三百万这么个数，今年两款酒同时做，销量都很好，到年底，估计四五百万是大差不差能到手的。 居然就这么转手了。 虽然看靳总的意思，接手的那家公司给的价钱，应该是挺优厚，但刘桂勇就还是觉得蛮可惜——半夜里睡不着的时候自己瞎寻思，他觉得应该是自己其实有点害怕。本来是已经上了路、做熟了的一件事情，忽然就没得做了，让自己内心里其实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担忧。 虽然……靳总的意思，可以把这两款酒在本县的代理，直接签给自己，连她租下来的那处仓库，都可以免费转给自己继续用，按说其实是一种扶持了，特意去问了问子坚，子坚也鼓励自己，于是自己也就接了下来，但是却总感觉，自己单独挑一摊子，不如跟着靳总、跟着子坚一起干的时候心里踏实。 一个县不大，往下头送货、铺货，也都是早就干熟了的，按说没有任何的难度，而且都不用特意去干得有多么的好，哪怕只是循着过去靳总的路子去走，接下来这大半年的账盘一盘，怕也能挣个十万二十万的。 这可了不得，这绝对算是要发大财了。 但自己却总是觉得，跟发这点财的收益相比，离开了子坚和靳总他们这支队伍，所带给自己的在未来的损失，却可能是更大的。 “嗯，不干也好，等咱二厂建起来，同时上六条线，光易拉罐灌装线就有四条，忙啊！别说靳总，我都觉得到时候肯定忙不过来，你就过来帮忙吧！靳总很看好你，子坚那边更不用说，你就踏踏实实干就行了！” “嗳，是。胡厂长说得对。”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50章 人在渐渐变 胡春辉站在门口跟刘桂勇说了几句话，很快就离开，开上厂里开春新买，专给他用的那辆桑塔纳，往城里的方向去了。 不过就这攀谈几句的工夫，门卫已经知道刘桂勇是自己人，没等胡春辉走呢，就已经拿了个头盔预备着，等胡春辉一走，就把头盔递给刘桂勇，还说：“省里来的建筑队，要求严得很，进去必须得带这个头盔，说是抓着不带就罚钱，带上吧！出来的时候还给我就行。” 刘桂勇答应一声，戴上了头盔，进了工地。 二厂这边，据说是第一期县里就划给了八十多亩地，有接近六万个平方，比县城里的那家一厂，要大了一些，不过一旦走进来，其实也没多大，光是肉眼看，就能看出已经大概成型的各处建筑，都是干啥使的。 功能分区很明确。 看起来就三大块，仓库区、生产区和办公区。 据说接下来还有二期，会在现在这一批厂房的后方，有一片生活区，然后就紧挨着这块地，往南还会有一块更大的地方，据说到时候会有三百多亩，那才是这次拿地的重头戏。听说到时候还会有一个物流园。 然而，据说就算加上二期，这也只是刚开始。 靳总也好，子坚也好，刘桂勇从他们那里倒是没听见关于后续的计划，但有一回星期天，桂萍过来找他，兄妹俩闲聊的时候，桂萍倒是提了一嘴，说在子坚心里，要把这一大片地方，规划成未来的一个大产业园。 据说占地千亩是起码的。 想想都觉得吓人。 刘庄算是个大村子，一千七百多口人，全村的地加起来，也就不到两千亩，一人才划一亩一分地多一点，自己妹夫的这个产业园一旦真弄起来，那就是半个村子那么大了。 站在刘桂勇的角度，他实在是想象不到，那么大一个产业园，到时候得有多少工人在里面干活，每天得是能生产多少饮料。 每次想到这个，他就觉得开始能理解，为啥明摆着继续干就能挣钱的买卖，靳总还非要转出去了。 可不就是因为饮料厂挣得更多嘛！ 很快就看见靳总了。 巧得很，刘桂勇也就刚进去，正好就碰到靳总带着一帮带了安全帽的人，从一栋看着像是生产车间的建筑里走出来。 靳总也带了安全帽。 刘桂勇远远地站下，工地上的机器有点吵，他听不清靳总在那边比比划划地在说什么，但能看清她的所有动作和表情。 得承认，这真是一个厉害的女人。 漂亮搁一边，时髦洋气也是另一码事，单纯就是这个管事的能力，是真的强。 刘桂勇就在她手底下干了一年多，出去铺货、收账之类的，也一起跑过很多次，是亲眼见识过她的能耐的，虽说她只是个女人，但刘桂勇也实在是觉得心服口服。甚至之前回家，说到桂英那张嘴话忒多，他还下意识地就把靳总的办事风度搬出来，教育桂英。 当然，桂英气呼呼的，不听不说，还说人家就是个小老婆。 唉！这妮子真是…… 像现在，别看是什么省里来的建筑队，规矩多大多大，在人家靳总跟前，还不是一样老老实实。看靳总那气势，一帮老爷们儿都得怵她三分。 “桂勇……你啥时候来的？” “嗳，靳总。刚到。” “库房盘完了？都拉走了？把你的货给你留下了没？” “都办好了，该留的也留下了。” “好！” 似乎是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靳晓燕一边走过来，随口问几个问题，一边脚下却没停，大步的往外走。 工地还没彻底收尾，尤其前几天还下了场不小的雨，地上到现在还有些泥泞，靳晓燕穿的是高跟鞋，能看见，那裤脚上已经全都是泥水，但她没有丝毫疼惜的感觉，就大步的走，一边走一边还跟刘桂勇说：“好好干，你是跟着我干了一年多的，很清楚这里头的门道，这是子坚特意交代我给你留下的，干到年底，挣个一二十万，好了弄到三十万也问题不大。” 这个之前倒是没听说，刘桂勇还一直以为，这就是靳总的安排，原来居然是自己妹夫特意要求割给自己的——他心里忽然有点感动。 但这个时候，他还是紧紧跟上，很是有些由衷地说：“其实……我不想要这个代理，我想继续跟着靳总你干事儿。” 靳晓燕有些讶然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说：“行。我知道。回头有的是机会，你先把这笔钱挣到手里再说。你妹夫特意给你的。” “嗳，好。” ………… “你那个大舅子，刘桂勇，开始学滑了。” 到了晚上见到陆子坚，给他兑洗脚水的时候，靳晓燕就说起了这件事。 距离考试还有俩月不到的工夫，备考生的气质，一如往年那般，开始逐渐分裂，压抑的很压抑，每天就死学，趴到课桌上几个小时不抬头那种，放肆的就极放肆，公然抽烟喝酒谈恋爱。 陆子坚就还好，很淡然。 最近靳晓燕没外出，都在县里，他就基本上每天晚上都过来这边住，反正也完全不怕班主任、教导主任的查寝了，现在的情况，查到谁夜不归宿也没人敢真管，就怕一管就炸，然后每到周日有半天休息了，他就带上馋巴兮兮的周建春，跑去他在师范学校租的小房子，好好哈皮上一把。 当然，中间指不定哪天，周建春也敢小小的夜不归宿一次。 这个年龄的男孩子，固然就像条小公狗一样，见个缝儿就想戳，女孩子一旦开了窍，也并不是完全不馋。 反正前后两世，周建春在这方面就一直都还挺馋的。 但她是属于那种典型的人菜瘾大。 五分钟撑不了，就瘫了，但她瘫了之后那个眼神迷离的小样儿，那个哼哼唧唧的小声音，却更加馋人了。 “……他以前可不会这样，现在居然学会表忠心了。真的是，我当时就有点惊讶，开车回来的路上想这事儿，又有点感慨。你说人的变化，有多快，我到现在还记得一年多以前他刚来那会儿的样子……”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51章 论北冰洋的倒掉 一年多以前，刘桂勇刚刚进城时候的样子…… 说起来真的是好久远的感觉了。 那会儿的刘家，是真穷，那会儿的刘桂勇，是真的除了踏实肯干心细这些性格中固有的优点之外，就只会开拖拉机。 身无长技。 然而事实上……靳晓燕也没啥资格说这话。 她的变化，比所有人都大。 刘家现在的日子好过了，爷俩儿挣钱，加一起一个月一千多，却只有刘桂英和刘桂猛两小只在花钱，刘桂萍这里，已经完全不用从他们手里要钱花了，甚至她自己还说过好几次，你给的钱我没花完，新的又给了，我就把剩下那一百多，都给俺娘了——算是在补贴家用的。 遥想1993年冬天的那次相亲，要是当时的刘家能有现在这条件，不，哪怕只有这一半的条件，想必也不会单纯就为了彩礼，而嫁女儿了。 所谓穷生奸计，富长良心，人只要是不被逼到绝路，又有谁不疼爱自己的儿女呢？就算还是要彩礼，只要别逼到当年那个份儿上，就总也得挑挑摘摘了。 当然，再怎么挑，自己也肯定能入选就是了。 然而……刘家的这一点变化，跟靳晓燕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去年代理孔府家酒那一年，把所有开支、税款，全都刨除去，俩人算是一共挣了220万出头的样子，今年前四个月，两家的酒一块儿代理，貌似该挣得更多，但其实很多账都还没要回来，真正落到手里的利润，还不到百万。 但这是小数了。 第一饮料厂那边，现在每个月稳定在1700吨左右的产出，每个月的毛利能有五百万上下，纯利都能上看到三百多万。 在这样大的现金流之下，去年买机器、买车、压货等等之类，一度造成的资金链的紧张，在年后很快就得到了缓解，四月底的一笔货款到账之后，靳晓燕就终于是能够把拖欠酒厂那边的款子，给补上了。 她是个有决断的人。一向如此。 于是，就跟当初她轻易舍弃了县一中的门市房，后来又果断地把包子铺转给她的堂嫂一样，她以一个160万的价格，直接把贸易公司给转手了。 等于提前割回了小半年的利润。 难道仅仅是因为剩下那半年的利润，她嫌少，就不想赚了吗？ 显然不是。 只是因为她看到了更多的利润，和更大的市场。 饮料厂目前每个月产能的这1700吨，绝大部分都是供应给首都市场的，魔都那边、浙江那边，现在每个月的销量加起来，也才一百吨上下而已，首都那边自己就能卖到1600吨，甚至经销商还嫌产能太小、发货量不够。 然而，这就真的算大数了吗？ 如果是半年以前，能拿到这样的销售数据，厂子里开足马力的生产，居然都不会压货、没有滞销，靳晓燕能高兴坏了。 可是现在，她已经觉得这销量太小了。 首都那边经销商反馈回来的数据，和她自己一再跑首都的亲眼所见所得，都毫无疑问地证明了一点：东方红酸梅汁月销1600吨，在首都市场而言，只是个刚冒头的小弟弟罢了，根本就不值一提。 1600吨，听起来数字不小，也就320万瓶而已。 在已经过去的1994年，仅首都一地，年销售各类饮料的数据，高达近七亿瓶——即便在冬春这样的淡季，每月的市场也有4300多万瓶。 而且这个市场，还在飞速增长中。 就在去年，原本首都饮料圈子里真正的霸主，北冰洋汽水，被所谓的外资合资，给彻底坑掉了，最能打的北冰洋汽水的生产权、商标使用等一系列最重要的资产，被打包进了百事-北冰洋饮料有限公司，但仅仅两个月之后，这家公司就宣布停产北冰洋汽水，以至于这支在全国都很有些名气的饮料，在下半年的时候，就从市场上彻底消失了——一如当年的天府可乐。 事实上还不止这两家，最近这些年，借着合资的幌子，诸如八王寺、山海关、崂山、亚洲等本土饮料品牌，也都在可口可乐、百事可乐的合资诱惑下，相继沦陷，被彻底雪藏——这还是大的，值得砸钱进来再雪藏的。 那些更小的，在过去十几年间全国遍地开花的小饮料厂，甚至都不值得通过这种方式去打倒，因为口感普遍一般、销路有限的关系，这些小厂子，反倒大多都是被国营体制自己给吞噬掉了。也一如之前的平成县饮料厂。 在被百事可乐雪藏之前，要承认，北冰洋汽水口味不错，卖的便宜，真论起单纯的销量，它是首都饮料市场绝对的霸主，然而，霸主虽忽然陨落，饮料市场却并未缩水，旺盛的市场需求，和各家的倾力杀入，不但使得市场没有萎缩，而且均价还大幅提升。 在这里头，可口可乐和健力宝占的便宜最大。 一手坑掉了北冰洋汽水的百事可乐，位居第三。 仅这三家，占了首都市场的近八成——最高价的那八成！ 巧合的是，靳晓燕拿着陆子坚给的一系列销售策划案杀进首都市场的时候，正赶上北冰洋汽水停产，各家还在混战抢市场的关口，因此短短一个来月，就在当时普遍愿意尝试新产品的市场上，拿下了大概7%左右的市场份额。 算是目前首都市场上排名第二的国产饮料。 至于剩下的那一成，则是首都当地的两家小厂子，和燕赵省的几家小厂子。但有一说一，他们的汽水，其实主打廉价，口感、风味，都很一般。 那部分市场，连靳晓燕都明白，短时期内，反倒是谁都抢不走的，因为就是有人会什么便宜喝什么，但她却觉得，现在被把持在市场三强可口可乐、健力宝和百事可乐手中的那八成市场，要是努努力，还能再抢下来一块。 因为东方红酸梅汁跟他们的可乐，并不是一个路子的。 当然，现在的产能就摆在这里，肯定没戏，但接下来只要二厂一投产，甚至如果能像胡春辉承诺的那样，尽快把两家厂子的产能提升到每个月6000吨以上，那么靳晓燕就觉得，别管对手多强，自己都有一战之力了！ 更不要提，这才只是一个首都市场。 还没真正趟开销路的江浙沪呢？陆子坚一再说过的珠江三角洲那？川渝呢？而且别忘了，齐鲁本地可还没开始卖呢！ 试想，有如此宏阔的事业前景在前头等着呢，她又哪里还会看得上在曹州地区本地代理一点酒水的那点市场？ 她已经是见过世面、打开了眼界的人了！ 虽然她最近……似乎有一大半的心思，都放在了想生孩子这件事上。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52章 一下子就慌了 说到靳晓燕最近老想怀个孩子这事儿，其实陆子坚多少有点慌。 俩人之间，除了开头几次之外，后面大多数时候，都是戴套的，偶尔哪一次手边没有套套了，靳晓燕也会及时吃药，没怀上，那实属正常。 但是，也就从过完了年开始，靳晓燕忽然就想要个孩子了，从那之后，就再也没用过套套，结果到现在三个多月过去了，她居然愣是没怀上！ 怀孕这种事情，在青年男女而言，基本上是一炮对准了就能怀上的事儿。 一个月俩月还无所谓，连续三个月怀不上，而且陆子坚丰富的生育知识还使他很清楚，其中有几次都是在靳晓燕的易孕期内。 这就有点麻烦了。 靳晓燕上辈子有没有孩子，陆子坚当然不得而知，在他自己这边，他原本当然是很确信自己没问题的，毕竟他上辈子已经生过三个，然而后来他忽然想到，重生这件事，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怀孕呢？ 一下子就慌了。 之所以自己还上着高中呢，靳晓燕想要个孩子，陆子坚都没阻止，主要原因就在于，其实他本身就喜欢孩子。 人到中年嘛！ 尤其是他，事业也就那样了，再往上去，爬不动了，但一时半会儿也不至于有什么危机，就开始回归自身、回顾过往、展望下一代了。 可要是重生回来，居然失去了让女人怀孕的能力……那对于陆子坚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今天的靳晓燕，依然表现很积极。 给陆子坚兑好了洗脚水，等陆子坚泡脚的工夫，她就出去给自己也兑了一盆温水，在外间里撩着水哗啦啦的擦自己下身。 等到给陆子坚倒完了洗脚水回来，她直接就亲上来了。 屋子里很快就传出各种淫靡的声音。 靳晓燕叫起来的时候，很放荡，跟周建春那种无意识的哼哼，属于截然不同的风格。当然，俩人都能撩得陆子坚很亢奋。 一伐儿完事儿了，她也舍不得趴那里歇着，赶紧就爬起来，用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学来的姿势，两脚朝天那么待着，一副等受孕的样子。 这段工夫，大概能有半个小时左右。 抽这会儿功夫，俩人就又开始聊天。 主要是聊二厂建设的事情，偶尔间杂一厂的生产、外地的销售等等，还有些时候，她会聊起厂子里目前的人事配备。 哪个人其实很有能力，哪个人我瞧不上，但胡春辉很重视，等等之类。 有这半个小时，基本上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就都交流完了，正好她觉得这一发的受孕已经差不多，于是就把腿放下，又回来开始撩拨。 两伐儿搞过，她心满意足，雪白雪白的两条大长腿就那么紧紧并起、杵在墙上，脑袋就勉强枕在陆子坚的大腿上，她又继续说刚才的话题，“……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周建春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你看，应验了吧？就好像我多乐意跟她抢似的，一看见我过来，赶紧抱住你胳膊，真是……大家谁不知道谁啊……” 她说的是上周日，陆子坚去看建设工地时候发生的事儿。 当时是带着周建春一起去的，结果在工地上，正好情敌相见，俩人都有点紧张，虽然还是打招呼，也没人会当场多说什么，但气氛很不对。 回来之后，周建春就连续多次表达过靳晓燕的敌意了。 靳晓燕略好，却也已经是第二次提起。 都正常。 陆子坚老神在在，浑不在意。 对于这种吃醋、敌视，他上辈子经惯见惯了，完全能够接受。 她俩互相知道对方跟陆子坚也上过床了，于是，明明之前还是勉强能彼此容纳和接受的存在，忽然就变得有些矛盾了。 没事儿，慢慢就习惯了。 打不起来的。 见陆子坚不搭茬，靳晓燕无奈，只好转而说起下一个话题，“对了，今天刚听到一个信儿，也不知道真的假的，说是咱大姑要升了？” 嗯？ 这个话题陆子坚很感兴趣，马上就扭头看了过去，“听谁说的？有去向吗？” 靳晓燕回答说：“老胡说的，中午他跟税务局莫局长一起吃饭，莫局长说，听说是要调到县上来，就是消息还不准确，他也只是听说。” “县上？” 陆子坚闻言沉吟了片刻，想着县里能给个什么官儿的事情，不过再想想，这事儿要是有风有信儿，大姑那里的信儿应该更准才对。 正好，这周大星期，可以去她那里坐坐了。 过完年她就去地区那边上了科级干部学习班，四十来岁，算是年富力强，有了这个班的加持，县里赵鲁东再给说句话，她提一级按说应该是毫无阻力的。 区别只在于是给个什么位子罢了。 然而也无所谓了。 总之不会太差就对了。 脑子里这么一想，陆子坚才回过神来，靳晓燕提起这个话头，重点怕不是大姑要升官这个小道消息，重点反倒是在那一句“咱大姑”上。 搁在年前，她大约不会那么主动贴过来。 但是过年陪她回了一趟娘家，似乎是让她一下子就彻底定下了心思，最近一段时间，除了铁了心想要个孩子、每天晚上只要她不来事儿，就各种催种子之外，基本上全都是各种试探—— “我听人家说，古时候人都是母以子贵，讲究个长子制度，你说，我要是头胎就能给你生个大胖小子，你愿不愿意娶我？” “这个月厂子里的优秀员工评选出来了，我划掉了一个，把你二姑夫的名字添上去了。你说现在这情况，我明明是你女人，见了二姑父也不好意思过去跟他打个招呼啥的，打招呼的话，我咋称呼呢……” “咱二姑父真挺不错，人很踏实、认干活。当然，桂萍她爸和她二叔也不错。” 终于到了今天，她喊出了“咱大姑”。 陆子坚扭头看着她，伸手帮她理了理头发，笑着说：“咱大姑也该升一升了，希望她五十岁之前能拿到个副处吧，好歹将来能拿个正处级退休待遇。” 一听陆子坚妥妥地接受了“咱大姑”这个称呼，靳晓燕眼前一亮，当即扭头也看过来，点点头，笑容有些盛放，“嗯，一定会的。”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53章 接下来就看你了 五月底，好消息接连而来。 首先就是鼎丰食品第二饮料厂的建设提前了半个月，彻底竣工了。接下来马不停蹄就安排装修队进场，尤其是生产车间那边，对于卫生、空气环境，甚至密封性的要求，比较严格，必须抓紧时间做装修，否则就会影响进设备的进度。 其次就是，大姑那边的去处，彻底落稳了。 正式提了一级，正科了。 对于她这样自身学历不够太硬，只是个中专毕业，关键出身又很低，这些年来也始终都没能抱上个大粗腿的小副科来说，往正科迈的这一步，很难。 在原时空，没有来自侄子的加持，她是又过了好几年，才终于上去。 现在一下子提前了好几年，虽说她也已经是四十多岁，这辈子的政治前途，依然是一眼就能看到底了，但不得不说，还是比前世那时候五十岁才混上正科，前途要一下子开阔了许多。 再怎么提倡干部年轻化，她四十来岁，也不算老。 而且还是个女干部。 另外，关于她的职位安排，尽管赵鲁东的用心就摆在那里，县团委书记兼县长助理、县招商引资办公室副主任，明显是冲着陆子坚来的，但不管怎么说，县长助理这个职位，绝对算正科级的高挂。 这是个按道理需要副处级来担任的职位了。 陆子坚还是领情的。 第三个好消息就是——靳晓燕怀孕了。 天可怜见，那天她吃着饭忽然想吐，几次作呕，出于直觉和经验的判断，陆子坚赶紧陪她去县医院查了一下，果然确定是怀孕了，拿到化验单的那一刻，陆子坚觉得一瞬间心就又放回肚子里了。 妈的，好男儿布种天下，要是这功能丧失了，甚至会让他觉得连男女床事的吸引力都一下子弱了很多。 现在好了，证明自己一切正常。 一个没追求的中年老男人最大的野望，也无非就是多生几个娃了。 虽然陆子坚其实很明白，自己现在青春正好。 ………… “哈哈，俺姑现在也是县领导啦！” 五月底，大姑正式入职，然后就领到了一套大院里三室一厅的房子。赶上周日的下午，陆子坚就特意跑过去给大姑燎灶。 还带上了刘桂萍。 她有点害羞，不大敢去，但依然要带她。 靳晓燕倒是旁敲侧击的，表示很想去，甚至还一再的暗示，问自己怀孕了这事儿，要不要现在就跟“咱大姑”打个招呼。 但依然不能带她去。 陆子坚自己的看法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地人很看重这个。 你在外头瞎玩无所谓，老摊子能顾住，家里媳妇不造你的反，那就算是爹娘，也顶多就是刚知道那时候踹你两脚，别的也不会拿你怎么样。 但生孩子要慎重。 一旦小媳妇儿生了孩子，大概率家里你就稳不住了。 就算家里稳住了，等将来孩子一大，这也是祸乱的根苗。 所以这事儿就算要透消息，也得慢慢透，绝对不能大模大样直接走到大姑跟前，大喇喇的汇报：大姑，我怀孕了，子坚的种。 那是找死。 就算刘桂萍不闹，大姑也不会高兴的。 但反过来，刘桂萍在大姑这里，就一切都名正言顺。 尤其是，她还是大姑当初给选的。 一进门，她也跟着怯生生的打声招呼，“大姑好。” 大姑马上就显得特别高兴，“嗳，嗳，桂萍，来，妮儿，来！”然后就亲热地拉住手，这会儿连陆子坚都要靠边站了，从头到尾，大姑的手就不松开了。 今天没有外人，该请的朋友，像是现在在城关派出所做所长的关大海等人，都是昨天中午就来过了，今天与其说是燎灶，不如说就是一次家庭小聚。 很适合带着刘桂萍来。 等陆子坚把各个房间小转一遍回来，就凑到厨房门口，看着大姑父在灶台前忙活，“姑父，要不我给你搭把手不？” 大姑父一回头，笑：“不用，去陪恁姑说说话去吧，最后一个菜，马上就吃！” 然而陆子坚并没走，凑过去，小声问：“姑父，你呢，定好了没？” 大姑父闻言秒懂，笑眯眯，“定了。沾俺子坚的光，也沾恁姑的光，当个副组长。……语文教研组。” 那就是没升官。 他这种乡中的副校长，陆子坚也不知道到底算个啥级别，反正肯定连副科都不算就是了，大概应该是个副股级——但其实陆子坚一直都不知道股级干部到底算不算干部。而县教委下面语文教研组的副组长，应该不算升官，算平调。 目的大概只是为了满足人家一家人的团圆。 就像赵雪琴她妈妈在县文化馆做副馆长差不多。 总之，蛮好。 吃饭的时候又聊这个话题，大姑说得很明确，甚至连家都没彻底搬过来呢，还剩没几天就要中考了，肯定不合适让柏幼安在这个节骨眼转学，所以到现在，大姑父的关系还没正式转过来，辛集那边的家属院也继续在用，平常就是大姑父带着柏幼安、陆子基、陆子美这几个孩子。 等到中考结束，甚至连陆子美也都放了假，他才会正式去县教委入职。 考虑到平常自己不放假，初中却有周末，大姑父每隔一周就要在周六下午，用侉子把陆子基、陆子美这小兄妹俩送回陆家庄，周日下午还要再去接回来，实在也是给人平添了不少麻烦，陆子坚还特意又多敬了他两杯酒。 接下来还免不了要继续麻烦他们。 沾大姑的光，大姑父又在教育系统内，陆子基论成绩，是肯定考不上一中的，这就得要他俩给托关系，大姑他俩都不在辛集上班了，陆子美就肯定是不必继续留在辛集上初中了，那接下来要办转学，最好是转到县里的初中来，这也得是让他俩给托人情搭关系，甚至陆子美接下来也还要继续住在大姑家里。 这杯酒，是敬得一点都不亏。 不过两家之间的羁绊，现在是越来越深，倒也不必一再说什么谢谢就是了。 酒到中局，大姑少见地也举起杯子来，跟陆子坚说：“乖乖，接下来就看你了，别觉得你现在做买卖、趁钱了，还是得好好考，考个好大学！”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54章 他实在是个懂女孩子的人 “赵美琴，一起拍张照片行吗？” 正在低头做卷子的赵美琴闻言，不得不抬起头来，神情一如既往的清冷，但这个时候，还是勉强挤出些笑容来，“还是不了，你们去拍吧！” 说完了，她甚至不等对方的回答，就又低下头去，眼神落到了试卷上。 就好像是她在多么认真的学习一样。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男孩子了，虽然拒绝起来还是一样的笑容，但赵美琴却觉得自己心里堵得难受。面前的试卷，是真的早就已经看不下去了。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校园拍照、毕业留念的时刻。 今天的上午，其实算是在放假。 吃过早饭之后，各个班级就在放羊了，按照次序逐一的过去拍了班级大合影之后，就轮到了同学们各自拍照的时间。 或单人照、或两人三人，再不然一大群人，大家各自组合。 教学楼前、校门口，甚至操场上，到处都有等着拍照的同学，已经完全不管班级，拍照的师傅基本上算是一个景点一个景点的跑。 到了这个时候，男孩子们的胆量，似乎一下子就变大了，赵美琴在教学楼前，跟几个平常关系不错的女孩子拍合照的时候，就不断有男孩子试试探探的，那边几个女孩子刚一拍完，就已经有人凑上来，表示想跟赵美琴拍张合照了。 等回到教室里来，陆陆续续又来了好几个。 一一婉拒。 赵美琴性子清冷，对于拍照这种事情，是真的不太感兴趣。 但这并不会导致她的心情变得如此之差。 尽管因为性格如此，男孩子们会普遍感觉对她有些高攀不起，甚至站到她面前都会感觉有些自惭形秽，但三年下来，敢于悄悄发起爱情攻势的男孩子，还是有的，而且不止一个两个，赵美琴应付起来也并不觉得会给心理带来多大负担。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嘛，直接告诉人家就好。 这是很干净的事情，并不值得嫌弃。 但是今天……她能想象得到，陆子坚和周建春肯定在拍合照。 最近几个月，感觉那个周建春已经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甚至有好几次，赵美琴都亲眼看见，还在校园里呢，她居然敢那么亲昵的挽着陆子坚的胳膊。 让赵美琴又是鄙视又是嫉妒。 反正她觉得自己是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而且最近一段时间，也似乎越来越难约到陆子坚了。 他似乎是越来越忙——当然，和学校里其他的同学对陆子坚正在做的事情一无所知不一样，赵美琴很知道他最近在忙些什么。 最近这段时间，在家里的饭桌上听到“二厂”、“那小子”这些词汇的频率，已经越来越高了，她能感觉得到，每次提到与他有关的事情时，爸爸的兴奋与斗志昂扬——他在做的事情，的确是大事情。 一座占地五万多平方的工厂，正在他的指挥下拔地而起，不过两三个月的工夫，据说已经开始进机器、安装了。 甚至他们已经在规划饮料厂的二期和三期工程。 那是他的公司，那是他的工厂，想都知道，他肯定是要忙到脚不沾地的。 虽然爸爸偶尔提起的时候，往往更多是在说他们公司的那个靳总在做什么，而且爸爸还一再暗示过，他跟那个靳总的关系，很是有点不清不楚的。 但无论怎样吧，那么大的工程，他哪可能躲得了懒？ 而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学习成绩居然还没有下降，一直都稳在跟自己不相上下的水准上，就已经够难了。更何况他还有个周建春要去应付。 可即便是这样，即便是始终有个周建春横亘在两人之间，让赵美琴只要想起来，就觉得自己的这份初恋，似乎是少了些纯粹与干净。 但偶尔的一次约会，还是很甜蜜的。 他实在是个懂女孩子的人。 跟他在一起，总是能让自己感觉格外的愉快。 虽然他实在是流氓，而且蛮不讲理的很，尽管自己之前曾经把这件事表达的异常严肃、异常认真，但他却依然不当回事，总是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敢直接来牵自己的手，而且拉住了就不撒手，让自己无奈之下，也只好被他牵着，到后来有过两次三次，渐渐的实在拿他无可奈何，连反抗都懒得反抗了。 但是……其实被他牵着手的感觉，还是很幸福的。 甚至于一次约会结束之后，那共处的点滴时光，他那坚定地把自己的手握在掌心的大手的温厚，都能让自己回味许久。 只是……次数太少了。 “再忍忍，再忍忍！”，过去这段时间，她总是这样自己劝自己，“最多还有三个月……最多还有两个月……最多还有一个月……大家就毕业了！” 一旦毕业，一旦高考，人生的分水岭就出现了。 那个周建春，是肯定跟不上自己跟陆子坚的脚步了。 说起来还真是完美，之前根本就意想不到的完美——最近几次的大联考，自己跟陆子坚的分数，总是上下差不了几分，只要过几天大家填志愿的时候填到一起，基本上考上同一所大学、甚至同一个专业，都是万无一失。 到那个时候，成绩差了老大一截，甚至可以说是差了好几个级别的周建春，还拿什么来跟自己争？拿什么来霸占陆子坚的时间呢？ 这最后的拍照，大约就是她最后的嚣张了。 只是……就是忍不住会觉得心里堵得慌。 “赵美琴你好，要一起拍张合影吗？” 正走神间，忽然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赵美琴几乎是第一时间回头，看清是他，她抿嘴笑了笑，下意识地在教室里来回扭头看了看，才站起身来。 教室里人很多。赵美琴的脸很红。 其实心里是有气的，也蛮想问一句，“你不是应该跟她拍照吗？找我干嘛？我又不是你女朋友，她才是你女朋友。” 但这个时候再想想，快了，快了，马上就要填志愿，填完志愿就高考。 现在跟他置这个气干嘛呢？ 于是做出一副理都不理他的样子，只是快步走出教室去。 “你不许拉我的手，咱就站着拍！” “啊……我还以为，这是咱们高中生涯最后的一点留念……” 咔嚓！ 这个时候，等着拍照的同学已经几乎没有了，这年头大家毕竟还是穷，拍张照片不便宜，拍一张照片很慎重，很珍惜。不像后世那样，手机咔咔咔一拍，拍完了甚至都懒得回头再看。 陆子坚最终还是拉起了她的手。 而她依偎在陆子坚的肩膀上，笑得很甜美。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55章 纯粹是因为不缺 “啧啧啧……这是赵美琴哈，你真是……你也不怕赵鲁东一斧子劈了你……” 几天之后，照片就洗出来了，除了班级合照，其实陆子坚也一共就参与了没几张照片，都拿到手里之后，当然就拿回家来。 于是靳晓燕可就忙活起来了。 饭也顾不上吃了，一边看照片，一边她嘴里的各种话，基本上就停不下来了。 “你说，她俩咋就那么怂，都在一个学校里，就能这么忍你？尤其赵美琴，她爹可是赵鲁东，她咋就不敢照你脸上来几巴掌？” “周建春那性子，也不是饶人的呀！真是，唉，反正这要是换了我，我是不能忍，前后脚拉人家俩的手，这都能忍……” “嗳，你没把赵美琴拉上床吧？” “嗳，问你个事儿，刘桂萍知道这个赵美琴不？” “哎呦呦，真是受欢迎啊！我数数，一二三四……十一个，啧啧啧，十一个女孩拉着一个男孩拍照，你也真是……这叫啥来着？大众情人？周建春吃醋没？” 陆子坚失笑，懒得理她。 那天拍照，班里的文艺委员姜小君跟五六个女孩子忽然跑过来，表示她们想跟陆子坚拍个大合照，陆子坚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 几个女孩子里，他当初收到过好几双手套、围脖、围巾之类的小物件，虽然都还回去了，但心意是明了的，眼看毕业了，给人留个纪念也没啥。 她们大概脸嫩，需要姜小君这个泼辣的女孩出来拉队伍，帮她们圆了心愿。 结果照片一要拍，又凑过来好几个，最终就变成了十一个女孩，围着自己一个男孩子照合影这种奇葩的情况。 估计这一幕，比自己先后拉着周建春和赵美琴拍合影，还要遭人恨。 虽然跟周建春、赵美琴不好比，但敢于对陆子坚表达情意的女孩们，几乎不可能有什么丑女孩，最差也是个中上之姿。 她们中的任意一个，都不知道是哪个男孩心目中的最爱呢。 为什么前后两辈子，陆子坚对几乎所有的女孩、女人，对所有的爱慕与倾心，都会是那样子的有恃无恐？ 纯粹是因为不缺。 纯粹是因为他早早的就已经明白，女人其实也一样好色。 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好色之徒。 说不好色的，那纯粹就是摸不着。 “嗳你说，要是赵鲁东看见你拉着人家闺女的手，他得不得气炸了？” 又来了。 最近靳晓燕有点跳。 刚过完年那阵子还没啥，充其量就是更粘着自己，但最近这段时间，打从她检查完回来，确定已经怀上了，顿时就显得不一样了。 各种跳。 其实她偶尔打趣几句，说几句酸话，并不讨厌，但她最近又是惦记着想去看看大姑，又老是念叨周建春对自己有敌意，再不然就是自己假模假样的在那里念叨，“唉，我们娘俩将来都不知道该上哪里上户口……” 渐渐有点擦近了陆子坚的底线。 还好陆子坚应对这种情况，算是比较有经验的。 曾经是有过失败的经验，也有过成功的经验，但后来就基本知道该怎么办了。 沉默着，不理她，把这顿午饭吃完了。 她似乎也已经察觉到陆子坚的不高兴了，话是早就停了，老老实实吃饭，也不念叨那些“我最近好像有点想吃酸，你说，会不会怀的是个男孩？”之类的了。 但陆子坚放下筷子之后擦擦嘴，却问她：“先后拉着俩女孩儿一块拍合照，的确是有点不大对劲哈！要不，你替她俩抽我两巴掌？” 靳晓燕立刻就停下了筷子。 抬头看着陆子坚，她脸上全是怯怯的、讨好的赔笑，“我就是……瞎念叨几句，跟你开玩笑嘛！你、别生气……我以前也喜欢瞎说呀！” 陆子坚一言不发，认真地看着她。 顶多三秒钟，她就扛不住了。 那镇定的、冷静的眼神，淡漠地逼视过来，叫她忍不住的心里发慌。 其实她一直都发自内心的害怕陆子坚。 这种害怕，其实打从她当初按照陆子坚的规划，真的开始从孔府家酒的代理上挣到钱，就已经开始了——如果说最开始受了他的忽悠，决定投身去做这件事，一来是她自己想发财，二来陆子坚所描述的前景，是如此真实的打到了她的心痒处，三来不得不说，她的确是看见陆子坚就眼前一亮，特别愿意跟这个大男孩有下一步的认识、互动之类的。 但归根到底，把全副身家加上贷款，全都砸进去，背负着巨大的亏损风险，对于她来说，肯定还是发财更重要的。而那个时候，她对陆子坚，对自己已经去做的这件事，并没有什么真的把握，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 但是当后来，当陆子坚之前的预言一一被兑现之后，在她心里，陆子坚这个人就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他了——已经超脱出了自己能理解的周围人的层次。 而紧接着，饮料厂的再次大获成功，依然是几乎每一步都被他料算在内。 她怎么可能再单纯地拿陆子坚当一个普通的帅小伙看待？ 临出发去首都之前，忽然就一下子冲动，决定勾引了他那个时候，其实对于靳晓燕来说，很难说那是什么爱情，又或者是什么爱慕。 那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膜拜。 因为膜拜，五体投地的膜拜，所以行将远离之际，就特别想要跟他发生一些更实际的、更深入的关系。 而时至今日，饮料厂一路走来，越做越大，虽然因为自己的执行问题，使得魔都的市场至今没有打开，甚至珠三角那边，现在压根儿还没去开拓，但他依然是再次证明了他那简直非人的能力。 这种人，不但做起生意来像神仙一样未卜先知，还长那么帅，让人怎么可能在对待他的时候，能像对待一个普通的小伙子那样呢？ 膜拜，就是膜拜。 自认自己的确配不上的那种膜拜。 要不是因为这个，以靳晓燕的性子，以她今时今日的财富、地位，无论换了谁来，又怎么可能在对方清楚明白地直接把自己定义为“小老婆”之后，还能什么话都不敢说，不敢撕，也不敢闹，还心甘情愿地想要给他生孩子呢？ “哥哥……” 她放下手里的筷子和馒头，起身走过去，抱住他胳膊，怯怯的，撒娇，“哥哥，老公，你别生气了呗！我真没别的意思！我、我……就是有点吃醋嘛，你看她俩，还有桂萍，多幸福，能跟你一起上高中，一起拍毕业照，我都没上过高中……”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56章 提前报志愿 “好啦……坐下吃你的饭去！” 表明态度是必须的，告诉对方适可而止是必须的，但说到底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靳晓燕最近跳得太猛了，陆子坚感觉有必要勒一勒缰绳罢了。 她的态度一软，陆子坚当然也是见好就收。 毕竟是自己女人，眼下又怀着自己孩子呢，还想怎样？ 他也并不是什么心狠的人。 “那你……不生气啦？”她怯怯地问。 陆子坚笑笑，抬手摸摸她的脸，“吃醋可以，但仅限在我跟前。” 她飞速点头，“嗯，肯定不出去给你丢人。其实……我也谈不上吃醋，我就是、就是羡慕她们。不像我一样，初中都没毕业……” 这个话说的……实在是有技巧。 应该说，在撒娇这方面，靳晓燕是有天赋的。 甚至可以说，在吃醋这方面，她也是有天赋的。 哪怕有着偶尔的不理智和冲动，可一旦当她发现触及到了陆子坚的底线，马上缩回来，就又马上能找回这种天赋——她总能把醋吃得恰到好处。 这方面，大约也就只有周建春那个敏感的小性子，能跟她比比高低。 这一世的她，似乎跟上辈子多少有点不一样了，可能是小小年纪就襟怀得愿的缘故，她那个性狭多怨的小性子，要比上辈子好了不少，很多时候不再憋着了，而是选择说出来，直白地表达为吃醋。 只是也会吃醋吃得比较有技巧。 但刘桂萍就不行。 她性子沉默还好说，主要是性格方正。 所以就……其实不太会撒娇。 当然，她不吃醋，至少是从来不曾公开的吃过一次醋。 这是连陆子坚都啧啧称奇的。 “知道啦！但是我也必须得说，你自从怀了孕之后，最近这段时间真的是……你平常也吃醋，我也没发火对不对？” “对！都是我的错。” “行了行了，我不生气了，回去吃饭吧，一会儿凉了。” “那老公你亲我一下！” 一次小冲突消弭于无形。 甚至于，接下来她都老实了很多，不再说周建春的坏话了，不再提赵美琴了，除了偶尔还是忍不住要炫耀一下自己肚子里怀了陆子坚的孩子，并借机小小地刺探一下陆子坚的心意是不是有所改变之外，她又渐渐地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只是，越来越黏人这一点，看来是变不了了。 她很会利用自己怀孕了这件事。 …… …… 一天天的，高考越来越近了。 跟上辈子一样，还是要提前填志愿。 老实讲，这个政策对于千军万马闯独木桥的高考学生来说，其实很不友好。 甚至连考都还没考呢，就要自己估分去填志愿。 上辈子的时候，陆子坚是不大理解的，只不过那时候也不懂什么抱怨，就是政策咋规定的，就咋办就是了。只是到了现在，他作为一个过来人，倒也是已经明白了这里面的关隘——没办法，在没有计算机、没有网络的现在，光是统计高考志愿这个事儿，就需要拿出大量的人力和大量的时间去做。 不要说等分数出来再让你填报志愿了，就算是等考完了，再估分填志愿，都是很难做到的——时间上来不及。 只能是按照平时的考试成绩，自己估着高考可能的发挥水平，去盲猜分数，再根据自己在学校里日常所处的段位，参考过往多年的段位录取情况，来给自己做定位，力求能够走一个合心意的学校。 难，而又不难。 主要是会让人不敢够着往上报。 比如说，像陆子坚和赵美琴这种分数的学生——历来都发挥极其稳定，心智也都明显成熟稳定，不太需要去考虑高考发挥失常的情况，其实如果等考完了再填志愿，说不定发挥不错，就敢尝试着报一下清华北大。 因为往年的情况说明，能在县一中稳定考进前十的学生，考试的时候要是能发挥稳定的话，其实都是很有希望走清北的。 过去多年，哪年都有分数线出来之后一看，好几个学生已经过了清北的录取线，但当初压根儿也就没敢报，最后只能是走了其他学校的情况。 是真不敢报。 因为你别指望复旦、人大、上交大这种学校，会真的第一志愿招不满，以至于需要去第二志愿里录取学生。 谁都不敢冒这个险。 以至于就为了年级的前二十名的高考志愿，校方最高层都亲自出动，把这些学生的家长都请来，要小规模的开个会。 当然，陆子坚的志愿是早就定下的，大姑代表家长来开个会，也就是走个过场罢了——他跟赵美琴都决定填人民大学。 名义上，这是陆子坚选的。 据说赵鲁东很同意，而赵美琴的爷爷也很高兴。 当然，最关键的是，赵美琴其实也很喜欢——她上辈子就是上的这个学校。 真要比起来，人大显然不如北大清华，不但地位不如，师资力量也有差，单纯就是论起面子问题、风光程度，其实也远不如北大清华那么煊赫。 但无论陆子坚还是赵美琴，其实都不愿意冒险的去填北大清华。 虽然事实上，陆子坚隐约记得，上辈子的时候清华在齐鲁省的录取线，应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好像是在630分左右的样子。 北大还要再低几分。 真是这样的话，其实陆子坚还是有把握能过线的。 关键就在于，记忆实在是太过久远了，在上辈子来说，其实还是跟自己并没有太大关系的事情，所以陆子坚压根儿就不敢确定。 人大就足够了。 以陆子坚和赵美琴现在的成绩，上人大的录取线，应该算是没什么风险。 而对于陆子坚来说，能考上人大，就已经是对上辈子的巨大超越了。 学校方面也表示没什么意见。 他们也不敢让学生冒险——多两个人大，也是很有面子的事情。 当然，大学是同一所大学，但专业方向完全不同，陆子坚填的是计算机科学与技术系，赵美琴填的则是经济系——人大给人的普遍感觉，其实文科的氛围更浓，很多强势的学科，也都是文科方向的，但理科也肯定不弱就是了。 最关键的是，它的名号比北师大要响亮。 志愿填完，大姑很高兴，赵美琴的妈妈也明显很高兴。 走出小会场之后，她甚至还带着自己女儿一起过来，跟陆子坚说：“好好考，要是最近些天学校里的饭菜不合口味，就跟美琴一起来家里吃饭。” 陆子坚答应得可痛快了，尽管他的亲姑就也住在同一个家属院里。 “嗳，好嘞阿姨！” 说完这话，他还特地扭头看看赵美琴，冲她露出个笑脸儿。 赵美琴抿嘴笑，没忍住，剜了他一眼。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57章 高中总算熬完了！ “你说，这是不是老天爷定好的规矩？每到高考前，必有一场雨……” 屋前廊下，两把竹制的小椅子。 陆子坚和靳晓燕一起并肩看雨。 明天就是高考了，昨天看完了考场，今天一整天的休息，要依着周建春，她想跟陆子坚一起到师范学校家属院那边的房子里去，俩人过一天。 但陆子坚上午陪她在那边呆了一上午，吃过午饭的工夫，眼看天阴欲雨，就赶紧把她送回学校，赶回了宿舍。 他自己也躲到小院子里来。 可巧，回来不大会儿，大雨就下上了。 于是跟靳晓燕他俩人就搬了小椅子，到廊下来看雨乘凉。 靳晓燕虽然初中都没毕业，但是跑到县一中这边来做生意，却已经有四五年，自然也就意味着，她已经经历过四五次他人的高考了。 这时候就也算是有感而发。 别的地方不知道，反正平成县这边，的确是每逢高考必下雨。 陆子坚笑着扭头看了她一眼，“胡说八道！高考才几年？老天爷多少年了？要说会有这意思，那大概也得是这方面的专家，掐着日子算准了气象。特意把高考安排在了老天爷会下雨的时候。” 靳晓燕深深地点了点头，“有道理。” 算算日子，她怀上也就三个月，肚子还完全没有迹象，但她已经开始穿起了宽松的裙子，反正这时候大门关着，也不怕有人看见，她虽是冲着大门坐，却也大大咧咧地翘着二郎腿，脚尖上挂着的凉拖鞋一晃一晃的。 很快她又问：“嗳老公，你说，咱俩的孩子生下来，会随谁？” 陆子坚笑，“随谁都行。随谁都丑不了。你希望他随谁？” 靳晓燕惊诧，似乎是不理解陆子坚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当然得随你呀，随我的话那不完蛋了！我初中都没毕业，你呢，那么聪明！” 陆子坚哑然失笑，忍不住就伸手拍拍她的脑门。 她则顺势就偎过来，靠进了陆子坚怀里。 要真说随谁……陆子坚还真不像靳晓燕那么自信。 他觉得随靳晓燕也挺好的。 真要说起来，自己上辈子虽然肯定也是有些成就的，但也并不至于就比人家白手起家干到亿万富翁的靳晓燕强到哪里去。 至于学历……那玩意儿跟时代息息相关。 就靳晓燕这脑子，就算是现在重新上学，也是够资格考上大学的那种，她当初初中没读完就不上了，纯粹就是因为她爹认为，女孩子上到个十三四岁就可以了，已经能在家里当半个劳动力使了，正好在家干两年活，就该嫁人了。 跟她的智商可没关系。 而事实上，陆子坚觉得，自己这辈子就算能考上人大，也并不代表自己就达到了人大的那个智商水准，反倒是上辈子的高考，那才是自己在正常的十八九岁年纪，所表达出来的当时真实的智商情况。 一点都不比人家靳晓燕聪明。 “嗳，老公……” “嗯？” “你上午……是不是跟建春去师范了？” “嗯。” “那……问你个事儿行吗？不许生气！” “嘁！问呗。” “算了，不问了，还怪害臊的。” “哈，随你，猜出你要问什么来了。” “猜出来了？哎呀，好吧好吧，那你说说呗，我俩……你觉得谁操着更得劲？” 陆子坚不由失笑。 就知道她想这么问，而且还猜得出来，这个问题她憋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论说话做事，靳晓燕的确是比周建春、刘桂萍她们要粗俗一些。 哪怕周建春再会撩人，至少是现在，她是绝对说不出“操我”这个话来。 但靳晓燕说着就毫无心理障碍。 别看她在一中附近扎根儿好几年了，但很多时候，尤其是说起体己话、乡俚话的时候，她其实很像农村老娘们的做派，粗俚、粗俗，甚而粗鄙。 但是搁在过去，尤其是在她自己不缺的时候，她就算会说一些很粗俚的话儿来助兴，乃至挑逗和勾引，但轻易不会在这种时候提周建春。 最近医生叮嘱不能行房，把她给憋的不行。 尤其是像今天这个样子，提前约好了，陆子坚下午回小院里来陪她，却偏偏她清楚地知道，陆子坚上午肯定是带着周建春跑师范那边的房子里去浪了，这下子她心里肯定更是憋得难受。 拍拍她的肩膀，陆子坚笑着说：“都很好，都很骚。” 小两口说话，自然荤腥不忌。 但靳晓燕居然不认同，她抿着嘴片刻，然后说：“我觉得不是。我觉得吧，周建春这个人，是那种看上去可端庄了、可……那叫啥来着？矜持是吧？反正就是，很会装样子，可一旦到了床上，她肯定骚得不行。” 瞧瞧，这就是未来亿万富翁看人的眼力。 还真是一语中的。 可问题是，咱俩是不是闲得蛋疼了，聊这个有意思吗？ 你又吃不到嘴里！ “一天天就会瞎琢磨，你管好厂子那边的事情就行了。” 陆子坚不愿意再跟她延续这么荤腥的话题了，抬头看看天，觉得还能再这么淅沥一阵子，就说：“拿瓜吧，闲着也是闲着，吃个瓜！” 靳晓燕听话，当即起身去拿瓜。 瓜不算大，俩人吃着吃着，眼看快吃完，雨就越来越小了。 放下最后一块瓜皮，陆子坚叹了口气，打个饱嗝，“高中啊，总算熬完了！” ………… 第二天一早起来，是个大晴天。 但昨天一场暴雨驱走了之前的酷热，要热起来，也不是一个早上的事儿，所以上午这一场，所有考生都觉得格外惬意。 偏偏到了中午的时候，天又阴下来了。 而且还有凉风习习。 第一天考完，周建春的脸色很严肃。 跟陆子坚对完了答案，脸色就更严肃。 她的志愿，是陆子坚帮她选的，事实上，就是上辈子她俩一块儿上的那个学校，只不过上辈子那时候，周建春是抱着考不上就复读的决心，照抄了陆子坚的志愿卡——北京建筑工程学院。 虽然是二本，但那毕竟是首都的学校，她依然感觉压力很大。 晚上的时候，陆子坚又给赵美琴家里打过电话去，俩人也对了对答案。 于是陆子坚心里却是基本有谱了。 大差不离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58章 留恋的只是青春 7月8日下午，当陆子坚从高考的考场教室走出来的时候，情不自禁地抬头看了一眼西天那依旧刺眼的太阳，顿觉恍如隔世。 事实上就是隔了一辈子了。 但终于考完了。 即便是重活一次，事实上陆子坚对于自己的高中生涯，也并无丝毫留恋，对于高中的学习和生活，更是可以说毫无兴趣。 他留恋的只是自己的青春。 只不过综合考虑之下，他还是决定在十七八岁这个年龄段，还是老老实实的按照父母的期待，去把高中的这两年给熬下来罢了。 至于结果居然熬得还算不赖，那反倒是意外收获了。 可能还是源于一个老男人那淡定的心境，和事实上肯定远超当下这帮十七八岁的同龄人的执行力吧！ “基本稳了！” 在考场内等了一会儿，等到周建春也出来，俩人手拉手出校门的时候，就遇到了周建春的老爸，面对他询问的目光，陆子坚用四个字做了回答。 老周同志的那张帅脸上，顿时绽放出由衷的笑容来。 但随后，他又看向自己闺女，“你呢？考得咋样？” 周建春第一天考完的时候，有些感觉没考太好，但初步评估，只是会感觉有点悬，今天中午考完理综，也还是有点悬，下午考完了这最后一场的英语，她反倒感觉多了些底气，跟自己老爸说：“我觉得还行。” 又掰着手指头跟老头儿说：“跟子坚我俩对过前三场，我俩都觉得，我得总分可能在460到470那个地方，这场英语考下来，我觉得100分肯定是稳稳的，110分都挺有把握，所以我觉得……” 她扭头看向陆子坚，“应该能有570分往上？” 陆子坚抿抿嘴。 他实在是不记得周建春上辈子考了多少分了，因为上辈子高考那时候，周建春只是他的一个小迷妹，而他当时是白天鹅赵美琴的迷弟。 只是后来的时候，自己被周建春给攻陷了，俩人恋爱了，好像听她提过这一块儿的事情，但印象最深的，却只有一点，她是压着学校的分数线进的建筑工程学院，好像是就超了一分，而且是接受了专业调剂。 不过这辈子的话，感觉上她的成绩一直都挺稳，今年高考前这几次模拟，分数都在580到590分这个地方，题目出的难一些，她就560，题目出的容易一些，她就能干到接近600分，反正大概如此。 想来她自己估到570分，也应该差不了太多。大致准确。 然而……陆子坚觉得今年的题不算难，因此是满心希望她能考到580分，乃至590分以上，才会感觉更有把握的。 建筑工程学院虽然就是个普通的二本，但学校毕竟在首都，因此在二本里，其实算相对难考，录取分数线会略高的那一挂。 而在印象中，陆子坚恍惚记得，齐鲁省今年的高考，好像就只划了一条本科线，理科好像是550来分的样子——记忆中是555分，因为这个数字太特殊，所以会有一定的印象。虽然再来一次，各种误差肯定在，陆子坚并不敢保证这辈子还会是同样的分数线。 但他依然觉得，如果真的是就只有570分的话，周建春反倒会有点悬。 然而这个时候，他还是尽量用笑容来回答，“那就好呗！” 于是父女俩都松了口气，老周同志很大方地说：“走，叔叔请你俩吃饭去！” 真要吃饭的话，哪可能让他请客。 另外今天的时候也不大对。 所有人都要回宿舍收拾东西，就此要彻底告别自己的高中生涯，回家啦！ “过几天我上您家里去，找您喝二两！” 陆子坚笑嘻嘻的说，“但今天，就还是先去打包行李，我待会儿送你们回家！” …… …… 把老周同志的二八大杠勉强塞进后备箱，却已经关不上后备箱的门了，于是只好就这么翘着屁股给他们爷俩儿送回去。 然后陆子坚才又开了车子回家。 一家人都很关注。 事实上只要有高考这个东西存在，它在无论哪一年，无论什么时代，始终都是最受关注的事情之一。尤其是家里有考生的。 哪怕是父母辈小学都没毕业，但他们依然知道，高考对孩子来说，异常重要。 “考咋样子坚？” “还行。应该能上线。” 于是老爹老娘就都格外开心，老娘甚至又要打发老爹去乡上供销社割点肉，但是还没等老爹给出反应，陆子坚却马上就表示出了要开溜的意思。 老娘当即就瞪眼了，“你个熊羔子，一天天往外跑，家里不能待了？你……”然后拽着陆子坚，拎到南屋陆子坚的卧室里去，瞪着眼，压低了声音，“恁大姑说，你在城里置了个家，我跟你说小子坚，你别打算叫我认她！” 手指头戳到脑门上了，陆子坚也只能忍着。 “我不管你在外头瞎张罗啥，你要是敢惹俺桂萍生气，把这个事儿给我弄瞎喽，你就等着，你看我到时候咋揍你！” “你要瞎折腾，你就瞎折腾，回头把俺桂萍娶过来，我守着她，俺娘俩过，随你上外头折腾去！可要是你娶都娶不回来，我揍死你！” 陆子坚无奈地看着自己老娘，乖乖答应，“你放心，一定娶回来！” 老娘这才作罢。 然后陆子坚出门开上车，落荒而逃。 老实讲，并不是不喜欢老家，住个几天的工夫，也不至于就嫌弃老家这院子、这屋子，就住的有多么不舒服。 事实上，城里靳晓燕租的那房子，也无非就是个平房。 条件并不比家里的院子就好到哪里去。 可问题是，即便是在上辈子，陆子坚也已经不大适应跟自己的爸妈整天待在一个屋檐底下了——他当家当惯了，在自己家里当大老爷也当惯了，哪怕那是亲爹亲妈，偶尔回来看看他俩，陪他俩聊聊天、住几天还行，要是老在一个院子里长久地住着，他的确是已经不大适应了。 尤其是老娘，动辄就喜欢呼来喝去的。 与此相比，陆子坚反倒是宁肯守着靳晓燕这个孕妇。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59章 帮她查缺补漏 奔驰车在办公楼前缓缓停下。 陆子坚和靳晓燕各自下了车，陆子坚就站在楼前打量。 楼不高，四层，没电梯，而且为了省钱，没把楼房结构做得太大，但对于目前的鼎丰食品来说，够用了。 内外面的装潢都已经完成，再过几天，一厂那边办公楼里的几个部门，就要陆续搬过来入住。 当然，陆子坚不是来验收的。 不要说验收工程质量这种事情，甚至就连前些日子胡春辉带着人在这里进机器，忙着安装调试什么的，陆子坚也就只是过来瞥了一眼而已。 他不止是对饮料厂没多大的经营兴趣，甚至对整个饮料行业，乃至于扩大一点，他对于做生意这件事本身，都谈不上什么绝大的兴趣了。 没那么强的征服欲了。 他只是需要赚钱，来维持自己安逸稳定的生活罢了。 所以事实上，虽然在刚开始，做饮料行业这个决定，是他下的，着手铺垫、推动收购老饮料厂这件事，乃至于一直到后来的把胡春辉彻底拉入伙，也都是他在认真推动，可一旦他认为条件具备了，马上就撒手了。 顶天了就是给靳晓燕写写销售策划而已。 牵涉到厂子里的具体运营、经营、管理、销售，等等等等，甚至财务他都懒得管，完全放手给靳晓燕。 靳晓燕为正，负责抓总，主要管对外销售，另外抓财务和人事，胡春辉为副，主要管对内生产，在靳晓燕不在的时候，代理她的部分职权。 在陆子坚看来，这样的一个顶层架构，足够支撑鼎丰食品做到年营业额十亿左右了——再往上，要看靳晓燕的个人极限，看她是不是能进步比较快。 至少今年是不会有一丁点问题的。 “要不要去车间看看？今天老胡还要安排一次试生产，这会儿估计已经开始了，老胡肯定在那边。” “不用，待会儿再说。” 随口的两句问答，陆子坚走进了大楼。 透体沁凉。 尽管外头是大太阳，可这栋建好了也就一两个月的楼内，压根儿不用空调都让人觉得格外舒适。 于是陆子坚就扭头提醒靳晓燕，“这楼里太凉，你别太贪凉了，要是需要在办公室待一阵子，就自己弄个披的衣服放在办公室，不然时间长了，小心得病。” 靳晓燕想了想，笑着乖乖点头，“嗳，知道啦！” 先看办公室，一楼的销售处、财务处，转着看看，再去二楼，看看会议室，然后就到了三楼，靳晓燕甚至还给陆子坚也预备了一间董事长办公室。 推开门一看，足足八九十个平方的大小。 “哈！弄这个干嘛！” 不过家具都已经进来了，就过去老板椅上坐了坐，然后却又起身，“走吧，不上四楼了，去看看我胡舅。” 二厂这边，建厂之初就规划了六条生产线，其中四条是易拉罐灌装线。 连同着旁边的原料车间、净化水车间，这一大片，是整个二厂厂区里最大、最成规模的一片建筑了。 靳晓燕踩着高跟鞋，咔哒咔哒地陪着陆子坚进了生产车间。 机器正在呼呼的转。 胡春辉果然在——今天一口气把四条易拉罐的线全都打开了。 实际上，二厂这边的六条生产线，在此前已经逐一的进行了试生产，排除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故障，也就最近几天，估计就要正式开工了。 时机正好。 已经是绝对的旺季，甚至就连魔都和浙江的市场，明明市场根本就没打开，出货量却也开始持续飙升，首都市场就更是不用说，一厂那边每个月1700来吨的这点产能，最多也就分给首都市场1500来吨，让那边的经销商叫苦不迭。 明明随着旺季的到来，市场得到了急剧的扩大，却偏偏货供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家可口可乐和健力宝大杀四方，那边当然很不满。 现在好了，六条生产线一打开，据胡春辉说，做到每个月新增6000吨以上产能毫无问题——这次上的生产线，虽然也是二手货，但四条易拉罐的灌装线算是很先进的，对人力的依赖大幅降低，生产速度也有所提高。 一旦各条生产线都能平稳的运行起来，接下来一厂二厂相加，基本上能做到每个月3500吨左右的塑料瓶装，和4300吨到4500吨左右的易拉罐装。 怕是首都市场想吃都吃不下喽。 “原料都备齐了哈？尤其是这个易拉罐，不会供应不上吧？” 尽管算是个彻底甩手掌柜，可既然来到生产车间了，陆子坚就还是多嘴问了一句。果然，靳晓燕马上就给了肯定的回答。 这是从年初，二厂还没开始建的时候，胡春辉就在认真推动的事情，后来靳晓燕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就把事情接了过来，一边盯建设，一边盯供应。 易拉罐的罐子，是总共选了三家供货商，目前来看，三家厂子的生产能力都是肯定毫无问题的，只会嫌这边要的货太少，大概不存在供不上货的可能。 这就妥了。 做饮料这个行当，在陆子坚的理解里，说复杂的话，是相当复杂，市场定位、风味调试、宣传销售、生产管理、供应管理，哪一样挑出来，都是门很深的学问。但是说简单的话，其实也简单，甩给靳晓燕就行了。 自己顶天了帮她查缺补漏一下。 “正好，子坚你来了，走走走，得跟你说个事儿！” 正在车间里闲逛，胡春辉发现了陆子坚，当即回身冲跟在身边的技术人员叮嘱几句，然后大步走过来，等三个人来到稍微安静一点的角落里，他神色认真地说：“六台机器全开，加上前端设备，用电量不小啊！咱们是不是得再跟县里打个招呼？一旦机器开起来，可不能断电呀！” 陆子坚闻言点点头，但是随后就扭头看向了靳晓燕。 靳晓燕有点迟疑，“赵县长亲口给承诺过的，当时还把供电公司当家的叫过来了，也亲口承诺，一定优先保证咱们的电力供应。应该……不至于吧？” 然而胡春辉并不认同，“不好说！咱用电量不算小，我就怕县里的电不够用啊！现在一到晚上，乡下就直接停电，说明电始终都不够用，谁敢保证几句口头承诺，到时候就真不断咱的电？一旦断电，不知道要瞎多少东西啊！” 这担心的有道理。 这年头国内的发电量不足，其实跟交通力不足等等这些问题，都是一样的，过去几十年才攒下的那点家底儿，应付过去的那点工业，和农村点个电灯，是足够用了，但应付奔涌而来的新工业时代，却是越来越捉襟见肘。 “行吧，正好我这两天打算去找赵县长，这个事儿，我跟他聊吧！”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60章 热羊头和老丈人 “这就完事儿了？这就要走？” 眼看从生产车间一出来，陆子坚就直奔车子，靳晓燕顿时大为不满，但是一扭头，也没谁可供她冲着抱怨，只好自己追上去，“没你这样的，你在厂子里多待会儿能怎么着啊？这可是你的厂子！” 陆子坚有话回答她，“嗨，哪儿来的什么你的我的，都是给孩子的！” 一句话，又堵住了靳晓燕的嘴。 偏偏还生不起气来，甚至还隐隐约约有点高兴。 直到现在，她已经怀了孩子这件事，除了他俩，还谁都没说，虽说提这个话，实在是早得很，但身为孩子的母亲，尽管孩子还没出生，靳晓燕心里其实已经隐隐约约有所担忧了——咋办，结不了婚啊！ 而且现在这年头不兴这个了，没有娶妻纳妾这一说，像靳晓燕这样的，按村子里老人的话来说，算是大户人家的外宅，认真讲，连个小老婆都挨不上。 小老婆虽然在家里要受大老婆的气，但好歹是所有人都承认的自家人，生了孩子那就是自家的孩子，但外宅养的要是生了孩子，认不认在两可之间。 虽然隐约觉得，陆子坚肯定不是那种人。 一来他很喜欢自己，对自己也很好，二来他摆明了很喜欢孩子。 但觉得归觉得，又哪里能有这样的一句话，让人心里甜软踏实呢！ 于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男人上了车子，倒了把车就扬长而去，鼎丰食品总经理靳晓燕女士，也只好双手叉腰，站在那里看着。 偏偏车子刚一消失，她脸上就不受控制的露出笑容来。 悄悄攥一下拳头。 …… …… “哎呦，这个味儿真是……婶子，这鸡炒的真好吃！” 中午时候在周家，心心念念地惦记了好几年，光是重新回到93年之后就已经念叨了小两年的周妈妈牌炒鸡，终于进嘴了。 陆子坚大拍马屁。 这年头农村能吃点啥呢，羊肉牛肉太贵了，老百姓轻易不舍得吃，哪天家里有点高兴事儿，或者是赚了笔钱，也就是上集、上供销社，割上一斤猪肉，也就顶天了，真要说馋了，来客了，炒鸡，是个绝对地道的好菜。 所谓鸡鸭鱼肉，鸡肉最实在，吃到嘴里全是肉。 而且还最便宜。 如果是冬天，就炖上点蘑菇，再不然冬瓜，夏天更好办，咔咔咔几根黄瓜切了往锅里一丢，出锅了甚至比鸡肉的味道都香全好吃。 所以，大姑家要改善生活，炒鸡，周家要待客，炒鸡，靳晓燕当初要对陆子坚表示感谢，请他吃饭，还是炒鸡。 那么，去看老丈人，拿啥礼物？ 过年过节另说，那都是有标准的，早些年拿白面馍馍，日子好过了，拿过年的果子、点心，拿只鸡，拿瓶酒，那算上礼。 平常呢？ 热羊头！ 一个热羊头，十一十二的，就买下来了，甚至老板还负责给拆开，能撕出二三斤羊脸子肉来，羊脑子更是大补的好东西，关键是好咬——本地上了岁数的老头儿老太太，尤其的喜欢这一口。 自从陆子坚手里有点小钱了，每逢回家，他都要绕个道，跑到县里最有名的羊肉馆，去给家里的爷爷奶奶买个热羊头拎回去。 老周同志才四十来岁，摆明了还不到享受羊头肉的年纪，不过为了表示“尊敬”，陆子坚也还是特意跑去，给老头儿买了个热羊头拎来。 刚进门那会儿，看见陆子坚手里大塑料袋里拎着的居然是个撕开的热羊头，老周同志当时就脸上一黑，但丈母娘居然哈哈地笑了起来。 反正陆子坚就装不懂，笑呵呵地装傻。 老周同志这口气是不吐不快的，等到翁婿俩喝上了酒，三杯下肚，他说：“孩儿啊，往后别给拿羊头，我才四十来岁，还满嘴好牙呢！” 丈母娘一听这个，就再次哈哈地笑起来。 还主动帮着姑爷辩护，“那有啥，都是好肉，不正好叫恁俩下酒？孩子也是一片心意，他才多大，哪在意过这个？这不是想给你拿好东西嘛，也不知道听谁说的，走亲戚最好拿个热羊头，这也值当生气？” 然后才笑呵呵地跟陆子坚解释，“孩儿啊，一般都是过了六十岁才给拿羊头！恁叔可不愿意老那么快！” 陆子坚“恍然大悟”。 结果这下子周建春闹明白了自己老爸黑了脸的原因之后，也哈哈大笑起来。 “知道了叔，往后不拿羊头了。我主要是像俺婶子说的，听人家说，去看丈人丈母娘，都时兴拿个热羊头。” 好家伙，这话不说还好，这话一说，丈母娘没说啥，老丈人又黑了脸。 “滋”的一声咂了杯中酒，老周同志放下杯子，看陆子坚给自己倒酒，叹口气，“行啦，行啦，孩儿啊，你的意思不用再多说啦，都明白了。年前你拿那鸡鸭鱼肉来，就都明白了。跟建春她妈俺俩，这不也没拦着恁？” 他是很明白陆子坚的意思的，这混小子就是想从自己这里确立一下，他跟周建春之间的这个事儿，是已经成定局了的。 怕自己拦着。 于是就说：“往后俺俩还是不拦着恁，恁俩都高中毕业了，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谁家爹妈还能拦着不叫搞对象？尤其恁俩要是能一块儿考到首都去，搞就搞吧！可是有一个呀，孩儿，这样可不中，恁搞对象归搞对象，将来要结婚，咱还是得明媒正娶！时间上，我也不催你，等恁大学毕业的时候，叫恁爹娘找个媒人，到家里来提一提，哪怕都知道是走个过场，咱也得有，你说中不？” “中！” 陆子坚马上答应，“就按你说的办叔！只要跟俺婶子恁俩不反对，俺俩就先上学，先处着，等啥时候要结婚了，我提前跟俺爹娘都打好招呼，俺家找个媒人，上门提亲。凡是别人家有的，我一样都不会缺了建春的。” “那中，有你这句话就好！来，喝酒！” “嗳！我干了叔儿！” 酒杯叮的一碰，陆子坚一仰脖，小酒瓯一饮而尽。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61章 一个恬静的午后 一觉醒来的时候，陆子坚恍惚了一下。 一扭头，看到蜷在小沙发上看书的周建春，他才渐渐回过神来。 今天跑过来，他单纯就是来找老周同志喝酒的，甚至从老周同志这里拿到个准话儿，算是把自己跟周建春的关系，彻底从官方层面敲定，都是捎带手的事情。 一瓶汾酒，俩人分了，喝得越来越愉快。 老周同志是属于那种有学问、有素养的教育工作者，陆子坚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知识点也不少，而且关键是上辈子就对他很熟悉了，很知道老头儿喜欢什么，就顺着他的兴趣点聊呗，聊来聊去，老头儿就兴奋了，越来越觉得陆子坚这小伙子是真不错，很多观点都跟自己几乎完全一致。 关键他那还明显不是为了讨好自己而现场反应的，他聊得很多东西，一来有广度，二来有深度，明显是平常自己读书思考的所得。 这就更难得了。 说明爷俩天生对味。 于是酒喝到后段，随着老头儿对陆子坚好感渐生，甚至引为知己，陆子坚就鸡贼地有点躲酒，躲酒不是为了真的少喝酒，主要是老周同志表示不满，甚至要劝酒的时候，可以趁机向他科普一个概念：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 所以，你瞧，是老周同志自己说的：不行待会儿吃完饭，你就睡一会儿再走。 于是，酒足饭饱之后，就顺利地进入了周建春的闺房。 她家在乡中里分的这个小院儿，跟大姑他们辛集乡的家属院，规制很类似，就那么三间堂屋，外加一间西厢房做厨房的样式。 三间堂屋，中间是客厅兼饭厅，东间是老两口住，西间是周建春的卧室。 其实上辈子也住进来过，但那应该是五六年、甚至六七年以后的事情了。而且后来到了08年09年那会儿，平成县这边也搞大拆大建，很多乡中、乡政府的家属院，都在那一波里给拆掉了，单位给买房补贴，老两口就买了房子搬进去，周建春的这间闺房，自然也就从此消失不见了。 “呀！你醒啦？” 老是盯着她看，她很快就察觉了，一抬头，正好碰上陆子坚带笑的眼神儿，一声“呀”出口，前半段还声音不小，但很快就压下去了，愣是让她给“呀”出了百转千回的味道。后面一句“你醒了？”，就是十足的小声音了。 显然她这个聪明劲儿，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不好惊动爸妈的。 既然醒了，那就当然不好继续窝在女孩子家的房间里了。 “来，过来！” 陆子坚冲她招手，等她走过来，又拉她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老周同志很疼周建春，西间屋子不算大，还是给她按了个小吊扇，也不用转太快，屋子里就凉丝丝的，很舒服。甚至陆子坚带了酒睡觉，一觉醒来，脖子里都没多少积汗。很舒爽。 周建春到床边坐下，陆子坚伸手轻轻一扥，她很自然地就歪进陆子坚怀里。 “你爸睡了没？” “睡了，你睡了没多大会儿，他就也睡了，我爸今天喝得有点晕乎乎的样子，他平常都不喝那么多的。不过他刚才就已经醒了。他作息可准了，平常睡午觉，都是不用闹钟的，到点儿准醒。今天喝了酒，居然还是就睡四十分钟。” 陆子坚假模假样的叹了口气，“唉，那完蛋了，弄出点动静，他肯定能听见。这下子办不成了。” 周建春差点儿笑出声来，她当然知道陆子坚说的是什么意思，于是就攥起拳头，照着陆子坚的肩膀给了一下，脸蛋儿一下子就红起来，“净瞎说，他睡着也不敢，我妈还醒着呢！” 陆子坚就嘿嘿笑。 其实想想都知道不可能，别说现在不可能，将来就算结婚了，跑老丈人家办事儿，那也是极不礼貌的事情。更何况这屋子如此狭小逼仄，隔音条件又那么差，稍微有点动静，叫老丈人丈母娘听见，多尴尬。 他只是故意逗周建春罢了。 在这样一个恬静的午后，吊扇呼呼地转着，有点快又有点慢，窗外隐隐传来知了的叫声，竹席沁凉舒适，怀里抱着自己心爱的女孩。 一时间陆子坚舒服的甚至有些不太想说话。 然而周建春又说起了刚才酒桌上聊过的一个话题，“我爸那个朋友说，要真是570分，走建筑工程学院可能不那么稳当，你说，要是万一我考不上怎么办？” 刚才酒桌上，老周同志也表示了一下担忧。 这个话其实不好接，因为谁都没有什么好办法。 这年头的先填志愿后高考，讲真的是一个不太合理的操作，只是年代条件如此，在计算机和互联网的时代到来之前，谁都没什么解决办法罢了。 但是……上辈子周建春是考上了的呀！ “那你自己觉得呢？”陆子坚问她。 周建春抿嘴片刻，说：“实在不行我就……就复读！就像你说的，我也觉得，考大学对我来说，还是很重要的，总不能从这会儿起，就不上学了吧？” 顿了顿，她的声音又低一截，“本来就觉得配不上你了，要是再连个大学都考不上，那我就更觉得配不上你了！” 陆子坚“嗨”了一声，片刻后，问：“要是……第二志愿能走掉呢？” 以后的人报志愿啥习惯，陆子坚不知道，不过当下这个年头的高考，很少有人敢选不接受志愿调剂的，就连陆子坚和赵美琴，也都把一本、二本和专科的志愿都填满了，且勾选了接受调剂。周建春的普通本科第二志愿，选的是山东经济学院，这个是班主任推荐的，第三志愿是济南联合大学。 第三志愿比较差，是之前没几年刚升格成本科的，说原来是济南师专。 兜底用的。 “那……我也想复读一年！反正我受不了自己跑到泉城去上学。我就想跟你待在同一个城市，哪怕不是同一个学校也好！” 陆子坚想了想，忽然说：“没事儿，首都到泉城，有高速路的，其实也就四百公里的样子，几个小时就到了。” 周建春闻言，不由得瞬间扭头看着陆子坚。 俩人之间太熟悉了，她一下子就听懂了陆子坚的潜台词。 虽然刚才在餐桌上，他没什么表态，但是现在看来，他应该也是不看好自己能走第一志愿了。 “建春，子坚醒了不？醒了就出来吃瓜……”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62章 她可真是个小人精儿啊！ 高考结束后第一件事，去自己的厂子里多少瞥一眼。 第二件事，去找老周同志喝酒，捎带手从老丈人嘴里拿到了准话。 第三件事，去找赵鲁东喝酒，再次从他那里拿到了肯定的承诺，算是尽最大可能给接下来第二饮料厂的正式开工，拿到了电力供应的保证。 老赵同志回答的很确定：哪怕给全县都拉闸限电，也一定保证给鼎丰食品两家饮料厂的供电，确保绝不断电！ 一个县长，把承诺给到这个份儿上，没法要求更多了。 喝完了这场酒，陆子坚寻思着，接下来就还差再往辛集刘桂萍家里再跑一趟，算是日常问候一下，也就差不多了。 接下来，他打算跟靳晓燕一起，去首都。 盯一盯那边的销售情况，然后就掉头去魔都——好大的一块市场呢，而且以后会越来越大，堪称是国内最重要的市场了，总是要去打这一仗的。 实在不行就砸钱做广告呗。 与此同时，接下来随着二厂的正式开工，东方红酸梅汁的产能，会在短时间内就得到急剧的提升，也是时候在本省、在运输距离比较近的燕赵、豫东等几个省，也找一家代理商，去扩大一下市场了。 当然，这绝大部分的事情，依然都是靳晓燕的工作。 陆子坚出门，主要是陪她这个孕妇。 然而，在赵鲁东家里喝完了酒，回到小院里睡上一觉，也就刚醒十分钟，他却忽然接到了刘桂英打来的电话。 这就稀奇了。 平常就扔在小院里的这个大哥大，陆子坚是几乎不用的，电话也极少。 当然，刘桂萍是肯定知道号码的。 只不过陆子坚没想到，刘桂英居然会绕过自己的姐姐，直接给自己打电话。 小姨子就一个事儿，问能不能把她同学安排进厂了。 说是初中毕业证已经有了。 陆子坚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事儿呢，当然是立刻就满口答应下来。甚至还主动表示，自己马上就可以给厂子里打电话安排这件事，让她通知她的同学，明天就可以去厂子里报道了。 刘桂英高兴得不行，忙不迭地说：“谢谢哥！哥你真好！” 陆子坚“哈”地笑了一声，脑子里还迷糊着，这怎么忽然就不叫姐夫，改叫哥了，嘴上却是已经顺口说：“没事儿，给桂英帮忙是应该的。对了，跟恁姐说一声，我明天上午过去看看恁娘去。” 说着话的工夫，陆子坚回过神来：她这电话，肯定是在哪个小卖部里，再不然村子的大队部里打的，怕人听见称呼就知道是给我打的？ 但也不对呀，刚开始电话接通那会儿，她也喊姐夫了呀！ 想不明白。 电话里，刘桂英似乎是迟疑了一下，然后才说：“哥，我是偷偷给你打这个电话的，我都没敢在俺村上打，跑到俺旁边的王庄打的，你上俺家来，能不告诉俺姐俺娘，说我给你打过电话不？” “啊？” 陆子坚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抬手挠了挠脑门，然后才反应过来。 她可真是个小人精儿啊！ 有什么人，能比从小就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更了解对方的呢？尤其刘桂萍和刘桂英她们姐妹俩，岁数上只差了两岁，从小就吃在一起、住在一起，干活儿还是在一起，甚至在某些年龄段的时候，衣服都是能混着穿的！ 就像刘桂萍非常了解刘桂英一样，刘桂英对自己姐姐的认识，也的确是应该相当深入且透彻的——她知道刘桂萍对她意见不小！ 大概尤其是这近两年来，也就是自从自己跟刘桂萍换书以来，刘桂萍已经不止一次或公开、或私底下的，表达过对刘桂英的意见和不满了。 都不是什么牵涉到根本问题的大事，但小事也是事。 刘桂英大概很清楚，对于她跟自己这个姐夫之间的交往，或者说叫老是想占便宜，她的姐姐是很不满、很有意见、很排斥的。 陆子坚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这个问题。 她居然还知道跑去邻村打电话，就为了瞒过自己的姐姐…… 这个时候，不由得就又想起来，这是一个才十五六岁，就已经很懂得顺杆儿爬，很懂得借由彼此之间的关系，为自己谋取好处的人——为自己的同学找工作，那当然是在为同学考虑、为同学帮忙，但她却肯定会收获来自同学的感激，甚至可以借这个机会，完成在同学之间的实力炫耀。 别笑，这也是谋取好处。 而且对于十五六、十六七岁的孩子来说，这种炫耀，甚至是他们极看重的事情——反正陆子坚记得，自己上辈子跟她差不多年龄的这时候，就挺喜欢跟自己的初中同学、高中同学炫耀自己大姑是副乡长这件事情的。 “哥？哥？” “嗳，嗳，听见了。行，我知道了桂英，那明天我去了……”说着说着，陆子坚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好吧，我给你打掩护，就当你没给我打过电话。” 没想到啊没想到，前后两世，面对自己的老婆、女人，都从来没有因为出轨啊、沾花惹草这种重大的原则问题而撒过谎，有什么事情都是敢做就敢承认，现在却居然要为了帮自己的小姨子圆谎，而去撒谎了。 “谢谢哥！你真好！” 电话对面，刘桂英再次甜甜地道谢，然后说：“那我挂了啊哥，电话费可贵了，我可不像俺姐那么有钱。明天在家等你！” “好，挂了吧！再见！” “再见哥！……你真好！” 挂断电话，把大哥大随手放到桌子上，陆子坚愣了几秒钟，然后不由失笑。 真是个小人精啊小人精！ 仔细回想，陆子坚觉得自己哪怕是一直到二十岁，都大学了，也没有那么多拐弯的心眼子，说不出、做不来这样充满暗示的话来。 得是到了什么时候呢？ 仔细想想，大概是从自己开始接活儿那时候起吧，开始跟社会打交道了，不知不觉的，就觉得说话不能再继续那么直接了，说话得拐弯了。 再往后正式工作了，甚至学会拍几句马屁了。 啧啧啧…… 小姨子这是在问自己要零花钱啊！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63章 伸手不打笑脸人 第二天上午，陆子坚先是把靳晓燕送去了一厂，然后就跑去简单买了些吃食、礼品，去了刘桂萍家。 在他而言，这是例行如此。 有了空了，就赶紧把丈母娘家挨个儿串一遍。 还是那句话，要想玩的花，你就得能做到常人不易做到的事情。 现在这就已经算好了，上辈子最巅峰那时候，陆子坚要同时去看五对岳父岳母——他在时间管理这门学问上，没什么建树，不会去精准地掐时间，应付自己的女人，但他却很善于讨岳父岳母的欢心。 常走动，就是方法的一种。 虽然事实上这个办法，也就是在面对一般的情况下，是有用的，真当岳父岳母知道自己居然已经有老婆了，或者是同时好几个女朋友的情况下，这一套也不怎么管用，但架不住陆子坚脸皮厚啊，下次还去。 一来二去的，就比如说周建春她爸，老周同志，后来万般无奈，也就默认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 更何况主要是自己闺女死活不愿意离开人家，有啥办法？ 还能真的搞什么断绝父女关系不成？ 既然断不了，那就只好捏着鼻子认了吧！更何况这姑爷除了花心点儿，别的地方，不管是对女儿，还是对老两口，是的确都很好。 这辈子来说，就相对简单。 至少迄今为止，都比较简单。 因为前后两世的地位悬殊——不止是同时期的自己跟自己，财富、地位，差别巨大，主要还是这个时期的自己，跟女孩子们，尤其是跟女孩子的家庭之间，悬殊巨大，再加上本地积习使然，以至于大家就算知道些什么，都不会提。 刘家人明知道有靳晓燕和周建春的存在，装不知道。 靳晓燕明知道有刘桂萍和周建春的存在，甚至不是装不知道的问题，她算是已经接受，且敢于公开讨论她俩的。 而她家里人，在这种事情上，反而毫无发言权——她家里人默认她是小老婆。 周建春她爸大概率知道自己跟靳晓燕不清不楚，毕竟胡春辉再怎么不愿意惹自己，到底也是周建春的舅舅，知道的事情，不会不说，但是看老周同志的反应，胡春辉还是装糊涂的瞒下了一些东西，至少他们老两口肯定不知道刘桂萍的存在。 反正结果就是，大家默认的默认，装糊涂的装糊涂。 暂时没戳出过任何真正的乱子。 其实，这也是整整半年下来，手也拉了，嘴儿也亲了，但陆子坚跟赵美琴之间的关系，却并没有什么质的进步的关键原因所在。 至少是在当下，陆子坚自觉自己还摆不平那位老丈人。 当然，赵美琴也够呛能摆平。 她不是周建春和刘桂萍，更不是靳晓燕。 暂时的打个马虎眼，在周建春和她之间玩跷跷板，还勉强走得通，可要是再进一步，在她那里遇到的阻力，就一定会陡然增大的。 到了大学再试试吧，实在不行拉倒。 老实讲，现在比较容易惹乱子的事情，陆子坚其实不太想弄了。 不是不想玩了，是不想因为某个人，而平添巨大的麻烦了。 中年老男人，愿意为感情这种事情做出的付出，其实很有限。 综合衡量之后，如果感觉实在是摆不平赵美琴，也摆不平赵鲁东，就只好中途收手作罢——同样是综合衡量之下，其实陆子坚最喜欢刘家。 刘桂萍乖巧、懂事、质朴、纯真。 当然，够美。 而刘家人，包括老丈人、丈母娘，其实在自己面前一直都多少带了些卑怯，从不敢就自己的花边新闻，去提什么问题，或要求，更别提真格的管束。 这就让陆子坚很舒服。 因此对于他家，陆子坚也一直都愿意给与最大的尊重。 只要别触碰底线，陆子坚愿意对这对岳父岳母，一辈子就这么尊敬下去。 现在的刘桂勇，已经算是跟着陆子坚吃饭了，接下来，等刘桂英、刘桂猛长大了，陆子坚也很愿意去帮他们安排好这一生。 把小姨子、小舅子安排好，一直都算是陆子坚的看家本领。 照例把车子停在胡同口，陆子坚打开后备箱抱了箱酸梅汁往刘家去，结果走到门口才发现，刘家居然锁着门。 估计是一家人都下地干活去了。 刘桂英是真的说瞒就瞒啊！ 哪怕昨天自己明明已经告诉她，今天上午会来她们家，她居然愣是能一声不吭，照样跟着下地干活去了——也是叫人佩服。 没办法，又把饮料搬回来，陆子坚想了想，也只能是回车里等着。 赶巧，他也就才刚拉开车门，有人骑车子路过，忽然说：“呦，这是桂萍家对象吧？桂萍家一家子都在地里呢，不在家！” 陆子坚赶忙拦住人，先上烟，一整盒，然后说：“我也不知道他家的地在哪一块儿，能麻烦你给到地里说一声不？” 那人一开始还不好意思接烟，后来推推让让的接了烟，紧赶着答应一声，掉头就又往回骑。 等了也就十几分钟，已经从车里看到那边两辆二八大杠骑着回来了。 丈母娘驮着刘桂英，刘桂萍驮着刘桂猛。 陆子坚开门出去，笑着绕到后面打开后备箱，招呼小姨子小舅子来干活，“桂英，桂猛，恁俩过来搬东西！” 话已说完，两辆二八大杠才骑到跟前停下，丈母娘满脸笑意，“不知道你今天来，早知道不下地了！”然而也没等到她开口招呼，刘桂英和刘桂猛分别从两辆车子的后座窜下来，就已经跑去后备箱的方向了。 不止是刘桂英，其实一年半多的工夫，陆子坚往这边跑过那么多次，对刘家上上下下一直都那么好，就连刘桂猛都很熟了，再加上每次来，陆子坚总惦记着给他带点好吃的、学习用品啥的，小伙子现在看姐夫也很亲。 一家人各个手里拿东西，后备箱都没搬完，只好叮嘱小姐弟俩再回来继续搬一趟。就这么走回去的工夫，陆子坚还说：“早知道我晚会儿来了，耽误你干活儿了不大娘？” 丈母娘笑着摆手，“那值啥，你就不来，待会儿也该回来了，俺去得早，六点来钟就下地了，这会儿的天，晌午顶儿忒热，别说小孩，大人也撑不住！” “哈哈哈，倒也是。” 随口回答一句，然后才扭头看向一直看着自己的刘桂萍。 伸手摸摸她的脸蛋儿，晒得有点红了，问她：“热不？累不？” 她笑着摇了摇头，到这会儿，至少是当着自家人，她已经不会因为陆子坚伸手摸她的脸而动辄害羞了，就只是说：“还行，就是锄锄地，不是啥力气活儿。” 陆子坚一边笑着“哦”了一声，一边却是忍不住在心里疯狂吐槽：拉倒吧！农活儿，就没有一样是轻省的！ 反正陆子坚是无比的抵触干农活！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64章 真他妈要命！ “呀，真的啊，谢谢姐夫！” 刘桂英高兴得几乎要蹦起来——不得不说，小丫头还真是挺有演戏天份的。要不是陆子坚清楚记得昨天下午在电话里就已经跟她说过了，她同学可以进厂这件事，这会子都几乎忍不住要怀疑她真的是第一次知道。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谢完了姐夫，她居然还一扭头，又冲正洗脸的刘桂萍说：“也谢谢俺二姐！” 刘桂萍讶然抬起头来，带着一脸的水珠，“谢我干啥？” 刘桂英回答的巧妙，“没有姐，哪来的姐夫？要不是姐夫的话，俺姐夫凭啥帮我的忙？娘，你说是不？” 这个话说得甜软而又乖巧。 果然，听她这么一说，刘桂萍和丈母娘都很高兴。 但刘桂萍也就只是笑笑，丈母娘却脸上带笑地瞪了她一眼，“你知道就好！得多谢谢恁姐夫！可是也就这一回。这回帮你办了就办了，往后别整天这事儿那事儿的，恁姐夫管那么大个厂子，一天天多忙，哪有功夫整天给你弄这些小事儿！” 刘桂英又乖巧地答应，“哦，知道了娘。” 陆子坚目睹一切，不由得啧啧称奇，看向刘桂英的目光，也是充满惊讶和赞赏——是真的赞赏，毫无讽刺的意思。 她今年虚岁也就十六啊！ 在她这个年纪，在平成县这样子的穷乡僻壤，讲真的就是，她真的是超级灵动、超级有心眼儿的那一挂了——这个年代的农村人，真的是普遍木讷，一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没见过什么世面，受的教育也有限，而且日子过的又实在是穷困，以至于让大家一个个都谨小慎微的近乎呆滞。就连孩子，也普遍的都是从小就自卑且内敛，普遍开窍很晚。 但刘桂英显然开窍了。 而且问题还在于，她还不只是农村老话里说的那种“片儿里汤”的那种小聪明，和场面上会说话的所谓精明，人家学习成绩也很好。 这就是真聪明了。 至少这件事，她处理得算漂亮。 没再惹来任何丈母娘的批评，刘桂萍也没给出什么反应。 然后刘桂英就还有模有样的，说待会儿吃完午饭，就要去她同学家一趟，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她一说一动的时候，胸口的两团肉会颤。 陆子坚先是下意识地扭开脸去不看，但很快又下意识地转过脸来。 很坦然地看。 她应该是没带罩罩。 呃，大概率，她压根儿就没有那个玩意儿。 之前陆子坚特意给刘桂萍送来过几个罩罩，后来刘桂萍去了县里上一中，俩人每周都能见两三次面，陆子坚经常把量，知道变化和进度，后来还特意带着她一起去买了新的罩杯——但刘桂英显然没人给她这个待遇。 而在这个年代的农村，因为普遍的贫穷，是的确没有女人会带那玩意儿。 刘桂英大概是跟之前的刘桂萍一样，穿的是那种略束身的小背心。 那玩意儿，平常稍加固定和束缚，就还凑合，可是动作幅度稍微一大，就肯定是控制不了的——问题是，相比起自己的亲姐姐，刘桂英大概可以算天赋异禀，去年夏天给她们姐妹俩送裙子、送凉鞋的时候，就已经看得出来，到今年，她又长了一年，就更是显得格外明显。 很有规模。 小小年纪，这身材比之靳晓燕也不差什么了。 甚至胸部之挺拔，以及胸部和腰部的线条比例之夸张，比之靳晓燕还过分。 这种身材，实在是难得。 以至于大家站在院子里说笑一会儿之后，她很快就跑去拿西瓜了，陆子坚看不到了，心里竟还下意识地闪过一抹失落。 被丈母娘让到堂屋里，刘桂英很快就把西瓜洗了皮拿来，他们一家人又累又渴又热，正好杀瓜吃瓜，顺便招待陆子坚。 陆子坚坐在堂屋最里头，吃瓜的间隙，他很快就又发现，屋里暗，外头亮，而偏偏，刘桂英穿的衣服是那种轻薄的涤纶的料子，透光。 卧槽！ 一眼瞥见她上衣里那鼓鼓囊囊的一大坨，陆子坚居然没能转开目光，盯着看了足足好几秒种，才赶紧把脑袋转开去，心里不由得就骂了一句：真他妈要命！ 民间关于姐夫小姨子，有着各种各样的荤笑话黄段子，流传最广的一句话，大概就是所谓的小姨子的半拉屁股是姐夫的——可问题是，那只是荤段子罢了，真要姐夫小姨子出啥事儿，那可是大丑闻。 陆子坚心里对这一点，还是有点忌惮的。 这个时候就狠下心来，强行勒着自己，不再看她。 会看出事情来的。 陆子坚对自己的秉性，很了解。 对自己的把持能力，更是基本上没什么信心。 还好还好，一家人吃完了瓜，丈母娘张罗着给冲了一杯猴王的茉莉花茶，然后就起身要去做饭了，当然就把刘桂英叫上，去给她烧锅。 眼看刘桂英跟着丈母娘一起离开，陆子坚竟觉得稍稍松了口气。 不过刘桂萍也跟着出去忙活了。 来的时候，陆子坚把后备箱塞了个半满。 天热，农村又没有冰箱，肉并不敢多买，因此其实多数都是些饮料、蔬果，一箱子香油，另外还买了不少真空包装的肉食。 去看望老丈人丈母娘，他一贯很舍得给拿东西，更何况现在他压根儿不缺钱，而能上手给往人家家里拿的，还往往都是些并不太值钱的东西。 刘桂萍去帮着她妈分拣一下，很多东西都要收到厨房里去。 丈母娘一边分拣，一边回头冲屋里说：“哪回过来都给拿那么多东西，你说说这……子坚啊，往后你来就来，不用拿那么多东西！” 陆子坚听到，就干脆走到门口去站定，笑着说：“没事儿大娘，不值啥钱！都是些马上就能吃的东西，蔬菜水果啥的。” “这还不值钱？这不得好几百？恁大爷干一个月活儿，都不知道能不能挣到这么些东西！唉，你说这，闺女还没嫁出去，你这比个亲儿都管用！净往家买！” 刘桂英这个时候忽然开口，说：“姐夫现在不就相当于是俺哥？”然后她看向刘桂萍，“姐，你说呢？” 刘桂萍抿嘴笑笑，不说话。 她的话是真少。 尤其是跟刘桂英比的时候。 刘桂萍跟刘桂勇差不多，他俩都是那种心里头啥都明白，但就是轻易不愿意开口说话的性子——大概只有跟陆子坚独处的时候，她才会一下变得话特别多。 啊……刘桂英一活动，那对兔子就又晃起来了。 晃得人眼晕心热、头皮发麻。 陆子坚一扭头，要回堂屋，可堂屋里一个人没有，连刘桂猛都出去围着那两只油纸包着的热烧鸡淌口水去了，陆子坚干脆就调头，进了西厢房。 忙中有心，一看他进了西厢房，刘桂萍她妈马上就冲刘桂萍使眼色，小声吩咐，“你去陪陪人家子坚去，这里不用你帮着收拾。” 刘桂萍有点脸红，“没事儿，就一会儿，叫他自己歇会儿呗。我先帮你做饭。” 上回俩人躲在西厢房那边，陆子坚正伸手揉摸她的小兔子，结果被刘桂英闯进来了，当场弄得她异常尴尬，总觉得只要自己一进去，刘桂英就又会瞎想。 对于这个，她还是很害羞的。 虽说已经换了书，事实上后续也不可能有啥变故，俩人之间，无非就是早揉几天晚揉几天的关系，可毕竟现在还没嫁过去呢，让自己亲妹妹看到俩人之间那么亲热，对于生性保守的她而言，是感觉很丢人的事情。 这个时候，刘桂萍她妈忙着收拾东西，倒也没顾得上多想什么，反倒是刘桂英，忽然眨了眨眼睛，说：“那也不能叫俺姐夫自己啊，娘，那我去给俺姐夫把茶杯拿过去吧，总不能没人搭理人家呀！” 说完了，见自己娘和姐姐都没有反对的意思，她一扭头跑进堂屋，顾不得杯子很烫，俩手捧着，给陆子坚送去了西厢房。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65章 陆子坚的钱夹子 “姐夫，喝茶！” 刘桂英忽然就跑了进来，手里端着那个玻璃杯。 陆子坚回头，看见她，笑了笑，“好，谢谢桂英，放下吧，放这儿！” 茶杯被拿到桌子上放下，她倒是没第一时间走开，而是俏生生地就站在陆子坚身前，微微仰头，小声说：“谢谢哥！” 当然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而道谢的，这时候陆子坚就笑了笑，说：“没事儿。但是往后别弄这个了。撒了谎就得圆。圆来圆去，就容易出错。有啥事儿找我，要打电话也好，或者需要我来，直接说，没事儿。” “嗳，知道啦！” 她巧笑倩兮地答了一句，然后微微歪了歪脑袋，说：“哥你真好！” 陆子坚心里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抗住，心里默默叹口气，从裤子口袋里拽出钱夹子来，抽出两张一百的，递过去。 这回说话也得鬼鬼祟祟了，压低了声音，“拿着花，别跟恁姐说。” 刘桂英看看钱，看看他，又看看钱，甚至陆子坚还留意到，她的眼神似乎是很不经意的，还往自己钱夹子里瞥了一眼——这年头已经有银行卡了，但只是提供一些大额上和异地上的便利罢了，别说平成县这种穷乡僻壤的小地方，就算在大城市，有POS机能刷卡的地方，也不算多，所以现钱还是主流。 陆子坚的钱夹子很满，塞了得有五六十张老人头的大票。 在这个年头，百元大钞那是真大钞，购买力强悍之极，关键就在于大家普遍的收入很低，而且物价也低，就陆子坚这一钱夹子，够很多人，甚至是够很多人家一家人，挣一两年的。 当然，给还在上学的未成年孩子，两百块钱零花钱，已经很是不少了。 刘桂英微微地咬了下嘴唇儿的工夫，就已经下定了决心，直接伸手把钱接了过去，抬起头，她轻咬嘴唇儿地跟陆子坚对视了片刻，眼神儿有些异样的兴奋，脸上有些异样的羞红，然后才小声说：“那……谢谢哥。” 然后她一扭头，钱往口袋里揣的工夫，人已经跑掉了。 从哪个角度来说，也没听说过姐夫给小姨子零花钱的——虽然陆子坚上辈子就给过，但这的确是不符合绝大部分人的逻辑。 也不符合这个世界的道德逻辑。 姐夫和小姨子的关系，其实是既觉亲近，又很尴尬的。尤其是有了民间各种各样的荤段子间杂其中，使得这样子的关系，更是远不了、又近不得。 她毕竟是老婆的亲妹妹，蹭吃蹭喝蹭钱花，找你办事儿让你出力，都没啥太多好说的，你想疏远都不大可能。可要是一旦处理得过于亲近，不说外面会不会有什么风言风语、唾沫星子淹死人，单纯就是自己老婆那里，都会第一时间警惕。 反倒是跟小舅子的关系，比较好处理。 陆子坚自己这里，当然用不着、犯不上，但光他知道的，认识的人里，姐夫小舅子一起去嫖娼的例子，都数不胜数。 关系可以处理得要多近有多近。 只要你别怕被小舅子占便宜、要车要房。 ………… “恁大哥说，她老板把在咱县里批发酒的这一摊子，都转给他了，还说是哪怕就剩下这半年弄下来，也能赚个十来万，人家他老板还一分钱都没问他要，白给的。说这都是你让这么弄得，你说这……子坚啊，叫大娘咋谢谢你才好呢！” 丈母娘历来都很会说话。 这也是陆子坚对刘家感觉一直都挺好的原因之一。 刘桂英的那张嘴，大概就是从丈母娘这里得来的基因。 到了吃饭的时候，她果然就很郑重地提到了这件事，而且说起来的时候，真的是满心满眼能清楚得见的感慨与感激模样。 关键那的确不是一笔小钱。 后世人说什么贫富差距拉大，但其实后世的所谓贫富差距，只是被更多的人看到了、发现了而已，真要说贫富差距大，反倒得回头看看九十年代。 这年代的人，哪怕城里人，哪怕有工作，没下岗，一年工资也就几千块。 花几块钱买斤肉，都得掂量了再掂量。 这年代的农村人，一年年面朝黄土背朝天，全家一年下来，收入甚至只有千把两千块——再喂上点鸡鸭、猪羊，一年顶天了总收入三千块。 或许会有人说，这年代物价也低啊，钱很值钱。 可是你再看看，这个年代的有钱人呢？ 先富起来的那帮人，已经开始一年几百万、上千万的赚了。 二三十万的桑塔纳，四五十万的奥迪，一百多万的奔驰，乃至更贵的跑车，已经开始成批量的进入国内，被先富起来的人买走了。 搁在二十年后，虽然富人开劳斯莱斯、开宾利，车贵到你一辈子不吃不喝也买不起，但你好歹也能花个五万八万买辆代步车不是？ 从工具属性上来说，五万八万的小车，跟五百万八百万的车，差距并不大。 而且别管多穷，只要愿意劳动，愿意去工作挣钱，肉蛋奶这些东西，就总是能吃得起的了——这个年代不行，这个年代的人，是真心吃不起。 那么在这样的一个年代，在大家都还连肉都吃不起的时候，十万块钱，够原本的刘家全家上下去挣一辈子的那么大一笔钱，忽然就这么被陆子坚给白白送到了刘桂勇的手上，丈母娘心里的感慨与感激，可想而知。 甚至于，那笔钱其实还不止十几万。 做个大差不离的话，其实也就是跟着形势走，基本就能捞个不下二十万了。 “嗨，没啥大娘，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桂勇是我的大舅哥，给他就等于给跟俺大爷恁俩的，这是我的一点孝心。” “嗳，嗳，知道，知道。” 丈母娘赶紧答应，然后她也不知道又怎么触发了某些灵感，于是当堂教子，“桂英、桂猛，从恁姐夫跟恁姐换书开始，恁俩都跟着，都亲眼见，都知道恁姐夫对咱家啥样。等恁俩都长大了，可不能忘了恁姐夫对咱家的好，知道不？” 刘桂英和刘桂猛都点头。 尤其是刘桂猛，这时候吃烧鸡吃得满嘴满手都是油，也拼命点头。 “知道。”他说。 刘桂英则说：“我知道娘。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俺姐夫对咱家、对我的好。” 于是丈母娘格外开心，“那就好，那就中。等恁俩长大了，都去给恁姐夫帮忙，恁姐夫叫恁俩干啥，恁就干点啥，恁姐夫会疼人，对恁肯定差不了。” 刘桂猛懵懂无知，再次点头，“嗯。” 刘桂英则扭头看了陆子坚一眼，笑笑，面带羞韵，“我知道了娘。”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66章 那事儿不馋人，是你馋人！ 又是西厢房，这回刘桂萍直接把门从里面插上了。 就算有人叫，也至少有个缓冲的工夫，不至于直接被人当场撞破。 刘家现在没那么穷了，不光堂屋里，就连这边的西厢房，也按上了一个小吊扇，它那么呼呼地一转，屋子里就至少不再那么闷热。 当然，西晒日头在，热就还是热的。 陆子坚斜身躺在刘桂萍的床上，双手垫在脑后，刘桂萍就半坐半靠地歪在床头，俩人小声地说话，聊些高一放假这些天的事情。 中间陆子坚还拉起她的手，拿手指肚感受了一下她手掌里刚起的新茧子，有点心疼，问她：“干活儿累不？” 她笑笑，说：“还行。刚放假回来那两天，都不大适应了，觉得累。但过两天也就好了，不觉得咋累。就是有些活儿，跟俺娘俺俩都不适合，前几天浇地，轮到俺家跟俺二叔家的地，正好在二半夜，就是俺娘、俺婶子，再加上我，俺三个一块儿去的，就那也害怕。到了半夜，地里一个人都没有，远近一点灯光也没有，怪吓人。后来俺爷爷去了，才觉得不害怕了。” 这些情况，陆子坚都是知道的。 虽然已经几十年没有再经历，但他是真正农村长大的孩子，很清楚浇地这种事情，也很知道让女人半夜去地里看机器、看水，之于她们而言，是怎样恐怖的一件事——对于农村人来说，是真心觉得家里没个男人不行。 可偏偏，刘家的两个壮劳力，都进厂子挣钱去了。 显然，他们不舍得请假。 家里也不舍得让他俩为了浇地而请假。 以至于家里已经六十多岁的老爷子都出动了。 不过……过去了也就是过去了，有得有失而已。对于刘家人如何，其实陆子坚怜惜有限，他主要是不舍得让刘桂萍下地干活。 自己精心养了一年，好不容易养得越来越白，皮肤越来越光滑水嫩的，结果这倒好，那么热的天，那么大的太阳，回来干几天农活儿，一年白折腾了。 啊…… 有主意，砸钱。 “我听说一中家属院那边，有人要卖房子，我寻思着，接下来你还得在一中上两年呢，我在一中家属院给你买个屋子住吧！” “啊？” 刘桂萍听得愣了一下，然后赶紧就坐起来了，扭头看着陆子坚，“这咋说着说着，就要买屋子？那城里的屋子，还是老师的家属院，肯定很贵！” 所谓一中家属院，其实就是教育局家属院，像这种家属院，就跟师范学校的家属院很类似了，都是福利分房制度分下去的，分给谁，就是谁的了，不像县委县政府的家属院，那里会始终保持一定的流动性，最好的房子都是工作房，在那个岗位，就分给你住，一旦离职、转走，就得收回。 所以，师范家属院、一中家属院的房子，想买都是可以买到的。 但政府家属院那边，就几乎不可能找到房源。 能找到房源的，是政府家属院旁边的老干部家属院。 相比之下，单纯说居住条件和生活的便利性，肯定是师范家属院和老干部家属院最好，就一条，这两个地方冬天都有供暖，就碾压性优势了。 可问题是，它俩的缺点一样，离一中有点远。 另外，这两个地方的房子，一般也没人卖，老人故去了，下一代也会接着住。 综合考量之下，在一中家属院弄个小房子，最适合金屋藏娇了。 至于房子很贵…… 拜托，这才九十年代中期，二十年后你们才知道啥叫贵。 “贵不贵的，我又不是买不起！” 陆子坚笑嘻嘻的回答她，还特意伸手，搂脖子把她搂进怀里，咬耳朵地说：“反正恁爸恁妈也都没啥意见，我趁现在过去给你买个小屋，就当咱俩的家了，我离上学走还有一个多月呢，咱俩也过几天小日子，你说，中不？” 刘桂萍一下子就听懂了，顿时就两颊飞红。 但是张了张嘴，她一时间没能说出反对的话来。 她知道陆子坚从很早开始，就不在学校宿舍里住了，也知道靳晓燕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小院子，陆子坚平常应该就是过去她那里睡觉。 她又不是傻子，也已经不是小孩子，她很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她更不是不爱陆子坚、不在意陆子坚，同时也绝不是什么不会吃醋的女人。 嘴上一句没说、一句也没问过，但对于陆子坚每天都跑到学校外面，去跟另外一个女人一起睡觉这件事，她心里是一直很在意的。 会有吃醋，会有嫉妒。 反正是心里就像横了一块劈柴一样，岔在那里，堵的难受。 而与此同时，虽然她是真的特别想继续读书、继续上学，像陆子坚说的那样，将来考大学，去大城市里学习、开眼界，但与此同时，她又的确是并不太反感自己娘的提议，不反对马上就跟陆子坚办婚礼、结婚。 她爱陆子坚，爱到了骨子里，特别想每天都能见到他，每天都能跟他长相厮守着的那么过日子——在她那小小的、年轻的心里，陆子坚就是她这辈子的男人了，能每天都跟他待在一起，就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期待了，又哪可能不同意早一点结婚？早一点就正式成为一家人？ 只是……按照陆子坚的说法，显然这并不是正式结婚。 好处有，坏处也有。 好处就是，没正式结婚，两边就都管不着自己，那就可以继续读书上学，将来考大学。坏处就是，一旦消息要是传出来，还没办婚礼，就先去跟人家睡觉了，怕要成为三乡五里的笑柄，连爹娘都要抬不起头来。 而且更关键的是……一旦这么办了，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轻贱的女人？ 然而这个时候转念再一想，他去靳晓燕那里睡觉，也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又有谁敢看不起靳晓燕了？也就刘桂英吧，整天话里话外骂人家是个小老婆！ 除了她，哪怕是自己，哪怕是大哥，哪怕是爹娘，谁敢真个瞧不起靳晓燕？ 陆子坚把那么大一家厂子，都完全丢给她管呢！ 那能是瞧不起的意思？ 那分明就是更看重的意思！ 而他……也应该不是那种薄情寡性的人，不止对靳晓燕，像那个周建春，哪怕是有了自己，有了靳晓燕，他还不是哪回大星期，都开着车接接送送的？ 他对别的女人尚且这样，更何况自己是他大姑亲自选的，未来要明媒正娶的？ “就怕……俺爸俺妈……不同意……” 一瞬间心里过了个百转千回，到最后说出话来，她却是把话题一下子给摆到了自己的父母那里去——但陆子坚马上就听懂了。 那就是说，她其实不反对呗？ “这好办，我待会儿就回去，回去就找房子、办手续，办好了……我估计也就一两天的工夫就能办妥，到时候我回来接你。俺大娘不同意，我就跟她说，你是我花钱买来的媳妇儿，她凭啥不让我接走！” 刘桂萍羞笑，脸红的如同那年冬天她身上的那件红棉袄，扭头剜他一眼，“你就……一天天净想那些事儿！为了那点事儿，居然都值当的特意买个屋子，你真是……那事儿，就那么馋人？把你给馋成这样儿？” 陆子坚笑嘻嘻，“那事儿不馋人，是你馋人！”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67章 旭日升冰红茶 能看得出来，刘桂萍心里其实百般纠结。 虽然心里设想的前景很美妙，但实话实说，考虑到现实中的困难，其实陆子坚也是有点纠结的。 刘桂萍是个聪明女孩儿，她一句话就点准了。 这事儿的难点，在她的爸妈那里。 总不能真说什么你闺女我已经买了，我当然要带走这个话吧？ 多难听啊！ 开玩笑的时候还行，当真要把刘桂萍带走，却肯定是不合适的。 可不这样怎么办？ 别管你找什么借口，只要遇到那个关键的问题，需要把刘桂萍带走过夜，甚至要住几天，那么之于刘桂萍的爸妈而言，就是莫大的难堪。 你俩都换书了，平常亲近下，拉拉手亲亲嘴，坦白讲，谁都理解，年轻人嘛，馋这个馋的厉害，但还没过门呢，你就要把人带走过夜，这可就轻贱人家了！ 搁在二十年后，哪怕是女方家长，已经定下的亲事，都不会怎么在意了，那婚前同居的情况多了去了，甚至可以说，婚前不同居的情况，反倒都变得罕见了，大家自然都习以为常，且默认为同居过并不耽误嫁人。 这个年头可不行。 思来想去，想来思去…… 买房子简单，看刘桂萍的意思，要把她带去小房子，她也不会非得拧着不去，也简单，所以那就是…… 陆子坚趴在她耳朵边小声又说了几句什么。 刘桂萍抿着嘴儿笑，然后说：“那不是……扯谎吗？我们八月十二号才开学，也跟俺妈说过了，俺妈知道，现在忽然说八月一号就开学……” 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你放心，到时候你就只管这么说，你妈肯定不会多问的。到时候我来接你，你妈也绝对不会多问多打听！哪怕她明知道你在骗她！” “啊？为啥？” 其实道理很简单，丈母娘要的也只是那么一个借口，来遮脸而已。 闺女那边有暑假补习，要提前开学几天，走了，和闺女要跟未来姑爷出去同居，走了……虽然她心里很清楚事实上是怎么回事，但多了这么个借口，就有了台阶下，于是就好像事情马上就变得真的不一样了。 当然，刘桂萍虽然聪明，但她毕竟还年轻，在她这个年龄，还不能彻底搞明白她爸妈的心理，倒也是正常情况。 之于她爸妈而言，现在唯一还剩下的、还想要去维持的，也就只剩下这一点面子了——就算是陆子坚直白地表示要把刘桂萍带走睡觉，其实她爸妈也压根儿就不会表示反对的，充其量也就是觉得有些难堪，觉得姑爷太不给面子而已。 找一个提前开学要补课的借口，就是这份面子了。 跟刘桂萍简单解释了一下，她倒是有点恍然开悟的意思，倒似乎是忽然有点心动了，不过陆子坚做梦都没想到，这个时候，她居然脱口问出，“那……你要是跟我住一块儿去了，晓燕姐咋办？” …… …… 靳晓燕舒服着呢。 7月14号，一厂那边的部分部门开始搬进二厂的办公楼，与此同时，从过完年就开始陆续招工、培训的一批员工，正式在一厂上岗，而一厂那边调出来的一部分老员工带队的新队伍，也来到二厂，同时开工了四条生产线。 两条塑料瓶灌装线，和两条易拉罐总装线。 新厂子这就算是正式开工。 当天上午，县里的领导来了一大堆，电视台的记者也扛着摄像机跑过来拍，她作为鼎丰食品的董事长兼总经理，跟县委杜书记、县长赵鲁东一起，剪彩时站在正中间的C位，堪称是大大地风光了一把。 就在当天，就在二厂办公楼的会议室里，在县里那么多领导的见证下，她还代表鼎丰食品，正式跟齐鲁省、燕赵省、豫东省的三家经销商，签订了代理合同。 新厂一开，产能要拉起来了，这三个省的市场，就可以尝试着做一下了。 当然，重头戏还是在首都就是了。 但首都那边新增加的供应量，不会是东方红酸梅汁了，而是新产品。 旭日升冰红茶。 （别杠哈，讨了个巧，把历史中的旭日升神隐了。） 在七月底，第一批冰红茶就会进入首都市场了。 在广义上的饮料销售旺季中，至少是接下来的八月和九月，陆子坚有相当的信心认为，这款茶饮，是应该能在首都市场上大杀一把的。 然而事实上，囿于产能，以及事实上一直到现在为止，靳晓燕始终都没有着手去组建真正专业的销售团队，所以这款产品在今年暑假中的亮相，注定了是只能在首都市场小打一下，并顺势把整个二厂的产能给彻底抻开。 一旦二厂的产能释放出来，再次形成正向的巨大现金流，就到了再建新厂的时候，大概也就是到今年年底明年年初的样子，鼎丰食品要想继续发展壮大，就也到了必须得去组建一支专业的销售队伍、全国铺开的时候了。 就这，其实步子已经算是迈的够快了。 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一步登天，每一次历史中惊人的所谓一步登天，其实都来自于风起于青萍之末的从零开始——之于陆子坚和靳晓燕这对组合来说，代理孔府家酒第一年，所拿到的那两百多万的利润，就是他们的从零开始。对于鼎丰食品来说，陆子坚想尽办法造势，最终以一个相当低的价钱盘下了县里的老饮料厂，并且连唬加诈的从胡春辉手里骗来了配方，就是从零开始。 到现在，八条生产线扎下，一旦完全开动起来，在陆子坚看来，就算是大差不差的完成了奠基这一步了。 八条生产线里，四条塑料瓶灌装线，专门生产酸梅汁，产能完全释放出来之后，一个月有大概3400到3500吨，年产能大概41000吨到42000吨。 四条易拉罐总装线，专门生产冰红茶，一个月产能有4500吨左右的产能，一年就是53000吨到54000吨——这四条线更先进、产能更大。 做到这个程度，基本上每年就是五个亿以上的产值了。 正常来说，应付这么大规模的一个企业，陆子坚觉得，靳晓燕加胡春辉的组合，是依然足足够用、且绰绰富余的。 但是也要注意，到了这个规模，已经会开始引起饮料市场几条大鳄的重视了。 所以不能等，更不能想着什么先把这些产能、这些市场吃透了再说，饮料市场的赢家通吃、大鱼吃小鱼，来的特别快，再大的厂子、再牛的牌子，说倒就倒，可能也就是一两年的工夫而已，一眨眼就物是人非。 所以到了这一步，陆子坚就准备要插手一下了。 接下来如果市场打开顺利，八月底九月初，就要强推饮料三厂的建设，同时开始对外订购最新的机器设备和灌装线。 务必在明年的五一之前，让新厂子也彻底形成产能。 要知道，在明年，鼎丰食品要面对的，可就不是市场上的小虾米了，也绝不是说随便卖卖，也能把那几条生产线的产品卖个大差不离的情况了。 鼎丰食品要面对的，将是可口可乐，是百事可乐，是健力宝们的直接竞争。 甚至还包括很可能也快要上阵做饮料的康师傅。 以及，娃哈哈。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68章 乐观的太早了 站在三楼董事长办公室的窗户前，陆子坚双手抱肩，看着大门口陆续开出去的各式各样的车辆，心里筹划着事情，不一会儿，靳晓燕就推门进来了，“走吧？今天那么多人，刚才你躲了也就躲了，这会儿总得过去敬这帮土地爷几杯酒？” 陆子坚叹口气，转过身来，跟靳晓燕一起下楼。 开业嘛，那么多大领导都过来给剪彩、捧场，多少总要款待一下的。 而且县里也格外给面子，县里杜书记和赵鲁东县长，也都会去出席中午的招待宴，要说别人，也就罢了，牵涉到这两位本地的土地爷，还包括县里那么多局的一把手也都亲自赶过来给捧场了，陆子坚要是还躲着不露面，就显得有点小家子气、格局不大够了。 得去敬几杯酒才好。 尽管相比起这种场合，其实陆子坚更愿意跟随便哪个老丈人、大舅哥、小舅子坐一块儿喝酒吹牛逼，但也依然不得不去。 县里上上下下，就没有人不知道，其实他才是幕后当家人的。 再说了，靳晓燕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不适合喝酒了。 去的路上，靳晓燕开车，很兴奋的样子，跟陆子坚说：“刚才我还跟咱大姑握手了，咱大姑捏了捏我的手，你说，她是啥意思？” “啊？捏你手？” “嗯，她笑眯眯的，看着……挺慈祥的。” 好吧，大姑是个聪明人，更是个场面人，在这种场面下，她是县长助理，跟着赵县长来出席参加活动，当然不可能甩任何脸子给靳晓燕这个鼎丰食品的董事长兼总经理看，所以……但是…… 大姑骨子里其实是一个很传统的女人。 她清楚地表明过，她不会认靳晓燕的，她只认刘桂萍。 虽然现实的情况如此，靳晓燕虽然只是个民营企业家，但在县里的地位却是越来越重要，甚至可以说，随着二厂投产，她是越来越显赫的，大姑即便不认，遇到也只能捏着鼻子谈笑相欢，但她骨子里的那股子拧劲儿，却并不会变。 靳晓燕大概率是乐观的太早了。 而且也不只是大姑不会认靳晓燕，老娘也一再强调过，不会允许靳晓燕这样子的小老婆、外宅女人，进老陆家的大门。 所以，你瞧，这就是平成县。 这就是1995年的平成县。 人们的宗族观念、家庭观念，就是能有那么强大。 哪怕你是全县知名的大企业家了，哪怕你趁多少多少的钱了，但是你一个给我儿子、给我侄子当小老婆的，没资格进我家的门！ 其实遇到这种问题的时候，陆子坚也是头大的。 因为他也完全没有什么好办法。 尤其大姑，她那个拧劲儿，上辈子的时候，一直到三十年之后，她还始终念念不忘她当年给自己选的那个老婆，且对此心怀怨念和责备，甚至为此，多年来陆子坚回家，她对陆子坚前后两任的妻子，态度始终都挺淡。 用她的话来说，她瞧不上！ 绝对她们俩比起刘桂萍来，连提鞋都不配！ 偏执，固执，执拗。 别说陆子坚身为晚辈，哪怕是爷爷奶奶，都拿她无可奈何的。 只能说……等等吧。 大姑好歹还是很喜欢孩子的，老娘也明显是很喜欢孩子的。 等靳晓燕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她们就算再不喜欢靳晓燕，再不喜欢她身上那个小老婆的不良标签，在孙子面前，却总还是会额外给一点面子的。 “先别惦记这事儿了，回头时机到了，我会让大姑接受你的！” 陆子坚探手过去，抓了抓靳晓燕的小手。 “嗯，好，我知道。” 她显然没听出陆子坚话里的无奈来，仍是满脸喜气的样子。 …… …… 中午的宴会很热闹。 县里的各单位、各部门，鼎丰食品的各家供货商、经销商，足足来了上百人，于是一口气开了十三桌的酒席。 好烟好酒好菜。 这是本县的各级衙门第一次从鼎丰食品嘴里吃到食儿。 陆子坚带着靳晓燕、胡春辉，陪着县里的几位主要领导，坐在包间里，大姑作为正科高挂的县长助理，也被安排在了主桌。 正好，靳晓燕就负责主陪她。 这种场面，陆子坚虽不喜欢，但应付起来其实也毫无压力。 上辈子创业那些年，喝大酒是家常便饭。 无非就是喝酒，无非就是互相吹捧、诚恳道谢而已。 领导们大约是知道陆子坚有点儿驴脾气，因此大家虽说喝酒，倒是都很老实，没人流露出任何要求陆子坚打圈的意思。 但陆子坚还是很主动地站起身来，在桌子上挨个儿敬了一圈。 都不是小人物，除了县里的两位正职领导，能被让到包间里十八人座的大桌子上就坐的，全都是要么分管副县长，要么重要衙门的局长。 这一圈打下来，七钱的杯子，一瓶白酒就光了。 但陆子坚还是偷眼瞥见，靳晓燕端起杯子，似乎是想要小小地敬大姑一杯——看来刚才车里的那个话是真的白说了。 她还没闹清楚，或者说是不肯相信陆子坚家里人对她的态度，所以老是想着拍大姑的马屁，跟她套近乎。 但陆子坚马上制止了她，“不许喝酒！” 于是她有点不好意思的放下杯子，还缩了缩脑袋。 现如今的靳总风华绝代、时髦洋气又漂亮，关键平常她一个大企业家，还很霸气威严，说出话来掷地有声的，这时候就这一个缩脖子的小女孩动作，顿时就看得一桌子男人都瞪大了眼睛、悄悄的咽唾沫——然而，大姑的眼睛却是忽然一瞪，好像是顷刻间发现了什么似的，不由得就扭头看了一眼靳晓燕的肚子。 就这一眼，正好被陆子坚看见，他顿时就不由暗骂自己一声：完蛋了！ 大姑太精了。 反应也太快了。 而且她不止是女人，还是个过来人。 在酒桌上，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抬起头来，狠狠地瞪了陆子坚一眼。 那股子淡漠而又吓人的压力，顿时扑面而来。 陆子坚从小就怵她，一直怵到三十年后。 但很快，赵鲁东就说起陆子坚跟大姑之间的关系，再看她时，她脸上又已经是满脸笑容了。应对异常得体而谦逊。 可是，等到胡春辉代表鼎丰食品出去挨个桌子敬酒回来，这边也很快喝到所有人都脸红脖子粗的时候，她还是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 手指头在陆子坚额头上狠狠地戳了一下，她声音低的吓人。 “今天晚上到家里来吃饭！” “哦。”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69章 这可是你说的 “姑，你先别生气……” 哪里敢真的等到晚上再去呢，这边喝完了酒，让靳晓燕把自己送回小院，小小地睡了一觉，一觉醒来，就直接溜溜达达地奔着县政府家属院来，四点来钟，陆子坚已经帮大姑父洗菜摘菜地那么等着了。 偏偏还有个柏幼安鬼精鬼精的，准确地判断出，陆子坚这么老实地跑来帮着忙活，肯定是犯啥大事儿了，就老缠着问。 一直到快六点，大姑才终于拎着公文包回来了。 一进门看见陆子坚，那脸色就阴沉的吓人。 陆子坚打招呼，她理都不理，撂下包，换了鞋，看都不看自己闺女和老公，直接冲陆子坚，“你过来！”然后推开了两口子的书房门。 柏幼安兴奋坏了。 她长那么大，还没见过自己老妈对大表哥发过火。 然而她蹦的太过头，大姑回头的工夫，一眼看见她，沉声说：“柏幼安，你的暑假作业写完了吗？写作业去！” 柏幼安缩缩脖子，笑嘻嘻的打岔，“妈，你是不是气糊涂啦，我都初中毕业啦，哪来的暑假作业？……是谁给你那么大气受的，你告诉我，我揍他去！” 大姑给噎了一下，但马上就火气窜起，“那就帮你爸做饭去！” 柏幼安看出老妈是来真火了，马上投降，“嗳，嗳……” 可是眼看陆子坚也跟着进了书房，还关上了门，她马上跑过来，耳朵贴到了门缝上——片刻之后，她老爸也过来，耳朵贴到了门缝上。 “说说吧，怎么回事！” 门一关，大姑的声音越发低沉，能明显听出其中酝酿着的巨大怒火。 陆子坚挠挠头，“晓燕儿……怀上了。” 不说也不行啊，大姑已经意识到了一些什么，就算不确定是不是怀孕，这个时候再撒谎，还有什么意义呢？ “你……” 大姑气得脸色涨红，恨得咬牙切齿，忍不住就攥拳头，在陆子坚胸口狠狠地怼了一下子，“你混蛋陆子坚！” 陆子坚趔趄了一下，再次站稳，不吭声。 大姑的怒火顿时排山倒海，“我跟你说过多少遍，别给我瞎搞，别乱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哪怕就是不从政，好好的干企业，当个大企业家，姑也为你高兴，这也是咱老陆家的荣耀，你说你……” “你知不知道，这种事儿自己会长腿，你不想传出去，有的是人帮你往外传，你想想，你才多大，外头有个野孩子了，你这……你这叫个屁的企业家！你就是个他妈的花花公子！浪荡子！大流氓！” 陆子坚继续不吭声。 “是不是她勾引的你？为了让你把厂子交给她管？” “那不是。” 陆子坚赶紧抬头，解释，“是我花心，好色，不赖她。” 当然，事实情况认真说起来，还真得说是靳晓燕勾引得自己，但这个话是决不能说的，就这，看大姑那状态，已经是给气了个几乎仰倒！ “你还知道你花心好色？呸！就恁爹那个熊样儿，是咋生出你这么个浪荡玩意儿来的！这么些年，恁姑我白教你了！狗屁不是！” “有俩钱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就牛逼了？就学人家玩女人？你玩就玩呗，为啥要让她肚子里揣上孩子？你知道这一个孩子代表啥意思不？代表往后你这一辈子都家宅不宁！你别看她现在娇滴滴的，你说啥是啥，你等到她把孩子生出来你再看看，她比谁都泼！她会非得逼着你娶她！到时候你咋办？你不娶她，她整天抱着孩子跟你闹，你娶她，俺桂萍咋办？你别忘了，你跟桂萍都换书啦！” “你个……小王八蛋！” 咔咔咔一通发泄之后，大姑怒火稍褪，终于是第一次走到沙发上坐下，却是兀自大喘气。但很快，她又问：“几个月了？查了查没有？男孩女孩？” “三个月，还没查。” 大姑霍然站起身来，话里带着股子狠劲儿，“打掉！别等到查了，现在就打！” 但这一次，陆子坚忽然抬起头来，“那不行。” 大姑愣了一下，“你说啥？” 陆子坚赶紧举手，“姑你别生气！其实是我喜欢小孩……” “你自家还是个小孩呢！” 大姑再次声色俱厉，“你才多大？你跟我说你喜欢小孩？纯属放屁！编瞎话都不会编！那避孕套又不难弄到，带个套套会死吗？你就不想想，你才十八、十九，真把孩子生下来，你可咋办？你是指望恁娘给你带，还是想叫我给你带？还是指望那个洋气到不行的女人自己带？你还上不上大学了？” 她气得原地转圈，“要早知道你个龟孙喜欢孩子，我早就叫你结婚，叫俺桂萍给你生，你又不吃公家饭，生去呗，三年俩，六年就四个，交罚款就完了呗！给老陆家开枝散叶，你就带孩子去吧！你个小王八蛋！” 忽然她站下，“你再给我说一遍，打不打？” 牵涉到原则问题，陆子坚昂首挺胸，“姑，我的确想要这个孩子。” 大姑伸出手来，手指虚点了几点，“行，行，行！” 又气得转圈，然后停下，“那你跟我说说，她要闹着结婚，你咋办？” 陆子坚的回答就俩字，“她敢！” 大姑愣了一下，眼神迷茫片刻，然后忽然就换了个眼神，认认真真地又上下打量了陆子坚一眼，好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娘家大侄子似的。 但是，说也神奇，不知道怎么，这一眼看过，她的气好像是忽然就消了大半似的，还走过来两步，说：“靳晓燕那个女人，我看着可不简单，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你能确保降得住她？能叫她不闹？” “能。” 又一次斩钉截铁的回答。 大姑上上下下打量了陆子坚好几眼，忽然叹了口气，“你呀！” 她又抬起手来，在陆子坚脑门上狠狠地戳了一下子，戳得陆子坚又退了一步。 在小小书房里来回转悠了几圈，她再次走过来，问：“那女人能听你的？你真能确定，她生了孩子，还能听你的？” 陆子坚知道，大姑这些年，想必是见过太多男人在外头瞎搞，结果弄得家室不安的例子了，但这个时候，他依然很认真地回答：“姑，你放心，我从前年就已经知道这个道理了。没把握的事情，我不干。” 可能是陆子坚的态度太过认真，也可能是今时今日的他，其实单纯从气质上，就早已不是什么单纯的十八岁的高中生，大姑定定地盯着他看了片刻，到最后终于是缓缓地点了点头，“行！这可是你说的，姑信你这一回！”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70章 小聪明一沓一沓的 书房的门打开的时候，厨房里滋滋啦啦，大姑父正在炒菜，柏幼安蹲在垃圾桶跟前，正剥蒜呢。家里显得格外的太平无事。 不过，当大姑前脚迈进厨房，陆子坚才刚到沙发上坐下，柏幼安马上就把手里的蒜瓣往餐桌上一放，几步跑过来，往沙发上一跪，一把搂住陆子坚的脖子，死死勒住，跟他咬耳朵，“你得请我吃顿好吃的！” 当着自己爸妈的面，她总是冲陆子坚翻白眼儿，毫不掩饰她对自己大表哥的羡慕嫉妒恨，可事实上，当爸妈不在身边，她跟陆子坚可亲了。 要不然上辈子的时候，她能跑过去死皮赖脸地跟在陆子坚身边盘踞那么多年？ 上辈子是从她上了大学那时候开始，渐渐就啃大哥啃习惯了。 这辈子更早，从去年就已经开始啃了。 “凭啥？我又不欠你的！” 陆子坚抓着她的小胳膊就往下拽，但她死命地搂着，坚决不撒手，“你们刚才说的话，我妈训你的话，我都听见了，你不请我吃好吃的，我就出去败坏你！” 前后两辈子，只有她会拿这个威胁人！ 就那么红果果的威胁，一点都不要脸的威胁！ 然而，陆子坚拿她一点招儿都没有，“你都听见啥了？” 她说：“你把人家女孩肚子搞大了！三个月了！” 陆子坚无语。 “你下来！” “请我吃好吃的！” “你先松开！” “你先答应我！” 陆子坚叹口气，“一顿烧烤？” 她眼珠子一转，“还得再加一盒巧克力。不，两盒！” “你过分了啊！” “你就说你请不请吧！” 结果还没等陆子坚点头答应，大姑忽然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一看他俩又闹，“你又咋了？你都多大个姑娘了，别动不动搂男孩脖子！” 柏幼安乖乖地松开了胳膊，笑嘻嘻，“他是我哥，没事儿的。” 大姑闻言就皱眉头，“你哥也不行，你俩都那么大了！” 于是柏幼安嘿嘿笑，不敢接茬了，等大姑转头又进了厨房，她还是说：“两盒！”陆子坚坚决不松口，“就一顿烧烤，爱吃不吃！” 于是她纠结片刻，退了一步，“加一盒……就一盒！” 陆子坚这才看她，“就一盒？不出去败坏我去了？” 她嘿嘿笑，一脸讨好，“不败坏你了！咱俩谁跟谁，那我哪能出去败坏我哥的名誉呢！再说了，万一传到我嫂子耳朵里，多不好，是不？” 嘁！ 小聪明一沓一沓的，比印刷厂都趁。 于是俩人拉钩。 拉完了钩，她才忽然开始吐槽，“你身上这股子味儿，真难闻，全是酒味！”，然后一脸嫌弃地拿手扇着鼻子，快步走开，剥蒜去了。 陆子坚再次无语。 吃晚饭的时候，大姑看出点什么来，问柏幼安，“怎么不吃啊你，今天吃饭那么细致？你那是数数儿呢？查清楚没有，你碗里多少粒啊？” 柏幼安低了头，鹌鹑一样缩脖子，不说话。 她刻意留着肚子呢。 结果等到吃完了饭，大姑和大姑父一起进厨房收拾，她一下子就欢脱起来了，扬着嗓子喊，“妈，我哥要走啦，我去送送他！”然后就硬推着陆子坚、催他出门。 临出门时，听见大姑在厨房里喊，“子坚，你别给她瞎买东西！” “嗳！” 陆子坚赶紧答应一声。 其实大姑啥都知道。 柏幼安那性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只要她那胳膊往陆子坚脖子里一搭，所有人都知道，她这是想吃了想喝了。 等兄妹俩勾肩搭背地下了楼，她却似乎是并不急着去吃烧烤，拍拍平坦的小肚子，说：“哥，我还不饿呢，你先陪我去夜市儿逛逛吧？” 陆子坚只好答应。 然后她就开始吐槽，同时也是铺垫，“老柏同志口袋里，那是常年的一个大子儿没有，比狗舔的饭盆都干净，我们家这位老陆同志呢，又是只知道对她侄子大方，好像她闺女多买个发夹就要学坏似的。唉，小陆同志啊，你也体谅体谅我，在这两口子手底下，我能活到那么大，也是不容易啊！” 陆子坚哈哈大笑，一把搂住她的脖子，“怪话一年比一年多，回头我学给你妈听！看看老陆同志怎么说！” 这会儿好处眼看到手，柏幼安乖得很，狂拍马屁，“那哪儿能呢！我哥这人，一向光明磊落，从不像我似的，老爱干那些背后告密威胁人的事儿，他肯定不会去告诉老陆同志的，你说是不哥？” 陆子坚再次哈哈大笑。 也不知道柏幼安是从哪里学的这个调调。 大姑一向严厉，肯定说不来这种话，大姑父倒是好诙谐，爱讲个小笑话，活跃下气氛什么的，但也完全不是柏幼安的这一路。 反正柏幼安从很小就展现出这种说怪话、做诡事儿的天赋，并且一路向前狂奔，熟人面前跟个二流子似的，也跟首都的那些胡同串子似的，再未回头。 不过讲真，除了她爸妈不喜欢她这一路，觉得她不庄重，陆子坚、周建春，乃至她后来的两个嫂子，都对她这一路的嘴贫毫无抵抗力。 对陆子坚、周建春来说，是觉得她这张嘴虽然碎，但格外讨喜。 而对于陆子坚后来的两任妻子来说，则是会觉得小姑子这张嘴太损、太毒辣。可偏偏，她们都知道陆子坚很宠这个妹妹，也知道陆子坚跟他大姑之间格外亲近的情感，因此面对小姑子的讥讽、挑衅，她俩是回应吧，嘴上功力不够，回应一回，往往被怼得更狠，不回应吧，心里又堵得难受！ “其实我早就想逛夜市了！” 兄妹俩勾肩搭背，毫无形象可言，一拐到夜市的那条街上，她更是撒开了缰绳一样，十几分钟的工夫，小袋子里已经装了好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 发夹，泥人，套娃，袜子。 手里还拿着根冰棍，边走边吃边逛边买。 忽然，她停下脚步，冰棍交左手，右手大喇喇地抬起来，一把搂住陆子坚的脖子，冰棍指向小摊子，“小陆同志，你看那个台灯，是不是跟我长得特别像？” 还没等陆子坚回话，摊位前正蹲在地上看东西的一个女孩，忽然就扭头看了过来，“呀，陆子坚？”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71章 你俩真是心连心！ 是赵美琴。 她一喊出陆子坚的名字，她身边的女人也当即回头，看清真是陆子坚，当即就露出笑容，同时站起身来，“子坚啊！” “阿姨好！” 陆子坚赶紧笑着打招呼，同时伸手，把柏幼安的胳膊给扒拉下去，“你们也来逛夜市啊？” “是啊，吃过饭也是闲着，我们又不爱看新闻联播，就出来走走，消消食。” 赵美琴的妈妈肯定是年过四十，却依旧称得上一句美艳，这会儿夜市上的情况，全靠路两边的几盏路灯照明，却也是灯光昏黄，结果反倒有了些灯下看美人的意境，把这一对母女，照得分外美艳。 其实想想，她跟自己老娘的年纪相差无几，是绝对的一代人，但现在的老娘，却已经开始有一根一根的白头发不声不响钻出来了，脸上也开始有了褶子。 只看相貌、形象，得比她大了至少十几岁的感觉。 “这小姑娘好漂亮……她是……” 赵美琴她妈肯定是看到了刚才柏幼安那把胳膊搭在陆子坚脖子上的动作，这个时候就面带笑容地看着柏幼安。 还没等陆子坚回答，柏幼安居然自来熟，“阿姨好，我叫柏幼安，我妈叫陆玉敏。陆子坚是我表哥。” “哦……” 这下子，母女俩同时做出了反应。 看赵美琴，好像一下子就松了口气似的，而赵美琴她妈脸上，也明显是笑得更灿烂了，“陆书记的闺女呀，我说看着有点面熟……” 瞎扯，柏幼安虽然很漂亮，但其实她眉眼里更像大姑父，大姑的那份漂亮，只是修饰了一下大姑父相貌的不足之处而已。 当然，大姑父也算常人中比较耐看的小帅哥就是了。 只不过，赵美琴她妈这一句“陆书记”的称呼，就很见内情了。 讲道理，尽管大姑升官，是值得高兴的事情，能当上县长助理，更是高挂，简直算惊喜，但其实，她这个官儿升的，多少有些别扭的。 县团委书记是正科级没错，可最近几年提倡干部年轻化，理论上来说，县团委书记是储备干部，找就找年轻的，正常情况下，几乎不可能让大姑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去做团委书记，县里这么任命，私底下跟大姑聊起来的时候，她说可能只是让自己短暂过渡一下的意思。 总不好直接一个正科级，上来就高挂县长助理，直接干副处的官吧？ 要知道，县长助理这个位置，几乎是可以排队等着升副县长的！ 要是这样，上上下下，肯定会有很多议论的声音。 而县招商引资办公室，又是个县长副县长们都去亲自挂职的地方，并不是什么编制内正式科室，副主任也不足以确定大姑的正科级。 所以，这才让她借团县委书记这个职务，中间过渡一下。 而这个时候，赵美琴她妈一开口就称呼陆书记，称呼的显然就是这一点了。 陆助理不好听，陆副主任也不好听。 当然，陆子坚跟赵美琴约会过不下十几次了，听她聊过不少她家里的情况，所以他其实知道，在赵家家里，赵美琴她妈妈其实是个对政治相当不敏感、也并不太感兴趣的人，所以，应该是赵鲁东在家里的时候，就称呼大姑为“陆书记”，她才会一开口就直接这么称呼。 这是好事。 反倒说明了，这个团委书记的职务，大姑待不了太久了。 要么升，要么转。 总之，县长助理却要被称呼为书记，这种情况肯定长久不了。 “美琴姐，你也喜欢那个台灯啊？” 当着外人，柏幼安还是很端庄的，而且很会套近乎，几句话聊过，就跟赵美琴熟起来的感觉，还跟人家分享她一路过来买的那些小玩意儿。 见赵美琴很喜欢她买的一个小发夹，她还直接就拿起来要送给人家，赵美琴不要都不行，她直接说：“我哥真是神了！刚才逛的时候，我选的不是这个，是这个，我说就买一个就行，他非说，他有个叫赵美琴的同学，她肯定喜欢这个，他正好买了送人，就非得两个都买了，没想到你还真是喜欢！你俩真是心连心！” 这下子，赵美琴固然是腾的一下子脸通红，陆子坚也是有点目瞪口呆。 这丫头上辈子就是这样子的无师自通，擅打助攻球，但上辈子那时候，她可是只认周建春的，也就是为了给真嫂子捣乱，这才不断地把她的那几个闺蜜、好朋友往自己身边推，并且亲自传授泡她们的秘方。 倒是没想到，她现在才十五六岁，居然已经那么生猛了。 但问题是，她跟刘桂萍的关系不错啊！ 之前大姑搬新家，自己带着刘桂萍过来给大姑燎灶，亲眼见过她俩相处的情景，这丫头当时可是一口一个嫂子的喊呢！ “那……谢谢你幼安！” 赵美琴还是把那个发夹接过去了，但是当着自己妈妈，她都没怎么敢看陆子坚，就撂下一句，“你们看吧，我们该回家了！”就拉上她妈妈的手，赶紧走开了。 倒是赵美琴她妈临走开前，笑吟吟地盯着陆子坚又看了好几眼。 等大家分开，陆子坚一把搂住小丫头的脖子，“你刚才在干嘛？打申请报告了吗，你就瞎说？” 柏幼安丝毫不惧，“嘁！少来这套，刚一见面，那女孩儿看你的眼神儿都直了！她妈妈一见你，也是一副丈母娘看女婿的架势，我堂堂柏幼安，我连这都看不懂？你没见刚才，我一说我是你表妹，她俩都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都这样了，我还能不帮你一把？小意思，不用谢，加一盒巧克力就行！” 陆子坚简直哭笑不得，只好使劲儿揉她的脑袋。 “人小鬼大，你知道个屁！” 又问她，“你跟桂萍……你嫂子，你俩关系不好吗？” 她回头，一脸惊讶，“很好啊！但是对你来说有意义吗？我都不知道我现在到底有几个嫂子，你跟我扯这个？” 她举手、握拳，表忠心，“我只忠于我哥，管她嫂子是谁！” 陆子坚哈哈大笑。 不过很快，她还是原形毕露，小声地说：“主要是这个女孩一看就手里有钱，还大方，我桂萍嫂子不行，抠门！这个女孩我敢保证，我一声嫂子一喊，她马上就晕了，我要啥她给我买啥！” *** 求一下月票哈！ 眼看到月底了，大家是不是检查一下，看自己看出月票来了没？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72章 爆发前夜的首都城 平成县的夜市由来已久，陆子坚刚到一中来上学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过了，甚至他高一的时候就来过，但那时候晚自习放学距离学校和宿舍锁门，间隔太短了，根本就来不及逛什么，无非就是过来看个热闹。 认真说起来，去年夏天，也是暑假里，他闲来无事的时候，倒是跟大舅哥刘桂勇一起，在夜市上溜达过一圈。 但是跟刘桂勇个男的，关键还是个闷家伙一起逛街，实在也是无趣得很，哪里比得上身边有个小美女在那里蹦蹦跶跶的，来的有意思？ 以至于跟在柏幼安身后瞎逛的时候，陆子坚都忍不住想，这要是把周建春接来，再把刘桂萍一叫，小三口一起逛夜市，估计也是美滋滋。 再想想，要是带着刘桂英逛夜市…… 不行了不行了，不能再想了。 而且也不现实。 一来要带刘桂萍出来逛逛，甚至是带周建春出来逛逛，都有话说，只要十点、十点半的，就把人给好好地送回去，倒也啥事儿没有，可要是带小姨子逛夜市……这个话，你张口都张不开。太暧昧了。 二来，瞧瞧，第一回来，就碰见赵美琴了。 这还得亏带的是柏幼安，哪怕兄妹俩勾肩搭背的，人家也不会多想，不至于吃醋，谁都知道表兄妹是不可能的。这要是带着周建春，正好让赵美琴她们娘俩给碰上了，怎么破？ 就算赵美琴能忍，装看不见都行，她妈妈呢？ 陆子坚这点察言观色的水平还是有的，赵美琴她爸赵鲁东，大约是的确不太喜欢自己——当然，是作为姑爷去看的那种不喜欢，作为企业家去看的话，他肯定喜欢死自己了——但是，赵美琴她妈还是很喜欢自己这个姑爷的。 柏幼安虽然年纪小，但的确是个小人精，她刚才的点评，简直一语中的。 赵美琴妈妈看自己的眼神儿，是真的已经带着些丈母娘看女婿的架势了。 而且已经不是第一天了。 那么，以未来岳母自居的她老人家，带着女儿出来逛夜市，却偶遇自己理想中的未来姑爷，正带着另外一个女孩一起甜甜蜜蜜的逛…… 你还有可能有机会吗？ 这个险，不值得冒啊！ 至少在自己对拿下赵美琴还没有彻底失去希望之前，不值得。 “哥，你闻见没？这是什么香味儿？哎呀呀，不行了，我觉得这香味在跟我打招呼，哎呀、哎呀，有人拽我……你不要拽我……” 陆子坚哈哈大笑。 照着柏幼安后脑勺就轻轻地拍了一下，“饿了就说饿了，吃个羊肉串你还表演，你怎么那么多戏……” “那……哥，这一顿可以算你请我的，不算是你该我的那一顿吗？” …… …… “就三万块，多了我就不要了！” 两天后，教育局家属院的一套二室一厅的小房子里，陆子坚跟一对老年夫妇讨价还价——两口子都退休了，儿子单位要分房子，想要个大点儿的，把他们老两口接过去一块儿住，但是单位福利分房，那也是要自己出一点钱的，儿子儿媳妇凑不够，就找老两口开了口，老两口很心动，决定卖房子。 实话讲，房子不错，而且很多家具家电人家也带不走了，家电大概率要换一遍，但家具就是虽然老点儿，再用几年没问题的那种。 “大娘，你们这屋子还不到七十平，三万块，四百多一平还算少啊？” 老两口看上去主要是很不舍得卖掉这房子，磨了好半天，最终陆子坚同意再给加一点，老两口也降一点，三万一，达成了协议。 然后陆子坚跟老头儿签了字据，先是去银行，当场给现钱，从银行柜台里点出来，直接交到老两口手里，又一起跑到县房管局去，当天就把过户手续给办下来了——这也就是现在，搁在去年，陆子坚甚至想买都买不成，因为这种单位分房，在当时理论上还属于集体房，个人没资格卖。 办完了过户，房本一时半刻下不来，陆子坚也不着急，先就把收破烂的叫到家里去，把该淘汰的东西，好歹换了一百来块钱回来，然后就去商场直接买。 两天的工夫，小房子让他收拾得算是焕然半新。 重新做了房屋密封，装了空调，还找人来疏通了一遍下水道，换了新马桶。 当然，床也换了。 全部折腾完了，这就算是齐活儿。 掐手指头算算，八月一号就去把刘桂萍接来的话，到自己大概八月底彻底离开县城去上学，中间有一个月美美的小日子好过呢。 就冲这个，这三四万也值了。 …… …… 时隔一年，陆子坚再次来到了首都。 7月17号，当他在卧铺上一觉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是晨光熹微，车上的广播里，正在播放着火车马上要到站的通知。抬头往上看，靳晓燕不知道是已经醒了，还是一直没睡着，正趴在床头，呆呆地向外看。 等到下了车，她倒是一下子精神起来了。 1995年的首都，比之1994年，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火车站门口依然到处都是黄色的面包车等着趴活儿，大街上全都是骑着自行车的人，和一辆辆极具年代感的公交车，近十几年新修的路，路两边全是大杨树，老胡同则路两边多是洋槐、柿子树，也有不少路段有银杏树。 路边若无商铺，则杂草丛生，若有商铺，高了一般也就三层，多的是一层建筑——有不少临街的楼房都是些筒子楼，红砖的六层、七层建筑，窗户口到处都挂满了七彩斑斓的衣服、床单。 这是一个接地气的，还完全停留在二十世纪的首都城。 后世哪怕是在小县城都已经绝迹多年的人力三轮，这时候还肆意地穿行在大路上，蹬三轮的人或是白色短袖衬衫配七分裤，或者干脆就是跨栏背心配大裤衩子，一个个汗流浃背，衣裳几乎都是湿透，脖子里脏兮兮破旧的擦汗毛巾，也是绝对能直接拧出水来的那种状态…… 然而事实上，坐在出租车上仔细留心路两旁，就会发现，其实已经有不少新式的大楼建筑，正在拔地而起了。 私家车也正在越来越多了。 这里，是一个即将迎来大爆发的首都城。 而现在，它正处在大爆发的前夜。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73章 我真是瞎了眼 面包车停下，靳晓燕掏出钱来给了车费，然后陆子坚一手拎着靳晓燕的大行李箱，一手拎着自己的背包下了车。 靳晓燕抬手一指，“看，那就是咱们的首都分公司。” 其实就是一栋四层的红砖楼，一楼是门面房，有卖衣服的，有开饭店，各种买卖，旁边甚至还有家小旅馆，挂着“东方大酒店”的招牌。 “齐鲁鼎丰食品公司驻京分公司”的招牌，就钉在三楼的窗外，很有十几年后勾栏一条街的风格。 陆子坚抿了抿嘴，决定不予点评，只是说：“走吧，上去看看！” 公平的讲，地址选的还行。 不闹也不静，交通便利，有一定的人流量，有人要来洽谈业务，算是好找。 就是这招牌弄得实在不伦不类。 要么叫驻京办事处，要么叫首都分公司，咋都好。 叫“驻京分公司”是个啥意思？ 陆子坚一边拎着大行李箱费力地爬楼，一边听靳晓燕介绍，“咱们跟旁边这家酒店谈好了包月，一天才八块钱，划算，反正就小刘自己在这边盯着，也不值当公司再给他单独租个房子了！他一个销售副科长，一个月工资就三百多，在这里出差，包吃包住还每个月给他两百多的补贴，他挺乐意的。” 到了三楼的北面走廊，陆子坚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公司的那块白牌子，于是快步走过去，正要敲门，却忽然听到里面传来咋咋呼呼的声音。 有平成县的口音，还有普通话，还有……山西话？陕西话？ 于是犹豫了一秒，不再敲门，直接推门就进。 里面果然正在打牌。 好吧，小刘的确应该是挺乐意的。 这次跟靳晓燕一起出来，没有跟厂里打招呼，销售科当然是不知道，而且陆子坚本来就几乎不去厂子里，靳晓燕虽然几乎每天都去，可偶尔这天没去，也不会有人能想到他俩一声不吭就出门，直接去首都了。 于是……嗯，就算抽查了吧。 一个正冲门口坐的壮汉抬头瞥了一眼，不以为意，陕晋口音，“找谁？” 然而没等陆子坚回话，另一个正对着门口坐的人，已经吓蒙了，两秒钟之后，他啪的一下甩了牌，烟也顾不上掐，赶紧站起身来，却又正好看到陆子坚身后忽然出现的靳晓燕，“陆……靳总。” 当年一起来首都开发市场之前，陆子坚给他们几个销售科的人，做过一次短期的培训，加一起上了几堂课。所以他认识陆子坚。 陆子坚笑了笑，在屋里来来回回看了一圈，挥手扇了扇呛人的烟味，见剩下三个人也都跟着站起来了，他向下摆摆手，“不用起来，坐，坐，你们接着玩！” 但这个时候，那个看上去应该不到三十岁的小刘，已经快速地伸脚，提了提身边俩人的凳子，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认识靳晓燕，反正是已经意识到不对了，一个个都赶紧起身，装烟的装烟，拿扇子的拿扇子，纷纷往外走。 陆子坚主动侧身，让开了门。 等人家都出了门，他还又说：“对不住了哈，以后闲了该来就来！” 小刘已经吓得有点蒙圈了。 所谓小刘，陆子坚记得是不到三十岁，但也二十七八了，之前就在老饮料厂上班，虽说只有初中毕业，但做人挺活络，有心眼儿，靳晓燕在人堆里扒拉一圈，选中了他来做销售科的副科长，带着整个销售科集体出发到首都，初步打开了市场之后，又决定把他留下，做厂子在首都的销售代表。 “靳总、陆总……其实我不是整天玩儿，主要是这几天，厂子里前些天发来的货刚交接完，我最近闲着，他们几个都是这附近做生意的，一来二去熟了……” 靳晓燕的脸色很难看，但陆子坚却摆了摆手，脸上依旧带着笑容，“这有啥的，我知道大概什么情况，没事儿！……开窗户，透透气，你也不怕呛死……” “嗳，嗳……” 小刘一看陆子坚似乎是不怪罪他，靳总虽然板着脸，但没说话，当下赶紧答应一声，起身开窗户，又忙不迭的关了空调。 是的，这屋子里是有空调的。 接下来，陆子坚放下手里的东西，亲手过去收拾了一下，总算是把沙发给清了出来，有了个能坐下的地方，他这才面带笑容地看过去，又问：“刘副科长，厂里马上要上新产品了，你知道了吧？” 小刘马上回答：“知道。知道。旭日升冰红茶。跟着这次的货一块儿发过来了二十箱，我已经一块儿给经销商拿过去了，就留下了两箱，这不，昨天刚喝光，真好喝啊陆总，咱这款产品，一定还能卖爆！” 陆子坚哈哈笑，问：“宣传的海报也送到了？” 小刘又赶紧回答，“送到了！送到了！两箱子呢！我也都交给咱的经销商了！陆总，我办事儿，您放心，全都交待给经销商了，错不了！” 陆子坚缓缓点头，抽空儿扭头看了靳晓燕一眼，见她的脸色似乎越发难看了，就忍不住有点想笑，却仍是只对小刘说：“今天就算了，我俩在车上也没睡好，还一身汗味儿，你待会儿打个电话约一下，明天我跟靳总要过去拜访一下咱们的经销商。有能力呀，什么都能帮咱们打理好，太省心了，得好好谢谢人家！” 小刘闻言马上说：“没问题陆总，我待会儿就打电话通知那边。” …… …… 不必远走，就在旁边的“东方大酒店”开了一间大床房，结果刚一进去，靳晓燕就愤怒地直接把陆子坚的双肩背包给摔到了床上！ “我真是瞎了眼，居然选了这么个货色，还让他守着咱们最大的一块市场！我真是……他妈了个逼的……” 陆子坚终于忍不住失笑，“嗳，嗳，我背包里有东西，摔它干嘛！还有啊，说什么来着，不许说脏话！” 靳晓燕气鼓鼓地转了个圈，双手抱肩，“打牌也就打牌吧，公司费那么大劲做出来的宣传海报，花了那么多钱，对了，你还亲自设计的，这狗日的……这个小刘，居然就把海报直接扔给人家经销商就完事儿了！他觉得人家经销商会派人给咱们挨个儿商店的分发，劝人家贴起来？”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74章 人哪，变得是真快！ “首先，我得批评你，的确是选人没选太好……” 把房门关上之后，打开空调，陆子坚过去搂住靳晓燕，俩人并肩坐在床头，他笑着安抚快气炸了的靳晓燕，“但是其次呢，我还得表扬你一句，刚才你能憋住了，没当场发火，这就是好事儿，这是进步！” 靳晓燕大喘气，不说话。 陆子坚呵呵笑，“这有什么值得生气的？大不了过几天找个借口，轮换一下，把他调回县里去，然后直接开除了事，又能怎么样？” 他拍拍靳晓燕的肩膀，“不值得生气，更不值得说脏话！” 靳晓燕又大喘气，然后叹了口气，扭头看陆子坚，“你不生气？” 陆子坚摇头，“我不生气。” 坦白讲，打牌真的没有什么，公司派在这里，暂时就他一个人，如果是把该干的活儿都干完了，哪怕不发挥任何的主观能动性，单纯就是把规定他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他闲得无聊，聚几个人打打牌休闲一下，很正常。 他的问题其实在于，他是根本就不干活。 看样子也压根儿没意识到自己需要干那些活儿。 而很显然，销售科那边之前电话沟通，说的肯定不会是宣传海报到了之后，让他直接给经销商，让经销商往各家商店给分派一下就行，说的也肯定不会是，一共给你寄过去了二十箱咱们的新产品，你留下两箱自己喝，剩下的发给经销商，让他们先尝尝…… 他的心，明显根本就不在开拓市场上。 而且短短十几分钟的对话，若干个很简单的小问题，陆子坚其实已经能听得出来、也看得懂，他不是存心怠慢，他是觉得公司的销路很畅通，一切情况都很良好，所以下意识地就没把什么新产品、什么宣传海报当回事。 可能在他看来，自家厂子里的东西那么好卖，甚至厂子里的生产都跟不上卖，那就算上了新产品，随便卖卖，肯定也是好卖的。 他说不定还为此挺骄傲。 讲真的，跟他聊了一会儿，倒是让陆子坚忽然一下就想起了上辈子的那个胡春辉——想必，他也有过这样盲目自信，而又骄傲至极的一段岁月吧！ 那个时候，估计是没人批评他目光短浅，也或许有人批评过，他不听、不信。 于是结果就是，短短几年之后，他和他租来的饮料厂，就债台高垒，并很快就资金链断裂、以至于资不抵债的破产掉了。 仔细想想，算了吧，还是另起炉灶，重新做一套班子出来吧！ “唉……” 靳晓燕又叹了口气，忽然说：“人哪，变得是真快！去年我带着他们一起来开拓市场的时候，这个刘建成可勤快了，心眼儿转得也快，出了不少有用的主意！别看他是副科长，但我觉得他比老周使唤起来得劲儿，他比老周年轻了十几岁，有干劲儿，也有脑子，这才特意叫他留在首都，结果……” 她发出无奈的喟叹，“这才半年多呀！” ………… 第二天一大早，三个人在楼前碰了面，打了辆面包车，陆子坚赶过去，第一次见到了东方红酸梅汁在首都地区的总经销商。 一个矮胖的中年人，姓钟，略秃，感觉有点傲气，但人却很爽快。 只要是对自己有用、有帮助的人，陆子坚在与人交往的时候，并不挑人的性格，上辈子二十年的创业经历，已经让他锤炼到，基本上跟什么样性格地位的人打交道，都能圆满地交往下来。 客观的讲，东方红酸梅汁从去年冬天上市开始，一直都没有拿出什么真正的手段去打市场，投入的宣传、广告经费，也极其有限。 因为在首都市场意外地一脚踹出了一个开门红，也使得靳晓燕有些过分的自信，所以始终都心疼钱的性子发作，这才使得她随后去魔都做市场，始终都没能做起来，到现在，那边的市场其实也约略等于没有。 简单说，陆子坚给她做好的全套开拓市场的策划，她只用了前半段。 后面的一半儿，涉及到需要砸钱，甚至是需要大笔砸钱的，她都基本没用。 而也同样是因为酸梅汁意外地打开了首都的市场，甚至就这一处市场，就能直接把当时一厂的所有产能都给直接拉满了，所以陆子坚也就没有干涉什么。 就这样，一直到了今天。 那么，当初为什么会有这样子的意外，会意外地一套组合拳都没打完，酸梅汁就在首都市场这边一炮而红，开始直接大卖了呢？ 首先当然是这款产品本身是不差的，市场能接受它、认可它。 但与此同时也不得不承认，这里头，其实有靳晓燕签下的这位总经销商老钟，一大半的功劳——他在这里做的熟，硬铺都能铺下去一定的量，这是起步的根基。 当然，也不是没代价。 预定的一吨4500块的批发供货价，没能拿到，跟老钟这边签合同时，只拿到了4200块一吨的价格——等于一吨里按照预期价格来算，让利了三百块。 此时一见，陆子坚发现老钟这个人虽然有点首都人特有的傲气，但其实是个性格很四海、做事情也很敞亮的人，同时也还听讲生意上的规矩，于是就有意深交，晚上就特意让他选地方，陪他喝了一场大酒——陆子坚的所谓大酒，一斤白酒起步，一斤半也正常。 之前在二厂的开工典礼之后，陪县里的领导们喝酒，那一斤多喝下去，他其实也只是微醺罢了。 酒量这个东西，跟男人那方面的能力其实差不多。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这玩意儿跟后天锻炼不能说完全没关系，但也关系不大。 还是那句话，要想玩的花，首先你自身得硬气、得牛逼。 结果现在，一场大酒喝下来，大家一通牛逼吹过，果然老钟就对陆子坚也相当欣赏了起来，于是他说话，就多少开始有了点真东西，“不是我说呀兄弟，你们厂的产品，是真不错，前几天你们厂小刘又给我送来十几箱你们那个叫啥，叫冰红茶是吧？也是个好产品，但是你不能光指望我呀，你得打广告啊……”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75章 所有的钱全部砸出去 “呕……” 又是一阵干呕，靳晓燕喘了半分钟才稳定下来，然后又缩回陆子坚怀里，问他：“你真打算咱们拉一个大团队起来？我看你当时喝得有点高兴，但是这个话已经冲老钟说出去了，要是咱不做的话……” “嗯。”陆子坚点点头，“宣传销售团队，是肯定要建的。” 他一边伸手，从她胸口往下轻轻地推几下，帮她顺气，一边说：“这一步早晚要走的，其实去年冬天，你就应该搭起一个初步的框架来才对。不过，也不知道是你能力太强了，还是咱赶的的机遇太好了，也没用搭销售团队的架子，你居然就把市场打开了，我也就没再管。但是，免不了的……” 见她又想说什么，陆子坚伸手掐掐她的脸蛋儿，“行了，别聊了，睡吧，睡着还能好受点儿，你看给你恶心的，我就说晚上不让你去，你非去。” 靳晓燕最近几天忽然就开始了孕期反应，恶心的厉害，一天天几乎吃不下什么东西，吃进去什么都能给吐出来，所以事实上，本来这次来首都，陆子坚就建议她不要跟来，自己在家歇着，她偏要来，说是怕陆子坚对这边人事太生，今天晚上请经销商老钟吃饭，陆子坚也建议她不要去，她又非得去，结果让酒味、油味一冲，她好悬没当场吐到饭桌上。 “嗯。” 她胳膊搭在陆子坚胸口，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手里还要摸着陆子坚那其实并不明显的胸肌，刚想闭眼睛，忽然就又眼睛瞪大，直接翻身坐起，扑到床边。 “呕……” 弄得陆子坚也跟着有点想吐。 他今天晚上喝了得有一斤半的高度白酒，虽然还谈不上十分醉，但也已经七分醉意了，这时候就觉得酒气有些往上顶。 “睡觉睡觉！” 然而真的躺下之后，靳晓燕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他自己带了酒，却居然迟迟都没能等来那股睡意。 这时候不由得就又想到，晚上吃饭喝酒的时候，老钟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那些讯息——两大可乐加健力宝，今年在首都市场往上走的特别快。 本身就已经是行业霸主，销量就已经是占据绝对优势了，居然还在往上走。 倒是暂时还没有挤压到东方红酸梅汁的生存空间，但是不少小牌子的饮料，已经被挤压得在首都市场越来越没有生存空间了。 而事实上，陆子坚知道，这才只是开始而已。 没有大资本进入之前，饮料行业在国内，其实是个遍地开花的情况，原因也很简单，对于饮料这个行业来说，单纯的生产成本，其实并不算高，这个行业极大的一部分成本，来自物流。 饮料这玩意儿，说白了主要是水。 又重，又体积大，还不值钱。 一瓶饮料在平成县生产出来，就在本县、本地区卖的话，卖八毛都有得赚，而且利润率并不低，因为它纯粹的生产成本，其实也就四毛来钱，可一旦运到首都来卖，哪怕是你能找到廉价的火车车皮来运，这中间依然会有大量的转运运力，和仓储成本，那都是要花钱的，一折算，成本就一下子飙升到一瓶七毛多。 加上各种税费算一算，一瓶一块钱拿给经销商，自己也只能维持微薄的利润。 那么，齐鲁省产的饮料，运去湘南省呢？运去蜀省呢？没有便宜到极点的火车运力做支撑，必须走汽运、公路运输呢？ 给经销商一块五一瓶，你说不定都要赔钱！ 那么，你跟人家当地的饮料厂，怎么打？ 但资本进来之后，就不一样了。 整个的玩法、基本的逻辑，就都彻底变了。 现在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的在华销售，还都处在仗着是全球范围内的大品牌、洋牌子，所以闭着眼睛搂钱的阶段，他们在华设厂，到处收购，一方面覆灭掉国内的品牌，减少竞争者，一边稳步地扩大着在各地的市占率。 因为他们甚至还并不需要砸太多钱在广告和品牌营销上，所以，他们的一罐可乐卖三块钱，是绝对的暴利。 当然，东方红酸梅汁现在也卖三块，虽然是一瓶500毫升，但也依然是属于暴利的范畴了——各种成本全部扒走，一瓶的净利润都在一块钱以上，这不是暴利，那还有什么算暴利？ 但接下来就不行了。 当国内的消费能力渐渐起来，饮料的销量固然是一年比一年高，但缓慢的通胀也会随之而来，饮料这种东西，是日销品，压根儿也不敢涨价，利润必然会随之被压低，而且各路资本的尝试进入，也将挑战两大可乐本来的地位。 所以接下来，玩法马上就要变。 一方面在各地分散设厂，务必把物流成本压到最低，一方面大手笔砸钱做宣传、做营销，塑造品牌形象，一方面保持不涨价。 建立起所谓的低价护城河。 糖会涨价，一切都会涨价，但只要生产规模够大，就拥有着极强的再议价能力，各地都有分厂，就能极大地降低物流和仓储成本。 拼命砸钱做品牌宣传，在消费者心中，你就是大牌子。 只是这三块加一起，一瓶饮料的成本，就直接拉高到一块五左右。 如果你是个小厂子、新厂子，在这三个方面，有一个方面跟不上，你就完全没得玩。生产越多，赔得越多。 就在九十年代到零零年代，国内有多少的饮料品牌，都是旋起旋灭，其根本的核心问题，就在这里。 而康师傅和娃哈哈能最终做起来，也是因为已经搞明白了玩法，且有足够的魄力和资本，参与到这场游戏里来。 鼎丰食品现在还差得远。 但是一切都还来得及。 单纯计算今年上半年，虽然有春节的几天放假，但第一饮料厂依然生产了超过一万吨的酸梅汁，从去年冬天正式开工算起的话，截止到六月底，厂子的总产销，已经超过了一万三千吨，总产值超过5600万，净利润也有大概2500万往上的样子，虽然之前资金链一度紧张，但现在已经彻底缓过气来。 去掉之前买设备、买地皮、买车、建新厂等等开支之外，再加上账期支付的原因，现在鼎丰食品的账户上，留存了超过1500万的现金。 接下来只要旭日升冰红茶也能打开市场，现金流会更大。 但是，鼎丰食品却会越来越穷的。 资金链又要紧张上至少一两年了。 陆子坚打算把账上现有的、和接下来预计中会有的钱，以及能够从银行机构中借来的钱，全部砸出去。 赶在所有其它品牌转换玩法之前，先把自己的规模给扩张起来，拿到一张新世纪饮料行业大战的入场券。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76章 一个真正的黄金时代 “不要……大学本科及以上学历？” 第二天上午，刘建成就拿到了陆子坚亲自写出来的招聘启事。 靳晓燕来虽然是来了，也不顶什么用了，她老是在那里恶心想吐，会让陆子坚也跟着有点犯恶心，干脆就打发她在旅馆吹着空调休息，开空调要额外加一天20块钱的电费，有点好笑，但总比出来热着好。 反倒是陆子坚，昨天喝了那么多酒，早上六点多，就也起来跑步了，回去洗个澡，吃早饭的工夫把底稿构思好，回去刷刷刷写出来，就成了接下来刘建成这几天的任务——去报纸发广告、回头负责收简历、安排面试。 但是很显然，陆子坚的思路，让他觉得有点费解。 这要是在老家平成县，你就算是想招大学生，也没人搭理你，这年头中专毕业就是国家干部的性质了，县里分来的每一个大学生，都是直接进单位，最差也进国企，没听说有谁放着好好的干部不当，跑来私企应聘的。 但这里是首都。 刘建成只是高中毕业，在过去，对大学生也是敬仰的了不得，但来到首都这半年多，他已经麻木了，首都这大街上，虽说大学生也还不至于烂大街，绝大部分大学生，还是会直接进入国家单位、国营的厂矿企业之类的，但不接受分配、自谋出路的，也不稀罕了，基本上各行各业都有，卖猪肉的都有大学生呢！ 在他看来，既然要招人，扩充销售部门，干嘛不可着大学生招呢？ 陆子坚笑笑，勉强给了他一个解释，“你才高中毕业，我也刚高中毕业，你们靳总初中都没毕业，招几个大学生来，人家处处比你能，你管得了吗？” 刘建成一寻思，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于是释然，扭头办事儿去了。 陆子坚却是笑笑，继续看这里每个月都会搜集整理的各种报表。 实际上，显然不是所谓管不了，才导致陆子坚不招大学本科以上学历。 以后还是要招的。 别提什么国家包分配，这是1995年了，很多在职的处级、科级干部们，还都想着辞职下海呢，更何况是几个大学生？ 只要钱砸下去，愿意来私企上班的大学生，有的是。 只是现在用不上。 先招十几个人，以专科生、中专生和高中生为主，唯一的要求就是得能吃苦，年龄最好在28岁以下，最多也就放宽到32岁，撒出去跑市场去，搞市场调研，跟着经销商那边的进度，去盯发货和铺货，顺带着可以搞几个小的促销宣传活动。 这么一套弄下来，三个月差不多了。 该辞职的就辞职了，该干出点成色来的，也已经开始显山露水了。 到时候就再招一批，这一次就奔着大学生去招，来了就给一帮老人儿，可能是高中生，也可能是中专生们当手下，形成一个个的小队伍。到时候首都留一批，附近的几个省开始做市场的，各自派出去一个小队伍。 转眼就又是三个月。 又能淘汰掉一批。 到今年年底、明年年初的时候，这帮人就都能用了。 而到了那个时候，鼎丰食品的三厂，也应该是已经建成投产了。 年产能会直接拉高到30万吨这个档次。 年产六亿瓶到八亿瓶的各式饮料，放眼全国，也得算是一家中型生产企业了。全都顺利卖出去，这就是20亿以上的年产值——而自己，和自己接下来要招人组建的这支销售团队的任务，就是把这些产能给顺利地卖出去。 做企业嘛，无非就是做产品和用人。而用人之道，最好也最廉价的方法，莫如撒出去让他们去直面市场，接受市场的锤炼。 想要做好销售工作，不了解市场怎么行？没有累成狗的心理预期，怎么行？ 当然，科技公司，或者公司内的科技部门，则是另外一套玩法。 …… …… 下午时候，刘建成回来了。 一共定了三家报纸，都是在首都这边发行量还可以，有固定招聘信息，而找工作的人也往往会上去找信息的报纸。 然后，刘建成就又收到了一张新的手写稿子。 “拍广告？呦，陆总，这剧本、台词，是你自己写的？” 陆子坚笑着看他，“是啊，我写的，咋样？” 刘建成竖起大拇指，“写得好，真好！” 陆子坚哈哈大笑。 要砸点钱做广告了，不过不用太多，目前东方红酸梅汁的销路很畅通，不考虑做广告，留出更多的钱来，还是要继续砸到产能上去，但旭日升冰红茶的产能已经拉开，马上就要大批量的陆续给运到首都来。 做熟不做生，还是主要在首都这边卖。 但新牌子、新产品，就还要砸钱先小小宣传一下。 首都电视台就足够，连拍加播，一两百万就能拿下了，时段也应该不会差，然后，选几个最牛逼的商场、地铁站，再选一些人流量大的公交线路，做硬广呗。 一共砸个五百万左右，就大概够用了。 太红了没必要。 旭日升冰红茶会全部都是易拉罐装，330毫升，四条生产线全部高速运行，一个月也就是4500吨左右的产能，1350万瓶的量。 这是新产品，虽然只要是饮料，就必然互相形成竞争，但冰红茶跟可口可乐也好，跟健力宝也好，都还算是有些错位，未必就真的会直面他们的竞争。 电视广告、商铺硬广、公交硬广、地铁站硬广，这一连串手段使出去，再有历史上同期时候同类产品的大获成功做印证，陆子坚觉得，砸五百万的宣传经费，就大概足够把这么点产能给全部卖掉了。 还是那句话，当下的国内，还处在一个你敢打广告，大家就认为你是名牌产品的时代——一个真正的黄金时代。 所谓黄金时代，只要你愿意动手去捡，就能捡到黄金。 “少拍马屁，在城里转转，打听打听，收集一些广告公司的信息，先联系两家问问价格也行，总之，筹备起来。剩下这些天没别的事儿，就这俩，招人，找广告公司。……忙去吧！”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77章 重生者的自知之明 刘建成很快就被陆子坚给指使的脚不沾地。 甚至这还不足，他还很快就又打电话回去，把厂子里的销售科，包括科长老周周全印在内的五个人，也都给直接叫到了首都。 所谓销售科，就是干销售的，一天天坐在办公室里吹空调喝茶，弄一份自以为是的发货时间表，做一做统计和回款的报表，就以为在做事情了？ 资本家哪有那么善良！ 之前一切都是靳晓燕在管，市场也打开了，至少是给厂子里的产品找到了出路，陆子坚也就懒得伸手，就让她且这么玩着吧。 但现在，既然要拉练销售团队了嘛，那就索性都叫过来，也别觉得自己是什么老员工，大家一起下场，趁着三伏天，练一练，熬的下来，做的出成绩来，留下，升职加薪，做不出来、熬不下去，自己辞职吧！ 公司里很快就有很多的电话打进来，咨询招人的事情，同时因为招聘广告上有地址，所以也有很多人是不打电话，直接人到了。 这年头的招聘市场，看来还不大正规，很多人连一份求职简历都没有。 正好老周带着人到了，无论电话还是本人，就先做资料登记，不符合条件的，年龄、学历、长相，就直接告诉，符合条件的就过去屋子里面，跟陆子坚谈谈，聊几句——对，挑长相，陆子坚要求除了年轻之外，最好男帅女靓。 上午报纸发售出去，从中午就开始来人，一个下午，人直接就招够了。 底薪三百加全勤加奖金加提成，这搁在1995年的首都，也算是比较诱人的条件了，主要是因为不招大学本科生——搁在2020年，这大约就是底薪8000招销售员，自然是应者如云。 然后，只是来电话咨询的，就直接告诉，招满了。 之前打电话要预约过来面试的，也直接再一一的把电话打回去，不用来了。 又不是没告诉你地址，你居然还先打电话，可见行动力不足，也可见对这份工作的渴望不足，那你上岗之后，就大概率不如那些看到招工就直接过来的人。 一天的时间，招聘结束了。 然后老员工撒出去，各有差事：租个新的办事处，并且要快速收拾出来，再买两辆面包车，做办公车辆。 与此同时，陆子坚亲自出马，开始给自己刚招来的这十三个人，做上岗培训。 ………… 靳晓燕其实是个闲不下的性子。 这一趟汽车转火车的赶路，又正赶上她孕期反应比较强烈的时候，的确是把她折腾的不轻，但她本就常年劳作，身体的底子极好，被陆子坚硬逼着歇了两天天之后，虽然孕吐还是控制不住，但身体已经不那么难受了，就也跑来，旁听陆子坚给一帮新员工的培训。 她甚至还拿个小本，坐在最后面的角落里，很认真地做课堂笔记。 他俩十七号早上赶到首都，到二十一号，陆子坚就把人都招聘完了，二十四号就干脆利落地搬了新的办公地址，也开上了自家的面包车。 等到二十五号，陆子坚甚至把这帮新员工的入职培训，都给做完了。 然后，撒出去，干活儿！ 联络公交公司、联络电视台、联络商铺、联络地铁公司。 陆子坚画下一个大的范围，然后分区包片，三人左右一个团队，每个团队里都有销售科一个老人儿在，各自都领到各自的任务，去谈吧！ 从头到尾，靳晓燕就这么看着陆子坚三下五除二的把事情全都料理出去了，然后，他居然就腾出工夫来，还能陪着靳晓燕一块儿去逛商店，预备婴幼用品了！ 这让她感慨良多，一边逛街还一边自我检讨，“我做事情，没你那么目标明确，而且我比较不舍得花钱，这是个大毛病！其实算算也是，添一个人，一个月也就五六百块撑死了，只要我用得上，只要这份工资能换回来他帮我干了足够的事情，我又干嘛非得死抠着那点小钱呢？” 她对陆子坚的决策，有着绝对的信心，毫不质疑那种。 因此既然陆子坚决定要砸五百万进去，做广告、做市场、做宣传、做营销，那必然是他认为应该这样，也就必然是正确的。 既然这个决策是正确的，那花几个钱招几个人，让他们去办事，当然就正确。 对此，陆子坚也只能是笑笑。 事情要分两面看。 去年冬天靳晓燕跑来首都开拓市场的那个时候，跟当下自己要为旭日升冰红茶做事情的这个情况，其实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别的不说，当时的饮料厂，是真的穷啊！ 资金链绷紧到极致，随时可能断裂的那种！ 而且对外还不得不装腔作势，在资金链紧张到那种情况的时候，还得拿出一百多万来，去买一辆奔驰充场面！ 事实上当时，靳晓燕扣住了孔府家酒的一大批货款，一直到今年三月底四月初才陆续结清，是帮了很大的忙的——可要是一旦产品卖不出呢？这些钱已经砸出去了，怎么办？那不就是资不抵债，要倒闭了吗？ 所以那个时候，在给她写的那些宣传策划案里，其实已经把陆子坚现在做的这些事情，都写进去了，靳晓燕没去做，当然很直白的原因，就是在心疼钱。 可问题是，人家靳晓燕没怎么花钱，就把第一步的市场给打开了啊！ 虽说这里头有些特殊的时代原因在，但是真要换了自己当时过来，是不是也能跟靳晓燕一样，几乎不怎么花钱，就把当时该办的事情，利利索索地办下来？ 还真是未必。 反正陆子坚哪怕是个重生者，对自己也没有那么足的自信。 只是现在到了当下这个时候，很显然，靳晓燕当初能趟开路子的那一套，已经不足以应付新的情况、新的形势了罢了。 这丝毫都不足以说明，陆子坚的能力，就比靳晓燕强到哪里去。 虽然是个重生者，但陆子坚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 二十六号，陆子坚终于拿到了刘建成交上来的一份调查报告。 有关于当下首都这边一些广告公司基本情况的调查和统计，然而翻开只看了第一页，陆子坚就忍不住愣了一下，抬头问刘建成，“华谊兄弟广告公司？他们家不是做影视剧的吗？你确定这是家广告公司？”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78章 高考成绩出来了 陆子坚很快就见到了华谊兄弟广告公司的老总，叫王中军。 他看上去三十来岁，相貌略显严肃，眼睛相当有神——但是没有什么鸟用，他又不是什么后世知名的大明星。 陆子坚上辈子对影视圈的留意本就有限，生意上跟华谊兄弟也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再加上他自己的性格导致，其实他有点深居简出，因此，终此前一世，他跟华谊兄弟的王总，也没有打过任何交道，更无从认识。 他只是听说过大名鼎鼎的华谊兄弟而已。 也知道小钢炮冯小刚，就一直都是跟这家公司合作的。 这要是冯小刚跑过来，陆子坚倒是确定自己肯定能一眼认出来，但来的是王中军，就实在是没法确定——不过名字也一样的话，就基本还是能确定，这位大概就是以后叱咤国内影坛的那位影视大鳄就是了。 但人家现在货真价实就是在干广告公司的。 而且出于好奇，陆子坚还特意了解了一下这位王总的履历，这才惊奇的发现，这位居然还是留过学的大拿——这个年代的留学，可不像后世，别管你是成绩特别牛逼出去，国家公费培养的，还是私人留学的，都毫无疑问当得上牛逼二字。 问题是，据说这位在米帝留学期间，不止拿了硕士学位，居然还赚了十万米刀——人家是带着米刀回国创的业。 华谊兄弟广告公司去年刚开张，最开始经营困难，但是靠着在海外的经验和见识，王中军给当时正要在全国范围内推广营业网点标准化规范化的中国银行，设计了一套方案，获得了青睐，然后一举发家。 据说现在国家电力、中石化、农行、华夏银行，全都是他的客户。 一听就很厉害的样子。 所以之前刘建成才把他排到了第一页。 聊天中间，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下，感觉现在的王中军，对于影视行业好像也并不怎么感兴趣似的。 不过无所谓了，反正就是个普通的广告，华谊兄弟广告公司既然已经在广告行业站稳了脚跟，那么想都知道，陆子坚的要求，他们绝对能做到。 剩下的无非就是价钱。 而且聊起将来的广告预期投放，这位还提出，他在首都电视台、中央电视台，都有一定的人脉，到时候可以帮忙联络，力争拿一个更好的投放价格。 陆子坚顺口就道谢，至于将来怎么做，那是另一码事。 剧本是现成的，一共两条。 第一条的演员主要就一个，找个洋气点儿、有范儿一点的老外就行，广告词的核心就是——哇哦！来自东方的神奇饮料，旭日升冰红茶，真好喝！ 当然，中间要有一段这个外国老头儿向中国家庭推荐旭日升冰红茶的画面。 到最后大家一致竖起大拇指，以老外站C位，大家一起说广告词。 第二条略复杂，要找两个年轻小伙，唱唱跳跳那种，陆子坚亲自写了几句口水歌词，但他不会谱曲，就需要广告公司帮忙联系专业的作曲家，给谱上一段朗朗上口的曲子就可以了。 画面的话，要有太阳东升，要有活力唱跳，要有大幅画面的冰块。 反正就可着一个凉爽好喝的方向去暗示。 核心广告词，也就是歌词，其实也很简单：越升越高，旭日升！旭日升冰红茶，伴我青春飞扬、纵情潇洒！ 这两条广告，取向不同，投放在电视台之后，播放的时段也会不同。 其中第一条是会尽力塞进晚间黄金时段的，主要受众是家庭，尤其是消费主力的中年人，所以要主打“外国人喜欢喝的东方茶饮”这个路子。 后一条则专门投放给特定时段，比如说，投放给周日的足球直播——甲A联赛已经有了，而且也有电视直播。 反正，主打年轻人的消费。 在陆子坚看来，有这两条，应付接下来的半年，足足够用了。 确保王中军已经完全领会到了自己的意思之后，陆子坚这才起身送客，王中军需要先回去核算一下需要的成本，然后才会给出报价。 不过他不知道，出于对他后世名气和成就的好感，只要他报来的价格大差不离，陆子坚都不准备再联系其他广告公司比价格了。 后世能成名成家、成就一番事业的人，终归是有他的牛逼之处。 而要做好事情，归根到底靠的还是人。 只要看好了人，就完全不必为了一点小钱再去斤斤计较。 就如当初陆子坚看中了靳晓燕，后来又选中了胡春辉，都是一样的道理。 回顾历史，几乎每一段传奇，都不过是因人成事罢了。 …… …… 六月二十八号，陆子坚来到首都之后新买的手机，在先后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陆续接到了从平成县打来的好几个电话。 大姑的、周建春的、赵美琴的、刘桂萍的…… 说的其实是同一件事情。 成绩出来了。 陆子坚的成绩超出预期的好，居然高达648分——比他自己考完之后大概评估出来的分数，要高了足足十几分。 只能说，要早知道能考这个分数，哪怕心底里关于今年清华北大在齐鲁省的录取分数线，都只是一个大概的印象，并不太确定，陆子坚也敢壮着胆子直接填上清华或者北大了。 这个分数，据说是全省理科的第127名。 全校第三。 考虑到清华北大两所学校加起来，每年在齐鲁省这边的招生，大概有一百多人，但其实很多哪怕考出来之后分数很高的人，当初也并不敢填报，所以事实上，这两家学校的录取分数线，并不会绝对的高。 648分，全省理科第127名，这个录取几率已经超过90%了！ 然而，没有后悔药可吃。 与此同时，陆子坚还知道，赵美琴考了624分——高考之前的几次摸底，俩人其实一直都是差不多的分数，但是现在看来，赵美琴的心理素质大概比陆子坚要略差一点，所以发挥略差。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而周建春，却只考了559分。 比她自己考完之后估算的分数570分，还要更低。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79章 高考是个英雄场 “好啦好啦，别哭了，559分也不错啊，毕竟超过分数线5分了，也不是完全没希望啊！而且，你至少还有第三志愿兜底呢，对不对？” 电话里，周建春哭得凄凄切切。 跟高考分数同时公布的，还有今年的分数线，文科理科，都是只给出了一条本科线，其中理科是比陆子坚记忆中上辈子95年的录取线还低了一分，554分。 于是周建春彻底感到大势已去，陆子坚也只好努力的安慰，“济南联合大学毕竟刚刚改本科，老班不是也说了，这家学校是压线就收，所以就算第一志愿不录取，第二志愿也不录取，你肯定也是能有大学上的！你想想，光是咱班里，就多少人没上本科线的？你跟人家比比……” 然而没用，周建春是真的好伤心。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自己感觉，自己方方面面都不太配得上陆子坚的话，那么现在，高考的成绩一出来，这种配不上顿时就落到了实处。 陆子坚是稳稳的可以走人大这种名校了，甚至成绩一出来，要后悔当初没报考北大清华，赵美琴虽然不如他，但也大差不差可以走上人大了。 而自己，却居然连跟他们同一个城市上学都没资格。 只超线五分，周建春已经完全不敢奢望自己还能被北京建筑工程学院这种位于首都的二本大学录取了。 要上大学，或许就像陆子坚说的，也只能去济南联合大学这种前几年刚刚升成本科的末流大学了——关键是上学要去泉城，离首都好远好远。 而陆子坚和赵美琴他们俩，却居然可以在同一所大学，双宿双飞了。 想到这个，周建春就控制不住的悲从中来。 她爸爸周瑞轩，也只能在一边看着自己闺女的伤心模样，想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其实呢，周瑞轩从小就很知道自己女儿什么成绩，本身又是搞教育的，所以在他而言，女儿能第一年就直接上了本科线，已经达到他的期望值了。 只是，她想跟一个成绩能够上北大清华这个级别的天才比，那就实在是没法比。哭也显然没用。 高考是个英雄场啊！ 事实证明，人家陆子坚的确就是聪明之极。 这边做着生意，规模越弄越大，那边居然还没耽误学习，考了全省的一百来名——光是这份一心二用，可就不是一般二般的聪明了。 “……其实首都离泉城真的不算远，我开车那么快，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脚油门的事儿，我每周都开车过去看你也没问题啊！” 陆子坚不知道周建春的老爸就在她身边站着呢，只是尽力的安慰。 但周建春哭着哭着，却忽然说：“不，我要复读！” 她似乎是忽然就下定了决心，“之前我还一直犹豫，盼着看能不能走回好运，现在看来，就五分，估计是不可能走上建筑工程学院了，那我就复读！我一定要考到首都去，我受不了一周才能见你一回，更别说可能两周、一个月……” 她这话一出，电话两头，两个男人都在心里叹了口气。 周建春骨子里，其实随她爸，还是挺要强的。 ………… “她要复读……不好吗？” 刚接第一个电话的时候，靳晓燕就凑过来开始听了，替陆子坚高兴，一直到现在，看陆子坚最终挂断电话之后，一副神情寂寥的模样，就忍不住问：“她复读一年，要是能考个更好的分数，考上更好的大学，那不是更好？” 陆子坚摆摆手，“你不懂！” 电话里怕周建春误解，陆子坚干脆就没提反对的话，但其实呢，在他看来，复读是一件并不划算的事情——这又不是古代考举人、考进士，社会几乎是一成不变的就是那个样子，别管早晚，考上了你就是老爷了。 现代社会，尤其是最近这十年国内发展，堪称是日新月异，早一年出来进入社会，经历时代发展的磨砺和提携、激励，去感知社会的变化，在陆子坚看来，远比埋首再苦读一年，要有意义的多。 至于大学好点儿差点儿……对别人或许也有意义，对周建春来说，重要吗？ 你大学毕业了直接来跟着我，跟着我创业，打个下手，到时候随手塞给你个亿万家产，那还不是分分钟？ 咱上辈子不就是那么玩的吗？ 可是这个话，在电话里不大好说——她现在心情极差，心态极不稳，很容易一句话听到耳朵里，就开始胡思乱想。她又本来就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在自己面前又是一向的自卑，大概率就会往不是自己本意的方向歪过去了。 嗯，只好等回家了，当面再说。 把这个话跟靳晓燕简单解释几句，陆子坚其实也并不愿意多说。 不过，这终归只是小事。 随周建春怎么折腾，顶天了也无非就是晚一年入队，不是大事。 甚至说句不客气的话，她就算是复读一年，反而落榜了，又能好怎么样呢？ 她的人生，已经有自己为她兜底了。 再说了，她现在也就是成绩刚一出来，失望之极有点上头罢了，说不定过几天自己就想明白了。甚至还说不定，万一建筑工程学院就把她录取了呢？ 说不好的事儿。 “可惜咱在这儿，也没个属于自己的落脚的地方，没个厨房什么的。要不然，我亲手给你做几个菜，咱庆祝庆祝，那才叫好呢！” 随口聊几句的工夫，陆子坚到底还是为自己能考出那么高的分数来，而有些高兴的，毕竟，这是意外之喜，同时也是对自己过去两年自制能力的一种认可和授勋了。而靳晓燕看出陆子坚心情转好，她的心情也就跟着变好，忍不住就感慨万千，“648分，全省第127名，我的天哪，老公，这搁在过去，得不得算是中了进士了？你说，咱儿子要是随你，将来是不是也能中进士？” 陆子坚愕然，而又失笑，“这都哪儿跟哪儿的事！” 顿了顿，他说：“进士算不上，大概算中举吧？” 大姑也特意请假跑到一中去看放榜了，听她打电话时候的喜悦，就能感知到，对于出身农家的人来说，这样子的一个成绩，感觉会是有多么的荣耀。 估计这会儿，家里的爸妈也已经知道成绩了。 啊，忽然有点想回家了。想回家去，感知这份成绩带给自己的荣耀。 人生四大喜之一啊！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80章 咱庄上出文曲星啦！ 今天一天，都不可能有时间再去忙别的事情了。 主要是接电话，打电话。 高考成绩是28号出来，至少是在95年，还没有后来的电话查分这一说法，要知道分数，就都是跑去各自学校去看榜。 据说是上午九点公布分数，各个县教育局的人，是早早就等着了，成绩一出来，按照学生证号分清各个学校，然后，大概不到十一点，就贴出去了。 紧随其后，各个学校还要出自己的红榜。 具体成绩，是贴到教室门口的，这个红榜，却是贴到学校大门口的。 文科理科前一百名，就过年写对联的那种红纸，找个毛笔字好的老师，逐一誊抄上去，连班级都给你写清楚，也贴到大门口去。 有点跨马游街的意思。 在这一天，家里有学生参加了高考的，哪怕是请个假，家长也会陪着一起到学校去看榜，一中那边的热闹，可想而知。 甚至刘桂萍还特意让他哥刘桂勇骑摩托回家接他，赶去学校为陆子坚看榜。 于是，陆子坚这边，先是陆续接了几个报喜的电话，然后安抚了周建春好半天，再之后就接到了班主任打来的电话。 声音里是十足的惊喜与亢奋。 “我已经往你家打过电话，把你的分数都告诉你爸了，你爸也很高兴。刚才听你大姑说，我才知道，你有手机了！子坚，了不起呀！咱班里的第一名，比李楠还高了七分！我实在是没想到，你会发挥那么好！好啊，好啊，子坚，你这个人民大学，是稳了！” 对自己的老师嘛，陆子坚当然是一再道谢。 老班今天明显是老夫聊发少年狂，外加漫卷诗书喜欲狂，再外加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的架势，哈哈哈的大笑，就几乎没停过。 陆子坚他们班，并不是什么尖子生班，没有北大清华的任务。对于他这个班主任来说，要说有任务，主要也是考量本科上线人数。 尖子生班那是从高二就单独拉出去了的，都是选了各个班里最优秀、最拔尖的一批学生，那班里，是有北大清华的任务分派的。 然而这次高考，陆子坚他们班本科上线27个人，600分以上居然有六个，640分以上，居然都有两个！ 陆子坚的648分，全校第三，李楠的641分，全校第七。 这是一份尖子生班的成绩了！ 老班当然是欣喜若狂。 等到挂了他的电话，就再往家附近的小卖部打，电话一接通，那边已经很热闹了，一听说是陆子坚打回来的电话，小卖部那边一边指使人去叫陆子坚的爸妈，一边已经夸开了，“了不起啊子坚！说是全省一百来名，咱庄上是真出文曲星啦！” 然后就是老爸老妈…… 纷纷扰扰的一天。 一直到晚上的时候，都吃过晚饭了，靳晓燕忽然问：“你……不订票？” 陆子坚讶然地扭头看她。 她见状反倒越发吃惊，然后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会赶紧买票回去呢！我听电话里，周建春那都哭得不像样子了，你不得回去安慰安慰？” 陆子坚失笑。 想了想，他说：“再等几天吧，事情变化有点大，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啊，我至少得等这边的事情清出个眉目来，才能回去。” 事实上，相比起他来时制定的计划，此时已经完全走形了。 他本打算是到首都来转一圈，然后就去魔都，观察一下那边的市场形势，然后开始着手做魔都市场的——至少是把摊子先抻开，哪怕后续再甩给靳晓燕呢。 结果，这边的情况超出了他的预计。 销售科派在这里的代表，刘建成，完全没有要为旭日升冰红茶做市场的意思，似乎是只需要货发来了，转手往经销商老钟那边一交，他的业务就完成了似的。 由此，陆子坚知道，靳晓燕当初开拓销路的思路，她扎下的那个架子，已经完全不适用当下旭日升冰红茶的上市，更不适用于接下来的鼎丰食品了。 他只好一是把计划提前，二是把本来要在魔都施展的东西，挪到了首都来。 从头开始扎架子、打地基吧！ 首都这边，是公司已经做熟了的一块地方，那理所当然是旭日升冰红茶上市之后最重要的一块市场。不容有失。 相比之下，魔都那边的市场什么时候去开拓，反倒要往后排了。 不过还好，并不是什么多困难的事情。 市场环境相比起去年冬天，自己给靳晓燕写了销售策划的那个时候，也还并没有出现任何真正的变化——比如说，首都这边的公交车上，就还全部都是素着的，没有任何的商家，或者广告商，在做车身广告这一块儿。 再比如说，到现在，首都的地铁已经好几条线路了，但是无论车内，还是涵洞里，都还没有任何的广告，只是在地铁站上，有那么零星的几个广告牌了。 那就自己去吃这个螃蟹呗！ 做市场的先觉者、先行者、首创者，当然就更容易。 撒出人去，这种事儿，算是给人家创收、增收的事情，不难谈。 七月底、八月初，先是公司的工作人员去谈，然后陆子坚亲自敲定，鼎丰食品陆续签下了一大批的广告位—— 40条首都最重要的公交线路，600辆公交车，全身喷涂广告，包括车身两侧和尾部，每车每天10块钱。月付。每个月十八万块钱，直接签五年的合同，从1995年的8月8日，一口气签到2000年的8月7日。 另外附赠这40条线路上所有站点的广告牌。 一年也就两百万出头的价码而已。 现在看来，好像很大一笔钱，但只要旭日升冰红茶能顺利的在首都卖开，都不用把产能全部卖掉，一个月能卖出500万罐，就价值一千万，利润甚至超过500万。一月能卖出去1000万罐的话，纯利都能破千万了。 这点广告支出，又值什么呢？ 还有首都目前在运营的所有地铁上的所有陆子坚能想到的广告位。 横杆拉手、车门、座椅靠背、涵洞广告位，等等。 当然，还包括目前在运营的所有地铁站里，都会有广告牌。 这个也不算贵，因为路线还毕竟不多，而且当下首都市民的出行，首选还是公交车加自行车，地铁还没达到后世那种方便的程度。所以到最后打包算下来，谈出的价格是一年才140万，签了三年。 当然，所谓不贵，是相对的。 即便是抛开对于此前不曾重视过这一块业务的地铁和公交公司来说，这是一笔意外横财的因素，如此大手笔的广告支出，在当下的国内，也绝对是罕见的。 这年头，一年一两百万，就能在央视拿到还算不错的广告资源了。 你要是能砸到500万这个级别，那广告，简直铺天盖地。 去年十一月，孔府宴酒砸重金拿下了央视标王，那绝对是国内有史以来最贵的一笔广告支出了，享受的是国内最顶级的、且唯一顶级的电视媒体连续一年全方位的广告输出服务，但这个所谓重金，是多少钱呢？ 才3079万！ 而再往前一年，孔府家酒拿下当时还没有标王名头，却是事实上的第一届央视标王，花了多少钱呢？才一千万出头！ 这个年代，大家已经对广告宣传重视了起来，但还远没有重视到后来那种程度，甚至像公交公司这样，手握强大的硬广资源，而自己却毫无感觉，因此几乎是把主动登门的鼎丰食品视为送财童子一般。 也正因此，几乎是一路顺遂地，陆子坚就拿下了自己想要的所有这些重磅的硬广资源。 也是因为这个，陆子坚甚至都没有在价钱上跟对方做过多的纠缠。 就让靳晓燕直接签了字。 事实上，估计要不了几年，现在能签下来的这些资源，就会成为国内爆发式增长的各家广告公司要去争抢的东西了。 只要能拿下，就绝对赚。 *** 再求几张月票啦！ 已经看出月票来的兄弟，别忘了投一下哈！拜托拜托！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81章 我不习惯跟人讨价还价！ “陆总您放心，您这两条片子，我全部从北影厂给您找导演，找摄像，出来片子绝对漂亮，演员我也给您规划好了，您要见，我一个电话就叫来……” 八月二号，在陆子坚和靳晓燕拿出一天的时间来，把公司工作人员已经谈妥了的公交、地铁和首都几家大商场的大幅广告画合同都最终敲定，并完成了签字的时候，王中军是上午跑来一趟，下午又跑来一趟，才终于见到了陆子坚。 他为鼎丰食品那两条广告的拍摄和制作，给出了24万的报价。 上次见面陆子坚就发现了，此人虽然面相严肃，但说起话来，其实还是挺能忽悠的，不过无所谓啦，听他在那里吹了半天，保证拍出来让陆子坚满意之类的，陆子坚一直也就只是点头，到最后打开他奉上的合同，直接就刷刷刷签了字。 倒是把王中军弄得一愣。 这人谈生意，难道不讲价？ 但随后，把一式两份签完的合同推过来，陆子坚却又给了他一个文件夹，“王总，还有个活儿，要不你也看看，给个报价？” 王中军接过来打开一看，初时只是心中一喜，但看着看着，他不由得联想到，如果大街上跑着的、停下的公交车的车身三面都贴上了广告，如果那地铁上，不止座椅靠背和地铁门，就连站着时候拽的那个拉手环上，都塞进去广告…… 轰的一下，脑子就跟要炸开来一样。 对呀！米国鬼子也是这么玩的呀，自己都回来一年多了，之前还成功的给那么多家大企业做了设计，其实也就是抄袭借鉴了老美的弄法儿而已，怎么这事儿就愣是没想起来呢？这宣传效果，肯定牛逼呀！ 于是等他看完了，心里也过完了雷电，再抬起头来时，看向陆子坚的目光，一下子就有些变化，大拇指情不自禁地翘起来，“陆总，牛啊这个！” 然后问：“看您的年纪……您之前，也出国来着？留学过？” 他以为陆子坚这也是从国外抄回来的。 陆子坚笑着摆摆手，说：“没有……” 不过他并不愿意就此多说什么，说白了无非吹牛逼，而他却并不觉得，一个重生者，把后世司空见惯的东西拿到当下来做一做，就有什么值得吹牛逼的了。 反倒是高中两年，自己这个上辈子已经自由散漫了好多年的人，居然能一直撑了下来，还把成绩提高到了648分这个上辈子想都没敢想过的分数，才是真正值得吹吹牛逼的，“把这些东西拿回去，核算一下，再给我个报价吧王总？” 王中军马上答应下来，“没问题！您那么赏买卖，我一定给您最合适的报价！” 无论是印刷些小卡片、制作些新的吊环塞进去，还是印刷一些大型的画布、贴到公交车上，甚至包括一些喷涂，这对于广告公司来说，显然都是业务范围之内能做的事情，关键是这一次的批量那么大，对于刚刚创立一年的华谊兄弟广告公司来说，绝对是一个超级大单了。 陆子坚笑笑，手在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合同上敲了敲，似笑非笑地说：“不要像这一份那么贵啊王总。我不习惯跟人讨价还价！” 王中军马上秒懂，那张本就严肃的脸，顿时就变得更加严肃，“得嘞！明白您的意思了，没有虚文儿，我回头给您一个最低的报价！保证把我的利润，压到最低！而且……就冲您这么敞亮，这么照顾我们华谊，我向毛主席保证，您的这些活儿，我一定亲自去跟，绝对让您满意！” ………… 从七月十七号早上来到首都，基本上也可以算是马不停蹄了。 虽然绝大部分到处跑的工作，都是安排了别人去做，陆子坚只负责指定方向、分派人手，和最后把关，但终归也还是忙的。 反倒是靳晓燕，来首都十几天，除了出面签了几次字，别的几乎什么忙都没帮上，也就是在一旁看着、观摩着陆子坚做的每一件事罢了。 不过还好，赶在八月四号，跟首都电视台主管广告业务的领导又见了个面，虽然还没最终谈拢，却也敲定了基本的合作意向，陆子坚这一趟外出的任务，就基本上算是能收尾了。 剩下的，还是他的老办法，甩给靳晓燕。 她的孕吐还是挺厉害，但处理一下后续的事情，就也问题不大。而且当陆子坚要订车票回去的时候，她甚至是自告奋勇的表示要留下。 这边的事情，当然要有个说话够级别的人盯着处理，陆子坚要回去，她自然是必须要留下，但其实，更主要的是，她现在有点发憷坐车了。 不得不说，这个年代的平成县人要出行，是真的困难。 这种情况，要一直到97年港九回归之前，京九铁路终于通车，才算是有了一个极大的缓解——但现在不行，不通火车，就导致必须各种周转，这对于本就有些孕期反应的靳晓燕来说，的确是相当的不友好。 于是，她留下盯着，全权处理。 而陆子坚则在八月六号这一天，坐上了去泉城的火车。 其实……已经耽误了好些天了。 按照他的本来计划，七月底就该在魔都那边把该使的招式套路都使出来，然后就回去了，八月一号，就要过去接刘桂萍“提前开学”了。 为这个，他甚至连房子都是在出门之前就提前买好、布置好了。 结果这一拖就是一周。 但是等回到平成县，略歇一歇，他尽管早就已经馋的心里火焦火燎的，却还是先忍下了，先是回了趟家，算是给爸妈和爷爷奶奶都报个平安，在家睡一夜，然后却又开上车子，先去找了周建春——最近几天通电话，她的情绪倒是逐渐稳定下来了，但复读的事情，已经是劝无可劝，她下定决心了。 但还是要去看看她。 这回她倒是胆子放开了，还当着老周同志和丈母娘呢，一看见陆子坚，就直接扑到怀里，说：“你在首都等着我，我明年一定考过去！” 听到这个话，老周同志发出了一声很明显的叹息。 显然，他并不希望自己女儿去复读，但又已经是说不动她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82章 有话说不出口 “哥哥，我想死你了……” 待在老丈人丈母娘面前，周建春固然有一时之勇，敢抱住陆子坚，但毕竟更多的还是尴尬，这时候隔了近一个月没见，中间又经历了那么大的事情，她迫切的想要跟陆子坚说些悄悄话，就直接拉起陆子坚，说要跟他一起出去走走，然后俩人就正大光明地一起出了门。 到处热得不行，其实无处可去。 陆子坚就开上车子，载着俩人一起出了乡中，在半路上随便找个凉爽的树荫把车停下，俩人都钻进了车子后排。 然后就抱在了一起。 刚才上车之后的一诉衷肠，貌似不解瘾，这时候扎进陆子坚怀里，周建春就又开始诉说自己的相思之苦。 她的情绪已经明显很稳定了，不再是当初刚刚得知自己只比本科线高了五分那个时候的失落和失控的状态。 只是相思实在熬人，好不容易见面，她隔几分钟就要仰着脸儿索吻。 夏衫轻薄，肌肤相偎。 俩人亲着亲着，就都有些情动。 最近这一个月，陆子坚身边虽然始终有个靳晓燕，但那是看得动不得的，因为她一趟车都开不完。 所以无奈，陆子坚又过了一个月的太监生活。 现在香软入怀，他的反应也是有些激烈。 听着陆子坚的建议，周建春痴痴地笑，扒着陆子坚的肩膀往各处玻璃看了一圈，她问：“外头真看不见？” 这个是肯定的。 就连前风挡都贴了阻隔窥视的贴膜，后面更是自带隐私玻璃。 毕竟是大奔来着。 最关键的是，这样大热的天，连庄稼地里都几乎没人，这路上十几分钟都见不到一辆车，又有谁会闲得蛋疼，跑来窥视呢？ 于是周建春就真动了。 她其实一向胆大，爱刺激。 也算一次小别胜新婚，俩人都熬得够呛，十分钟不到，却感觉分外的过瘾。而周建春也是一身的潮红，完事儿之后瘫在陆子坚怀里，一动都不想动，任由陆子坚喘过气儿来之后，把她抱到一边放下，又吃吃地笑着。 “光这股味儿，就得散几天才能散干净。” 陆子坚扭头调笑她。 她还是只咬着嘴唇儿笑。 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刚才叫唤的声音太大了，下面更是跟失禁了似的。 幸好一直都没人经过。 等陆子坚收拾个差不多了，她又快速地偎过来，蹭进陆子坚怀里，直到这个时候，俩人的心境都基本平复，才终于是说起正事来。 她已经算是跟老周同志吵过一架了。 老周同志不同意她复读，表示复读太熬人了，考试之前，周建春瘦了得有十几斤，到毕业那时候，她的体重已经只剩下不足九十斤了。 老周心疼闺女。 而且他觉得，只要是个本科，就已经很不错了，将来毕业了分配回县里这边来，国家包分配，给分配个工作，再跟陆子坚把婚一结，就蛮好。 陆子坚显然不缺钱，闺女这辈子也完全不必为了挣钱而怎样去努力。 这在他们这一辈人看来，已经是最好的日子了。 但周建春心意已定。 “我受不了跟你分开，更何况这次一分开，就是四年？就为这个，我宁肯再遭一遍罪！为了以后三年都跟你在一起待着，我能忍这一年不在你身边！” 她歪在陆子坚怀里，身体随着陆子坚的揉动而微微晃动，但说出话来，却是语气坚定，甚而有些斩钉截铁。 只是说到最后，她又仰起脸儿，可怜巴巴的样子，“哥哥，你能明白我吗？离了你，我觉得我都活不下去了哥哥。” 陆子坚跟她对视片刻，回应她的，是把她搂的更紧了。 也罢，复读就复读吧！ 尽管自己也是发自内心的并不赞成，但既然她的主意已定，做男人的，帮自己的女人实现心愿，不是应该的吗？ 又更何况，前后两辈子，其实一直都那么宠她的。 大不了就是陪老周同志喝一回大酒。 一回不够就两回呗。 “来，叔儿！我再敬你一个！” 喝吧，这回没有热羊头，也没有丈母娘炒的鸡，倒是乡中旁边不远，就有一家驴肉馆，买点熟驴肉驴杂来，驴肉凉拌，驴杂爆炒，也是好下酒菜。 喝多了，意气上头，反倒好说话。 “建春这辈子，你老不用为她担心了，我保证疼她一辈子，照顾她一辈子。她愿意去泉城上也好，还是想复读也罢，都随她的心意就是了，大不了就是耽误一年，没事儿叔，有我呢！将来我保证给她、也给你、俺婶子，都安排得明明白白，这是我当女婿的，给你老人家的承诺！” 俩人开上车这一走就是两个多小时，回来的时候，闺女明显面泛桃花，老两口是过来人，当然是一眼就能看明白咋回事，老周同志就不免脸色阴沉。 但是酒到中途，听陆子坚把话说得那么敞亮，老头儿也是叹了口气，端起杯子，跟未来姑爷一碰，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老头儿说：“也罢，也罢！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随你俩办！俺不管了！” 你瞧，一顿酒都没用了，搞定。 这一顿酒，老周同志应该也是心有郁气，醉得明显比上回快。 陆子坚实在是太出色了。 尤其是搞教育的人，常年接触这一类的信息，常年接触各式各样的学生，哪怕教的不是应届生，也很明白考到全省第127名、全校第三这样的成绩，到底是意味着怎样的出色。 而自己的女儿跟他一比，又实在是显得太过平常了。 现在看，闺女身上最显眼的强处，反倒是只剩下长得好看，可问题是，偏偏对方长得更好看——就连比相貌，闺女都得算是攀了高枝儿。 这样子的爱情，这样子的婚姻，未来真的能幸福吗？ 身为过来人、又一向自认理智的老周同志，对此一直都是存疑的。 但是现在看，闺女甚至很可能都已经跟对方睡过觉了…… 让他也是有话说不出口。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83章 那咱俩算什么？ “过来乖乖，哈哈，这回可给姑长面子了乖乖……” 下午在周建春家里又醒了醒酒，却压根儿也不可能留下住的，下午四点来钟，陆子坚就又起身回城，这回是直接把车子开进了县委大院，某只柏幼安自己在家，看见陆子坚就眼冒绿光，是后来闻到酒味儿，才被迫放弃了拽着他给自己出门买东西的想法。 然后大姑父和大姑，就都陆续回来。 一看见陆子坚，俩人就都是一副兴奋模样，脸色泛红。 这个情况，陆子坚昨天晚上回家，今天上午刚到周建春家，都遇到了。 648分这个成绩，实在是荣光无限。 所以昨天下午车子刚到家，陆子坚也就刚来得及从车里出来，邻居家在大门底下乘凉的两户邻居听见动静，就都过来了，一个个都是羡慕赞赏的目光，爸妈也是满面红光的样子，老娘还很少见的没开骂。 这要是搁在以前，别管你有多少理由，往外头一跑就是半个多月不着家，一回来老娘肯定要发泄一番不满的。 去了周建春家的时候，也是这样。 老周同志和丈母娘看过来的时候，那目光都透着股子的慈祥和自豪，说实在的，反倒是周建春扑过来那一下，应该是打断了老岳父马上要来的抒情。 今天的大姑父和大姑，也是如此。 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姑还透露，说是就差一点儿，听人说，650分以上的，清华北大都挨个儿给打电话联系呢，甚至能帮着改志愿，县里就这么办的，又多了一个清华、一个北大。 就差两分，陆子坚显然没捞到这个待遇。 不过大姑很知足，“实在没想到俺子坚那么争气，姑很知足啦！人大可是好学校，也就只是比北大清华差一点点儿，跟你说，原来我还打算着，俺子坚要是能考个曹州师专，我也满意的。现在好了，人大！” 她忍不住又拉起陆子坚的手，“咱老陆家，这回就算真站起来了！” 吃过饭，一家人嗑着瓜子闲聊到八点半，陆子坚这才起身下楼，正要上车，却忽然发现，不远处灯影暗处，有个身影特别熟悉。 当下他把车钥匙收起来，试探着走过去。 还真是赵美琴。 她背着手站在那里，正笑吟吟地看着这边。 陆子坚走过去，左右看看，没人，就小声问：“等我呢？” 想都知道，她应该是注意到这辆车了。 全平成县仅此一辆大奔，车牌号她也知道，看见车子，当然就知道，这应该是陆子坚跑到他大姑家去了。 她笑而不答，但是扭头看了看陆子坚的车，“你这是……要走了？” 陆子坚闻言，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笑着说：“不走还真不行，不走的话，我姑待会儿就该下来看看了。” “哦。” 她踮起脚尖，背着手，身子晃了一下，有些微微的失落。 但陆子坚又马上说：“我把车子开到外头去，这样我大姑就知道我已经走了。” 她抿嘴笑起来，身体摆动两下，抿着嘴儿片刻，说：“你要有事儿的话，去忙自己的也行，反正……我也没事儿。” 陆子坚笑笑，“那我走了啊！” 说完了真就回头过去，打开了车门，钻进车子，发动了起来。 赵美琴就看着那车子瞬间打出两道雪亮的灯光，就在自己面前掉头，然后向着县委大院的大门开了过去，她抿嘴片刻，做贼心虚一般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然后躲着阴影的地方，慢慢地往外走。 等她磨磨蹭蹭走出大门的时候，果然，奔驰车就停在了街对面一百来米远的地方，而路灯晕黄的光影下，他正快步地走过来。 于是她迎着他走来的方向走过去。 “一起散散步？” 俩人碰面，陆子坚问。 她点了点头，说：“也……行啊！” 矫情！ 但陆子坚不戳破，很自然地伸手，抓过她的小手来。 赵美琴没挣扎，甚至还表现得有些自如，不知道是真的已经逐渐适应了陆子坚的流氓风格，还是高考结束，让她关于早恋的禁忌被打破了。 “我爷爷找一个在省教育厅的老下属打听了一下，说是人大在咱省里的录取线已经定下了，616分，我已经被录取了，还说是通知书估计最晚十号，就能收到了。我都录取了，你肯定是更没问题。” “哈，那太好了，我继续近水楼台。” 赵美琴抿嘴笑笑。 但是走出去一段路，她似乎是鼓足了勇气，忽然问：“周建春考的分数好像不高，她的情况，不知道咋样？” 她俩是互相不同消息的。 甚至在之前，每次跟赵美琴待在一起，她也是从来都不会提起周建春。 于是这个时候，陆子坚不由得就扭头看了她一眼。 但还是实话实说，“她超线五分，第一志愿估计是不大容易走了，第二志愿在泉城，她不愿意去，非得要考去首都跟我作伴，所以决定复读了。” 赵美琴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但陆子坚扭头的时候，却正好看到，她似乎是有些如释重负。 于是顿了顿，他又说：“明天，我得过去接她！高三和复读班，都要开学了。” “哦。” 赵美琴答应一声，然后又足足走出去十几步，才再次开口，“那你俩……”，又犹豫片刻，“以后算是分手了吗？” 她这句话问出口，两人很默契地停下了脚步。 互相对视。 能猜到必然会有这个问题，只是没想到，她是如此的迫不及待。 但也无所谓，既然能猜到，那当然是早就预备好了标准答案。 陆子坚叹口气，伸手抓过她的另外一只手，在灯光下好好看了看她，然后才说：“就算要分手，也不能现在呀！我现在要是跟她分手，她还不得马上崩溃？那不是害人嘛！这种事情，我办不出来！” 赵美琴张了张嘴，却又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她分手？等她明年高考完？” 陆子坚闻言想了想，说：“至少现在不可能。” 赵美琴抿嘴片刻，心情似乎又有些低落。 “美琴，其实你……” “那咱俩算什么？” 她少见地没有礼貌，直接开口打断了陆子坚的话。 这种问题，一定不能反问、不能逃避、不能闪躲，且回答的时候，一定要坚定不移，一定要斩钉截铁，不能有任何模糊的空间，“恋人呀！” 然后再反问，“不是吗？” 赵美琴犹豫了一下，但她其实是个干脆果断的性子，说话做事少有犹豫，“可是你跟她……你们不分手，咱们怎么谈恋爱？” “可是咱们不是已经谈了半年了吗？再说了，接下来一年，她都会在平成，根本就不跟咱们在一块儿……” 赵美琴摇了摇头，终于还是彻底露出了失望的模样。 她缓慢但用力、坚定地把手抽出来，俏生生地站在路灯下，认真地看着陆子坚，说：“我还以为……接下来你们两个……你会跟她分手，我觉得咱们终于考上大学了，还是一起考进了人大，终于能……” 她眼中的失落与哀婉难以掩饰，“不行的。子坚，我接受不了你同时跟别的女孩子谈恋爱。我……我接受不了。” 陆子坚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果然如此。 也罢，也罢。 人是真漂亮，女孩儿特别好，但是既然这样，也不必非得特意为了一个女孩子，而给自己找麻烦。 这不是个普通的女孩子。 “那你想怎么样？”他温柔地问。 赵美琴看过来，眼神中带着些期待，“你保证你明年暑假就会跟她分手，并且接下来这一年，要尽量少跟她联系，更是绝对不能谈恋爱。” 那就是没得谈，没有模糊的空间了。 陆子坚从不接受威胁。 他抿嘴，笑了笑，抬起手，柔缓地摸上面前女孩的脸蛋儿，温柔地说：“我明白，我懂的，我也很理解你。但是……对不起，我给不了你这个承诺。” *** 月底最后一天，再次求一下月票！ 多谢啦！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84章 通知书到了！ “爸，妈，你们回去吧！” 终于还是送到了校门外，但仍旧是要有个结束的，陪自己爸妈一路步行来到乡中的门外，周建春看看默默在一旁也停下的奔驰车，终于是回头，一脸坚毅的模样，“这一年，我肯定好好学，明年我一定能考上首都的大学！” “走了！” 她绕到车的另一侧，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陆子坚适时地降下车窗来，跟老丈人丈母娘打招呼，“叔，婶子，放心吧，走了啊！回头来看你们！” 老两口神情寂寥地都抬了抬手。 于是车子一路扬长而去。 等车子拐上了大道，周建春忽然问：“我咋觉得你今天有点心不在焉？” 好敏锐的小丫头。 不愧是她。 陆子坚笑笑，抬手摸了摸她的手，笑，“心不在焉？可能是没睡很好？” 于是她释然，“那没事儿，一会儿帮我把东西送到，你就回去补觉吧！接下来你也不在我身边，我要努力奋斗了！” 陆子坚笑了笑，“好！加油！” 然后收起笑容，又复神情散淡。 昨天晚上睡得不算太好是真，但心不在焉也是真啊！ 虽然理智上很清楚，这件事自己处理得没有错，也压根儿不可能为了赵美琴而放弃周建春，再说了，真要说放弃，依她的要求和性子，只放弃一个周建春显然还不算完，那接下来，是不是还要放弃靳晓燕？放弃刘桂萍？ 不可能的嘛！ 但感情上来说，前后两世自己遇到的第一个白天鹅，还是就这么离自己而去了啊——丫丫个呸的，咋回事呢？前后两辈子，好像自己都不太容易搞定这些出身性格白天鹅的女孩子。 总是要么被对方搞定，要么只能忍痛放弃。 算是又一次不大不小的挫败了。 “呀，红榜让雨给淋了！哎呀……嗳，你看见没有，你的名字还在！看……” 今天是八月八号，高三学生开学的日子，想要复读的学生，也可以来报道了，一中门口显得有些热闹，不少学生和家长，都在校门口看着之前张贴出来的红榜——尽管像周建春说的那样，前几天的一场雨，已经把红榜给淋得有些墨迹斑驳。 再过几天，学校里还要再贴一轮大红纸呢！ 恭喜我校XXX同学被北京大学录取！ 恭喜我校XXX同学被清华大学录取！ 恭喜我校…… 当然，还会包括“1995年高考我校本科上线率XX%！”、“1995年高考我校考入北大、清华、人大、复旦共X人！”，诸如此类。 陆子坚在离校门几十米远的地方把车子停下，然后俩人下车，他帮周建春扛着铺盖卷儿，周建春拉着行李箱，一块儿去学校。 还真是站到红榜下，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名字。 可惜这会儿手机也不能拍照。 话说，上辈子可是做梦都不敢想能考到这个分数的，其实，这辈子一开始也没敢想能考那么高——多少也值得拍照留念一下的。 回头去找个照相馆的老板过来，帮自己拍一张吧！ 重活一回，我很努力啊！ 扛着铺盖卷儿，进了一中，复读生的报名点，就在教学楼旁边的一棵大树底下，今年显然还是老习惯，来一中这边复读，只要你在刚刚过去的高考中做到专科上线了，就只收一半学费，本科上线了，学费全免。 甚至于，就在这个暑假里，不止一中，每个学校都会召集刚毕业的高三各个班的班主任、任课老师，大家分派任务，俩人一队，弄个摩托车就下乡了，凡是达到一定分数的学生，老师们都会挨个儿走一遍，劝你回来复读。 当然，本科都上线了的，老师就一般不去了。 所以事实上，陆子坚和周建春都没捞到这个待遇。 这边周建春正趴在那里填表，还顺口跟老师闲聊几句，陆子坚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掏出来看了一眼号码，心中不由得一动，赶紧接通了。 “喂，娘。咋了？” “快点回来，你的通知书到了！人民大学！” …… …… “这就是人民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啊！” 下午时候，周建春就见到了陆子坚的录取通知书。 毫无疑问，陆子坚今天的计划又被打乱了。 他本来的打算，是送周建春入学之后，就赶在今天，去辛集把刘桂萍接来的。 结果…… 帮忙把周建春的铺盖送到女生宿舍门口，她就催着让赶紧回去了，只是临别前交待，让陆子坚别忘了回头来找她时，把通知书拿来，她要沾沾仙气儿。 于是陆子坚出了一中，就赶紧开车回家，紧赶慢赶，回到家的时候，邮递员还是已经走人了，据说老娘亲手给包的红包，很是大方的在里头放了一百块。 这年头，很多普通高校的录取通知书，是喜欢寄到学校里，然后再由学校通知学生过去领的，但是像北大、清华、人大、复旦这样子的学校，就更喜欢直接寄给学生本人——似乎他们也很喜欢并尊重国人自古以来传承上千年的那一套规矩，所以给学生和家长们一个光耀门楣的夸耀机会。 邮政的快递员也都很喜欢接这活儿。 主要是觉得能沾点儿文气。 而且，往往再穷的家里，都得给买根冰棍儿啥的，表示感谢。 富裕点儿、讲究点儿的家庭，还会给封个红包。 于是，这一个大上午，陆子坚家里再次络绎不绝的人。 大家都来看看名牌大学的通知书是啥样子的。 一直到吃过午饭，陆子坚才终于得以拿上通知书闪人，赶在两点左右，到一中的复读班这边，把周建春叫了出来，通知书递给她。 她小心地打开了，伸手轻轻地抚摸。 一时间想必也是感慨万千。 “是啊，这就是人民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她被分到了十五班——刚才随意的一瞥，就看到班里有好几个熟人，都是当初一个班的，陆子坚甚至还跟两个同学抬手打了个招呼，只不过大家貌似都很识情知趣，一看陆子坚是来找周建春，就都没有跟出来。 这里还是往年那幅摸样，一个复读班恨不得塞下一百人！ “哥哥，你等着我，明年我一定会考去首都的！” 在手里把着看了许久，在把通知书还给陆子坚的时候，周建春再次语气坚定地说出了她的誓言。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85章 你终于属于我了！ 八月八号，傍晚时分。 终于算是忙出个首尾，可以去接刘桂萍了。丈母娘倒是没有丝毫要阻拦的意思，从头到尾笑眯眯的，但刘桂萍就一直都脸通红。 一直到上了车之后，她才羞答答地说：“真是……丢死人了！” 陆子坚追问，她说：“你之前说八月一号来接我，说是提前开学，我就提前跟俺娘说过了，结果到了八月一号，俺又不开学了，你想想，俺娘还能想不明白是咋回事？再说了，俺哥那地方，就离一中不远，开不开学，他还能不知道？” 啊这…… 应该算是忙中出错吧！ 自己的时间确实是没能摆布开，这是出乎当初预料的地方，但刘桂萍那么主动地跟丈母娘那边提前打预防针做铺垫，也同样是出乎意料的地方。 总之，阴差阳错。 还好的是，丈母娘虽然肯定已经是心里有数了，但毕竟事情没过明话。 他们的面子上还过得去。 知道就知道吧。 但还是又伸手过去，抓住她的手，连车速都放慢下来，很认真地说：“对不起，桂萍，这事儿是我的错，临时有事一耽搁……” 刘桂萍扭头看着他，先是有点惊讶，但马上就明白了陆子坚的意思，虽然有些羞意难掩，但她还是第一时间把另外一只手也伸过来，反手把陆子坚的手捧在手心里，“嗯，我知道的，你在外头忙大事儿。其实也……” 她笑笑，有点不大好意思的样子，说：“其实也没事儿。俺娘应该是早就猜出来了，但是她之前几天啥都没说。刚才她不是还把我叫到屋子里去？她叮嘱我，说女孩子第一回的时候，要……要……” 哈！ 丈母娘真是个聪明人。 居然直接就给刘桂萍做婚前教育了吗？ 以前只觉得丈母娘是农村人里比较挑通的那一类，关键时刻也算能说会道，却是不曾想到，她是真的通透啊！一点都没有农村人的执拗。 “要干啥？” 陆子坚随便猜猜都能猜到，但这个时候就还是故意问。 但刘桂萍却还是说不下去，干脆就甩掉陆子坚的手，面红如霞一般，“不跟你说！”，然后扭头看向了窗外。 陆子坚哈哈一笑。 不一会儿就进了县城，但陆子坚并不敢直接就把车子开进教育局的家属院里去，在县里，这辆车太特殊，看见车子，很多人都能马上就知道这是他，或者是靳晓燕的车子，目标太显眼了，不利于以后刘桂萍自己过去住。 于是就把车子开进第一饮料厂，俩人打开车门，冲进滚滚的热浪里，换了即便是停在车棚里也依然烫屁股的摩托车，这才一路直奔教育局家属院。 出厂子大门的时候，刘桂萍还在一个劲儿的回头看。 然后跟陆子坚大声咬耳朵，“前些天俺爹回来，说他调到二厂去了，俺二叔就还在这边。他俩都领个小班了。” “哦。” 这事儿陆子坚都不知道，靳晓燕、胡春辉也没提过。 甚至于，现在的情况，甚至都不确定是不是他们两个主动开口要求的了。 随着二厂的全面投产，尽管易拉罐的灌装线用人更少，现在两个厂子相加，也已经有七百多小八百号的工人了，讲真，他俩的精力也有限，不可能去整天刻意关注下面的两个工人。 这事儿最多就是底下人报上来，他俩都不会阻拦就是了。 当然，刘家兄弟俩跟老板那边有亲戚关系这个事儿，想必在底下也不会是什么秘密就是了——前期胡春辉肯定是关注过，刘家兄弟说不准也管不住自己的嘴。 无所谓了。 来到家属院楼下，陆子坚二十多天没来，甚至还特意仔细辨认了一下，才确定了是哪栋楼，然后就停好摩托，带着一脸娇羞的刘桂萍上了楼。 房子的确不大，但这年头的房子，尤其还是公建房，也有个后世没有的好处，那就是实测实得，没有所谓公摊面积之类的。 不到七十平的二室一厅，对于后世住惯了大房子的陆子坚来说，处处都显得狭小逼仄，但对于此前甚至都没进过楼房的刘桂萍来说，却是处处都显得新奇。 这房子对于这年代的平成县人来说，已经够高档了。 虽说不是全新，也并没有重新装修，但电器全都换了新，床、铺，也都是新的，用来做婚房，已经算是很上档次的了。 见她手扶着卧室的门站定，眼睛不住地在屋里上下左右的看，一脸欣喜中带着些羞怯的模样，陆子坚打开南北窗户之后走过来，从身后搂住她，“怎么样，喜欢吗？这就是咱俩的婚房了！” 她闻言又是羞羞一笑。 但害羞归害羞，她并没有当初周建春身上那多少有一些的抗拒。 可能是因为对她来说，这辈子除了陆子坚，不可能再是别人的心理，甚至来得比周建春还要确定许多，这时候她甚至侧着脑袋，跟陆子坚蹭了蹭，“嗯”了一声，说：“我觉得……挺好的。” 她这话才刚说完，陆子坚的手忽然就从她两边身侧，伸进了T恤里，顺着上去，一把就把罩罩推开了，嘴已经亲上了她的脖颈，嘴里含含混混地说：“想死我了！从今天开始，咱俩就住这里了。这里就是咱俩的家了。” 她忽然情动地发出长长的“嗯”的一声，但很快，却又一拧腰，闪开陆子坚，面带羞韵，说：“我看那边的厕所里，能洗澡？” 陆子坚笑嘻嘻，“能，跟我来，我伺候你洗澡！” 她大羞，“不要！你帮我打开，我自己洗！” ………… 认识，加换书了小小近两年，终于在今天，把她剥光了。 虽然洗澡的时候坚持不让陆子坚看，但洗完了澡出来，她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很配合，很懂事，只是几乎跟周建春的动作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眼看要到那个重要的时刻，她赶紧伸手，不知道从哪里，居然扯出一块崭新的纯白毛巾来，欠欠身子，直接塞进了屁股下面。 “子坚……咱俩终于……在一块儿了！” 春风一度，阳关三叠。 她在好长一段时间内，都表现得远比当初的周建春要更加痛苦，以至于有好几次，陆子坚都忍不住想要中途放弃了。 反倒是她，坚决不同意。 而尽管陆子坚刻意的加上颅内作战，想让自己快点出来，也还是折腾了二十分钟，到最后完事儿的时候，她已经是一身的汗。 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疼的。 但屋子里的空调肯定是开着的，事实上她还在洗澡的时候，房间内的温度就已经拉下来了，并不热。 等到完事儿，陆子坚顾不上歇着，把她搂在怀里，给她擦了擦汗，但她却并不觉得怎样，反手抱住陆子坚，脸上渐渐地透出前所未有的光彩来。 “是啊，咱俩终于在一块儿了！” 没有什么能比得上此时此刻的情话，更加动人的了。 于是陆子坚情不自禁地应和着她的话，而且想了想，他还又笑着说：“你终于属于我了！” 她抿嘴笑了笑，点头，“嗯。” 然后，她竟主动地攀上来，在陆子坚嘴上亲了一口，说：“其实你不知道，我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86章 笑得甜甜蜜蜜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我配不上你，从见你第一面那时候，就这么觉得，你看你，那时候还没做生意，你姑已经是副乡长，你自己还长那么好看，你不知道，那时候我看到你走进我们家，我就觉得我脑子里轰的一声，那时候我就忍不住想，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男孩子……” 似乎是终于心愿得偿一般，也似乎是终于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交给了自己最爱的那个男人，于是她彻底有了一种此生有托的放松与释然，这个时候躺在陆子坚怀里，她说起情话来，竟是分外的动人。 实在是惹人怜爱，“……但你居然真的看上我了，你不但不嫌我们家穷，还跟我说那么一大段话，还说虽然给我们家彩礼，但并不要求我将来一定要嫁给你，你还劝我要继续读书，要考大学，出去见见世面、开拓眼界……从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这辈子就是你了。再来一个别管是谁，我眼睛里都装不下了……” 陆子坚无话可说，就只是捧起她的脸，一亲，再亲。 她很满足地闭起眼睛，享受这样子的亲密时刻，然后那双动人的眼睛，就那么一眨不眨，满含着浓烈的爱意，看着陆子坚，“子坚，我爱你，你能感觉到吗？” “能！而且我也爱你！” “嗯，我知道。我能感觉到！” 她满心满眼的心满意足，说：“虽然我知道你还有晓燕姐，还有建春……姐，但我一直都能感觉的到，你很爱我，很疼惜我。” “嗯。” 陆子坚点头。 于是她又偎进陆子坚的怀里，又说起来，似乎过去两年，她憋了不知道多少话，想赶在这个时候，一股脑儿的全都说出来，“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你比我想的还要更厉害，你不光长得那么好看，学习成绩还那么好，甚至，你居然还能做生意，才十几岁，就比咱县里所有人都厉害了……” “你不知道，你高考那时候，俺娘每天早上起来都要烧上两炷香，说是一炷香烧给老天爷，一炷香烧给文昌帝君，说她特意找人问过，人家告诉她，文昌帝君就是管高考的。她不光烧香，还磕头，还拉着我跟桂英、桂猛，都过去磕头。后来我让俺哥接我，到一中来给你看榜，回去告诉俺娘你考了648分，告诉她这个分有多难考，是全省第127名。俺娘就一个劲儿的说，‘哎呦，哎呦，俺姑爷真是文曲星下凡’……” “俺娘说，这辈子能找上你这么个男人，是我上辈子、上上辈子，很可能往前好几辈子，才修来的福分。我也觉得是。对了，俺娘之前还跟我说，回头等你收到了录取通知书，让你啥时候过去的时候，记得把你的通知书拿过去，她想让桂英和桂勇也都看看，摸摸你的通知书，说是要跟着你沾点文曲星的仙气儿……” “对了，我记得之前你说，建春姐很可能是想复读？” 她就那么说啊说，说啊说，以至于陆子坚都不怎么插得上话，这个时候她问题问出口，陆子坚都是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啊？哦，对，复读，已经报了名了，上午没去接你，就是因为要送她入学报到。哦，对了，还有个事儿，我的通知书已经收到了，现在其实就在车里呢，刚才光顾着接你过来，忘了。没事儿，回头咱去你家回门儿，就让桂英和桂猛摸摸。” 听陆子坚提起“回门”，她脸上忽然又闪过一抹羞意。 然而，可不是吗？身子已经交给他了，这次再回去，就基本上算是回门了。 虽然没有婚礼。 “嗯。”她点了点头，又说：“那就复读吧！你去首都上大学，就尽管放心去，我肯定不会跟建春姐闹别扭，不给你添心事。” 终于忍不住，陆子坚又一次捧起她的脸，“桂萍，你说嫁给我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但我也觉得，这辈子能有你，是我几辈子修来的！” 是不是修来的，不确定。 陆子坚历来不信神佛，但上辈子善事做过不少，恶事从来不做，倒是肯定的。只是……这女孩也太识情知趣了，太懂事了，太可人疼了。 这个时候，是真想拽一句文，“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不过还没等拽出来，忽然他肚子里咕噜一声…… 俩人对视一眼，又都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窗外。 天倒是还昏昏黄黄的、没彻底黑透，但估摸时候，这个点儿也应该七点半开外了，可不就是该饿了？ 于是刘桂萍一下子就又来了精神，主动支起身子，一脸的新奇与雀跃，“我看那厨房里锅碗瓢盆都有，我去给你做饭吧？” 结果还没等陆子坚开口说话，她自己应该是打算坐起来，却是刚一动，忽然就“啊”了一声，身子顿时缩了一下。 陆子坚捧起她那又忽然羞红的脸，使劲儿地嘬了一口，哈哈地笑着，说：“以后你给我做饭的日子，还长久着呢，但今儿就算了，你躺着，老公给你做！” 是的，陆子坚会做饭。 虽然事实上，后来几乎他所有的女朋友、老婆，都完全不知道这一点，上辈子，他也是过了那么多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但的确，他就是会做饭的。 农村地里很忙，尤其赶上农忙时节，爸妈甚至都不舍得回来，就往往喜欢打发年龄最大的他回家，让他做点饭直接送到地里去，一家人就在地头上吃饭，吃完饭就能继续干活。抢收嘛，跟老天爷抢时间的事儿！ 大概是十一二岁，陆子坚就开始干这个活儿了！ 后来实在是顿顿咸菜吃得乏味，他就学会了炒菜，那时候，大概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但是再后来上了高中，反倒彻底逃离了这种事情。 上辈子的话，大学刚毕业那时候，他自己做过大概也就一个月不到的饭，然后就又有女朋友了——他前后两辈子交往过的所有女朋友，有一个算一个，很多都是从小养尊处优的那种，但是跟他在一块儿之后，基本无一例外，都很乐意哪怕从头学，也要张罗着给他做饭。 由是，甚至她们都不知道陆子坚其实也会做饭。 ………… “来喽，陆氏家传面条！请您品尝！” 刘桂萍已经把衣服都穿起来了，上身换了件新T恤，下身就还是之前那条裙子，这时候她面带笑容地坐在餐桌旁，看陆子坚耍宝般的，端着一大碗面条，从厨房里出来，那目光，甚至都没落到面条上一眼，从头到尾只是看着那个男人。 在她的概念里，哪听说过男人给女人做饭的？ 倒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哪个村子里都免不了有几个怕老婆的，媳妇儿骄横，男人又往往没啥能耐，无奈只好低头，给媳妇做饭吃。 传出去惹得一个村子都笑话。 但陆子坚显然不属于这个范畴的。 别说跟个女人比，就是跟遍天下的男人比，他也肯定是数第一流的。 却居然还那么会疼人，主动去厨房给自己下面条。 “来，尝尝！” 他很快就又端过来一大碗，然后还笑着撕开一袋榨菜，都挤到一个小盘子里，说：“刚买下这房子来，也就来得及换了换家电，我就赶着出门了，家里实在是没啥材料。先将就这么一顿，回头咱一块儿去买菜去！” “嗯。” 刘桂萍点了点头，拿起筷子来抄了抄面条，尝了一口。 还别说，火候正好，滋味也正好。 于是她又抬起头来，笑得甜甜蜜蜜，一副幸福感爆棚的样子，说：“真好吃！” *** 大家五一快乐哦！ 出去玩的开心的同时，记得搜一搜口袋，有月票的话，记得投给我哈！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87章 峰回路转又一春 “嗯，好，照片我看了，还行，就照这几张的设计，让华谊那边抓紧时间制作，抓紧时间都给贴上去，从8号咱们就开始付款了，浪费的每一天都是钱……哦哦，好，你这个主意拿的好！就这么办！” 时间已经是8月13号，饮料厂这边终于收到了从首都寄来的特快专递，华谊兄弟广告公司王中军那边，很快就拿出了他为旭日升冰红茶拍摄和制作的车身广告，靳晓燕那边拿到广告效果的照片，第一时间就给陆子坚寄出了特快专递。 但当时靳晓燕没说什么，这会子收到了特快专递，陆子坚跑到饮料厂的办公室这边看了，给她回电话说做得很好，她才说，原来8号那天，拿到王中军送过去的加急制作的图案，她当时就已经拍板过，让王中军带着人开始干活了。 陆子坚也是哈哈一笑。 就知道，靳晓燕嘛，这一点儿担当还是有的。 只不过她还是耍了个小聪明就是了。 她还是要远比陆子坚更心疼钱的。 别的不说，那公交车的车身广告，六百辆车，一天就六千块呢！ 处理完这事儿，挂了电话，把照片再塞回信封，陆子坚随手就把东西塞进了自己这间所谓董事长办公室的办公桌抽屉里，然后就要走。 结果人还没动，门被从外面推开，胡春辉露头往里看了一眼，然后才整个人进来，笑着说：“既然来了，不去生产车间转转？” 陆子坚笑着看他，“咋了胡舅，有事儿？” 胡春辉笑笑，“我能有啥事儿，就是觉得你好不容易过来一趟，觉得该带你转转、看看！” 陆子坚最近恋奸情热，跟刘桂萍俩人一起腻歪好几天了，不过昨天高二一开学，他虽然让刘桂萍办了走读的手续，俩人却也只有晚上能见面了。 刘桂萍对学习、考大学，还是有点执念的，更何况陆子坚考的那么好，所以开学前她就提出了，中午她要在学校食堂吃饭，好方便吃完饭就去教室学习，那一早一晚更不用说，陆子坚也只好听她的。 所以事实上，他俩的蜜月，算是已经结束了。 “也行吧！” 陆子坚想了想，反正自己现在闲着，于是从善如流。 事实上，二厂这边在正式开业、工作人员也搬过来之前，陆子坚也没怎么认真的去看过，只是由靳晓燕陪着，走马观花的“旅游”了一下。 这个时候，二厂正式投产已经一个多月，厂子里到处都是一派热火朝天的生产场面，倒也是时候好好转转了。 于是就由胡春辉陪着，后面跟着的，应该是胡春辉的秘书，或者助手，陆子坚也用不着搭理，就这么在厂子里转悠起来。 原料仓库，净水车间，调味车间，生产车间…… 一路看过去，半路上还碰到了刘桂萍她爸，于是冲他点了点头。 胡春辉边走边介绍，来到生产车间，他说：“旭日升冰红茶的第一批一千吨已经发货了，估计这会儿都快到了，但暂时的销售情况怎么样，还不好说，我就安排，现在还是四条灌装线轮换着休息，同时只开机两条线。” “倒是东方红酸梅汁这边，四条线都感觉不大够用。之前给泉城、石家庄、中原市，还有沈阳那边，都发了第一批货，他们都反馈，可以再适当给多发一点，有信心能卖得出去，同时也希望，咱们能派人过去搞一搞宣传，最好能上电视台，做个广告什么的。” 陆子坚一边听一边点头，回答他：“快了，等到把首都那边弄好，十月底的样子，就能把咱们的人往附近几个省撒开了。” “那就最好！” 中午就在二厂这边的食堂吃饭，食堂还特意给炒了几个小炒，还给搬来一件啤酒，于是他俩就边吃边喝，顺嘴聊一些厂子里的事情。 倒是一顿饭吃到后半截，胡春辉忽然问：“你计划啥时候去首都报到？” 陆子坚想了想，说：“我不急，月底吧，九月一号开学，去太早也不用。” “嗯。” 他点点头，犹豫半天，才开口说：“临走之前，你好歹再劝劝建春，这妮子，唉！那天有点空，我去看俺姐姐姐夫，我看俺姐夫其实挺不高兴的，他说其实能走个本科就行了，再复读一年，也未准就真行，但他说，他现在说啥，这妮子都不听了，你又支持她，叫俺姐夫也实在是……” 懂了。 老丈人冲胡春辉诉苦了。 一来闺女那么拧，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不听他的了，大概让他有些不适应，二来，其实周建春要复读这个事儿，其实陆子坚本也不赞成的。 老丈人考虑的其实很有道理。 然而，“不好劝啊！” 说起这个，陆子坚也是无奈，“她现在是下定了决心了，我也不是支持她，我是拿她没办法，劝不动她，就只好支持她！总不能我跟她爸一起都逼着她，别管什么学校录取，只要有人要，你就去上吧！总不能这样不是？” 胡春辉闻言，也是叹气。 他还是了解自己外甥女的，知道陆子坚说的，也是实际情况。 “试试吧，好歹你再试试，实在不行也就随她去……” 胡春辉最后这么说。 然而其实，陆子坚没有再去劝。 中间一次周日，周建春中午放了学就出来，陆子坚也没有去陪刘桂萍，而是在校门口接上她，陪她一起找了家饭店吃饭，吃过饭就开上车，故技重施地跑到城外，找个大树底下的阴凉处停了车，做些愉快的事情。 陪伴。 在自己还在平成县的这所剩不多的时间里，尽可能多陪陪她。 并且看得出来，重新投入高三学习的水深火热之中这一周，她似乎也并没有气馁，反而是处在一种斗志昂扬的状态里。 所以，就随她去吧！ 十六号，程勇跑到一中来拿录取通知书，听说周建春已经选择复读了，他还特意去找周建春，于是周建春就把陆子坚的手机号告诉给他。 中午的时候，三个人聚了一下。 跟上辈子一样，老程走的依然是湘南省的一家学校。 但前后两辈子毕竟还是不一样了，比如说，这个时候，陆子坚就可以很认真地叮嘱他，“毕业了来首都找我哥们，咱们还一起混！” 程勇爽快答应。 然而第二天上午，陆子坚正躲在自己的董事长办公室里看书，却又忽然接到了周建春打来的电话。是个陌生号码，但陆子坚还是接通了。 电话那头周建春的声音欣喜若狂。 她几乎是用喊的，“哥哥，我收到通知书了，刚寄到学校，老班就特意过来找我，给我送过来了！我收到了，我被建筑工程学院录取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88章 你对我真好！ “哈哈哈哈哈哈……抱我！” “我考上啦！哈哈哈哈！我可以去首都啦！” 完全就是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 谁又能想到呢，从班主任，到陆子坚，再到周建春本人，乃至她老爸，在分数和分数线出来之后，都已经基本上不报任何希望了，结果居然录取了。 目前还不知道建筑工程学院今年的录取分数线，但想必是压线录取的。 她当初填报的专业，是工商管理，但最终寄来的录取通知书上，录取她的专业是“给排水科学与工程”。显然，她是被调剂过去的。 但别管怎么说，她的第一目的是去首都上学，现在居然意外达成了。 陆子坚紧忙着赶紧开车来到一中大门口，车子刚一过来，还没停下，就见等在门口的周建春已经疯了，大笑着、蹦着跑过来。 陆子坚赶紧停车、下车，她就已经扑过来了。 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周围人怎么看。 陆子坚抱着她，连转了好几圈，把自己转得晕晕乎乎的。 她手里拿着通知书，高高地举着，放肆地庆祝。 等她那股劲儿终于下去点儿了，俩人打开通知书看，陆子坚故意皱眉头，“给排水？这是什么专业？是不是弄自来水的？” 周建春完全不在乎，直接摇头，“不知道。” 她这会儿就只是抱着陆子坚的胳膊，喜气洋洋。 “啧，你一个女孩子，去弄自来水，我觉得不大好，再说了，你都已经报名了，铺盖也都在，要不就还是接着复读吧？” 周建春吓了一跳，但马上就又发现，陆子坚是笑嘻嘻的说这句话的，于是她马上就明白过来，当即就撒娇，“不！我要去上学！” 陆子坚说：“还是复读吧！我看你斗志挺高昂的，再复读一年的话……” “我不，我才不复读！我就要去上大学！” 她死死地抱着陆子坚的胳膊，坚持撒娇到底。 终于，陆子坚哈哈地大笑起来。 这种好事儿，当然要赶紧给家里报个喜，结果一问才知道，周建春去电话亭给自己打完电话，居然就赶紧跑回来校门口等着了，到现在还没告诉她爸。 于是陆子坚说：“走！收拾你东西，收拾铺盖卷儿，我送你回家！” 这回陆子坚也跟着进了学校，帮她拿东西，看她喜滋滋的跟自己的新老同学们告别，在一帮复读生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几乎是蹦跳着出的教室。 再回宿舍拿上铺盖，还有条裤子是她吃完早饭那会儿刚洗的，这会儿还没干呢，也直接塞进一个塑料袋里，唱着歌儿就回了家。 红彤彤的录取通知书，往惊讶的老丈人丈母娘面前一递，老两口也差点儿要喜极而泣，老周同志随后更是开心地哈哈大笑。 晚上的时候把消息告诉刘桂萍，她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说：“这下好了，你彻底不用担心我俩打架了！” …… …… 二十一号，是县一中高一新生开学的日子。 巧了，城关镇初中也是这天开学。 陆子坚一大早就开车回家，拉上陆子基和陆子美，两个做哥哥的，先送陆子美去城关镇初中入学——她算转校生，大姑父给办的，但依然要走读。 然后陆子坚又去送陆子基去一中报道。 在一中门口，还碰到了等着的大姑父，于是接下来的手续，反倒主要是大姑父在给忙活了——陆子基的分数根本就考不上一中，考四中倒是超了十来分，已经算是意外之喜，反正蹭点面子、交点钱，也让他进了一中的学籍了。 “子基，你给我听好了，好好学，你的情况我随时掌握，敢逃课，敢打架，敢瞎折腾任何跟学习没关系的事儿，等我回来，你看我能不能揍死你！” 要不说人这一辈子，要想摆脱原生家庭的各种习惯、各种思维定式，很困难呢，前后两辈子，陆子坚哪怕活得再通透、再明白，可只要是想威胁、震慑陆子基，他首先想到的，还是自己老娘那一套，“揍死你！” 不过还好，陆子基的确吃这一套。 大约就跟老爹、二叔他们无比畏惧大姑一样的心理，陆子基对陆子坚这个大哥也是从小就相当畏惧。陆子坚的威胁，很多时候甚至比爸妈都管用。 因为爸妈说得再狠，不一定真打，但大哥是一定真打。 “我也不为难你，你的目标是五百分！分到各门课该得多少分，你自己好好算算，五百分以上，考曹州师专够用了，三年后敢考不上，你就给我一直复读！复读复读再复读！只要考不上就得复读！到时候你二十多岁了还上高三，想出去上班、挣钱、娶媳妇儿？做梦吧你！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 柏幼安站在一边儿看热闹，笑嘻嘻的。 大姑父也笑嘻嘻的，完全不管这大哥教训小兄弟的武力威胁。 其实陆子基去辛集上了一年，接触多了，陆子坚也看得出来，这个怂货，对柏幼安也有点害怕。大概主要是因为他就是没柏幼安精。 打发完这小兄妹俩，大姑父要走，但陆子坚却还不能走，只好摆手送别了大姑父，又去高一的教室那一块呢寻摸，找到了高一三班。 今天不光是弟弟、表妹入学，他还有个小姨子也要办入学。 不过一路都没遇到刘桂勇，也没看见刘桂英。 刘桂勇现在有一辆摩托车，原本是为了方便他跑着收账，靳晓燕给他配的，后来公司转手，只把本县的代理业务留给了他，这辆摩托车也就随着商贸公司原来的那些拖拉机、三轮车之类，一起送给了他。 今天开学，事先就说好的，他负责去接刘桂英来报到。 转了一圈没找到，想想也只好作罢。 以后她跟刘桂萍就又是在同一所学校了，姐妹俩肯定要一块儿吃饭，倒是不用自己操心啥，刘桂萍肯定能照顾好她。 结果刚走出一中，陆子坚马上就听见有人喊“姐夫”，抬头一看，刘桂英居然就站在自己那辆奔驰车旁边呢！ 于是走过去，“你咋在这儿？去教室找你都没找到。” 刘桂英今天也是笑得人比花娇，“我就知道哥你得去找我，但我怕走不对头，俺哥送我报到完了之后走了，我就别的都没顾上，先出来找你的车。我寻思，只要找到你的车，就肯定能等到你。这不，等到了！” 陆子坚呵呵笑，“见到恁姐了没有？” 她摇头，“没见呢！俺哥忙，一大早回去接了我，就紧赶着送我来报到，报完到就走了，俺姐她们一直在上课，中间有个班空，可能是也没找到我。没事儿，一会儿回去，我去找俺姐去！” 陆子坚点点头，又叮嘱几句，想了想，掏出钱夹来，抽出五百块钱，递过去，“给你，自己平常想买点啥，就买点啥，别乱花就行。也别叫恁姐知道。” 这回她接的就比上次爽利许多，不矫情，直接伸手接过去，“嗳，我知道。谢谢哥，你对我真好！”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89章 一下子把门推开了 八月的首都，是酷热难当的。 这就是北方地区，除了东三省之外，最恼人的一点了。 夏天的时候热起来，尤其那三伏天，一点都不比南方差，冬天的时候，却又比南方冷了不是一星半点。 两头儿都占了。 不过就在这酷暑之中，今年的首都出现了一桩新鲜事儿。 就八月中旬的时候，原本满大街跑、没人在意的公交车，忽然吸引了全首都人的关注——不少公交车，忽然就变了样子。原本制式完全是一模一样的车身，现在忽然就有相当一部分，一下子被涂上了五颜六色。 是一种名叫“旭日升冰红茶”的饮料，居然在公交车的车身上打起了广告。 很是有一些人，对此相当厌恶，觉得这样子的公共交通工具，一下子就给弄得不三不四，不雅观，也不庄重了。 但绝大部分人，却对此毫无感觉，只是会觉得好奇。 而与此同时，经常坐地铁出行的人，也开始逐渐留意到，地铁的座位上，也贴上了这个“旭日升冰红茶”的广告，甚至连拉手环上都有。如果是盯着窗外看，当地铁开始加速、驶入涵洞的时候，那涵洞墙上开始多出了像幻灯片一样的一幅幅广告画，也是旭日升冰红茶。 于是，就那么忽然之间，几乎全首都的人，都知道了这款饮料。 就算是不坐车、不出门的人，只是听别人聊，也知道，居然有一款叫旭日升冰红茶的饮料，打广告都打到公交车和地铁上去了。 再去小商店、大商场买东西的时候，大家果然就留意到，这种名叫“旭日升冰红茶”的饮料，是的确有的，而且就跟可口可乐、健力宝，都卖一样的价钱，三块钱一罐——不少人纯粹就是出于好奇，买了一罐尝尝。 对于饮料这种快消品饮料来说，最怕的就是压根儿没人愿意尝尝。 有人愿意尝，市场就来了。 如果口感还不错，那就真的是一下子把门推开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八月中旬，有一场甲A的比赛，首都电视台自然是选择转播本地球队首都国安的比赛，并且在中场休息的时候插播广告，赫然出现了“旭日升冰红茶”的第一条广告。 8月19日晚，也是首都电视台，在转播完了央视的新闻联播之后，画面很快就被切回首都电视台，开始播广告，很多人都习惯在这个时间段等着，收看天气预报，固然绝大部分人，都更愿意去看央视的全国天地预报，但愿意收看首都电视台的地方天气预报的，也不在少数。 于是，大家就又看到了旭日升冰红茶的第二条广告。 一个老外喝了之后，都翘起大拇指，说“来自东方的神奇饮料，真好喝！”，还认真地把饮料推荐给一个国内家庭。 这下子，更多人一下子就知道了旭日升冰红茶。 而这一系列宣传手法的联动配合，在八月中下旬的这个时候，密集地出击，很快就使得全首都地区，几乎无人不知道旭日升。 市场效果也很快就显现了出来。 八月初的时候，旭日升冰红茶的第一批货，就已经发到了首都，经销商老钟苦恼于一千吨的货，还是新牌子、新口味，铺不下去，堆在仓库里实在是太占地方，但大家之前算是合作愉快，他也不好意思让靳晓燕把货先搬走，自己想办法放，只好无奈地先收下，寻思慢慢铺，但同时也强调，在他要求发货之前，不要把这个旭日升再发给自己了。 他说这话的工夫儿，也就过去了十来天，忽然他就发现，底下催货的电话开始多了，等到了八月下旬，他进到仓库里一看、一盘，发现原本自己发愁的那一千吨货，居然只剩下不足百吨了。 于是赶紧联系靳晓燕，发货发货发货！ 而在他发出催货单的第二天，他仓库里的一千吨旭日升冰红茶，就彻底的被搬空了、见了底。 这下子他彻底知道，鼎丰食品那一系列的广告，是真的把市场打开了。 那剩下的就是铺货、卖货了，这谁不会呀！ 第一张催货单填了1000吨，还没等货发来，他马上又下了第二张催货单，2000吨！ 之于首都市场而言，一直到国庆节前，都是饮料销售的绝对旺季！ 手里又捏了一款好卖的饮料，对他来说，就是又一笔大财！ 当老钟急忙催货，胡春辉这边把压在库房里的一千吨货连火车加货车的，急忙给发走，却又马上收到了靳晓燕打来的电话，要求厂子里给再发两千吨过去之后，他回到办公室一合计，回头就下到车间，下令打开了另外的两条生产线。 而就在这个时候，陆子坚正在挨家挨户的串亲戚。 大姑家、二姑家、姥姥家。 刘桂萍家。 赵鲁东家。 要去上学了，得去跟大家道个别，这一走可就半年了。 许是赵美琴并没有跟自己的爸妈提起什么，陆子坚过去她家串门的时候，赵美琴的妈妈还问陆子坚打算哪天出门去首都，要不要大家一起订票，仓促之间，陆子坚倒是反应过来了，回答说自己已经订了票，明天就要去泉城了。 赵妈妈惋惜一声，说他们打算过两天再走，赶到9月1号能到学校就行。 于是，大家显然没法同行了。 陆子坚固然是面带微笑，扭头看向赵美琴的时候，却见她只是痴痴地看着自己，四目相对，她才很快低下头去。 就是这样，基本上处理好了在平成县的事情，陆子坚亲自跑去订票点，买了三张从泉城去首都的火车卧铺，二十九号那天一大早起来，开车过去接了周建春和她爸，然后叫上厂里的一个司机开车，把三个人送到了泉城。 在泉城待一天，大热天里，陪他们爷俩儿逛了逛大明湖趵突泉，第二天一大早，31号，就坐上去了去往首都的火车。 他甚至都没敢让靳晓燕过来接站，生怕老周同志看出什么端倪来。 当天晚上，也是老老实实地陪他们在建筑工程学院附近找了个小旅馆，将就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起来，就陪着周建春先去报道。 *** 一月之计在于初，再求几张月票啦！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90章 跟老岳父要钱花 讲真，前后两辈子加一块儿，陆子坚得有小二十年没回来过了。 一直到他上辈子最后一次回来那时候，北京建筑工程学院还没改名，后来才听说，改名叫北京建筑大学了。 学校在西二环外，西直门外大街附近，往北不远，就是首都展览馆和首都动物园，离人民大学的话，感觉上不远不近，六七公里的样子。 陆子坚过来上大学，除了录取通知书和几样简单的行李，别的什么都没带，几乎就算是空手来的，周建春却显然不是这样。 老周同志大包小包的给她带了一大堆东西。 要不是陆子坚劝着，他甚至要把脸盆和暖水瓶都给一块儿带来。 报到，入学，老周同志从兜里掏出一个灰白相间的手帕来，掏出一沓钱，给周建春交上了学费，然后就是领宿舍钥匙之类的。 全程基本上是老周同志在忙活，周建春顶多就是在一边跟着，陆子坚更是插不上手，不过他也没闲着。仗着个人形象好，跟谁搭讪人家都很愿意跟他聊几句，于是他很容易就打听清楚，今年的给排水专业，居然只有三个女生。 这简直是掉进狼窝里了呀！ 恐怕只要是个女生，就得被一帮小伙子盯着，更何况周建春这种美女？ 打听清楚了回去跟周建春一说，周建春就痴吃的笑。 自打忽然又拿到了建筑工程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她脸上的笑模样儿就一直都是这样，看什么事儿都开心，你说什么她都笑。 上午这会儿，多得是本地学生来报到入学的，人其实不少，但建筑工程学院一直都不是什么以巨大招生规模著称的大学，所以手续办起来倒也流畅，一路都不怎么用等，就把该走的流程都走完了，算是送周建春顺利地入了学。 中午时候，三个人就已经在学校的食堂里吃饭了。 老周同志感慨万千，同时也算如释重负，“好啊，好啊！上了大学了，好好学，将来国家给分配个工作，这辈子才算是稳定了。” 但又明显很是不舍得从此彻底跟闺女分开，说着说着，差点儿就流泪。 但现在的周建春，却摆明了是不怎么能get到自己老爸的心境，她现在只有一种脱却樊笼去的亢奋，甚至吃饭吃到中间渴了，她跑去买汤，还拿了三罐旭日升冰红茶回来，一脸惊奇与兴奋，“爸，你看，子坚他们厂子里的冰红茶，我们学校里也有卖的！我看买的人还不少呢！” 倒是一下子打断了老周同志的感慨。 对于一家平成县的小饮料厂，居然真能把东西卖到首都，而且还是在首都的一所大学食堂里，都能轻易买到，他显然也是很好奇、很惊讶的，就问：“昨天就看见，那么多公交车上都是这东西的广告，子坚，这得花不少钱吧？” 陆子坚笑笑，说：“一天6000块钱！” 老周同志就“哎呦”了一声。 然后，他略显尴尬地笑笑，说：“我一个月还不到三百块钱工资，而且这一拖，又已经五个多月没发了！你这一天就得花出去六千！” 陆子坚笑笑，说：“快发了，接下来，你们的工资拖欠，会越来越少的。” “哦？” 老丈人瞬间惊奇，“你听谁说的，这个信儿准吗？” 陆子坚笑笑，说：“您放心，一定准。” 能不准嘛，县里这些公务员、教师，什么时候发工资，能不能以后都准时发工资，全看今年饮料厂能往上交多少的税钱。 之前刘桂萍已经开学，陆子坚一个人闲着无聊的工夫，也跑到二厂那边的办公室里坐了几天，看了不少厂子里的文件。 到八月初的时候，厂子里截止到六月的税款，已经都交上去了。 今年前半年，鼎丰食品一共是报上去了4500来万的产值，但厂子里上半年的投资也同样很大，所以包括增值税啊什么的，各种乱七八糟的税费加在一块儿，扣掉一定的减免，一共是上缴了近300万的税。 据胡春辉说，占上半年全县税款的接近一半了。 这可都是纯纯的税收增量。 随着二厂正式投产，旭日升冰红茶卖得不错，新增的两条东方红酸梅汁的生产线，也几乎不存在什么压货情况，可以说，下半年鼎丰食品的税款，是肯定会超过全县所有税款的一半的。 去年据说全县才收上来900万的税，今年的话，鼎丰食品自己全年上缴的税款，突破千万都几乎是毫无悬念了。 收的税多了，县里的财政当然就宽裕了。 有了钱，肯定给手底下的兵们发工资啊！毕竟还得指望大家好好干活儿呢！ 不过老周同志是个板正的人，对于干私企搞买卖的行当，虽然也谈不上什么鄙视，却也一直都并不怎么推崇，因此这会子，陆子坚也没有要跟他认真解释一下的意思——要是把话说那么明白，倒好像是他们这些老师啥的，都成了鼎丰食品，成了他陆子坚掏钱养着的了。老周同志会脸上下不来的。 所以就只是告诉他，这个话，是他从县长赵鲁东那里听来的。 于是老周同志就很高兴。 这不，饭吃完了，他就又掏出他那个手绢，数出来全部的大票，六百块钱，递给周建春，说：“你俩之间关系咋样，爸也不管，可你的生活费，还是得爸给你，拿着，别乱花，可也别太省，该吃吃该喝喝，要是不够了，你就再往家打电话，爸去邮局给你汇。” 周建春点点头，把钱接过来。 其实想都知道，不止她知道，老周同志也同样知道，一个能一天花6000块钱做广告的人，哪可能让自己女朋友没钱花呢？ 但对象给的，和自己老爸给的，显然不是一回事儿。 而事实上，老周同志这一把出手，算是很大方了。这个年代的大学生，一个月给一百块钱的开销预算，是真心不少了。尤其女孩子。 陆子坚到现在都还影影绰绰记得，自己上辈子大学开学那时候，老娘给了三百，奶奶悄悄塞给两百，大姑给了五百，二姑好像也特意去了一趟，给送到家去一百块，所以大一上学期，他过得那叫一个阔绰。但过完年就不行了，老娘还是只给了三百块，其他人那里，就都没给钱，于是大一下学期那半年，他一下子从富二代变成了穷二代，自己感觉过得那叫一个凄惨。 这才导致，他其实从大一下学期开始，就老琢磨着想自己挣点钱。 挣钱的欲望强烈，当然就什么都愿意尝试，也愿意为之付出努力，去学习，去探索，这才有了后来接触广告文案那几年。 再后来，当然，到了2000年前后那时候，遇到了前妻，人生就出现了一次忽然的转向，开始有了更大的野心。但那已经是另外一码事了。 这辈子当然不用早早的琢磨出去挣钱了。 但代价就是，他这明明是大学开学，家里上上下下，居然没一个人给钱。 不光爸妈不给，大姑不给，连奶奶都没说给点私房钱。 于是这时候，陆子坚就伸出手，“叔，我这好歹也上一遭大学，开学的时候，我家里一分钱都没给我，要不，您可怜可怜，给我点儿，垫垫饥？” 老周同志愣了一下，忽然开心地笑起来，把他那包到一半的手绢又重新打开，掏出十块钱来，“给！省着点儿花！” 于是大家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91章 太平街十七号院 吃过午饭，父女俩依依惜别，周建春忽然就哭了。 她也非要去送，她爸不让，但到底还是跟出来，陆子坚打了辆面包车，一路把老岳父送到火车站，又陪他们父女俩在火车站待了一个多钟头，才终于是送老头儿上了车——车票是前天到首都车站后就提前买好的，老头儿是请了假过来送闺女，并不敢耽搁家里的教学任务，只能赶紧回去。 等走出车站的时候，周建春的眼眶红红的，说不出的可怜。 但只需要一句玩笑话，马上就能把她逗乐了，“你瞧，老丈人给的生活费，都不够送他的，打个车都不够，没了！” 周建春马上就破涕而笑了。 事实上对于这个时候的她而言，不止是大学的失而复得，还有自己最爱的男人此刻就陪在身边，接下来大家还能如她所愿的，待在同一个城市上学，甚至学校之间相距也只有五六公里，她是真的无忧无虑之极的。 也就眼看老爸上车的那一会儿，有些伤感罢了。 …… …… 夕阳西下。 一直到陪周建春又吃过了晚饭，并且把她送到女生宿舍楼底下，俩人这才分开，陆子坚慢慢悠悠的，一边往校外走，一边认真地看着这二三十年未见的旧日风景——建筑工程学院别看声名不显，其实是个老学校了，世纪初已经建校，六七十年代，一直到八十年代，又建过一批新的校舍，但现在看，也还是旧了。 走着走着，很多记忆涌上心头。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当年经常上课的那栋教学楼，盯着看了好半天，然后又一时心动，想要去自己住过的宿舍里，看看上辈子曾在这里聚首的那几个哥们，今年是不是还依然来了——但是，走到一半，他最终还是自嘲地笑了笑，停下脚步。 算了。 刻意跑过去人家新生宿舍找人，太刻意了。 虽然不在这里上学了，但以后想必少不了要往这边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碰上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有机会认识一下呢。 但是，当大家不是同一个宿舍了，不可能有上辈子那样长达四年的朝夕相处了，即便人还是那几个人，又怎么敢奢望大家还能拥有同上辈子一样的友情呢？ 时移世易，不可能了。 甚至……说实话，陆子坚甚至已经不大记得自己在大一时候喜欢过，却始终都没有去追的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了。倒是后来倒追自己的那个学姐，还多少有些相貌上的印象，毕竟是人生真正的初恋嘛！ 但是呢，其实叫什么名字，也是已经不太记得了。 又何必打扰！ …… …… “喂？你在哪儿呢？给周建春办完入学了？” 还在公交车上，往公司驻首都办事处去的时候，陆子坚掏出手机，给靳晓燕拨通了电话，那边几乎是马上就接起来了，“我这都憋了一天了，都没敢给你打电话，你也不说给我来个电话，让我放心。” 听陆子坚说，他已经在公交车上了，一会儿就会到公司，她这才满心欢喜地挂断了电话，临了还说，“那你坐公交车要小心，车上有很多偷包的！” 她去年冬天就被偷过，回去说过好多遍。 平成县就不一样了，平成县现在连公交车都没有。 对于公交车上的偷包，陆子坚上辈子可是心有余悸，虽然早已经二三十年没怎么正经坐过公交车，可是一上车，他的第一个习惯动作，就是把背包转到身前来，一手抓吊环，另一只手肯定是捂着自己的背包。 好在，顺利地到了地方、下了车。 包没丢！也没被割！ 然而，已经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里，靳晓燕却居然就在公司楼下等着呢，看见陆子坚下了公交车，她第一时间就从一辆车里打开车门出来，招手，“这边！” 一个多月没见，感觉她的肚子依然还是没什么动静似的。 走过去，她一把就抱住陆子坚，鼻子贪婪地在他身上闻了好一阵子，松开后，笑着说：“还行，没沾上什么味儿，周建春她爸跟着的原因吧？” 陆子坚哈哈大笑。 老头儿的确是盯得有点紧，他们昨天晚上住的那个小旅馆的隔音条件又不怎么样，俩人可不敢瞎折腾，就各自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平平稳稳睡了一夜。 今天周建春倒是有些意动，送走老头儿之后，她就说想回那个小旅馆再住一晚上，反倒是陆子坚拒绝了——一来，他来首都都两天了，总不能老陪着周建春，就在首都，可还有个孕妇呢，而且都一个多月没见了。再来，那小旅馆隔音实在差，陆子坚不大愿意让别人听见周建春的叫唤。 于是就安抚她：别急，容我安排安排，找个好地方，你先回去住宿舍！ “走，领你去个好地方！” 说了两句话，靳晓燕就拉着他上面包车，然后开起车子就上了南二环，不一会儿就拐进了太平街——因为饮料厂那边往首都发货，现在主要是靠火车，要走京沪线进首都，那就肯定是落在首都南站，所以尽管七月里陆子坚一来，就安排给驻京办事处换了新的办公地址，但新地址还是就选在了离南站不远的这一块儿。 主要就是图个就近，办事儿方便。 车子很快就过了陶然亭，然后靳晓燕就忽然把车子开进了陶然亭路。 其实到这会儿，陆子坚已经猜个七七八八了，就说：“千万别告诉我，你在这附近买房子了！” 靳晓燕还开着车，忽然哈哈大笑，“你讨厌，不许猜出来！” 果然如此。 然后，还没等陆子坚再说话，车子已经拐进了一个院子。 应该是个新小区，因为哪怕只是匆匆一瞥，看见的两栋楼，也感觉跟周边的环境多少有些格格不入的新。 车子进大门的时候，陆子坚匆匆一瞥，还看见大门口挂着个白牌子，只是天色已经近乎全黑，也就灯光一闪的工夫能看见，却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字。 车子在一栋楼前停下，俩人很快就下了车。 陆子坚上下一打量，尤其是左右看了看，有点愣，“你就买在这儿了？” “嗯，就这儿，不好吗？” “这……” 老实讲，陆子坚甚至是反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因为进来一看就发现，这所谓的小区，居然就只有两栋楼！ 还真是没见过那么袖珍的小区。 靳晓燕指着其中的一栋楼，说：“你不是老跟我念叨，说以后房子肯定越来越贵，尤其是首都和魔都，肯定贵的离谱吗？我一寻思，你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没错啊，你走了之后，我闲着的时候，就开上公司的车在附近瞎转悠，你还别说，正好看到这边两栋楼在卖，还不好买呢！要求这要求那的，我就找人呗，老钟，老王，最后还是找了首都电视台的老秦，弄下来一套。” “这地方叫太平街十七号院，今年五月才刚建成，新的很！可就是一个，贵呀！我买的是十二层，东边户！老秦帮我打电话托了人，还得要两千四百块钱一平米，东边户的户型又大，就这一套房子，居然花了小三十万！” “不过也值了，谁让这是祖国的心脏呢！这周围，又是公园又是学校的，方便得很，离菜市场也很近，上次不是还说，想给你弄两个菜庆祝庆祝，都弄不了吗？以后不会了，等我把它给装修出来，以后，这里就是咱们在首都的家了！” “走，带你上去看看去！”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92章 我这辈子的梦想 房子一共十三层，有电梯。 靳晓燕买的是十二层的东边户，几乎可以说是整个小区最好的房子了。 特点就是贵。 当然，在这个年代而言，它也足够大。 这年代没有什么公摊面积一说，靳晓燕说面积是122平，那就肯定是实打实的套内122平了，这要是搁后世算上公摊，得当成一百五六十平卖给你！ 电梯到了十二楼出来的时候，东边户亮着灯呢，里面甚至有电锯声正在响。 靳晓燕第一时间就捂住了口鼻，有点想吐的样子，陆子坚下意识地就赶紧抬手，给她拍了拍后背，但她很快就摆摆手，扛着电锯声，冲陆子坚喊，“地面已经铺完了，墙、屋顶也都粉刷完了，我铺的木地板，老王说，木地板踩上去软乎！” 她这句话喊完，正好屋里电锯声停了，她又赶紧说：“这些东西，都是华谊兄弟广告公司的王中军，老王，帮我跑腿儿张罗的，他在首都人面儿真广，一切都是连趟的往前赶，快得很。现在是在给咱打柜子呢！” “停一下，师傅，停停！” 靳晓燕终于是捂着口鼻近了屋子，很快，在房子里干活儿的几个师傅走出来，一看是靳晓燕，就赶紧打招呼，听口音，像是首都人。 正好他们也快下班了，说是不会动电锯了。 靳晓燕这才放心，开始特别开心地拉着陆子坚的手，带他参观这套房子。 三室二厅二卫，很敞亮的户型。 当然，这个年代的特点大致如此，甚至一直到十年后，卖给普通人的房子，也一直都喜欢这样设计，那就是南北通透的同时，也给你做的南北狭长。 但无论如何吧，三面都有窗户，窗户还不小，在这个年代，这已经是比较前卫的造型设计了——把房子转了一圈，陆子坚很满意。 靳晓燕也是喜滋滋。 之前在平成县，她一直都是租住在那个小院，这次算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置业，买的是楼房不说，还买在了首都的核心地带，她当然有说不出的自豪感。 乐淘淘地转了一遍，正好木工师傅也走了，她拉着陆子坚又去看卧室里那一地的各种木料，说：“木料都是老王给淘腾的，说是什么松木味儿大，劝我不要用松木，要用就用好木头，好木头甚至都能升值。” “他说是他有一朋友，前几年一直倒腾木材，最近赔了，不干了，手里还落下了一批缅甸花梨，这不，就这种木头，说是做古时候的老家具专用的，但是这年头儿，这木头不太好出，穷人有点钱，讲究实惠，有钱人要买，又喜欢越南黄花梨，所以他这木料，就剩了一批，据说市价还不便宜呢，接近两千一吨！” “我寻思既然要弄，以后得住几十年呢，也不差这点木头钱，就带着师傅去挑了一批，按市价的五折给算的，这些木料加一块儿，花了我一万四！” “这玩意儿出材率低啊！不容易出大板子！不过我看过老王那朋友家里做的家具了，也是这种木料的，真漂亮！这几个师傅，也是老王给找的，说是老师傅了。除了橱柜、壁橱，他们还负责给做别的家具，就是工钱贵得很！” 陆子坚笑着搂住她，主动地夸了一句，“不错。” 顿了顿又说：“房子选的不错，事儿办的也漂亮！” “那是！” 靳晓燕很受用，自己还又臭美了一句。 首都二环里的房子，这年头才值两千来块钱一平，搁到二三十年后，得不得价值个十万块一平往上？ 对于绝大部分普通人而言，如果现在能买下这套房子，接下来哪怕就是上着个最普通的班，到二十年后，也是手握千万资产的了。 只能说……时代呀时代！ …… …… 开车回去的时候，又路过陶然亭，但陶然亭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经由靳晓燕买房子这件事，让陆子坚忽然就回忆起了不少东西。比如说，在车里看着陶然亭的路对面，陆子坚就隐约回想起来，上辈子好像这一片，也起了个什么小区，印象中是蛮贵的，号称是首都平民豪宅的顶儿了。 好像有个什么朋友，就是买了这里的一栋别墅。 但已经不记得是谁了。 只不过现在看过去，这里明显是还没有拆改，一眼望去，北边一片，有十几栋筒子楼，但南边这一大片，还都是各式各样的平房。 讲真，有闲钱，或者说是有稳定的来钱渠道的话，从现在开始在首都囤房子、或者囤老房子等着拆迁，真的会是钱景最稳定、也最不用费脑子的发财之路了。 十年之内，整个首都都会面临大拆大建，很多的老房子都被推了，各式各样的新式小区被建起来，整个楼市开始越来越红火。 不用多，买几个破旧的小院子等拆迁，换到手就是七八套，甚至十几套房子。 啧啧啧……大基建呀大基建。 …… …… 鼎丰食品从注册成立到现在，还没有分过一次红。 单说买卖，当然很好，生意兴隆，不止是流动资金始终很充沛，每个月的结余算下来，利润也一直都是很可观，甚至是很惊人的。 但与此同时，因为陆子坚始终都卡着时间、也卡着公司的能力上限，坚持不断的推动公司砸钱投资、扩充产能，所以，想分红，基本不可能。 靳晓燕也好，陆子坚也好，此前到首都出差，当然一住一动，都是公司出钱，花的是公款，上次陆子坚来，因为把公司销售科的人全都给叫到了首都来，还又花钱在附近租了个地方，当集体宿舍，这也都是公司花钱。 但买房子，当然就是靳晓燕私人的事情了。 不过，之前卖掉手里的商贸公司那一把，加上卖公司之前的很多收入，她现在即便是没有鼎丰食品的股份，也绝对是个小富婆。 两三百万还是有的。 于是回到集体宿舍附近，一起吃了点饭，晚上睡觉之前，陆子坚就跟他说：“回头我在这边办张卡，你给我往里转点钱。” 她当然一口答应，但又问：“转多少？” 陆子坚想了想，说：“一百万吧。” 靳晓燕闻言愣了一下，虽然还是马上答应一句，“好。”，但眼神却是一下子狐疑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于是陆子坚笑了，“想说什么就说，想问什么就问。” 靳晓燕问：“你……想给周建春也买个房子？” 果然如此。 就知道她第一时间会联想到这个。 于是陆子坚笑起来，说：“不。我用不着给她买房子，她想要房子，就自己买。我这辈子，大概就是走哪里都住在自己女人家里。你们，才负责买房子！” 靳晓燕一下子就松弛下来——虽说她自己也承认，商贸公司那边所有的钱，都有陆子坚的一半儿，甚至他要用，全给他也没关系，毕竟那是自己男人，是自己肚子里孩子的亲爹，可要是陆子坚从自己这里拿了钱，是去给别的女孩买房子，就还是会让她心里不大舒服。 现在好了，她一下子松快下来，忍不住就开口，语带讽刺，“嗳，你这辈子，到底想找几个？你好歹给我个数儿，行不行？” 陆子坚又笑起来。 想了想，忽然就想起某位大家来，于是他笑着回答靳晓燕，“我这辈子，也没什么大的梦想可言，挣钱也都是顺手的事情，唯一要说是梦想的，也就一个。就是想着趁年轻，多日几个女人。” 靳晓燕噗嗤一声笑出来。 笑完了，她“呸”了一声，笑着说：“你还大学生呢……不要脸！” *** 再求几张月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93章 美艳霸气又温柔 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无法理解“大学生”这三个字，在那个年代的人心目中，到底是有着怎样高的地位。 早上醒来的时候，陆子坚还没睁开眼睛，就第一时间意识到有些不对，睁开眼睛扭头一看，却见靳晓燕正侧着脸儿，呆呆地看着自己。 几乎就在自己扭头看过去的那一瞬间，她好像是一下子被激活了，原本有些呆滞的、似乎正在出神的目光，忽然就明亮起来。 让陆子坚忽然就想到了两人一起坐火车来、车辆即将进站前的那一幕。 “你醒啦？” “嗯。” 陆子坚伸出胳膊，她马上就掀开自己的毛巾被，钻进了陆子坚怀里。 然后仰着脸儿，又笑了笑。 居然有点甜甜的。 “你怎么不睡觉？睡不着了？难受？” 她摇了摇头，“醒了。睡够了。” 陆子坚挑了挑眉毛，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她又往怀里抱了抱，她很享受这样子，甚至发出一声舒服的哼唧。 足足一两分钟，她忽然开口说：“你以后就是大学生了，你说……以后我是不是就更配不上你了？” 陆子坚低头看她一眼，“这叫什么话！” 大学生当然很好，甚至在这个年代，你还可以说大学生很金贵，几乎每一个，都可以被认为是天之骄子，是时代的宠儿，但你要真说大学生就有多了不起——反正从未来回到现在的陆子坚，是很难再有这样的感觉了。 当然，他知道靳晓燕是什么意思。 九十年代，其实是一个思维混乱的年代。 很难说在这个时代，已经全民在某一方面彻底统一了看法和意见。比如说像三十年后，大家公认考编真香，公认房价真贵，公认有钱真好，等等。 如果非要勉强说一条，那么还真就是“大学生很牛很稀罕”这一点，算是全社会都基本公认的了。 在这个年代，已经有很多人，开始一心扑到挣钱上，认为钱是万能的，也有很多人，仍在怀念着毛时代的公平与正义，当然，还有相当不少的一部分人，正在挖空心思的想办法要出国——像靳晓燕，大概是属于那种，已经清楚地认知到了赚钱的好处，所以她无比的想要赚钱，但她还并不会真的就发自内心的认为有钱了就有多牛逼，她总觉得，当官的才牛逼。而大学生，未来国家包分配，一入学，就可以算是国家干部的身份了。 所以，在“大学生”这个词面前，如今假假也是身家至少几千万的大老板靳晓燕，依然会感觉有些……自卑。 然而也没必要开解什么，回头招一帮大学生给她卖饮料，然后她会招越来越多的大学生，渐渐的，这种自卑感大概也就会消失了。 “就是觉得……你待会儿去了一报到，感觉就会跟过去不一样了似的……” “胡扯！一天天胡思乱想的！上了大学就不一样了？这都是哪门子的奇怪想法！你以后见了我，是不是还得先给我磕一个？建春也上大学了，你给她磕不？” “那……不一样！你上的可是人民大学！” 这可真是……拍案惊奇了！ 陆子坚不由得就支起身子看着她，“你还真打算给我磕一个是怎么着？” 她笑笑，脸上有些羞赧，“我给你……吹一个吧！” ………… 上午十点多，陆子坚才算是真的成为大学生了。 靳晓燕开车送她去的，去之前打扮的那叫一个用心，拾掇了得有半小时。那么热的天，她居然还打算穿一件薄风衣去，觉得庄重。 在后世的人身上，恐怕再难看到这种对大学的敬畏之心了。 但陆子坚还是催她把那一身庄重的给换下来，直接换上一条长裙拉倒，然后还又找了顶白色的帽子给她扣到脑袋上遮阳。 顺便遮住她那霸道女总裁的美艳。 现在的靳晓燕，早就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她了，不得不承认，她的学习能力、融入能力，真的是都超强——短期来过首都几次，到现在前后加一起，三四个月到头儿了，但她不仅已经学会了普通话，会在适当的时候，把普通话稍微转一下音调，说出了点儿首都方言的味道，甚至，她的衣品、化妆的风格和技术，也都同样是进步飞速，不要说回到平成县，她现在绝对是洋气到不行，就算是搁在首都这里，那也绝对是艳压群芳的存在。 简单一收拾，就是居家大姐姐范儿的美女总裁——美艳霸气又温柔。 不遮一下，陆子坚怕她过分抢镜。 “这就完事儿了？你这就算入学了？” “嗯，不然还能怎样？” 靳晓燕就跟在身边，全流程的看着陆子坚办完了入学手续。 其实报道的过程，很简单。 核对通知书、交钱，学籍就算是注册上了。 然后，领东西。 跟昨天周建春领到的那些差不多。 一条一米来宽的褥子，一条被子，都是军绿色的，然后还有一身绿军装，最老式的那种，外加绿色的老式胶鞋，甚至连袜子都给了两双。当然，也是绿色的。 显然都是军训用品。 大学开学嘛，第一件事，军训。 人大这边，比建筑工程学院那边，貌似还要稍好一些，因为据接待的老师说，因为之前连续三年，人大都是在城外的军训营接受军训，今年总得让人家其他院校也去感受一下，所以人大反而不用去城外了。 反倒建筑工程学院，是要到城外去军训的。 上辈子陆子坚考的就是建筑工程学院，体验过，且绝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但要是军训的地方放在学校里，感觉上肯定就要舒服了很多。 说起来，可能后世的人没有这个概念，哪怕是到了1995年，国内的整个教育系统，也都还异常的重视学生军训这件事。 绝不是后来一周两周的，象征性站站军姿走走队列就完事儿了。 八十年代九十年代陆续的百万大裁军嘛，要腾出财政的钱来搞经济，养不了那么多兵了，但是战备力量、武器装备又落后，所以害怕呀，从上到下都害怕，那怎么办，就大搞特搞军训，不但大学生搞，甚至高中生都有入学军训。 目的就一条，这些年轻人，都是关键时刻的战备军人。 话说到这会儿，已经好很多了，上辈子陆子坚入学之后，就听到过很多相关的传说，据说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那几年，大学开学的第一年，要军训一整年——完全就是把大学生都当成军人那么训练。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94章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负责带着陆子坚办手续、领东西的，是一个大二的女生。 长相倒是一般，但性格很活跃的样子，一路忙活过来，哪怕是只用眼角的余光观察，陆子坚也能注意到，她经常偷偷地看自己。 不过忽然的某一刻，她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帆布遮阳帽下靳晓燕的那张脸。 小女生明显是愣了一下。 靳晓燕正陶醉于赫赫有名的名牌大学人民大学的校园风光中，一时间无心自拔，因此倒是没有注意到，来自一个大学女生对她的观察。 一直到忽然的某一刻，女孩子主动问靳晓燕，“你好，你是这位陆子坚同学的姐姐吗？” 靳晓燕愕然回头，“呃……算是吧！表姐，表姐……” 陆子坚不由失笑。 这可不是靳晓燕的性格，和她该说出来的话。 只能说，自从进了人大的校门，她就有点不像她自己了。 不大敢说话，看哪里都带着一种膜拜的眼神。 等小女生把两人送到男生宿舍楼底下，走了，陆子坚搂着她的脖子，笑着说：“男生宿舍，你还上去不，表姐？” 靳晓燕失笑，既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嗔怪陆子坚拿她的拘谨开玩笑，不过抬头看看面前的宿舍楼，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算了。” 新生开学期间，送学生的家长不知凡几，就俩人说话这会儿工夫，就有女性家长从宿舍楼里出来呢，但靳晓燕说：“我倒是不怕里头有人光膀子，主要是见了你的同学，人家问我是谁，我咋说呢？” 又来！ 她跟周建春有一点是类似的，都很机警，反应很快，心思也细腻。 但有一点，她跟周建春又有很大的不同。 周建春不如她胆子泼、性子坚韧。 很多事情，陆子坚一旦表达过意思，周建春就警觉，以后最多敢打个擦边的试探，但靳晓燕不一样，她是那种一再挫败也不灰心的类型。 这不，刚嘲笑过她自称“表姐”，她这马上就又顺杆儿爬了。 陆子坚仰头想了想，说：“要不，就直接跟他们说，你是我小老婆？” 目光对视，靳晓燕怯怯地笑了笑，“那就还是表姐吧！” 陆子坚爽快答应，“行。” 于是，表姐就跟着上了楼。 宿舍很好找，三楼。 拎着东西来到宿舍，才发现一个房间六个人，另外五张床已经都有人了。 “你好，你就是陆子坚吧？” 此时屋里就有三个人在聊天，一看陆子坚进来，就都纷纷起身，很热情的表示要帮忙，但随后又看见靳晓燕跟进来，三个大男孩一下子就被靳晓燕的范儿给镇住了，顿时都脸红心跳的，看上去生涩而又腼腆。 这年代的男孩女孩，尤其是还没谈过恋爱的男孩女孩，是真的腼腆。 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躲，手也没地方放。 一种说不出的局促。 “你们好，我叫陆子坚，来自齐鲁省。” 只剩下一个空床，而且床头上就贴着纸条、纸条上写着名字呢，陆子坚把手里拎的东西都放下，然后就过去，跟三位同学逐一握手，缓解他们的局促。 那三位同学也都纷纷自报家门。 绝对是天南海北。 靳晓燕帮陆子坚铺床的工夫，陆子坚跟他们简单聊了聊，不动声色地就已经默默记下了几个人的名字、籍贯，同时也把几个人的性格、谈吐，大概了解到了。 这就纯粹都是新同学了。 都是完全陌生的，上辈子也压根儿不认识的。 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的话，陆子坚觉得，大概要从这里开始算起，自己才算是要开始新一趟的人生旅程了。 陌生的同学，陌生的大学，陌生的人生。 不过倒也不必太过在意就是了。 尽管陆子坚并不打算以后长期住校，但军训期间这一个月，他还是肯定要住在宿舍里的，接下来倒也有的是时间跟大家混得熟一点。 放下东西铺好床铺，陆子坚跟大家打个招呼，就带着靳晓燕出了宿舍。 到了宿舍楼下，靳晓燕忽然说：“你们宿舍里那个叫苏茂的，一看就精明、有心眼儿，而且他肯定挺傲气的。” 陆子坚抿抿嘴，笑着问：“另外两个呢？” 刚才的聊天，靳晓燕完全没参与，一直都在忙着给陆子坚归置东西，但她看人的眼光，还是挺值得信赖的。 至少单就这个叫苏茂的人而言，陆子坚跟她的意见完全一致。 这人看似客气、有礼貌，但其实有点小骄傲，并不像另外两个，虽然拘束，也好像是有些不善言辞，但人应该挺本份。 靳晓燕想了想，“另外两个……都是老实孩子，能考上人大，肯定不傻，但都很单纯，只有那个苏茂，我注意了一下，他看你的眼神儿，可有点不大对。” 陆子坚失笑，“有敌意。” 靳晓燕马上赞同，“对。敌意！你也感觉出来了？” 其实没啥，说白了，同性相斥而已。 苏茂一看就是城里孩子，长得白净，个子也不矮，就比陆子坚矮了三四公分的样子，在这个年代，算高个儿，穿着打扮也比另外两个同学要讲究一些，而且他长得也算有点小帅，站在一帮同龄人中间，是比较出挑的那个级别了。 想必他也一定是以此自傲的。 但是……老话讲，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陆子坚是什么人？ 一个前后两辈子所有丈母娘见了都是一眼欢喜的那种人。 高一入学、高二重新分班，他是那种一到冬天就能收到十几双手套的存在——这还只是来自那些自认自己长相也不错的女孩子，要是把那些自认相貌不佳、不敢表露的，以及一心学习、无意跟任何人谈恋爱的女孩子也加进来，可以说，整个班里的女孩子，就没有不喜欢陆子坚的。 上辈子就凭着自己的这幅长相，他一个自认中人之姿的人，一路都遇贵人，竟也扶摇直上，人到中年蓦然回首，发现自己竟已是绝对的成功人士。 就他这种人，生当十八九岁青春正好的年纪，再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成熟沉稳的气质沉淀在身上，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任何男孩、男人，站到他面前，都要或多或少的有些自惭形秽。 人家不起敌意才怪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95章 要走的路还很长 上午不到十一点，办完了一切手续，见靳晓燕对人大的校园实在是感兴趣，陆子坚就干脆带着她一起在校园里逛了逛。 当然，于他自己而言，也是认识一下新学校。 他对这里也完全不熟。 只是天的确有点太热，偶有树荫，就总要停在树下站一会儿，靳晓燕渐渐的就开始兴趣寥寥，“回头等你把这里摸熟了，再带我逛逛吧！主要是天太热了！” 陆子坚当然是从善如流。 于是问清楚学校餐厅的地址，俩人直奔餐厅。 又累又渴，倒是不饿，俩人就在餐厅里找个地方坐下，喝着自家的旭日升冰红茶，看着一群群的同学穿梭来往。 闻见饭香，靳晓燕很快就饿了。 她怀孕大概四个多月、勉强五个月的样子，食量还未见明显的增加，但孕吐反应是的确已经大大好转。 陆子坚把饭打来，她只咬了一口馒头，就有些嫌弃，“做的这菜，味儿好点儿差点儿的，也还能吃，咸乎乎的就行呗，但这馒头太难吃了，还得是咱自家蒸的馒头好吃。……新房子那边装修好了也得过段时间才能住，这样吧，我待会儿回去就先买个蒸锅去，咱蒸馒头吃！我最近吃他们买来的这些外头的饭菜，也是吃得够够的，馒头也不好吃，米饭我也不爱吃，还是蒸馒头好！” 陆子坚也爱吃她蒸的馒头，闻言马上点头。 该说不说，再世为人，他其实最不愿意亏待自己这张嘴。 他是齐鲁人，从小吃老娘蒸的发面馒头长大，求学期间不曾在意这些，后来也算功成名就，忽然就开始回味起这一口，特意找了个齐鲁的保姆来做饭，不求别的，只为那嫂子会蒸馒头、炸油条。 靳晓燕自己开过包子铺、烤过羊肉串、掂过炒瓢，而且算是靠这个发的家，她做平成县的本地饭菜，那当然是非常擅长的，只不过她现在怀着孕，陆子坚不想劳累她，所以一直都没提过罢了。 她自己愿意折腾，陆子坚当然乐享其成。 等到午饭吃过，靳晓燕问他要不要到公司里转一转，陆子坚摆手不去，于是她自己开了公司里的小面包车，走了。 随着一系列广告的陆续上线，旭日升冰红茶的销路已经打开，甚至可以说是现在首都最热门的饮料，她这个老总在首都亲自挂帅，最近每天都忙得很。 等她开着车子走远了，陆子坚慢慢地往学校方向走了几步，看到路边有连排椅，就走过去，坐下了，莫名感觉有些喟叹。 这个时候，他倒是承认，如果能来上一支烟，可能更符合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但是想想，他又自己笑了。 感慨什么呢？喟叹什么呢？ 要做的事情还很多，要走的路还很长。 现在还远不到能够松口气，津津自得地回首过往的时候。 …… …… 热火朝天的校园。 报到时间一共三天，四号开始军训，但是从三号开始，学校里就有不少男生换上那身军绿色的军训服了。 二号下午，陆子坚独自去买了点生活必需品，一个下午都没再出门，倒是跟宿舍里的五位同学基本混熟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他跑去建筑工程学院，接上周建春，俩人花了两三个钟头，在人大东门的马路对过，租下了一套七十平的小房子。 人大的东门出来，马路对过就明显是居民区，有一片在建的那种六七层的公建房，已经建好了几栋，但更多的地方，还是各种小胡同、小巷子。 这一片里，还有好几个小市场，采购生活物资倒是相当方便。 聚了一个下午，陆子坚又把周建春送回学校。 临分别的时候，周建春千般不肯、万般留恋，但也没有办法。 她主要是发怵接下来的军训。 明天一大早，他们建筑工程学院今年的新生，就要去城外的军训营了。 而人大的军训，也要开始了。 …… …… 对于一个习惯了优渥生活的人而言，宿舍生活实在谈不上舒服。 哪怕是从睡二十多个人的大通铺型宿舍，变成了六人一间，也依然如此。 还好的是，军训实在够累，以至于叫人顾不上在意宿舍生活的不便利、不舒服了，反而对于陆子坚来说，大家晚上聚到一起闲聊胡扯，还是一种放松。 他们宿舍六个人，基本上囊括了天南海北。 尽管大家都能说普通话，但除了陆子坚和苏茂以外，基本上多多少少都带一点地方口音，尤其是一位来自莆田的兄弟，姓钟，叫钟复台，整个宿舍人都很喜欢听他说话，那真是“叮又叮不懂，鞋又鞋不废”。 问题这兄弟性格疏阔爱笑，不但长得是典型的南人北相，就连性格也极具北方人的大气，他明知道自己的口音成了大家的笑料，却丝毫都不以为忤，仍是很乐意跟每个人都嘻嘻哈哈——很讨喜的性格。 而且，虽然他只说自己爷爷是个老革命，出身新四军，并不提自己家里现在是做什么的，但是有一点很说明问题，他有手机。 来自东北的马志国，来自川省的杜明远，来自晋省的刘文达，来自魔都的苏茂…… 毕竟都是十八九岁的大男孩，虽然此前完全陌生，但住到一个屋子里之后，也就两三天的工夫，大家就基本上混熟了。 在这里面，陆子坚反倒像是比较不合群的那一个。 他话少，更喜欢听大家在那里聊，自己反倒比较少参与进去。 杜明远家里最穷，有点自卑，但其实他应该是这些人里成绩第二好的一个，刘文达的家境应该是略好一点，爸爸好像是个小干部，马志国的爸妈是双职工，虽然老爸厂子的效益很差，但一时半会儿，他家经济条件应该还可以。 苏茂的家庭条件最优秀，爸爸原来是个大学教授，后来下海创业，看他得意的样子，应该是小有所成，而他妈妈，则是一位医生。 相比之下，陆子坚的家境算差的，基本上是跟杜明远一个级别。 都是纯农村人，爸妈都是种地的。 这一度让杜明远对陆子坚有些格外的亲热，但很快，当他看到陆子坚居然也有手机的时候，却好像是越发的自卑了。 *** 再求月票是不是有点儿……不像话了？ 没办法呀，很多同学估计压根儿懒得看自己有没有月票，拜托帮个忙，试着点一下投票，有就顺手投了呗？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96章 不再为难自己 军训第一天，陆子坚就已经有了要请假的想法。 等到第三天中午，他彻底感觉到了索然无味，于是真的开始想办法。 他发现自己终是无法像一个真正的大男孩一样，怀着对大学生活的向往、憧憬和好奇，怀着对来自天南海北的新同学、新朋友的好奇与友善，以及怀着一种对新地方、新学校的敬畏，去认真的投入到这军训中去。 甚至连跟这些新同学们打成一片，都很难做到。 这里不同于高中，事实上即便是之前的两年高中，他也只是对于那些原本就在他上一世的记忆中保留有相当印象的人，能比较流畅自如的交往，而对于记忆中都完全陌生的人，就只能是保持着泛泛之交的水平。 而现在，面对这些真正的十八岁、十九岁的陌生的年轻人，他发现，无论他们聊的是彼此考了多少分，是某个班的某个女孩真漂亮，又或者哪个食堂里的什么菜比较好吃，再不然是学长们传授的，要到哪个二手车市场去买自行车……凡此种种，他基本上都提不起什么兴趣来。 于是他终于是发现，自己只是拥有了一个年轻人的身体而已。 骨子里却只是个老男人。 缺乏对新世界、新生活的那种青春特有的新奇感。 也缺乏主动去结交任何人的冲动。 于是，他决定不再为难自己。 老男人就老男人吧！ 想了一圈，他把电话打给首都这边的坐地户王中军，问他在医院有没有熟人，结果居然没有，于是就再把电话打给首都电视台的广告部主任何小龙，直眉瞪眼的说：“那我不管，老哥你得想办法帮我找个大夫，给开个检查证明，要求我住院的那种，要不然回头我就不在你们台投广告了！” 接到这种电话，何小龙也是哭笑不得。 搁十几二十年后的说法，陆子坚这种广告投放的厂家，那是正经的金主爸爸，现在虽然还没有那么肉麻的说法，尤其像首都电视台这种单位，架子还高高在上的很，但他作为广告部主任，却是电视台里最看重客户的人了。 要是换个别的人说出陆子坚说的这种话，他或许还要恼，还不至于真叫你一个客户就给吓唬住了，让我堂堂的广告部主任去跪舔你，但加上陆子坚那个特殊的年龄，以及他希望自己帮的忙的幼稚程度，这个话他听了非但不恼，反而是哭笑不得之余，感觉关系倒是更显亲近了似的。 于是他还真就给找到了一个大夫，愿意给开这种假的住院通知单。 据说是他们首都电视台一位副台长的闺女，读着研究生呢，现在在积水潭医院跟着自己的导师实习。 顺手扯过小本本，记下人家的名字和科室，陆子坚连忙道谢，“还是我们何主任路子宽，回头请你喝酒！” “少来这套！明年的广告还投不投？” “投！投！你何主任让投，一定投！但那是另一码事，酒该喝还是得喝！” 何小龙哈哈大笑。 第一天一大早，陆子坚就去找自己的班主任朱少仝请假——这年代的大学，还有班主任，还不像后世那样叫辅导员。 因为据说医生在骨科，所以陆子坚就说自己腿很不舒服。 历年如此，每次的军训期间，学生们找各种理由请假逃避军训，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情，朱少仝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他是个年轻老师，倒也并不太愿意跟学生为难，问清楚就请一上午的假，倒也就痛快的批了。 然后陆子坚就打个面包车直奔积水潭医院，在三楼骨科转了一圈，却没找到人，找个小护士打听一下，小护士诧异地打量了陆子坚好几眼，倒是说有这么一位大夫，但应该是跟着主任查房去了，让陆子坚等等。 这一等，就等到接近十点。 眼看果然有个五十来岁的医生，带着一帮年轻的医生上楼，陆子坚的目光在这帮年轻医生脸上转悠，忽然就定在了一个女孩子身上。 当然是因为她很漂亮，但更关键的是，自己看她的时候，她也正看着自己，而且神情冷淡地上下扫描了一眼。 很快，她停下脚步，主动从那帮医生中脱离出来，走向陆子坚，“你就是那个人大的学生，要开入院通知？” “嗳，对，是我。大夫你好。” 她点点头，又深深地看了陆子坚一眼。 嚯，不得不说，这双凤眼是真漂亮，飒飒有神，眸光清冽。 “跟我来吧！” 于是陆子坚跟着她到了一处办公室门口，她推开门进去，陆子坚就跟进去，就听她一边坐下一边问：“叫什么？人大的新生？” 陆子坚赶紧过去坐下，自报姓名。 就见那女孩儿扯过一张单子，开始填，神情冷淡之极。 近乎下意识的，陆子坚就盯着她看。 但她连头都没抬，只是问了问是哪几个字，就随手填了单子，然后才抬起头来，目光对视，她似乎是瞪了一眼。 陆子坚冲她笑了笑。 她站起身来，丢下一句，“等着。”然后关门出去，过了一会儿才出来，上面已经多了一份签名，还盖上了红章，“给。” 陆子坚伸手接单子道谢的工夫，又一次四目对视，她似乎是没忍住，忽然就开口说：“小小年纪，也学点儿好，军训不是什么坏事儿，你一个能考上人大的学生，怎么连这点儿道理都不懂。” 陆子坚把单子接到手里，笑笑，说：“郑姐，你的名字叫小暖，但是你说话的声音……一直都是这样吗？” 她闻言眉毛一挑，“哪样？” 陆子坚笑着，说：“就是……感觉冷冰冰的。你长那么漂亮，要是说话能稍微温柔一点，追求你的男孩子，估计能从这办公室门口，一口气排到我们人大去！” 她闻言神情越发冷淡，深深地看了陆子坚一眼，刚要说话，陆子坚却又继续说道：“但现在的话，一听你说话这声音，估计就有很多男孩子连靠近的胆量都没有了，我估摸着……也就能排到……” 他故意停顿片刻，才笑着说：“也就能排到动物园吧！” 人家没笑。 马屁没拍到位？ 反而对方的神情越发冷淡了些似的，“还有事儿吗？” 陆子坚讨了个没趣，赶紧说：“没事了，谢谢你郑姐。”转身走人。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97章 技工贸，贸工技 “股骨头坏死？” 反正无论如何吧，美女没撩到，入院通知还是开到手了的，就是班主任朱少仝看了之后吓一跳，真是躲军训的学生，报个发烧感冒头疼，女生来例假什么的，都正常，但股骨头坏死可就超出他的认知范畴了，“严重吗？” “还好，就是老觉得疼、不舒服，最近军训站军姿，就觉得更不舒服了，就去医院检查了一下，医生就建议住院，说是要做进一步的观察治疗。” “好，那你抓紧时间去，别耽误，我给你开假条！有什么情况需要帮忙的，你联系我！” 搞定！ 这一“住院”，一个月的军训就算是躲过去了。 正好倒是可以安安生生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 …… “倪老师！倪老师……” 正骑着自行车出大门，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倪广南不由得扭头看过去，却见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岁上下的帅小伙，不由得愣了一下。 然后，他摆了摆手，就要骑走。 陆子坚赶紧喊，“不是采访，我不是记者。是有个关于芯片设计的问题，想请教您一下！您看能不能耽误您……” 没等话说完，倪广南已经停下了自行车，再次扭头看了过来。 见年轻小伙子小跑着过来，他下了自行车，等他过来，问：“芯片？” “对！芯片！” 倪广南上上下下打量了陆子坚几眼，问：“你不会是哪个报社的记者，借着问芯片的借口，其实还是想采访吧？丑话先说在前头，我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没什么要说的了，不接受采访。” “我明白。我真不是记者。虽然对于您在联想的遭遇，我个人感觉很遗憾，我也很支持您的发展思路，但是……那与我无关！” 就在三个月之前，1995年的6月，倪广南正式被解除了联想集团总工程师的职务，这件事儿一度闹得不小，沸沸扬扬的感觉，估计倪广南也是被记者给采访烦了，作为一个多年后知道事情前后经过，甚至已经算是见证过“成王败寇”都被翻转的重生者，陆子坚很能明白他此刻的处境。 估计还不光是他的确不想再多说什么，上面也应该不太愿意让他说。 毕竟，在1995年的现在，一个会做生意、能把公司发展壮大、能挣到钱的商人、企业家，可比一个工程院的院士还要珍贵。 既然已经解除掉倪广南的总工程师职务，就说明上面其实已经做出了抉择。 “今天特意到这里来等着您，是希望您能给指点一下，我现在想要出一笔钱，聘请一些相关的专业人员，为我设计几款芯片，但我对于咱们国内的芯片设计这一块儿，实在是没什么了解，连找人都不知道该找谁。就只知道您是一直提倡做芯片国产的院士，所以就想问问您，能不能给我推荐几位芯片设计的专家？” “芯片设计？” 果然不出所料，倪广南老师对这个说法很感兴趣，当场扶着自行车把就问：“你要投钱做芯片设计？哪方面的芯片？” 陆子坚应声回答：“具体的因为我不懂，所以可能说的不准确，按照我的设想的话，大概需要三到四种芯片。主要是电机控制芯片、电池管理芯片，还有电池充电芯片，可能还需要别的，但那个就需要专家来确定了。” “电机和电池？” 倪广南闻言只是稍微思考片刻，就问：“你想要设计这些芯片，是想要拿来做什么？你是汽车厂的？还是……” 陆子坚赶忙摆手，“都不是。具体说的话……其实我是想要做一款产品。电动自行车。目的是解决30到35公里内的市民出行问题。” “哦？” 沉思片刻，他问：“能详细说说吗？你是怎么想的？” 这件事在陆子坚脑子里盘桓了得有小半年了，这时候他当然有的说，不过抬头看看天色，他却说：“咱们站在这里说，似乎也不大好，要不，倪老师能赏光不？我请您……”扭头四下里一打量，不远处就有家饺子馆，“我请您吃饺子吧，咱们边吃边谈？” 这下倪广南沉吟了片刻，不过到底还是内心里对陆子坚的想法，以及他想法中关于芯片的部分很感兴趣，再加上吃个饺子肯定也不算是什么宴请，于是他干脆地说：“那就我请你吧！” “哈哈，好！” 饺子馆就在不远，倪广南推着自行车跟陆子坚并肩往前走，这时候才忽然回过神来一样，说：“看你很年轻，刚才也忘了问，你是……哪家企业的？” 陆子坚正要回答，正好有一辆公交车开过去，停在了前面的公交站台，于是他笑着抬手一指，“呶，就这家公司，旭日升冰红茶，就是我的。” 倪广南虽然在后世早有公论，是个一心痴迷于搞芯片国产化的人，但很显然，他是联想集团的创业期元老，也是做过好多年生意的人，并不是什么一心躲起来搞研究、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生。 他看了公交车一眼，很快回过神来，“哦哦，知道、知道。最近城里忽然很多公交车上都印上了你们的广告，惹起了不小的讨论呢！”然后很是有些诧异的神色，认真看了陆子坚一眼，“叫我说，你们的这个创意很不错，把广告打到公交车上，宣传的效果一定很好吧？” 当然很好！ 胡春辉现在都高兴疯了！ 二厂那边的四条易拉罐灌装线现在全部都满速生产，一天的产量就能达到150吨，一个月就是4500吨，却压根儿就跟不上卖的速度。 这还只是首都这一块市场而已！ 所以，之前陆子坚硬要推的扩建新厂计划，他虽然就算反对也没用，却也一直都明确地表示反对，但现在，这个销量一出来，他那边一下子就转变了思路，最近正要来首都一趟，打算要联系相关的经销商，代为购买新设备了。 “还行，借助这一波广告，产品算是卖的不错。” “嗯，你们的这个冰红茶，我还真是喝过，口感不错。” 说话间，俩人走到了饺子馆门口，倪广南叉好了车子，弯腰上了锁，然后才走进门去，俩人点了三样馅儿，一共一斤半饺子，过去坐下了等饺子的工夫，他才又开口说：“现在说说吧，你那个想法，具体是怎么想的？”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98章 做企业要利国利民 其实，不需要太久，十几二十年之后的年轻人，就已经很难理解九十年代人的纯粹与真诚了，就像后世的人无法想象，怎么会有堂堂的国家院士，一国之大才啊，居然穿着布鞋、骑自行车上下班一样。 生于六十年代、五十年代，乃至更早的那些人，是真的就是那么淳朴。 就比如此刻坐在陆子坚面前，跟他一起等饺子上桌的倪广南院士来说，这是一位被彻底从联想集团开除之后，依然一心为芯片国产化而奔走，甚至明知道有可能被商人利用，却仍是只为了那一点点的希望，而努力地为其拉资源、找政策、找扶持，以至于最终再一次被商人给骗了的人。 可是，他后悔了吗？ 没有。 他只是忍不住会去叹息，为什么他们，那些商人们，在挣钱之余，就不能真的想着做点于国于己有利的大好事呢？ 他不是没经过商，但始终保有那一份纯粹，学不会商人思维中的利益最大化。 但事实上，他很坚强。 就比如现在，六月事件其实刚刚过去，还不足三个月，他现在虽然还出现在联想集团，但其实在内部，他已经不担任任何实权职务了。 只差最后一步被扫地出门而已了。 但他脸上却居然并没有什么颓唐神色——后世陆子坚创业之后，曾听这些事情的一位当事人聊过内情，其实虽然内部斗争失败，倪广南也始终坚持自己的技工贸思路，但世事扑朔迷离，他也并不能真的看穿未来，所以他也并不是完全看不上那位最终拿到了集团控制权的人所推崇的贸工技路线。 他现在也还待在联想集团，其实是对对方还抱有一丝渺茫的期待的。 万一呢？万一对方在再赚一些钱之后，也会顺势就发展一下“技”呢？ 只可惜，直到后来他被彻底从集团踢出去，都没能等来这一天。 “倪老师，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我想做芯片，但我了解过一些相关的资料之后，我又觉得一来是限于我自己的能力有限，二来是考虑到这件事其实是很有难度的一件事，国外的芯片设计、制造，已经领先咱们不止一代两代的问题了，这个时候硬要追赶，其实别说我个人，就算是国家出手，都要费很大力气，还未必能看到成绩。所以我就想，虽然要做芯片，但我们也要脚踏实地的去做。” “什么叫脚踏实地？在我看来，就是从小处做起。” “芯片这个东西，从设计，到制造，再到下游，它其实是需要一条很长很长的产业链的。我当然知道计算机芯片代表着芯片行业的最高水平，无论设计还是制造，都是如此。但正因为它很先进，所以一来要直接上到这个水平，太容易失败了，一旦失败，浪费一些钱，我倒不觉得可惜，更可惜的是时间。我们浪费掉的时间，别人并不会停下等着，不发展了。那么等到我们整装再出发，就会发现，在因为失败而耽搁掉的这些时间里，我们已经落后更多了。” “所以事实上，虽然从感情上来说，我很赞成您对联想的发展思路，但看看自己，其实我也能理解柳先生的想法。太难了！直接一步跨到计算机芯片的发展上去，不但起步很难，而且还很容易引起国外相关厂商的警惕，引起他们的各种技术封锁。而就像我说的，一旦失败，就毁掉了一家企业。” “但是我思来想去，要做芯片，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路可走的。比如说，限于现在咱们国内的整体生产力水平、收入水平、消费水平，在接下来的至少五到八年之内，我认为家庭计算机这个东西，都还很难谈得上是大众化的消费。在这方面，我们跟西方的欧美那些发达国家，的确是差距巨大的。所以事实上，不管承不承认，我觉得十年之内，家庭用计算机这个东西，主要市场在西方，在人家那边。那技术在人家那边，市场又在人家那边，我们硬要做，当然更容易徒劳无功。” “可是换个思路呢？芯片可不是只会用在计算机上啊！我们是不是能根据咱们国家当下的发展水平，切实的去思考和开拓一个新的市场，甚至故意从一开始就把这个市场的技术含量考虑得低端一些，让咱们国家的老百姓能消费得起，能迅速就形成一个大的市场，来反哺技术的开发呢？” 从陆子坚开始说话那时候起，倪广南就只是一脸沉静地听着，非但没有插话，或者打断，甚至连脸上的细微表情变化都是欠奉的。 他只是听得很认真。 不过听到这会儿，他脸上的表情明显开始生动起来，甚至第一次开口，主动发问：“所以，你想做电动自行车？” 陆子坚点点头，“是。就做电动自行车。” “虽然我不是内行，但仅仅就以外行的角度来看，电动自行车这东西嘛，无非就是自行车加一块电池，再加个电机，就行了，我查过资料，这东西早好多年就有了，不稀罕，只是哪怕国外，也并没有发展这个。因为那些发达国家，已经一步迈进了汽车时代，人家用不上电动自行车。但咱们需要啊！” “咱们国家的特点就是人多，而且穷。一辆汽车要多少钱？有几个人买得起？而且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他们从住的地方，到工作的地方，一般也就几公里、十几公里，大不了二三十公里，就顶天了。汽车真的有用吗？” “所以我就设想，就像首都，像魔都，如果我们能设计开发出一种电动自行车，它有完整的电机控制系统、电池管理系统和充电管理系统，能保证充满电之后，一辆电车可以行驶个三十公里，这样一来，日常出行问题，不就解决了吗？虽然有公交车，还有地铁，但一来每天一早一晚，公交车都挤得很，二来挤到那车厢里，哪能比得上自己骑个电车，一路看着风景，也不累，就到了？” “甚至，在我的预想中，我们要在城市街头到处都安装上自己的充电站，电池必须是可以轻易拆卸的，电池快没电的时候，拆下来，往街头充电站的空位上一插，投个币，就会有一块已经充好电的新电池弹出来，直接拎走，往车子上一装，马上就又是满电出发。这样一来，只要是在同一座城市里面，五十八十公里的路，也是不在话下的。” 倪广南终于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这很正常。 甚至可以说，陆子坚在半年前开始考虑自己真的要去做的第一件事的时候，就已经把他的反应给考虑进去了——电动自行车这个思路，真心是他深思熟虑过之后，才决定去走的一条发展路线。 于是他再接再厉，“往小了说，从首都魔都往下排，一直到地级市这个级别，就咱们国家这个人口规模，一旦我能做出实用而又价格不太贵的电动自行车，我有信心，在汽车这种大件普及之前，先把电车普及过去。这个市场是有多大呢？我认为，五千万辆还是可以期待的。” “那么到时候，这么大的一个市场，每辆电车至少需要三四枚芯片的话，您算算，这是一共能创造出多少芯片的需求？这不就是眼下咱们就能有的市场吗？而且在我看来，这还不只是为国产芯片发展考虑的问题，这件事真的办成了，是真的会为市民的出行带来极大的便利的！” 倪广南再次点了点头，但没说话，只是目光沉肃地低头思考。 就连饺子上桌，他都没有一点反应。 陆子坚等了片刻，见状干脆抄起筷子，先就自顾自开吃。 一直到陆子坚都已经吃了十几个饺子下肚，忽然的某一刻，他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陆子坚，倒是问了个意料之外而又情理之中的问题，“你刚才说，那个旭日升冰红茶是你的，我看你挺年轻的，你自己有一家企业了？” *** 再次拜求几张月票哇！ 各位大佬务必提携一把，多谢多谢！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199章 饺子馆里的方略 陆子坚掏出一张名片来，递过去。 当初做名片，肯定也把他那一份给做出来了，上面署的是鼎丰食品集团董事长——虽然事实上他并不是，鼎丰食品是由靳晓燕担任董事长兼总经理的。 “我们的厂子在齐鲁省那边，下面一个县，曹州地区的平成县，您随时可以查询我们厂子里是不是有我这么个人。” 人家问这个，是题中应有之意。 倪广南接过名片，很认真地看了看，“不容易啊，你这个年纪，能把企业做起来，还做的那么大，很了不起。” 陆子坚笑笑，顺手往嘴里塞了个饺子，嚼着咽下去，然后才说：“是不容易，您不干这一行，所以不了解，事实上，饮料行业也不好干。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都太强势了，经验丰富，技术先进，牌子又大。而且……说句不客气话，这些年咱们国内的饮料行业，是没少给人家交学费的。” “哦？怎么说？” 没想到倪广南还对这种事情有兴趣，他终于是拿起筷子来，开始吃饺子，却一边下筷子一边问了起来。 于是陆子坚就把国内饮料行业最近几年发生的几桩收购案，简单地跟倪广南说了一下——不需要说的太明白、太吐槽，倪广南是个聪明人，一听就懂。 川省的天府可乐也好，还是首都这边的北冰洋汽水也罢，都是多好的厂子、多好的品牌，非要学习人家的先进经验，政府层面主导，把厂子卖给人家了，结果人家一旦完成收购，调头就把你的品牌给雪藏了。 甚至于，推而广之，这一招先买后藏，在事实上消灭国内本土品牌的行动，可不止是发生在饮料行业，在国内其它的诸多行业，也已经或正在纷纷发生。 外国企业进来，他们要的只是你的市场，怎么可能有帮你发展的心思。 听着听着，倪广南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叹了口气。 然后他忽然说：“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做芯片，就不能好高骛远，必须得从低端做起，培育咱们国内从设计到生产的一系列的能力，对吗？” 这一句“好高骛远”，让陆子坚脸上闪过片刻的尴尬。 虽然实质上就是那么回事，但如果倪广南要那么理解的话，那么毫无疑问，好高骛远的那个人，说的的确就是他。 而陆子坚自觉自己并没有指责他的意思。 不过这个时候，倒也不必非得掰扯着解释就是了。 他想了想，说：“还有市场。” 顿了顿，他又详细解释，“芯片这东西，高附加值、高产值，说白了，在我看来，要想推动芯片国产化，掌控芯片的全套技术，不能单纯依靠国家，国家只能是负责引导、扶持，真的要做，还是要靠企业去做这件事。那怎么引导企业去做？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建立起一个正确的市场导向就行了。” “要让做芯片的人，无论你从事的是哪一个环节，都有利可图，就可以引导民间资金进入，而不是单纯靠国家砸钱去推动。那所谓的市场导向，你得先有市场啊！像计算机芯片，技术难度高、发展困难，而且关键是，咱们国内经济不发达，需求小、市场小，在这种情况下，只需要从国外买就行了，无非贵一点而已，卖个稀缺，甚至就专门卖给国家有关部门，公款开支。那这种情况下，有什么人会愿意砸钱进去，现在就努力去做呢？看不到预期赢利点啊！” “我当然也想一上马就做计算机芯片，但我不敢。我个人的判断是，大概还有五年。五年之后，也就是两千年前后，国内的个人计算机业务，就会真的开始逐渐起势，可能也就十年的工夫，咱们就会迅速成为全球最大的私人计算机市场，但那是五年后，不是现在。现在呢，咱们不能干等着呀！” “这五年，咱们要是什么都不做，就纯粹还是买买买，或者直接把目标定得很高，结果也砸钱了，去做了，做失败了，那么到五年后，咱们国内的私人计算机市场开始发展起来的时候，不就还是什么都没有？还得从头做？” “所以我就想……得找一块儿市场出来，低端不怕，咱从头练，从最简单的芯片设计、芯片生产开始，有市场在，先养住我们的企业再说。有这五年，把最初，虽然看似简单，但在我看来，其实最难的这段路，先给走通了，正好市场也起来了，咱们有市场了，到那个时候，再考虑升级技术嘛！” 倪广南彻底不吃了，双手抱胸，目光沉静。 过了足足一分多钟，他又叹了口气，缓缓地点头，“有道理啊！有道理！” 顿了顿，他问：“如果我能够把你引荐给相关领导，我是说，我们中科院计算机所那边，你愿意把你刚才说的那些话，跟他们再说一遍吗？” 陆子坚想了想，笑了。 他也有点吃不下去了，就干脆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嘴，然后说：“至少是现在，我不会去见什么领导的，我也不建议您去见。当然，如果您非要去，我也不反对就是了，事实上在我看来，我们现在最需要丢开的，就是凡事都去找政府，凡事都去要政策，包括联想，连市场都是去找政府要来的。” 顿了顿，他神思飘远，又瞬间收回，“我不反对政府的扶持，如果有，那绝对是一件好事，但我反对任何事情都是一上来就先打国家援助的主意，这样对于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非但毫无帮助，反而易生怠惰之心。” “我现在要做的这件事情，我确定是利国利民的，我也确定，当我们发展到一定程度，当国家看到了我们的努力，我们不去跑，国家也一定会大力支持，但前提是，我们要自己先低调的做事情，先把我们该做的事情做好了，靠自己，先把这块市场给拿下来，然后，才能谈得上其它。” 倪广南想了片刻，点点头，“也有道理。” 但他忽然又问：“你对程控交换机有兴趣吗？愿意做吗？”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00章 这可是一块肥肉！ “程控交换机？” 陆子坚愣了一下，旋即迅速醒悟过来。 他上辈子做过跟硬件设备相关的事情，认识一些这个圈子里的人，而最近一段时间，尤其是之前暑假里过来整顿这边的销售部的时候，又很认真地查过不少当下国内的资料，所以这个时候，他飞快地就联想到了很多东西。 后世的时候，华为已经大起，世人都知道，华为是靠着做国产交换机起的家，却殊不知，早在八十年代末，就是在面前这位联想集团总工程师倪广南的大力推动下，联想就已经成立了程控交换机的研发部门，甚至领头搞研发的，就是倪广南的博士研究生，叫罗争。 查资料不难查到，就在去年，联想的第一台交换机就生产出来了，而且远比现在华为的程控交换机要先进、好用。 甚至还不止交换机，早在1988年，联想就有了自己的专用集成电路研发组，主持这件事的人，叫孙祖希，他们到处跑着借别人的实验室搞研发，居然先后开发出了好几款专用集成电路——事实上已经算是芯片级了。 到去年，又是倪广南牵头，跟好几所大学、计算机公司合资，成立了集成电路设计中心，想要通过“产学研相结合”的方式，发展自主芯片研发。 然而，事实上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导致了在今年闹到全国都跟着沸沸扬扬的“技工贸”与“贸工技”之争，最终走到只能决裂的程度。 而事实上，之所以直奔倪广南老师而来，也正是陆子坚在查了之前的很多报纸杂志上对相关事件的讨论之后，把目光瞄准了那位孙祖希。 他不懂芯片研发，前后两辈子都不懂。 因此，他无从知道，当下的国内，到底谁才是相关技术领域的牛人。 但万事有开头，先找到倪广南，借他的力，把孙祖希给挖过来，那么就有了在相关行业内的支点了，就打开了了解这个行业的窗户。 其他人，就可以慢慢挖了嘛！ 但是，现在听倪广南这意思，是联想内部不光是已经把他给事实上开除，连程控交换机这一块儿的业务，也要裁掉了？ 这可是一块大好的肥肉啊！ 陆子坚是不懂技术，但他清楚地知道，现在的华为就是靠着这个东西，成功地在市场上站稳了脚跟，这才有了以后的发家史呀！ 这可有意思了，“您什么意思？是说你们联想公司的程控交换机吗？” 倪老师闻言叹了口气，苦笑，“以前是，现在没了，公司已经彻底停掉了程控交换机这一块儿的生产和研发。” 然后他解释说：“就是七月份的事儿，公司里负责这一块儿的，是我的研究生，叫罗争，他现在已经停职了，整个团队马上就解散，现在消息还没传出来，他们都正忙着找工作，不少人在打算申请出国留学。但我觉得，在程控交换机上，我们是耗费了很大精力的，而且这一块儿的市场，也真的是有前景的，就这么扔掉，实在是太可惜了。” 陆子坚缓缓地深吸了口气，试探性地问：“听说你们公司，有一位搞专用集成电路研发的人，叫孙……孙祖希？他不会也……” 倪广南闻言愣了一下，“他？他不会受我的牵连的，甚至可能要升职了。呵呵……哦，对了，他不是做技术的，你要搞芯片研发，恐怕他帮不了你。” “呃……” 好吧，好消息坏消息一起来。 看来还是资料查的不够多、不够详细。 这下子忽然就又失去目标了——程控交换机不算，这肯定是一块大肥肉，但能不能吃，吃了能不能顺利地消化掉，就还需要再仔细掂量一下。 站在三十年后的角度来看待当下，你或许可以鄙薄柳的人品，但绝不应该小瞧他的能力——程控交换机被他整体裁掉，肯定有他的道理来。 抬起头，一个年过五十的老人，一位中国工程院院士，正满脸希冀地看着自己，“你想做芯片研发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接下来，我可以带你去拜访几个人，把你推荐给他们，甚至我可以组个局，邀请一些朋友来，帮你出谋划策，制定更详细的技术研发思路，但是……我是说，程控交换机这个东西，在咱们国内，是真的有市场的，电话，未来的个人计算机，以及手机，都需要用到它，这个路子，是真的值得继续走下去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陆子坚还是又犹豫了一下，问：“你们公司，真的彻底不做了？为什么？” 倪广南闻言面露苦笑，“交换机这一块儿，从一开始组建团队，就是我在做，到我被解除总工程师职务之前，整个交换机业务这一块儿，都是我组起来的，在业绩上，是只比杨元庆主抓的个人计算机业务那一块儿，稍差一点儿！柳总现在要的是抓权，要的是贯彻他的思路，所以就要把所有的研发部门都裁撤掉，不然他谈的贸工技路线，就不可能得到真正的贯彻。那站在他的角度，唯一的办法就是只能彻底把这一块儿整个的裁撤掉。” 内斗？ 那就事有可为。 但还是要再稳一点，“倪老师，我不瞒您，我的确是预备了一点钱，准备投到芯片研发上去，但这笔钱，暂时并不会有太多，后续我当然还会继续投钱，不止做芯片，还要做工业设计等等一系列的事情，但暂时的，就真是不多……” 倪广南当即道：“不需要太多钱！五十……三十万，三个月，就足够我们再做出一套技术来了。带组搞研发的，是我的研究生罗争，我们互相很了解，我知道他的能力，也知道我们的技术细节，已经走过的路，虽然不能碰联想这边的技术专利，但是要想个别的办法再把路走通，并不难！” 他越说越激动，“我们只需要三十万，三个月，我保证这帮人能给你把程控交换机的全套技术做出来，而且绝不比联想现在在用的这一套技术差！到时候我们把技术做出来了，你只需要再投一点钱，支撑最初的运转，我有信心，半年之内，就能让我们的交换机上市！” “三十万？” “三十万！”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01章 砸钱才是正义！ 说起来，陆子坚可不算什么商场新人。 而且不止上辈子，这辈子从93年冬天到现在，他已经又一次深度地参与到了这个年代之中，对这个时代，是绝对不缺乏了解的。 可即便如此，在结束了跟倪广南的饺子馆谈话之后，在茫茫夜色中步行加打车，终于是赶回到人大东门对过自己租来的房子里，他还是有点没回过神来。 他知道这个年代工资低、物价低，也知道这个年代在国内，工业产品其实是呈现出一种畸形的高价，科技含量越高、国内生产能力越差，价格就越是畸形的高，但反过来，科研人员的工资，却又畸形的低。 但他依然没有想到，一帮联想公司的前科研人员，甚至连“前”都还不算，包括罗争在内，倪广南粗略一算，大概能拉来一共四十来人，包括了从研发到设计到生产的全套程控交换机产业链的全套人手，都还在职呢，要让他们离开联想公司，自己出一笔钱让他们做一套新的技术出来，居然只要三十万！ 开价只开三十万！ 假设这四十来人，全部都按照每月工资500块来算，一个月的工资，就至少也要两三万块的样子，三个月，工资开支大概八九万块。 也就是说，留给他们用来办公、研发的全部经费，居然只要二十万！ 拿这么点钱，来换一套成熟的程控交换机技术，值不值？ 当然值啊！值爆了！ 仅仅价值十万罐旭日升冰红茶而已！ 别说手上肯定不缺这三十万，就算没有，陆子坚宁肯去找靳晓燕再开一次口，实在不行去银行贷款，也一定愿意掏这三十万！ 未来三十年，是计算机的时代，是手机的时代，也是网络的时代。 这三种东西，都离不了交换机！ 就算完全不考虑国外市场，单纯只是国内，十几亿人的市场一旦发展起来，对于网络、对于交换机的需求，都是海量的。 而更关键的是，交换机的设计、研发，其实都只是一个切入口！ 一旦这个切入口有了，业务伸进去了，未来整个的网络大时代，可以发挥的余地、可以想象的空间，可以延伸的业务链，可是无限宽广的！ 交换机、路由器，说白了就是数据交换嘛！ 那广义上来说，蓝牙技术是不是数据交换？手机通信技术，又算不算数据交换？往远了再想想，3G技术算不算数据交换？4G呢？5G？6G？ 这买卖，干了！ 第二天上午，约好的时间和地点，陆子坚就见到了倪广南的那位研究生弟子，也是联想公司程控交换机研发团队的带头人，罗争。 短短二十分钟左右的交谈时间，就已经让陆子坚可以确定，这笔意外之财，自己已经能攥到手心里了。 罗争看上去三十五岁上下的样子，眼神清澈而真诚，既有这个年代人特有的那一份淳朴气质，又带着些读书人才有的书生气。 他说昨天晚上倪老师就直接找到了他，跟他聊了这件事，他很愿意跳槽出来，继续从事程控交换机方面的研发，也大概能带三五十人的一个大团队出来，把这件事情的框架，都直接给搭建起来。 但他提了一个要求，希望给涨点钱。 说起钱的时候，他有些不好意思，很羞耻的感觉，但说的理由却又特别实在，“公司其实一直都在压着我们交换机业务这一块儿的级别，我们有七八个人，有两个还可以算是我的师弟，也硕士的学历，到现在一个月才两百七十来块钱。” “其实我主要是担心，联想毕竟是国企，虽然我们都知道，可能整个部门马上都要裁撤了，但毕竟现在还没到那一步呢，我们算是从国企跳到私企来，我怕大家心里有障碍，私企嘛，不稳定嘛！给大家涨点钱，我做工作就方便些！” 说了半天，他羞答答地递过来一份，他认为可以拉过来的人的名单，上面还大致列了这些人目前在联想的级别，和工资，并提出，希望跳槽出来之后，陆子坚能给大家集体涨薪20%——这里头，收入最高的，是罗争，博士学历，项目带头人，月薪826元，而收入最低的，是273元。 当然，三百以下的，只有两个硕士，另外都是本科毕业，罗争解释，这两个硕士之所以工资低，是因为他们算实习期，一旦结束实习转正，工资是会在420块这一档的，只是现在看来，他们等不到转正的那一天罢了。 而通看整个名单，其实大多数人的薪水，都在400块到500块这个区间里。 显然，这是无比真实的，这个年代科研人员的工资收入。 要不说这个年代有句话，在全国范围内传播甚广呢？ 这句话就叫做“做导弹的比不上卖茶叶蛋的”——虽有夸张，大体属实。 周建春的老爸周瑞轩，教书接近二十年了，月收入不到三百，大姑他们政府部门内部，去年调了一次薪，大姑从原来的行政副科，一个月五百来块，涨到了六百多接近七百，最近升了正科，一个月八百多了。 而做生意的人呢……都不用说做生意的人，哪怕是打个工，只要能遇到像陆子坚这样，愿意给职工多发钱的老板，比如在饮料厂干活儿的工人，一个月全勤下来，都能拿到三百大几、甚至过四百块了！ 也正因如此，才有了这个年代辞职下海的浪潮。 “涨薪20%在我看来……不够！” 陆子坚当场给了准话，甚至算是狠话，“就以你这个名单为基础，你对这些人都很了解，由你来负责为他们列等级，以后参照他们在科研、生产等方面的贡献大小，来实时的调整等级。至于工资标准……比照这张表，涨薪50%！” 别管到了什么年代，砸钱才是正义！ 你舍得给人家发钱，人家才愿意一门心思的跟着你干！ 又更何况，这名单上应该大部分都是搞科研的人，说实话，都是老实人。 不能欺负老实人，不能薄待科研人。 涨薪五成而已，加一起钱也有限，所以在陆子坚看来，只是如此，吸引力甚至还不够，“不止如此，你可以告诉这名单上的人，我新成立的公司，会预留出20%的股份，暂时由我代持，视大家的研发进度和贡献，将来，这20%的股份，我会分阶段的拿出来作为奖励，也就是说，将来大家都有机会拿到新公司的股份！到那个时候，这家新公司就不再是我个人的公司，是咱们所有人的公司！”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02章 你可真是上心啊！ 以陆子坚的口才，在95年的这样一个时候，碰上的又是一个搞科研的书生，说实话，要忽悠对方，在他而言实在不算什么难事。 甚至只要他愿意，就连对方要求涨薪20%，他也可以找借口给忽悠过去。 煽动呗，理想啊，国家大义啊，发展前景啊之类，后世给股东、给员工画大饼灌鸡汤的那一套，陆子坚虽然不常用，但也算熟练掌握。 拿来忽悠这个年代的人，把握堪称极大。 但这次跟罗争见面的谈话，他却几乎完全没用任何技巧。 只是拿出了真诚。 和真诚的砸钱。 就连许诺将来会给与股份奖励，他都是真心的，绝非单纯画饼。 于是……几乎是浑然不费力气的，他就已经看到，罗争的眼睛亮了起来。 会面很快结束。 罗争很满意，陆子坚很满意，引荐人倪广南也很满意。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罗争当然要回去拉人，而陆子坚暂时也顾不上催倪广南帮自己介绍芯片设计的专家了，要把交换机这笔意外之财真的捡到口袋里，他至少得赶紧去给这帮马上就要跳槽过来的科研人员租一处办公和科研的场地。 当然，他不用亲自去跑这种事情，完全可以从鼎丰食品那边借人过来。 于是，这边结束了跟罗争的会面，陆子坚也不耽搁，直接跑去注册公司，而且这一次，他直接注册了两家。 一家叫东方智造，另外一家叫做烛龙半导体。 前面这一家，是给罗争，和他的交换机研发、生产团队准备的，而后面这一家，则是为接下来的电动自行车芯片研发预备的。 虽然时间才95年，但这里毕竟是首都，后世的各种代办业务，在这个时候早就已经全都出现了，甚至因为这年头的下海潮、公司注册潮，这一类的公司，要远比后世还多。 四天时间，陆子坚就拿到了自己的全套手续。 然后往两家公司的账户里，分别打进去五十万——是的，这一百万，就是他之前主动问靳晓燕要的那一百万，本来是打算全部给芯片研发的，只是事情变化太快，现在只好先分一半出来，给了东方智造的罗争团队。 中间的一个周末，罗争把约好了的将近六十人聚起来，陆子坚特意请客，跟这些目前还在联想任职的科研人员见了一面。 9月11号，周一，陆子坚已经带着罗争去看几处圈定的办公地址了。 考虑到这些科研人员大多都是住在联想给安排的集体宿舍里，陆子坚甚至还让人特意给选好了几处可以集中租下来的住房。 甚至连集体食堂，他都有了相关的腹案。 他自知自己完全不懂技术，但单纯就是负责为一帮科研人员提供更舒适、更稳定、更全面的打包生活服务，他还是手拿把掐的。 果然，罗争看完了陆子坚为他们这些人所做好的好几套工作和生活预案，一下子就完全惊了——之前他觉得，跳槽去私企嘛，跟国企肯定没法比，不但未来前程不稳定，就连在国企能够享受的很多生活便利，也肯定是没了。 之前之所以提出要求涨工资，其实他就是已经做好了接下来为大家的日常生活开支兜个底的准备的。 结果没想到，陆子坚做事情竟是如此的实诚。 不但工资给直接涨一半，还许诺给未来的股份，甚至就连大家跳槽出来之后的住处、吃饭问题，也完全都考虑到了。 他选好地方，陆子坚直接安排人去，以公司的名义签租赁长约，然后，这些租下来的房子，就算是东方智造公司的集体宿舍了。 只要在公司上班，没离开，就可以免费的住——条件可比联想提供的集体宿舍的条件，要好的太多了。 而在选好的办公地址之后，陆子坚也当场表示，会在附近租下一个地方，专门聘请一帮厨师，不对外营业，就专门伺候这帮科研人员吃饭。 这份待遇，让罗争简直无话可说。 …… …… “你可真是上心啊！” 陆子坚调用了好几个鼎丰食品驻京办事处的人，给他跑腿办事儿，靳晓燕当然没可能不知道，更何况，陆子坚从来都没瞒过她。 她其实很忙，但对于陆子坚正在张罗的事情，又实在是好奇，所以听说陆子坚今天要带人看房子，她就特意跟着过来，从头到尾都跟着跑下来了。 等到敲定了事情，罗争甚至顾不上一起吃个午饭，就告辞走了，陆子坚和靳晓燕也回到车里，准备回家里吃饭，结果一边开车，靳晓燕就一边忍不住问了起来，“就那么看重这帮人吗？他们到底能干嘛？” 陆子坚笑，再次把交换机的用途，给她科普了一下。 但她依然不太理解的样子——交换机是干什么用的，不用说第二遍，她早就已经听明白了，就是帮忙接通电话信号的嘛！ 她想问的意思是，干这个能发财吗？能赚多少？ 然而当她把这个问题问出来，陆子坚想了想，却回答她，“要说拿个代理的生意，卖一卖酒，我能确定肯定赚钱，做点饮料拿出来卖，多开厂子，我也很确定能赚钱，而且是赚大钱！但我现在实话告诉你，做这个，我不确定。” “那你还弄？而且还那么上心？”她问。 陆子坚回答她，“正是因为没把握，我才上心啊，因为想成功啊！” 靳晓燕闻言一咂摸，点点头，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我就说呢，感觉不对劲，从我卖酒那时候算起，还没见你对什么事情那么上心过。” 这个倒是实话。 哪怕是饮料厂那边，又是什么原料啦、生产啦、管理啦，哪怕是二厂建设，陆子坚都完全没有认真的去操持过，一切都是甩给靳晓燕和胡春辉的，也就是最近这段时间旭日升冰红茶上市，眼看销售部做的实在不像话，他不愿意耽搁自己为饮料厂制定的既定发展计划，才不得不出手，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梳理了一下。 然后就又再次丢开不管了。 但无论是意料之外的交换机项目，还是筹划中的电动自行车芯片项目，他却是都选择了自己亲自出马去推动。 当然，只是初期。 接下来一旦事情上了正轨，他还是会选择当个甩手掌柜的。 就是为一帮人做好生活服务、日常的内勤管理嘛，这么点儿事情，肯定不值得让他每天跟着忙忙叨叨的——而且人选都选好了。 等周建春军训完了回来，就上岗吧！ 不会不怕，学学就会了。 以她上辈子展现出的能力来说，这都是小事。 人嘛，缺的只是个机会而已。大学的成绩好坏，尤其还是她那个给排水科学与工程的专业，能混个大学毕业就行，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该入列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03章 已经不是去年了 “嘘！” 拿起手机看清来电号码，陆子坚马上对现场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起身跑到一边去接电话。 东方智造已经正式注册成立，罗争那边的拉人，也已经基本敲定，甚至就连倪广南也已经决定正式辞去在联想公司的职务，过来帮忙带队，现在就差大家最后一步办离职手续——陆子坚提供了非常优越的个人待遇、生活待遇是不假，但科研这件事，尤其做的还是高科技研发，显然不是给大家发足工资、喂饱饭就能干的，东方智造这边暂时的是什么设备都没有的，接下来搞交换机的研发，甚至要全靠科研团队去首都的各家实验室蹭设备。 那要是论起在学术圈子里的地位、人脉，罗争是拍马也赶不上他老师倪广南的——多年来主持联想公司的研发，中国工程院院士的头衔，都使得倪广南院士在科研圈子里有着特殊的地位，和极广的人脉。 接下来到处跑着蹭实验室、蹭研发资源，还要靠他出马才行。 而陆子坚需要做的，则是趁着自己的军训请假还在，赶紧把东方智造需要的最基础的行政班子给搭建起来——至少搞内勤、档案、财务这些东西，不可能交给罗争团队的，这是最基础的公司分权意识。 于是，登广告招人呗，面试呗。 确保等到周建春军训完了回来上岗的时候，自己已经帮她把科研和行政的两套班子都给她搭建完好了。 “喂，朱老师您好！” “嗳，陆子坚同学……” 电话是陆子坚的班主任朱少仝打来的。 他先是问一下陆子坚的病情怎么样了，然后再次提出，想要去陆子坚住院的地方去探望一下——上周已经打来过一个相同的电话了，陆子坚当然是推了。 尽管头皮发麻，但还是只好胡编个理由，再次给推辞掉。 等接完这个电话回来，讲真，额头有些微微出汗的感觉了。 老师太负责了，也是个问题。 要编瞎话请假，可真的是太难了。 还好，总算又应付过去了。 接下来一边面试，陆子坚一边忍不住想：“实在不行赶在这周把事情都做完，把整个的架子搭起来之后，下周自己就回去军训吧！” 就算不会去军训，至少也得换个借口了。 老是不让人家来看一眼，时间长了肯定有疑心是一个，关键是每次都编瞎话儿，就为了这么几天假，实在是不值。 算了，实在不行过几天再跑一趟积水潭医院，找那个郑医生给开个出院证明，然后回宿舍“休养”——就这么办！ …… …… 上午结束了招聘，给公司定下了财务、会计、出纳、内勤、文员等七八个岗位的职员，赶在中午十一点半，陆子坚又打车赶往首都南站附近，鼎丰食品的驻京办事处。因为今天约好了要跟昨天来到首都的胡春辉一起吃个饭。 他这趟来首都，主要任务就是负责谈从国外订购设备的事情。 几家代办进出口机械设备的公司，靳晓燕这边都已经初步接触过了，有些阻力，也有些困难，主要是这类饮料灌装用的大型流水线设备，基本上都跟两大可乐有着长期的合作关系，厂商那边对于鼎丰食品的订单，多少有些存疑。 另外，靳晓燕也的确是不懂生产、不懂设备，这件事必须得胡春辉来主持。 不过还好，外汇的问题在前几天已经解决了，赵鲁东县长亲自带着胡春辉去跑手续，终于争取到了需要的外汇批条。 剩下的就都是小问题。 饮料生产设备，毕竟不算什么高科技的东西，或许有个把耍大牌的，也或许有人顾忌两大可乐的态度，但手里捏着钱，还真是不愁买不到设备。 有点意外的是，赶到驻京办事处那边，居然意外地遇到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陆子坚记性算相当好，却也还是仔细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位老兄的名字——他叫汪飞允，去年夏天，陆子坚带着靳晓燕来首都的时候，在食品研究院认识的一位研究员。 说来也巧，他是一直到月初，才注意到首都地面上新出现的这款爆红的饮料，旭日升冰红茶的生产厂家，居然是来自齐鲁省下面一个小县城的厂子。 于是忽然的某一刻，他一下子想起去年夏天意外遇到过的两个异常俊美的年轻人。一联系，居然真的是，于是他忽然一下子激动了，主动跑了过来。 于是，给胡春辉的接风宴，就一下子变成了待客的宴席。 但是，老实讲，不是去年了。 陆子坚对于这位汪飞允研究员，内心里已经并不会再有过多的热切。 去年夏天那个时候来首都，鼎丰食品还没正式成立，县里的老饮料厂也还没收购，陆子坚对于做饮料这件事，其实还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把握，之所以跑一趟食品研究院，纯粹就是想在既定的胡春辉手里的配方之外，再给未来的饮料厂多加一道保险——那个时候，像汪飞允这种多年从事相关研究，既懂研发，又对生产有不少了解的人，是他很急切想要抓住的。 但是现在嘛，饮料厂已经彻底走上正轨，而且经历了市场的验证，充分证明，胡春辉在饮料研发和口感的把握上，的确是有着他极为天才的一面。 所以，汪飞允之于陆子坚而言，已经不是什么急缺的人才。 只是叙叙旧，并且表示随时欢迎他辞职过来而已。 他应该是意动的，打完电话联系上靳晓燕，随后就主动跑过来，还一口就答应了陆子坚的宴请，就是最好的态度说明。 想必一年前的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短短一年时间，当初他以为的一个小县城里的小厂子，居然会飞速发展到可以在首都市场大杀四方。 如果说一年前的陆子坚口中的饮料厂，即便是对当时已经急切地想要辞职下海挣钱的他，也几乎毫无吸引力的话，那么现在，一家能够拿出两款拳头产品投放到首都市场，且全都获得了巨大成功的鼎丰食品，就让他相当热切了。 尤其是听到鼎丰食品在已经拥有了近十万吨年产能的情况下，这次居然还要一口气购买十几条生产线，计划在今年年底附近，就把年产能提高到各类饮料合计40到50万吨的级别之后，他表现得更加热切了。 于是还在宴席上，他就主动提出，厂里要订购设备，他可以帮忙。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04章 绝对的顶级大牛！ “子坚，来！我给你介绍！这是杨教授，这位就是夏教授，他们两位都是咱们中科院的院士！夏老师，这就是我跟您提的那个年轻人，陆子坚！” 9月15日，周五，在把东方智造那边的底子基本上打好之后，陆子坚终于是腾出时间来，于是倪广南亲自带着他登门，来到了北大的家属院。 至于饮料厂订购设备之类的事情，又或者是汪飞允要辞职加入鼎丰食品，并将着手建立鼎丰食品的第一个研究小组之类的事情，在这一趟的拜访面前，简直都不值一提。 开门的是两个三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呃，在这个屋子里，的确是年轻人。 屋子里等着客人的，是一对已经头发花白的老年夫妇。 重生回到93年至今，这是第一次陆子坚在见人的时候，显得有些战战兢兢、毕恭毕敬——实在是不得不满怀敬意。 而且跟对方的年纪并无多大相关。 在倪广南提前打过招呼之后，他提前做了功课，知道今天要拜访的这两位老人家，都是什么身份。 一家之主的这位老爷子，叫杨立铭，著名的理论物理学家、北大物理系教授、中科院院士，而他的夫人，也是今天陆子坚要拜访的正主儿，夏培肃女士，电子计算机专家，国家计算机事业的奠基人之一，被誉为“中国计算机之母”。当然，也是中科院院士。 一家两院士。 讲真，陆子坚自己觉得，就算自己前后两辈子加一起，已经取得和可能会取得的一点小成绩，在人家这对伉俪面前，也完全不值一提。 你再牛，无非就是挣了点儿臭钱而已！ 所以，他开口就跪，把自己前后两辈子这点社交功力，毫不保留的一开始就全都使出来了，“杨爷爷好，夏奶奶好！” 两位老人家都很慈祥。甚至还都特意站起来，跟陆子坚握了握手。 夏培肃教授还特意说：“那天广南过来，提起你，把你的一些想法谈了谈，我觉得很好，想的很好！你想问题的角度，是我们这些整天就只知道搞些研究的人，所不具备的。这很好！你的那个，先做出市场来，用市场的力量反过来推动研发和生产，是一个很棒的思路！” 陆子坚赶紧说：“谢谢奶奶，您能赞同我的想法，我太高兴了。” 夏老笑眯眯的，说不出的慈祥，“赞同！赞同！那边广南过来一说，我就说，这个年轻人考虑得很有道理！我们搞改革开放嘛，这几年又提市场经济，我看芯片的设计和制造，也要搞市场经济，国外就是这么搞的，人家很成功嘛！” 说到这里，老太太笑了笑，说：“广南说，你是个很少见的年轻人，有思考，我想过你很年轻，可是没想到，你会那么年轻！” 笑着回头看了自己的丈夫、杨老爷子一眼，她又继续说：“这小伙子长得，可真好看呀！是不是？” 杨老爷子咧嘴笑，认真点头。 然后又赶紧招呼倪广南和陆子坚都落座。 直到这个时候，倪广南才一回头，把刚才开门的两个年轻人介绍给陆子坚，“他们两位，都是夏老师的学生，这位是唐志敏研究员，现在在中科院计算研究所，这位是胡伟武，他是中科院直读的博士，现在也在计研所，是助理研究员，两位都是在芯片研究上很有些想法的天才啊！” 于是陆子坚赶紧起身，微微欠身地跟两个人握手。 第一位唐志敏，老实讲，陆子坚对这个名字没啥印象，但是这第二位胡伟武，他虽然不认识人，但是听到倪广南一介绍，他倒是忽然想起来一点什么。 虽然上辈子跟芯片设计行业没打过什么交道，但这个名字还是听过的。 龙芯中科的带头人嘛！ 著名的国产龙芯芯片系列的研发者。 绝对的顶级大牛！ 原来是夏培肃老师的亲传弟子，这就难怪难怪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尽管在后世的时候，自己并没有听过唐志敏这个名字，但考虑到同为夏老师的学生，想必论天分、论才华、论能力，也是决不能小瞧的。 而现在，他们都还很年轻，看上去最多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 应该正是充满了创造力的时候。 而约定好的拜访，事先也有倪老师特意过来，双方是通过气的，今天的时候，夏老师特意叫了两个得意门生过来，那么很显然，这两位应该就是她要推荐的芯片研究方面的人才了——真是太好了！ 在历史上曾经做出过龙芯系列芯片的大才，拿来研究设计几款要求低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电机控制芯片，这还有不成功的可能吗？ 没有！绝对没有！ 于是陆子坚执礼甚恭，“两位师兄好！” 也不知道他这个师兄是从哪里论的，只不过在场的人最多就是笑笑，没人戳破他罢了——然而，他们这些搞学术的人不明白，这才叫做示好。 只不过，等大家再次坐下，杨老爷子却是开口提了一个问题，“你想要搞的那个电动自行车项目，你确定在咱们国内能行得通吗？能有市场？” 说起这个，就来到了陆子坚的专业。 他回答的斩钉截铁，“一定有的。而且我个人的判断和预测，十年之内，我能把咱们国内的电动自行车市场，干到一亿辆到一亿五千万辆的存量，并且到了那个时候，每年实现产销一千五百万辆以上，应该毫无问题。” 听到这个答案，老爷子扭头跟老太太对视一眼，都有些诧异。 夏老太太问：“那么有把握？一定能做成？” 陆子坚面带笑容，再次回答：“奶奶，您容我吹个牛，做芯片设计，我一窍不通，但是论起做生意，我可以说，我是咱们国内前十名没问题。” 一屋子人闻言都不由得笑起来。 有没有人信搁一边儿，反正年轻，吹个牛并不算罪过。 然而，这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这个年轻人是愿意真金白银的把钱投进来的——这才是老两口那么大的学术大拿，居然愿意见见陆子坚，甚至愿意把自己最得意的两个弟子一起都推荐给他的根本原因。 这个年代，国家调集那么大的力量，一次次的搞各种国家级的计划，拉最厉害的专家进组，也并不吝啬往里面投钱，都很难说见到了什么真的成果，哪可能有什么民间资金会愿意投进来做芯片的？ 甚至，说句不客气话，民间已经有了些钱的那些人，知道芯片这个词的，又能有几个？ 吹牛就吹牛嘛！ 只要愿意投钱进来做芯片，就值得鼓励和支持！ （作者注：出于对真实世界人物的尊重，仅出场第一次，用加个竖号的方式避讳，以后再出场，将会改一两个谐音字，望诸位读者朋友周知。）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05章 从零到一的突破 这显然是一场气氛极为融洽的会面。 有人愿意砸钱进来搞国产芯片，甚至制定好了全套的市场计划，提前为设计出来的芯片找到了市场，让两位老人家很高兴，很愿意倾力相助。 老太太叫了自己的两个得意门生来，都是搞芯片设计的大才，老爷子也直接表示，陆子坚要做电动自行车，如果在电机啊、电池这些事情上需要帮忙，他可以介绍一些朋友、学生给帮忙，搞电磁学的、材料学的…… 想不融洽都难。 反倒是夏老太太的两位学生，虽然明确表示了对参与进陆子坚这边的芯片研发的兴趣，但他们关注的问题，却要更加的务实了许多。 除了刚进门那阵子之外，老两口和倪广南老师就只是在一边旁听，只偶尔插话，跟陆子坚对谈的人，则变成了唐智敏和胡为武。 不过还好，从起意考虑想要做电动自行车开始，陆子坚为这件事已经考虑了大半年的时间，又有后来的很多现实发展情况可以做参考，因此在很多问题上，已经算是考虑得相当透彻，且因为对国家未来发展情况的确知，他在很多时候做出的回答虽然听起来有些武断之嫌，但态度却自始至终很是笃定。 于是，几乎无惊无险的，他就通过了两位芯片大才的小考。 聊天到最后，两人当场同意加入烛龙半导体。 胡为武将负责电机控制芯片的研发和设计，唐智敏则负责电池相关芯片的研发和设计，两个人都将担任烛龙半导体的副总工程师。 眼看临要告辞之前，陆子坚还尝试性地想要邀请夏老太太来担任烛龙半导体的总工程师，但老太太笑着推辞了，说：“年龄越来越大了，手里还有一点国家的科研任务，等到做完了，差不多该退休了。” 还自嘲，“年纪大了，脑子不灵光，搞芯片设计，脑子不灵光可不行。” 不过她还是愿意担任烛龙半导体的总顾问。 甚至她提出，她可以联系一些朋友、同事，到明天晚上，找个可以吃饭的地方聚一聚，到时候正式把陆子坚和他的烛龙半导体推荐给大家，看大家手里有什么合适的学生，要推荐过来的。 这当然是意外之喜了。 以夏老太太在计算机学术界的地位，国内来说，别管你是搞硬件的、搞软件的、搞理论的、还是搞设计的，谁敢不认“中国计算机之母”？ 陆子坚当场答应下来。 在阿美利加那边，搞计算机研究也好，做硬件也好，或者做网络开发也行，在学术界来说，都要算是显学，而且这个显学，还不只是学术地位什么的，随着一个月前网景成功的在纳斯达克上市，股价一飞冲天，互联网大潮显然已经开启，所以这个显学的地位，事实上是由市场来背书的。 但是在国内，哪怕是再过几年，显学一直都是经商。 商人才是显要。 搞科研的，别管你研究什么的，除非是忽然获得了什么国外的大奖，否则你埋首几十年，也压根儿没人知道。 所以联想之争，哪怕是让上位者去做决断，也是选柳不选倪。 柳可能会把公司带成一家纯粹的商业公司，从而使这家立意搞产学研一条路的中科院企业，彻底失去原本的立意，但要是换了倪，却很可能会在几年之内把这家企业给直接玩倒闭——两人纷争，至少也得选先活下来。 而具体到商人中去细分，未来的二十年，互联网和房地产，都是显学。 做硬件、做芯片的事情，甚至要一直到2018年前后，随着国际形势的变化，才开始逐渐走到台前，成为普通民众也能关注到的事情。 就是在那个时候，华为成为了显学。 在2018年之前，神马芯片设计，神马芯片制造，那都是离整个社会关注点很远很远的东西——而现在是1995年，国内能够从事芯片设计的人，几乎全部都是国家计划培养的，毕业后也只能是待在国家的各种科研院所里。 市场上基本没有这类人的工作岗位。 所以陆子坚能够明白，自己固然需要很多很多的专业科研人才，但其实呢，当下的整个国内，也大约只有自己，才能给这些人机会——别提什么华为，这个时期的华为，距离芯片研发和设计这一块儿，还离了很远很远。 所以，这算是双向需求了。 老太太愿意帮忙给攒这个局，大概也是因为她同样很明白这一点。 反过来看，其实老太太也是想把自己高高的给抬起来。 万一自己做着做着不干了，只坑了几个她的学生，那不算什么事儿，可要是大家都进来了，自己要跑，可就等于是得罪了整个的国内计算机研究圈子。 一般二般的人，怕还真是未必敢跑！ 这帮人一旦联名要搞事情，最高行政机关马上就会被惊动！ …… …… 乘兴而来，满意而归。 陆子坚心里嗨得不行，出了夏老太太的家门，下楼的路上，他还又再次握住倪广南的手，一再诚恳的致谢。 没有这位的介绍和背书，想想都知道，自己压根儿就不可能摸得着夏老太太这种大神的家门边儿。 现在好了，夏老太太那么支持，她的两位高足直接过来给自己带队搞研发，在陆子坚来说，就算是默认芯片设计这一块儿，不存在障碍了。 除此之外，无非还剩几大块。 小型电机目前市面上不缺，当然，除了质量参差不齐之外，最大的问题是，这些电机往往都是专业电机，跟电动自行车这件工具，并不能做到完全适配，肯定还要请一些大能进行专门的技术研发，另外，市面上现有的电机，也都太大了，还要做一系列的小型化开发。 铅酸蓄电池技术，是真的已经成熟了，大致上应该是根据工业设计的需要，做出自己的电池外型和大小设计，然后直接订购即可的水平。 所以……虽然电动自行车这个东西，从根本上来说，真的不是什么高精尖的技术，要做出它来，就算没有芯片，简单弄个电路板、按些二极管上去，也完全能够做出来，但是，把事情按照自己的设想，竟不知不觉就推进到了当下这个程度，还是让陆子坚相当的高兴。 不得不说，几块芯片的加入，会让这件事至少是在当下的国内，一下子就变成真正的高精尖、高科技项目了。 在芯片这一块儿来说，这甚至可以被认为是某种程度上从零到一的突破。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06章 又是位大牛！ 夏老太太亲自给攒局，陆子坚异常重视。 他不但亲自在北大、清华附近转了一圈，还分别又打电话给唐智敏和胡为武，请教他们这帮老科学家们的口味倾向，然后才定下了饭馆。 到了第二天，也就是周六的下午，他更是四点来钟就赶到饭馆，仔细地敲定了晚上的菜单，然后就跑到门口迎候。 这很有可能是自己前后两辈子吃过的最牛的一顿饭了。 看看来人，这一个个的分量，都太重了。 坦白说，哪怕是上辈子二十年后功成名就的自己，要想攒起一个这种级别和规格的局来，也是几乎完全不可能的。 来的不是中科院就是工程院的院士，最次你也得是北大清华的教授博导，然后还有人大计算机…… “陆子坚？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在住院吗？” 老实讲，是真的没想到会出现这样尴尬的场面。 站到门口远远地看见自己的班主任朱少仝骑着自行车过来的时候，陆子坚就已经感觉头皮发麻——这种局，他其实完全不可能做主，很可能某位大拿来或者不来，只取决于夏老太太打电话的时候，对方接没接到。 因此完全不可能有什么事先拿到受邀者的名单这种事情。 所以算漏了一拍啊！ 哪里想得到，人大计算机系，虽然不是最顶级，但也不差呀，夏老太太打电话喊人，完全有可能喊一个两个人大计算机科学与技术系的教授什么的。 而自己的班主任朱少仝，据说是研究生二年级在读。 如果有机会，跟着他的导师出来蹭个饭局，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这个…… “呵呵，朱老师好，那个……您先进，先进去！呃，这位是您的导师吗？哦哦，赵教授好，那个……我是咱们系今年的新生……” 消息很快传开。 因为考虑到了夏老太太在电话里，就很可能会透漏自己的目的，所以收到邀请的人很有可能会直接带人过来，因此人数可能有点多，陆子坚直接预定了一个能摆四张大圆桌的包间，结果居然真就坐满了。 济济一堂，应该算是当下国内计算机、尤其是芯片这一块儿最强大的专家团了，却居然坐在一起聊起了某个大一新生为了逃避军训，而找医院给开了个股骨头坏死要求住院的假证明的事情…… 关键是大家好像还都挺感兴趣，尤其是几个老顽童，居然还讨论起这东西医院是不是会真的给开的问题。 陆子坚尴尬地恨不能脚指头抠出个坑来。 不过还好，都是一帮学术大拿不假，但身在高段位的人，反倒很少有人是特别刻板的人，一来往往性格随和，二来往往不在意所谓规矩。 于是这顿饭吃得整体上很开心。 陆子坚做的最多的事情，反倒是挨个儿桌子发名片。 最近刚制作出来的，很有逼格的那种只印了名字和手机号码上去，没有任何前缀和头衔的名片。 招人的事情，陆子坚反倒没有插手。 饭局攒下了，夏老太太的态度摆出来了，陆子坚的名片也散过了，唐智敏和胡为武两位也已经以烛龙半导体副总工程师的身份出场，撒出了英雄帖，接下来谁愿意过来加入，直接联系他们两个就是了。 只不过，百忙之中，陆子坚还是注意到了一个人的存在。 一个女孩子，也是跟着导师过来的，北京邮电学院目前的通信和半导体方向，物理学硕士研究生在读，已经研三了，明年毕业。 之所以注意到了她，是因为上辈子陆子坚就对她的名字有些熟悉。 她叫何庭波。 华为旗下海思半导体总裁。 被认为是国内首位芯片女掌门人，和“芯片女王”。 毫无疑问的大牛。 …… …… “朱老师，您给留个面子，我保证，再来一个一周两周的，把烛龙半导体这边的事情处理出一个眉目来，我就赶紧回去军训，您可千万别跟院里报告……” 只有少部分人喝酒，绝大多数人都是简单的吃个饭而已，更多的反倒像是他们这个小小的科研圈子里的一次小聚会。 所以宴席结束的挺快。 眼看有个机会，作为主人的陆子坚赶紧追出去，叫住了自己的班主任朱少仝，一脸不好意思地说起了自己开假住院证明的事情。 朱少仝能说什么？ 他的研究生攻读方向就是半导体，本来是打算明年去考中科院的博士研究生，结果今天这场酒席招人，让他一下子遇到了两件惊愕之极的事情。 一是自己的学生，一个大一新生，居然开了家半导体公司。 二是这家半导体公司，居然承诺只要是相关专业的、尤其是今天到场的诸位导师的学生的，硕士毕业过来，直接500块起薪，博士700起薪，而且还承诺，只要工作不懈怠、科研出成果，奖金会比工资高。 老实讲，朱少仝一下子就心动了。 之所以研二选择了到本科那边去兼一年的班主任，图的就是那点工资啊！ 带一年本科新生，一个月才给85块钱！ 现在，硕士毕业直接就业的话，入职就是500块一个月起步啊！ 而且人家还承诺，走产学研相结合的路子，欢迎在读博士、在读硕士过来兼职，也会根据实际的工作时间和贡献，给至少半薪。 这……心动啊！ 这种情况下，自己面前的这个大一新生，将来就很可能是给自己发钱的老板了，虽然他弄张假的住院通知来骗自己这事儿，是的确叫人挺生气的，但这个气，还怎么生？还能真的一个报告给送上去？开除他？ 别扯了！ 于是，他也只好问：“回头军训结束了正常上课，你能保证出勤吧？到时候不会再请假了吧？” 而陆子坚闻言大喜，赶紧给下保证，“这不会。绝对不会！赵老师您放心，我一定好好上课。” 朱少仝闻言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以后这种事情，可别再弄了。你虽然做企业，但毕竟才刚大一，还是要好好上课的，你说对吧？” “对！朱老师说得对！”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07章 我这个卑微的资本家 饭罢，大牛们谈笑而去。 陆子坚站到饭馆门口目送大家远去，一直到把夏老太太两口子也送走，回头看，唐智敏和胡为武两位还留在原地，倪广南老师也还没走。 于是他走回去，“倪老师，两位师兄，要不，咱沏壶茶，再坐坐？” “好！” 唐胡二位一口应下，倪广南也没推辞。 事情有点赶，昨天去拜访了夏老太太，定下了唐胡二位加盟的事情，今天紧赶着就又是这场聚会，很多事情，其实还都没来得及认真交流一下。 比如，唐胡二位虽然已经口头上接受了邀请，愿意担任烛龙半导体的副总工程师，但至少是在现阶段，他们想必并不太愿意辞去在中科院计研所的工作，所以，大概率就会办停薪留职，那么，二位的具体待遇该是怎样？他们这样子计划中要带队的副总工程师，手里有多大的职权？能不能他们想招谁就直接招来？他们能掌控和许诺给别人什么级别的薪水和待遇？ 这些都需要一点点的交流清楚。 当然，在这些事情上，陆子坚始终把自己的姿态摆的很低，甚至有些卑微，呈现在这帮科学家、科研人员面前，就是始终都带着相当的尊敬和尊重。 而且他不止是表面姿态如此，具体做事，也肯定是很信任对方的。 直接给以很高的权限。 国内的芯片研究这个圈子，显然不是只有今天来的这些大拿，像今天来的这些，反倒级别太高，人家不是院士，就是教授、博导，夏老太太打了招呼，陆子坚请了客，将来要人家顺手帮个忙，那肯定不成问题，安排自己的学生过来，也顺理成章，但这帮人自己，却几乎是不可能过来给烛龙半导体打工的。 到了人家这个级别，身上基本都背着国家相关方面的科研任务了，就像夏老太太一样，哪可能说忽然就辞职不干了，去私企打工了？ 至少是现阶段，国内从事芯片研究的这帮大拿，是真的都心甘情愿地为国家做贡献的——还是那句话，在国内，计算机也好、芯片也罢，又不是什么显学，以这帮人的智商，要真是为了钱，要么早就出国了，要么早就换行了。 所以，这帮人的学生，如唐智敏、胡为武这样子的博士，已经是接下来烛龙半导体能够挖到的最高级别的人才了。 但事实上，别小瞧——中科院专业方向研究所的研究员，可还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的，能当上这种研究员，已经充分说明了唐智敏的才华和能力。 至于胡为武，更不用说，人家未来做出来的成就，就在陆子坚心里摆着。 所以这场谈话，其实基本上就是一条主线——我这个卑微的资本家，该怎么为你们这些研究人员提供服务？ 自然相谈甚欢。 陆子坚许给了他们两个人极大地权限。 他们各自都可以组建自己的研发团队，人选由他们自己自主选择，回头大家协商制定一套工资标准，比照罗争带队的东方智造那边。 目前来说，烛龙半导体还没有任何的科研设备，他们的项目组组建完成，也只能是先进行前期的方向推定，但陆子坚承诺，除了必须的办公场地之外，还会比照东方智造那边一样，抓紧时间给他们安排至少四台微型计算机——别嫌少，这年头的微机，也就是后来的个人电脑，其实是真的贵到离谱。 安排计算机给科研组，也只是做数据计算用。 但陆子坚亲口承诺，今年年底之前，将会对烛龙半导体再次投入不低于一百万的科研经费——不包含大家的工资的一百万。 明年一年，他承诺会再次到位三百万以上的研发经费。到那个时候，就可以基本上做到，每个科研方向都至少有五台以上的计算机可用。 看他们的表情，显然都很满意。 胡为武坦言，电机控制芯片的研发，理论上不存在任何难度，只是对算力的要求比较高，不过即便是按照陆子坚承诺的条件，他也有相当的把握，能够在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内，拿出一定的成果来了。 唐智敏的话更直接，十个人以上的团队，二十万的科研经费，再给半年的时间，电池管理芯片就应该可以初步做出来了。 因为他觉得，相比起电机控制芯片，电池管理芯片就要相对简单一些。 当然，他们也都把话说的很明白，他们这里所说的做出来，是拿出一个初步产品的意思，距离设计彻底成熟、可以拿去大批量生产、商用，还要经历至少两到三次的迭代——第一代主要是做架构，很多的细节，还需要一代代完善。 陆子坚对这个进度表示完全满意。 …… …… 茶叶换了两遍，但还是又冲到几乎没了颜色。 眼看已经五点多钟，唐智敏和胡为武联袂而去，陆子坚最终结了账，这才跟从头到尾一直都并没太多发表过观点的倪广南老师一起出了饭馆。 老头儿又推起了他的自行车。 陆子坚就跟他并肩而行，“倪老师，您刚才没怎么说话呀！” 倪广南笑笑，“说到芯片设计，那不算是我的专业，我一个外行，有什么话可说呢？我就是听着你们在那里讨论，感觉特别振奋，就好像是，我能感觉到，你想要的那几块芯片，马上就要来了似的。” 陆子坚失笑，点了点头。 这位老爷子，几乎一生都在为计算机芯片的国产化，为它的设计、生产，以及计算机的国产操作系统OS而卖力奔走。 对这种人，谈别的，什么薪水啦待遇啦之类的，都算侮辱人。 于是沉默了一阵子，陆子坚忽然开口，“您看，烛龙半导体这边，我只是许给了刚才那两位师兄副总工程师的位子，总工程师就还缺着，得有个人过来，为烛龙半导体把控大方向啊……” 唐智敏也好，胡为武也好，当然都很牛。 不但师门够牛，自身的实力也肯定够牛，一般二般的人，当然不足以让他们低头、甘愿屈身做副。但面前的这位，却肯定够格。 他镇得住。 年龄、资历、地位，工程院院士的身份，都足够。 然而倪广南却笑着摆了摆手，“再等等看，等等看。我现在过来，就怕反而会给你惹来麻烦，再等等再说。不过我会经常过来帮忙的，反正我现在闲人一个，一天天的，其实有的是时间……” *** 再求几张月票哇！ 一直都被第一名的老兄压着，最少时就差九票，我是真想上去尝尝第一的滋味啊！ 拜托诸位帮帮忙！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08章 你不嫌脏我还嫌脏呢！ “呕……” 听到洗手间里传来的呕吐声，陆子坚只好露出无奈的苦笑。 最近大半个月，其实靳晓燕已经基本上没什么孕反了，只有在做刚才那样子的时候，才会受刺激——然而今天这事儿是真的不怪陆子坚，他在这方面的欲望，是的确很强，却也不会在这种时候不体恤自己的女人。 今天是她主动的。 厂子里订购新设备的事情，现在算是由胡春辉和汪飞允接手了，而旭日升冰红茶经过了一个月在首都这边的持续热销，可以说，市场大局已经定下，于是，她决定要回家了，甚至已经买好了车票——城南那边的所谓三厂，事实上是陆子坚规划中的饮料产业园二期项目，在胡春辉来之前，就已经开始做准备，眼看就要正式破土动工了，家里却没有一个能当家的人盯着，靳晓燕不放心。 这是正事儿，陆子坚当然不拦她，但她自己却是百般不舍。 最近这段时间，忙归忙，陆子坚也忙，很多时候，陆子坚甚至是直接就在人大对过那边他租的房子里睡下了，但靳晓燕依然感觉很好，总觉得陆子坚就在自己身边似的，可现在，想来她自己心里是很清楚的，她已经怀孕五个月了，一旦回去主持二期工程的事情，两三个月脱不了身很正常，那么到时候，她已经不可能再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非得跑到首都来。 聊过这个问题，她也更愿意回平成县去待产。 所以大概率，两人要再见面，要等陆子坚放寒假回家了。 “呼……” 大呕了足足三五分钟，又平息了两分钟，她终于出来了，“我的妈耶，我觉得我胆汁儿都吐出来了，哎呦我的妈……” 陆子坚失笑，“你瞧，我就说走后面更好，你非得不愿意……” 靳晓燕叉腰站定，大喘气之余翻个白眼，“滚蛋！那是啥地方啊，你不嫌脏我还嫌脏呢！你真是的……恶心不恶心！呸！” “那走前面你又不敢，都跟你说了，中间三四个月没事儿的……” “少来这套！” 她把气儿喘匀了过来躺下，“我儿子是我命根子，万一碰着我儿子怎么办？” 陆子坚无语。 她翻身过来，蹭了蹭，找到一个舒服的角度，又趴回了陆子坚怀里，“嗳，你今天好像很高兴？你想办的那个事儿，是办成了？” 陆子坚笑，“相当高兴！不过离办成还早着呢，算是开了个好头儿。” “哦。” 她就象征性地“哦”了一声作为回答，就不吭声了。 虽然从最早，陆子坚从鼎丰食品的驻京办事处这边调人过去给他跑腿，靳晓燕就知道，后来陆子坚带着倪广南、罗争去选场地，她出于好奇，还特意跟着去了，但其实，她并不太明白陆子坚到底在做什么。 解释给她听，她也就听个迷迷糊糊。 什么芯片啦，什么设计啦，什么中科院啦……她真的是一点都不感兴趣。 就是听说博士比大学生高了两级，知道罗争是博士，唐智敏也是博士，倪广南更是那些博士的老师，有资格教博士，让她觉得有些莫名的高大上，但其实呢，大学生这个层面，对于当下的她来说，已经算是认知范围内的巅峰水平，对于博士，她也就是不明觉厉而已，并不怎么觉得就有多了不起。 这也就是陆子坚非要折腾，出于对他的绝对信任，她才会表现得只是有点不感兴趣而已，并不会表示反对，要是换个别人这么瞎折腾，估计她还要有点瞧不起——你瞧瞧这些人，瞎花钱，也不知道在折腾个啥！ 在她而言，陆子坚向她描述过的，关于饮料产业园的巨大规模，关于对整个鼎丰食品未来的产业规划，以及这些事情，正在一点点而又飞快地变成现实，才是最让她激动、倾心、沉迷的东西。 在她觉得，这才叫挣钱呢！ 这才是在做事业！ 那一瓶瓶从生产线上流淌下来、装进纸箱、码进大车、拉到首都、摆进一排排货架的饮料，那上周五拿到的旭日升冰红茶的第一笔、却高达一千七百多万的回款，才是她的眼睛能清楚地看到的事业！ “睡吧！明儿还得去坐火车，早点睡！” “嗯。” 她答应一声，翻身躺正了，陆子坚随手就关了灯。 黑暗之中，不一会儿就听见她的喘息变得悠长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陆子坚亲自开车送她去车站，等到目送她和其他几个要跟她一起回厂子的销售人员上了车，这才回去。 安排了三四个人护送、陪她一起坐车回去不说，平成县那边也已经安排人开着大奔提前赶到泉城去接车，陆子坚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只不过到了上午十点来钟的时候，他还是往老家打了一通电话。 打给晓燕包子铺那边的。 找靳晓燕的那位堂嫂。 之前周建春要复读，陆子坚就特意又把那边的电话号码给记下了，打算真有什么急事儿要找周建春，就让那位嫂子给跑个腿叫人，却没想到，周建春没用上，这会子反倒为靳晓燕而用上了。 “嫂子，是我，陆子坚。” “哎呦呦，兄弟，你这真是……太稀罕了，你有事儿？” 晓燕包子铺在去年年底的时候，就已经转给了靳晓燕的这位堂嫂，要是严格按照当初双方的约定，他们要连续两年，每年给靳晓燕五万块钱，一直到结清了，包子铺才会正式转到她的名下。 但是到去年年底的时候，饮料厂已经做起来了，靳晓燕也好，还是陆子坚也罢，又一直都对她的这位堂嫂很看好，觉得这人通透、聪明，于是靳晓燕就再次调整计划，象征性地问她要了两万块钱，直接就把铺子过给她了。 她那位堂嫂对此，当然是千恩万谢。 “是这样，晓燕现在已经怀了五个月了，你也知道，她性子泼，又要强，偏偏她手头上的事儿也多，而且不好找人替，我也不在身边，每个人管她，我怕她动不动耽误吃饭啥的。所以我就想，接下来这一年，能不能麻烦你耽误耽误，过去照顾照顾她，顺便到时候给我们伺候下月子……” 她堂嫂反应极快，“哎呦呦，这是正事儿！你放心兄弟，我这就把铺子交待给俺对象，我过去伺候她去！这事儿，本来就是俺娘家人该干的！你放心兄弟，交给我了，保证把她喂得白白胖胖的，伺候月子我也在行……”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09章 春天，我埋下一个科学家 不知不觉，九月就到了下旬。 罗争带着他的团队，彻底办完了在联想公司那边的离职手续，正式来到东方智造办理入职，而就在东方智造的楼上，新租下来的场地里，只简单搬进了一些办公桌椅，外加四台电脑，唐智敏和胡为武也就带着他们最新组建的团队，正式入职，烛龙半导体的架子，也就随之初步搭建了起来。 事情进展顺利到甚至有些超乎想象。 只能说，在这个年代，不要说什么技工贸、贸工技的争执只是小事，事实上，整个计算机的一整个产业系列，在整个社会而言，都是冷门。 因为冷门，所以无人关注。 虽然没人捧，但也不会有人给下绊子。 现在社会上真正热门的，是食品换飞机的心潮澎湃，是整个社会的经济改制，是弥漫着悲剧气氛的工人下岗潮，是一个个忽然崛起的财富故事…… 这个年代，已经有很多人发了财之后一掷千金，百万大奔不当回事，但要说拿出这笔钱来投给一帮科学家、博士，让他们去研究芯片——十个人里至少有九个半，会一脸诧异地问你，芯片是什么东西？ 然而不管怎样，前后也就二十天的工夫，就连后世早都已经习惯了凡事速战速决的陆子坚，都是很有些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把东方智造和烛龙半导体的两套科研班子都给搭建起来了。 仅仅只拿出了一百万！ 而在他的规划里，前者，东方智造，将会帮助自己借由程控交换机的研发和生产，一下子打开网络时代数据交换这门产业的大门，后者，烛龙半导体，则会成为后续自己去角逐整个网络时代、计算机时代、手机时代的硬件支撑点。 虽然……事实上现在两家公司都堪称是一穷二白，每个公司最重要的物质资产，事实上只有几台电脑而已，但更值钱的，却毫无疑问是那些大脑。 春天，我埋下一个科学家。 秋天，我会收获一大群科学家。 而现在，种子算是就这么埋下去了。 …… …… “想啊，当然想啊！” 顺手又拿起一串羊肉串，撸进嘴里，陆子坚下意识地就满嘴跑黄腔，“我想你想的……特别硬！” 电话那头，周建春痴痴地笑起来。 出了人大东门是中关村大街，过了街往北走没多远，就是一片七八栋已经建成的楼房，陆子坚目前就租住在那里，从那里钻巷子往东走没多远，有个公园，那边是科学院路了，陆子坚早就注意到了，就在公园一圈，有不少烧烤摊子。 这时候也不知道有城管了没有，反倒一到傍晚，那股子香味儿时不时就会顺着风飘过来，熏得人受不了、熬不住。 最近手上的事情短暂告一段落，军训还没结束，也就是说，陆子坚还在享受自己的假期，而靳晓燕又走了，陆子坚也就懒得往首都南站那一块儿跑，干脆就住在自己租来的小房子里这边，时不时去两家公司楼上楼下的转悠一圈，一来坐镇，二来给很多事情先做出个范例来。 今天算闲，他也懒得去馆子里吃饭了，直接一个人跑去撸串。 结果东西刚上来，周建春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她最近显然是累坏了，也憋坏了。 不过还好，军训营里是有公用电话的，她也不疼钱，每天结束训练之后都要打一通电话，长诉衷情、一吐苦闷。 “快了，快了，还有一周多，你就回来了！”陆子坚又安抚她。 她“嗯”了一声，又叹气。 然后说：“等回去了，我要回咱家，啥都不干，好好歇几天！” 陆子坚闻言笑笑，没接茬儿。 主要是不打算现在就吓唬她——等她回来，还有远比军训那种纯体力活动更累人的活儿，在等着她呢！陆子坚早都盘算好了。 原来计划中是只有烛龙半导体，现在可好，半路又多了一家东方智造。 这两家公司现在的科研班子都基本搭建起来了，但行政班子，就只是初步招了点人，以使得基本的事情有人做而已，还远远谈不上搭建完成。 这都是留给周建春的练手任务。 东方智造那边，最初说是有把握的也就四十来人，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子坚给许诺的待遇太好了，还是罗争在这些人中间的号召力太强了，总之，最后跳过来的高达六十多人。 烛龙半导体那边，唐智敏团队目前十四个人，胡为武团队目前十七个人，基本上清一色博士硕士，当然，两只团队的情况近似，都有超过一半的人，是研究员、在读博士、在读硕士过来兼职。 然而这加在一起，也已经有一百人的规模了。 虽然是科研人员为绝对主角的公司，人员构成素质极高，整个人事关系也相当的干净，周建春过来之后要做的，的确就只是给这些人做好后勤保障而已，但不得不说，这仍然并不是什么轻松的任务。 尤其是对于今年刚上大一的她来说。 现在说出来，估计她要头疼到睡不着了。 然而，这是最好的机会了。 一切都是初初草创，一切人和事，大家都是彼此陌生的，这个时候，几乎完全就是陆子坚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要安排周建春一个十八岁的小女生做副总经理，也没人能说不行，大不了一开始做不好，慢慢地边练边学边进步呗。 可要是一年后、两年后呢？ 等到公司都已经彻底成型了，她就只好算是空降。 到时候就要存在人家服不服她的问题了。 总不如现在就切进去，来得更加丝滑顺畅。 安抚、呵哄、开开黄腔，又是足足二十分钟，她那边才终于是挂断了电话，陆子坚收起手机，大口撸串，咕咚咕咚灌啤酒。 喝一大口，打一个冰凉的嗝，只觉说不出的舒爽。 但忽然有些不太和谐的声音响起来，最开始陆子坚没在意，直到某一刻，他听到清清楚楚的一声冷喝，“我说了，滚！” 陆子坚眨了眨眼睛，下意识感觉这声音有点熟悉，不由得就扭头看过去。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10章 女的也爱看帅哥 “嗳，嗳，干嘛呢！” 顺手就把还剩半瓶的啤酒瓶攥在手里，陆子坚起身大步走过去，喊完这句话，还又一抬手，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 万一需要砸，剩下半瓶浪费了可惜。 那边正在纠缠的三个人，闻言都顿时停下，扭头看过来。 看清来人的模样，郑小暖顿时眼前一亮，想要张口叫人，却又忽然发现，自己其实已经不太确定他姓什么了——好像是姓陆，但二十多天过去了，虽然对他的印象算深刻，也根本就不敢保证是不是记对了。 只是清楚记得，自己给他开过一张半真半假的住院通知。 但还好，他直奔这边过来了，应该是认出自己了。 但是……嗯？ 她发现，这个逃军训的今年人大新生的脚步，忽然停下了，顺着他的目光一扭头，她不由下意识地翻了个白眼儿。 然后，她直接就把杜美怡往自己身后又拽了拽。 “喂，你到底帮忙不帮忙？” 陆子坚飞速地回过神来，却仍是忍不住又下意识地多看了一眼。 卧槽！ 这女孩真漂亮！ 秀美，精致，而又大气。 个子至少得有一米七，哪怕是穿着平跟鞋，也显得比她身边的郑小暖高了两三指——这一双大长腿，这身材的比例，几乎能跟赵美琴不相上下了。 关键她身姿挺拔的同时，还显出一种格外特殊的珠圆玉润的美。 不像赵美琴，太瘦了。 严格来说，她这份身材、颜值的能打程度，足以跟刘桂萍去比高下了。 一个岔神儿的工夫，耽误了几秒，但陆子坚还是拎着半瓶酒走过来，对上那个显得有些凶恶的年轻小伙子，“我说哥们，泡妞就泡妞，拍婆子拍婆子，弄成你这样，已经变成纠缠了，丢人不丢人？” “关你屁事儿！你他妈……” 没等他把话说完，陆子坚手里的酒瓶忽然举起来。 那人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闪开。 结果陆子坚并没有砸出去，反倒是一脸嘲笑，“你看，就你这胆儿，装什么横啊哥们，走吧走吧，今天你肯定是失败了，瞅哪天我不在的时候你再来！” 那人犹豫了一下，可能是看陆子坚人高马大的，露在外面的大半截膀子一用力就又是好大块的肌肉，他也的确是有点怵，所以没敢再说什么挑衅的话，但仍然不太愿意走，“美怡，我是真的爱你！” 那个叫“美怡”的女孩忽然就回了一句，“可是我不爱你。而且我早就说过，我对你完全没感觉，你能不能不要再纠缠我了！” 那人还要开口，陆子坚一摊手，“你看……你这泡妞的水平，走吧走吧，别给自己丢人现眼了。” 那人深深地看了陆子坚一眼，眼神中露出一抹说不出的挫败感，但到底还是一狠心，说：“错过我，你一定会后悔的！”然后扭头就走。 陆子坚在他身后鼓掌，“这话说得好，这才像句男子汉说的话！赌口气哥们儿，去做一番大事业吧，让她下次再见你就后悔的不行！” 那人没搭理，很快走远了。 陆子坚仰头又咕咚灌了一口啤酒，回头在烧烤摊子上来回扫了几眼。 事实上，摊子上的人可不少，刚才陆子坚就看出来了，尤其男的，好几个桌子上的人，都跃跃欲试要英雄救美呢！ 还好自己抢了个先。 然后他瓶交左手，右手伸过去，面带笑容，“美怡是吧？我叫陆子坚！” 杜美怡抿嘴笑了笑，正要伸手，郑小暖忽然一抬手，把陆子坚的手“啪”的一下拍开了，冷冰冰地说：“你才刚赶走一个不要脸的，自己不要变成跟他一样。” 陆子坚笑笑，“我跟他不一样，主要是我比他长得好看。” 一扭头，又冲那个“美怡”笑了笑。 她这时候也笑着，眼神儿就跟黏在了自己脸上似的。 这种情况，陆子坚心里有数得很，他一伸手，从衬衫的上口袋里拽出钢笔来，冲那个“美怡”招招手，说：“手给我一下。” 杜美怡抿嘴片刻，真的就抬起手，递过去，同时说：“我姓杜，杜美怡。” 陆子坚接过她的手，抚开白嫩嫩的掌心，在上面写字。 姓名，电话号码。 郑小暖不由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儿。 写完了，收起钢笔，陆子坚说：“今天有我郑姐在，我就不打扰了，你们好好吃，回头那小子再来骚扰你，你打我手机，我保证，首都市内，最多半小时到！” 杜美怡抿着嘴笑，点了点头。 这世界上，可从来都不是只有男人喜欢漂亮女孩，女孩看见长得好看的帅小伙儿，也一样是迷得走不动路。 扭头看向郑小暖，陆子坚又是笑笑，眼神儿在她那双漂亮的凤眼上流连了那么半秒钟，“郑姐，走了啊！上次的事情……谢谢！” 他说的当然是住院通知的事情。 虽然后来因为机缘巧合的情况，这件事情算是败露了，但还是要承认，人家郑小暖是纯帮忙，帮成了，而且是冒着一定的风险的。 郑小暖看看他，没说话，拉着杜美怡直接就回身坐下了。 而且就在陆子坚还没走开的工夫，就已经听见她跟杜美怡说：“醒醒，别觉得他是个什么好人，长得好看有屁用，一看就是个花心大萝卜……” 关键是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小，不光陆子坚听见了，就连旁边桌子上看热闹的也听见了，好几个男的故意哈哈地大笑起来。 很不友好啊很不友好！ 陆子坚也不好反驳什么，臊眉耷眼的往回走。 “你把手上那东西擦了！” “不擦！……多好看呀！”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该吃吃该喝喝，吃完喝完的工夫，一抬头，那边俩人已经没影子了，陆子坚叹口气，起身结账。 他忽然就明白郑小暖为什么那么冷了。 虽然不确定，但感觉上很有这种倾向……但是拜托，那个杜美怡那么好看，连你郑小暖都那么好看，你俩滚床单是不是太浪费资源了？ 不过，连他都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上午，他手机上接到一个电话，居然是那个杜美怡打过来的，“……我主要是……昨天晚上也没顾得上跟你说声谢谢……我听小暖说，你是人大的大一新生啊，姐姐想请你吃个饭，你看……” “没问题，我有空！” *** 再求几张月票！拜托拜托！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11章 这个，才叫做真正的单纯。 中午十一点，在约好的一家饭馆，陆子坚再次见到了杜美怡。 这回没有郑小暖跟在身边了。 无论是饭前闲聊，还是吃饭的中间，陆子坚都看得稍许有些放肆，他就那么盯着人家看，好几次看得杜美怡脸上泛起晕红。 这要是换个人，大概杜美怡就算脾气再好也烦了。 这就是个色狼嘛，哪有那么盯着人看的！ 但换成陆子坚这张脸，这就几乎不存在什么问题。 因为她甚至偶尔会跟陆子坚对视。 这几乎就是所谓情投意合、所谓一见钟情的典型范例了。 俩人都相互看着特别对眼儿。 但聊天就大体正常。 有郑小暖在，关于陆子坚的大致信息，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郑小暖背后是首都电视台广告部主任何小龙，他打电话求人给陆子坚办住院通知，当然会提及陆子坚是什么人，只不过消息的传递应该是多少出了点问题，因为杜美怡所掌握的信息是，陆子坚的家里有家饮料厂，他因为在这边上学，就帮衬着跑个腿。 陆子坚倒也没有过多解释。 杜美怡就是首都本地人，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毕业，大三时候被选上了空乘客服，也就是所谓的空姐，目前主要飞国内航线。 跟郑小暖她们两个，是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一路过来的同学。 首都这边的话，叫“铁磁”。 目前杜美怡是觉得做空姐其实没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换到飞机上去做服务员而已，所谓空姐，听起来洋气、高端，但她已经厌倦了。 而且她飞航班，经常会受到一些乘客索要联系方式之类的骚扰，因此越发的不耐烦，最近已经请了病假，跑来跟郑小暖住一起，接下来，她打算辞职了。 郑小暖正鼓励她考研究生。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就听郑小暖的，目前正在复习功课，预备要考研——但其实，她也并不知道真的考上研究生了，将来又要做什么。 总之，这是一个很漂亮很漂亮，但当下正处在迷茫期的大美女。 当然，陆子坚很明白，她哪怕什么都不会，只凭这副长相，只要她愿意去面试，怕是根本就不会有哪家公司愿意拒绝她——哪怕就是做个公司前台，她往吧台里面一坐，全公司从老板到男员工的工作热情，估计能直接提升20%！ 而看她的衣着穿戴、一举一动，显然可知，她从小的家庭环境也应该是属于比较优渥的那一类，大富大贵应该谈不上，但也应该并不是真缺钱的那类人。 所以，她的迷茫，是真的迷茫。 那种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人生该往哪里去努力的迷茫。 这个陆子坚就不好交浅言深了。 虽然打从看到这女孩的第一眼，陆子坚就清楚地感知到了自己内心深处那一股欲望在强烈的跃动——但是，在不够熟悉之前，贸然去说一些不该说的话，交浅言深，却毕竟是初初交往时候的大忌。 所以就……聊点开心的呗。 即便是普普通通的跟人一起吃个饭，陆子坚也有那种天生的能力，能让对方很快就彻底喜欢上他，更何况这时候他存心之下——又更何况，这女孩儿又是同意让陆子坚留手机号，又是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直接打过来要请吃饭，摆明了是也看上陆子坚了？ 完全没有任何理由会导致这顿饭吃得不愉快。 只是陆子坚还保留着一些起码的克制，否则的话，他甚至有八成以上的把握，在这顿饭结束的时候，就成功的牵起女孩子的手。 有那个色心，也有那个色胆儿，只是需要顾忌一下后果。 聊这一顿饭的工夫之前，还没什么心理负担，这会儿却有了——这女孩别看比自己大了足足五岁，而且北航毕业的，讲道理，也算个小学霸了，智商肯定不差，但她整个人给陆子坚的感觉，却是格外的单纯且美好。 认真来讲，她甚至可能比1993年，自己刚刚重生过来那时候见到的刘桂萍，还要更加的单纯和纯粹——刘桂萍的出生和成长环境，在极度的贫困中成长的经历，使得她所有的善良和纯真，都只是来自本性的坚守。而事实上，她却是早已与本质意义上的所谓单纯无缘了。 所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不当家又有什么办法呢？ 家里一贫如洗，资源就是那么点儿，能分到你手里、分到你碗里的，就更是少得可怜，你要么克制自己的欲望，要么就去努力向外去打拼、去争夺、去奋斗——这样子的人，怎么可能拥有真正的单纯呢？ 若非如此，若非早已尝遍贫穷的苦楚，若非早已被这贫穷的苦楚锤炼得早早就懂得了要隐忍，要沉默，要退让，她一个正值花信之年的女孩子，又哪里会那么心甘情愿、从头到尾毫无意见的，就那么接受了自己未婚夫的花心？ 因为爱吗？ 别闹了！ 爱情是有的，以二十多年、两位数的女朋友和前后的两段婚姻的经历与经验来判断，陆子坚确信这一点。确信这女孩的确是早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自己。 但爱的本质就是霸占和独占。 她的爱却摆明了是充满了卑微、感恩、隐忍、退让、纵容等等这些复杂至极的各种心理活动的。 面前这个叫杜美怡的女孩子，却显然并非这样。 她是那种自小生活优渥、备受宠爱，而又接受了完整的、健康和健全的全套教育，形成了属于她自己的近乎畸形的，特别相信这个世界无比美好、无比纯净的干净三观的单纯与纯净——哪怕她自己也说，她做空姐时经常会受到一些来自异性的骚扰，让她疲于应付，但很显然，她依然相信那只是个例。 这个，才叫做真正的单纯。 一种在陆子坚看来，是属于事实上的偏见与畸形的健康心理。 超级迷人的单纯的傻。 下手的话，倒也并不至于就真的会有什么精神负担。 善后也并不是说就真的会特别的难。 但是，这样一个遇见了之后就让陆子坚特别想保护的女孩子，要想一辈子都拢在自己身边，可就太难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12章 遇见你太晚了！ 陆子坚缩了。 是的，一种退缩。 不是因为良心发现，不是因为怜惜对方的单纯与美好，也不是因为什么所谓的道德压力——他对于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从来都是发自内心的想要疼她，从而生出占有的心，想要垄断对方的一生，却从不会有什么道德压力的说法。 他只是单纯觉得，这件事会很麻烦。 这是一个老男人，在面对一个对自己有着足够诱惑力的女孩子的时候，唯一的一条判断标准：会不会太麻烦了？ 所以他当初面对赵美琴的追问，果断地就撤了。 因为太过麻烦。 日复一日的谎言、承诺，会很容易就让人心力交瘁。 努力地试图让一个本来绝不接受某种现状的女孩子，调整心态，来接受那样一种在她看来无比扭曲的现状，更让人心力交瘁。 一个老男人，已经不想让自己太累。 哪怕对方真的很美。 所以……就在杜美怡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她路过了陆子坚。 “真的假的？把照相机安装到手机上吗？那得是……什么样子的？好奇怪……这是你的想法吗？你觉得将来的手机，会这样？” 但短短的接触，仍然是足以让她感觉特别愉快的。 陆子坚就是有这样的本事。 尤其是，当话题被延展到陆子坚擅长的方向上——也不算啥他擅长，可能每一个有机会重生回来的人，都会很擅长。 因为经历过，所以熟知，且笃定。 然而对于此时只是刚刚第一次经历1995年的人来说，却是足以拍案惊奇。 陆子坚肯定是已经不记得拍照手机最早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了，但的确，对于此时的杜美怡来说，陆子坚所说的东西，的确过于天方夜谭。 一顿饭的工夫，杜美怡脸上的笑容，几乎就没停过。 吃过饭，陆子坚尝试着掏出自己的钱包，但对方稍微一坚持，他就收了回去——心态变了，做事思路就变了。 他虽然好色且贪心，却等闲不愿意让自己显得太过大男子主义。 既然杜美怡要请客嘛，那就让她满意好了。 吃过饭出门，两人边说边走，附近就有个公园，天气虽热，但两人精神愉快，所以杜美怡相当的愉悦——再请她吃一根雪糕，简直完美。 然后，撤退计划开始。 在并肩而行的某一刻，陆子坚忽然停下脚步，低头许久，抬起头来露出笑容，冲杜美怡说：“你……不对，主语不对，重来……” 杜美怡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似乎特别爱笑，今天尤甚。 “我……其实在看见你第一眼的时候，就昨天晚上嘛，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特别心动的那种……” “哎呀，你……” 杜美怡蓦然大羞，但脸上又带着笑，眼中满满的都是期待的光。 陆子坚满脸坦率，“我承认，这种心动，让我几乎完全失去了自制力，所以你一打电话，我马上就答应了，到现在，我几乎心动到忍不住……但是就在刚才……我不得不骂自己一句，实在是不应该，连心动都不应该……” 杜美怡眨了眨眼睛，显然有些没听太懂。 陆子坚摊手，“我……有女朋友了。” 杜美怡懵了一下，又眨了眨眼睛，“你……你说什么？” 于是陆子坚重复，“我有女朋友了。” 然后没等杜美怡再说话，他继续说：“我犹豫再三，要不要把话说透，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不表白，不告诉你我喜欢上你了，我觉得是对你的不尊重，也是对我自己内心的不尊重，但是不告诉你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更是对你的不尊重。” 杜美怡呆呆地站在那里，满脸迷惑。 间杂着数说不清的失落。 这算什么？表白的时候告诉我，他有女朋友了？ 这叫什么表白？ 从小到大，经历过少说几十次的表白了，还从来没有任何一次，有着像现在一样的激动、憧憬与期待，甚至感觉他哪儿哪儿都好，就没有不好的地方，简直就是自己梦中都没有设想过的完美的爱人，但是……这算什么表白？ “所以，我想把我喜欢你这件事，告诉你，你不必对自己的魅力，有任何的疑惑，但是……对不起，我可能……遇见你太晚了！” …… …… 终归是失落的。 目送她一个人走远，自己则踽踽独行，慢慢走回到小房子。 一个下午都提不起精神来。 很难说清，到底是谁路过了谁，也很难说清，到底是谁失恋了。 不过好在，哪怕只是在感情上，这也算不得陆子坚最严重的人生惨败——上辈子，他经历过更严重的。 哪怕到十几年之后再次见面，那女孩儿仍是对自己毫无感觉。 细数上辈子，要说遗憾，有两大遗憾。 一是靠着岳父的扶持，和他度给的人脉而发了家，并不完美，而事后自己却又跟前妻离了婚，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忘恩负义，心中着实有愧。 二是终前世一生，都对那样的一个女人爱而不得。 谢雨晴。 一个在这辈子碰到刘桂萍之前，始终被陆子坚认为几乎独一档的女孩子。 却终此一生，都被她拒于千里之外。 而现在，自己又主动地放过了杜美怡。 “喂，何主任，哦，喝酒？我就算了吧，我……也行吧，哪儿？” 忽然首都电视台广告部主任何小龙打电话来攒酒局，那么好吧，去喝一场大酒好了，一醉解不了千愁，但至少能换换脑子。 于是傍晚五点多，他赶到何小龙说的地方，见到了一屋子的人。 “这是张合平，著名的作词家、编剧，咱们市文化局的副局长！” “哦哦，张局你好！” “这是韩参平，咱们北影厂的副厂长。原来在峨眉电影制片厂。” “韩厂长你好！” “这位认识吧？王硕，大作家呀！” “哈哈哈，虽然是第一次见，但认识是真认识，王哥你好。” “这位叫冯晓刚，王硕的朋友。” “你好。” 小钢炮执礼甚恭，“陆总你好，您那个旭日升冰红茶，太好喝了。”然后又介绍身边那个漂亮的女孩子，“这是我女朋友，叫徐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13章 你已经是一个合格的管理者了！ 原来是要拉投资。 于是对于陆子坚来说，就等于是郁闷之外又加一层郁闷。 之前跟何小龙喝过两次酒，以陆子坚七月底到首都的时间来算，最近这一个来月，两人之间关系算是相当不错，在首都说起熟人，他大概仅次于华谊兄弟广告公司的王中军。 既然熟悉，既然喝酒，免不了就闲聊。 可能是感觉陆子坚对文艺圈多少有些了解、有点感兴趣，外加又觉得旭日升冰红茶最近在市面上卖的那么好，陆子坚绝对算是财大气粗了，于是，当有人跟何小龙聊到有一部电影要拍，钱不够，何小龙就决定出面做局，请陆子坚来。 按说这个时候，那帮挖煤的应该已经发财了吧？ 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去找那帮人，居然盯上了自己。 电影叫《我是你爸爸》，改编自王硕的同名，打算是由韩参平的北影厂来制片，冯晓刚做导演，由他和王硕一块儿编剧，但与此同时，小钢炮还想自己演男主角，就又把王硕拉回来，要跟他联合执导。 老实讲，陆子坚上辈子完全没听说过有这么一部电影，更别提看过。 而以常理来论，小钢炮后世那么大的名气，就算是他早年执导的电影，也没道理完全听不到一丁点动静——所以，虽然没看过原著，但陆子坚猜，要么这部戏断头了，没拍完，要么就是和谐了呗，上映不了。 但也还是答应了。 一来这里有何小龙的面子在。 二来呢，对于日用消费品来说，电影电视剧，从来都是很重要的一块宣传阵地，这些有画面的、自带立体宣传效果的文艺产品，不管是简简单单镜头里给产品露一脸，还是让演员在台词里提一嘴，都是潜移默化的宣传，很好使。 而这部《我是你爸爸》或许投了钱也是打水漂，但小钢炮这个人却毫无疑问是值得投资的，最关键的是，后来名气极大的所谓三大导演，张、陈、冯，只有他，是最擅长都市题材的，尤其是在2000年到2010年之间，他的一系列都市喜剧、爱情片，都有着极高的热度，和极高的观众缘儿。 多少投一点，吃亏也有限，关系却会建立起来了。 更何况在座的还有一位韩参平——哪怕上辈子陆子坚对国内电影圈的了解极为有限，也听说这位的名气。 那就……喝酒呗。 陆子坚一口承诺了给投二十万进来，让在场明显最桀骜、最瞧不上商人的王硕，都没什么好说的，甚至还特意找陆子坚碰了一回杯子。 更不要提在当今社会整体崇拜商人、崇拜暴富的风气下，无论是张合平这位副局长，还是韩参平这位副厂长，都表露出极大的善意了。 而且，陆子坚还是多少有点文艺细胞的。 好歹也是个一辈子的老文青，好歹上辈子看过那么多电影，好歹比在座所有人，都多经历过后世三十年的国内发展，以他为人处世的能力，加以肚子里的确是有些货可以拿出来晒，最关键的是，有钱就有魅力…… 大家相谈甚欢。 称兄道弟。 然后，也不记得是谁多嘴了，忽然就聊起了金镛，这回意见不合了，大家肚子里又都有了点酒，陆子坚开始跟大喷子王硕对喷。 谁也不让谁。 你说金庸流俗，狗屁不是，但是我得告诉你，能把通俗写成那样，已经很牛逼了，不要把娱乐和文学混为一谈，你们有心里的文学圣经，但是对于商品来说，对于商品文学来说，要清楚自己其实是在做服务业这个本质…… 谁也说服不了谁。 好悬没真的吵起来。 事后酒喝完了，陆子坚回到自己租来的小屋里，又忍不住的自嘲：真特么没意思，跟他掰扯个屁啊！ …… …… “呶，你瞧，三楼，东方智造，四楼，烛龙半导体！” 陆子坚的胳膊搭在周建春肩膀上，搂着她的脖子，抬手指向面前的六层楼，“这两层，以后就都归你管了。” 九月底，首都各大高校的军训，都陆续结束。 周建春跟着学校的大部队从城外的军训营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陆子坚租来的小屋子里去洗澡，然后俩人就搂着啃，各种姿势哈皮。 见她第一眼，陆子坚竟觉得她又黑又瘦——得黑了好几度的感觉。 不过得承认，她整个人变得比以前更精神了。 俩人守在小屋子里腻歪了一整天，今天是周一，终于，陆子坚还是提前约好，抽中午的时间，带着她来到了这里。 周建春怂的不行，“哥哥，我不会呀，要不你就别让我……” “不行！以后这一摊子，就都归你管了！你不会很正常啊，谁刚开始就会？不会就学呗，我又不是直接撒手给你，我手把手带你啊！” “可是我得上学啊，哪里有时间整天跑过来？” “你们一周不是只有18节大课吗？跟你说，大一还算紧张点儿呢，大二的课更少！呶，就这辆自行车，就是给你买的，你不用紧张，以后下了课就过来，到这里来坐一坐，签签文件，很简单的！走，咱上去！” 先见到了罗争，介绍他们认识，又把目前东方智造和烛龙半导体两家公司共用的一套行政和内勤班子都叫过来，介绍周副总经理给他们认识。 然后再去楼上，果然唐智敏和胡为武两位副总工程师也都在。 为什么宁肯大中午的骑自行车过来，也非要赶在周一呢？事实上，这个年头本来就没有双休日一说，周六是要上班的，所以对于这帮刚刚入职的科研人员来说，周日，各个大学、科研机构都会休息的这一天，就成了难得的机会。 他们哪舍得休息，得跑去蹭各家的实验室！ 但今天周一，实验室没得蹭，大家就都在。 于是就再一次把周建春这位副总经理介绍出去。 以后她就是你们的总后勤啦！ 凡是你们拿不了主意的，找她，她给签字，我就认账。 然后把周建春带到自己的那间小办公室里，把她摁在座位上，亲手给她拧开钢笔的笔帽，递过去，又亲自拿过一份文件，指了指右下角签名的地方，“来，宝贝儿，签上你的大名。” 周建春战战兢兢，而又工工整整地签上名字。 把文件夹“啪”的一声合上，陆子坚笑着说：“你瞧，你已经是一个合格的管理者了！” *** 再求几张月票啦！ 拜谢拜谢！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14章 羡慕嫉妒恨 “陆子坚你好！” 有个甜软的声音忽然在身前响起。 陆子坚这才抬头，看清对方的模样，冲对方露出笑容，“你好！” 是个看上去充满青春朝气的漂亮女孩儿，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体恤，扎着马尾，有点飒爽，又有点甜。 女孩儿主动伸出手，“认识一下，我叫章九芙，立早章，芙蓉的芙。” 对方如此正式，陆子坚只好放下笔，也站起身来，认真握了下伸过来的软软的小手，“你好，章九芙同学。” 如果说军训时期不算的话，那么国庆假期之后，这就算是正式开学，课程表贴出来，课本发下来，正式上课了。 之前班主任朱少仝主持，开过一次全班会的，每个人都上台做过了自我介绍，事实上，陆子坚对这位章九芙同学小有印象。 很漂亮的一个小甜姐儿。 自信，阳光，开朗，爱笑，很有感染力。 “听说你之前身体出了点问题，所以才没有参加军训对吗？” “是的。” “现在好了吗？有什么需要……” “不不，不需要，谢谢。算是……已经好了吧！” “那就好。呃……” 如果说前面还算正式，但到了这里，她开始有点脸红了，“我看你这几天一直都在写，你很喜欢做课堂笔记？正好我昨天有堂课走神了，能借你的课堂笔记抄一下吗？抄完就还你！” “呃……” 课堂笔记？ 开玩笑！ 不管是高数还是别的什么，这些通识课，陆子坚都没准备下什么心力，上辈子的那点基础，当然早就没了，这辈子也没打算好好学，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重新活的这辈子，关于学业的最大追求，就是考上大学。 考上了，就完事儿了，不准备进行任何的学术钻研。 至于专业课——甚至可以这么说，这个年代关于计算机的任何专业课，对于陆子坚来说都简单至极，甚至，理论课还好些，将来要是上操作课的话，可能这边的大学教授对电脑的操作熟练程度，都比不上十年后的普通人。 这是时代的鸿沟，没办法。 所以，陆子坚才懒得做什么课堂笔记。 他这几天回到学校上课，算是暂时把创业的事情都丢开了，终于是安静下来，正在做一些文本的工作——先是给刘桂萍写封信，诉说相思之情，劝勉她好好学习，将来考到首都来，然后给程勇、边兆国这两位死党写信，主要是告知通信地址和手机号。到最后，他甚至还给大姑写了封信，以一种在这个年代的人看来，明显更郑重的方式，对大姑问候，告知自己的一些基础情况，免她担心，顺手也是希望大姑能加强对柏幼安、陆子基和陆子美的监管。 写完信，他又写了一份明年鼎丰食品的生产扩张计划。 重要的是要敲定全国建厂的事情，敲定大致要选在哪里，以及在全国建立这几处生产基地，都大概要做到怎么样的一个生产规模。 是的，平成县的饮料产业园二期工程这才刚开始动土，距离建成还早，到年底之前能彻底完成，并初步形成稳定的产能，就算不错，而仅仅只是这个二期工程，就已经让财务状况刚刚好转的鼎丰食品，又一次进入举债发展、资金链迅速绷紧的状况，陆子坚却已经马不停蹄的在筹划把厂子建到全国去了。 大致是圈定了魔都、佛山、长沙、成都、长安、长春，这六个地方，在明年一开年，就要去拿地，抓紧时间建厂子。 位于平成县的饮料产业园一期加二期项目，一旦彻底完成落地，将会合计形成年产50万吨饮料的生产能力——到顶了，不能再扩了。 还是那句话，饮料这玩意儿，归根到底还是水。 它的生产成本很有限，真正的成本大头，是在运输和宣传上。 全国到处开花建厂子，就能极大地降低运输和物流成本，是势在必行的。 除本部外的六大生产基地，将必须形成年产150万吨以上的生产能力，且六个地方一起建，一起起来，到明年七月份之前，就要形成产能。 如此一来，年产合计200万吨，在当下的国内来说，就差不多足够覆盖所有的市场了——扩张如此之迅速，也算是在两大可乐猝不及防之下的一次主动出击，接下来，手握两百万吨的年产能，就有资格跟他们打一场遭遇战了。 而陆子坚感觉自己胜券在握。 没有输的可能。 只不过嘛，截止到明年年中，到各处紧急开工建设的厂子形成稳定产能，开始向市场输出之前，鼎丰食品的资金链都将十分紧张。 但这应该是最后一段艰难的时光了。 200万吨产能一成，市场地位一下子就稳住了，接下来无非就是推出新配方新饮料，以及不断更新淘汰旧设备，以及有节奏的适度扩产能而已了。 国内饮料市场的行业大战，将在明年一年内就基本结束。 写完了这份材料，今天陆子坚又在写的，则是一份名叫“东方网创业及纳斯达克上市计划的几点构思”的文件了。 两千年之前，不去纳斯达克割一把，实在太亏了。 虽然短期内，鼎丰食品不可能分红，资金链也极度紧张，陆子坚手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多余的钱，能够拿来进行广撒网式的投资，但做一家网站，其实要不了多少钱，前期把架子搭起来，后期拉投资就可以了。 所以完全可以做一做，圈点米刀回来。 后续鼎丰食品倒是可以缓过来了，每年都将产生为数不小的现金流，能成为自己手底下的现金奶牛，但是要知道，无论芯片研发还是这个行业的其它方向，都毫无疑问是天字第一号的吸金怪兽啊！ 不圈点钱回来，陆子坚怕不够用。 “哦，我没记笔记，是在跟高中同学写信呢！抱歉哈！” “这样啊，那没关系，我再找别人借吧！” 目送章九芙走开，陆子坚刚要继续写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厕所已经回来的钟复台忽然就快步跑过来，“老陆，你犯什么傻呀，人家明显是对你有意思呀！” 陆子坚抬头，失笑。 不过也正好看到，不远处站着的苏茂，脸色有点难看。 正式开学之后，陆子坚暂时都住在宿舍里，因为周建春那边查寝室挺严的，她出不来，陆子坚自己待着也没意思，就干脆回宿舍住。 前天晚上苏茂还在宿舍里说过，他很喜欢班里的章九芙。 结果还没等他发动攻势…… 而事实上，短短三天，章九芙是第二个了。 只不过第一个过来主动认识的女孩子，反倒是个外班的。 陆子坚一直都知道，上辈子就很清楚，自己在男生中，其实是个并不怎么受欢迎的存在，高中也好大学也罢，好哥们总有，但总也不可能多。 因为有太多人会对自己羡慕嫉妒恨了。 “嗨，人家就借个东西，这算哪门子有意思！快上课了，赶紧坐下吧你！”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15章 太狠了、太狠了 至少是暂时的，刚入学的新生们，都是基本上以宿舍为单位进行活动的，只有这些人，目前算是已经认识一个多月了。 所以下了课，大家甚至还要聚拢一下，然后一起去吃饭。 陆子坚努力使自己表现得更合群，于是就尽力跟随大部队活动。 不过，天不遂人愿，中午放了学，还没等出教室，章九芙同学居然再一次来到了面前，马尾辫轻甩，笑容青春而又阳光，“差点儿忘了啊陆子坚同学，我是咱们班的文艺委员，但是之前一直都没能找到你，咱们系的迎新晚会还有几天就要办了，节目还差着，要不你来个节目可以吗？” 这实在是……太明显了。 完全不是有意的，只是眼角余光正好就看见了而已，苏茂的脸色，那真的是相当之难堪——你看，人就是这么得罪的。 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老是频繁地向另外一个男孩子示好，搁谁身上也受不了，也要对这个男孩子报以敌视的心态。 “哦，这个啊，我怕是不行，实在是没什么能拿得出手去的节目。还是老老实实当个观众吧，给你们鼓掌！” 陆子坚刚刚经历过一场感情上的主观收缩，又或者，也可以理解为挫败，又刚刚被绵延大半天的几度潮回抚慰了心灵，这个时候对其她女孩子并无多余的、可以溢出的贪与馋，所以拒绝起来很客气、很理性。 苏茂见状颜色稍霁。 但叫他没想到的是，陆子坚明明已经第二次拒绝她了，章九芙却丝毫都没有被挫败打击到，居然又再次说：“这样啊，那……我听你说话也挺好听的，普通话也相当标准，要不要这样，你来竞争一下咱们95级的主持人怎么样？目前咱们新生这边的主持人还没定下，我觉得你很有竞争力……” 陆子坚实在无奈了，摆了摆手，“不瞒你说，章同学，我还是尽量不参与这种公共活动了，因为……我从高中时候，就很被一些学习之外的事情困扰，现在进了大学了，我想好好学习，所以……” 这次拒绝的更旗帜鲜明了一些。 果然，章九芙听懂了。 她很羞涩地笑了笑，显然她明白，自己其实也是属于“学习之外困扰”陆子坚的事情之一，于是她想了想，保持笑容，很可爱的一个歪头杀，还率性地耸了耸肩，“那好吧，不为难你！到时候我有节目，来为我鼓掌吧！” “好！” 总算是打发掉了。 钟复台显然并不太在意苏茂的情绪，这时候就搂着陆子坚的胳膊，笑着说：“老陆你太狠了，就这么硬生生的拒绝人家，人家好歹也是今年咱们系最漂亮的女孩子了！太狠了、太狠了……” 陆子坚苦笑。 又是几天接触下来，他对这位带着明显莆田口音的钟复台同学越增好感，虽然是个十八九岁的大男孩，但也已经稍有一些社会经验，却又没有丢掉自己身上洒脱，率性，真诚的性格，很棒的一个朋友。 于是说说笑笑的下楼。 却在楼道口的地方，忽然看见了赵美琴。 而她也第一时间发现了陆子坚，并且直接看了过来。 陆子坚的脚步顿了一下，却到底还是迎着她走了过去，“那么巧，你也刚下课？”毕竟是老同学加老乡，谈不成恋爱也不必要装作不认识，更谈不上什么仇人，这是陆子坚一贯以来的处事准则。 赵美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很有些陌生的熟悉感，但陆子坚注意到，她的眼神儿不易察觉地从自己腿上扫了一眼，“是啊，刚下课。那个……” 顿了顿，她又看了一眼陆子坚的腿，“我听说你好像生病了，之前几天也不方便找你，刚知道，你……没事了吧？” 咦？居然那么关心我的吗？ 跨着系呢，这都把消息打听到了？ “嗨，没事儿……” 他一回头，才发现钟复台、苏茂、马志国他们居然都并没有先走开，不由得感慨一声这帮家伙真没眼色，不过还是笑着说：“其实是我想办法弄了个假的住院通知，就是不想军训罢了，其实没事儿，不用担心。” 赵美琴当即松了口气，笑笑，“倒是……有点像你的风格。” 这话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但是讲真，陆子坚不记得自己高中时候请过什么假，或者是用过类似的手法吧？这句话到底是从哪里说起呢？ 赵美琴指了指不远处几个女生，说：“那……再见。” 陆子坚点点头，“再见。” 她扭头走开了。 很明显，刚走回几个女生身边，马上被几个女孩子裹到了中间，大家都是一副有点激动的样子，不知道在追问着什么。 而陆子坚这边，也是第一时间又被钟复台搂住了脖子，“老陆啊老陆！这是哪个系的？你的老同学？” 马志国也操着一口并不太像东北腔的东北腔，笑呵呵，“怪不得谁来了人家老陆都不心动，原来是有老同学在这里！” “对呀！” 钟复台一副很激动的样子，“我说老陆，我听说有寝室已经在计划搞联谊了，我说，你是不是替咱们寝室操操心？我看你老同学的那几个女同学，好像都长得不错啊，怎么样，你负责策划，咱们也联谊联谊？” “这个好这个好！” 大家都激动起来，纷纷鼓噪。 就连苏茂，这时候不知道是放心了还是怎么着，也跟着笑着说：“是啊，老陆，这事儿你可不能推，为兄弟们的幸福考虑，辛苦一下吧！” 陆子坚想了想，说：“那回头……我试试？主要得看人家那边……” 没等他说完，大家已经齐声赞美起来。 但他们不知道，其实这事儿陆子坚一点把握都没有。 关键是他并不想过于的去招惹赵美琴。 然而大家这一闹腾，就等于是把他给架到柴禾垛上了，偏偏这个时候，他有心想再说些什么，给万一办不成铺垫铺垫，手机却又忽然响起来。 掏出来一看，陌生号码，但是个手机号，就还是接通了。 “喂？你好，你哪位？” “是陆子坚吗？我是郑小暖，积水潭医院的郑小暖，今天到你们学校来交流，中午饭没辙了，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呃……” 陆子坚有点愣，直觉上让他感觉有些反常。 这个话说的固然亲昵，没饭辙了找自己一起吃饭，更是可见亲近，但问题是，短短的两面之缘，陆子坚觉得，郑小暖可不是这种性格的人啊！ 而且，她摆明了对自己的态度并不怎么友好！ 忽然就又想到了杜美怡。 莫名的心里就又泛起一股难受的情绪。 “也行吧，你在哪儿？”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16章 我可以主动给，但你不能要 “你到底跟美怡说什么了？” 本来就觉得不对劲，一见面，果然郑小暖的态度很恶劣。 如果单纯只是像之前两次那么冷冰冰的，也还就罢了，关键是，她今天说话，摆明了是带着一股恶气的——有被冒犯到。 但陆子坚依然笑着。 他的个人经验，对待越凶恶的人、对待越是瞧不上自己的人，越是要笑着，真的斗法，从来都不在于一次斗嘴的输赢，更不在一时的姿态高下。 “这个……我好像没有跟你说的必要吧？” 郑小暖闻言气结，但又很快说：“那丫头这几天茶不思饭不想的，动不动一个人坐着发呆，我翻来覆去的问，她就只说那天中午跟你一起吃了个饭！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让她那么伤心？” 陆子坚抿了抿嘴，笑容缓缓收起来了。 唉，有点儿……不大舒服。 想了想，还是跟她说明白，“我告诉了她两件事，我喜欢她，她不用觉得自己没有魅力，但是……第二件事，我有女朋友了。” 说完了，重新露出笑容，“所以，我做的有问题吗？” 一时间郑小暖倒是无言以对。 “算你还有良心！” 有女朋友了就明说，这肯定无可指摘，即便是郑小暖对陆子坚并无好感，但其实也谈不上多大的恶感，现在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反倒释然。 陆子坚笑笑，倒是并不认为对方这是在称赞自己。 反倒感觉有些异样的难受。 这大概类似于，有个女孩子跟你说，幸好你放弃了，因为你配不上我…… 迹近羞辱。 “所以，还需要一起吃饭吗？” 陆子坚问她。 她闻言看了陆子坚一眼，似乎是扭头要走，但又忽然回头，犹豫片刻，“吃，干嘛不吃！你请客？” “我请客。” 这个倒是毫不犹豫。 主要是觉得，别管事后是否被巧合之下戳穿了，至少在当时，人家是真的给开出住院通知来了，是帮了忙的。 吃顿饭感谢一下，理所当然。 虽然这件事其实最主要的人情，是要记在何小龙身上的。 但是，拜托，前几天刚砸了二十万出去，让何小龙在他的朋友们面前简直是拿足了面子，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还人情的办法了。 “这个，这个……” 很快要了四个菜，两碗米饭两份汤端回来。 郑小暖倒是一点儿也不矫情，吃起东西来甚至比陆子坚还麻利。 以至于等她炫完了一碗米饭，陆子坚反倒还没吃完，“还要不要米饭？饭卡给你，自己去打行吗？” 跟陆子坚记忆中的一样，今年的首都各大高校，已经集体开始用饭卡了，告别了之前用了许多年的饭票制度。 而与此同时，饭卡这个东西，虽然就是个简单的IC卡，却毕竟是让陆子坚感觉距离后世的先进和方便，又更近了一步。 但郑小暖摆手拒绝，“不用了，一碗就够。” 还好还好。 已经有点难以置信了。 她看上去有约莫一米六八上下的个子，虽然不算瘦，但也肯定不胖，一顿饭能炫一碗米饭，是多少有点让人吃惊的。 照这个饭量，三十岁之后，她必须得保证相当的运动量，才能不胖。 端起汤来小口地喝了几口，可能是咸汤有点不大合她的口味，就又放下了，陆子坚刚想开口说，让她有急事可以先走，但她却忽然开口了，“感觉你除了长得年轻，其他无论哪方面，都有点不大像一个大一的新生，你自己觉得吗？” 陆子坚笑笑，紧赶着扒了两筷子，把剩下的碗底子都扒到嘴里，然后又不急不躁地嚼烂咽下去，这才缓缓开口，“可能吧！我可能的确就是，跟身边的同学、同龄人，多少有点不一样的地方。有点儿……早熟？” “你才大一就有女朋友了，高中时候的同学？” “嗯。” “厉害。” “哈。” “我听我爸说，你家里是开厂子的，在首都电视台投了不少广告？” “是。” “所以……你以后不会再去找杜美怡了是吗？” 哈！ 就知道很有可能落在这一句上。 不过，陆子坚向来讨厌这样子的话。 还是那句话，我可以主动给，但你不能要，更不能逼我表态。 无论你是谁。 于是他笑着，掏出手机，找到杜美怡的手机号码，亮给郑小暖看，一如既往的笑着，在郑小暖看清了号码，正有些错愕的时候，他说：“我可以跟她联系，可以不跟她联系，我可以骗她我没有女朋友，也可以实话告诉她，我有女朋友了，但这一切，都只是取决于我想怎么做。” 说到这里，他收回手机，面带笑容地与神情渐渐严肃的郑小暖对视着，又继续说：“但是，没有任何人可以逼我，我也不需要给任何人做任何保证。” 郑小暖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而陆子坚的话还没有说完，“我虽然早熟，但今年毕竟只有十八岁，你知道吧？你也十八岁过，对吗？逆反心理很重的！就因为你刚才的那句话，我已经起了要给她打个电话，陪她聊聊天，让她不那么难受的心思了。” “你希望我这样吗？” 郑小暖抿嘴，认真地跟陆子坚对视着。 陆子坚笑容和煦。 忽然，她低下头去，又端起汤碗，小口地喝起来。 陆子坚也端起自己的小米粥，小口啜饮。 忽然的某一刻，她说：“我听我爸的意思，虽然是你家里的生意，但你好像很能做主？所以，你算是一边上学，一边工作吗？给自己家里工作？” 陆子坚笑笑，刚才露出的那一抹锋芒，算是彻底收回来，笑得人畜无害，但是却往口袋里摸了摸，果然，顺手就摸出来两张名片，但是自己一看，居然是之前赶着印出来的那种没有任何前缀，只有名字和手机号的装逼名片。 这下好了，反倒没法拿来装逼了。 想了想，他说：“那算是我的……兼职吧！我有好多份兼职，这是其中之一。” 她笑了笑，说：“没有任何瞧不起你的意思，也没有任何要逼你做什么的意思，只是……美怡是个特别单纯的人，她其实很需要有个人来保护她，但我希望那个人足够强大的同时，又不要一看就太聪明。你就……很聪明。” 陆子坚哑然失笑。 不得不说，这个年代的女孩儿，是真好。 哪怕是性格冷淡锋利如郑小暖，也是很讲理的，稍加试探，就不至于那么咄咄逼人的傲气——后世的小女孩不行，陆子坚年近四十的时候，接触过两个二十岁上下的妹子，在没有暴露自己的巨额财富之前，那些妹子真的是冷傲且不讲理。 然而，他笑笑，“听你这么说，我怎么反倒感觉我更合适了？” *** 再求几张月票哇！ 小火虽然生了病，但依然在奋力码字中，努力保证各位看官老爷每天早上都有的看…… 各位好歹意思意思，给张票哈！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17章 图的不就是现在这份安逸吗？ “这个你看看……” 周建春把一份文件递过来。 时间是周四，她正式上岗副总经理的第四天，她们周四上午只有第一节有课，周建春肯定是下了课就急匆匆赶到东方智造这边来坐班，陆子坚却是上午两节大课，只能是临近中午才赶过来。 俩人一起到公司食堂吃了饭，这才甜甜蜜蜜地躲回小办公室里看文件。 陆子坚接过文件，简单扫一遍，问她：“看完了。你觉得该同意吗？” 她依然不是很自信，“我觉得……该同意？” 陆子坚失笑，文件还给她，“那就签字吧！” 于是她放心签字，然后又递过来一份，“再看看这个。” 于是继续看，这也算是俩人最近几天的日常了，也就昨天中午，被郑小暖给耽误了一下。但这一份就多少有点小问题，“嗯，这个你觉得是不是该同意？” “我觉得……该同意的吧？” 陆子坚想了想，问她：“打印纸这个东西，对于咱们公司来说，算不算常用的消耗材料？” 周建春别看表现得怯怯的，什么文件都得问过陆子坚之后才敢签字，但其实，她学习能力超强的，上辈子陆子坚就知道。 眨了眨眼睛，她点头，“肯定是。” 陆子坚笑笑，说：“常用的，消耗的东西，就注定了，哪怕是咱们公司规模不大，目前用量不大，可一旦几个月、一年、两年的攒起来，它就是一笔不小的量，对吧？那你觉得……” “得让他们去砍砍价，哪能人家说多少就多少，而且也不是一次就买这么点儿，直接跟他们按照一年的使用标准去谈价钱，肯定便宜！” 陆子坚哈哈一笑，“不错不错，举一反三，都学会抢答了！” 周建春很得意。 陆子坚笑着，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儿，“你看，就那么简单。这不就会了？” 顿了顿，他把文件还回去，说：“别着急找人过来谈，但也别签字，待会儿你自己先下去，找附近的另外一家卖办公耗材的，也别说自己是哪家公司，总之，先谈一下，自己心里有个数，到明天，趁我没来，你把人叫过来，让他出去谈，看他是只找这一家谈，还是会多找几家比比价……懂吧？” 这东西要是搁在上辈子，哪里可能用得着陆子坚操心，但现在嘛，就是一切都刚上路，只不过陆子坚对周建春的未来发展充满信心，倒也很乐意这时候手把手的教给她——周建春的眼睛马上就亮起来了。 这里头没多少弯弯绕，一旦懂了，就懂了一大片。 这丫头可是惯来善于揣摩人心的，这点事情，难不住她。 “那我待会儿就这么办！顺便也能了解一下，这个人的人品咋样。” 她爽快应下。甚至再次举一反三。 ………… 虽然大一的课程不免稍有繁重，不过对于陆子坚来说，此时已经几乎是没有了任何学业上的压力，倒也觉得时间流畅、事事顺遂。 在事业上，鼎丰食品那边，有靳晓燕和胡春辉盯着，之于现阶段的企业规模来说，陆子坚对他们的能力是基本放心的，东方智造和烛龙半导体这边，事实上还什么都没有，说到底最差的结果，也无非就是浪费一点钱而已，除了要经常过来带一带周建春之外，事实上他也同样基本甩手。 至于外部…… 根据他收到的消息，联想公司在剔除了倪广南和他主持的团队、发展路线之后，目前正在一方面大力整顿内部，一方面全力的开拓国内的个人计算机市场。 有一点还是要承认的，也不应被后世的舆论风潮所携裹，早在1992年的时候，为了加大IT行业的对外开放，国家取消了个人电脑进口批文，在那个时候，跨国品牌就已经开始大举进入中国市场，它们毫无疑问实力雄厚，所以在最近几年，联想的生存压力，其实一直都是挺大的。 为什么过去能够被压制的柳倪之争，在进入95年之后彻底失控？这并不是一句简单的柳不愿意砸钱搞自有科技发展，就足以说明的。 1995年的国内科技公司，还没有奢华到足以讨论什么我能不能同时搞的问题，更是真的还不到说个人利益当先的时候。在当下，国内科技公司面临的首要问题，其实跟饮料行业差不多，从根本上来说，这是个生存问题。 而柳也绝非后世网民们认为的那样，纯粹就是买办什么的。 在这个时期，柳扛住了压力，一方面把公司内部分走资源和力量的倪，给辣手剔除，凝聚全公司的人力物力，一方面却坚持不肯做国外厂商的代理，坚持自有品牌之路——而事实上，单纯就讨论这一条路线而言，柳最后成功了。 在国内PC市场的这场遭遇战之中，柳笑到了最后。 不必马后炮，在这一时期，柳确实是守住了国有资产，并打造了一个消费电子市场的强力品牌出来，是的的确确有大功劳的。 事实上，这也是倪广南虽然被解除了总工程师职务，在联想公司内部已经没有丝毫的权力，却还依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的核心原因——他并不能真的百分百就认为，柳在这一时期的做法，是真的错了的。 当然，后来国有化变私有化，联想从国企神奇地变成私企，那是另一码事了。 那个时候嘛，联想早已经坐稳了国内PC市场第一的宝座，大概在柳看来，已经是到了可以个人利益当先的时候了。 而事实上，至少是在现在，在1995年，柳个人也好，还是联想公司也好，他们要面对的首要敌人，是蜂拥而入的国外PC品牌，他们对于程控交换机也好，或者是罗争带领的研发团队也罢，是的确并不重视的。 这也是罗争手底下六十多人先后辞职离开，联想公司都并不曾留难的核心原因所在——他们这些人，在当下这个时候，事实上是联想的包袱，而非资产。 总之吧，学业无压力，事业也算顺遂。 就那么无风无火的，陆子坚的大学生活，开始了。 每天早起跑步，然后上课，下课，吃饭，或者跑来跟周建春一起吃饭。 图书借阅证还没办下来，不能借书，但是拿着学生证，已经可以进学校的图书馆，陆子坚还特意抽时间进去转了一圈熟悉熟悉。 他历来很喜欢图书馆的安静，接下来的这段时间，甚至是大学这四年，就准备拿人大的图书馆，当自己的主场了。 在这样子安静顺遂的生活中，似乎之前主动放弃了一个大美妞的失落，也并不怎么值得一再被提及了——之所以主动放弃，图的不就是现在这份安逸吗？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18章 所谋甚远，所求甚众，所图甚伟。 忽然响起“啪啪”的敲门声。 周建春抬起头，“请进。” 门推开，进来的是烛龙半导体的副总工程师，胡为武。 看清来人，周建春第一时间站起身来，笑着，很谦恭的样子，“胡老师。” 胡为武笑着走进来，递过来一张申请表，“周总，申请一笔款子。” 周建春接过来一看，笑着问：“要请客？” 胡为武说：“是啊，这才刚开头儿，咱公司也没有什么相应的实验设备，老得往人家那儿跑，蹭实验室，一回两回没事儿，时间长了就……人情这东西嘛，越用越薄，所以我想今天晚上请那边实验室的几位师兄弟搓一把。” 周建春笑着，对方说话的工夫，她已经拧开了钢笔帽，站在那里很认真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拉开抽屉，直接就给盖上了自己的章。 申请单递回去，她笑着说：“应该的。给。” 胡为武相当之满意，接过单子，甚至还笑着开个玩笑，“陆总是真会抓壮丁啊，把你请来，他就清闲了。” 周建春甜甜地笑着，说：“他告诉我，能让你们都不讨厌我，就算我成功。” 胡为武哈哈大笑，“有谁会讨厌你！公司有那么漂亮，还那么愿意给大家都方便的美女来做老总，大家都高兴得不行。” 周建春继续甜甜地笑着，“我就是个橡皮图章。” 胡为武又笑，“走了。”转身带上门出去了。 周建春收起笑容，回身坐下，歪着脑袋想想刚才的自己的反应，嗯，很好。 子坚说了，自己这个副总，甚至包括他那个老总，目前阶段其实任务就一个，那就是全心全意地为这帮科学家做好后勤管理。 只要不是太过不合理的要求，都照批。 更何况公司里的这些科研工作者需要经常出去各大学校、科研院所蹭实验室这事儿，自己也是知道的。申请的经费又是只有八百块。 没道理不批。 回味一下，短短几天，自己居然已经能够流畅地跟一位博士、总工程师对话了，甚至还能有说有笑，不怯场了，自己握一下小拳头，赞美自己一下。 然后，一份文件还没看完，打发了出去采购的人回来了。 结果还行，是个实在人，而且很有能力。 他跑了附近的好几家经营办公用品的公司，还列了个表，把各家公司对纸、笔，甚至打印机耗材的报价，都给落实到了。 这甚至已经是超出期待了。 原本只是让他去买打印纸而已。 问题是，他问的价格里，也没藏他自己的小九九。 在自己问过的那两家里，他问出来的价格居然还要更低了一点。 这就很好。这就是能力啊！ 用子坚的话来说，这样的人，就值得给他更多一点的权力，放到更重要的位置上去再考验考验。 真是有趣。 “不错呀这个价格，你倾向用哪家？……嗯，好，这个我留下了，你回去打个申请，我给你盖章，以后就用他家。……嗳回来，这件事办的不错！” 你瞧，处理完了。 对方很高兴地出去写申请去了。 等到房门关上，周建春很得意地转了下手里的钢笔。 自己也觉得很享受。 事实上，也就是第一天，的确是有点战战兢兢的，但接下来，周建春飞快地就发现，自己开始有点喜欢上陆子坚交代给自己的这份工作了。 其实并不难，还挺有意思。 就是工资低了点儿，他说自己这算兼职，一个月就给一百块。 像他自己，堂堂老总，一个月工资就拿象征性的一块钱。 嘁！ 无所谓啦，反正没钱了就从他皮夹子里拿。 当然啦，累就还是累的。 每天上完了课，就火急火燎的骑上自行车往这边赶，得有十三四里地的样子，算上等红绿灯，这一路过来光骑车就得接近半个小时。 完事儿如果下午有课，吃过午饭处理一些事情，就还得再骑车回去。 光是这份体力消耗，就真的是不小。 而就在自己忙忙碌碌的时候，别的同学却都是可以休息、学习、去图书馆的。 但是，怎么说呢，周建春有点甘之若饴的意思。 甚至可以说，她觉得忽然就找到自己的方向了——之前这一年，她始终都活在巨大的竞争压力下，自己选的这个男孩子实在是太出色，而自己又实在是太馋他、做到他身边之后，根本就不可能会愿意离开，但偏偏，他不但在农村那边有了一门家里给定下的亲事，一个超级漂亮而且温柔的女孩子，身边还有一个靳晓燕，在他读书上学期间，居然硬是帮他撑起了一家规模巨大的饮料厂。 更不要提，还有一个赵美琴，始终都是巨大的威胁。 而现在，他俩甚至还在同一所学校。 所以，自己呢？自己的地位在哪里？ 现在好了，他这摆明了是打算把这一摊子都交给自己了。 跟一帮科学家打交道，这个活儿好。 而且，虽然在当下来说，这家公司几乎完全就是个空壳子，什么产品都没有，纯粹就是他自己砸钱进来，养着一帮科学家搞实验和研发，但是仔细想想，他是谁？他可是陆子坚！他可是一个上着高中，纯粹靠使唤靳晓燕，就愣生生开创出了饮料厂那样一家大厂子的陆子坚！ 能让他心甘情愿往里面白白砸钱去做的事情，能是小事吗？ 现在貌似不行，但以周建春对陆子坚的了解，她深信，越是这样，越是证明陆子坚所谋甚远，所求甚众，所图甚伟。 而现在，管你什么赵美琴，管你什么靳晓燕，管你什么刘桂萍，可都掺和不进来，摆明了，这一摊子是属于自己的了。 这简直不要太爽了！ 周总，周总，嘿嘿！ ………… 忽然又有人“啪啪”敲门，周建春赶紧收起笑容，做神情淡然，伏案看文件状，说：“请进。” 有个高大的身影推门进来。 周建春一抬头，“呀！”了一声，马上就雀跃地站起身来，探头往外看了一眼，绕过陆子坚的身子关上了门，然后一把搂住陆子坚的脖子，先就亲个嘴嘴。 “你们下课了？” “嗯。” “太好了，我正好饿了，走吧，咱们吃饭去！” 陆子坚笑着搂住她的腰，脸贴脸，鼻子蹭蹭鼻子，问她：“该处理的文件，都处理出来了没有？” 周建春眼眸一转，马上就明白他什么意思了，不由得咬着嘴唇儿笑起来。 今天周六，自己下午没课了，他下午也没课。 于是反手搂住她的脖子，又亲一下，腻腻地说：“着急的都处理完了。” 陆子坚伸手在她屁股上揉了一把，“走，赶紧去吃点饭，回家。” 周建春吃吃地笑起来。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19章 一下子就舒坦了 洗手间，看着半身镜里的自己，周建春咬着嘴唇儿笑，满脸酡红。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寻摸来的。 这样子的几片布，周建春甚至都不确定它们是不是可以被称为衣服。 上身是一件或许勉强可以被称为衬衫的东西，纯白的，但是没有袖子，且就只到胸部下边一点，就没了，衣服的料子稍微一支棱，甚至连小兔子的下半边都能看得见，他还不让穿胸衣。 下身则是一条类似的、或许可以勉强称为百褶裙的东西，但是这裙子也未免太短了，连大腿根都遮不住，穿着它，甚至感觉比不穿的时候还要羞耻。 腿上还有一双黑灰色的长筒丝袜，这个感觉上倒是现在自己身上最像衣服的一件东西了——然而，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这一身，她却又觉得，这双袜子一穿上，却好像是让自己更裸露了一样。 于是，犹豫了好久，一直到他在外面已经催了三遍，周建春才终于是踩着露趾的高跟凉鞋，满脸通红地打开门，走了出来。 几乎不敢迈步子，两腿并着那么往前挪。 果然，他的眼睛马上就亮起来了。 周建春就只是咬着嘴唇儿，一个劲儿痴痴地笑。 这光洁白嫩的小身子…… 陆子坚蹭的一下子就从沙发上窜起来了。 ………… 阳关三叠，春风几度。 时隔一周之后，这次陆子坚终于又吃饱了。 他天生就有些欲望过人，坦白讲，高中时期的周建春甚至都很难喂饱他，自打这次重新回到九十年代，前后算算，也就是今年上半年，靳晓燕还没怀孕，正在拼命求子的那段时间，他是基本上能吃饱的。 之前和之后，尤其是靳晓燕怀上了之后不让碰了，他就基本上处在饥渴的状态中，此前的周建春也好，还是暑假最后几天才接到县城里、跟自己过起了同居生活的刘桂萍也好，对他来说，其实都有些下不了手的感觉，完全不忍心对她们摧残过甚，于是，顶多也就算是稍微解解馋而已。 人，男人，尤其是像陆子坚这样子的男人，必得隔段时间就至少有这么一次，如此这般酣畅淋漓的发泄，整个人才又一下子神采飞扬起来。 目前来说，周建春算是陆子坚唯一的泄压阀了。 ………… 一下子整个人就舒坦了。 下午就依偎在一起聊聊天儿，到五点来钟再来一发提提神儿，陆子坚一下子感觉自己神清气健，不过代价就是，周建春到底还是被摧折过甚，走路的时候有点异样，要小心地夹着腿走路。 一起吃过晚饭，陆子坚骑车子驮着，才把她送回建筑工程学院。 等他自己打了辆面包车回到人大，赶到计算机系的教学楼楼下的时候，系里特意准备的迎新晚会，甚至都已经快开始了。 人大这里，是历来都有迎新晚会的传统的，不过都是各个系办自己的，不像后世，据说还会由学校方面筹备举办一场更大的全校迎新晚会。 现场来的人已经很是不少，但基本上就只有大一新生是每个人都自己带着寝室里的椅子，一路一两公里带过来的，大二大三乃至大四的学生，就只是过来凑个热闹，所以笑嘻嘻地闲聊着，在附近围观罢了。 陆子坚没椅子，事实上就算下午没事儿，他也懒得那么远搬把椅子过来，于是就干脆也学着学长学姐们那样，散在四周看热闹。 但依然还是被到处找他的章九芙给发现了。 她特意过来，跟陆子坚打了个招呼。 1995年的人大，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是归在经济信息管理系之下的，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专业，每年也就只招四十来个人而已，即便在经济信息管理系内，也就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专业。 章九芙作为本专业这个班里的文艺委员，在这样的全系迎新晚会上，注定了不可能担任什么过于重要的角色，只不过她长得比较漂亮，又是大城市长大的，普通话相当出色，所以作为新生的代表，成了主持人而已。 陆子坚现在心情极佳，就很是开心地跟她聊了几句。 一直到各个班级的班主任，和系领导们纷纷到来，她才赶紧跑过去了。 七点二十来分，天也就刚黑下来不久，迎新晚会开始了。 显然不会有什么看头。 但是看着一帮下到十八岁，上到二十出头的年轻小姑娘、小伙子在那里很认真的表演，这本身对于陆子坚来说，就是挺有意思一件事。 毕竟已经是九五年了，虽然《我为祖国献石油》还是要有，但邓丽君却早已经不算什么禁忌，像《笑脸》、《一封家书》这种最近一两年很红的流行歌曲，也已经能够大大方方的出现在舞台上。 刚才听章九芙说起节目单，待会儿还会有一位大二的师兄献唱粤语歌曲，《海阔天空》，听说还是自弹自唱的——但是，要等系领导们都走了之后。 当然，晚会开始了也就二十来分钟，还到了让领导们露个脸，展示下才艺的时间了，不过出乎陆子坚预料的是，系里的那位副主任登台之后朗诵的，居然是海子的那首喂马劈柴周游世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这其实……稍稍激进。 海子已经死了五六年，他的诗，正在被越来越多的人认可，但放到整个社会的层面来说，这种先锋诗派，或者叫朦胧诗诗人，普遍的学术评价，就还一般。 看来这位副主任，倒是个先锋派。 眼看四五十分钟过去，陆子坚站在观众席之外，清楚地看到，最前排的领导们，估计是要退场了，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倒是忽然出了件事情。 看不清脸，只是看到有位领导招呼了人过去，然后就见一帮人被招呼起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紧接着章九芙就忽然找了过来，两只眼睛亮晶晶的，脸上带着些惊异的模样，还有些明亮的笑意，说：“陆子坚，你认识咱们系里的领导？刚才赵主任问，为什么节目单上没有那个叫陆子坚的新生的节目？” “呃……” 陆子坚有点懵。 但马上，班主任朱少仝就找过来了，“子坚，预备预备，表演个节目吧！赵教授特意问你了，你记得他吧？我的导师。” 陆子坚无奈地抬手拍了拍脑门。 赵教授他肯定是记得，只是没想到，还能忽然来这么一出的。 *** 继续勤勤恳恳的……求月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20章 这辈子都想跟他在一起 章九芙扭头看着一脸无奈抱着吉他的陆子坚。 自打确定了陆子坚要上去唱首歌，甚至还主动要了把吉他，章九芙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这时候扭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 这个时候，上一个节目结束，两个搭班的男女主持人上台，用根据陆子坚提供的歌名，临时串了几句词，算是完成了报幕——领导都说了要看，而且领导的时间又那么金贵，刚才就已经准备退场了，那肯定不能让领导继续等着啊，所以，只好临时改动、穿插，编几句报幕词就先上吧。 章九芙握起拳头，小声地跟正要迈步登台的陆子坚说：“别紧张，加油！” 陆子坚扭头，冲她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 歌名其实有点奇怪，叫做《世间美好与你环环相扣》。 反正是之前没听过。 但陆子坚刚一登台，至少是在章九芙看来，自己已经完全不在乎他唱什么了——就看他站在那里，怀里抱着吉他，就已经足够赏心悦目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男孩子呢！ 扭头看，不管是刚下场的女主持人，那位大二的学姐，还是台下的、聚在周围的女孩子们，几乎每个女孩儿的眼睛都是一下子就直了。 灯光下的那个大男孩，实在太帅。 这个时候，他弯腰拧动卡扣，把话筒往上拔了拔，定好，开口说话了，于是章九芙第一时间就收回目光，落到他身上。 他倒是很落落大方，一点都不怯场的样子，而且居然没唱歌，还敢自己加词儿，很自如的，闲聊一样松弛的感觉，“刚才两位主持人，可能是对这首歌不太熟，名字报错了，更正一下，叫《世间美好与你环环相扣》。” 说完了，他调整下吉他的背带，试了几下音，忽然，流畅的吉他音符就响起来了，然后，他很淡定地进唱： “偏偏秉烛夜游， 午夜星辰似奔走之友， 爱你每个结痂伤口， 酿成的陈年烈酒。 入喉尚算可口， 怎么泪水还偶尔失守， 邀你细看心中缺口， 裂缝中留存温柔。 ……” 好新奇的旋律，好好听的嗓音啊！ 从陆子坚真的开始弹吉他开始，章九芙就已经看得呆了，这会子听他开口进唱，几乎是从第一句词开始，她就下意识地感觉喘不上气来了。 不由自主地就抬手捂住了自己胸口。 “此时已莺飞草长，爱的人正在路上， 我知他风雨兼程，途经日暮不赏， 穿越人海只为与你相拥。 此刻已皓月当空，爱的人手捧星光， 我知他乘风破浪，去了黑暗一趟， 感同身受，给你救赎热望。 ……” 他居然管唱成这样，叫“其实不会唱歌”吗？ 这一刻，章九芙只觉得自己脸红心跳，下意识地咽一口唾沫，润了润干涩的嗓子，抬手一摸，才发现自己的脸已经是烫热烫热的。 此时再看灯光下的那个大男孩，章九芙忽然觉得有些心绪激荡，不知怎么心里一酸，竟莫名有些想要流泪的感觉——这样好看、这样有才华的男孩子啊，真的是好喜欢他，可是，自己有希望吗？ ………… 一首从来都没有听过的歌，非常之好听，但忽然的某一刻，从那张叫人沉醉的脸上回过神来，章九芙才忽然发现，歌居然已经唱完了。 而自己竟好像是完全没听清他后半段唱了什么。 只是看见他微微躬身，对着话筒说了声“谢谢”，然后就冲自己这边走过来，而此时，舞台下已经响起了漫天的喝彩声与雷鸣般的掌声。 扭头看，似乎每个女孩儿都正跟着他的步子而转动眼睛。 一个愣神的工夫，有人在旁边推了自己一下，章九芙有点懵，扭头看向推自己的学姐，却见她急忙使了个眼色，然后又看见跟自己搭档的大二学长已经准备上舞台了，她这才回过神来，脸红心跳地赶紧跟上去。 不过眼角的余光还是注意到，学姐似乎第一时间迎上了陆子坚，脸上的笑容灿烂之极，还主动伸手，帮陆子坚接过了吉他。 章九芙心里不由得哀叹一声，刚上了舞台，就见领导们已经说笑着，纷纷起身了，而系学生会的会长也直接给舞台上的两位主持人打了个手势。 章九芙不由得就想到：“果然吗？果然领导们就是等着看他表演个节目而已，他表演完了，领导们就要退场了！” 那么……为什么领导们会对他那么重视呢？ 不知道。 她只知道，只是刚才的一首歌，这个大男孩已经彻底把自己给迷倒了。 感觉这辈子都想跟他在一起。 报幕中间又看见，赵主任似乎还又特意把陆子坚叫过去，不知道跟他说了句什么，两个人都笑起来，看陆子坚的神态，倒是自如得很。 然而，等到自己结束了这次报幕，走下台来，却发现学姐已经又跟陆子坚热络地聊起来了，而陆子坚看到自己，倒是还特意摆了摆手，然后，他居然就那么转身走开了…… 章九芙张了张嘴，却到底是没能开口叫住他。 ………… 用一夜爆红来形容陆子坚，和他的那首《世间美好与你环环相扣》，也似乎并不过分——这年头的人，尤其还是大学生，说实在的是没有什么娱乐可言，能弄个收音机，或者随身听，就已经算高档享受了，更多的，其实还是看。 所以一个帅哥和一首好歌的消息，在经济信息管理系的迎新晚会上一经亮相，马上就成为当晚很多女生寝室的热议话题。 跟男生寝室里关灯之后的卧谈会，最爱讨论的就是哪个系哪个班的哪个女生很漂亮一模一样的，女生寝室的卧谈会最喜欢讨论的，也是帅哥。 如果这个帅哥不光长得好看，还特别有艺术才华，那就简直是了不得了。 上辈子陆子坚在大学期间谈的恋爱，基本上都是这么来的。 当然，很多时候这样子的信息扩散，之于陆子坚本人而言，其实是苦恼大于幸福的——就在当天晚上，虽然他自己及时跑掉了，但第二天，章九芙就主动把电话打到他手机上，据说是有几个还没来得及举办迎新晚会的兄弟院系，也听到了陆子坚的名声，想邀请他过去参加他们院系的迎新晚会。 当然是客气的婉拒。 但是等到周一再上课的时候，就一下子又多了很多女孩子，近乎是成群结队的，跑到他们上课的教室门口那里看帅哥了。 跟好几个班级一起上的一堂公开的数学课，陆子坚就坐在那里不动，居然就直接收到了七八封情书。 让同寝室的钟复台他们大呼羡慕，却又让陆子坚徒呼奈何。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21章 计划很美，实行很难 “坐吧，我看你这申请文件……你的网站和ICP不是放在同一家公司名下的，对吗？你这是个什么意思？” 时间是10月16日，地点是电子工业部的办公大楼内。 花了几天时间，初步整理好了思路之后，陆子坚给靳晓燕打电话过去，让她想办法把股权质押一下，给自己搞出大概150万的现金，汇过来。 没说要做什么，主要是他自己不值当来回三四天折腾回去办理质押，在首都这边，人家不掌握鼎丰食品的具体运营情况，要拿股权质押，贷出些钱来，甚至不简单是要大费周章的问题，是压根儿也办不下来，于是就让靳晓燕给自己办一下。她手头的钱肯定没那么多了，但稍微拿一部分她的股权，质押一下，在平成县本地的银行那边，要贷出一二百万来，绝对轻轻松松。 当然，陆子坚没想到，靳晓燕居然没去办贷款，而是以借贷的形式，直接从鼎丰食品那边拿了200万出来，汇过来了。 不太好，但也不算大事儿，陆子坚也没说什么。 这样一来，钱就足够了，于是中秋节一过，他就找班主任朱少仝请假，开始再次出门跑手续，办公司——这次又是两家公司。 但是跟东方智造和烛龙半导体是完全独立、并列的不同，这次陆子坚是先注册了一家鼎华控股，然后又用鼎华控股注册了下置的全资子公司，东方网。 手续不难办，很快就办下来了。 然后，以鼎华控股的名义，正式向主管电信增值类业务的电子工业部，递交了国内ICP的申请——注意看，每一家国内的合法网站的首页，拉到最底下，都有个互联网ICP备案号，陆子坚要申请的，就是这个东西。 上面处理的倒是快，很有可能是这年头国内的网站很少，申请网站的热潮也还没到来的关系。总之，上周四递上去申请，周一上午，忽然就接到了部里打来的电话，而且还是一位司长直接来的电话。 陆子坚不敢耽搁，当即跟对方约好了时间，下午早早地就赶过来。 “是这样，我要开设的这家东方网，计划是要把它做成国内的门户网站，然后，我会计划两到三年内，把它送到纳斯达克去上市。” 就这一句话，那位看上去四十岁上下的司长，已经有点愣神了，一脸诧异地盯着陆子坚看个不住，眼神说不出的复杂精彩。 国内去年全面接通了国际互联网英特奈特，到现在也注册了十几二十家网站了，但是网站还没建起来，就直接开始聊纳斯达克上市的事儿，却是稀罕之极。 倒是听说前不久美国有家叫网景的公司，做网络浏览器业务的，在纳斯达克上市了，股价大爆，但那也只是全世界范围内第一家上市的互联网公司！ 而且严格讲，人家算是卖软件的！ 美国才刚刚有一家上市的，这边一个中国小伙儿，看上去满打满算二十岁，居然想把一家八字还没一撇的中国网站也去送上市？ 然而偏偏，这小伙子说起来，居然头头是道，思路异常清晰—— “但是根据咱们国内的法律规定，任何ICP业务，必须由纯中资持有，所以，我不可能拿一家持有ICP牌照的公司，去纳斯达克上市。” “为了免得以后麻烦，所以我想在申请的时候，就直接把ICP牌照和网站分开，持有ICP的公司，是控股的母公司，将来要送去纳斯达克上市的网站，是子公司。牌照由母公司授权给子公司用而已，并不是子公司的资产，这样一来，从公司架构设计上来说，我觉得大概就没问题了。” “当然，剥离了ICP之后，美国股民和机构，可能会不认账，但那也是以后的问题了，至少这条红线，我不会碰。” 他的话说完了，司长同志却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然后就又低下头去看手里的申请书。 因为一时半会儿的，他居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还是那句话，并没有哪怕一件先例。 而且即便是他这样电子工业部的司长，在国内来说，他们平常对国际上相关方面的新闻，是了解的最及时、最全面的一帮人了，却依然是难以置信，国内的互联网公司……还想拿去美国的纳斯达克上市？ 单纯说国内企业去境外上市，倒不是没有先例。 前几年，主要有两类形式，一类是在香港上市的国企H股，以美国存托凭证方式（ADR）在美国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如青岛啤酒、上海石化、马鞍山钢铁等，一共有八家公司，上市之后，倒是很受欢迎。 还有一类，是外资或中资的公司以境外的公司收购中国国内的资产，这样一来，境外公司就可以直接在美国上市。当时那一批，有华晨金杯汽车、中策轮胎和正大易初摩托等等。像华晨金杯汽车，就是首家在美国发行股票上市的中国公司，是1992年在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的。 但也就截止这里了，国内公司的海外上市热潮，坚持了总共也就两三年，去年就已经退潮，现在的国内，就算是那些大企业，也没人敢想什么去美国上市的事情。这条路被公认为很难很难了。 这小伙子…… 但终于还是抬起头来，“你对在境外上市的流程，很熟悉？很了解？” 陆子坚赶紧毕恭毕敬的回答，“谈不上熟悉，大概知道这里面的流程而已。” 其实，主要是上辈子了解的多。 就比如国内互联网第一股——新浪。 为什么要这么早考虑，事先就把ICP给剥离出来呢？因为陆子坚清楚地知道，前世的时候，新浪就是因为一个ICP的问题，纳斯达克上市之路，愣是被生生地挡了两年，最后竟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赶在2000年，米帝互联网股灾即将开始雪崩、甚至雪崩都已经开始的时候，强行地上市。 他们要是能早把这件事情剥离清楚，也不至于基本上算是错过了最好的捞钱时机——要是能赶在98年，甚至哪怕99年年初也好，那可就爽死了。 现在时间还早，才1995年，陆子坚倒是不必太着急。 他计划今年下半年把基本骨架搭建起来，明年认真弄一整年，拉拉投资什么的，到97年，正好在纳斯达克网络股最热门的时候，把自己的东方网给送去。 赶在大股灾之前，使劲儿的割一把，还能给自己留出雪崩之前跳船的时间。 简直不亦乐乎。 然而，“你这个……是这样，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这种情况还没出现过，我得提到会上讨论讨论，你回去等消息吧！” “呃……”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22章 贪心一起，都是狗屁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实话说，有点小郁闷，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其实很正常。 毕竟是新鲜事物，上头拿不准，要讨论一下，合情合理。 所以就……只好回去等着了。 只不过，假反正也已经请了，进去连等带见面，出来居然还不到下午三点，陆子坚想了想，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儿，就干脆在信步在附近逛起来。 电子工业部这一块，南边就是长安街，东边紧挨着不远，就是那片海，绝对是整个中国最最核心的心脏地带了。 哪怕到二三十年后，这里的很多建筑也没法动，现在更是还没开始动，于是乎，这附近的很大一片，一直都储存着很纯正的首都胡同。 闲逛正是好地方。 甚至于，小小转悠一圈出来，不远处就是首都图书大厦了，陆子坚就有信步走进去，打算找几本书。 然而还没进门，正要上台阶，抬头一看，一个女孩儿，手里抱着几本书，正站在台阶的上方，愣愣地看着自己。 他也愣了一下，随后迈步走上去，“那么巧啊！买书？” 杜美怡点了点头，然后却忽然抿起嘴，并迅速地转过脸去，试图不让陆子坚看见自己的脸——然而，已经看见了，这姑娘居然刹那间就红了眼眶。 “呃……” 陆子坚就见不得这个。 尤其是见不得漂亮的女孩子这样。 你说他浪也行，说他心软也罢，说他多情种子也无所谓。 他贪婪归贪婪，可的确就是见不得女孩子委屈的样子。 这时候，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伸手，往口袋里一摸，却摸了个空。 已经是十月中旬，虽然白天太阳晒的还是有点厉害，但一早一晚，首都这边的天气，却已经开始转凉了，他今天出门上课，就没带手帕。 不过这个时候，杜美怡很快就又回过头来，眼眶红红地看了陆子坚一眼，好悬那眼泪还没流出来，不过已经有些泪意朦胧了。 声音也带了些哭腔，“我……先走了。” 她抹身错开陆子坚，就要下台阶，陆子坚却忽然伸手一捞，抓住了她的手腕。 手腕一扥，书没拿稳，哗的一下，几本书掉到了地上。 陆子坚松开他的手腕，弯腰把书捡起来，拍拍，拿在自己手里，简单看了看书名——大约都是些考研的书吧？都是些挺有专业性的名字。 “看来是真的要考研了？” 他把书递回去，“晚上一起吃个饭什么的，耽误你时间不？” 她低了头，不说话。 好一阵子，才忽然抬头，“我……” 才刚说一个字，她忽然咬住嘴唇，又过了好一阵子，才说：“我晚上都是跟小暖一起吃饭的，她……不让我跟你再见面。” 陆子坚不由得当即失笑。 他直接伸手，一把抓过女孩的手，“她算个屁！” 又问：“你凭什么听她的？就算你听她的，我又为什么非得听她的？” 女孩儿不说话。 但即便是自己的手第一次被男孩给握住了，她却也并没有挣扎。 天知道过去这几周，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人跟人之间，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长得好看的男孩，她见过也不是一个两个了，追求她的都一大把，可面前这个甚至比自己还小了五岁的大男孩，却似乎是跟所有人都不一样，似乎是身上有着一种极其特殊的魅力。 一种超越了年龄，超越了长相的，至少是目前在自己所遇到过的所有男孩身上，都完全不曾见过的独有的魅力。 于是，仅仅两面之缘，仅仅只是知道他是人大今年的新生，知道他家里好像在首都这边有点生意，寥寥可数的一点信息而已，却根本就架不住他幽默诙谐的谈吐，渊博的知识，淡定从容的气质，所叠加到一起的那种惊人的吸引力。 一下子就掉进去了。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仅仅一顿饭之后，就清楚明白地告诉自己，他也喜欢上自己了，只是遇见自己太晚了，已经有女朋友了。 然后就抽身而去。 就是这样的一进一退，让自己彻底爬不出来了。 为了一个仅仅两面之缘、仅仅一顿饭接触的时间的男孩，竟足足哭了好几天，竟足足半个月意志消沉，甚至感觉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忘掉他了。 而现在，自己居然觉得他的霸道，都那么的迷人。 然而……终于还是有一丝理智尚存的。 她低头片刻，最终还是坚定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咱们……不能这样的。你有女……你要是非得跟我吃饭，咱们明天中午可以吗？” 陆子坚想了想，其实明天中午本来是应该跟周建春一起小聚、吃饭的，因为她们上午第二节没课，她会直接赶去东方智造坐班，而自己上午也是第二节大课没有课，只不过计划中明天是要去图书馆，所以要到中午的时候，在公司里碰面，一起吃午饭，然后她再赶回学校上课。 不过么，计划没有变化快，找个借口吧。 “所以你现在是不上班的，纯复习，跟郑小暖你俩一块儿住，早晚一块儿吃饭，而除此之外，白天郑小暖要么是回学校上课，要么要跟着她的导师去积水潭医院，你俩是不见面的。也就是说……你白天一天都有时间，对吧？” 忽然就忍不住了，这个人就是有这样的能力——简简单单的了解，瞬间推算出近乎全部的信息，然后很简单地就点明了一切。 她明明眼眶还微微地红着，却又忍不住抿嘴笑了一下。 点了点头。 “明白了！我明天上午九点四十下课，下了课，我去接你！至于现在……要不闲着也是闲着，我送你回去？” ………… 离得远，杜美怡虽然明显家境优渥，但并不是娇奢的性子，她是坐公交车过来的，于是陆子坚就陪她坐公交车回去。 是的，他改主意了。 看见这么个大美妞一看见自己就红了眼眶的那一刻，他就改主意了。 什么不舍得伤害，什么会太麻烦，贪心一起，都是狗屁。 充其量就是多下一点水磨工夫嘛！ 王婆所谓“潘驴邓小闲”之类，里面的这个“小”，说的就是伏低做小，会哄女孩子，“闲”嘛，字面意思，只要有必要，自己是可以很闲的。 所以……也不算太麻烦。 这么漂亮一个女孩子，又明显是跟自己一下子就直接对眼儿了，却居然轻轻放过，将来的某一天，说不定会看到她依偎在其他男人的臂弯里…… 这个实在是受不了。 ***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码字的小行家， 五一假期也没出去，待在家，码字啦， 哎呀呀呀求票啦！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23章 你脸红的样子，真好看。 才下午四点半，还不到晚高峰的时段，不过公交车上依然算是比较挤。 是绝对不要指望有座位的。 陆子坚一边护住杜美怡，一边还要时刻留意自己的手机。 这个时候就不由得有些感慨，自己要在这个时候做小电驴，其实要远比十年之后更合适——在当下的类似首都、魔都这样的大城市，其实才是最适合续航三十公里左右的小电驴生存的地方。 城市还没有扩充到后世那样的大，像现在的首都这样的城市，如果能配备上一百五十座到两百座的路边换电站的话，小电驴这个东西，将绝对是每天上下班挤地铁公交的这些人的神器。 看看这窗外的自行车大军，他们也都是潜在的消费人群啊！ 不用担心赶不上公交车了，不用挤了，也不用担心坐车的时候会被人掏包丢东西了，而且还不慢，市区里真要说跑起来，一来绝对比自行车要快得多，二来甚至都未必会比公交车的速度慢到哪里去。 这还不是神器，什么才是神器。 只是价格恐怕不那么容易压下来。 工业设计好办，不存在什么真正的技术门槛和难度，委托一家工业设计公司，实在不行找家国有的设计院，就都能做出来，电池的成本也不是完全压不下来，装配车间可以就设在老家，那边土地、人工都便宜，还能搞一点退税政策。 难就难在电机不可能太便宜，芯片也不会太便宜。 但真要说好的行驶体验，还真就全看这两处，省不了力气的。 “你在想什么？” 算是躲在陆子坚臂弯里的杜美怡，终于撑不住了，主动开口问了一句。 陆子坚扭头看看她，夕阳下，那张脸姣美无限，白嫩的脸蛋儿折射着一层淡淡的光晕，那皮肤甚至白到感觉微微透明，耳下处，甚至连毛细血管都看得到一样，“我在想我最近正在做的事情。” 她又一脸好奇地追问：“什么事情？” 陆子坚笑着说：“我想给这些自行车，装上电池和电机，然后用电机控制芯片、电池管理芯片这些东西，来控制它们，到时候，右手一拧车把，这种电动自行车就能以时速三十到四十公里，甚至是五十公里的速度，往前跑。你说，如果市面上有这么个东西，是不是挤公交车的人，就会变少了？” 杜美怡闻言眨了眨眼睛，倍觉新奇。 “就像……就像你说的那样，把照相机装进手机里一样，是吗？” 当然不是一码事，不过近似。 “有点像，大概吧！总之就是一种……小电驴。” 他真的是……好有想象力啊！ 杜美怡心里近乎不受控制的，就又泛起了这个念头。 是了，想起来了，当初他说起要给手机装上摄像头，让人们只要手里有一部手机，就既可以打电话，又能拍照片，要出去玩，甚至完全不需要再拿一部照相机的时候，自己就有这样一种想法——他好有想象力啊！ 叫人着迷的想象力。 “那……恐怕得卖的比较便宜才行。” 杜美怡到底还是回过神来了，她是北航的高材生，就算暂时有些爱情脑，却毕竟不是无脑狂爱的那一种。 而且，虽然心思单纯，但她并不是全无见识。 陆子坚果然赞扬了她，“这个话说到点子上了，所以，控制成本，就成了必须要做的事情。我个人觉得……最便宜的摩托车也要七八千，甚至一万块了，所以就算在首都这样的大城市，摩托车也很难迅速普及起来。我要做这种小电驴的话……嗯，最基础的款，就定价在3999块，你觉得怎么样？” 杜美怡又一次控制不住地瞪大了眼睛。 他的第一反应是好贵，但又想想，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如果世界上真的有这么一种东西，它应该是去跟摩托车比价钱才对，而不应该跟自行车比。 “那……它需要充电的，对吗？就像那些充电电池一样。” “对！充电的。而且不需要回到家里自己充电，如果开卖，那么在开卖的同时，我就会在城里到处开始建换电站……” 杜美怡听着听着，光今天一天，她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瞪大了眼睛了。 听他描述的那些情况，想一想，如果能实现的话，好像的确就跟摩托车差不多了——三十公里续航，到处可见的换电站，只要投币进去，马上就能拥有一块充满了电的新电池，然后继续跑！ 按照他说的价格，一度电的蓄电池，甚至只需要投币五毛钱，就能换到一块新的满电电池，然后再跑三十公里了——这甚至比坐公交车的月票都便宜！ “这件事……你已经在做了？” 她惊讶地问。 不是因为陆子坚刚才说过，这是他正在做的事情，主要是现在他把这件事情说的太详细，也太确定了，好像一切他都已经筹划好了似的。 然而他居然真的点了点头，“嗯，在做了。这里需要几块芯片，我已经投钱进去，在研发了，最近就会考虑整车设计、电池、电机的事情，慢慢来，到明年年底能见到第一辆粗装的工程车，就已经算快了。” 杜美怡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恰在这个时候，公交车进站，车子忽然顿了一下，停下之后，忽然涌上来很多人，陆子坚一看这个架势，第一时间就伸出胳膊，护住杜美怡，直接把她往怀里一搂，往前推了推，反倒把中间的通道给让出来了。 杜美怡愣了一下，感觉到那搂着自己腰的胳膊，脸腾的一下变红，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别过脸去，一时间竟不好意思叫陆子坚看见自己脸上的羞红。 她知道陆子坚的意思。 自己还有两站就要下车，而晚高峰这一开始，车厢里只会越来越挤，如果不往边上靠一靠，被人群给挤到最里面去，待会儿下车的时候，可要大费周章。 果然，下一站只下去了七八个人，却又挤上来得有二十多人。 于是杜美怡即便有陆子坚给卡着外围，却还是被挤得几乎要坐到旁边座位那人的腿上去，于是她仅僵持片刻，她就干脆一侧身，一把搂住了陆子坚的腰。 这下子稳定了。 一直到下车。 到了站点，陆子坚奋力地在前面开路，两个人才好不容易挤下车来，到了外面，杜美怡不由得就先是大口喘了几口。 忽然，他伸手过来，帮自己抿起了耳旁一绺儿乱发。 杜美怡抬头看他。 夕阳下，他笑着说：“你脸红的样子，真好看。”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24章 实在是有些牵强附会了 原来杜美怡和郑小暖租的房子，就在科学院路。 等送她来到她家楼下，陆子坚掐指一算，距离自己租的那个房子，直线距离也就四五百米的样子，步行最多也就十分钟——倒是怪不得那天会在双榆树公园附近的烧烤摊子上碰面了。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请我上去坐坐？” 她眼眸流转，害羞带笑，说：“你刚才在公交车上……不老实。” 啧！那哪能算不老实呢？ 就是习惯性地量了下腰围，感受了一下那小腰的细而已。 而且还隔着T恤呢！ “我一般到别人家里都特别老实。” “不要。” 她还是一口回绝，但拒绝完了，倒是不忘给出一个解释，“小暖的鼻子很灵的，家里来过陌生人，她肯定一下子就闻出来。” “那……好吧！” 陆子坚只好放弃，短短四十分钟的公交车经历，已经把彼此之间的关系修复到这种程度，即便是他，感觉自己这辈子甚至比上辈子还情圣、还更能吸引女孩子，也不得不对这种进度表示相当满意了。 于是，撤，“那我明天上午十点多，来接你。” 她怀里抱着书，牙齿轻轻地咬着下嘴唇，点了点头，“嗯。” 成了，闪。 “那你上去吧，等你上楼了我就走。” 杜美怡定定地看了他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迈步上了楼。 于是，也就一分多钟，四楼有扇窗户推开了，她探出脑袋来，“你怎么还没走？” 陆子坚笑着冲她挥挥手，还又做了个飞吻，“知道啦，401，走啦！” 杜美怡闻言愣了一下，顿时明白自己居然上当了，当下不由得又羞又喜，又有些哭笑不得——这人怎么能这样！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对于他的诡诈，心里竟没有丝毫的不高兴。 站在窗前目送他逐渐走远，并最终消失在楼房的拐角处，终于收回目光，她本来要去洗澡，却又不知为何，竟又回到沙发上自己坐下，开始呆呆地出神。 想着想着，嘴儿一抿，不知不觉就又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 一直到下午六点多，郑小暖下了班回来的时候，她洗完了澡穿着一身单薄的小睡衣，还依然坐在沙发上，美美地回味。 听见门响，她下意识地起身，几步蹦过去，迎上郑小暖，“回来啦？” 郑小暖答应一声，刚带上门正要换鞋，却又诧异地看着她，“今天很高兴？要买的资料买到了？” 她背着手，点点头，“嗯，买到了。找了好半天。” 郑小暖也跟着很高兴，抬手摸摸她的脸，凑上来在嘴唇上亲一口，“那就好。” 她很快去换了一身宽松的衣服、洗了手，说：“晚上咱吃面条吧？我炝个锅儿，豆角鸡蛋，行不行？” “好啊！” 杜美怡马上答应，“我来帮忙！” 郑小暖要回绝，但想了想又说：“那你负责打鸡蛋。” 但杜美怡却说：“不，今天我来煮面条！总要学会的嘛！” 郑小暖讶然地扭头回看她一眼，笑起来，丢下手里的活儿，走过来，抱住她，“你今天怎么了这是？感觉你……好久没那么开心了。” 杜美怡脸上闪过一抹不好意思，但是说：“找到自己想要的资料了嘛！反正就是……挺开心的。” 于是就俩人携手做饭。 她们两个从小就认识，到现在小二十年，郑小暖一向都是负责张开翅膀护住小鸡的那一个，而杜美怡一直都是她的小鸡仔，就连生活中也是这样。 郑小暖很小的时候，就父母离异，因此她从小就在各个方面表现得异常独立，而与她相反，杜美怡就一直都在爸妈的保护之下、宠的不行，以至于都上大学了、都大学毕业了，她是连煮个面条都不会的。 只不过，俩人同居有日，杜美怡很不好意思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最近一直在负责刷碗，但她刷碗的时候，郑小暖其实也不闲着，而是收拾厨房。 非得把厨房收拾得完全恢复做饭之前的原状不可。 她自己都承认，自己有些洁癖。 不知道是从小性格使然，导致了学医，导致了洁癖，还是学医之后，加重了这种内心的洁癖倾向——唯一的例外，她能接受杜美怡邋遢一点。 等到收拾完厨房，郑小暖跑去洗了澡出来，见杜美怡正歪在沙发上看电视，不由得就走过去，往她身边一歪——下意识地就扭头瞥了一眼她胸口。 真大，真白，真挺。 她应该是洗完澡就换上了这件睡衣，就是件居家的小吊带，整条胳膊和胸口一大片白生生的胸脯，都露在外面，硕大而又圆润的胸部把小吊带顶起来，形状异常诱人——让郑小暖羡慕之余，又很有些自惭形秽。 医学上来讲，这样的女性，是雌激素分泌的异常充沛的体现。 其实她自己的胸部也并不算太小，算是比较正常的级别了，只是每天跟杜美怡比一比，就总觉得自己的实在太小了。 这个时候，忍不住就伸手过去捏了捏。 杜美怡扭头看过来，羞笑着一把拍开她的手。 她就笑笑，说：“真软乎。” 杜美怡懒得理她，正要歪回去继续看电视，却又忽然坐起来，一本正经里带着些兴奋，“嗳，你说，我考工业设计的方向怎么样？” 郑小暖愣了一下，“工业设计？怎么又想起这个了？为什么想学工业设计？你之前不是说，你想学……” 杜美怡打断了她，盘腿在沙发上坐好，有些兴奋地说：“我今天忽然觉得，你看，咱们正在奔着工业化和现代化的方向去努力，对不对？” “嗯。” 郑小暖点头。 “那既然工业化是大方向，那将来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工业品出现啊！你能接受一个个的工业品，都长得很丑的样子吗？反正我不能，我想想就挺难受的。就这样，我要学工业设计，就考这个方向了。” 郑小暖讶异。 这个说法不能说完全没道理吧，也实在是有些牵强附会了。 更主要的是，之前为了劝她考研，不要再做空乘客服，是费了好大力气的，帮她寻找既适合她、她自己又喜欢的专业方向，又花了不少力气，哪想到，今天就一下子全都变了——她眨眨眼睛，看着杜美怡，“美怡，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哪儿哪儿都有点异常？” 杜美怡的眼神有着片刻的躲闪，但很快又坚定起来，“没有！我就是在图书大厦找资料的时候，看到了两本工业设计的书，我忽然一下子有了些感悟。” 郑小暖闻言释然，“工业设计……也行吧！你先考上再说！”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25章 单纯到显得有些傻 “啊？你想考工业设计方向？”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陆子坚来到杜美怡楼下的时候，抬头就能看到，女孩儿居然正趴在窗口看着呢，就冲她招招手。 一分钟之后她就下来了。 今天她穿了一件乳白色点缀浅浅小黄花的连衣裙，说不出的纯洁美好。 这裙子收腰收的很窄，显出她细得惊人的小腰，反过来又凸显出她胸口那怒挺的丰伟，看去实在是美不胜收。 简单想想，要是按照目前的趋势发展下去的话，一两年、两三年之后的刘桂英，自己那位小姨子，倒是有可能成长到她这种美极了的曲线。 其她人……基本无望。 刘桂萍匀称微丰，周建春纤弱姣美，都不是这一路的女孩儿。 靳晓燕倒是前凸后翘的那一种，但她个子稍矮，虽然在她自己的身高而言，实在已经是曲线动人之极，但是却拉不出这种一米七几的凹凸曲线来。 就其她认识的女孩子而言，赵美琴够高也够美，但太瘦，班里的章九芙也明显矮了些，虽五官明艳，却算不上绝对突出，身材也是走刘桂萍那一路的。 简单来说就是，这个身高，配上这个身材，真的是天选之女、钟灵毓秀。 关键是她皮肤还很白嫩。 要不说看见她第一眼，就连陆子坚这种人都会微微一愣呢。 要不说她是够资格跟刘桂萍比比高下的级别呢！ 但是没想到，陆子坚还正看得眼睛都拔不出来的时候，她居然一开口就特别兴奋地跟陆子坚说，她准备放弃自己之前的选择，改为要去考工业设计方向的研究生了——陆子坚忽然就愣了一下，被迫拔出来了。 一时间顾不得欣赏身前的美景，他问：“工业设计？为什么？” 明明记得她昨天才刚去图书大厦买了好几本一看名字就很专业的书，看那方向，好像是跟传播学有关的东西。 姑娘很兴奋，说：“之前小暖劝我考研究生，我想想，考也行，但也没什么想学的，她就劝我考新闻传播专业，说接下来国家经济发展的越好，传媒就会越发达，学这个，肯定有前途，而且她爸不是做副台长嘛，她的意思是，最近这些年，她爸还退不下来，到时候我研究生毕业，她死缠烂打也能说动她爸，把我给塞到首都电视台去，说不定还能当主持人。” “嗯，这不挺好的？” 陆子坚又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直到看得她脸儿又开始慢慢红起来，才开口说：“你当主持人，单纯论盘儿靓条儿顺，是绝对合格的呀！” 然而杜美怡却说：“我以前也这么觉得，她一说，我就答应了，就开始看书，还特意去买点这方面的书回来看看，但是昨天听你一说，你想做电动自行车，我忽然就觉得，哎呀，这个才是我喜欢的呀！自己亲手一点点的去设计一个东西，不管是一辆自行车，还是……一部手机……多好呀，是不是？” 其实有点害羞，因为自己能想到的要去设计的东西，全都是他说过的，他感兴趣的、有想法的、想要去做的，甚至是已经在做的东西。 但是说到这里一扭头，看见他的表情，却又顾不得不好意思，而是有些诧异，怯怯地问：“你……怎么了？” 陆子坚忽然被感动到了。 他其实不缺这样子全身心都扑到自己身上的女孩子，不缺这种爱自己爱到神魂颠倒、心甘情愿地愿意为自己做一切事情的女孩子。 前后两辈子，基本都不缺。 但这个时候，一个刚见面几次、单纯到显得有些傻傻的女孩儿，居然只是听自己说了一次电动自行车的事情，就要去考工业设计的研究生，就还是让他控制不住的忽然有些感动，涌上心头。 “能……抱你一下吗？” 他问。 杜美怡定定地看着陆子坚，没说话，也没点头，只是轻轻地咬住嘴唇。 她显然已经捕捉到了陆子坚眼神里那再明显不过的感动。 于是，心中蓦然涌起极大的满足感。 陆子坚张开双臂，轻轻地把她拥入怀中，抱了一下。 松开她，陆子坚掏出手机，笑着说：“正好，本来是约了明天的，要不，咱今天就去见见？还可以让他给你开几本参考书什么的。” 杜美怡闻言有些诧异，“什么？谁？” 陆子坚笑着说：“如果你要考工业设计方向的研究生的话，他就是一位可以做你导师的人。应该算……名师吧？” 工业设计显然是陆子坚手里电动自行车计划中，很重要的一个环节。 说起来其实简单，所谓电动自行车，最基础的概念无非就是给自行车加上电机和电池就行了，甚至后世的时候，陆子坚自己就亲眼见过式样繁多的实物。 照着比划一个，对他来说并不难。 但还是要请一个专业的团队来做这件事。 这里面的东西，只是看着简单而已，哪怕只是一辆电动车，也只是看着简单，其实内在来说，安全的结构、前后配重比等等，依然是要交给专业人士才放心。 于是就找到了周易骏教授。 清华教授，自己开了一家设计所，带着一帮弟子干活儿。 国内在工业设计这一块儿上，好像并不出色，因为哪怕截至到现在，绝大多数先进的、被国际社会认可的设计理念，基本上都是国外的设计大师提出的，国内在当下这个时候，暂时的还只能是亦步亦趋的跟着走。 但那只是因为整体的经济发展还没上来而已。 因此引领不了整个世界的设计风尚。 真要说牛逼出众的工业设计，八九十年代的索尼随身听，早期的苹果手机，都绝对是工业设计的殿堂之作，为什么？ 单纯就是人家设计师牛逼吗？ 显然不是。 那都是工业、科技、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堆叠到一定的层次之后，来上几个天才稍微一逗引，就必然会出现的质变与爆发。 当下的国内，还在积累阶段，出几个天才也爆发不了。 但真要说基本功，说到设计能力，国内的教授们其实也并不差。 陆子坚打了一个电话过去，说是今天忽然有空，临时想改预约，电话那头的周易骏教授爽快答应，于是陆子坚当即就带着杜美怡出门打了辆面包车，也就二三十分钟的工夫，大家就见了面。 *** 月票月票我爱你，快点来到我手里！感谢！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26章 有点羊肉味儿的吻 这次见面很愉快。 陆子坚聊了他的想法，他希望的设计风格，尤其是提出，电池必须要做成可轻易拆卸、且轻易安装的。 周易骏教授明显是领会了他的意思，简单勾勒了一点设计思路，就获得了陆子坚的认可——于是，自然是相谈甚欢。 双方很快定下，接下来就将由周易骏教授带领他的团队，先设计一个初步的基础造型出来，双方再谈下一步的合作。 从头到尾，杜美怡都作为一个小透明跟在旁边，几乎是不舍得眨眼睛一样，始终盯着陆子坚，亲眼见到了他在同人谈事情时候的样子。 难以想象，他竟然只是一个才刚刚大一的学生，才刚刚十八岁。 哪怕对面是大学教授，他也没有丝毫的怯场，甚至他只是往那里一坐，那气场就强大到，连对方堂堂的知名教授，都对他带着一种格外的重视与尊重。 这让杜美怡再次确定，自己之前的感觉，是没有错的。 第一次见面在烧烤摊上，当然并没有看出什么太多的东西来，充其量是因为他的长相，因为他说话做事独有的姿态和气质，而对他新生好感，但那天两人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他的这种独有的气场，自己就已经感觉到了。 “对了，周教授，你们清华工业设计这一块儿的研究生，好考吗？” 也就四五十分钟的工夫，正事看起来是基本谈妥了，陆子坚这才笑着拉起身边杜美怡的手，貌似闲话家常一般，提起了这个话题。 周易骏愣了一下，却又很快就笑着说：“好考啊！怎么，有家里人要考？” 陆子坚笑着一指杜美怡，说：“就她呗，工作了一年多，腻了，忽然又想考研究生，还说喜欢工业设计的方向……” 刚才进门的时候就介绍过，陆子坚称这女孩是他的女朋友，这时候周易骏闻言顿时眼前一亮，扭头又看了杜美怡一眼，问：“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杜美怡赶紧回答：“北航，我的本科专业是测控技术与仪器。” “哦，”周易骏闻言想了想，“我记得好像还是北航那边的一个特色专业嘞！看来你的底子差不了啊！好啊，你来考我的研究生吧！” 有这句话就齐活儿了。 这就代表着导师面试已经通过了。 然而……不要说现在，十几二十年后，这种事情更是普遍。 不怪人家，清华这种顶级名牌大学的一个正教授，一个月才一千块出头，带几个研究生，再额外多一点，拿个科研项目，经费里也能再抠出来一点，另外像周易骏，大概率还有一些国家级的、市级的，或者是学校内部的学者补贴，但是就这样通算下来，他一年挣个五万八万，已经到顶了。 除非是大肆贪墨科研经费，否则这个年头当教授，是的确发不了财。 但是，接下了陆子坚手里这一单设计活儿，仅仅只是一个初步的草稿，陆子坚要付给他多少钱呢？ 三万块。 而一旦初稿设计通过，陆子坚认可了，那么接下来，这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个款式、多少种型号的设计，都要从他这里来做。 这就是常年合作了，一年几十万还不是轻轻松松？ 我安排我女朋友读你个研究生怎么了？ 只要统一考试通过了，导师层面还会为难的，本来就不多，现在充其量的，也就是让你提前给支个招，以方便她更容易考上而已。 这个就叫做合作愉快。 事情谈罢，周易骏还又特意叮嘱了杜美怡回去好好备考几门通识课，然后才说，大概到十一月底的时候，可以给杜美怡划一划专业课的考试范畴。 这就等于是说，专业课会对杜美怡开卷了。 反正是听在陆子坚耳朵里，这就是要提前给圈一圈考题的意思。 然后，陆子坚婉拒了对方一起吃饭的邀请，表示正事儿谈完，接下来就是自己的约会时间了，于是周易骏哈哈大笑着起身送客。 一直到出了门，杜美怡还处在一种莫名空洞的状态之中。 回不过神来。 昨天才忽然决定改为考工业设计方向的研究生，今天就见了导师？而且听两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只要自己的其它三门课，政治、英语和数学能过及格线，就已经确定可以读清华大学的研究生了？ 简直难以置信。 “走吧，找个地儿吃饭去，有什么想吃的吗？” 出了门，陆子坚反倒是放开了她的手，见她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就笑着问起接下来的行程，“知识可填不饱肚子，还得是好吃的才行。” 杜美怡这才回过神来，想了想，忽然说：“要不咱们去吃火锅吧？上周我跟小暖去吃了一顿，很好吃，但那时候我心情不好，吃得太少了，事后想想没过瘾。” 陆子坚哈哈大笑，“好！吃火锅去！” 走着走着，又问：“嗳？上周？为什么那时候会心情不好？” 杜美怡闻言眼眸流转，说：“不告诉你。” …… …… 火锅涮肚儿，也一向是陆子坚的大爱。 俩人吃的是首都本地的铜锅子，清水下羊肉的吃法。 这回杜美怡肯定是吃过瘾了，等到吃完了出来的时候，她一个劲儿的揉小肚子，“哎呀完了，今天晚上我肯定吃不下东西，郑小暖就肯定能猜出来，我中午跑出来吃好吃的了。哎呀，麻烦……” 首都这边十月中旬的天儿，晴天的话，太阳会很晒，但其实已经谈不上什么热，挑树荫底下走，其实已经很适合散步闲聊。 反正离得也不算太远，杜美怡就提议散步回家，陆子坚当然同意。 结果一直到走出好几公里去，杜美怡才忽然回过神来，“哎呀对了，我差点儿就给忘了，你之前不是说，你下午第一节还有课？” 陆子坚闻言失笑，拉起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你猜我这会儿还有没有心思离开你，回去上那个枯燥无趣的课？” 杜美怡抿嘴，羞笑，好半天才说：“那也不行，不能旷课的。” 拉起她的手，顺势一扯，就把她扯到自己面前来，搂住了她的腰，陆子坚感受着那小腰的纤弱，同时胸口又抵上她胸口那两团硕大的柔软，笑着说：“一节课两节课的，关系也不大。” 她眸光不定地左右看，却就是不肯同陆子坚对视，“那也……不好。” 然而下一刻，陆子坚的嘴已经凑上来了。 她近乎是下意识地，就闭上了眼睛。 嘴唇香软，亲完了咂摸咂摸，陆子坚说：“嗯，有点羊肉味儿！” 杜美怡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也顾不上害羞了，在陆子坚胸口轻轻推了一下，眸光流转之中，有说不出的羞涩与甜蜜，“那你还亲。”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27章 多少有点小惊喜 事后才知道，那个带着羊肉味儿的吻，居然可以算是杜美怡的初吻。 当然，她说，是第一次跟男孩子接吻。 陆子坚那个脑子，几乎是完全的惯性思维，就能从别人的一句话里拆解出无数条内藏的信息来——也就是说，她跟女孩子接过吻。 完全猜得出是谁夺走了杜美怡真正的初吻。 不过好吧，看在郑小暖长得很好看，而且这些年来，她其实应该算是很好地保护了杜美怡这个小傻妞的份儿上，陆子坚是可以接受的。 只是……再怎么恋奸情热，也不能上头。 上课不重要，能请假尽量提前请假，顾不得当初给班主任朱少仝承诺过要保证上课出勤的话的，不能请假就直接缺勤，其实也并不会真的就如何重要，但是，周建春那边就不得不考虑一下。 所以明天就不能跟杜美怡约会了。 搂在怀里，多尝几次羊肉味儿的香软嘴唇，然后叮嘱她回去之后好好复习，基础文化课还是必须要确保过关的，这个考不好，谁都帮不上。 然后，为了不迟到，临时路边打到了一辆车，也是先送陆子坚回学校，她直接就在人大东门下了车，目送陆子坚飞奔回学校之后，才笑着自己回家。 …… …… 周建春上手很快。 陆子坚对此一点都不意外，但多少有点小惊喜。 天赋归天赋，有合适的天赋，也得是遇到合适的环境和资源，外加自己也有努力上进的心，才能被一点点激发历练出来，才能变成真正的能力的。 周建春在管理、带队上，显然有天赋，这一点前世已有明证，但是在十八岁这样的一个年纪，居然能够在短短几周的时间内，就融入了公司，基本上做到了几个像罗争、唐智敏、胡为武这样的管理层都很喜欢她的程度，就并非易事。 当然，要承认的一点就是，她入职和管理的，毕竟是一家初初草创的公司，公司内的人事关系又实在是极其的简单，而且科研团队那边，其实她也完全插不进手去，所负责的，其实就只是给这帮科研人员打下手、保后勤而已，整体来说，这个任务本就很适合练手，难度并不算太高。 但是，她能这么快就融入进去，基本上把陆子坚交代给她的任务，都比较圆融地处理下来了，也已经算是很厉害了。 还是那句话，她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周建春！ 她在九月底军训结束之后算入职，陆子坚基本上也就带了她一周多一点，给她支过几次招，讲解过一些管理上的小窍门而已，却是很快就发现，东方智造和烛龙半导体这边的很多基础的行政性事务，自己已经可以大体甩手了。 空出来的时间，其实陆子坚更愿意去图书馆里坐一坐。 但是还不行，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本来计划在十一月或十二月启动的事情，因为东方网那边申请ICP的事情，一时间被悬在半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到，就不得不临时提前到十月来做。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纯粹的等，很无聊。 于是，就继续注册公司。 掰手指头算算，最近不到俩月，陆子坚其实已经先后注册了四家公司了，东方智造是针对消费电子方向的，目前在推进的事情是程控交换机的研发，烛龙半导体是芯片设计的方向，目前在做的，是电机控制芯片和电池管理芯片的研发。 鼎华控股和它下辖的东方网，是要做互联网门户网站这一块，但是暂停中。 而现在，陆子坚又要去注册成立的公司，叫做趣途科技。 第五家了。 接下来的工业设计也好，电池研发也好，大概率都是要走外包的路线，因为一时半会儿养不起自己的专业团队，而且这两个方向来说，国内市场都有成熟的外包对象可以用。但外包也要走账，必须得从一开始就立好账头。 更不用提，最核心的电机研发，陆子坚还是想走类似烛龙半导体这个路线，回头钱只要稍稍宽绰一些，他就计划再砸钱进去，养一批人，做自己的电机小型化和适配研发，那就也是这家公司的活儿。 总之，与电动自行车有关的一切，除了芯片独立出来之外，一切都会被打进趣途科技这个包里。 争取到明年年中的时候，也就是鼎丰食品那边的资金链能够开始真正不再那么紧张的时候，自己为电动自行车铺下的这种种伏笔，能够都见到一点成果吧。 至少得先把做出一件工程样品出来。 有一款被设计打造出来的车身，车身上有设计好了可以安装可拆卸电池的地方，而且后轮那里，也得有一台小电机可以塞进去，并且已经有了哪怕最简陋的几块芯片，可以控制电池和电机，让车子可以跑起来了，然后才能谈得上下一步的适配、调整，和后续研发吧？ 总之，万事开头难。 陆子坚有自己不急不躁的耐心，愿意去等方方面面一点点撮合到一起，最终形成一件自己想要的工业产品，但也方方面面都提前规划好了路径，绝不会就单纯的在那里干等，而是有步骤、有计划的去多条线一起往前推。 注册公司依然很容易，甚至代办这一块儿业务的那边，都已经有熟人了。 预备好资料，很多事情和流程，都由人家专业人员给代办，几天的工夫，陆子坚就又收获了属于自己的第五家公司。 虽然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这家公司都只会是个空壳，但该有的东西还是都有了，接下来跟周易骏签合同也好，还是要再联系团队做铅酸电池的造型开发也罢，就都可以从这家公司这里走账了。 当然，这些事属于流程性的问题，虽然要做，但其实不必操心什么。 真正让陆子坚有些揪着心的，还是ICP的问题。 不管芯片研发也好，还是设计推动电动自行车这件事也罢，归根到底，这都是单纯的商业行为，搞好搞差的，一时半会儿都与上面的力量并无干碍，而且说实话，在真的形成一定产能、一定规模之前，也都并不会引起什么关注。 但网站不行，ICP不行。 这种东西，涉及到信息传播，涉及到宣传口，又是个完全的新事物，它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必须要跟衙门很深入的打交道的。 而这，却又注定了充满最大的不确定性。 所以毫无办法，只能等。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28章 就您这范儿，这气质！ “陆总您好……” 陆子坚才刚进餐厅，远远的，小钢炮已经站起身来打招呼。 这餐厅就在人大出东门之后不远，冯小刚昨天就特意打电话约了今天看剧本，还特意把地点选在了这里，离人大那么近，考虑得算是相当周到。 等陆子坚走近了，两人握个手。小钢炮又紧赶着招呼，“快请坐快请坐！” 然后就招呼服务员上茶，等茶水也沏上了，他这才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本子来，“这就是剧本，个别镜头我又精修了一遍，确保让咱们这部片子，能够为您公司的产品，起到宣传的作用。” “哦，好，我看看。” 不开玩笑，这年代的二十万，那是相当大的一笔钱，基本上够普通人挣一辈子的那种。就算是民间做生意的，要挣够自己的第一个二十万，那也很不容易。 小钢炮这部《我是你爸爸》只是部现代题材的电影，无论道具、服装还是别的什么，都算是省钱的片子，但北影厂那边只批给了75万的预算，他千算万算都不够，这才出来拉投资、拉赞助。 陆子坚这二十万砸进去，应该还是不够，但绝对是他拉到的最大一笔赞助了，这要不给特意改一下剧本，他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 “您看，我是这么想的，咱这部电影的原著，虽然写的是八十年代的社会背景，但是91年出版的，最早发在《收获》杂志上，咱们这电影儿呢，又是95年才拍的，肯定96年才能上映，咱不能跟不上时代啊！所以，我想这事儿了，咱得跟着时代走！社会背景，就改成95年！换几样道具的事儿……” “哦，这样啊，也对，得跟上时代啊！” 陆子坚随口附和了一句，心里笑眯眯。 狗屁的跟上时代！ 主要就是当初拉赞助的酒席上，陆子坚就直接说了，我给点钱赞助下，没问题，但是这部电影必须“被笼罩在由旭日升冰红茶和东方红酸梅汁包围了的氛围里”——这两款饮料，一个是94年冬天上市，一个是前不久才刚上市，怎么笼罩在被它俩给包围了的氛围里呢？ 看来小钢炮已经想到解决办法了。 改编嘛！ 又不是必须得照着书直接抄！ 换个年代背景就可以了嘛！ 这样一来，故事里的人物喝的，可以分别是东方红酸梅汁和旭日升冰红茶，街口的小卖部的门上，贴着的可以是它俩的宣传彩报，从大路上开过去的公交车身上，都是旭日升冰红茶的硬广画面——你瞧，连道具钱都省了。 二十万那么大一笔款子，可不是白给的！ 不得不说，小钢炮有没有才华，有多大才华，姑且搁一边，此人能从一个绝对的小人物，一步步爬起来，单论舔人的工夫，是绝对到位的。 粗略地把他修改后的剧本翻了翻，陆子坚就看到了好几次东方红酸梅汁和旭日升冰红茶的出场，“挺好的，我看这本子不错。” 小钢炮闻言当即把手一拍，“就知道您能满意！不过呀，陆总，我这儿还有一更绝的！您瞧见没，这个人物，戏份不多，但是，您要是愿意来出个镜，我的天哪，就您这范儿，这气质，就一个镜头，就够了！绝对比主角儿还红！” 陆子坚哈哈大笑，同时连连摆手。 “我就免了！干不来这个！” ………… “你好，陆子坚对吗？我是新闻系的，比你高一届，我叫王珊珊，现在在咱们校报做记者，请问你有时间吗，能简短的采访你一下吗？” “呃……采访我什么？哪方面？” “我们收到消息，你是在前些天你们系的迎新晚会上，唱了一首歌，好像是叫做《世间美好与你环环相扣》，引起了相当的轰动，大家都说歌词特别美，旋律也特别美，但是我们查找了一下，没有查到市面上有这首歌，请问，这首歌是你自己创作的吗？” “呃……算是吧！” 不是又能怎么办？印象中这首歌的出现，得是在2020年前后了，写这首歌、唱这首歌的人，眼下都不知道是在小学呢，还是在幼儿园呢！ 瞎编也得能找到个模棱两可的人编啊！ 而且这年头可不是后世的网络那种玩法，任何文艺作品、音像作品，没有出版号你可别想传播——那我就问问你了，你这首歌是从哪里听到的？ 承认吧，就是我自己写的。 “那我们现在想要对你进行一下采访，同时我们希望能从你这里拿到这首歌的歌词，和完整的曲谱，一并刊登到我们的校报上……” “那就算了！我有点忙，以后再说……” 主要是，认谱子不难，毕竟也是弹过那么多年吉他的，但是扒谱子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且不说会不会，能不能从记忆里，把这首歌的谱子给扒出来，就算能，这得是多大的工夫？实在是懒得为了首歌而费这个劲了。 于是，躲开了事。 下午第一节没课，但其实这段空档却又两边不靠。 周建春今天一天满满的课，她甚至中午都不会去东方智造坐班，而今天上午临时收到消息，杜美怡的奶奶好像生病了，她赶紧去医院了，中午的约会取消。 陆子坚躲进了图书馆里。 倒也不是单纯就为了享受图书馆里安静的氛围，是真的有事情。 要学习。 虽说自己只是个卑微的资本家，就算是要搞芯片这种高科技，要做的事情，主要也就是负责砸钱，给科研人员做好后勤服务就可以了，然后就等着他们把芯片设计出来，安装到商品上，拿出去卖钱。 但是……好歹总得懂一点儿吧？ 这是做老板的必修功课，无论是什么东西，既然要做，你就多少得懂一点儿才行，对于自己完全不懂的东西，你就没有发言权，时间一长，或许有后世的见识撑着，也并不那么容易走上弯路，但被人看破虚实是肯定的。 人心这个东西，还是不要去考验他比较好。 科学家也是人。 而且私企啊，不要奢望别人有什么贡献精神。 自己多少懂一点，提起话头来能接上，这对科研团队来说，就是一种无形的敲打——你瞧，我可不是不懂，别想忽悠我瞎花钱。 那就找几本书，从二极管看起，认真做笔记。 不过，安静学习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哪怕手机关了，哪怕身处图书馆，似乎陆子坚身上那种招事儿的特质，也总在无时不刻地发散着红光。 忽然的某一刻，就有人伸手在陆子坚肩膀上拍了拍。 *** 再求几张月票可好？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29章 世间美好与你环环相扣 陆子坚扭头，首先看见的是一截小蛮腰。 往上看，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一看就是大城市养出来的，眼神犀利而活泼，带着股子率性和洒脱。 好歹也十月中旬了，这个时候还穿衣服露腰的女孩子，可是不多了——也不对，事实上是，在95年的这个时候，就算是天再热的时候，穿衣服露腰的女孩子也没几个。这是个风化问题。 “嗨，哥们，那是你女朋友吗？” 啊，不对，这个口音，别看乍一听是挺标准的首都话，但很生涩，这尼玛……这应该是个外国来的小美女！ 再瞥一眼衣服牌子，没跑了，这尼玛连个T恤也得穿纪梵希的！ 当下的国内，可基本上还没有那么奢靡的糟蹋钱的思路。 顺着她的手指往自己身后一看，陆子坚马上就站起身来，笑着说：“是。” 然而，他的手才刚搭到椅背上，正在拉椅子的工夫，赵美琴似乎是被他的目光给吓了一跳，一下子就从出神之中清醒过来，仅仅只是一个目光的交汇，她马上低下头去，竟是扭头就走开了。 于是陆子坚一下子愣在原地。 女孩耸耸肩，“噢耶，看来不是。” 陆子坚失笑，回首冲她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女孩又说：“不过我确定她是很爱你的，深深的爱着的那种，因为她站在那里盯着你的后背看，已经看了至少十分钟，我也很无聊的盯着你们两个看了十分钟……anyway，如果我是你，我会马上追出去的！She’s yours.” 陆子坚想了想，笑：“你是懂爱情的。” 收拾东西，赶紧闪，走出去几步又回来，伸出手，在这个年代，大约可以算是比较西洋式的交际方式了，“你好，陆子坚，信管系。” 女孩爽快地伸出手，跟他握了握手，“李归华，哲学系。” 尼玛，这名字真蛋疼。 海外长大的女孩儿无疑了。 不得不说，老一辈的人，是真的有情操，爱国的那就是真爱国。 他们的拳拳爱国之心，几乎无处不在。 听到这个名字，陆子坚忽然觉得，有朝一日，该介绍钟复台跟她认识一下，兴许他俩会比较有共同语言。 这个要归华，那个要复台。 “再见！” “再见！” 陆子坚匆匆忙忙追了出去，站在三楼的导台，很容易就看到了正在楼梯上，已经在从二楼往一楼走的赵美琴。 快步就追了下去。 在出门口安检的地方，就已经追上了，于是前后脚走出了图书馆。 忽然的某一刻，赵美琴似乎是感觉到不对劲，猛地一个回头，看清陆子坚的时候，她微微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就想躲，但又马上意识到，躲也没意义了，这才又仓促停下那个动作，勉强开口，“你怎么……出来了？” 陆子坚笑笑，“都知道你在我身后盯着我看了半小时了，你觉得，我再看书，还能看得进去吗？那就出来呗，看看你逃跑的样子，也蛮好。” 赵美琴噌的一下子红了脸，“你别胡说，我哪有看你半小时……” “哦，那就是二十九分钟，二十九分钟好了！二十八分钟总有吧？你别不承认我跟你说，刚才那小美女都告诉我了！” 死缠烂打绝非陆子坚的强项，但偶尔插科打诨，他就还是玩得转的。 果然赵美琴掉进去了，脸红红的，“你……净胡说。哪有那么长。” “那是几分钟，你自己说。” 然而，她不说话了。 低头片刻，她说：“不想跟你说话了。”扭头就走。 陆子坚马上就跟了上去。 她倒是似乎并不太抗拒。 甚至走出去一段路之后，她还主动开了口，“我听说，你又唱歌了。” “嗯，唱了一首。没办法，被逼的。” “我都知道这消息，你就该知道，传得可厉害了，都说你是咱们这一届新生里的歌王，我们女生宿舍那边还说，你是人大第一美男子。” “哦……歌王肯定不是，但第一美男子没问题。” 赵美琴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陆子坚扭头看她，“有问题吗？说说你觉得谁比我好看？” 赵美琴还真是认真想了想，但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 这个要承认，一个男孩子，既要五官帅气，又要身材好看，还要有气质，甚至还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强大气场——至少是截至到现在，赵美琴在人大这边还没见过第二个人能跟陆子坚比一比。 也不对，是她这辈子到现在为止，也就遇见这么一个而已。 “你……给周建春写信了吗？经常写吧？” “消息闭塞啊你！建春在最后那几天，又收到通知书了，就咱学校南边，五站地，建筑工程学院，有时间你可以过去找她玩。” 看来真的是完全没收到这一块的消息，她闻言顿时露出一副诧异的模样，但很快又变成惊喜，“真的啊？这么说……”又飞速变为失落，连声音都瞬间往下掉了好几个八度，“她还是……如愿了呀！” 真是个诚实的姑娘。 也还完全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欢喜悲伤。 “是啊，如愿以偿。” “那真好！祝贺你，祝贺她，也祝贺……你们。还是能继续在一起。” “嗯，谢谢。” 陆子坚轻松回答，但又马上问：“刚才为什么盯着我看？” 充满了进攻性和压迫力的一句话。 马上就又让赵美琴有些举止失措，“我……哪有……我……” 陆子坚瞥了她一眼，“随便，不想回答就不回答吧。把秘密藏在自己心里。反正你不说我也知道。” 她忽然停下脚步，扭头看过来，脸上半喜半忧半无奈，“你……知道什么？” 陆子坚陪她站住，一副随性的语气，轻率，不认真，“知道你喜欢我呀！爱我爱到无法自拔，看到眼里就拔不出来那种！” 赵美琴张了张嘴，“才没有！我只是……只是……” 只是了半天，她最终还是选择耍无赖，一走了之，“不想跟你说话了。”然后扭头就走，但陆子坚再次跟上去，她依然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 又是一段路走出去，她甚至是又一次的主动开了口，“嗳，陆子坚。” “嗯。在呢。” “你在你们系迎新晚会上唱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字来着？环环相扣？” “叫《世间美好与你环环相扣》。” “这名字……真好听。有机会的话，能唱给我听听吗？” “当然，现在吗？现在算是机会吗？” “好啊！”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30章 自洁自爱，自尊自重，不曲不阿。 “真好听！” 一首歌唱完，赵美琴听得入神，等结束了好一阵子，才说：“你唱歌真好听，我觉得，你就算是出去唱歌，也一定能红的。” 陆子坚想想，说：“倒是有个演电影的机会，我推了。” 赵美琴闻言笑着白了他一眼，“净吹牛！你以为当电影演员那么容易啊，人家都是有专门的电影学院和戏剧学院的，还有那么多剧团啥的，那里边的人都是专业的，你以为光是长得好看就行啦？谁会来找你演电影啊！” “哦，这样啊！那看来……刚才那家伙十有八九是个骗子！得亏我心眼儿多，没上当。我就说嘛，我哪儿能演什么电影！” 赵美琴又失笑。 “这首歌之前没听过，是谁的歌？我回头去找找磁带。” “就对我那么没信心的？凭什么非得是别人的歌？我自己写的不行吗？” “啊？你自己写的？真的假的？” “真的呀，咱们校报一个记者，之前还找我，说是想采访我一下，然后跟这首歌的完整曲谱一块儿登到报纸上。我拒绝了，我说这首歌我只想唱给一个我心爱的姑娘听，不想弄得所有人都知道、甚至都会唱。” 说这话时，陆子坚毫不心虚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美琴。 赵美琴扭头看他，脸上表情说不清是喜是忧，“那个心爱的姑娘……”说到一半，她又停下了，还低下了头。 她肯定是想到周建春了。 这就是之前陆子坚曾一再选择放弃攻略她的根本原因了。 这姑娘内心的主意正的很，轻易的是绝不会同意陆子坚在已经有了恋人的情况下，还跟他在一起的。 甚至，推而广之。 其实基本上所有的白天鹅都是这个路数。 内心里主意超正，不管你是谁，也不管自己有多爱，都绝不愿意丢掉自己内心的坚持，去主动的贴合对方——但白富美不在此列。 白富美是白富美，白天鹅则是白天鹅。 两者完全不是一码事。 具体来说，在这个年代，杜美怡毫无疑问算白富美，而赵美琴就算白天鹅。 如果有机会，这辈子还能碰到谢雨晴的话…… 那位的白天鹅范儿，跟赵美琴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固执，坚守，自洁自爱，自尊自重，不曲不阿。 但最近勉强算是春风得意的陆子坚，很愿意再稍微试一试，“别的事儿不好说，这件事，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这个姑娘，说的就是你。” 见赵美琴讶异地扭头看过来，陆子坚继续顺嘴扯谎，“甚至，这首歌本来就是为你写的。还记得那天你特意过来，到我们院的教学楼下面等着我的事儿吗？” “嗯。记得。” “就是那天晚上写的。” 也不知道作者是谁，反正……对不住了哥们儿，呃，或者姐妹儿。 反正现在，这首歌我得剽窃一下了。 这种在未来二十多年都根本就无虞戳破危险的谎言，还是可以说一下的。 因为压根儿不用考虑用下个谎言来圆谎。 “你……真的？” “万分之一万是真的。” 真到了说谎话的时候，陆子坚其实也可以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的。 赵美琴忽然又抿起了嘴。 陆子坚满眼深情地看着她，那眸光深邃的，似乎能看见她的眼睛里去。 “你……回头把这首歌写下来，给我。” “好。” 这下子完了，必须得扒谱子了。 不过好吧，扒就扒吧。 为了上个报纸，那肯定是不值当，但为了一位漂亮的姑娘，那就肯定值当了。 “你不是说这首歌是写给我的，你甚至不愿意把它登到报纸上吗？” “嗯，对呀！千真万确。” “那以后……这首歌只能唱给我听，你不要唱给……别人听。” 这个条件可以接受，完全可以接受，“好！我答应你。” 她脸上忽然就露出笑容来，笑着看了陆子坚一会子，再次扭头往前走。 陆子坚追上去，悄悄伸手，去捉她的手。 她闪避了两次，但是看都不看陆子坚，最后被捉住了，她也还是扭头看着远处的景色——说着聊着，竟是已经不知不觉得就走到了百家廊。 也算是人大内部比较热门的打卡地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情景如此甜蜜，小手如此柔软，陆子坚正准备在趁热打铁，炫几句情话出来，忽然就听见身边匆匆而过的两个人边走边聊—— “东哥，我可是又帮你拉了一单，咱们系大一那边，我挨个儿说过了，他们要搞什么宿舍联谊，都去你的饭店。” “哈哈哈，谢了兄弟！回头我单请你吃饭。” 卧……槽！ 走过去的时候就觉得多少有点面熟，这口音一出来…… “嗳，东哥……” 陆子坚忽然开口，就见已经走过去的那人，又忽然回头。 这回看清楚了，确定了，就是他。 于是忽然间想起来，对啊，他也是人大毕业的！ 上辈子只是曾有过一面之缘，远没人家成功，陆子坚的那个性子，也不愿意胡乱的攀什么学长学弟的关系，不过倒是大约记得，他应该是比自己早了三届。 所以，他现在大四。 他曾经在人大附近开过饭馆开到倒闭的事情，倒是圈内圈外都盛传多年的逸闻典故，看来是直到现在，这饭馆还开着呢！ “还真是你啊东哥……” 陆子坚拉着赵美琴的手走过去，主动伸出另外一只手，“你好，我是信管系今年的新生，计算机专业的，陆子坚。” “哦，你好。” 他的目光在陆子坚脸上一掠而过，下意识地就又多瞄了赵美琴一眼。 谁说他分不清美丑的？ 胡扯！ 不过呢，这个时候的东哥，是真的很生涩，但是比起此时学校里的绝大部分学生来说，却又已经隐隐约约带了些旁人没有的成熟气质了。 也对，这位是大学期间就靠着自学编程，能给别人设计网站赚到了第一笔外快的人，还拿赚来的钱，外加东拼西凑借来的钱，学生创业，开了餐馆。 然后就全都赔进去了。 据说好几年都没能从这笔债务里翻身。 但不得不说，他的社会经验、社会阅历，的确事应该远超同期的同学的。 “想问问，你的饭馆儿在哪里？正好我们要去吃饭，给你捧场去！” “哎呦，那可谢谢了！” 一听说有生意，刘强冬马上露出笑脸来，“就西门外头，我也正要过去呢，要不，你们跟着我来？我给你打九折！” 陆子坚闻言笑起来，忽然就举了举另一只手里牵着的那只小手，说：“待会儿去，我们不跟你们一路。” 刘强冬愣了一下，然后忽然哈哈地大笑起来。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31章 天底下就你最厉害了！ 傍晚时候，陆子坚真就带着赵美琴，找到了刘强冬开的餐馆。 大概也跟正值晚饭时候有关系，餐馆里肉眼可见的热闹——看这个架势，实在是不该干到倒闭，甚至还欠了一屁股债。 不过上辈子听说过一点这里头的八卦，据说是东哥太单纯了，诚心诚意对待自己的员工，结果毕竟谙事不深，反倒被自己的员工给坑了。 干餐馆这个事情，陆子坚虽然自己没做过，但是据他的个人观察，非得当老板的人从头到尾盯全程不可——这里头可以藏猫腻的地方，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老话甚至说什么“厨子不偷五谷不收”，你可见这里面有多烂。 然而话又说回来，其实各行各业都是如此。 老板只要不懂行，被人坑、被自己人坑，就是大概率事件。 人性如此。 要不然为什么，明明其实对芯片啊之类的东西，压根儿也谈不上有任何的热爱，但陆子坚还是百忙之中，心甘情愿地一头钻进图书馆里，去看书学习了呢？ 既然是想要干这一行，那就真的好歹得懂一点才行。 真的完全不懂，就等于失去了对下面的掌控能力——你既然不懂，那当然是人家具体做事情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拿什么反驳呢？ “嗯，我吃着还行，你觉得呢？” 甚至是排队等了十几分钟的桌子，才轮到陆子坚他们点菜，一口气点了四个菜，又是等了二十多分钟，才开始慢慢上菜。 不得不说，生意还是挺火爆的。 也万幸前世的时候，他被人坑了这一把，要不然说不定后来就没有那个狗东了——这大概就是命运吧，孟子他老人家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 这一把干饭店干到倒闭，大概就是他刘强冬的苦其心志了。 “嗯，还行，味道不错。” 赵美琴点了点头，说：“他这饭店好火爆啊！听你刚才说，他不是还没毕业？还在一边上着大学，一边居然就能创业了，还做的那么成功，真是厉害！” 陆子坚一听这话，不由就瞪眼看着她，把嘴里的菜嚼吧嚼吧咽下去，他指指自己，“拜托，看看你面前是谁！你当着我的面这么夸别人，合适吗？” 赵美琴闻言失笑，冲他翻个白眼儿，“你不算！” 是哦，别人或许不知道，赵美琴可是知道的，自己面前的这个男孩子，可是上高中时候就已经创业了。而且他的创业，可不是简简单单像刘强冬这样守着学校开个餐馆就完事儿了，人家是直接开厂子的。 而且还开得那么红火，直接把饮料都卖到首都来了。 还卖疯了！ 暑假里的时候就已经听爸爸说过，今年一年，光是他的鼎丰食品这一家的纳税额，就要超过去年全县的税收了，好像是说，大概率能超过一千万什么的…… 他光纳税就超过千万，自己赚的利润该有多少？ 哪里可能是一家小餐馆卖几盘子菜能比的？ 陆子坚不服，亢声，“我为什么不算？你看看他这里，柜台那里，看见没？连他这么小的饭馆，柜台里都得摆上我做的饮料……” “好啦好啦，知道你厉害！” 赵美琴赶紧服输，有些话要出口，但以她的性格和经历来讲，说情话又实在是觉得别扭，好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才勉强说出口，“他跟你怎么比？天底下就你最厉害了！” 好了，这下陆子坚满意了。 伸过手去，拉起人家的小手，亲了一口。 赵美琴哭笑不得，嫌弃的不行，“咦，都是油！”赶紧就从自己的书包里翻了纸出来，对着手背使劲儿擦。 “嘁，洁癖！绝对洁癖！” 赵美琴还以白眼儿。 正打情骂俏地端碗要吃饭，陆子坚口袋里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是首都这边的本地号，座机，但还是接通了，“喂？” “喂，陆子坚吧？我是电子工业部这边，上次你来，咱们见过面……” “哦哦！” 陆子坚赶紧下意识地就放下了筷子，又抬手冲赵美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许司长你好！是不是我申请的那个事儿，有消息了？” 他等这个消息，已经等了不是一天，眼看十月快要见底，那边却是一直都一点消息也没有，又没法儿催，也不敢催，即便是有充足的耐心，知道这事儿可能是需要费点波折了，但有波折他不怕，就怕这样子的悬而不决。 “会开完了，我们这边原则上是同意了你的申请，不过呢，是这样，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明天上午能不能来一趟我们部里？倒不是为你这个事儿，我们这边有兄弟单位的同志，有些事情可能是想要跟你咨询一下，怎么样？” 嗯？ 也就是说，ICP已经批了？ 但是……兄弟单位？ 坦白讲，一涉及到这些权力衙门的事情，总是会让陆子坚格外感觉头大。 你悄悄发展没事儿，只要不被注意到，那就爽到飞起，可是一旦被相关的权力部门注意到，事情往往就开始向着麻烦的方向一去不回头。 然而，又不敢拒绝。 “这样啊，谢谢许司长！那我……上午十点半之前赶到行不行？” “可以。那就这样。” 那边很利索地挂断了电话。 面对赵美琴探询的目光，陆子坚抿嘴思考了片刻，才又重新捡起筷子，叹口气，要吃饭，却又停下，跟赵美琴说：“来活儿喽！你不是羡慕人家创业吗？回头我就给你个机会，过来给我打工吧！” 赵美琴失笑，“给你打工？” 陆子坚开始下筷子，“笑什么？你来，给我打工，到……大学毕业吧！到你大学毕业，我保你千万身家。” 赵美琴忽然一下子收起了笑容。 他总是会叫人偶尔会失神，会看着他年轻俊朗的模样，幻想起两个人如果以后在一起的话，会有怎样浪漫温馨的日子，但那失神却又总是如此短暂，因为他的举手投足之间，甚至可能是偶尔的一句话、再不然也可能是一个电话，就又能一下子把你失守的心神，给一下子拽回到现实中来！ 用爸爸的话来说，到今年年底，如果一切顺利，他很可能就会拥有亿万身家了！ 一个大一的学生，纯粹靠自己创业，亿万身家！ 他说的话，肯定不是开玩笑的！ 因为他过往的事情，早就已经证明了，他是真的有这个能力的！ “我……能行吗？” 她怯怯的，怦然心动，而又带着相当的不自信、不确定，小声地这么问。 陆子坚却笑了，说：“我说你行，你就肯定行啊！而且又不是让你自己……” 说到这里顿了顿，他停下筷子，回头在餐馆里找，倒是没找到刘强冬的身影，于是只好回过头来空口白话，“这样，等过几天，我再给你找个帮手。” *** 继续求月票！ 各位大哥大姐老弟老妹儿，走过路过，留下张票再走呗！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32章 东方互联网第一股 “许司长……” “哦，来，陆子坚是吧？来吧！” 上完上午的第一节课，陆子坚赶紧收拾收拾，径直就出了学校，打辆车直奔电子工业部的大楼，好悬赶在十点二十八分，赶到了人家办公室。 勉强算是没迟到。 不过握手的时候，他还是又解释一句，“第一节大课有课，差点儿耽误。” 这与人和人之间的交往不一样，你不问，我就可说可不说，但是对国家相关机构进行申报、申请，所有资料是肯定要老老实实填上的。 面前这位司长同志是肯定知道只是个大一新生。 这时候他闻言就笑了笑，倒是没说什么，反手一指旁边沙发旁已经站起身来的一个中年男人，“这位是咱们新华社的程同志，他有些事情想请教你，坐吧，坐下，你们聊，我给你接杯水。” “嗳，谢谢。” 陆子坚道谢的工夫，那沙发旁的中年男人已经快步迎上来，主动伸出手，笑得很是灿烂的样子，“小陆同学你好，程仲文，呵呵，来，请坐。” “你好。” 略显拘谨地跟对方握手罢，陆子坚还是依言，来到沙发坐下。 司长同志很快给端来一杯白开水，放下，然后说：“小陆啊，你们聊你们的，我呢，就算是提供个场地，好吧？聊吧！” 这真的是……好尴尬。 不知来意，又不得不坐下。 不过还好，陆子坚到底不是真的十八岁小伙子，所以他一边稳稳坐下了，一边甚至还端起水杯，吹着喝了一口。 这一路多少有点赶，略有些唇焦咽干的感觉。 “是这样的小陆同学，我听许司长说，你对于怎么建立一家网站，以及如何在阿美利加那边的纳斯达克运作上市，是很有一套见解的，许司长也向我转述了一些，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当面听你谈一谈，你看……” 陆子坚抿嘴，保持笑意，然后说：“其实也没什么吧？如果许司长跟您转述过了，那也基本上就是那样了。其实我也是一知半解。” 笑话，虽然有了司长同志的背书，确认这人肯定是新华社的，但是我又不认识你，连你是在新华社内部做什么的都不知道，贸贸然上来就让我谈谈，而且还是相当虚泛的一个问题，这不是开玩笑吗？ 那人听陆子坚这么说，似乎也是意识到这个问问题的办法有些尴尬，于是沉默片刻，很认真地说：“是这样，我们现在呢，面临一个困难，去年的时候，我们新华社在红空（HK）注册成立了一家子公司，全资的，名字叫中国国际网络传讯有限公司，我呢，就是总经理。情况你大概也明白，下海嘛，呵呵，这也算是我们新华社搞的一个三产项目吧！本来我们的打算呢，是想要在那边，建立一家只针对咱们国内内网用户的国中网，但是呢，形势发展太快，现在这个情况，国内已经直接就批准接通了国际互联网，我们这个计划，就明显是不太合时宜了。” 陆子坚听得有点懵，但脑子里似乎有一道灵光闪过。 隐隐约约好像是想起一点什么来，好像一伸手就能抓住，但那思路却就是在边边上打转，怎么也捕捉不到。 于是，他就只是习惯性地附和一声，“哦，这样啊！” 那个叫程仲文的人又继续说：“但问题是呢，我们去年下半年，就已经在红空那边完成了一笔融资，现在这个事儿，也不是简单说我们要撤销打算，就能随随便便撤销的，那边还牵扯着一大批投资人呢！所以社里讨论认为，我们不能失信于人，这家网站，我们还是必须得建起来！而且还得做的比较成功！” 说到这里，程仲文叹口气，抬手摸了摸脑门，看起来的确是一副愁到不行的模样，“现在我们的情况是，我们的确已经注册了a.和a..co这样两个网址，但是对于怎么建设这家网站，我们就是完全没有头绪……” 没等他说完，只是听到两个网址，陆子坚脑子里就已经轰的一下。 一下子就把徘徊在记忆边缘的很多事情给想起来了。 干！那这就是中华网啊！ 上辈子虽然没能吃到股民的钱，但事业做起来之后，陆子坚是的确很花了一番心思，去研究过历年在海内外上市的那些公司的上市历程的。 要不然又怎么会那么清楚新浪当初上市的波折，甚至提前规避问题呢？ 那既然研究新浪，自然是绝对没可能关注不到中华网的。 要说起去纳斯达克吃螃蟹，中华网可是国内的第一家！ 如果记忆没有出错的话，这家公司应该是在99年下半年，赶在互联网股价攀升到几乎最高峰的时候，打着“东方互联网第一股”的金字招牌上市的，且刚一上市就大获成功，而且应该是转年的一月份，再次精准地踩在潮头上，它居然还二次发股，又在一个极高的价位上割了一把更大的。 一个来月之后，纳斯达克的互联网股就崩了！ 就这两把，他们应该是极为精准地割了三四亿美刀入手！ 这一点，跟误打误撞一再耽误时间，最终在2000年3月，股灾爆发时候硬着头皮上市的新浪，正好前后对比，那收获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当然，后来的中华网，出现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决策失误，选择的发展方向也大有问题等等，那就都是另外的一段故事了。 至少在上市这件事情上，国内的互联网企业有一家说一家，都没人家这一口大肥肉吃得香——想想那是啥情况，这边股灾爆发了，所有的互联网公司，有一家说一家，股价全部雪崩，而国内这边，新浪勉强上市，其它好多家还在排队等着的，几乎都吓傻了，但人家中华网手里，虽然啥业务几乎都没有，但莫名其妙就这么攥了三四亿米刀的现金在手。 简直就是一段传奇。 当然，陆子坚自己研究分析过这件事，也找大佬请教过，这件事情，中华网的成功上市，是由他很多很多的特殊性决定的。 首先一个你就不得不服，人家是国字头，国资，而且是新华社这种大佬的第三产业项目，人家就能跑去香港注册公司，却对内开口开放网站浏览。 就这一条，对于光是规避一个ICP问题就折腾了两年的新浪而言，就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效仿的，只有眼馋的份儿。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33章 那可真是太愉快了 “哦，这样啊……” 陆子坚虚虚假假地应付了一句。 脑子里心念电转。 老实讲，之所以在当下这个时候，国内去年才刚接通国际互联网，国内的互联网建设，还完全没有任何的生态可言，陆子坚就决定要投钱进去，做自己的东方网，甚至还在申请之初，就直接把ICP这个东西主动剥离出来，他做的这一切准备工作，这么着急的去做，就是打算要抢一下历史上中华网的番位的。 没办法，眼馋啊，他们在历史上这一口韭菜吃得，实在是汁水四溢。 换成自己顶着“东方互联网第一股”成功操作上市的话，按照计划，大概在98年年底之前就可以做到，到那个时候，只要时间线不出现太过巨大的波动，那么陆子坚盘算着，即便是在禁售期那一年里按兵不动，自己也还依然能赶在2000年3月的互联网股灾到来之前，有个半年左右的跳船时间。 半年，赶在股价最热、人们已经几乎完全失去了理性的时间段，出个10%，完全不是问题，这样就成了左手割完右手割，上市、增发，时间充裕，先给东方网大大的割一把米刀进来，然后自己跳船，再割几千万到一亿的米刀回来…… 简直不要太美好。 割阿美利加股民的钱，那可真是太愉快了。 但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居然在95年的这个时候，自己居然能因为申请ICP的事情，愣是跟中华网碰上了。 要抢人家的历史番位的，多少有点不大好意思。 程仲文说话倒是简洁，不算多长的一段话，几乎就把他们这边的事情，给交待清楚了，然后问：“小陆同学，我听许司长说起来，说你年纪轻轻，刚读大学，就赶砸一百多万进来，说是要创办自己的网站，而且甚至已经策划好了要去阿美利加那边上市的事情，我就知道，你一定特别擅长这方面！你看，能不能给我们社里这边出个主意？你说我们现在这个情况，该怎么办好呢？” 这大概就算是病急乱投医了吧！ 居然从别人嘴里听到一点消息，就能直接扑上来抓住不放，希望人家给出主意——最简单的一点，把主意给你出了，我还怎么玩？ “这个……我恐怕帮不了您！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其实什么建网站啊，什么上市啊，那都是顺嘴胡说，其实我哪儿懂啊！” 程仲文闻言赶紧道：“小陆同志你不要担心，只要你愿意过来给我们帮忙，我们是可以给报酬的嘛！现在讲究市场经济了，我是常年往红空跑的人，我很明白这个道理，在那边，什么都要讲钱的，这个很正常，呵呵，说说嘛！” 陆子坚笑笑，“这个……我真的是爱莫能助啊！” 听陆子坚一再如此坚定的回绝，程仲文的脸色就多少有些不好看，“你看，是这样啊小陆同学……” 哦哦，刚从小陆同学变成小陆同志，这就又变回去了。 “您说。” “我们这边虽然是社里的第三产业，但也是国资嘛，你现在为我们出出主意，那也是为国家做贡献啊！你说，你要是连这点忙都不愿意帮，你让我们许司长这边，可怎么给你办事呢？” 陆子坚闻言愣了一下。 不过还没等他做出反应，那边一直都低头看文件的司长同志，倒是忽然开口了，“嗳，嗳，说归说，别牵扯我！老程你这个做事情的思路很有问题啊，我之前就说过了，你们是你们，我是我，我只负责介绍，外加把我的办公室提供给你，性格方便，你这……你既然这么说，我得先把自己摘出来，小陆，你来！” “嗳！” 陆子坚马上起身走过去。 司长同志当即站起身，递过来一个公文袋，拍一拍，“这是你申请的全套手续，我给你批完了。但是呢，提醒一句，ICP备案给你了，但你要清楚自己在做的是什么事情，你在你那个网站上的每一句话，或者每一条……新闻？总之，一切都是观点。慎之戒之啊，要保持思想高度！” “嗳，谢谢许司长，您的教导，我记住了。” 司长同志摆摆手，回身坐下了，“忙去吧！” 陆子坚笑了笑，拿着自己的公文袋，回头看了一眼那位程仲文，只见他此刻脸上满是尴尬，但是却已经起身走了过来，“你这个老许……” 又笑呵呵地伸出手，不管陆子坚愿不愿意，就抓住他的手，双手握住，“小陆同志啊，实在是对不住，绝对不是说要威胁你或者怎么样的，实在是……哎呀，你原谅你老哥哥我，我是实在发愁，一点办法都想不到，好不容易听说有个你，我真的就像是快淹死的人，抓住了那么一根……木头啊！” 陆子坚笑笑，同他握握手，“理解，理解。不过我的确是也帮不上什么忙的。那就这样，咱们回头……” “嗳，别呀，别，咱们出去坐坐，不在这里打扰老许办公了，咱们出去找个地方，我请客，咱们坐坐！” 陆子坚笑，“真是不好意思，我待会儿还有个约会，不敢迟到啊！” 他奋力地抽出手来，笑着退后两步，“许司长再见，程总，再见。” 说完了，他径直转身出门。 一直到他都把门关上了，程仲文的两条胳膊还半举着呢。 不由得就沉重地叹了口气，然后下意识地就又抬头摸了摸脑门。 他无奈地埋怨，“你说你个老许，你就帮个忙嘛！又不是要你真的为难他什么，你就帮我卡一句就是了，你说现在，好不容易抓住一个懂这个的……” 司长同志“呵”了一声，“你的面子怎么那么大？为了你的事情，我们的纪律、规矩，就都不要了？人家合法合规的来申请，而且已经部里批了，你居然要我帮你说瞎话？吓唬人家？亏你接受了那么多年党风教育！你是不是去红空那地方待出毛病来了？以为这里是资本主义社会啊？” 程仲文无奈地抬手摸着脑门，“我这不是没招儿了嘛！社里说一定要搞，还要搞好！可是我上哪里找个懂怎么搞互联网网站的人去呀！唉，真是，早知道不搞那笔融资好了，这下子好了，别人看着眼馋得不行，却不知道，那些钱压在我们公司的账户上，我是每天都胆战心惊的！” 司长同志叹口气，“你呀，嘿……你要真觉得那是尊大佛，去呀，追去呀，这就放弃了？他的学校、班级、手机号码，我不是都告诉你了？追去呀！把你年轻时候追求你媳妇儿那股子劲头儿拿出来，上！” 程仲文忽然抬头，眨了眨眼睛，忽然就扭头往外跑，甩下一句，“走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34章 程仲文一心抱佛脚 程仲文真的就追出去了。 他最近实在是快被逼疯了——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去年年底融资到手里的1500万美金，在外人听来，不定要怎么羡慕，但于他这个管理者而言，却仿佛是手里捧着一个正在燃起熊熊火焰的大煤球，烧得他苦不堪言。 国家极度注重对外的声誉问题，新华社是国家单位，当然不敢、也不允许胡来，既然融资的时候说了，是要建设一家网站，甚至为了融资容易，当初还影影绰绰地提过，将来要力争将公司上市，那这个网站就必须建，而且必须让投资者们看见成效，甚至是见到盈利。 结果呢，这边融资刚完成，还没等开始运作人手什么的，那边国家居然放开国际互联网的连通了——公司这边，等于是一下子坐蜡！ 这个年头，不要说国内，就连红空那边，又哪里去找一个懂互联网的人才呢？ 这玩意儿是个新兴事物，就连老美那边，也是刚刚才开始弄，在那边要找懂互联网的，那都不好找！ 事实上在陆子坚上辈子曾经经历过的历史中，是一直到1996年，程仲文才粗略地打起了一个网站的架子，但其实规模很小，做的也算是相当不专业，即便是比起后起之秀的新浪、网易和搜狐，也被人家甩下了很大一截。 但程仲文其实很幸运，因为他在红空期间，找到了一个虽然并不擅长做网站，但是却相当擅长运作资本和讲财富故事的人，叫叶克勇。 正是这个叶克勇，后来一手运作了中华网的上市。 当然，至少是在当下的1995年，身为中国国际网络传讯有限公司总经理的程仲文，是肯定还没有遇到叶克勇这个人，也还并没有任何的网站架构，他手里拥有的，只是那1500万米刀的现金。 所以现在的他，甚至比病急乱投医还要更严重一些。 几乎可以算是见佛就烧香。 “小陆兄弟，你这是要去哪里？回学校吗？要不坐我的车吧，我这里有车，这附近应该不是太好打车的！” 陆子坚一边笑着摆手，一边往前走，“不用了，我坐公交车就行。” 但程仲文丝毫都没有要放弃的意思，继续追在身边，“嗨，没事儿的小兄弟，我顺路送你过去就是了。” 说话的工夫，他已经冲停车场里还傻愣愣地站着的司机使劲儿招手。 还好，那司机比较有眼色，马上懂了，很快就发动了车子，追了上来。 “小陆兄弟，来吧来吧，你看，我也没别的意思，借着送你的这段路，咱哥俩聊几句，这总行吧？你这位人大的高材生，一看就是学富五车的，什么都懂，哈哈哈，老哥跟你请教请教！来来来，上车上车！” 不得不承认，像程仲文这样在系统内混到一定地位的人，在死缠烂打不放弃这方面，是真的往往有绝技在身，没等到真的走出电子工业部的大院，陆子坚就实在是扛不住了，只好被迫地被他拉进停下的桑塔纳里。 他也钻进来之后，交待司机，“去人民大学，稳着点儿开，开慢点儿！” 然后就笑呵呵地对陆子坚说：“哎呀，委屈你，陪我坐这种车，呵呵，咱们国内的规定就是这样。不过我们公司在红空那边倒是有部好车子，回头陆兄弟你要去红空玩，一定要打招呼，我安排车子接送！红空那边，资本主义嘛，虽然要批判得看，但的确还是有些很先进的东西的，值得走一走、看一看。” 陆子坚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举起自己手里的文件袋，说：“程总，不瞒您说，咱虽然不存在什么竞争，但是你瞧，咱算同行了，您找我帮您，实在是为难我，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足的，足的！呵呵……” 程仲文呵呵地笑着，“不瞒你说兄弟，我是实在没招儿了，这个忙啊，你帮也得帮，不帮是也得帮！不过咱们有商有量嘛，你帮我个忙，你需要什么，要工资，还是要什么，你可以尽管开口嘛！” 陆子坚摆摆手，不由得就在心里又叹了口气，暗呼倒霉。 这还好的是，司长同志还是比较讲原则、讲规矩的，要不然的话，对方如果非要愣是卡住ICP审批这一个关口，说实话，自己就只好要么去帮忙，白白送人家一场富贵，要么自己的东方网就要胎死腹中。 问题是面对程仲文这种人，他可以笑呵呵地跟你说话，但也随时可以横眉冷眼地找你的麻烦，而你基本上是毫无反抗之力的。 得罪不起。 上辈子这种事情也不是没遇到过。 陆子坚从前辈那里学来的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装傻，微笑。 你再牛皮糖，愿意粘着就粘着，我不还手，但是我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等你自己实在腻歪了，你就自己走了。 只能如此。 但也可以自由发挥一下，比如，“程总，您的司机这开车技术是真好啊！就是……是不是有点阻碍交通了？” 不得不说，这司机不愧是给领导开车的，领会领导意图，那是真的到位。 好歹也是一辆桑塔纳啊，居然愣是让这司机开得，不断被身后追上来的自行车给超过去——还真未必就比步行能快到哪里去。 程仲文刚才的心思完全都在组织语言上，在关注陆子坚的一举一动上，这时候闻言，才注意到车子的车速，就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说：“开快点儿，不至于那么慢嘛！呵呵，小陆兄弟……呃，我叫你子坚，你看怎么样？你也别叫我程总，老程总程总的，显得咱多么见外，你就叫我老程，程哥，行不行？” 陆子坚仰起脸，不得不承认，愣是被他给逗笑了。 从小陆同学，到小陆同志，一直到小陆兄弟，再到子坚……这称呼的变化，简直可以编一本教科书。 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闭嘴。 磨吧，有能耐你三个小时才开到人大，我就坐三个小时就是了。 任你舌绽莲花，我只推说不懂。 还好，到底还是不至于硬磨三个小时，也就是一个小时左右，就熬到人大东门了，车子刚一停下，陆子坚赶紧就推门下车，面对紧跟着下车的程仲文，他甚至还气度雅致的诚恳道谢，“多谢了程总，回吧！多谢哈！” 然而，叫他没想到的是，下午第一节课之前，他跟同宿舍的同学说说笑笑的赶往教学楼，却居然在教学楼下，远远地就看到了他。 看见自己，他还满脸带笑地扬手打了个招呼，倒是没走过来。 陆子坚只好回给他一个点头。 下了课，他居然还在，又是扬手打了个招呼。 看见陆子坚往外走，这一次他凑了上来，“子坚，我看你们课程表，下午好像没课了，你要去什么地方吗？需要的话，我带着车呢，送你过去怎么样？” *** 再求几张月票啦兄弟们！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35章 那就让他去出头吧！ 第二天上午，他居然又来了。 倒也算不上死缠烂打，但只是一份课程表捏在手上，就让他能够清楚地预判陆子坚的行动路线了。 于是，他就总是过来等着。 并且，只要你不刻意说话驱赶他，他就一直跟着，你去哪里他都跟着。 你进宿舍了，他就在宿舍楼下蹲着等你。 你去餐厅，他也跟着去餐厅，甚至于看你吃的什么，他也照样打一份，以至于昨天晚上，陆子坚不得不帮他刷卡，算是倒过来请他吃了一顿饭。 上午放学的时候，陆子坚干脆去找赵美琴，俩人碰了面，扭头看，他倒是停下了脚步，这就让陆子坚稍稍地松了口气。 可是下午上课前，在教学楼下，就又看到他了。 感觉继续这么下去，连自己有几个女朋友，他都能摸清。 于是下午上课的时候，陆子坚不得不拿出点时间来，仔细想了想这件事。 不是不能陪着对方继续耗下去。 反正ICP已经拿到手，网站的筹建，在原本的计划中，就是要等到十一月底，甚至十二月的时候，再去做的，不着急。 东方智造和烛龙半导体那边，自己也已经可以基本撒手。 女朋友嘛，他知道也就知道了，反正我又没结婚，你不能告我重婚罪。 再说了，事实上就算自己要去做什么事业上的事情，他要跟着也无所谓，就跟当下在国内，你要找个懂网络、会做网站的人难如登天一样，指望他一个宣传口出来的干部就真的懂芯片、懂半导体，那也是显然不可能的。 本来也没啥秘密，就算是什么秘密，把秘密摆到不懂的人面前，他也看不懂。 然而……陆子坚考虑什么事情要做，什么事情不要做，或者怎么做之类的问题的时候，从来都是选择去优先考虑，这件事的利弊。 感情用事是做不了真正的大事的。 毫无疑问，中华网组建，一直到上市这件事，是无论有没有自己的出现和参与，在历史上都确定已经成功了的事情。 那么在这一世，他的成功就仍是大概率事件。 人家手里有资本，背后有后台，又立足在红空，没有国内各种各样条条框框的束缚，只要找到了资本的入口，或者说是只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人，要用对于老美股市来说相当新鲜的“中国概念”、“东方互联网第一股”这种概念包装上市，在眼下正越来越热、以后会逐渐大热到整个市场都近乎失去理性的纳斯达克来说，其实也算是相当程度上的顺理成章了。 那么这件事情里，有没有什么自己能捞的金子呢？ 当然是有的。 站在后世研究者的角度上，严格来说，阿美利加那边自网景上市之后，所逐渐掀起的这一波互联网股上市热潮，和最终形成的巨大的金融泡沫，固然是时也势也，从根子上来说，是整个人类早就在期待下一场新的生产革命了，但不得不说，它的具体表现，却的的确确是一场金融资本的狂欢。 华尔街几大金融财团在这里头的推动作用显而易见。 甚至可以说，他们才是在这一场资本狂欢里，真正吃到了最大一波好处的。 东南亚金融危机吃一波，互联网股大热再吃一波，这才有了接下来几年里整个阿美利加的金融过热，钱多到没处花，甚至只要你愿意申请，他们都很愿意给一条狗放贷款——几年后，次贷危机就来了。 那么对于陆子坚来说，如果耐心地等中华网先上市，顺利地打开“中国概念”的大热，东方网再跟着上市，倒是会很顺遂，因为那个时候，在中华网大获成功的前提下，华尔街金融财团们，已经注意到了国内这边的互联网企业。 当然，如此一来，跟股灾迎头撞上，就是大概率事件了。 可是，要想抢在中华网之前，做第一个上市，第一个吃螃蟹的国内互联网企业，单纯靠打“中国概念”，却还是要费些功夫的。 原因很简单，中华网背靠新华社，手里又捏着大量的红空人脉，他们要联系上华尔街的财团，是不存在真正障碍的，喂些肉给他们，这条路就走通了。 但是在97年、98年的那个时候，自己为东方网策划的上市时间段，单凭自己做一家网站，要拉来华尔街财团为自己背书，却肯定是要付出相当大代价的。 资本逐利，这个近乎不容商量。 不出让巨大的利益，就想让华尔街的财团入局，为你主动背书，把你送上纳斯达克去轻轻松松的割韭菜，这种事情简直是想都不要想。 所以……如果把中华网先送上市呢？ 最大的一波喂肉，就会由中华网来出了。 中华网主推的“中国概念”一旦在股票市场上形成大热，那么后续，闻到了肉腥味的华尔街群鲨反倒会主动扑上来，求着东方网上市了。 到那个时候，他们已经看到了赚钱的方向，对东方网的下嘴，就要轻很多。 只是……却要错过“东方互联网第一股”的番位了。 也算是有得有失吧！ 没仔细想的时候不觉得，仔细一推敲，甚至会觉得，让中华网冲在前头，反倒好像是得大于失了似的——但前提是，要尽量快、尽量早的把中华网的上市流程走完，最好是在97年年底之前，就把这条路走通。 如此一来，中华网固然会吃到很肥的一大块肥肉，东方网要紧随其后地跟上去，也一样可以吃得很饱。 这样一来，时间上就完全来得及了。 也罢，思来想去，拿定了主意，下午下了课，陆子坚就干脆直奔他走过去，到他面前看着他，苦笑着叹了口气，一副实在是受不了的架势，问：“老哥，程总，你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呀？” 程仲文一如既往笑呵呵的，级别上应该是并不比司长同志低的他，一旦要是下放到地方上，估计就得是曹州地区的书记或者行署专员那个级别，绝对是轻松拿捏赵鲁东县长这种父母官的存在，这个时候在楼下守了陆子坚小两天，却丝毫都没有任何怨气的样子，反而是一副弱弱的口气，“嗨，子坚，我这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帮帮老哥呗，行不行？” 陆子坚又叹口气，简直是满脸的无奈，“你这么堵我，搞得跟我犯了罪，你要抓证据一样的跟踪，我这……” 程仲文赶紧说：“别生气，别生气。没那意思，真没那意思！老哥哥我这不是真的没招儿了嘛！我知道，只要你愿意帮我，你一定有办法，呵呵！” 陆子坚叹口气，想了想，说：“好吧，那就说说吧，你能给我什么？”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36章 上市完全指南！ 一听这话口，程仲文马上就眼前一亮。 这就是肯帮忙了。 他马上无比爽快地说：“条件你来开，只要在我权力范围之内，我要是打个磕巴，那都怪我没诚意。不在我权力范围之内，我也去给你争取，我去求领导。” 好吧，看来这是真的快被逼疯了。 陆子坚抬手看了看自己那廉价的电子表，然后说：“那这样吧程总，既然你那么信我，非要找我，好，我帮你这个忙，我可以帮你建网站，我还能保证把这家网站给你送到纳斯达克去上市，但是事先说好了，条件很可能超出你的想象。这样，今天来不及了，我得约会去，明天中午放学，你来找我，地方还是这里，我会给你一份对赌协议，到时候咱们再详细谈，怎么样？” “对赌协议？哦，好啊，可以！完全可以，明天中午我来接你，咱们一起找个地方坐坐，吃顿饭。”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你要是需要出门的话，我带着车呢，送送你？” “哈哈哈，好吧，那就再麻烦你一趟，不过可别跟上回似的那么慢了！” “哈哈哈哈，不会不会。” 有车就是快，几公里的路，六七分钟就到东方智造的楼下了，陆子坚挥别了程仲文，自己上楼，结果刚一推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周建春就迫不及待地问：“那个人是谁呀？开车送你来的那个！” 敢情这丫头一直趴在窗口等着呢？ 陆子坚“哈”的一笑，也不急着解说，先就张开双臂，把她抱进了怀里。 下午干脆就不回去上课了，中午跟周建春一起吃过饭之后，就给班主任朱少仝打个电话，临时请了下午那节课的假，然后借用一下东方智造的电脑，陆子坚决定用一个下午的时间，把这份对赌协议书给写出来。 东方智造这边有台电脑是装了WINDOWS3.0系统的，而ABC输入法也有，虽然打字不够快，但事实上在95年的时候，科技已经并不像后世人想象的那么蛮荒早古——只是城乡之间、先进地区和落后地区之间的差距足够大罢了。 对赌协议书也并不会存在什么难点。 一个下午的时间，足够陆子坚轻松挥就。 打印两份，再往软盘里存一份，就算是正式完成。 第二天中午，其中的一份打印文档，就递到了程仲文的手里。 也没跑远，就在人大附近随意地找了个小饭馆，到处都闹哄哄的，程仲文小心翼翼地接过对赌协议书来，等菜的工夫，已经迫不及待地翻开来看。 第一条就吓得他瞪大了眼睛。 陆子坚拿出来的，算是一个打包的一揽子策略。 这个策略，甚至是详细地规划了接下来程仲文掌管的这家公司，在具体的什么时间点应该去做什么事情。 而这份一揽子策略的第一条，说的就是要求中国国际网络传讯有限公司，根据程仲文名片上写的，缩写为CIC，它要负责出资，去到百慕大注册成立CIC控股公司，并且把部分股权出让给阿美利加的风险投资者。 随后，由融资完成的CIC控股，在开曼群岛注册成立中华网。 在这家CIC控股之中，要聘请一位有一定知名度和影响力的财经人士，最好是红空的那种太平绅士，来出任董事局主席，但要事先规定好，董事局主席只负责出来站台，不得干涉任何的公司内部运作，同时，由陆子坚任董事局副主席，兼总裁、首席执行官。而与此同时，陆子坚获得CIC控股公司10%个人股份。 这部分股份，当然不可能由阿美利加的风投来出，陆子坚自己也是压根儿不会掏一分钱，只能是由CIC让渡。 也就是说，什么事情还都没做，程仲文这边就先得拿一笔真金白银出来，白白地送给陆子坚——10%的股份，可是不少啊！ 简直就像是在……开玩笑一样。 然而，程仲文忍住了，甚至压根儿都没有露出丝毫吃惊的表情，也并没有抬头去看陆子坚一眼。 虽然事实上看清第一条的那一刻，他内心忽然就相当瞧不上陆子坚这种唯利是图的做法了——简直跟红空那边的人一模一样。 然而紧接着，当他一条一条的看下去。 那一个个貌似熟悉，但其实又完全陌生的词汇出现在这份协议书里。 它详细地规定了这家被命名叫“中华网”的网站的具体组建时间、组建步骤、组建方式，并且精确地说明了应该在什么时候、什么时机，与阿美利加方面的什么公司，进行怎样目的的接触。 包括像什么，它规定应该在明年，也就是96年的5月底之前，同阿美利加的一家名叫美国在线的公司接触，并形成对方的入股，以此完成由对方在阿美利加的市场上为中华网形成信誉背书的背景。 而为此，“中华网”需要把自身在广告资源上的销售和分发，以年为单位打包委托给美国在线来运营——他似乎很笃定这家美国在线公司，会对这个所谓的广告流量感兴趣，因此用的句式、语气，都无比确凿。 再然后，还有什么会邀请美国的那家连自己都听说过的雷曼兄弟公司来入股，具体时间，他甚至规定为了1996年的8月份。 总之……林林总总，条条桩桩。 一路把整个的一份对赌协议书看下来，程仲文不由咋舌。 这份所谓的对赌协议书，如果把陆子坚提出的在关键节点要给他一定回报的部分给剔除出去，简直就是一份完全版的组建网站、以及把网站送去纳斯达克上市的完全行动指南啊！ 当然，他在中间提的很多条件，是的确越来越过分的。 比如，中间就有一条规定，CIC控股要在今年的12月份，就给一家名叫“东方网”的网站投资1000万美元，且只获得10%的股权——虽然不知道这家东方网到那个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一家空壳公司，但是很显然，这个网站肯定是属于他的。这就等于是在要第二笔钱了。 而就在这份协议书的最后，他还提出了退出计划，即一旦中华网完成成功上市，CIC作为CIC控股的母公司，要在合适的时间节点，以什么上市以来的中华网股价的均价，来折算CIC控股的资产，并赎回他陆子坚手中持有的10%CIC控股股权。 总之就是，给钱，给钱，给钱。 但是，他分明已经把所有的底牌都亮出来了呀！ 这全套的操作指南，都已经给了呀！ 虽然里面的很多内容，一时半会儿的其实是有点看不懂，中间具体操作，就连想象都不大好去想象，但有了这个协议书，其实就不再是此前的完全没有思路了——那么，要是自己拿着这份协议书，把他甩开呢？ “哎呦，子坚，你可真是大才呀！实话说，你这份协议书看得我是有点懵，呵呵，很多地方都看不懂啊！而且说实话，你这里面提的一些东西，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权力范围了，恐怕我需要把这个东西拿回去，一来好好研究一下，二来呢，需要社里这个层面开会讨论一下了。” 满以为陆子坚不会同意自己把文件带走，但叫他不曾想到的是，陆子坚闻言却是连一点犹豫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就开口笑着说：“没事，那就拿回去好好看吧，只是一份协议，或者叫建议，你们要是觉得不合适，这份协议就算是送给你们了，里面的行事步骤和节点，供参考。来，吃饭，吃饭……” 程仲文闻言顿时瞳孔一缩，一时间，连脸上的笑容都不由僵住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37章 仔仔细细，认认真真，恭恭敬敬。 道理从来都是这样的。 功不唐捐，玉汝于成。 一旦陆子坚把这里面的前后因果想清楚了，事实上他反倒已经不太在意自己能不能从中华网身上割这一刀了。 只要他们不要像历史上曾经做过的那样，磨磨蹭蹭的，一直到99年下半年才上市，使得整个国内的互联网企业迟迟都找不到先例可以遵循，以至于纷纷错失了在2000年的大股灾发生之前就过去割一把的机会，那就把历史上的东方互联网第一股的番位让给他们，又有何妨呢？ 耽误自己赚这把钱吗？ 一点都不耽误。 甚至还能直接帮自己省掉了很多前期的麻烦。 中华网有它自身独特的，且别人绝难复制的优势，又是国资背景，又是能直接一家红空公司，居然可以轻易的对内开口传播网站之类的，甚至人家只打着一个招牌，都能直接在红空拉到数额不低的投资，根据曾经发生过的历史来看，可能中华网在上市之前，自己账户里就已经躺着几千万的米刀了。 这些条件，谁能比？ 都比不了！ 所以无论你是否愿意，由它来打头阵，发起国内互联网企业在纳斯达克上市的第一波冲锋，都是最为合适的。 那就让它先去把路子趟开，后续东方网要上市，甚至直接就能省去了六七成的力气，也可以少出一点拿来喂给华尔街大资本财团的肉。 反倒比自己冲在第一位次，还要更加的合算。 所以，所谓的对赌协议书，陆子坚干脆就直接站在中华网的立场，把全盘的计划都给塞了进去，完全就是一副生怕你们学不会的架势。 给，拿着吧，照我说的去操作，包你成功！ 然而，他要真是很着紧这件事情，反倒还罢了，他表现得如此淡然、如此的轻松写意，直接就把全套方案都直接给了，程仲文却反而淡定不了了。 这就肯定不对劲了！ 这计划能看出来，陆子坚这个人，别看年轻，他对互联网网站的建设，对于阿美利加的股市和资本市场，乃至于对于人心的把握，都是有着相当程度的深厚功力的——至少这些步骤、这些名词、这些公司，就绝不是简单看过几份报纸，知道几个名字，就能随意地组合到一份文件里的。 他大概率是很有底气真的能做成这件事。 但一个人，有那么大的本事，能为一家完全作为新事物的互联网公司设计出如此完备的筹建和上市方案，他却居然直接就把这份方案拱手送你了，你信吗？ 这里面肯定藏了很多弯弯绕！ 肯定有不止一个的重要的时间和事件的节点，他藏了心思，压根儿就没有给你写进这份文件里——你用他，他到时候手腕一翻，事情就成了，你不用他，光是照着他这个模板和计划去做，关键的节点弄不对，说不定要一下子翻车！ 而让人头大的事，虽然这文件里的所有的字，自己都认识，很多词虽然一知半解，也能大概猜一猜，甚至里面提到的很多公司啊什么的，自己还算是了解，但是当这么些个信息被组合到一份文件和计划里，组合到一个事件里，还是互联网公司，和去阿美利加上市这样完全陌生的时间，自己就实在是……看不懂。 你看都看不懂，当然就不可能谈到什么看出他在里面藏了什么猫腻了！ 这个时候，饭菜已经上来，陆子坚简单让了一下，自己就先开动了，但程仲文有那么大的心事在身上，这时候扑鼻的饭菜香气，也丝毫都无法打动他，含含糊糊几句，先把陆子坚给应付过去，他忍不住又一次打开了这份文件。 又看一遍。 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甚至是恭恭敬敬。 再看的话就觉得，他也没那么坑——比如说，他虽然很敢开口要钱，但这里面的很多步骤，他都明确地写上了，如果到这里走不动、走错了，事情办不成，那么之前的哪一笔款子，他就会原路退还。 老实讲，国内在此之前，还没有出现过这一类的对赌协议。 至少哪怕是在常年跑红空的程仲文来说，对这样的一份文件，都会感觉很是新奇。但意思并不难理解，对赌嘛，就是双方打赌而已。 这份文档里的很多地方，就都很清楚地体现了“对赌”这两个字的精髓。 这事儿我负责给你办成，办成了你得给我什么什么，办不成，我全数退还，分文不取——大概齐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而且，他虽然很敢狮子大开口，要的价钱是着实不低，但他给承诺的东西，其实也是挺叫人感觉咋舌的！ 比如说，他居然敢承诺，中华网在他的操盘下，将会在97年上半年就完成所有的上市流程，正式在阿美利加的纳斯达克上市，并且将会为公司募集不低于一亿米刀的资金——那可是一亿美金啊！ 而如果事情完不成，或者是到时间了事情还没完成，哪怕之前他已经做了很多，他也会是照样的分文不取！ 这么一想的话……好像也并没有多大的风险可言？ 事情做不成，人家就分文不取，已经给了的股份也会如数返回，那么对于自己这一方来说，又能有什么风险呢？ 看着看着，眼看又看到了最后一行，程仲文忍不住的就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 嘶，这事儿还真是……难了。 老实讲，别看之前那么缠着陆子坚，但其实对于程仲文来说，的确就是出于有枣没枣打三杆子的心态，见个佛不管有用没用，就先烧柱香罢了。 但现在看到这份对赌协议，他的心态在不知不觉就开始变了。 这个陆子坚别看年轻，大概率上是真的有本事——就算他是个骗子，这年头他要是能写出这么一份对赌协议、这么一份上市攻略来，就说明他应该是能把互联网、把阿美利加的金融和股市，都了解得相当深刻了，那么，他还用得着骗吗？ 他去哪家公司求职，人家不得高薪供着他？ 现在的计算机、互联网，都算是热门啊！ 更何况，自己能碰到他，实在是纯属巧合，人家只是跑去电子工业部去申请国内的ICP，而自己正好跟老许关系不错，得知了这件事而已。 更更何况，这年轻人虽然年龄不大，可是直接拿了一百万出来注册公司啊！ 这年头国内就算是骗子满地走，也还不至于有那么高端、那么有钱的骗子吧？ *** 火中取例再次拜求几张月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38章 一下子就惊了 “吃饭吃饭！程总，回头拿回去，您慢慢研究，不急的，先吃饭吧！” 眼看程仲文又把对赌协议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遍，这边陆子坚自己已经快把饭吃完了，就不由得见缝插针劝了一句，“待会儿可就都凉了！” “嗳，好，吃饭，吃饭！” 程仲文这才不得不把对赌协议放下，可很快，他就又重新拿起来，许是嫌这小饭馆里的桌子太脏，很是郑重地拿过自己的公文包来，他把文件放了进去。 “子坚呀，不瞒你说，我看了两遍，还是有很多地方，根本看不懂。我就纳闷了，你说这个世界上，看来是真的有天才哈？你这才多大年龄，大一是不是？十八岁嘛！你是从哪儿就了解到那么多东西的呢？” 陆子坚闻言笑起来。 一边慢慢地继续吃饭，他一边认真回答：“我呢，农家孩子，家里穷，我们家最厉害的人，是我大姑，现在在我们县里，做县长助理，主要是协助县长抓招商引资这一块儿的，不过我呢，从小就比较有想法的那类人。不瞒您，上高中的时候，我就挣了点钱，后来我就把我们县里已经倒闭了一段时间的饮料厂，给盘下来了，做饮料，这不，您应该也能看到，街上跑的那些公交车上，那贴的那个旭日升冰红茶，那就是我做的饮料……” “哎呦喂……” 就这最后一句，程仲文一下子就惊了。 虽然他并不是常驻首都这边，日常其实反倒是在红空那边呆的时间更长一点，可每个月总也有相当一段时间是要回来首都这边的，因此旭日升冰红茶最近两三个月在首都饮料市场上的爆红，他当然知道。 这已经不单纯是一款饮料的问题了，它的车身广告啊什么的，所引起的轰动和大家的讨论，事实上已经是深入到了整个社会的层面，由不得人不注意到。 甚至于这件事，就连程仲文初初见到的时候，也是啧啧称奇，说是没想到咱国内也开始跟红空那边学起来了，连公交车都印上广告了。 这帮做买卖的人，一个个的是真精啊！ 结果哪能想到，这件事竟然就是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小伙子干的！ 之前不是没查过他的资料，收到老许那边的信儿，他就特意跑到电子工业部老许的办公室里去，看过他全套的申请资料了，但是这个年头，其实资讯什么的，是着实的不发达，不要说跟全面智能手机的时代没法比，哪怕是跟几年后互联网公司爆发出现之后的情况，那也是相去甚远的。 哪怕是政府部门，也是一个地方归一个地方，完全谈不上什么全国资料联网。 所以，基本上就是陆子坚递上来的资料里写了什么，许司长也好，他程仲文也好，就能看到些什么——要看更详细的，好，要么你自己派人去到人家原籍，联系当地的部门去做核实，要么至少也是去个委托函给当地。 但是很显然，之前只是抱着有枣没枣打三杆子的态度，程仲文还并没有来得及对陆子坚做到这个程度的了解。 旭日升冰红茶很红啊！ 这厂子可了不得！ 据说最近在首都这边，那可是压着两大国外可乐的那么打！ 手里捏着这么一家饮料公司，倒是难怪这个陆子坚那么有钱，还能直接掏出一百万来注册一家公司要做网站了。 而且……他自己说的清楚明白，他可是高中就创立了这家饮料公司了！ 不说出那两个字，简直不足以形容程仲文此刻心中的卧槽情绪。 那就是：牛逼！ 那就……更不可能是什么骗子了！ 人家有家有业的，甚至应该说是家大业大的…… 啥叫背书啊，这就是背书了！ 旭日升这么大、这么出名的一家企业，足以为他提供背书了。 当然，肯定还是要派人去当地落实核查一下真假的。 “不怕您笑话，我大姑原来只是个副科，副乡长，她还是沾了我的光，才升的官呢！因为我要建新厂，想跑去别的地方建，我们那里的县长，死活不愿意把我的新厂子给放走，就紧急给我大姑提了职，就让她主抓招商引资，于是，我大姑就干脆把我关起来，不答应她把资金和厂子落在本县，就不放我出来……” 说说笑笑间，黑了自己大姑一把，但也算是顺道把她和自己做生意的这件事给摘干净了——不是陆子坚多想，其实程仲文跟平成县的官场那边，也的确是隔了十万八千里那么远，但陆子坚固有的谨慎，使得他不愿意给自己留任何漏洞。 你瞧，我可不是因为作为官二代，才蹭我大姑的权力，或者侵吞国有资产什么的，才发的财，而是事实上反过来，是我们那地方的人，要想办法借着我跟我大姑的亲情，来蹭我的资金和厂子。 这就基本上摘清楚了。 “哈哈哈哈！” 程仲文闻言哈哈大笑，“老弟呀老弟，你一说你是旭日升冰红茶的老板，那我马上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你是大才呀老弟！怪不得说，你能做出这么一份计划，哦，不，叫对赌协议出来！有才，不是一般人呐！” “您过奖啦！吃饭！” “嗳，好！吃饭！” 忽然之间，心思打开，程仲文一下子就来了食欲。 这就妥当了啊，这就不是一个纯粹的年轻小伙子的故事了，这是一位年纪轻轻就资产过人的有为青年的故事了。 大一，十八岁，已经手握旭日升冰红茶这样的饮料企业！ 这还了得？ 这样的一个人，你哪里还能用看待普通人的眼光来看待他的做事呢？ 他年纪轻轻就懂那么多互联网啊、金融啊、股市啊之类的知识，那不是很正常吗？他年纪轻轻就懂怎么开厂子做企业，还做了那么好那么红的一款饮料出来，就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了吗？怎么不见你质疑？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的根子就在这里，敢胡来的话，跑不了他了！ “老弟呀，你这份计划，这份对赌协议，写的是真叫一个好！我就这么跟你说，这个事儿，从我这里来说，我找定你了！” 一边匆忙地往嘴里扒着半热不凉的米饭，他一边挥舞着筷子，神情极是亢奋地说：“待会儿咱们吃完饭，我就回社里，去打申请，把你这份对赌协议书，我也交上去，领导们那里，我来想办法，咱们哥俩儿呀，这回是合作定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39章 我还不到年龄！ 相谈甚欢，一拍即合。 在陆子坚主动吐露了自己旭日升冰红茶的背景之后，程仲文那边一下子就放下了很多的戒备，忽然一下就显得更加热情了起来。 这一次的热情，最主要的是比之原来多了很多真诚。 这个年代的特殊国情呗，陆子坚也算心中有数。 推崇财富，崇拜有能力的商人，膜拜阿美利加和老欧洲的一切…… 虽然事实上到了二三十年之后，整个社会也还依然在这样的一条道路上走着，却好歹总是多了些整个社会层面的反思的。 然而这个时候没有，现在就是全社会的完全一边倒的崇拜。 而且是膜拜的如此露骨。 你是个普通人，你说话没人在意，你说的太过离奇了，还会被嘲笑，但你是个有钱人，做生意的，家里有个什么什么的大公司，哎呦喂，那了不起了，那他说的话肯定是有道理的——人家趁那么老些钱，做了那么老大的事业，那么的成功，那人家的想法就肯定是有道理的，你不明白不理解，那是你档次太低的问题！ 一样的，你提出一套完备的计划，人家也一样不信。 甚至完全不经查证的，就会不信。 但你如果是著名企业家，尤其是像陆子坚这样，手里的产品还闹出了偌大的社会层面的动静，那就不一样了，你就可信了。 匆匆饭罢，放下筷子，程仲文倒也并不急着就走，而是第三次又打开了对赌协议，拉着陆子坚，几乎是一段一问的，向他请教问题。 虽然吧，陆子坚就算耐心解说了，他在很多地方也还是会听得迷迷糊糊，但好歹还是比刚才更有概念了一些。 这些就都会成为他回去之后打申请报告的素材了。 而与此同时，陆子坚如此不厌其烦的细心解说，一方面再一次让程仲文确凿无疑地看到了他是真的对这些东西、这些事情和流程，都了若指掌，但另外一方面，几次简单的小小试探，陆子坚坚持说这里就这么做就行了，却没有进一步往细致了去解说，却也让程仲文一下子就彻底笃定，他的确就是留了几手。 也就是说，如果确信这份对赌协议里，关于筹建网站和纳斯达克上市的计划，是可行的，至少是有可执行性的，那么，除非你能找来一个比陆子坚还牛逼的，能把他的套路全部都给拆解开，把他留的暗扣都给解除掉，那么，这份策划就必须得请他亲自来从头到尾的主持了。 不然中间一个小不对，就有可能毁掉整件事。 程仲文自认为自己理解的不会有错：陆子坚越是淡定地跟自己详细解说，他就越是笃定他在这里面留了岔子。 只是一般二般的人，哪怕是自己，也压根儿就看不出来罢了！ 一口气聊到下午两点多钟，程仲文摸清了很多这里出现的稀罕名词，搞清楚了不少阿美利加那边的公司的底细，也算是跟着策划书的思路，把陆子坚为自己手中执掌的这家公司未来的发展路线，给演习了一遍，这才终于渐渐放松下来，恋恋不舍地跟陆子坚再三再四的握手之后，他坚持目送陆子坚进了人民大学的校门，这才自己兴致高昂地回到车里，直接回了单位。 而他这一去，就是好多天没有丝毫动静了。 ………… “所以，奶奶这就算是彻底好了呗？” 终于的，陆子坚腾出时间来了，而恰好，杜美怡的奶奶也出院了，她也不像前几天那么忙，以至于俩人只能往一块儿凑时间匆忙见一面就又赶紧分开了。 也不挑地方，就在路边找个躺椅，俩人往上头一坐，这就互诉衷肠中…… “嗯，反正医生的意思，定期过去复查一下，不要停药就好了。” 杜美怡的脑袋歪在陆子坚肩膀上，在下面，两人紧挨着的大腿上，两人十指相扣，牢牢地互相牵着手。 今天早起还有些秋日的微凉，但太阳很好，到中午这会儿，已经是晒得一切都暖洋洋的，甚至穿着外套在太阳底下坐一阵子，还会感觉有点热。 但是……这是骗人的。 路旁的大树已经开始慢慢的黄叶、落叶了。 时令已入深秋了。 这要是自己还在老家，赶在这个时候，大概一定会去帮刘桂萍置办两身新衣服的，这个季节，买件风衣就很合适。 看，杜美怡这风衣穿起来，多漂亮！ 可惜，自己不可能守在老家，守着她。 钱是肯定给足了给够了，但大概率估计着，让她自己掏钱买，她不舍得的。 柏幼安说的很对，刘桂萍很抠。 “嗯，那就好呗，那就说明医生已经确保把病情控制住了，没有多大的危险了。”陆子坚顺势安慰她。 杜美怡闻言倒是没多大反应。 陆子坚下意识地忍不住扭头又看了她一眼，这才渐渐地回味过来。 这女孩别看已经二十多岁了，大学毕业都进入第二年了，但其实……她应该是还并没有经历过任何让她深有感触的生老病死。 所以在她而言，就是奶奶上年纪了，生病了，住院了，然后病好了，出院了…… 真好。 字典里还没有“死”这个字，还完全不懂得真正的天人永隔是什么意思，也还不怎么知道失去亲人的悲伤是怎样一种感觉的人……是真幸福啊！ 倒是忽然又想起自己的爷爷奶奶来。 回头吧，今年有点来不及了，眼看天就要冷下来，而自己在首都这边，也还连个靠谱的能住人的小窝都还没有，等来年开了春的，抽个工夫，把爷爷奶奶接过来，认认真真的查一下身体，把所有的隐患，能排除的就赶紧排除掉，已经有苗头的病，从现在开始就着手赶紧去治疗，也肯定要更好。 “对了……” 正闲聊着最近这段时间她的奔波和陪床，她忽然扭头看过来，说：“我爷爷奶奶，还有我爸妈，还有我姑和我姑父……又催我找对象了！” 啊，这个话题跟我深度相关啊！ “好啊，好事儿啊！” 陆子坚的反应过程，连个磕巴都不带有的，直接就给，很暴力的深情款款外加坦坦荡荡，“之前奶奶住院，我就说我想去看看她老人家，是你不让的啊！怎么着，现在打算带我回去见见人了？” 杜美怡的眼睛里有些莫名的光彩，显然是对陆子坚的反应相当满意，但想到一些事情，她却还是忍不住有些迟疑，说出话来，就带着抹拧巴，“那……要是我带你回家的话，我爸妈催咱们结婚……怎么办？” “那就……结呗！” 陆子坚继续坦荡，但很快又说：“啊，不对，我还不到年龄！”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40章 好歹也得给个改口费啊 你瞧，这可就不怪我了！ 我是肯定爱你的，也特想马上就跟你结婚，但是拜托，是你老牛吃嫩草啊姐姐！我才十八岁……你也就勉强处在合法的边缘，我但凡要是再小几个月，你这都算是诱拐未成年…… “胡说八道！明明是你诱拐我的！” 杜美怡忍不住哈哈地大笑起来，攥起小拳头在陆子坚身上很认真地给了几下子，还努力地把她的吐槽能力发挥到巅峰水准，“也不知道是谁，第一回见面就往我手心里写电话号码……” “那你别打呀，你居然还留着，连手都不洗，就惦记着第二天给我打电话，还什么约我吃饭想谢谢我，分明就是诱拐未成年！” “你才连手都不洗呢！我就不会回去就把号码抄下来吗？” 论起抬这种鸳鸯杠，十个杜美怡这样的乖孩子绑起来，也不可能是陆子坚这种老流氓的对手，她们会抬着抬着，就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就掉进坑里了。 于是说着说着，就变成了，“我就诱拐你了，怎么着？你不愿意吗？” “愿意呀！我巴不得你把我骗到床上去呢！” 这个话真的是，能有多露骨就有多露骨。 杜美怡一下子闹了个满脸通红，“你才想把人骗上床呢！真是……满嘴里胡说八道！”她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就左右看看。 还好，大晌午顶儿虽然街上也不少人，但人家看见这边是一对小情侣在坐着，就都有意无意地离开老远。 事实上，这个年代在鲁西南地区，尤其是鲁西南地区的农村，固然是还保留着绝大部分近古以来的各种旧式传统，但哪怕是在首都地区，甚至是更开放、更洋式一些的魔都，或者羊城，人们固然都是认可年轻男女搞对象的，但是像当下的陆子坚和杜美怡这样，当街在一起坐一坐，拉拉手，就近乎是极限了。 整体的风气和习俗在这里摆着，什么上床不上床的，多黄色啊，那是只属于新婚小两口才能触碰的禁忌话题。 什么？未婚同居？你还要不要脸了？ 不过……无论如何吧，陆子坚成功地把话题给引歪了方向。 且又成功地耍了一次流氓。 在男女关系这方面来说，他或许依然不算什么聪明人，但架不住经验实在是丰富，而且心思细腻，善于感知他人的喜怒哀乐这一点，完全就是天生的，所以，打从催婚这个话题刚一提起来，陆子坚就马上敏锐地把握住了杜美怡内心深处的那一抹忧心忡忡——陆子坚有女朋友，这是当初就明说过的事实。 在其它时候，杜美怡可以把脑袋埋到沙子里装鸵鸟，用装作不知道，或者故意不去触碰这种方式，来规避这件事，只是去享受跟陆子坚待在一起时候的美好，可是一旦提及被家里人催婚，这件事又怎么可能还避得开呢？ 而只要避不开，对她来说，这毫无疑问就是一个充满痛苦和纠结的话题。 但陆子坚很轻巧地就给了她一个新的借口。 前置条件未必真实，陆子坚说他很愿意娶自己，实在是难辨真假，只要他还有别的女朋友，就永远都难辨真假，但他说他年龄不到，没法结婚，这可是真的！ 所以，咋办呢？ 虽然我爱他，他也爱我，可是我俩的确就是差了足足五岁，他一个77年才出生的人，的确是不到法定结婚年龄啊！ 这就跟他是不是还有个别的女朋友，跟他是不是真的愿意娶我，完全没关系了——所以，他是爱我的，他也肯定是愿意娶我的。 一下子逻辑就建立起来了。 于是，如果说刚见面的时候，她虽然开心，眉宇间却总是还隐隐约约藏着一抹忧愁的话，那么这个话题一过，她就真的是开心起来了。 她甚至真的开始规划陆子坚跟她家里人的见面了，“我爸当初在文化局里待了十几年呢，他特别看重人的着装打扮这一块儿，过几天我陪你去买身西装吧！这些年人家年轻人谁不穿西装啊，我爸也爱穿西装！” “好！” “我爷爷我奶奶都特别喜欢富华斋的糕点，这家饽饽铺的东西，我爷爷说他们是天下第一，哈，这个不急，等到临去之前，我带你去买。” “好！” “我妈喜欢口红，特喜欢那种，不过我知道她经常去哪里买，甚至我还知道她一直都很眼馋，但是没舍得买的那个系列，到时候咱一起去买，就是……很贵哦！你预备好大出血吧！” “瞧你这话说的，我花点钱讨我丈母娘的喜欢，那还不是该的？” “嘁！就会说好听的！谁允许你喊什么丈母娘啦？” “那我喊啥？直接喊妈？不合适吧？毕竟咱还没结婚呢，你妈好歹也得给个改口费啊……嗳，嗳，疼，疼！” 其实之前就已经从杜美怡的口中，大致了解过她的家庭情况了。 现在她说的更多，就了解的更多，于是，以陆子坚面见老丈人丈母娘的丰富经验来说，他心里也就差不多可以勾勒出这对夫妇的大体画相了。 老丈人原来是文化局的干部，八十年代末顺应时代潮流，办了停薪留职，下海了，而且在这个年代而言，他还算是做的相对比较成功的那部分人之一。 先是开饭店，这算是普通人比较容易起家、也相对比较愿意选择的路子了。 他成功了。 他在政府内部应该是有着一定的人际关系的，起初开业，没少接了政府的接待任务安排，就逐渐站稳了脚跟。 但是在91年，他感觉到了风向的变化，准确来说就是，官府那边的各种宴请，各种赊欠开始越来越多，于是在这股风气还没有真正严重起来的时候，他很果断地就一把出清了自己的饭店——连同七八万块的白条一块儿，卖了。 这时候的他，估算差不多应该就有百万左右的身家了。 要不说杜美怡完全不知世间忧愁呢！ 出生的时候老爸就是在首都上班的国家干部，后来长到十几岁，社会经济大潮席卷一切了，她家里又有钱了。 而且是一直有钱到了现在——卖了饭店之后，她爸又相中了卖服装这个行当，92年就开起了自己的服装店，还专门卖一些国外大牌子的商务西装。 到现在，人家生意兴隆。 据说老丈人现在开一辆奥迪，丈母娘都开着一辆进口的沃尔沃。 哪怕是在首都来说，也绝对算得上是殷实人家了。 *** 火中取例又来求月票啦！ 老铁们帮帮忙！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41章 不高兴也就不高兴吧。 “嗯，蛮好，现在完工了就最好！” 跟这边谈谈事情，跟那边约个会，不知不觉的，时间就滑到了十月底。 靳晓燕亲自打电话过来报喜，鼎丰饮料产业园二期工程的主体建筑，完工了！ 完全是抢出来、赶出来的工期。 从八月底开始，就算是在筹备，九月中旬开始正式破土动工，寻找建筑承包商的时候，就在合同里特意规定好了的内容，要求产业园的这个工程，在十月底之前，必须彻底完成主体建筑的建设——倒不是时间真的需要那么赶，主要是北方的天气情况就是这样，一旦进入十一月，北方气温骤降，单纯就建筑质量而言，像水泥之类的东西，就往往会在接下来使用的时候出问题。 然而提前开工也不行。 在旭日升冰红茶正式推出，却还没有打开市场之前，四条生产线都不敢全开，那个时候，哪怕是陆子坚非要强推上马，事实上在胡春辉那里，也会有很大的反对意见，所以还真就是必须得等到八月中下旬，随着一系列的广告打出去，旭日升冰红茶开始在首都市场供不应求了，事情一下子就好办了。 内部外部，再无阻力。 就算是管理层内部原本有不同意见，觉得继续这么上马更大的生产规模，实在是太冒险了，到那个时候，也不得不折服于陆子坚强大的卖货能力。 你生产的货不够卖啊，供不应求啊，还有什么好说的？ 把厂子建设的更大、产能更高，谁又会真的不同意呢？ 所以，只能到八月底才开工，又要求必须在十月底就完成主体建筑的建设，那就要求对方必须出动更大的工人团队、更多的设备。 当初靳晓燕正是不放心这个，怕到时候误了工期，所以才坚持要回去盯着。 现在就蛮好，一切都顺顺利利。 “嫂子现在是住在咱家里还是……哦，也行，反正的确也是离得近。我儿子怎么样了？嗯，嗯，哈哈哈哈！……” 孩子差不多是六个月了，已经开始显怀，但是用靳晓燕的话说，还不怎么耽误事儿——她那个麻利的性子，一般二般的小不舒服，完全不当回事而已。 还在首都没回去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在这边去做了产检，这年头好像还没有什么不能说胎儿性别之类的规定，医生顺嘴就跟说了，是个男孩。 靳晓燕得意极了。 她也……事实上的确就是如当初大姑担心的那样，靳晓燕是个很聪明的性子，哪怕没有任何人教她，她也很明白、很会用儿子来撒娇。 只不过，事实上随着她的肚子逐渐大起来，陆子坚这边，还是多少承受了一些压力的——她堂堂鼎丰食品总经理，大当家，每天都要跟很多人见面，这种事情还不是一眼就看见，那反正是，刘家多多少少是有些反应的。 电话里，刘桂萍倒是什么都没说，但刘桂英偷偷给打过两次电话，意思是之前她们大星期回家，她娘念叨了好几次，很不高兴。 不高兴也就不高兴吧。 正好刘桂勇快结婚了，到时候靳晓燕十有八九要去露一面，让她给刘桂勇包个大红包，自己再加一个大红包，好歹也算遮遮丈母娘的嘴。 当然，事实上这是要面子的做法。 真不要这份体面，知道了也就知道了，刘桂萍她娘又能如何呢？ ………… “来了来了！你要不要骑我脖子上去？” “不用，我看得见，你背着我！” 大早上，天还黑着，天安门广场上原本略显嘈杂的人群，随着那边铿锵的脚步声、口号声响起，就逐渐安静了下来。 整个硕大的广场，竟渐渐安静到只能听见风声和那边传来的整齐的脚步声。 眼看已经是十月底，周建春来到首都也算是两个月了，终于第一次，陆子坚陪她来看升国旗了。 或许首都本地人已经看惯了、并不觉得稀罕，但就是这里，每一年、每个月的每一天，无论酷暑还是严寒，总有来自全国四面八方的人汇聚过来，大早上的，像今天，首都十月底的天，一大早其实已经很有些凉意了，可还是要来。 就为了亲眼看见那面五星红旗升起来。 终于，国歌声响了起来。 周建春近乎是下意识的，就从陆子坚后背上出溜下来，站直了身子。 其实看得见，人不至于那么挤，她就是撒个娇要背着而已。 但现在升旗了，她好像是整个人也跟着一下子庄重起来了。 很快，升旗仪式结束，周围不知道有多少人，都下意识地发出一种满足的叹息，然后又纷纷笑着说起话来，周建春也拉着陆子坚的手，一脸满足的回味。 “满足了，我也看过天安门升国旗了！” 陆子坚哈哈一笑。 顺长安街往东边溜达溜达，可惜绝大部分店铺都还没开门呢，也就纯粹瞎溜达，不过已经有些店铺开门，可以吃早餐了。 昨天周建春找她们班主任请假，说要去天安门守着，看升国旗去，班主任也不好不给假，于是俩人晚上聚在租来的小屋里，很是哈皮了一番，昨天晚上还不觉得，今天早上起来，俩人都觉得饿透了。 呼呼啦啦早餐一吃，再稍微一逛，故宫就开门了。 买上两张票，陪她逛故宫。 今天周日，东方智造和烛龙半导体那边，几乎要唱空城计，科研人员各自带着自己的计算任务，奔赴首都的各大科研院所和实验室，去蹭设备，周建春过去坐着肯定也是没什么事儿，俩人就商量好了，一块儿来看升旗、逛故宫。 老实讲，升旗这事儿，哪怕年龄再大了，也是看一回有一回的感触，但故宫就的确是没什么可逛的了。早腻了。 但周建春这辈子却是第一次来，逛得津津有味。 而陆子坚站在空旷的太和殿广场上，仰头看着阳光中的太和殿正殿，心里想的反而是——皇帝也不容易当啊！ 民间总有很多人臆想当皇帝有多舒服，其实狗屁。 任何时代任何团体，以及任何的二人及以上的关系，都是永远处在动态博弈之中的——你以为当皇帝就三宫六院，就满朝大臣对你俯首帖耳了？扯淡！ 皇帝跟大臣之间，皇帝跟后妃之间，乃至皇帝跟民间，也是始终在博弈的。 谁占了上风，谁才能说了算。 皇帝在博弈中输了，他也得服软。 就好比是……男女关系。 掰着手指头算算，来首都俩月，自己这就算是又多了两个女朋友，但是没有什么欺骗行为，赵美琴也好，杜美怡也好，她们都清楚的知道自己还有别的女朋友——说白了，这其实就是一种博弈。 只不过在彼此的博弈中，自己全都赢了而已。 你赢了，就可以把对方的底线往更下面压一下，压出她的新底线来。 新底线也并非牢不可破，在动态博弈之中，永远都是我给你一点这个，你就在别的地方对我做出一点让步，那么，手里资源多、能给的东西多的，当然就可以压迫着对方的底线，不断的往下退。 嗯，这才是人类社会永恒的真相。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42章 意外的被提醒 早饭吃得饱，中午饭就不着急，于是一口气逛到中午快两点。 终于，周建春也走累了，肚子也饿了，俩人这才出来，打个车回公司，在路边馆子随意地解决了一顿，然后就直奔公司的楼上。 陆子坚为东方智造和烛龙半导体分别租下了三楼和四楼的建筑，是一栋修建于八十年代中期的楼房，六层，但是有电梯。 虽然是国有资产，对租户的管理也算比较严格，但之前打过申请之后，管理方也没说不给面子，答应今天下午五点之后，把楼顶天台借给东方智造，一直到晚上十点，就连保安也跟着晚下班一阵子就是了。 周建春还特意亲自去给几个保安送了一条烟。 都已经弄得妥妥当当了。 今天晚上，赶在首都这边彻底冷下来之前，东方智造和烛龙半导体的全体员工都有份儿，还允许带家属，要在楼顶天台聚餐啦！ 烧烤，啤酒。 现在公司里的人，来的有早有晚，但也都大差不离算是入职一个月了，就不说很多人都是成批成团队的过来的，就算是跑单帮进来的，这时候在公司里也肯定已经有熟识的人，只不过对大部分人，就还比较生。 时机正合适。 而且把两家研发公司的人往一块儿一凑，大家也会有共同语言，那就聚到一起，喝酒交朋友嘛！ 再说了，两家公司多的是硕士、博士，单身汉一抓一大把，没对象的女孩儿略少，但也有，可能本公司的人看得太熟了，没感觉了，那你看，给你换一波呢？ 撮合撮合，给大家创造个机会嘛！ 下午三点来钟，食堂里的几个师傅和工人，已经在忙活着支烧烤架了，而公司行政这一块儿的工作人员，也在忙着配合电工师傅拉电线，不一会儿还有人上来，带着送货的人，把买来的几张桌子和一百多个小马扎给送了上来。 不租不借，周建春签字批的款子，桌子和小马扎都自己买，因为陆子坚说过，以后这样的聚餐活动，可以经常搞。 都是一帮科学家，这年代虽说还没有宅男的说法，但也只是缺个说法，事实上这帮搞科研的，很多都是纯纯的宅男。 作为老板，陆子坚觉得自己有义务把他们从实验室里、从一沓一沓摞成小山的演算草稿里拖出来，给他们创造出一定的社交机会。 下午四点多，新鲜刚杀出来的羊肉、牛肉、猪肉就都送来了。 陆子坚和周建春也都搬个小马扎，过去帮着穿串儿。 那边厨房里的师傅已经忙着要点炭火了。 下午五点来钟，就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地回到公司，上了天台。 而不到六点，随着大部队的到来和加入，天台上就已经彻底热闹了起来。 还好，天公作美，今天没什么风。 首都这边十月底的天，本身一早一晚就开始有些凉，也是再吹起小凉风，这个室外聚餐就会多少显得有那么一点不合时宜，而现在正好，大太阳晒了一天，到了晚上又没风，竟算是不冷不热，温度适宜。 就在大家已经陆陆续续开始吃喝的时候，陆子坚还特意站起来喊了一句，“大家都放心的喝酒哈，明天上午允许迟到，不扣工资！” 人群很快就爆发出一阵乱糟糟的大喊—— “谢谢陆总！” “谢谢老板！” 看着大家恣意欢笑的样子，陆子坚不由得哈哈大笑。 作为两家公司里目前的最高层，陆子坚跟周建春，陪罗争、唐智敏、胡为武几个人坐在一起，三个人里，罗争结婚了，后面两位也有女朋友了，而且也毕竟是领头的人，就不过去参与那边员工的胡闹了，大家坐在一起，撸着串喝着酒，聊一聊他们入职这一个来月的经历，也蛮好。 不过他们聊的多是在实验室里碰到的有趣的事情，讲实话，陆子坚也好，周建春也罢，其实都不怎么听得懂。 不过很快，当聊到个人计算机未来会大举普及的问题时，罗争的一个观点，反倒是引起了陆子坚的注意。 他说：“我觉得你们老是想去做个人计算机的CPU这个事儿，挺难的，这玩意儿基本上算是现在整个世界最先进的科技前沿了，咱国内不论是使用环境、开发环境，都太差了。而且你看看北美那边，他们自己人还掐架呢！是……92年吧？AMD官司打赢了，才被允许能生产386处理器，你想想之前跟英特尔他们打官司，打了一年多呢！这还算是他们内部，咱们这边，不管是你想研发，还是想生产，我觉得都难如登天。甚至我有个感觉，只要是牵扯到CPU、芯片，人家肯定不跟咱们玩，忽悠咱往里面投钱倒是行，想合作，没门儿！” 然后他又说：“这两年我反倒是觉得，咱国内真要说研发，做芯片，其实像加拿大的ATI公司那个路子，反倒更合适。不那么核心，图形显示卡我感觉，将来应该会很有点搞头。而且很重要的一点，现在你一说CPU，那就是英特尔和AMD，这两家最牛嘛，但图形显示卡不是这样，到现在还没觉得谁一统天下了，我看资料，欧美那边的这一类的研发公司倒是不少，但也都就是个刚起步的水平，咱们真要说做，未必就比他们出成果慢！” 老实讲，陆子坚听得有点愣。 认识一个多月，罗争这个人给他的感觉，有点闷闷的，其实不是那种话多的人，远不如他的老师倪广南善谈。 不过他的这番话，倒是有点提醒了陆子坚。 无奈他上辈子在这方面下的心思实在有限，对于当下这种时候，在陆子坚了解的计算机发展史上应该算早古时期的计算机硬件生产厂商，他实在是不甚了解。 他只知道有什么A卡N卡，是显卡方面的大拿。 反倒是后来，chatGPT的热潮兴起之后，他关注过那个时期的英伟达——chatGPT这个东西，无数的人和公司在搞，里面的头绪也是纷繁复杂，陆子坚并不敢说自己真就搞明白了，但是作为一个商人，他却很清楚地看见，别管你们的研发搞成怎么样，卖显卡的那家英伟达先赚翻了。 这里好像牵扯到一个什么典故，说是微软搞chatGPT研发，研究人员告诉盖茨，他们需要大概十万颗CPU连接到一起，才能完成这一次的运算，支撑chatGPT本次的学习。而这个级别的需求，就算是强大如微软，那也是要头皮发麻的。 但后来，这个需求被英伟达的工程师轻轻松松就给解决了。 他们把十块还是八块的显卡连接到一起，顺利地完成了chatGPT研发部门对计算机算力的需求——就此，英伟达在chatGPT研发的领域一战成名。 你搞研发能不能成功，能不能赚钱，我不知道，但你得先来买我的显卡。 有点像阿美利加西部淘金热的时候，无数人蜂拥而来，有淘到金子的，也有毫无收获的，而即便是淘到了金子的，也很快就在应需求而来的妓寮、酒馆中挥霍无度，很快花光了，到最后一算，真正挣到了钱的，是发现淘金热之后就赶过来卖镐头、卖滤网的那些商人。 而对于一心做显卡的英伟达来说，想必他们也没想到，本以为就是设计显卡卖显卡的买卖，居然在chatGPT上发了大财。 然而……英伟达是啥时候成立，又啥时候牛起来的呢？ 完全不知道啊！ 问问罗争、胡为武他们，他们甚至都没听过NVIDIA这个名字。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43章 咱中国人就是爱国 说起图形卡，罗争、唐智敏和胡为武三个人很快就交流起来，且越交流越激烈——似乎是某种架构上的思路之争。 这就是外行的无奈了，你连人家在吵什么都听不懂。 而对于他们三位来说，虽然现在专精方向不同，却都是相关方向上的博士毕业，在什么芯片啦、半导体啦、基础算法啦、硬件啦、频宽啦，人家都是懂的，交流起来毫无障碍，而哪怕是平常有些闷闷的，感觉上有些不善言辞的罗争，在这些学术问题上争论起来，也能连珠炮一般发言。 不过好在，胡为武应该算是三个人之中情商最高的那一个了，他很快就看出了陆子坚和周建春那种完全听不懂的尴尬，于是他迅速地就从话题中脱身，笑着说：“真要说搞图形卡芯片，我也愿意，老唐甚至比我还爱这个，但关键是，研发这东西，投入很大呀，也不是说就咱们眼下这点人，就能干的活儿……” 然后，他扭头看向陆子坚，“要看老板给投多少钱了！” 陆子坚闻言笑起来。 对于这位国产计算机之母夏奶奶的得意门生，前世世界中的龙芯研发者，陆子坚是一向都特别看重的，“眼下要研发图形卡芯片，我肯定没那么多钱，不过后续给你们两家公司的研发经费，倒是都预备好了。” 之前入职的时候谈条件，就说过这个问题，一家公司才分到五十万，却要养几十个科研人员，而且几乎清一色的硕士博士，显然撑不了多久。 所以东方智造这边，五十万拿过去，罗争是立下过军令状的，三个月的时间，一定要拿出程控交换机的成熟机型，看见这东西，陆子坚的第二笔钱就要到位，再给五十万，让他们去拿出时间来找代工、做市场。 这个时间掐指算算，大概也就是在十二月底附近。 而烛龙半导体这边，则干脆是并不会那么快就出成果，到了十二月底，陆子坚的第二笔款子也是依然要到位的。 养科学家和科研团队，从来都是一件很烧钱的事情。 出来成果了，他们是英雄，你发财赚钱，可要是出不来成果，这些钱就全白费——为什么九十年代、一零年代，国内少有民间资本愿意去做跟科技研发有关的事情？为什么国内在计算机方面最早的先驱之一的联想，要爆发技工贸与贸工技之争？说白了都是钱闹的。 穷，所以第一需求是挣钱，暂时的且看不了那么远呢！ 陆子坚就还好，他这辈子重活一回，事实上已经不再像上辈子那么看重钱了——至少是，他能挣，也敢花、舍得花了。 之前让靳晓燕设法抵押下股权给贷150万出来，陆子坚打的主意就是留给自己做网站五十万，东方智造和烛龙半导体各五十万。 只不过后来靳晓燕没去搞贷款，直接从鼎丰食品拆借了200万出来，陆子坚就干脆决定给网站投一百万进去，剩下一百万，还是两家各五十万。 “哦？好……来，我们哥几个敬老板、老板娘一杯！” 老板手里有钱，而且已经预备好了接下来要投过来的钱，不管是罗争，还是唐智敏、胡为武，都当然高兴，于是胡为武马上就端起杯子要敬酒。 还顺带把周建春给饶进去了。 不过她倒是一点都不反感“老板娘”这个称呼，还真就跟着举起了杯子。 这边才闹哄哄的刚喝完，陆子坚正啃一个烤鸡翅，忽然，一个穿着厨师服的人走过来，“呵呵，几位老总都在呢！我来找陆总敬个酒！” 陆子坚一抬头，发现是厨房里的掌勺，叫啥不记得了，姓魏。 他是陆子坚亲手招进来的，年龄大了点儿，已经在国营饭店里退休了，但炒菜的味道很棒，人很好，是个实在人，就是脾气大了点儿、嗓门也不小。 只是稍微愣了一下，陆子坚就马上端起杯子，笑吟吟地站起身来，“魏师傅，您跟我敬啥酒，您这个岁数了，还得陪我们一帮年轻人疯到半夜，得我敬您！” 谁料老魏赶紧摆了摆手，“不是那个事儿！” 他说：“我来之前不知道，来了之后听这帮小年轻吃饭的时候闲聊，我才知道，敢情咱们公司可是来干大事儿的！这两家公司，上百号人，全都是硕士博士，在搞研发，你们这是为咱们国家科技进步，做大贡献来了！尤其是你，陆总，我听他们议论，说是您花钱开这家公司，养那么多人，后续得一直往里花，都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能看见回头钱呢！您这个……了不起！” 陆子坚哈哈大笑。 老魏主动地往前凑杯子，“我虽说年纪大了，没别的用，也就还能炒个菜，可是我爱国呀！陆总，就冲您办的这事儿，我老头子得敬您一杯！” “好，魏师傅，那咱们干一个！” 杯子一碰，陆子坚一仰脖，直接喝干。 老魏也喝了杯中酒，笑着说：“我也没啥表示的，不瞒您说，我有退休金，其实不缺钱花，以后我这工资啊，您就别给我发了！您省下点钱，多给这帮孩子发点儿，不行就买成菜，往后每天中午，给这帮孩子再添个菜。” 陆子坚愣了一下，忽然就觉得心里一热——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也不管后世的时候，大家都说，国内其实被海外的各种势力都快渗透成漏斗了，至少是在当下，得承认，国内几十年来的爱国主义教育，是真的很成功的。 “魏师傅，用不着，咱们公司虽然是砸钱做研发，的确是在为国家的科技发展做贡献，但我毕竟还是个商人，其实我的目的最终还是挣钱，没道理大家都拿工资干活儿，就您这儿不给工资，那不像话！” 老魏还想说话，陆子坚已经摆摆手，打断他，笑着说：“就是有一个事儿，我得拜托您，您能把这事儿办好了，就是帮我，也是帮了咱们这两家公司大忙了。” 老魏马上说：“您说！” “咱们公司现在还没有专职的保安，暂时也用不上，挺安全的，楼下也有保安。但是保安不等于保密，您明白我的意思吧？一是公司在做什么这件事情，哪怕回到家里，也不要随便说，二是厨房那边，您帮我盯着点儿，来路不明的人，咱不要！三是如果遇到有谁冲您瞎打听，您得提高警惕！” “哎呦喂，有道理！您放心吧陆总，这事儿我记下了，回头一准儿上心！” “得嘞！” 果不其然，老同志觉悟很高，几乎是一点就透。 老魏领了重大任务，很快就特别高兴地走了。 陆子坚这才回身重新坐下，却是想了想，笑着说：“咱们中国人，别的不好说，单纯论爱国，论民族凝聚力，绝对是全球第一的！” 然后，他认真地看着罗争、唐智敏和胡为武他们几位，笑着说：“图形显示芯片这个东西，也不是不能投钱……你们先把各自手头的事情做好，咱们到明年下半年再讨论这件事，怎么样？” 几个人闻言都先是一愣，然后情绪明显就一下子高涨起来。 明年下半年的话……如果一切顺利，鼎丰食品那边就应该度过资金链最紧张的那段时期了，后续，它就能成为自己的现金奶牛啦！ 几个人正兴奋地讨论着，忽然楼梯口一阵热闹。 陆子坚扭头往那边一看，原来是倪广南老师带着夫人一起过来了。 *** 话说，眼看五月过了一多半儿，我这掐尾一算，您就算是只订阅小火我自己的书，好像也该看出一张月票来了？ 要不，您再翻翻兜儿？有了就投出来呗……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44章 你这副资本家的可鄙嘴脸！ 十月底，一场深秋的冷雨，袭击了首都城。 气温骤降，细雨绵长不绝。 第一节下课的时候，找个工夫跟周建春打了电话，俩人决定中午都不过去公司了，于是到第二节下了课，陆子坚就干脆提前早走十分钟，撑着伞，去到了经济系的教学楼下等着。 结果刚到楼下，却居然意外地碰到了一个熟人。 实在是名字太过独特、人也极为特殊，因此陆子坚一直都记得这女孩。 李归华。 倒也可以算是自己跟赵美琴重归于好的鹊桥了。 她正出教学楼，也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伞下的陆子坚，只是稍微愣了一下，显然就回忆起来了，居然也撑起伞跑过来，“呀，你好陆……陆同学。” 陆子坚笑起来，“陆子坚。你好。” 然后主动伸手，但对方这次伸出来的却是拳头。 于是跟她碰了碰拳头。 “你也是经济系的？” “不是，我们哲学系跟经济系一栋楼。我哲学系。” 哇，一个女孩子，海外华人，跑到国内来学哲学，是来学马恩列斯毛的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不得不说，这女孩家里能当家作主的那位存在，是真的值得给竖个大拇指的——他很明白一个从海外归来的女孩子，最需要补什么课。 “所以，那天你追上你的女孩了吗？” “是的，追上了。” “哇，和好了？” “和好了。” “恭喜你哥们！” “哈哈，谢谢。” “所以……她是经济系的？” “是。” “你要谢谢我。” “是的，要谢谢你。或者改天我可以……” 正要说，叮铃铃的下课铃声已经响起来。 那女孩猛地回过神来，“不能跟你说了，四喜丸子每天数量有限，先到先得，我要走了……对了……” 她要跑，又回身，“不得不说，你们这些在国内长大的男孩子，实在是太没有创意了，除了请人吃饭，还有什么别的对别人表示感谢的方式吗？” 陆子坚哈哈大笑，抬手敲敲太阳穴，“那你容我想想。” “Good！” 女孩儿一溜烟儿的跑了。 陆子坚看着她矫健的背影，不由得又一次失笑。 为了能吃到四喜丸子而提前早退，这女孩也算是够真挚和……够馋。 然而笑着笑着，他的笑容却是不由得渐渐转为落寞。 他曾经有个女儿，也很馋。 而陆子坚在拥有她之前，从来都不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那样子的深深地爱着一个人，爱她爱到了骨子里。 甚至爱她的馋。 所以可以放着公司的那么多事情不去处理，那么多重要的客人不见，手拉手陪着小囡囡去陪她吃冰淇淋，买糕点。 唉…… 其实，好希望靳晓燕肚子里怀的，能是个女孩啊！ 男孩儿打小就粘妈妈，也就六七岁开始，会越来越喜欢爸爸，但是好日子也就截止到十一二岁罢了，接下来就变得越来越不可爱，乃至越来越讨厌。 所以老舍先生说得对，男孩就永远七八岁最好。 “想什么呢？那么伤心？” 赵美琴从教学楼里走下来，一眼就看见了等在雨里的陆子坚。 但今天的他，分明神色忧伤而深沉。 “嗯？哈，没有……我在想，这场雨实在是太讨厌了。” “啊？” 赵美琴闻言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天。 雨还在下个不停，倒也不算大，就是感觉上似乎永远都不会停了似的，“为什么？是觉得下雨会到处潮乎乎的不舒服？” 陆子坚摇摇头，“你想想，这场雨一下，天儿直接冷成这样，谁还来买我的冰红茶？我这一天下来，得少赚多少钱？” 赵美琴愣了一下，旋即不由得失笑，继而竟笑得前仰后合。 似乎是陆子坚说了一个多么多么好笑的笑话。 等笑过一阵，她好不容易把气儿喘匀了，才乜了陆子坚一眼，笑着说：“你可真是个资本家！为了你赚钱，还不许人家天儿变冷了？” 陆子坚也失笑。 道理似乎……真的是这样哈！ 卖短袖的巴不得永远夏天，卖羽绒服的恨不得所有人都住去北极。 卖汽水饮料的，当然是爱死了夏天。 啧啧，资本家！ 可鄙的嘴脸！ “你还别笑话我，天儿一冷，我保证，你爸也烦得不行。” 赵美琴闻言想了想，点头，“应该是。” 她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那种傻白甜，她是几乎学什么像什么的白天鹅，虽然不可能弄懂她爸爸每天都在忙什么，但日常餐桌上老爸念叨过的东西，她还是能记得、有一定了解的——陆子坚的鼎丰食品，是县里的纳税大户。 现在饮料的销售旺季一过，天气转冷，厂里的生产就肯定要缩减，那县里能收到的税就肯定也要跟着变少。 “不过，你刚才那副资本家的嘴脸，还是挺好笑的。” “哈哈哈！” 陆子坚也笑。 然而事情本身，却绝非说笑。 入秋以来整体算是偏温暖的大气候，被一场秋日冷雨彻底终结，毫无疑问，接下来旭日升冰红茶在首都这边，会马上就遇到销量的极大收缩的。 这是个必须要面对的挑战。 “不过还好，我已经提前就安排人去粤省那边了，接下来一直到开春，我们厂子的营销重点，在南方。” 去餐厅的路上，陆子坚笑着说。 这是十月底的事情了。 百忙之中，陆子坚依然按照自己的计划表，在兼顾着鼎丰食品那边的事情。 七月底八月初到首都来整顿销售部的那一次，陆子坚亲手招进来了一批人，但是截止到十月底，辞职的、开除的，已经陆陆续续有接近一半的人掉了队。 十三个人，走了五个。 九月底新招的十六个人，都已经走了四个。 但是如此一来，也就等于是被动筛选出了陆子坚需要的那么几个人。 于是陆子坚亲自点将，选了六个人出来，预计中规划是粤省三个，闽省一个，桂省一个，云贵一个，但前期，全部派去粤省打市场。 在十月底，陆子坚就已经把人给派了出去。 他甚至连之前在首都电视台放的广告，都安排人做好了粤语的配音。 趁着这个冬天，正好去强攻一下南方的市场。 成或不成，都是对人才的锻炼了。 而且很关键的一点就是，现在的陆子坚手里虽然没有什么钱，但鼎丰食品那边固然有着大开大合的持续建设和投入，整体资金链比较紧张，却也只是紧张罢了，挤出几百万的经费来做广告、打市场，还是没问题的。 产品卖不动、生产线被迫停下，才是更可怕的事情。 而眼下派出去的这帮人，都是当初就跟着陆子坚一起，从零开始为旭日升冰红茶拓展市场的那些人，他们从头到尾见识过了陆子坚做市场的手段。 所以，是带着成功的经验去的。 先去复制一下呗，大概率在这个年代，已经可以取得一定的成功了。 实在不行，就等陆总后续的大招吧！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45章 尽管很爱很爱他 来到赵美琴经常吃饭的餐厅，陆子坚稍微留意了一下，发现这里果然有四喜丸子的菜牌子，而同样不出预料的是，这个菜果然已经卖完了。 “怎么，你也喜欢吃四喜丸子？在我们这边这个餐厅，这道菜卖得可快了，我就抢到过一次！不过确实好吃！” 注意到陆子坚的眼神儿，赵美琴笑着说。 不得不说，可能是周建春尽管依然存在，却已经不会每天都出现在眼前、且霸占住陆子坚的缘故，最近一段时间，赵美琴很开心。 她很享受每周总能有几次的跟陆子坚待在一起的时间，包括陆子坚跑去经济系的教学楼楼下等自己，也包括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聊天。 甚至陆子坚提议办一下两个宿舍的联谊活动，她还少见地愿意参与到这种集体活动中，甚至是很高兴地帮着出谋划策。 尽管以她的理智和智慧而言，她很清楚地能看到挡在自己和陆子坚身前的那个障碍——周建春。 且直到现在，她依然想不到任何办法可以踢走这个障碍。 但那并不妨碍她享受当下跟陆子坚待在一起的日子——跟她表现出来的那副清冷的性格相反的是，她骨子里其实是一个相当乐观的人。 而曾经，她甚至是亲眼看着陆子坚和周建春走到一起，都能相当冷静的旁观，并且清楚地为自己规划好“夺回陆子坚”的计划——考大学，跟他同一个学校，那么不管愿意不愿意，周建春都将被淘汰。 虽然这个计划的执行过程中，她没料到陆子坚居然宁肯跟自己分手，也不愿意放弃周建春，不过现在，这一切似乎又重回正轨了。 在确知陆子坚现在的态度之后，她最终还是选择暂时退这一步，默认了周建春的存在，但她坚信，总有一天，周建春会从这场竞争中被彻底淘汰的。 就是那么固执的乐观。 俩人还吃着饭的工夫，忽然几个女孩子跑过来打招呼。 恢复关系也有半个月了，陆子坚跑去经济系楼下等人都已经不是一次，事实上已经大概把赵美琴的这几个室友都差不多认全了。 还行，都是性格挺好的女孩儿。 赵美琴其实并不太擅长处理人多的大场面，因为性子就是那样的清冷，但是对于陆子坚来说，就这几个女孩儿而已，轻松拿捏。 他甚至能做到比赵美琴跟这帮女孩儿还亲近和亲热—— “我说，明天晚上你们打扮漂亮点儿啊，我们寝室可都是宝藏男孩！” 马上就有人回，“宝藏男孩？有你宝藏吗？” 陆子坚马上说：“那不可能。像我这么宝藏的，独一份儿。” 于是女孩子们集体大笑不止。 赵美琴也忍不住跟着笑。 其实她自己也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连我都喜欢，甚至是喜欢到不行的男孩子，他得是有多么优秀？这么优秀的男孩子，哪可能别的女孩子就不喜欢呢？ 于是吃过饭之后，两个人手拉手在冷雨中漫步，赵美琴就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扭头看他，终于被发现，她就笑笑，收回目光。 其实完全不费力气的就能感觉到，自己寝室里的几个女孩子，都很喜欢他——当然，这在他而言，倒是也并不稀罕了，高一入学的时候，赵美琴就已经见识过一遍这样子的情况。 甚至，自己不也是其中的一员吗？ …… …… 晚上又是一块儿吃饭，之于赵美琴来说，这样的日子真的是甜甜蜜蜜。 更美妙的是，晚饭后雨居然还停了。 虽然貌似北风更凶，天儿更冷了，但这丝毫不耽误两个人一起手拉手，在夜色下的校园里闲逛、闲聊。 在这个年代而言，哪怕大学，其实校园恋情也算不得主流，可即便如此，你到夜色下的大学校园里去走一走，但凡黑暗不见光处，必有情侣。 陆子坚倒不至于非得带着赵美琴钻小树林，不过一路走过去，还是难免碰见了不少对抱在一起的情侣——这个其实也算有经验了，之前高三的时候，也是这样子手拉手的到校外去散步、约会，就也总能碰到同样出门约会的一中同学。 终于的某一刻，陆子坚也把赵美琴抱在了怀里。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陆子坚的嘴巴亲过来的时候，赵美琴却下意识地一扭头，躲开了——她是躲开之后才回过神来，意识到了自己这一躲带来的尴尬。 她知道以当下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来说，自己其实是不该躲开的。 就算是不同意把彼此之间关系推进的进度，拉到那么快，也不该拒绝的如此生硬——但那一刻的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躲开了。 这一躲，让两个人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黑暗中看不清陆子坚的表情，但赵美琴自己心里，却是不由得叹了口气——无论平常怎么装糊涂，她自己心里却始终清楚，周建春真是一道过不去的坎儿。 只要一想到他很可能昨天才刚刚亲吻过周建春的嘴唇，自己就有点受不了。 “我……有点害怕……” 一眨眼的工夫，赵美琴赶紧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谈恋爱嘛，你也同意了，大家现在又那么融洽，关键时刻，你却又如此生硬地躲开了对方的示爱，当然要有个说得过去的借口。 其实之前已经有过一次的，但是发生在平成县县委家属院门外的那一次，算是陆子坚搞了一次突袭。 黑暗中，陆子坚似乎是笑了笑，抬手摸了摸赵美琴的头发。 “没事儿，慢慢的就不怕了。” 见他没有要逼迫自己的意思，赵美琴心里不由得就松了口气。 尽管自己很爱很爱他。 …… …… 11月1号的晚上，陆子坚成功地撮合了自家寝室，跟经济系那边赵美琴她们女生寝室的联谊活动。 时间是陆子坚特意选的。 现在这帮哥们肯定是不理解，但如果将来的某一天，他们还能回想起这个日子的这一次联谊，他们大概会吐槽，陆子坚选的这是什么破日子。 小号光棍节。 联谊算是比较成功，大家一起吃顿饭，也都多少喝了一点啤酒，但怎么说呢，这个年代的人，又都是大一的新生，才刚刚从一天天埋头苦读的状态里解脱出来，其实绝大部分人都几乎是完全的不明白社交是怎么一回事。 生涩是普遍的。 在这种时候，其实家境啊、从小的生活环境所形成的人的性格差异，就会体现的格外鲜明，城里长大的孩子，尤其如果还是家境优渥的，就会比较挥洒自如一些，相反，农村孩子，家里穷的，就缩手缩脚。 陆子坚也没什么好办法，他也就只能是帮着拉个皮条而已。 成不成的，就全看他们自己的私底下交往了。 其实在他看来，与其说这是一次两个宿舍之间的联谊活动，倒不如说是对于他和赵美琴之间关系的一次公开昭告。 赵美琴虽然羞涩，但依然心甘情愿地从头到尾都被他牵着手。 这事儿很快就传到章九芙耳朵里去了，于是第二天的下午，她就找到陆子坚，神情复杂地问：“子坚，听说你有女朋友了？” 陆子坚点头，微笑，“是啊，高中同学，高一就同班。” 她也只好说：“那……祝福你们。” 陆子坚回了她一句“谢谢”。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46章 九五年就是这个样子的 “呦，倪老师，您怎么来了？” 中午放学，没顾上在学校吃饭，陆子坚就直奔公司，打算跟周建春一起，在公司里吃饭，结果刚进了东方智造，就得知，倪广南老师来了。 果然，推开小会议室的门，倪老师正在跟罗争他们聊着什么，周建春也在。 看见陆子坚进来，大家都起身，就连倪广南也站起身来，笑着说：“反正也没什么事情，我来蹭个饭，罗争说，你们公司的饭很好吃。” 陆子坚哈哈大笑，“那太好了，欢迎欢迎。” 其实倪广南现在身份尴尬，他已经被联想公司解除了总工程师职务，在公司内部，已经不担任任何角色，但偏偏，即便是柳现如今算是一统公司上下，也还依然不敢做出开除他的决定，要好吃好喝的供着，给发工资。 历史上具体哪一天倪老师正式离开联想，陆子坚是肯定不记得了，因为没关注过，但想来也应该是在柳完全彻底的掌控住了联想之后，并且，大概率到那个时候，倪广南老师的人脉也应该是已经下线不少——大约应该是某次换届之后了。 简单聊几句，一问，除了周建春还在等着自己之外，其他人都已经吃过了午饭，于是倪老师就催，“你先去吃饭，吃完饭咱们聊聊。” “好嘞！” 陆子坚答应一声，跟周建春一块儿去食堂吃饭。 眼看就要真过饭点儿了。 这边的食堂规定很严，中午这一顿，就十一点半到一点之间有饭，过了时候就没饭了——不是不能等，这甚至是陆子坚特意的要求，主要是这帮研究人员很多时候一旦做起某件事情来，会特别投入，忘了饭点儿十分常见。 所以陆子坚特意在三楼的东方智造和四楼的烛龙半导体，都装了学校里的那种电铃——到时间就响，跟上下课一样，让他们继续生活在学校氛围里，催吃饭。 但是晚上就不一样，厨房会留人，给热着饭，如果有人走太晚，只要是九点半之前，这边甚至随时可以提供夜宵。 陆子坚跟周建春两个人过去打了饭，找个角落坐下开吃，周建春就小声地跟陆子坚说：“十一点半来的，掐着点儿呢，肯定不是来蹭饭的，我猜找你有事。” 这还用说？ 倪广南老师虽然一直都很关心这边研发的进度，但他毕竟身在曹营，说的是会经常过来看看，过去这两个来月，也就来过两次。 最近大概是觉得罗争这边快出成果了，要来替他的弟子谈谈新要求？ 有这个可能，但是按照倪老师的性格来说，又不大像。 他也好，他的学生罗争也好，你要说完全不在乎钱，那是扯淡，但是很明显都不是那种眼睛盯着钱的人。 再说了，就算罗争这边研发成功了，距离产品上市还早着呢，这条路还压根儿也不敢说已经走通了，还不到谈利益分配的时机呢！ 十几分钟解决了肚子问题，陆子坚一扭头才发现，都这个天儿了，周建春居然还喝冰红茶，一把就夺过来，“不是嚷着肚子疼，让我给你揉肚子的时候了？这个天儿了，居然还敢喝这玩意儿？” 周建春嘿嘿笑，“最近这几次都不疼了。” 陆子坚“嘁”了一声，自己咕咚灌了一口，甚至有点冰牙，但还是咕咚咕咚喝光了，又起身，去给周建春接了一杯热水端过来，“以后只许喝这个！” “哦！” 周建春最大的好处就是听话，这时候就乖乖答应。 等她也吃完了，两人回到会议室，倪广南一看见陆子坚，马上就开始撵人，“你们都去忙自己的吧，不用管我们了，我有点事情要跟子坚谈一谈。小周丫头，你也忙去就行。” 陆子坚本来还想请他去自己和周建春的办公室呢，一看这架势，老头儿是一个多余的人都不想留，就也没开口，趁大家都走的工夫，他自己起身，给两人又都接了一杯热水，然后亲手关了门，就来到倪老师对面坐下。 “看您这意思，是的确有事儿了，您说吧，我听着。” 倪广南笑了笑，说：“其实不是要瞒他们，主要是我不确定你的意思，得先跟你商量好，再告诉他们。” “嗯。我明白。” “刚才我跟罗争聊，他说再有一周两周，研发就差不多收尾，论证已经过了，没问题，接下来就是一些细节的调整，确保万无一失而已，所以，我总算是没有食言呀，当初告诉你，三十万，三个月，就能拿出成果，现在看来，问题不大。” 陆子坚笑起来，“是。主要是罗老师他们很努力，也都很有天分。” 当初挖罗争和他的团队过来，是八月中旬的事情，他们差不多办好离职，正式过来东方智造这边入职，则是八月底到九月初，算算到现在，才两个月。 倪广南对于他一手带出来的团队，和他们做过一遍的研发，是很了解的，这个时间的把握，的确是足够老道。 倪广南笑笑，说：“那下一步，就是做出样品来，一边反复验证，一边就要考虑批量生产的问题……对于下一步，生产这一块儿，你有什么考虑了没有？” 陆子坚闻言稍稍一愣。 倪老师这种人的做事风格，虽然接触不久，但陆子坚已有一定了解。 绝对没有白说的话。 他既然这么问，就说明他在这方面已经有所考虑了。 但其实，陆子坚之前一直的打算都是，要把程控交换机的生产落到自己的老家，平成县那边去——程控交换机有一定的技术含量，但组装程控交换机，却谈不上有什么多高的技术难度，正常初中高中毕业的年轻人，略加培训就可以。 而且事实上……不得不承认，就算是罗争带领的团队完成了研发，拿下了七八个专利技术，其实接下来东方智造能够推出的所谓自有品牌、自有技术的交换机，在陆子坚看来，也只是比贴牌机好一点罢了。 所谓生产，就是纯组装的活儿。 罗争和他的团队最近两个来月在做的事情，其实是对于程控交换机电路板的研发，但芯片却肯定要外购，甚至为了保证质量，就连交换机的接口，都要从国外进口才行，也就是一个外壳，肯定百分百可以用国产。 而电路板这一块，即便是他们研发成功了，东方智造也完全不可能自己生产。 国内目前在电路板的生产方面，自己的企业都很弱，只不过是日韩的相关企业，在国内落户投资很多，所以做到国内生产，倒是完全不成问题罢了。 所以严格说起来，将来东方智造推出的这款交换机产品，也就电路板设计这一块儿算自己的，其它的所有技术、元器件，一律外购。 而就算只是这么一点，在当下的国内，事实上的确已经是高科技了！ 当下的国内企业，还真的是就只有联想和华为两家，在这方面有自有技术，联想还已经自废武功，不干这个了。 这都没啥，在95年这个时候，这就是国内科技企业的现状。 *** 坚持不懈的继续求月票！因为除了你们的支持，别的我什么都没有！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47章 华为的崛起关键期 “您既然这么问了，我猜……您一定有好主意了？” 陆子坚笑着问。 倪广南笑笑，说：“好主意算不上，说不好还会是个馊主意，我只是觉得这个事儿，必须得跟你商量一下。” “您说。” “我最近一直在想，你们这边研发完成之后的生产落地问题，正好前些天就知道了一个事儿，太平庄你知道吧？” 陆子坚想了想，点头，“知道啊！北师大后边嘛！” “对！就那一块儿！”倪广南马上点头，说：“太平庄那里，有一家朗华收音机厂，是市属企业，早就资不抵债了，前些天我过去转了一圈，里面的厂房都挺好，没什么问题，早些年生产那种台式收音机的厂子，后来转型，想做小收音机，贷款做了不少，也没怎么搞成，没什么生产设备可言，但场地很宽绰……” 陆子坚闻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心念电转之间，他也是不得不感慨：要不说人家的人脉牛呢！ 像这种消息，像他这样一个整天在学校里待着、在本地也没有什么政商网络可言的人，又上哪里知道去呢？ 太平庄那一带，不要说十几二十年之后，就搁在现在，也是好地方，去年首都的三环彻底建成通车，太平庄就紧挨着三环。 这要是想要搞房地产的人，得知这里有个厂子资不抵债了，怕是马上就忍不住要流口水——先拿下来，拆吧拆吧，规划规划，稍微拖几年再建，甚至就算是不拖，现在马上就搞起来，这也是包赚不赔的地块了。 至于说什么工业用地、住宅用地，花点钱就是了，好办。 然而，陆子坚的确是对搞房地产没多大兴趣。 说句矫情点的话就是，重活一辈子，他对赚钱依然很有兴趣，但是对纯粹的赚钱，对为了赚钱而赚钱的事情，却已经是兴趣不大了。 而且，近乎是在倪广南说的同时，陆子坚很容易就捋清了对方的思路，但这个时候，他想的却是：首都人工贵，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扶持政策，而且这个年代的资不抵债的国企收购，讲真是各种事情掺杂其中，很容易惹麻烦，而且就算是摘清楚了再买，十几二十年后，也不一定是什么评价和说法。 搞不好就成了你侵吞国有资产了。 “那……您的意思是？” 倪广南的意思很明白，他相中那家厂子了。 也或者说，是他替陆子坚相中那家厂子了，只不过这里不是联想，而事实上，即便是在联想，他现在也已经没能力独力去推动任何事情了。 但陆子坚之所以还要问这么一句，其实就是给自己的拒绝，留了口子了。 还是那句话，在他看来，收购这种厂子，其实奔着继续办企业，并无优势，它的真正优势，是在地皮上。 果然，倪广南说：“这个厂子，现在最值钱的东西，就是它的地皮，占地有两万四千多平米呢，最近几年首都这边的地价上涨好像挺快，我听市里那意思，虽说是工业用地，但市里给这块地的估价，就达到6200万。但它的负债，现在是接近五千万，而且还拖欠了将近三百万的工人工资。” “厂子其实很好卖，但绝大多数人买厂子，就单纯是想弄这个地皮，而市里面现在的意思呢，这块地不想拿去搞商业开发，建住宅什么的，还是想继续做工业用地，希望能借着这块地皮，吸引到一家有实力的科技公司，你这家东方智造，毫无疑问是很符合市里要求的。” “同时呢，我跟市里简单交流了一下，市里那边承诺，如果你愿意把厂子落在市里，拿下这家收音机厂，那么市里同意，接下来的几年，都把东方智造生产的交换机，纳入市邮电系统的采购名单里……” “哦？” 陆子坚本来面带笑容，正在筹措言辞，该怎么礼貌而又不至于伤害到对方情感的，把这件事给推辞掉，听到这里，却是忽然动容，“给采购份额？” 这个好啊，这比什么税收优惠还要实在。 这年头，一切通讯都在邮电部门管理之下，什么移动联通电信，都还没出现呢，举凡电话、手机、网络，一切都是邮电部门管。 那毫无疑问，像交换机这种前端的设备，做买卖的主要对象就是邮电局。 “是，市里承诺，三年内，市里采购交换机类设备，会至少保证，给你10%的份额……我个人的推测，接下来几年，电话、手机这一类的设备，会越来越普及，可能很多个人的家里也都会逐渐安装，这样一来，对交换机的需求，应该不会小，仅仅首都这一个地方，未来三年，我估摸着，每年都能有五千万到八千万的需求，咱们努力，多拿一点订购，厂子这第一口饭，就有着落了……” 啧…… 陆子坚不得不再次感慨，倪老师是真牛啊！ 怪不得柳无论如何要把他踢出去呢！ 这个人绝不是普通人认知中的院士，搞研究的书呆子那种类型，事实上他一直都是走在产学研相结合这条路上的，做起生意来，也是一把好手。 只不过……他对未来的发展的估算，还是太保守了。 2000年之前的这几年，何止是电话会迅速进入千家万户？手机，乃至网络路线的建设，都会是一个突飞猛进般发展的阶段！ 别的不说，现在的1995年，在平成县那种地方，估计找遍全县，你也找不到一台个人电脑，但是五年后呢？陆子坚有记忆的，2000年前后那时候，平成县里光网吧就已经十家左右了！ 这当然意味着网线铺过去了！ 平成县那种偏僻落后的地方，尚且如此，何况首都？ 每年才五千万到八千万这个估算，估计到明年年底的时候，倪老师自己都会感觉好笑了——说不定很快，一个月就不止这个数了！ 要让陆子坚估算，他觉得未来三年，仅首都一地，交换机的市场就能有15亿到20亿左右！搞不好更多！ 只要稍微研究过一点华为资料的人都不难发现，这家公司在95年之前，其实规模一直都不算大，说是艰难求生也不为过，跟同期联想公司的销售数据，那是比都不能比，差了不止一个档次。但95年一过，华为迅速崛起，仅仅几年时间，到2001年，销售额就已经反超了联想。 而且要知道，在这几年的时间里，联想也是在飞速发展的，几年之间，基本上坐稳了国内PC市场龙头老大的位置啊！ 华为一个卖交换机的，居然就反超了！ 很巧，陆子坚上辈子虽然没看过华为早年的数据和财报，但他的朋友里，有几位是跟华为纠缠很深的，他们曾经谈过2000年前后华为崛起的事情。 所以陆子坚很知道，接下来的这几年通讯设备建设期，到底会有多牛逼！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48章 先行者的红利 一旦转变心态，意识到倪广南老师并不是奔着那块地皮，或者说是为了把厂子留在首都而考虑，陆子坚的思路也是迅速打开。 他马上就意识到，可能过去的自己，太过忽略一些东西了。 出于一种发自内心的忌惮，陆子坚一向都不太愿意做政府的生意，这就像是他就算要提前出手做芯片这一块儿，也是想着自己在当下的市场环境和社会环境下，去开拓一片新的市场出来，而并不愿意让倪广南去帮着拉政府的扶持一样。 然而这个时候转念一想：现在可不是后世啊，就当下国内的这种情况，说白了，一穷二白，所有后世引以为傲的东西，都是在这一时期纯粹靠着行政的力量在努力推动的——不靠政府砸钱，单纯靠市场的力量，哪可能在短短几年之内，就把整个通讯网络直接铺遍了全国？ 2000年前后，全球互联网过热，但那只是暂时没找到互联网这种生产工具的正确使用场景罢了，事实上阿美利加那边的互联网股灾也就撑了没多久，整体的互联网板块，就又飞速爬升起来——全球数一数，在这一波的网络硬件建设、网站建设上，能够跟在阿美利加屁股后面跑的，有几家？ 别瞧不上2000年前后这十年，国内的网站几乎都是复刻抄袭阿美利加的思路，就这，其实已经很不容易了——这已经是政府勒紧裤腰带，拼命地往里面砸钱，把发展网络时代必须的基础路线铺设和硬件建设都给搞起来了的福利！ 正是在这一阶段，国内的路线铺设、硬件建设，都跟上了，也通过对阿美利加网络建设思路的复刻，建立起了自己的互联网生态，这才有了2010年之后的智能手机时代，国内在很多方向上，都开始涌现出世界级的大企业。 所以，在这个年代，你不做政府的生意，那就等于没有生意。 联想为什么能拿下国内PC市场的第一名？ 政府采购嘛！ 华为为什么能飞速崛起，开始积蓄起相当的力量，后来把企业越做越大？ 它的主打产品交换机，政府采购嘛！ 可以说，未来十年，是国内在互联网生态建设这一块儿上，极大发力的十年，也是先行者企业真正的红利期！ 只要你想搞这个，不参与进去是不可能的。 那所以……既然不得不做，倒是要开动脑筋，怎么把这个市场红利给多咬下来一口才对了！ “但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倪广南还在继续说着他的思考，“一旦要接手这家厂子，就意味着，马上要背上五千万的贷款，虽然市里也答应，可以跟银行方面协商，给延长贷款，最长可以延期到三年后再还，但这笔贷款毕竟不少，光每年的利息就是一大笔。” “而且市里有要求，不管是谁，只要买厂子，第一个要解决的事情，就是把拖欠的工人工资给发了，这就又是三百万！” “这也就是你是东方智造的老板，市里一听，知道旭日升冰红茶是你的，人家那边这才点头，但是也要求你个人为东方智造接手这些贷款之后，提供个人的财产担保——也就是说，哪怕干几年之后倒闭了，这笔款子你个人也得还！” 陆子坚起身，在会议室里来回走动起来。 他是真的动了心思了。 单纯五千万到八千万的市场，不值得动这个心思，可未来三年二十亿级别的市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五千万的贷款，压根儿也不算什么。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能拿到更多的采购份额呢？ “当然，我知道做这个决定，你肯定也是压力很大，我呢，尽量帮你想办法，比如说，电子工业部那边，我可以再去跑一跑，多了不好说，大概可以帮你拿到个三五百万的免息贷款……” “免息贷款？” 陆子坚忽然停下脚步，愣了一下，然后不由得失笑。 “倪老师，东方智造有了您，是真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把联想那边辞了吧，您来，还是做总工程师，怎么样？” 不得不承认的是，倪广南老师在这方面的面子，是真的大。 光是他这块招牌立在这里，每年不知道能帮东方智造拓展多少生意渠道——虽然陆子坚并不想拿政府给的扶持和投资，但如果只是免息贷款，那就还是没问题的，很简单，接受扶持，就要接受指导，但贷款就算免息，也是要还的。 倪广南闻言反倒是愣了一下，旋即眼中有些或许可以称之为光芒的东西闪过，“你愿意拿下这家收音机厂？” “您来，我就拿下！” 倪广南闻言反而失笑，说：“那五千万的贷款，可是得要你提供偿还担保的，那可不是个小数目，压力会很大的。” 但陆子坚不接茬，反倒问：“免息贷款能搞到五百万不？” 倪广南犹豫一下，点点头，“问题不大！” 陆子坚闻言猛地一击掌，“那就成了！” 其实说到底，陆子坚不怕欠债，因为他确知，未来市场的成长性，要远远大过于债务的增长。更何况还是政策性的免息贷款！ 他只是现在手里没那么多现钱罢了！ 这五百万只要能到手，把欠下工人们的工资一发，手里还能落二百万，工厂的前期修葺、整理、生产线建设，乃至初期的配件订购，就都可以展开了。 自己甚至很可能不需要再往里面投一分钱！ 只是……保底10%的采购份额，还是太小了。实在太小了。 想想，再想想，历史上的这个时期，别人都是怎么跟官府打交道的来着？ 啊……倒是忽然有了些思路。 “倪老师，您说……无论是东方智造，还是烛龙半导体，接下来我肯定不会满足于就这么点儿科研人员的，我肯定还要继续投钱，那么如果有机会的话，您说，咱们拿块地，自己给自己建一栋科研大楼，怎么样？” 倪广南闻言愣了一下，瞬间领会到了陆子坚的意思，但他马上说：“可是市里明确说了，希望那块地继续用作工业用地……” 陆子坚摆手，打断了对方的话。倪广南的确是会做生意的，但论起揣摩官府的心意，他比起当下同期的那些大企业家，就颇有不如了。 他毕竟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商人。 “市里要的，是引进一家科技企业，咱们可以另外再向市里申请一块工业用地，来建厂房嘛！重点的是，这家科技企业落在首都市了！” “至于收音机厂这块地，如果咱们拿来建一栋专门搞研发的大楼……我想想，史玉柱说他打算建多高来着？七十层？咱们用不了那么高，投资太大，建设周期也太长，我觉得，咱们建到五十层就差不多了……” 说到这里，陆子坚回过身来，看着倪广南，“倪老师，您说，这个条件，能不能让市里松口，把全市未来五年的设备采购，拿出至少一半份额，给咱们？”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49章 时势造英雄 顾不上回去上课的事情了，马上打电话请个假，算是匆匆结束了跟倪广南的谈话，陆子坚就叫上周建春一起，两人跟着倪广南，来到了那家朗华收音机厂。 大门紧锁，稍有锈迹。 但地理位置实在绝佳——往南不远就是北三环，过去三环就是北师大，现在虽然还没有，但印象中未来这一片还会建个地铁站。 而且距离被北大、清华、人大、科学院环抱起来的中关村也距离很近。 倪广南手里也没有具体的资料，甚至虽然跑去找陆子坚说这件事，但其实他最初的判断，是陆子坚大约不会愿意背起那么大一笔贷款的。 从外围粗粗看去，这厂子南北长大约不到两百米的样子，如果整体是两万四千来平米的话，那么东西的宽度，就应该是在两百来米。 造型很方正，拿来建大楼挺合适。 而且如果要建研发中心，甚至连土地性质都不必变更，工业用地就可以了。 当然，条件是必须要拿下未来三年首都这边的交换机定向采购！ 能拿到超过五成的采购份额，就意味着这是十亿的市场。 最好直接谈下未来五年的！ 交换机这个东西，科技含量是有的，甚至东方智造还有自己的自有技术，科技含量在当下的国内来说，就更是足够，但生产制造的难度其实不大。 要命的是，它是高科技产品，利润很高。 之前跟罗争聊过交换机的市场，一部大型的交换机，比如48口规格，政府采购价普遍在五六千块，而生产制造成本，包括芯片、接口、外壳等原料的采购，包括电路板的委托生产在内，却可以大致控制在1200块左右。 就算是再加上组装成本、工人工资、税费等等，一台这种48口的大型交换机，纯利润也能达到三千块以上了！ 纯利超过一半！ 十亿的市场份额，就将意味着超过五亿的利润。 而这个年代的话，要建一栋五十层左右的大楼，不计土地成本，纯建设成本、装修成本，应该是不会超过十个亿的——最近一直在读高中，上辈子对房地产建设的了解也有限，所以陆子坚暂时倒是给不出什么适当的估价，不过他对这个年代的总体判断就在这里，他确信建设成本不会太高。 五年，赚五个亿回来，砸十亿进去建大楼，值不值？ 当然值啊，简直值爆了！ 东方智造一旦开始做交换机，又不会只做首都市场！ 全国三十多个省市区的硬件大建设一旦铺开，这都是东方智造可以去揽的生意——而且首都市场的大量定向采购，还可以提供一个很好的质量背书！ 首都能赚来五亿的话，国内三十多个省市区再赚个五亿，总该不成问题吧？ 这就能至少保本，且白赚这一栋研发中心了！ 当然，不得不说，这是一步比较超前的棋——两万多平米的土地面积，建五十层，少说也得有七八万平米的办公面积了，搞出十万平米来也问题不大，奢侈一点，人均办公面积十平米，这栋楼里也能养七八千名的科研人员。 正常来说住进去一万人也没啥问题。 而东方智造加上烛龙半导体，到现在也才一共一百来人。 别的不讨论，哪怕是到2000年的时候，要养这一万名科研工作者，每个月光是工资开支，就不是个小数啊，更不要说，这帮人可不是来单纯办公的，科研这个东西，砸起钱来简直就是无底洞。 最近几年，随着国内的各种大笔的建设投入，招商引资也很有成果，国内的经济会有一个猛地窜起来的过程，大家的工资水平，也会有一个不小的提高。 一万名科研人员……一年光工资就得一个亿起跳，两亿很正常。 各种各样的开支加上，要养这些人，一年就得十个亿起跳。 到时候楼建好了，自己还真是未必就养得起那么多人——但是转念想想，自己用不了，可以往外出租嘛！ 最主要的是，这年头的官府，就喜欢你来建楼啊！ 据说史玉柱的巨人集团原本打算建的大厦，只规划了不到四十层，好像是38层还是39层来着，预计总投资2亿元就够了，但领导来视察的时候说，为什么不建的再高一点呢？巨人集团是明星企业啊！ 于是史玉柱心动，决定建高一点，当地政府也心动，于是也敲边鼓，甚至最后批给巨人集团的地价，是一百来块钱一平，近乎白送，要求就一个，把楼建高一点，最好搞成摩天大厦那种，可以代表本地的先进水平嘛！ 于是，原本计划两亿元盖起来的一栋不到四十层的楼，方案一改再改，最后变成了计划投资十几亿，建一栋七十层的大楼！ 现在应该还没垮，但应该也不远了。 漫长的建设周期，巨大的建设投入，最终会拖垮巨人集团。 陆子坚当然不会犯这样子的错误。 可以承诺大楼会在未来的五年内建起来嘛！ “哥哥，咱别着急，你再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做决定！” 陆子坚双手抱肩地站在路边，眼睛看着厂子的围墙，心里做着各种各样的计算，周建春跑过来，小声地说：“我看倪老师不是太赞同你的意思，咱们还是谨慎点儿好，倪老师说，那么大面积的楼，还要一建就是四五十层，得花好几个亿呢！还有他说未来几年，还有五千万的贷款要还……还是谨慎点好！” 站在当下的视角来看，她说的没毛病。 这是一步险棋。 但是几年以后回头看，这却将会是东方智造发展过程中最重要的一步棋。 陆子坚扭头看看周建春，笑笑，握住她的手，攥了攥，然后松开，走向倪广南，“倪老师，我知道您觉得这个决定太冒险了，不过我还是相信我自己的判断，只是首都市场，可能也就只有几千万到一个亿的市场，但放眼全国呢？您刚才不是也说，去年联想公司在交换机这一块儿的业务，也做了三个多亿吗？华为去年更是做了八个亿不是吗？咱们发发力，用首都市场做个标杆出来，明年一年争取能做出三个亿到五个亿的市场，还是很可能的嘛！” 不过话又说回来……联想去年的销售额高达47亿多，交换机也就只占了3亿出头，也就难怪倪广南在内部的话语权争夺上，根本干不过专做计算机的柳了。 谁又能想到呢，短短几年之后，做交换机的华为，居然能把每年的销售额干到两百多亿，一举超过了专做个人计算机业务的联想。 所以说，时代大势这个东西，赶上了就是赶上了。 所谓时势造英雄，大约就是这个意思了。 *** 继续求月票啦！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50章 谈恋爱要钻小树林在心理学上的意义 对于陆子坚的疯狂计划，倪广南显然极为担心。 可是一旦理解了陆子坚的用心在于，想要用一个建楼的承诺，拿下首都市场的政府采购份额，并借以打开知名度、获得质量背书，进而撬动在全国市场的销售业务，他就又觉得，这步棋似乎也并非一无是处了。 主要是太冒险。 小北风嗖嗖的，半阴天儿，有点冷。 倪广南也在这条名叫花园路的路上来回徘徊着，心里有着复杂的计算和博弈，“太冒险了，太冒险了！就算是能拿下市里全部的定向采购，每年也就只有五千万到八千万这个级别的市场，其他的省市，我可以带队去跑，大约地方上都还能多少给些面子，明年一年，三亿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做出1.5亿到2亿左右的销售额，还是很有可能的，但是……你不要忘了，一旦收购完成，公司要背上五千万的贷款啊！” “贷款就算延期，最多也就给你延期个两三年，那些钱，是要还的！也就是说，就算未来两三年，咱们的各项业务都很顺利，明年做一亿五千万，后年算两个亿好了，大后年，98年，算三个亿，不低了，真的已经不低了。三年加在一起，也就只有五六个亿的销售额，在我的估算里，能拿到这些业务量，虽然肯定不如华为，但也算站稳脚跟了。到时候把贷款还上，东方智造就算是净赚了这么一个自己的组装厂！可要是像你这么来……” “办不到啊！办不到啊！” 他很是犯愁，“三年，做五个亿到六个亿的业务，我是有一定把握的，赚两三个亿以上的净利润，也没有问题，可以在覆盖掉那批贷款的基础上，还持续保持研发的投入，但如果需要盖楼……子坚，你不要觉得这是一个能拖过去的事情，只要你敢答应市里，市里就一定会要求写进合同，甚至要规定好最迟不超过什么时间，就必须破土动工，最迟什么时候，必须完工！” “而且……你这个五十层大楼的项目一出，我能猜到，市里一定会很热心的推动，所以，不会留给你太长的准备时间的！一两年之内，他们一定会要求看到明显的成果出来……两万多平米盖大楼，盖五十层，子坚啊，这得要好几个亿啊！钱从哪里来？到时候你拿不出钱来盖楼，违约了，怎么办？” 陆子坚笑笑，说：“您这边挣不够的话，我自己出钱。” 倪广南闻言愕然。 要是陆子坚愿意自己再贴钱进来，而不至于会因为盖楼的事情，拖累到东方智造的发展前景，那就……值得考虑一下了。 “要不……我给市里打个电话联系一下，你先见见市里主管这件事的领导？” “不了，倪老师，您要是愿意过来主持这件事情的话，就抓紧时间把联想那边辞了，过来就任东方智造的总工程师吧！到时候跟市里的接触，就由您来做，我一个学生，就不露面了，让她……” 陆子坚一把抓过有些懵的周建春，“让她跟着您，给您打个下手，就够了。” ………… “你最近……很忙啊？” 11月8号，周三，正赶上立冬节气，但天气却在最近几天稍见回暖，今天杜美怡就穿了件皮夹克，巧了，居然还跟陆子坚撞了个衫。 甚至连颜色都一样，都是咖啡棕的颜色。 于是杜美怡的心情就格外的美。 陆子坚下午第二节没课，但是因为之前约会时候的事情，他一时间又不太愿意去找赵美琴，就特意提前打电话。跟杜美怡约了，赶到她家楼下来接她——是的，前后两辈子陆子坚一直都是有点傲娇的性子，那天约会的时候，他亲过去赵美琴却飞速躲开的动作，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是啊……有点忙，事情有点杂乱。” 谈判已经正式展开了，陆子坚甚至还特意露了一面，然后就全权委托给了东方智造最新上任的总工程师倪广南。 对于一个重生者来说，在能够清楚得知的时代大势面前，是压根儿不需要去考虑太过细节的东西的——一脚踩到时代的风口上，猪都能起飞，还需要详细计算什么呢？只要拿下了官府采购，就什么都有了。 更何况，在花园路上观察和徘徊的那半个小时，对陆子坚来说，也已经是在心里把该算的帐，都基本上算清楚了。 就这么搞吧！ 背些贷款而已！ 乍一看好像是有些冒险而已！ 现在的问题反倒是变成了，要催一催罗争的研发团队了，尽可能加快步子，把能够敲定的东西，诸如适配的芯片型号，都尽早确定下来，电路板的委托生产方，现在也可以提前联系一下了，力争尽快形成生产能力——一旦倪广南老师那边谈下来采购合同，可千万不要弄成这边拿不出产品来！ 主意一定，他当然是马上就着手推动整件事。 倪广南那边固然还是有疑虑，但陆子坚承诺会用他自己的身家财富来为这件事背书的话，他就还是愿意参与进来，协助推动这件事。 于是，他甚至一边还在联想那边办着辞职，一边就已经顶着东方智造公司总工程师的名头，开始代表东方智造出面跟市政府谈合作了。 “哦，那……都是忙些什么呀？” “那忙得可就……多了。上课、看书、接受培训……” “培训？什么培训？” “好几样呢！像什么，《接吻的艺术》，还有，《如何让一个女孩儿同意跟你接吻》，还有《谈恋爱要钻小树林在心理学上的意义》，等等吧……” 可能是陆子坚的语气太过正式和认真吧，杜美怡个傻妞居然反应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是被陆子坚耍了，不由就笑着揍他。 本来呢，自认为其实也不算太笨的人，也就比郑小暖笨了那么一点点而已，而且学习的时候成绩还蛮好的，可是自从遇上陆子坚，她发现，自己对于他的小手段，基本上毫无防御能力。 最近有越变越笨的感觉。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51章 女大五，女大七。 杜美怡最近忙着复习各种功课，应该是在屋子里闷得时间太久了，脸色不是她之前那种玉润一般的白，而是多少带了一点点病色的苍白。 “你不知道，一复习起来才发现，毕业了这才一年多啊，很多东西都已经完全忘了，不过还好，复习复习还能想起来，我做了一套模拟卷，成绩还行……” 一人一根糖葫芦，在初冬的街头随意地边吃边逛，累了就找把椅子坐下歇歇，毕竟也是一连好几天没见了，杜美怡的话说起来几乎不会停。 说复习功课的趣事，说一本资料书上奇葩的习题。 说上周日她跟郑小暖一起去逛街，被一个男的追着发名片，说是什么星探。 说上次回家，家里居然没人再提催她相亲找对象的事情，可能是忘了。 说郑小暖好像发现有点不对了，但是被她机智地瞒过去了。 让陆子坚也是失笑。 说来也是有意思，陆子坚到现在其实都有点搞不太懂这两个女孩子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要说情侣吧，显然不是，但很明显，单纯的闺蜜、朋友，又似乎不足以解释两个人之间的那种亲昵和互相信任的关系。 不过也无所谓了。 杜美怡只要喜欢男的就好。 先是随意地在街上逛，眼看天快黑了，就找个地儿吃饭，吃完了饭俩人溜溜达达往回走的半路，瞅个路灯照不到的黑影，陆子坚抱住就亲了起来。 她的嘴唇不薄不厚，又软又糯，噙在嘴里的感觉，好舒服。 严格讲，这辈子到现在为止，这是陆子坚亲着最有感觉的女孩子了——主要是身高，杜美怡的裸高都有一七二，哪怕就是蹬一双旅游鞋，抱着亲的时候，也是最省劲儿的，基本上不需要怎么弯腰就能对齐。 “唔……你……” 趁她不注意，陆子坚的手就又习惯性的不老实。 比上次见面时她穿的风衣要方便得多，皮夹克短，轻巧地就摸进去了，她似乎是想闪躲，但另外一条搂住她细腰的胳膊稍微一发力，她就很快又沉醉到唇舌纠缠的旖旎中去，于是陆子坚的手就顺路而上，推开了某个东西，一把握住。 “它……好大呀！” 终于得手，陆子坚反倒把她的小舌头给吐了出来，笑眯眯地看着她，手掌轻巧地发力，只几下工夫，就把她揉搓地眼神迷离。 “你好色啊！” 她带着些娇憨的口气，隔着衣服摁住陆子坚的手。 脸上似乎有些羞色，但是没有路灯，看不太清，只是能看到，那眼睛依然是清清亮亮的，却也说不好那眼神是欢喜还是闪躲。 “我是你男朋友啊，我不该对你色吗？” 手又动一下，但却又再次被她立刻摁住，“可是，咱们才刚认识一个月，你还……还没见过我爸妈呢！” “可是我觉得咱们像是上辈子就认识了，甚至我觉得咱们上辈子就很可能是情侣，甚至是夫妻，就连摸着它，我都觉得很手熟。” 她闻言忽然抬头，“真的吗？你也这么觉得？” “嗯。当然。你也这么觉得？” “嗯。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来都没想过，我会只见一面就喜欢上一个人，而且还喜欢成那个样子，都忍不住主动给你打电话约你吃饭。那种感觉，就好像……就好像……就像你说的，就好像咱俩上辈子就很熟，就……是一对。” “我还以为只有自己是这种感觉呢！” 陆子坚一脸惊喜，于是手就顺势又动起来。 真大，能撑满手，带着股子少女特有的软弹，而且……真滑溜。 但是……上辈子是一对？ 反正重生之前，陆子坚可以确定，是肯定不认识的，但是再往前数，上上辈子，又有谁知道呢？ 他只是很善于让对方在跟自己相处的时候很舒服就是了。 现在么，只做远别重逢，又有何不可？ “摁住你，不许动！” “可是它真的好大呀！摸起来好舒服。” “你就那么……喜欢它呀？” “喜欢。很喜欢。” “子坚呀……” “嗯？” “你想过一件事情没有？其实，我比你大了五岁呢！你才十八岁，我都已经二十三了，就算我家里同意咱俩处对象，你家里恐怕也……” 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陆子坚下意识地愣了一下——之前认识月余，约会也有十回上下了，他见过杜美怡的娇憨、娇媚，甚至也见过她回不过神来时憨憨傻傻的样子，而且在他的心理年龄而言，虽然其实他也永远喜欢十八岁的女孩，却还不至于会觉得二十三岁是什么多么大的年龄。 而两人之间一直以来的相处，杜美怡也的确是一直都像个小女孩一样，纯真，娇憨，可爱，根本也拿不出大姐姐的架势来。 因此陆子坚还真是从不曾想过，原来对于她来说，她其实还是挺在意她比自己大了五岁这件事的——大约就像靳晓燕一样？女人的确会很在意这个？ 讲真，这一点上，陆子坚前后两辈子，还真是经验有限。 他上辈子交往过的年龄最大的女朋友，包括在建筑工程学院读书的时候被一个高一届的学姐拿下初哥，也包括前妻，都是只比自己大一岁。 她们都还不至于因为大一岁而自卑。 但似乎是对于杜美怡来说，五岁的年龄差，有点太大了？ 仔细想想，靳晓燕在自己面前好像也是有点自卑的感觉，想必应该也不全是因为她跟人订过婚、名义上算是嫁过一次人——她70年生人，比杜美怡还要更大了两岁。 “我家里肯定不会反对，你放心！” 陆子坚那个反应速度，脑子里电光石火间闪过诸多念头，却压根儿也没耽误开口，“而且大点儿好啊，大点儿知道疼人，你就肯定愿意让着我，对不对？” 他这是纯纯的暗示。 但杜美怡似乎压根儿也没听懂这里面隐藏的台词，反倒一本正经地说：“我……好像也不怎么会疼人？跟你在一块儿，我反倒觉得，总是你在让着我，总是你在替我操心，在心疼我！” 陆子坚闻言不由得笑起来，“那要不，咱以后换换？” 杜美怡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一缩脖子，笑起来，“还是别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52章 实在是有些疯狂！ “要不你自己出来租个房子吧？” 小区门外，两个人恋恋不忍别，陆子坚心里也很是不满，就怂恿杜美怡，“再怎么说是好朋友，你老是住在人家家里也不好不是？” 其实时间还早，还不到八点。 但是对于杜美怡来说，却必须得赶紧回家了，因为这会儿郑小暖肯定已经下班回来了——就这，为了掩饰，她回去还要撒谎说回家了一趟，在家吃过了。 这也真算是邪了门！ 前后两辈子，整体上陆子坚的情路一直都算是相当顺畅的了，结果迄今为止还没遇见真格的蹦出来阻止自己的岳父岳母，却居然被另外一个女孩子给挡了路。 偏偏杜美怡跟郑小暖的关系是真的很好，就算是确立了彼此恋爱关系之后的现在，陆子坚也实在是不好太明显的表示出排斥郑小暖的意思。 人说疏不间亲，虽然杜美怡明显有点恋爱脑的意思，但截至到现在，她到底是跟自己更亲近，还是跟郑小暖心里更近，可还真是不好说得很呢！ 也就顶天了悄悄拱卒子。 还被杜美怡一票否决，她腻在陆子坚怀里撒娇，“不行的！我住在小暖这里，我爸妈都放心，我们从小就认识，认识二十年了，可要是我自己出去租房子，我爸妈一准儿马上反对！” 他当然很知道情侣之间约会，居然不到八点自己就必须回家是什么概念，这时候就搂着陆子坚的腰来回的晃、赔不是，“再等等嘛，等我考上了研究生，就住校了，住校了晚回去一会儿反倒没事。” 暂时的，也只好这么想了。 抱着又亲了一阵子，也只好放她走。 目送她消失在拐角处之后，自己也懒得打车了，一共也就七八分钟的步程，他就干脆自己走着回租来的小房子。 结果没想到，回到家刚掏出钥匙打开门，就发现家里居然亮着灯。 “呦！你今儿怎么过来了？” 周建春听见开门声，也正回头，这下马上就起身跑过来，“晚上市里请我跟倪老师吃饭了，刚吃完，车子送我们，我就到你们学校这边下了车，反正已经跟学校里请了假，我最近可想你了……” 陆子坚低头换好了凉拖，她已经扑了上来。 于是，一句话还没说完，她就忽然的卡壳了。 这丫头鼻子灵得很。 今天下午到晚上，跟杜美怡在一起待了四五个小时，刚才又抱了那么长时间，身上不留点味道才叫邪门了。 但她很认真地嗅了嗅，却说：“你去吃火锅了？我闻着有股羊肉味儿！” 那肯定有，主要是杜美怡貌似特别喜欢涮锅子，这些次约会，七八顿饭里，吃了得有五六次涮锅子，她居然丝毫不觉得腻——然而，羊肉味道肯定有，但杜美怡身上那股子淡淡的清香，事实上也留在身上了。 “嗯，东边一家铜火锅，改天带你一块儿去吃！” “好！” 她主动伸手，帮陆子坚把外面的皮夹克脱下来，然后重又抱上陆子坚的胳膊，拖着他走到沙发上坐下，拿过来一个文件夹，“实际上我也是刚到家，正在看我们今天的谈判进度呢，倪老师说，这个东西也得给你看看。” “嗯。” 于是陆子坚顺手拿起来，翻开来仔细看。 事实上，今天才只是正式开始谈的第二天而已，但是很明显，进度很快。 不出陆子坚的所料，当然，也不出倪广南的所料。 市里一听陆子坚要建研发中心，而且是高达五十层的地标性建筑，马上就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当得知陆子坚甘愿拿他自己的身家财富为这件事背书担保的时候，这种兴趣就更大了——官府采购？好说！未来五年？可以！七成份额？可以！但是，明年大楼就要开始建，行不行？ 基本上算是特殊时代背景之下的一拍即合。 短短的两天时间，两边就已经在收购收音机厂、新工业用地审批、贷款延期、研发中心大楼建设等等事项上，飞速地达成了意见的基本一致。 充其量只是在具体细节上有些分歧罢了。 在这里头，首都市邮电部门在交换机上的定向官府采购，这个陆子坚最最看重的事情，却反倒像是成了整个合作计划的添头一样。 你开口就要七成的采购份额，人家一口就答应了！ 不需要谈！ 人家只要大楼！ 而且要尽快！ 陆子坚咬紧牙口，不允许倪广南和周建春那边在谈判的时候松口，首先就是最高也就五十层，不能再高，然后就是最多只承诺大楼最晚不迟于1997年5月1日就会破土动工，按照工期预估，最晚不迟于2001年10月1日之前完工。 市里对这个进度不甚满意。 他们希望最迟不能晚于1996年的10月1日，就要动工，2000年5月1日，就要最终建成——最好赶在1999年的国庆节前！ 这个时间节点很有意思。 国庆五十周年献礼的意思呗！ 三年时间，建一栋五十层的大楼，不是不能，但如果把进度拉到那么快，却毫无疑问会导致建设成本的迅速蹿升！ 至少在当下这个时候，国内还没有后世基建大国的那个建设能力。 但昨天的时候，市里就已经提出说，愿意向东方智造提供一块市区规划五环内的，不超过四万平米的工业用地，且只收1000块钱一平方！ 这里可是首都啊！ 虽说在这个年代，市里审批对外出售的地块，是分成两种的，一种是建成后只允许对外籍人士出售的所谓涉外小区，一种才是对内的。 对外的那种房子，从拿地价开始，就贵的离谱，这个年代，已经高达七八千到八九千一平米了，商品房销售价格，则基本稳在万元每平米以上。而即便是对内的商品房项目，拿地价也已经四五千块钱一平米了。 工业用地要稍微便宜一些，但是像朗华收音机厂那种地界，至少也得三千块上下，五环附近的话，1800块一平米，差不多是低价了。 市里却直接开价一千块一平，可见到底是有多想要这栋楼。 更有甚者，把手里的会议纪要看到中间，陆子坚都是不由得一愣。 今天谈的时候，市里又表示，只要东方智造同意在明年的10月1号前就破土动工，三年内建成，那么市里愿意为此推动相关银行，向东方智造提供至少三个亿的建设用途专项贷款！ 也就是说，只要你愿意建，前期没钱不怕，我借给你！ 老实讲，连陆子坚都觉得这实在是有些疯狂！ *** 继续求月票啦诸位，离月底不剩几天，手里还有票的，帮个忙哈！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53章 你虽然管不住自己的裤裆 “嗯，是，我明白的。” 谈判纪要看完了，还是要给倪广南老师打个电话，其实想知道的事情，问周建春已经足够了，这丫头心很灵，虽然在谈判中，她起不到任何的主导作用，但作为倪广南老师的助手，该留意到的事情，她还是都会留意到。 只不过呢，打个电话一来是尊重，二来倪广南毕竟是倪广南，他看问题的视野，是当下的周建春所不可能具备的。 比如说，电话打通之后聊了几句，倪老师就说，今年首都市里情况特殊，领导班子发生了很重大的变动，新上任的当家人很看重科技企业，上任首都一把手以来，短短半年时间，已经先后几次跑到中关村视察了。 这就是个很重大的信号。 还是那句话，别管陆子坚是不是看得上程控交换机的科技含量，至少在当下的国内，它是成色十足的高科技产品。 拥有相当程控交换机自有技术和专利的东方智造，是绝对的高科技企业。 这样子的高科技企业，如果不但愿意留在首都办厂子，还很愿意砸钱建高楼，就将是市里上上下下都很看重的存在——这种复杂的心态，牵涉到政府内部的动态，如果不是倪广南老师这样半只脚踩在官府的人物，陆子坚上哪里猜去？周建春一个纯纯十八岁的小女孩儿，又何由得知呢？ 这显然是个很好的机会，但是，“工期实在是太紧了，就算是咱们这头拿地，后脚马上就开建，要把新厂子建好，也需要相当的时间，在此之前，咱们还是只能依靠收音机厂的厂房进行生产，就算搬过去了，也要有拆除和前期施工的各个步骤，很多东西，也不是说咱们想快就能快起来的。” 电话那头，倪广南说：“是啊，我也是这么跟市里说的，不过市里也不算过分，同意咱们这边先找相关的工程机构进行评估。对这个，实话说我倒不是太担心，虽说肯定有政绩工程的意思，但是看市里的意思，只是想尽力争取。我觉得，从咱们的角度出发，完全可以不要那三个亿的贷款嘛！还是要先顾住生产，这才是东方智造的立身之本。这一点你放心，我会认真跟市里解释的。” “嗯，好！” 陆子坚脑子里各种念头纷至沓来。 贷款还是……很好的。 放贷的人都不怕，自己又有什么可害怕的。 只是，讲实话，市里也未免太胆大了一些，东方智造就算是完成了对收音机厂的收购，说白了也依然谈不上什么净资产，也就那些专利值点钱，除此之外，几乎每一点固定资产，都有对应的债权盯着呢，市里居然敢开口就给三个亿！ 还是那句话，不经历过这个时代的人，怕是无法理解这个年代的疯狂！ 但该走的步骤还是要走的。 土地测绘、建筑初图、工程评估，每一个步骤都少不了，然后才好初步确定大体的造价和工期——光是贪图人家的贷款，盲目开口答应，万一工期上根本就不支撑赶工期，那可就麻烦了。坑人坑己。 说了得有十几分钟，终于挂断了电话，陆子坚才刚刚放下手机，一边脑子里还转动着那些问题，一边顺手把周建春搂过来，手机却又再次响了起来。 这次拿起来一看，居然是大姑。 不敢怠慢，赶紧接通了，“喂，姑？” 大姑说：“刚才给你打，一直占线，是这样，今天县里这边出了点事情，跟你有关系，我跟你说一声。” 陆子坚愣了一下，“您说，咋了？” “你是不是在外面捣鼓什么事儿了？让人查到家里来了？今天上面下来了两位同志，专门到咱们县里来调查你，从书记，到赵县长，到我，还有县里的税务部门、工商部门之类的，都被叫来问话了。” 陆子坚只是稍微懵了一下，旋即马上就回过神来——这不是首都这边市里的动作，因为不会那么快，这应该是新华社那边程仲文的动作。 这么说……新华社居然真的有可能同意让自己来操盘中华网？ 要不然的话，也犯不上那么大张旗鼓的对自己的来历和背景进行调查吧？ 这可真是……这也算是这个年代疯狂一面的体现吧。 搁在二十年后，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就凭着一份计划，凭着对互联网有一定的了解，对跑去阿美利加上市有一些了解，居然就能被堂堂新华社这种正部级大佬看中，居然愿意把那么重要的一件大事交给对方操盘……不敢想！ 根本就不敢想！ “我没事儿的姑，您放心，可能就是，接下来会跟一些政府部门有一定的合作，所以人家要下去查查我的家底儿，放心，违法的事情我一定不会干的。” 大姑松了口气的感觉，“嗯，那就好。我就说嘛，你虽然管不住自己的裤裆，但别的事情上还算稳当。对了，这事儿上面来的人有要求，不允许外泄，我给你打这个电话，严格来说是不符合纪律的。将来无论对谁，都别提。” “好，你放心吧姑，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陆子坚咂摸咂摸嘴，对大姑那句“管不住自己的裤裆”的评价，多少有些尴尬的感觉，见周建春疑惑地看过来，他也只能说：“没啥事儿，放心，影响不了咱们什么。” 但与此同时，他却是不由得又想到：接下来要跟首都这边市里合作的话，不晓得他们会不会也派人下去调查一下？ 要是一个月之内，连续两次被上面来人密访、调查，恐怕县里控制不住的要起谣言啊！ 啧，这是个意外情况！ 还正想着，放下手机返身搂住周建春，真要把她抱到自己腿上来，放到茶几上的手机居然又一次响了起来。 无奈只好拿起来，居然是靳晓燕。 “喂，子坚，你咋回事，出啥事儿了？我刚才收到一点消息，说是上面派了工作组下来调查你的情况？” 我去，不是说不许外泄吗？ 还是说……不管自己承认不承认，事实上平成县那个地方，已经被自己和靳晓燕给经营的盘根错节了？成自己的地盘了？ 解释吧，安抚一下。 靳晓燕听到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这才放心，许是她猜到了什么，居然还特意问了一句周建春是不是在身边，甚至还跟周建春打了个招呼。 然而事实证明，上面说什么不许外泄，是压根儿一点用都没有的。 因为刚挂了靳晓燕的电话，赵美琴的电话居然又打进来了。 她老爹赵鲁东同志打电话暗示她，让她问问陆子坚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只能说是……四处漏风。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54章 算了，原谅你了。 半个小时内几通电话，尤其是后面靳晓燕和赵美琴的两个电话，一下子把陆子坚的底泄了个大半——周建春就在身边听着呢！ 靳晓燕似乎怀孕了！ 赵美琴居然还跟陆子坚有联系！ 电话挂断的时候，陆子坚扭头看她，就见她的脸色相当不自然。 小脸儿紧绷着，委委屈屈的，但又什么都不敢问的样子。 这当然得赶紧的好好安抚一下，但即便是她尿了两回之后，只要稍微一回过神来，能动弹了，就又赶紧搂着陆子坚的脖子，说：“哥哥，我真不是吃醋，是我觉得赵美琴那个人，那么傲气，你找别人我都没意见，我就是烦她……” 就知道是这样。 连靳晓燕怀孕这种事情，对她的触动，都不会那么大。 或者可以说，她现在这个年龄，别管多机灵，对于怀孕、生子这种事情的认知，也还远远不到位——她是独生女，又从小在学校的家属院长大，环境相对单纯，而老岳父对她的保护也明显很好，因此说起女人之间争风吃醋抢C位的这些事情，她甚至都不如从小生活在纯粹农村的刘桂萍理解到位。 在上辈子，她甚至是一直到三十大几快四十岁，看到陆子坚那么宠爱后来的妻子给他生的女儿，才开始渐渐明白孩子的意义。 当然，单就这件事来说，也或许只是因为她实在是太了解陆子坚了，太明白陆子坚其实对于赵美琴这一路的白天鹅型的女孩儿，有着异常的偏好。 也因此，她知道刘桂萍的存在，甚至私下里见过面，也从很早就知道靳晓燕跟陆子坚的关系不一般，却唯独只是表达过赵美琴的不满，且好多次。 “知道，知道！我知道你烦她，我跟你保证好不好，我保证在我这里，无论从哪个方面，她都绝对不会超过你！” 周建春闻言抿抿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看陆子坚的眼睛，她就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了——实在是弱势，实在是又贪又馋，实在是不舍得，而且也实在是早就已经摸清楚了陆子坚的脾性，知道他的确就是好色。 而更关键的是，以她的聪明劲儿，也实在是早就已经摸清楚了跟陆子坚之间的相处之道——他既然清楚表明了，在他那里，赵美琴不会超过自己，那也就等于是说，这个女孩儿我就是喜欢，我睡定她了，你就别多嘴了。 于是她能做的，就只剩下撒个娇了，“真的？你保证她永远都不会超过我？” “我保证！百分之一万！永远！” 事实上呢，的确就是馋赵美琴这一口，这一点，陆子坚想否认也否认不了，但无论怎么馋，他心里肯定还是明白，前后两世二三十年的羁绊与依恋，使得周建春跟自己早就分不清你我，就这份感情的醇厚，甚至不用自己赌咒发誓，她赵美琴也绝对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更何况……呵呵，我就亲你一口，躲个毛啊！ 好几天没见她了，一是的确有点忙，事情不止一桩，又多又杂，二是的确有点腻歪那天晚上她那一躲——她是个聪明人，肯定是已经感觉到了，所以刚才那通电话里，她说话的声音比起平常时候，就带了点惴惴的意味。 不过好吧……老赵同志这种好干部，居然也主动地旁敲侧击地给自己送来预警，而赵美琴的这通电话一打，算了，原谅你了。 ………… “咦，你怎么跑过来了？没课？” 第二天中午放学，陆子坚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了等在楼外的赵美琴，于是马上就冲她走过去，“我正想下午没课找你去呢！” “嗯，第二节没课。”她笑着说。 胡扯，纯粹胡扯！ 哪怕没有刻意的去记过什么，陆子坚也基本上把她一周的课程表给背个差不多了，他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赵美琴今天上午第二节大课是有课的。 那就只能是提前溜出教室，才能赶在自己下课的时候等在楼下——人民大学的校园正经不小，信管系跟经济系的教学楼，也离得不近。 但她就是不会承认早退！ 这就是她。 要是换了周建春，她巴不得说自己是早退过来等着的，但赵美琴就不行，她就要说是没课——白天鹅嘛，似乎就是必须要这个淡然处之的范儿。 “那走吧，吃饭去！” “嗯。” 陆子坚很随意地伸手，她的手居然少见地主动就递过来了。 一时间竟有了些情投意合的感觉。 一边走，陆子坚一边扭头看了她一眼，“你这表情……怎么了？有事儿？” 她笑笑，掩饰般的抬手抿起几根头发，说：“我主要是……昨天晚上听你说的含含糊糊的，就还是想过来问问你，到底怎么回事？我爸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上面有人派了人下来查你了？” 懂了，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只是因为有事才来找我的，绝不是因为想我了！ 傲娇！ 陆子坚干脆停下脚步，认真地盯着她，“就为这事儿，特意跑过来的？就不为点儿别的原因？” 赵美琴的脸上忽然一红，扭扭捏捏，“没啊，主要是……有点替你担心。” 啧……要不说不打算找上辈子的前妻再续一段姻缘了呢！ 调教白天鹅，实在是一桩苦差事——上辈子对前妻的调教，事实上也没成功，要不然也不至于离婚，反倒是离婚后，收获意外之喜，她竟意外地服帖了。 而之所以前后两辈子都在白天鹅们身上吃瘪，陆子坚觉得，很大概率的原因，还是来自于自己的自卑——家境、见识、谈吐、教养，甚至财富、地位、人脉，你会发现自己时时处处，都比不上人家。 当然，这辈子底气足多了。 至少在面对赵美琴的时候，是已经绝非前世能比了。 于是说，“再想想，还有别的原因吗？” 赵美琴扭脸儿往别的地方看了片刻，到最后到底还是说：“你最近……好像挺忙的，好几天都没去找我了，我有点儿、有点儿……” “什么？” “有点儿想你了。” 嗳！你看，这不就结了嘛！ 陆子坚志得意满，攥紧了她的小手，“走，我们这边食堂也有四喜丸子，带你尝尝！”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55章 你为什么还要那么忙呢？ “跟你们那边食堂的味道，一样吗？” 四喜丸子倒是买到了，但买的时候就发现，好像并不怎么畅销的样子，因此就有点提心吊胆，买完了饭找个座位坐下一尝，果然味道一般。 于是就问问赵美琴，果然，她摇了摇头，笑着说：“很不一样。” 但陆子坚想请她吃四喜丸子的这颗心，她就明显还是get到了的，于是虽然味道不对版，她还是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子，说：“不过也很好吃。” 啧啧！ 这就难得了！ 至少出现在她身上，是比较难得了。 恍恍惚惚间感觉，倒是有了点女朋友的意思了——至于之前，对不起，在陆子坚看来，俩人倒好像是被长辈逼着相亲、被迫形式婚姻一下的状态。 于是就忍不住抬手摸摸她的脸，说：“你今天这个样子，真好。” 她愣了一下，眼睛看过来，“我以前……不好吗？” 陆子坚摇摇头，“你以前……可远观不可亵玩，倒也不是不好，只是在别人面前那样，还是挺好的，但咱俩之间相处，就不行了。懂不？” 赵美琴想了想，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我以后尽量注意。” 得，就这一句话，陆子坚就知道，刚才都白说了。 可能是这么多年下来，她早就已经习惯端着了，就无论什么事情都端着——政治世家的通病？ 刚认识前妻那一两年，讲真，她也挺端着的。 为了担心来晚了四喜丸子卖完了，刚才俩人算是一路小跑着来的，没来得及说什么话，这个时候吃起饭来，陆子坚才又跟她大概解释了一下，为什么会有人跑去平成县里调查自己，“总之就是，合作嘛，不是小项目，人家肯定得调查一下我的背景，才能放心不是？” 赵美琴倒是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只是又咬一口馒头、嚼碎了咽下去，这才又忽然开口，把刚才酝酿了一阵子的话，问了出来，“子坚，你就那么喜欢做生意吗？喜欢赚钱？为什么呢？” 说完了，她看着陆子坚，一脸求知欲。 似乎是在很认真地跟陆子坚探讨这个问题。 坦白讲，之前好几天，陆子坚压根儿就没露面，她自己很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别说回去之后了，其实就在当时，她都是有些懊悔的。于是这些天里，就翻来覆去的回想最近这段时间自己跟陆子坚之间的交往。 其实她也很想知道，自己明明那么喜欢他，为什么那天会下意识地抗拒他吻过来呢？——思来想去，有点眉目了。 肯定有周建春的缘故，但又似乎并不全是。 可能是从小受爷爷的影响吧，爷爷是坚决反对资本主义，甚至反对改革开放的那类人，所以才五十岁不到，就半退了，也因此，自己似乎也一直都对搞资本主义、整天研究做买卖赚钱这件事，潜意识里有些轻微的抵触。 不是反对，只是多少有些抵触。 小时候爸爸在基层工作，自己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自然受爷爷的影响很深，但后来上了初中，就已经回到爸爸身边，在他那里，又接受了很多该怎样搞活经济的潜移默化的教育，所以，自己并不反对搞活经济、正常经商的事情，包括对陆子坚在平成县开饮料厂，自己其实也是赞叹居多的。 甚至于，那天在西门外那个学长开的餐馆里，陆子坚说给自己安排个活儿干干，还说什么保自己在毕业前就身家千万，自己当时也是怦然心动的——赚钱嘛，这个社会早就不排斥赚钱了，甚至早就鼓励大家都赚钱了，而自己也理所当然的喜欢钱、想赚钱。 但是那天回到宿舍里，也不知道当时是想到了什么，这个心思却是莫名其妙的很快就又淡了下来——他肯定就是去做生意嘛，需要自己跑个腿儿啥的？反正大概如此，但认真来讲，自己又好像并不那么缺钱，为什么不能好好学习呢？ 毕竟才刚考上大学啊，大学生的首要职责，难道不是好好学习吗？ 就是那么一个……想明白之后就连自己都觉得有些精神分裂的纠结心理。 所以，喜欢他的帅气，喜欢他的硬朗，喜欢他的聪明，也赞叹且敬佩他做生意的才华，甚至很羡慕他年纪轻轻取得的商业成就，可就是会觉得他似乎把路子走歪了，就是有点不希望他一门心思的整天就只是想着挣钱。 所以，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想试试能不能劝一劝他。 哪怕只是能让他稍微收敛些心思，放在学习上呢！ 他闻言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筷子也放下了，“真是个……好问题。” 这话乍一听，似乎有些阴阳怪气。 而赵美琴心里很知道，自己其实刚刚失过分，于是当下就忍不住赶紧解释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你已经很成功了呀！你的饮料厂，多成功啊！我感觉你进了大学之后，也还依然没停，甚至好像是比在高中那时候还要忙了，我就忍不住想，你为什么还要那么忙呢？你已经……不缺钱了呀？” 陆子坚笑了笑，说：“这的确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我准备好好回答你一下。先吃饭，吃完饭带你去个地儿，我好好跟你念叨念叨。” 赵美琴闻言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好！” …… …… “来，来呀！” 人大的西门外不远，有一排红砖的三层小楼，陆子坚带着赵美琴要上楼，却发现赵美琴站在那里，仰头看着这红砖楼，神情有些诧异和不解的样子，就伸手拉她，这才带着她直接上了三楼。 走到一扇防盗门前，他掏出了钥匙，打开门。 啪的一声打开了灯。 屋子不小，且里面非常亮堂，贴着北墙的四张桌子上，齐刷刷摆了四台微机。 赵美琴不会用微机，但她见过。 角落处，还摆着一个铁架子，架子上是几台赵美琴已经完全不认得的不知道什么设备，有各种小红灯、小绿灯，在不断地闪烁着。 那是两套小型服务器。 就此刻屋里的这些东西，花了陆子坚小五十万。 网线甚至还是特意找了倪广南老师给走关系，邮电局昨天才过来给正式接通的，目前可以算是全国范围内民用级别最宽的访问带宽了——512Kb/s！ 赵美琴正看得目瞪口呆，却又忽然发现，陆子坚已经从屋里又扛出一块白牌子来，往门口一戳。 赵美琴扭头看，只见牌子上写着——东方网电子科技公司。 *** 再求几张月票呜呜呜~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56章 这碗鸡汤，你先尝尝也好！ 是的，这里是陆子坚最近几天特意为东方网的筹备和成立，选定的办公地址，和买下的硬件设备——为了尽量避免赵美琴一旦来上班，会有一定的几率跟周建春碰上，陆子坚还特意把办公室地址选在了人大的西门。 周建春从南边的建筑工程学院过来，几乎不可能走西门。 她俩不和嘛，那就尽量别碰面喽！ “咱国内的电信增值业务备案ICP，我已经拿下来了，公司也都注册好了，前些天还让朋友帮忙给买的电脑，而且我直接自己买了服务器，呶，就那个架子上那些，内置总计高达8GB的硬盘，网线也已经通了，512Kb的，应该算很快了。” 陆子坚笑着，在室内环顾一周，很是自豪的样子，“甚至我连公司的招牌，都已经做好了。哦，对了，那边还有一间小办公室，紧挨着，主要是有些重要的东西，不适合放到这边人来人往的地方……来，来看看……” 陆子坚直接拉起了赵美琴的手，带她来到相邻的一扇防盗门前，再次打开了门，推门进去——果然是一间办公室。 这个房间其实也不算小了，真要说办公，也容得下至少四到六张的办公桌。但此时，这屋里却只摆了两张桌子，里面很明显是一张老板桌，很宽大，靠近门口这边还有一个独立的小桌子。 “这边暂时算是我的独立办公室了！” 陆子坚笑着走过去，拍拍自己从二手市场淘来的这张老板桌，绕到办公桌后面坐下，又掏出一个小钥匙来，打开抽屉，掏出一个文件夹来，“你不是问我，为什么那么喜欢做生意，那么喜欢赚钱吗？来，给你看看……” 文件夹被转了个方向，推了过来。 赵美琴诧异地拿起文件夹，打开，第一眼就看得一愣，居然是张照片。 而且很明显，这是翻拍的报纸照片，而更夸张的是，这报纸上当初刊登的照片，应该又是从一本国外的杂志上转载过来的——上面甚至带着很多英文。 正面是一个白人男子的照片。 照片上方是几个很大的英文字母——Forbes！ 单词有印象，对，这应该是福布斯，据说是在阿美利加特别有名的一本杂志。 此时再看那个白人男子的照片，忽然就又觉得有点眼熟——对了，此前自己应该是看到过关于这个人的报道，报纸的，或者电视的。 细看被照片拍进来的报纸上的信息，很快就明白了——这人叫比尔盖茨，在今年七月份，被《福布斯》杂志的全球亿万富翁排行榜，第一次排在了榜首。 个人财富129亿米刀。 所以，这应该是国内的报纸在转载和报道这件事，而陆子坚没买到当时的报纸，所以后来查阅到，就特意把这份报纸给拍了张照片留念？ 抬头看他一眼，见他只是脸上带笑，却没有要解说一下的意思。 于是赵美琴收回目光，翻到了下一页。 又是一张照片，而且还是拍的报纸。 稍微一看，就明白了，这是一份今年8月10号的报纸，当时是在报道阿美利加有一家名叫网景的公司，在阿美利加当地时间8月9号，成功的在一个名叫纳斯达克的地方上市了。说是上市首日，其股价从发行价28美刀每股，直接蹿升至75美刀每股，是一个创纪录的当日升幅。最终股价落在了58.25美刀，于是这家公司的总市值，就高达21亿美元。 看到这第二张照片，赵美琴心中已经忍不住疑惑：这是什么意思呢？他为什么要收集这些报道？甚至还特意拍了照片保存起来？ 而为什么，现在又要拿给自己看这个？ 带着疑惑，又翻开了下一页——忽然就好像是明白了一点什么！ 第三页这里，还是一张照片，但终于不是报纸了，却好像是拍的不知道哪里的统计档案，上面有一行，清楚地写着，1994年，国内生产总值46759.4亿人民币——之所以一眼看到这个，是因为他在照片上的这行字旁边，就直接用钢笔标注上了另外一个数字，5643亿。 想想，应该是换算成了米刀？ 恍惚之间，真的是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明白陆子坚的意思了，但又总觉得还隔着一层什么，如雾里看花一般。 “你……为什么要收集这些？” 终于忍不住，赵美琴还是这个时候就开了口。 陆子坚闻言起身，探头往文件夹里看了一眼，笑着说：“这是我给这家东方网未来的员工们，预备的一碗鸡汤，现在就先给你尝尝也挺好。” 说着，他已经又回身坐下，眼睛却直直地看过来，说：“你还没看完，不过其实无所谓了，下一张照片，是去年，1994年，咱们国家的对外进出口贸易的一份统计资料，去年的进出口总额是2366亿美刀。其中出口总额是1210亿美刀。” 赵美琴闻言下意识地翻到下一页，果然，照片拍的是一张报表。 的确就是1994年国内的进出口贸易数据。 这个时候，陆子坚又说：“看看，仔细看看，看咱们主要往外卖些什么东西。” 赵美琴闻言，正低头要看，陆子坚却又已经继续说道：“纺织品、服装、箱包、农产品、基础矿产品……对吧？那你知道……就拿服装举例子吧，你知道一件纯棉的、质量特别好，我敢说，在咱们平成县，得有80万人吧？这80万人里，至少有超过70万人，甚至79万人，这辈子到现在都没穿过一件、也穿不起的衬衫，在阿美利加的商场里，你知道它卖多少钱吗？” “多少？” 赵美琴近乎是下意识地，就问出了这句话。 “平常是4.99刀，促销的时候，也会出现3.99刀！” 陆子坚脸上带着笑，又似乎是带着感慨，“阿美利加法律规定，分每个州不同，全国最低时薪是4.85美刀，一个普通人，哪怕是个打扫卫生的，他正常工作一天，在法定最低时薪最低的州，八个小时的收入，也有大概三十八九美刀。” “所以，你知道阿美利加人是怎么买衬衫吗？他们不论件来买，他们按沓买，一次买一沓，十几二十件，连最穷的，领国家救济的黑人，都这么买，他们甚至不洗，懒得洗，用不着洗，太便宜了，一个小时的工资就买一件，穿去呗，穿几天，脏了，穿腻了，直接扔，换新的，不在乎！那……都是咱们国家卖过去的！” 赵美琴脸上莫名震撼，此时已经几乎没有反应，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陆子坚。 陆子坚摊摊手，“为什么衬衫在阿美利加卖那么便宜？其实不便宜，五刀，四十多块呢！而且这里面还依然有相当的利润！为什么？因为咱们国内的人工便宜，而且棉花价格也一直都被压得比较低，说白了，就是靠挤压这些工人、农民的血汗，才让咱们国家大量出口的便宜衬衫，依然有不少利润可赚！” “为什么？为什么做出好东西来，靠着挤压老百姓才把价格压到那么低，却要卖给阿美利加人，这不是让他们占便宜吗？” “还真不是，只是因为咱们需要美刀！而咱们国家能拿得出手，人家阿美利加也愿意买的，就只有这些最低级的、初级工业品！而且你还必须便宜，因为你不便宜，别的国家抢着想要按这个价格卖给阿美利加！他们也需要美刀！” 陆子坚笑着，看着赵美琴，“这个时候就有人要问一问国家了，为什么？” “为什么非得赚美刀不可？咱不卖给他不行吗？不赚那些美刀，不行吗？我想，国家一定会回答你，不行啊，不赚美刀不行啊！” “我们就是要用这些廉价的衬衫，去换美刀，因为咱们一穷二白，必须要拿着这些美刀，出去买机器、买技术，去换来以后的发展……而偏偏，他们又把机器和技术，都卖得特别贵，贵到离谱的那种贵！但你还是得买，因为不买的话，只靠自己去钻研，你跟人家的技术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57章 这就是他的答案 陆子坚一边说，一边带着手上不大不小的手势和动作。 脸上始终带着一点况味不明的笑容。 而赵美琴已经听得彻底傻了眼——她不是那种没有眼界的小女生，即便是只是刚刚考上大学，可是在家里，她却能时不时听到自己爸爸关于国家经济发展的一些论断，相比起同时代的绝大多数人，她的眼界毫无疑问是已经很开阔了的，但是在这一刻，陆子坚所说的这些东西，却依然让她有一种开了眼的震撼。 一下子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打中了。 然而陆子坚的话还没有停，“你刚才看过前两张照片了，第一张，很有纪念意义，比尔盖茨登顶了。微软的老大，个人财富全球第一，接近130亿美刀啊！你知道那是多少钱吗？全球接近两百个国家和地区，有至少超过一百个国家，整个国家一整年的劳作，所产生的国内生产总值，都没有130亿美元！” “什么叫富可敌国？这就是富可敌国了！” “还有第二张，网景上市的报道。网景公司是干嘛的？我来告诉你，它其实是卖网络浏览器的！我们现在有一台微机，只能自己玩，电脑里有什么，就是什么，可是一旦连上网络，那么外面就有一个庞大的网络世界，可以供你去探索！那怎么探索？怎么看人家的网站？要用浏览器！” “全世界加一块儿，一共才能有多少台微型计算机？没多少台！一共有多少家网站，可以供你去网上冲浪？也没多少！那你说，这么一个供有限的那么点儿微型计算机上网，而且网站还没多少的浏览器，怎么阿美利加人就那么稀罕它？一上市股价就打着翻儿的往上冲？就卖个浏览器而已，怎么就20多亿美刀了？” “包括比尔盖茨，你应该看到过跟他有关的新闻吧？他也是个卖软件的，办公软件，包括个人微机的桌面操作系统，就是他的公司做的。微软的股票现在贵死了，贵的离谱，所以手里有很多微软股票的比尔盖茨，才成了全球首富。” “为什么？凭什么？” “我可以告诉你，凭的就是，他们代表着未来科技的发展方向！” 陆子坚笑着说：“因为在全球范围内，目前近乎大家公认的，个人计算机，和网络科技，是未来整个世界科技进步的方向！所以，他们这些先行者，就是有那么值钱！所以，比尔盖茨就是能成世界首富。” “那你看，咱们都学过，第一次工业革命，是蒸汽机时代，第二次工业革命，是内燃机时代和电力时代，现在，很多人都说，计算机和网络，会是全球范围内的第三次工业革命！什么叫高科技，这就是现在最高的高科技！是一种在未来，会改变全人类生活和生产习惯的高科技！” “可是……这是人家阿美利加人在玩的东西，咱们……摸不着！” 听到这里，赵美琴似乎是正在缓缓地回过神来，终于开始有来言有去语了，这时候下意识地就问了一句，“摸不着？……什么意思？” 陆子坚说：“个人电脑，微型计算机，需要很多复杂的、技术含量超高的东西，处理器、主板、硬盘、内存、显卡、声卡，这都是硬件，还有软件，操作系统，浏览器，等等……全都是阿美利加的，咱们国内一样都没有！” “可以买吗？可以，贵一点而已！但技术可以买吗？不可以，不卖给你！已经落伍了的东西，只要你愿意出高价，他们可以转卖给你一部分技术，这个不影响他们什么，还正好让你来负责生产，他们低价买！但是像计算机这样子的新技术，就是绝对不会把技术卖给你的！除非等到有一天，又有新的，更高的科技出现了，这个技术又落伍了。” “为什么？” “因为不能让你掌握这种高科技，你掌握了，他还怎么卖高价？不卖高价，他还怎么赚大量的钱，去支撑自己的股价，去做全球首富呢？不靠这种一贵一贱的剪刀差，他们又凭什么去享受4.99刀的便宜衬衫呢？” “那怎么办？咱们过去已经落伍了，已经要靠老百姓的血和汗去做衬衫，拿去换机器和技术了，换来的还都是其实已经落伍了的老技术、旧技术！总不能未来的最高科技，咱们还是跟不上趟吧？正所谓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难道就一直靠做衬衫去换一点人家的高科技产品吗？三四百件衬衫，换一台微机？” “只有砸钱，从最初的基础开始，自己去搞技术研发！能买的，贵贱都要买来，然后研究，把它变成自己的。不能买的，就花钱，养科学家，让咱们国内自己的科学家们，去研究，去突破，去形成咱们自己的技术！” “可是……高科技之所以是高科技，就是因为只有少部分人掌握，绝大部分人、绝大部分国家都做不出来，他才叫高科技呀！要研究这种技术，那得多少钱往里砸？几亿？几十亿？几百亿？钱从哪里来？” 听到这里，赵美琴忽然就恍惚了一下。 好像是忽然一下子，她又忽然想起来，是了，刚才吃饭的时候，是自己问了他一个问题，你都那么有钱了，干嘛还要让自己那么忙？你就那么喜欢赚钱吗？ 只是刚才被他的这一番演讲，给彻底吸引住了，以至于自己竟然已经忘掉了自己提出的问题——原来，这就是他的答案吗？ 这个时候，他已经再次笑着自问自答，“钱当然要一分一分的赚回来呀！” “所以……” 赵美琴开口，却说了两个字就停下来，顿了好一阵子，她才终于整理好思绪，脸上表情格外奇怪地看着陆子坚，“所以你才要那么努力赚钱？你赚钱，就是为了做那些……像你说的，高科技、微机……这些研究？” 陆子坚点点头，毫不犹豫地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是。” 这一刻，赵美琴定定地看着他，似乎是重新认识了面前的这个人一样，甚至就连声音都微微地带着一丝颤抖，问：“所以，你上高中就开工厂，做饮料，目的就是为了赚钱，来搞研究？” “是。” “那你现在……” “已经在做，稳步推进中。”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58章 不知不觉动了情 赵美琴只是痴痴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大男孩。 这个自己喜欢了三年多，却其实一直都对他并不是太过满意，一直都想着要改变他、纠正他，让他变成自己更喜欢的样子的大男孩。 只是之前，自己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其实自己并不了解他。 之前只是知道他长得真是好看，人也很聪明，特别会哄女孩子开心，后来才知道，原来他还那么会做生意，当然，也知道了他其实还挺贪婪的，居然想要一直既跟周建春保持恋爱关系，还要跟自己也谈恋爱……脚踩两条船！ 让人既忍不住喜欢他，又总是对他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 但是现在，忽然之间才发现，原来他固然有着各种各样的缺点，那些在过去让自己总会忍不住要皱眉的缺点，但是在内心深处，他竟是一个有着这样子的见识和志向的人——甚至他还是一个果决的行动派，竟是从高中时候，就已经开始为了自己的志向，而去努力拼搏了。 高中啊！自己在高中的时候，甚至一直到现在，又知道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自己所谓的志向，又是些什么东西呢？ 忽然之间，竟觉得他跟爷爷、爸爸，有些说不出的神似。 他们两个人虽然时常会意见不合，甚至有好多事情、很多时候，他们还会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大声吵吵起来，但骨子里，他们却都是那种有理想，也愿意为了自己的理想去付出一切的人——他们都是那种心里装了家国天下的人。 而他居然也是！ 在自己每天都在考虑要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的时候，在自己每天暗暗发愁于，该怎么去劝说他做出一些改变，尤其是在发愁于该怎么把周建春从他身边踢开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的时候，他在思考的，却原来竟是这样子的事情！ 家国天下事！ 他思考的，是浸满了血汗的出口衬衫，是无奈的赚美刀买技术。 他思考的，是现在正在发生，和未来即将发生的世界第三次工业革命。 他思考的，是不能让国家在这即将发生的第三次工业革命中再次落伍。 他思考的，是必须要去拼命地赚钱，然后把钱投进到技术研发里，为此，他甚至心甘情愿的被类似自己这样的人误解，认为他就是一个赚钱没够、掉进钱眼里的人，而如果不是被逼急了，他甚至一直都并不太愿意去解释和剖白…… 他一直都在思考这个世界，思考未来，并且，他是如此真实的、真切的、真正的在为这个国家、为这个民族、也为未来，做一些富有远见的事情！ 可笑的是，自己过去竟然一直都想着要去改变他！ 把他变得像自己一样平庸、无知和盲目吗？ “那……那你……” 张口结舌。 当忽然见到一个真正的他的这一刻，无人能知赵美琴内心是有着怎样的心潮澎湃，又有着怎样的自惭、羞愧，与对他的不克自制的倾慕。 却偏偏一时之间，竟又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在这个时候，自己似乎该说点什么。 他笑笑，问：“想问什么？问我正在做什么吗？” 赵美琴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她觉得自己现在实在是太激动了，完全被震撼到、被打击到了，以至于其实根本就说不出什么话来，所以很需要一点时间，来缓和和消化一下。 当然，也下意识地盼着他能说得更多一些。 说他那些伟大的志向，和不为自己所知的事情。 于是陆子坚很坦率地跟她说：“大概有好几件事情吧！一是我开了家公司，叫东方智造，目前是一位叫罗争的博士，在带队搞研发，五十来个人，都是硕士、博士，我还挖了联想公司的前总工程师倪广南老师过来，担任总工程师。” “这家公司目前正在研发程控交换机，具体来说，是交换机的电路板，目前已经接近成功了。现在倪老师正代表我，在跟首都市里谈判，我要收购一家已经倒闭的收音机厂做工厂，一旦研发成功，就要让这个成果尽快落地，开始生产交换机。等到技术够先进，我甚至打算把我的交换机，卖到国外去！” “第二个公司，叫烛龙半导体，目前在做芯片的研发，虽然在研发的这种芯片，肯定不能跟微型计算机上的处理器芯片、内存芯片这些高科技相比，但也算是我迈出去的第一步，未来一旦研发成功，我也会尽最大能力，推动这些科技成果尽快的形成产品，去卖到市场上，赚钱！赚来钱，就继续搞研发！” “哦，对了，其实你早晚也会知道的，目前这两家公司，就楼上楼下，建春被我拉壮丁，现在就在给我打下手，为这两家公司里，我请来的这些硕士、博士们，做内勤保障工作。所以她只要没课，就会过去公司待着。” “还有……呶，你看见了，我的东方网，公司有了，ICP有了，办公地址有了，基础硬件、电脑、服务器，也都有了，回头我就要开始招人了！” “砸钱，做网站，然后，我要把我的网站，送去阿美利加，就是你刚才看到的那张照片上的那家网景公司，他们上市的地方，纳斯达克！我要把东方网送去纳斯达克上市，再去赚一波钱！” “总之，赚钱，赚钱，赚钱！” “我做饮料，是为了赚钱，做网站，也是为了赚钱，其实做交换机、做芯片，包括以后研发成功，我会用芯片来做我的电动自行车，也还是为了赚钱！” “哦，对了，现在好像已经可以回答你刚才吃饭的时候，问的那个问题了。我为什么已经那么有钱了，还要那么忙？答案是，不够，我还要继续赚！”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似乎是觉得在赵美琴面前，老是这么重复地提赚钱的事情，会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一样。但他还是忍不住总结说：“我也没有别的好办法，我要做的所有事情，都需要钱。” 但就在这个时候，当他说完了，抬头向赵美琴看过去时，四目对视，他却是不由得就忽然愣了一下。 对于一个从二三十年后重新回到这个年代的人来说，刚才的那一套说辞，其实也不算什么，说是鸡汤也好，说是热血也罢，陆子坚收集那些照片和资料，本意也的确就是将来要拿来鼓动人心的。 但那也的确就是一个重生者，是陆子坚内心的心声。 都重新回来了，都见过未来三十年的发展史了，有些事情，也算是差不多看透了，那既然还有时间、既然还有机会，为什么就不能从现在就开始着手去做一些事情呢？减少一些前世的遗憾，不好吗？ 于是说着说着，他自己竟也是不知不觉动了情。 此生无悔入华夏，来世还在种花家。 这绝不只是网络上一句热血的口号而已。 一个重生者最大的优势或许就是在于，自己有机会去实践这句话了！ 然而叫他没有想到的是，当自己把要说的话说完了，渐渐从这种上头的热血情绪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忽然发现，似乎那个听了这些话的人，竟比自己还要激动，还要上头——此刻，办公桌前那个高挑的女孩看向自己的目光里，竟似满满的都是一种或许可以被称为仰慕的光芒。 *** 不知道是不是开始老了，眼窝子浅，这几章竟写得我自己眼里常含泪水…… 可惜终究只能是，可惜就算是让我重生回到93年，我也没陆子坚那么牛逼…… 继续求几张月票啦！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59章 那忽然就合了拍的理想与热血 “你……怎么了？” 动了情归动了情，热血激荡归热血激荡，一旦从某种情绪里退出来，陆子坚毕竟还是那个情场老油子、猥琐中年男。 几乎只是一眼，他就不由得心里怦然一动，瞬间感知和捕捉到了很多的信息，然后下一刻，他就马上起身，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 来到她的身前，轻轻地伸手把她环在怀中，目光却始终都与她保持着对视，脸上带着一点微微的笑，“看来你对我的答案，还挺满意？” 随着他走出办公桌的动作，赵美琴的目光就这么一直紧紧的追着他，一直到他走到身前，一直到他问出这个问题，赵美琴终于忍不住，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子坚眼睛里的光太过刺目，又或是以赵美琴的聪慧，她很快就品味出了那目光里攫取的贪婪，两人对视片刻，她终于还是扛不住，微微地侧开脸，转开了目光。 甚至下意识地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你就打算在这两间屋子里创办你的东方网吗？……唔……” 没容她把话继续说下去，陆子坚忽然伸手捉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蛋儿和视线都扭回来的同时，他忽然就略显粗鲁地亲了上去。 这一次，赵美琴没躲，就连一个下意识地想要抬起双手格在身前的动作，也是刚刚抬起手臂，就又颓然放下了。 然后，迷迷糊糊里，那双手竟下意识地搭在了陆子坚肩上。 也不知道多长时间过去，赵美琴呼吸急促、两颊潮红，已经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是能感知到对方嘴唇的灼热与舌头的灵活的时候，陆子坚才终于缓缓地退了开去——赵美琴双眸迷离、大口喘息。 “我亲到你了！”他说。 赵美琴恍惚回神，点了点头，“嗯。” 她知道，他其实是在说那天晚上自己躲开他的那一下。 现在想来，依然稍觉后悔，不过到了此刻再回首，倒也觉得没什么了。 如果没有因为那件事而来的置气，以及彼此之间气氛的不和谐，说不定到今天他还什么都不肯对自己说起呢！ 他又说：“你的初吻也是我的。” 她又点头，“嗯。” 这说的就是上半年，他在自己家里吃饭喝酒之后，自己送他离开，却在家属院门口被他偷吻那一下的事情了。 现在想想，倒觉得很是甜蜜。 就连初吻都给了他。 他又说：“你整个人都是我的。永远都是。” 这一次，赵美琴稍稍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嗯。” ………… “原来你也是个死文青！” 脑子里转动着这样的念头，陆子坚一边抬起手，缓缓地摩挲着她娇嫩的脸蛋儿，一边渐渐地就回过味来，忍不住心想：“原来我上辈子居然是输在了这里吗？” 原来这世上真正叫人眼馋的白天鹅，能打动她们的，并不是出众的相貌、优雅的谈吐，和对她们的一腔真情吗？ 也或者说，这一切，都只是基础配置而已？ 但真正能打动她们的，却反而是一些诸如理想、热爱之类的东西？ 再想想，是了，有道理。 举凡这世间庸庸碌碌者为之奔忙一生的东西，财富、权势、地位，又或相貌、衣着等等，她们本来就应该是见惯了的，并不稀罕。 反倒是那些忽然就合了拍的理想与热血，之于她们而言，才是能直接打进心坎儿里，甚至是一拳撂倒的东西。 然而可悲的是……一个穷家出身的大男孩，一个因为岳家的势力和扶持，才终于得以雷霆起势的人，一个一辈子其实都活在自卑和自恋中的人，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去明白这个道理呢？ 他想的只是赚钱，赚钱，赚钱！ 只是崛起，崛起，崛起！ 只是想要出人头地，只是想要不再被人小瞧，只是想要能在岳家面前直起腰杆来做人，而不再被视为一个凤凰男…… 好吧，上天待我实在不薄了！ 虽然重活一世才闹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我还有的时间，有的是机会！ 谢雨晴，你给我等着！ 这辈子，我一定要泡到你！ ………… “我还想亲你！”陆子坚说。 赵美琴脸上有一抹羞涩一闪而过，“嗯，那你就……亲。” 于是，还没等她闭上眼睛，陆子坚已经又凑了上来。 轻轻地咬住了她的嘴唇。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好巧不巧，竟是忽然有手机的铃声响了起来。 陆子坚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却也只好腾出一只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却是连看都不看，直接摸索着摁下挂断键。 顺手往身后的办公桌上一扔，他又捧起了赵美琴的脸。 但仅仅几秒钟，那手机居然又响了起来。 陆子坚无奈皱眉，正要回身再摸，这个时候，赵美琴却忽然用力地推开陆子坚，此时的她，满脸通红，眼中有些羞羞的笑意，“你先接电话，先接电话吧，可能是有什么大事呢！” 陆子坚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回手摸来手机，但看了一眼号码之后，他的眼神却瞬间清明了，冲赵美琴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接通了电话。 是程仲文给的名片上，他的手机号码。 看来这是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所以这就要联系自己了？ “喂？程总？” “哈哈，是我。子坚，刚才是有事情在忙吗？” “没有，刚才掏手机，不小心掉地上给挂断了……有事儿您说。” “哦哦，这样啊！是这么回事儿，这么急找你呢，是想跟你分享一下，咱们上次说的事儿，大概是能成了！” “哦？是嘛！你们社里同意了？” “算是同意了吧！”程仲文的声音里就透着一股子爽朗，陆子坚甚至感觉能看到他说话时笑着的眉眼，“开会开了一个大上午，刚散会，通过了。哈哈哈！” 顿了顿，他又说，“我回来之后没干别的，就干了一件事，写报告！写了好多天呀，总算是过关了！不过，我们社里的秦社长说，希望能见见你，然后再做最终决定，你看，明天上午你有工夫不？” “明天上午……可以啊！”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60章 并不是什么白天鹅 手机放下，回过身来。 刚想再要有所动作，赵美琴忽然撑起手臂，推在陆子坚身上，似乎是早已预见了陆子坚要干嘛，但陆子坚胳膊比她长，伸出手去稍一用力，她就又不受控制地落到了陆子坚怀里。 不过这会子对于陆子坚来说，最初的大惊喜似已过去，反倒是把女孩儿抱在身前的这温存感觉，让他更为享受一些。 片刻之后，满脸羞红的赵美琴见他并没有下一步动作，这才仰着脸儿来，看着他，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些想法的？高一吗？高二？” 陆子坚想了想，说：“高二。” “为什么？那个时候，你怎么会能想到这些事情的？” 陆子坚笑笑，说：“最开始想的肯定没那么多呀，最开始嘛，就是想挣点钱，吃好吃的，然后就……也不怎么费力气，就挣到了，再然后就想着，我得多挣点儿，赵美琴这个女孩儿不是普通人哪，我得证明一下我自己，不然凭啥打动她？” 说到这里，他看着赵美琴。 赵美琴笑笑，“我才不信。你那个时候，跟建春正好着呢！” 呵，很难得。 居然能听到她那么自如地提到周建春。 但也完全不必否认什么，陆子坚好色归好色，却一直都自认不渣，“嗯，那时候你高高在上嘛，记得吗？我叫你白天鹅。” 似是忽然被勾动往事，赵美琴有了片刻的失神。 事实上，陆子坚当面叫她白天鹅，大约也就一回。是当时两人算是已经正式断了情书的往还之后，有一次大星期，陆子坚骑车超过她，喊了一声。 但看样子，她虽然一直没提过，却居然还记得。 “其实我……可不是什么白天鹅。” 她竟幽幽地叹了口气，说：“我只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喜欢你。” “嗯？” 陆子坚愣了一下，旋即马上凑上去，啄了一口，“该不该？” 赵美琴失笑，“以前根本就不知道，原来其实你的见识比我强多了，以前只是觉得，你长得真好看呀！” 又啄一口，“那该不该？” 赵美琴又笑，正要说话，忽然外面响起“梆梆”两声敲门声。 陆子坚正对门口，此时一抬头，才发现有个人背身站在门外，而赵美琴惊慌之下，赶紧后退半步，却是没敢回头，只是目视陆子坚。 陆子坚却已经笑着走过去，“冬哥？” 来人是刘强冬。 提前约好的，今天下午要在这里见个面。 事实上，今天陆子坚压根儿就没打算跟赵美琴联系，他是过来这边有正事儿的，反倒赵美琴意外地跑到楼下等着，他这才顺道儿把她带过来。 俩人简单地握手，寒暄。 却还没等陆子坚把刘强冬介绍给赵美琴，又有两个人上了楼。 正好就一块儿给大家互相做个介绍了—— “这位，刘强冬，我在人大的学长，今年大四，很擅长编程。” 这个还真不是吹牛，后来八卦者，很津津乐道于刘在大学期间开饭店搞赔了，却殊不知，他开饭店的钱，就是他大学自学编程之后给人做软件赚来的，他一个社会学系的学生，大二学编程，很快就开始赚钱，大三就用上了大哥大。 反倒是开饭店，是前不久的事情。 “这位，赵烨，中科院计研所的副研究员，程序这一块儿的专家。” 这位赵烨，就是纯靠人脉找来的了，他跟唐智敏关系不错，跟胡为武也认识，毕竟都是计研所的，陆子坚托他们两位给介绍个写程序的牛人，说是自己要做个网站，主架构需要一位高手来，他们两个几乎异口同声，就推荐了这位。 人家也很给面子，同意办个停薪留职过来待三个月，赚点外快。 “这位，赵晓军，北邮的老师，专业是干光通讯的，也擅长写编程。” 这位就是何廷波推荐的了——东方智造和烛龙半导体成立都已经超过两个月，在这期间，陆子坚虽说渐渐甩手日常事务，但其实一点儿都没闲着，不光是公司这些科研人员的档案一份份的认真看、用心记，个别自己比较关注的，还都逐一找了去谈话闲聊，增进互相的认识和了解。 这是上辈子他经常用的招术。 专业的事情，当然要交给专业的人、专业的团队去干，但不代表老板真的可以彻底撒手。事情可以撒手，只管大方向、不管细节，但人不能撒手，要经常见面，要经常闲聊。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归属感，纯粹就是一种驾驭之术。 这个甚至比陆子坚自学二极管、芯片架构等等，还要重要。 那要说到人，何廷波作为后世国内的芯片女王，当然在陆子坚的重点关注名单里，而这位赵晓军，就是她的师兄，去年就毕业，然后留校任教了。 “这是我女朋友，赵美琴。” 人员构成很简单，除了陆子坚和赵美琴，就都是做编程的行家，大家见了面握个手，很快就熟悉起来。 陆子坚招呼大家都到电脑室的茶几旁坐下，拎了拎热水瓶，无奈回头，“美琴，一楼‘张家大饼’那里，你就说是三楼的租户，帮忙打壶热水来。” 赵美琴还正打量这三个陌生人，闻言愣了一下，却是马上起身，“好！” 她接过暖水瓶，甚至还走到旁边的办公室，也搜出一个半空的暖水瓶，拎着就下了楼，很快就找张家大饼借了两壶开水上来，却见这个时候，刚来的这三个人，已经各自打开了一台微机，其中那个刘强冬，还跑到铁架子那里，似乎是在查看那个叫服务器的东西的型号，回头就跟另外两个人探讨。 他们聊的东西，稍一专业，赵美琴就几乎是完全不懂，于是索性就收回注意力，专注地放到手上的事情上——其实从小算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别看都十八岁了，都上大学了，但是在家里，不管是在爷爷奶奶家，还是后来跟着爸妈，他都几乎从来没做过给人端茶倒水这种事情。 倒是经常见妈妈做。 出茶几下面翻出一套新的茶具来，还有一包甚至还没打开的茶叶，她就开始了从妈妈那里看来的一整套流程。 热水烫新杯新壶，撕开茶叶袋，冲茶，倒茶。 很生疏，不过还好，做完了，她自己还蛮得意，于是回头招呼，“来喝茶吧？”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61章 新鲜出炉的一大串头衔 大家很快就来到茶几前团团围坐。 但赵美琴敏锐地发现，大家都对那几台开着的计算机恋恋不舍，甚至像那个中科院的副研究员赵烨还说：“你这几台微机不错，配置很高啊！” 陆子坚就随口回答说：“唐智敏和胡为武两位师哥给我攒的，有改装。” 呵，话说回来，饶是前后两世陆子坚都不缺那个买电脑的钱，但是能让两位中科院出来的未来硬件大拿给攒电脑，还给进行了一定的重新设计和调教，说起来也算一种独特的体验了。 “哦哦，怪不得，我看了下配置，感觉数据有点奇怪！” 赵美琴听他们聊天，不由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开着的一台微机，见他们几个已经逐渐聊起来，开始聊什么网站架构、用途、页面设计之类的，就起身走过去，到一台微机前坐下——别看她自小家境不俗，但微机这东西，却还真是没摸过没见过，很新鲜。 但耳朵里却依然关注着他们的谈话。 现在他当然已经知道了，这家“东方网”，也是陆子坚赚钱大计中的一部分，但她其实直到现在也依然不明白，弄几台微机过来，招几个会用电脑的人过来，到底是该怎么样一个赚钱法儿。 可惜，不太听得懂。 不过很显然，陆子坚的话，他找来的那三个人都是能听懂的，他们甚至能反过来问很多很专业的问题，而陆子坚也能一一给予解答。 你瞧，他甚至还懂微机！ 他甚至才刚考上大学而已！ 谈了大约半个小时，赵美琴走过去给茶壶续了热水，不一会儿就给几个人又都把杯子倒满——跟自己妈妈做的事情差不多。 一直到下午三点多，他们似乎谈完了。 三个人似乎是明确了各自的分工，也都很满意的样子。 刘强冬还问：“那我们今天就可以开始上班了吗？” 陆子坚当即答应，并且掏出一把钥匙来，递给他，“冬哥，你就守在人大，离这里最近，你还有大哥大，谁找你都好找，这把钥匙交给你，以后你就负责过来开门，怎么样？” 刘强冬一脸惊喜地接过钥匙，“没问题。” 之前听他们聊了那么久，很专业的问题，赵美琴听不懂，但别的情况，她就还是都听明白了——接下来，在东方网这边，就算是正式成立了一个技术小组，以那位中科院的副研究员赵烨领头，他是全职，时间是三个月，负责帮东方网开发出一套成熟的网站服务器架构来，报酬是一万块钱。 赵晓军是北邮的老师，有课，但课时不多，没课的时候他就会过来，会用早来晚走的方式，补足工作时间，所以也算全职，他负责网站一部分功能的开发。 他的工资是一个月两千块钱。 刘强冬今年已经大四，其实有自己的饭馆了，目前还挺红火，但架不住他喜欢编程，所以他也算是全职参与进来，他有自己负责的一小块开发任务，但更多的是给那两位大拿打下手，他的工资却只有一千两百块钱。 但三个人都很高兴。 聊好事情，赵晓军起身走人，约定从明天开始来上班，但赵烨和刘强冬却都选择了留下——目送了赵晓军到楼下骑了自行车走人，赵美琴一回头，看见房间里那两位已经又回到微机前了。 陆子坚也回头看了一眼，忽然扭头，笑着说：“这边暂时处理出来了，咱走吧？你下午应该是有课吧？已经耽误了……” 赵美琴这才忽然想起来，是啊，自己下午还有课呢！ 刚才却居然是完全忘了这回事。 不过，这个时候又往房间里看了一眼，她还是问：“微机这东西……刚才我听你的意思，以后会大发展是吗？” “是。肯定的。” “那以后我有空闲的时候……能过来学学打字吗？我听人说，用微机打字的话，一旦学会了，速度会特别快。” 陆子坚笑起来，“当然可以啊！” …… …… 第二天上午，陆子坚又一次请了假。 程仲文上午八点多就已经带着车子到了人大门口，陆子坚也是差不多时候就出来，坐上了他的车，车子开到社里，也就半个小时不到，但是程仲文陪陆子坚待在候见室里等了足足一个多小时，上午十点多，才总算是见到了那位秦社长。 据说是新华社内部主管第三产业的一位副社长。 很简单的一次见面。 比之当初相亲去刘桂萍家里，也复杂不到哪里去。 简单的几句寒暄，人家态度很谦和地问了几个问题，又大体聊了聊国内信息化产业的未来发展展望，见面就算结束。 陪见的程仲文就引着陆子坚出了办公室。 然后，让陆子坚在门外稍等，他自己又抹身回去了。 也就三五分钟，他出来之后，就笑呵呵地给陆子坚使了个眼色，带着他下楼。 一直到进了程仲文自己在社里的办公室，陆子坚见没了旁人，才终于忍不住问他，“所以，这就算是成了？” 程仲文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儿，笑呵呵的，说：“你那份对赌协议，社里几乎是一个字都没动，秦社长还夸你好文笔呢！说你这协议写的，很专业，很严谨！呵呵，来，看看是不是你的原文……” 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新的协议，递给陆子坚，他笑着说：“要是没意见的话，这文件一签，你就是我们CIC的执行总裁了！还有未来的CIC控股董事局副主席兼总裁、CEO，以及中华网董事局主席，呵呵……” 陆子坚挑挑眉头，接过协议来，到沙发上坐下，认真地看起来。 老实讲，他是真的没料到这件事会那么容易办成——当初设计这一套东西的保底用意，是给程仲文一套可用的上市指南，让他带着中华网冲到前头去，给国内的网站们打个样、引个流，方便自己后续的上市而已。 不过真交给自己来操作，倒也并无不可就是了。 顺手发个小财。 仔细看过一遍，还真是一字未改，陆子坚也不是那瞻前顾后的人，果断地当场掏出钢笔来，连同桌子上的另外一份，都直接签了名。 就那么容易，俩人把字一签，他就算是新官上任了。 新鲜出炉的一大串头衔，也就落到头上了。 不过各自收起自己的那份协议之后，没等陆子坚跟程仲文聊一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程仲文却已经起身，笑着说：“咱得好好庆祝一下，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咱们蹭顿好吃的去！” *** 那啥，还有手里攥着月票没投的兄弟不？投了呗~~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62章 提前见见世面 “程总，咱这是……要去哪儿？” 程仲文非说要带陆子坚去蹭一顿好饭，如今也算喜事在身，陆子坚自然不好非得推说不去，可上了程仲文的车子一路出门，车越走越往首都的城中心钻，陆子坚下意识地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没说嘛，叫老程，叫程哥，都行，别叫程总，呵呵……”跟陆子坚一起坐在后排的程仲文，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这时候还特意拍拍陆子坚的肩膀，笑着说：“放松点儿，只是去吃顿饭。” 陆子坚无语。但随后，他亲眼看着车子拐向了一个实在不该去的、传说中的地方，据说是高干们退休之后住的园子，然后车子停下，武警过来查验通行证、登记车内人员，等进了门，他不由得就再次问：“到底是要去见谁？” 程仲文这才笑呵呵地说了一个名字。 陆子坚闻言愣了一愣，然后就不由得瞬间头皮发麻。 他虽然前后两辈子，都对政治并不是异常关注的那一类人，却依然听过这位的名字，大概印象，这位应该是前几年才刚退下来的，退之前的最高职务，应该是政事堂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副宰相啊！ 没敢扭头再看程仲文。 他那么精一个人，陆子坚很怕自己一个眼神儿不对，被他给瞧出来了不好。 以陆子坚这个脑子，几乎是听到那个名字之后的几秒钟，就已经过明白了——只是新华社这种大部的级别盯着、做威慑还不够，直接去平成县调查清楚了自己的祖宗十八代也不够，有鼎丰食品现在的资产作抵押，同样不够，现在，这个程仲文居然还要把一位已经退休的副宰相拉进来！ 这是生怕自己做不成中华网这件事啊，也怕自己万一事情做不好就撂挑子跑掉——看吧，事情虽然是我主管，但现在，那么多人都盯着你呢！堂堂一位退休了的副宰相，也在这件事情里，你小子别管是事情办不妥当，还是中途想溜，你还敢吗？就算你能跑掉，你家里人呢？ 干！ 大意了。 再想想，不对，还是自己太贪了。 正常来讲，自己的判断是没错的，在这个年代，别管自己是要搞饮料搞食品，还是做些什么芯片研发啦、程控交换机啦，其实都问题不大，这些产业，搁到二三十年后，那是举国关注的大事情，但是在当下的九十年代，那就是这个时代的边角料而已，因此自己事先预计，几年之内，不会引来什么过多的关注。 别说什么上到国家级，自己要搞交换机，甚至连原本做过交换机的联想，都不会给与什么关注，芯片就更是——这个年代呀，搞芯片？没听说过芯片，压根儿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的不必多言，就算是知道的，听了怕也只是愣一下，顶多失笑：这人有毛病吗？自研芯片？芯片那也是咱国内能做的？ 所以压根儿就没做过任何与上层打交道的心理准备。 这下可好，万万没想到，只是怂恿了一下中华网的事情，希望他们能早一点去把上市这件事做成，却没想到，居然就惊动了上层。 搬起石头却砸了自己的脚啊！ “来，老弟，下车！” 车子在一座院门前缓缓停下，程仲文又伸手拍了拍陆子坚的肩膀，扭头自己从另外一边开门下去了。车内，陆子坚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不太明显的苦笑，随后也打开车门，钻了出去。 也罢，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权当是提前见见世面吧。 上辈子混到最后都没机会见过这样的世面呢！ 而更主要的是……别人不知道，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组建中华网，然后送去纳斯达克上市这个事情，不算难。 成功率很高。 所以往好的方面去理解，就算是借由这件事情，稍稍地傍上了一座靠山，也并无不可——事实上，无论国内国外，把生意做到一定的程度，这就几乎是无法避免的一步，现在只是有些早，有些突然罢了。 毕竟不是真的年轻人了，几步路的工夫调整好心情，陆子坚跟在程仲文身后进了门，刚进到院子里，就看见一位穿着中山装的高大老人，正从一边的一座花厅里走出来，估计是正在散步，于是程仲文快步迎了过去。 而陆子坚迟疑一下，站在了原地。 感应到那边看过来的目光，他脸上保持笑容，冲那位任老微微躬身。 但很快，程仲文已经开口招呼，“子坚，来！”然后，程仲文就带着陆子坚一起走过去，“任老，这就是我跟您提过的那个陆子坚。” 老人家再次看过来，居然没有什么口音，普通话很标准，“哦，小伙子好精神啊！”，然后居然冲站在道旁的陆子坚主动伸出了手。 陆子坚只好赶紧伸手，跟老人家握了握手，说：“首长好。” 老人家摆了摆手，笑着说：“听说你在做半导体？怎么样，有什么成果了吗？” 陆子坚一听这话，下意识的又是头皮一紧。 这可真是所有的老底子都被翻出来了！ 想想也是，新华社这个级别就够牛了，要在国内调查一个人，那可不就是所有的老底子都能给你翻出来？又更何况，这事儿要报给这位任老，就更不可能马马虎虎调查一下就报上去了，资料是务必要全、要精准的。 说白了还是自己之前的牛皮吹得太大了！ 他笑着回答说：“报告首长，目前我们的第一代程控交换机快要研发成功了，我们拥有大量的自有技术，预计一旦投产，可以大幅度降低交换机的成本，到时候，老百姓要安装电话，就会更便宜了。” 老人家闻言眼睛一亮，“这是好事啊！交换机……嗯，你不是还在做芯片的研发吗？那个有什么进展？” “报告首长，芯片研发方面，我们目前主要攻坚的是电机控制芯片，和电池管理芯片，目前……暂时还没有什么成果出来。还需要持续投入。” 老人家抬手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叹口气，“是啊！芯片的事情，不好弄啊！我们国家从七十年代就开始大力的推动这件事，到现在也搞了好几次国家计划了，都没有看到什么成果。年轻人，你要做这件事情，我看是很好的，要坚持住，不要泄气，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 “是，首长，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63章 专做不挣钱的生意 老人家之前做过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而且明显对经济、科技类都极为了解，这个时候，程仲文和陆子坚陪他在院子里散步，老人家就随口问起了研发的具体进度和打算，陆子坚也就只好把自己要做电动自行车的事情和盘托出。 严格来说，按照陆子坚的计划，电动自行车这件事，需要三大类，共四种芯片，且全都需要自研——一块电机控制芯片，一块电池管理芯片，一块电池充电芯片，以及一块充电站管理芯片。 只不过目前，最后一种甚至还压根儿就没有提上计事日程。 坦白讲，在这样的一个年代，要去做芯片自研这种事情，陆子坚的敌人一不是什么竞争者，二不是来自哪里的敌视者，三也不是国外科技巨头的打压。 他的敌人，实在是国内无比落后的科研环境，以及工业配套能力。 现在的国内，哪像二十年后一样，想搞个什么东西，所有配件几乎能全部国产，你要做的，就是从市面上采购、逐一试装，实在不行订制，然后只专心做自己的产品就够了？ 现在你要做的东西，只要稍微高端一点，就得所有东西都从头自研。 甚至你就算是想做个饮料，灌装线都必须得从国外进口。 要不说从苏联解体，一直到2008年之前，是老欧美们最后的一段黄金时间呢，这段时间，有国内大量的需求在那里顶着，欧美别管干什么的都发财。 “唔，这个思路不错，电动自行车……市民公共出行啊！你觉得市场会很大吗？搞那么大力气的投入，去自研芯片，会不会搞赔掉？” 老人家很懂科技，也很懂经济，很多事情自然就问的细。 还好这是自己的事情，陆子坚压根儿也不会发愁有什么问题是自己回答不上来的，所以面对老人家的问题，就一一的耐心解答。 但是谈到最后，老人家还是对电动自行车这个新事物，有着一定的担忧。 不过这个时候，门外已经又响起汽车的发动机声，且车子很明显是停在门口了，于是陆子坚知道，这是又有别的客人过来了，就赶紧长话短说，“我个人的预判呢，是初期投入的确会比较大，市场也要耐心点，一点点的去做，但终归来说，电动自行车这个东西，是一个利国利民的事情，应该会有市场的。” “唔。” 这次老人家闻言，只是答应了一声，却并未再开口。 就在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大步进了院子，看清任老所在的地方，那人又快步过来，离了老远就大声喊：“赵婶儿，饭好了没？饿死了！” 任老闻声不由得瞪过去一眼，“胡喊什么，从小到大，就你最饿！” 直到这个时候，陆子坚才抬头看过去一眼，却见来人大概有二十五六岁上下的样子，跟身边这位任老很是有几分相像，身高得是跟自己不相上下的样子，但是稍微有点胖，不过倒是眉清目秀。 他笑嘻嘻地凑过来，冲程仲文点点头，又瞥了陆子坚一眼，然后就笑着跟老爷子说：“爷爷您不知道，我今天上午，可是干大事儿去了！” 任老面露不屑，冷哼一声，“你能做什么大事啊？” 年轻人闻言道：“前段时间大雨，不少老房子都出问题，市里最近又评定了一批危房，这不，把我们一帮人都拉过去，说是要搞一个项目，解决民生困局嘛，没办法，我也决定参与一下。” 任老闻言面色稍稍缓和，但犹豫了一下，他却说：“如果是老房改造，还是可以做的，不要问人家要那么多钱，够你的成本就行了，现在各级部门都资金紧张，你不要赚这种钱。至于别的，房地产这个东西，要少碰。……其实你就不该想着做什么生意，待在大学里搞搞学问不好吗？” “嘿嘿，爷爷，这个话题咱聊过那么多次了！我答应过您了呀，我专做不挣钱的生意还不行？” 任老背手，“你会只做不赚钱的生意？” 说完了冷哼一声，显得一副很无奈的样子，却也只好说：“去吧，你去到后厨看看饭好了没有，今天家里有客人，不好叫客人饿着。” “嗳！” 年轻人答应一声，扭头走之前，却忽然回头，冲陆子坚笑了笑。 …… …… 中午饭很简朴。 虽然大概是他们家待客的水平了，但四个人坐下吃饭，也只有六个菜，还都菜量不大——当然，菜量大陆子坚也肯定不可能敞开了吃。 这是礼仪性的场合。 不过任老的那个孙子，叫任宏民，倒是一副胃口大开的样子，呼呼啦啦的扒饭，吃得那叫一个香甜——陆子坚始终悄悄观察，发现任老应该是很宠他这个孙子，尤其是看他吃饭香的样子，脸上总是忍不住露出笑意。 但具体这饭香不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饭罢，老人家要去歇午觉，于是陆子坚礼貌地提出告辞，老人家也并不留，不过却说：“宏民，你也去代我送一送，你要多跟人家这位小朋友学一学，你看看人家比你小，每天都在做些什么事情，再看看你自己！去吧！” 忽然变成别人家孩子的陆子坚被程仲文和任宏民一起送出门来，站到门口刚要告辞，却听任宏民说：“程哥，你有事儿就先去忙吧，我跟子坚老弟我们找个地儿坐坐，认识认识。” 程仲文闻言呵呵一笑，说：“也好。” 然后跟陆子坚打个招呼，扭头上了车，走了。 这边任宏民却笑嘻嘻地看过来，说：“肯定没吃好吧？我爷爷这里的饭就这样，咸，辣！你别看我一个劲儿猛扒饭，咸呀！走，饭点儿还没过呢，哥们儿带你换个地方吃饭去，鲁菜，包你喜欢！” 然后不由分说，就拉着陆子坚上了他的车，还扭过头来，笑呵呵地说：“老弟你有点拘谨，其实用不着，接下来哥哥还指望你带着我，去挣点美刀花花呢，你就踏踏实实把心放回肚子里！别拘谨！” 陆子坚脸上露出笑容，哈哈一笑，心里却是不由得叹了口气。 心想果然如此。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64章 不是个好打发的主儿 果然是家鲁菜馆。 倒是没有弄出什么让人棘手的场面来，连饭馆也只是一看就知道是个老招牌，却也并非什么了不得的地方，倒是让陆子坚小有诧异。 他上辈子混出头的时候，其实正是三代们嚣张捞钱的时候，但那时候他体量小，说实话，不够资格上三代们的饭桌，后来二次创业，体量稍微大了一点，但那个时候，三代们已经捞够了捞足了，纷纷退场，去做低调的老钱了。 他只是在圈子里无数次听过这些三代们的传说。 看行事风格，这位是低调那一派的。 但也很明显，任宏民应该是提前就订了桌，甚至是连菜都提前点好了的。可见这次在他们家的见面，绝非偶遇。他说什么临时想回家蹭饭，更是纯属胡扯。 这就基本上是传说中三代们的行事风格了——人家根本不怕你知道。 而不出预料的话，程仲文递上去的关于自己的所有调查资料，想必这位手里也有一份就是了——事情本也不算稀奇，反倒是在这个年代，居然会有三代能瞧得上网络这一块儿这件事，颇有几分奇异。 还是那句话，在这个年代，真的是干什么都发财，而对于手握强大人脉的三代们来说，更是随便怎么干都发财——相比之下，网络、网站这个东西，是绝对的新事物，国内暂时是几乎还没人能搞懂，就连阿美利加那边，其实也没几个人敢说自己懂网络呢，所以按说，像任宏民这种人，实在是不应该看上中华网。 大家客气着渐渐熟悉的过程中，饭菜陆续上桌，任宏民热情招呼陆子坚动筷子，他自己也抄起筷子来。只是，看着一大桌子端上来的菜，任宏民只吃了半碗饭，就无奈地放下碗，叹了口气。 陆子坚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不由得心里就感慨了一句：谁都不容易啊！ “子坚，你吃，多吃，我吃饱了。” 陆子坚答应一声，继续低头吃饭。 前后合计，这位已经是接近三碗饭下肚了。 不过陆子坚也就是简单又吃了半碗饭，就也撂下了筷子。 “吃饱了？” “谢谢任总请客。吃饱了。” “走，喝口茶！” 他一边起身一边笑眯眯的，“别叫任总，叫我宏民，任哥，都行，呵呵。” 陆子坚也就从善如流，笑呵呵地称呼了一声“任哥”。 来的路上，任宏民还是简单地垫了几句话的，最关键的一句就是，程仲文是他们家老爷子的最后一任秘书，前段时间有件事拿不定主意，过来找他闲聊来着，他最近正闲得蛋疼，就挺感兴趣，这才有了今天的见面。 很快换了个包厢，还是在这家饭馆，但是上了三楼，顿时就雅致许多，小小巧巧屏风围起来能有十几二十平方一块地方，收拾得很干净。 点了茶，还有服务员上来给现场烧水冲茶。 等到茶冲好了，分了杯，服务员才退了出去。 简单地品了几口茶，任宏民叹了口气，说：“老爷子年纪大了，身体还行，就是饭量减的厉害，自己越是吃不下吧，就越是喜欢看别人吃，我，呵呵，我就是那个负责回家表演吃饭给老爷子看的。” 陆子坚附和一笑。 这话貌似诉苦，但其实呢，能让家中最有权势的长辈如此喜爱，即便是在三代中，也是惹人艳羡的一件事了。 “任哥好饭量，一般人想来两三碗饭，是真吃不下呀！” “嘿嘿！” 任宏民笑了笑，对这话不予置评，却是很快就正襟危坐起来，说：“专业的事情，其实我也不懂，找人打听了打听，懂的人也不多，没人能真的说出个四五六来，所以，我得再问你一句，子坚，这个中华网这个事儿，你真有把握？” 陆子坚闻言苦笑，心说你们这一套局都给我设好了，给我挖了个简直可以称为天坑的大坑，我有没有把握，不都得往里跳吗？ “把握……六七成吧。” 陆子坚故意停顿片刻，想了想，才回答他，“多了也没有。只能说事在人为。” 任宏民笑笑，说：“六七成……可不像！” 然后，他的身体忽然向前倾过来，“不瞒你说老弟，我仔细研究过你的鼎丰食品，你做事情，可不是那种盲目的人啊！你几乎是一步赶着一步的往前迈，步子迈得很大，这事儿呢？几成把握？” 陆子坚闻言，不由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一句话就听出来，这位居然是真的懂做生意，而且是真的研究过自己资料的。 这就比较……难得了。 传说中，三代们做生意捞钱，都挺粗放的。 想了想，笑笑，陆子坚不答反问：“恕我直言啊任哥，市面上好做的、好赚钱的生意，很多啊，你怎么会瞧得上做网络？” 任宏民闻言叹口气，半真半假地抱怨，“我又何尝想呢？这不是，前段时间国家放开煤矿了，我心说跟着玩玩吧，反正凑个热闹，就这，还被我们老爷子给知道了，坚持让我不许沾这一块儿，没办法，这不，就找你老弟想想生财之道来了！网络这东西，好歹我们家老爷子不懂，嘿嘿，我寻思，你老弟十六七岁就经商，少年天才啊，带着老哥我赚点零花钱，应该不难吧？” 陆子坚闻言，面色渐渐审慎起来。 果然，这位并不是个好打发的主儿。 倒不是说他死死盯着自己，还老是想让自己给他打包票什么的，主要是这人话里话外，都透着股子审慎和精明的劲儿——三代之中，不乏聪慧至极者，上辈子陆子坚虽然没跟这帮人打过交道，但也听过不少这方面的传奇，可是，为什么从来都没听过这位任宏民的名字呢？ 要么他上辈子一事无成，要么就是他做事低调且老辣，早早地就完成了布局，不等市面上流传出他什么传说，就已经功成身退了。 相比之下，虽然短短一面，但陆子坚更相信是后者的可能比较大。 毕竟，要说这么聪明的一个人，背景又是如此雄厚，说句不客气话，他闭着眼捞，都足够捞个金山银山了，哪可能会失败？ 那就只能是太过成功了。 因为太过成功，所以早早的就已经看明白了形势，抽身而退了。 那就是大智慧。 想到这些，陆子坚实在是不敢怠慢，等他话说完，就笑了笑，说：“什么少年天才，我可不敢当啊！只能说……试试吧，我尽力。” 任宏民闻言就又“嘿嘿”地笑了两声，然后说：“尽力就好，尽力就好。喝茶，喝茶……”一口茶水下肚，他又忽然说：“对了，你老弟来首都才几个月，就把摊子铺的很开啊，我仔细琢磨了一下，这里头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好像也没有什么，关键是你玩的那些，我几乎全都不懂啊！倒是……现在对赌协议一签，你老弟的那家东方网，马上十二月就有投资进来了呀！你看，要不我掺和掺和？” 陆子坚放下茶杯，不由得就笑了起来。 还好还好。 没有真的彻底超出预计。 想想也是，不管是东方智造，还是烛龙半导体，讲真的，在这个年代是真正的时代边角料，任宏民看不上才是正常，看上了就实在太不正常了。 甚至在当下这个年代，连盖房子这种后世人以为稳赚的事情，其实三代们都是完全看不上的——这不，在任老面前，他甚至拿这个事儿邀功来着！ 反倒是任老，对国家经济运行的思考，显然非常人能比，以至于在当下的1995年，他就清楚地告诉自己的爱孙，不许沾房地产。 任宏民瞧不上东方智造和烛龙半导体，简直是……太好了。 单纯的想要试试看网络能不能捞点钱，倒是好打发得很——给他就是了。 还从此多了个保护伞，何乐而不为？ “我那东方网任哥也感兴趣？八字还没一撇呢！” “我哪知道什么网不网，我感兴趣的是老弟你这个人的才华啊！” *** 再有三四天，这个月就结束了，真快啊！ 求月末的月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65章 对赚美刀的向往和固执！ 车子稳稳地停在了人民大学校门口。 陆子坚冲司机道了谢下车，回身给关好了车门，这才稍微拢了拢身上的大衣，转身迈步往学校里走。 今天又是个半阴天儿，小北风凉飕飕。 一直就这么慢悠悠地踱步到校园内，边走边想着事情，不经意间一抬头，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走到了经济系的教学楼下，自己愣了一下，就不由失笑。 抬起手腕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这个时间，第一节大课是已经下了课的，没说的，自己又逃课了。 赵美琴下午第二节也有课，这时候倒是不必进去打扰了。 关键是，自己其实也不知道她们第二节课的教室在哪里了，要找也找不到。 于是就又掉头往外走。 短短大半天的工夫，变故太多，且任宏民的忽然闯入局，对原本的很多计划都势必要形成一定的影响，陆子坚必须要思量清楚了，才好敲定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他现在的计划，其实就已经算是够多了。 鼎丰食品那边其实一直都走在正轨上，这几乎是个纯粹商业的事情，并不会有什么真正的坎坷，因此陆子坚最放心。 东方智造和烛龙半导体这种商业时代的边角料产业，本来是计划中需要陆续砸钱很多年养着，才能慢慢见到一点成绩的，只不过由于倪广南老师的加盟，东方智造现在有点想要提前迈起步子的感觉，这是好事。 至于贷款啊盖楼啊之类的，那反倒都是小事。 这种靠钱、靠人力就能一时间堆起来的事情，在国内，向来不算难事。 就是现在啊……网络这步闲棋，好像是忽然之间开始变得重要起来了。 呵，妈的，没想到还没等搭起台子来呢，就先把这帮人给招来了。 也罢也罢，多了任宏民的人脉背书，这下子中华网也好、东方网也好，在国内的政策审批层面，就算是彻底的毫无障碍了。 要都这样了，自己还不能把这两家公司给成功的推上市，那可真叫白回来了！ 那就这样吧，回头只要他答应了自己的条件，就放他进来好了。 下午时候，任宏民忽然提出要入股东方网——这当然是因为按照陆子坚跟新华社签的对赌协议里，有一条一旦签约，马上要注册成立的CIC控股，要投资1000万美刀战略入股东方网的协议。 也即是说，如果你判定中华网这件事能成，那就可以同时判定东方网能成，因为两者现在几乎是完全的一脉相承了。 于是，任宏民要进来捡这个便宜。 倒也不算真的捡便宜。任宏民这个三代的行事，感觉的确是低调而又审慎，他提出他现在就入股东方网，且愿意真金白银的掏200万美刀，如果没有中华网对赌协议的背书的话，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东方网现在什么都没有。 而事实上，有了他这200万美刀的入股和背书，接下来中华网的1000万美刀投进来，反倒显得更加顺理成章了——这就是他的厉害之处了。 应该是并不懂什么金融，但是他极懂人情。 由他来垫这一步，既赚了便宜，又让事情变得顺理成章，无论是陆子坚这边，还是即将注册成立的CIC控股，也都不好说他进来摘果子。 奇人，奇人。 再回想下自己还给他的建议，由他先掏50万美刀入局，自己私人转给他5%的股份，然后再由他的公司入局，250万美刀天使轮，获得5%的股份——没什么问题，只是从他口袋里多掏了100万刀而已。 生意嘛，生意就是生意。 你不能光想着摘果子、挣顺路钱，你也得帮着再抬一步。 有了他私人的50万美刀，就直接把东方网的空壳子做成了1000万美刀的估值，虽然钱归自己，东方网依然是空壳子。 后续再由他的公司砸250万美刀进来，就进一步把东方网的估值给做到了5000万美刀，到这个时候，CIC控股再投1000万美刀进来，把网站的整个估值给做到一亿美刀，就显得顺承多了。 不过想想……还是有些好笑。 只能说，当下的国内，管你是什么大干部，还是什么三代，对于赚美刀这件事，是真的相当的向往且固执啊！ ………… 又一次不经意间抬头的工夫，陆子坚才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人大西门了。 他略微一愣，自己失笑。 还是有点恋奸情热了。 其实之前一直都觉得，自己并不算是一个特别好色的人——好色归好色，至少应该不好算作无度。 现在想想，也是扯淡。 好色就是好色，扯什么好色有度，那都是胡扯的。 软玉温香抱在怀里那种感觉，实在是蚀骨销魂，还哪里来的什么度不度的。 只想继续抱着啊！ 啧啧…… 迈步上了楼，刚靠近东方网电脑室，就已经听到了那里头传出的噼里啪啦的打字声，走到门口敲了敲门，屋里很快响起一声应答，但噼里啪啦声依旧。 很快有人过来开了门，“呀，你怎么来了？” 赵美琴一脸惊喜。 陆子坚伸手攥了攥她的手，笑着进去，“事儿办完了呗。” 看来竟是自己一时神失，记错了，她下午第二节没课。 赵烨、刘强冬、赵晓军都在，就跟他们也都打招呼，“呦，大伙儿都在呢！” 大家也都纷纷抬头，回应一声。 然后就又都纷纷低下头去，手上的噼里啪啦几乎都没停。 这里面说起编程水平，最次的应该就是刘强冬了，另外两位都是绝对的高手，尤其是在当下的国内，像他们这样的高手，是绝对很稀罕的。 但是，想必他们也想不到，他们的工作刚开始，还完全谈不上什么成果，但他们的工作成果，却已经提前被自己找到买主了。 接下来的小两个月，一直到十二月底，就是这间不大的办公室，将会迎来高达1250万美刀的投资——不包含自己私人马上要转手给任宏民的5%。 赵美琴始终都让他抓着手，这时候见打完了招呼，就笑着说：“我中午的时候就想给你打电话呢，又怕你正忙着，见人什么的，就没敢打，等到下午上完了课，我寻思你办完了事情估计会过来这边，就直接过来了……我练打字呢！” 于是拉着陆子坚来到她的电脑前。 电脑装着WINDOWS3.0，他在预装的WORD上打字，几乎是在键盘上一个键一个键的找着摁，不过还真是慢慢地打了几个字出来——我想你了。 然后，她仰头，看着陆子坚，抿着嘴儿笑。 陆子坚笑笑，接过键盘，噼里啪啦地输入：我也想你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66章 双方和核心与底线 “恭喜你，任哥！” 陆子坚笑着把自己签过字的收购协议递过去，跟任宏民交换了一下，然后主动伸出了手，“现在你已经是东方网的第二大股东了。” 等了任宏民三天，最终他还是点头答应了陆子坚的入股建议。 大约他也不难想明白，只要中华网和东方网这一连串的事情，能够在陆子坚的手中最终操作成功，那么眼下的这一步，无论谈成什么样，都是捡钱，而只要一系列事情操作失败，那么当下无论什么条件，都是净赔。 现在对于他来说，把陆子坚抓在手里才最重要。 但这依然挡不住任宏民要嘬牙花子，“老弟呀，子坚，后面可就全看你的了！这可是你老哥我这么多年攒下来的一点压腰包的钱，输了我可就全完了。” 陆子坚笑嘻嘻，“我一定尽力。” 每个国家当然都有每个国家的现实情况，但实话实说，不外乎资本与权力的博弈而已——有些国家，资本占上风，权力就是狗，有些国家呢，权力占上风，那资本就始终都是狗。 但即便是在资本占上风的地方，也照样有的是人对资本不屑一顾。 华尔街的金融资本又如何？ 还不是照样被好莱坞一帮拍电影的来回耍？ 好莱坞坑华尔街还是一回两回了？ 说白了，不过还是博弈这两个字罢了。 你够精明，够懂行，就没人能耍的了你。你不懂行，又不够精明，偏偏还想凑进去，跟着人家一块儿捡果子吃，不耍你耍谁？ 而在当下，仅就国内来说，要说论起在国内操作网站，并且送去纳斯达克包装上市，陆子坚自信，能超过自己的人应该不多。 所以，三代又如何？压根儿就没别人可选。 那既然这件事情是在我的掌握中，你是来跟着捡果子吃的，就当然要依照我的规矩来——你是三代，我怕你，却也顶多就是不得不让你入局罢了，只要你还想从我手里吃这一口果子，你就拿我没有别的办法。 所以……五十万美刀入手。 现在就可以说刚刚注册成立尚不足月的东方网，已经估值一千万美刀了。 “任哥，不瞒你说，其实我手里的另外两家公司，就是东方智造和烛龙半导体，虽然现阶段离盈利还远，但只要持续有投入，将来前景还是很好的，说不定能做成咱们国内的行业独角兽，你看你要不要也投一点钱进来？” 虽然明知道任宏民压根儿就不可能看得上，但交换完了合约，陆子坚还是笑嘻嘻的又送上了这一句——你看，我邀请过你哦！将来别翻旧账！ 任宏民闻言诧异地扭头看了陆子坚一眼。 好家伙，投资互联网就够冒险了，这前后三百万美刀砸进去，还不确定能不能回来呢，什么半导体之类的，就更是扯淡！ 于是他连忙的摆手不迭，“免了！没钱了！” 但犹豫了一下，他却又忽然说：“不过么……我倒是挺看好你的那家鼎丰食品，我看调查资料，你们的饮料产业园都差不多要建成了？还说一旦建成，将会形成50万吨饮料的年产能？对这家公司，我倒是挺感兴趣的，关键你小子很会搞销售啊，卖东西打广告，很有一套……” 这回轮到了陆子坚摆手，“免谈！鼎丰食品不缺钱！” 于是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很好，这一波拉锯很成功，彼此都厘清了对方的核心与底线。 于是当任宏民起身，倒了两杯威士忌回来，递给陆子坚一杯，就抬手搂上了他的肩膀，杯子碰了一下，说：“老弟，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老哥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声，首都市里现在的那位老大，可不是好耍的，你也别指望人走不认账，下回换届，这位可是有很大希望进长老会七人名单的！” 这说的就是东方智造要拿地建楼的事情了。 “果然在他看来，这也是极冒险的一件事！”——陆子坚脑子里一瞬间转了几个弯，神色顿时越发诚恳，“任哥，说起这个事儿，我理解你不愿意进来冒险的意思，不过……我记得任老早年间在鄂省待了不少年啊，等到再过一段时间，我的东方智造把产能落地了，要不，您陪我走一趟鄂省？” 任宏民闻言哈哈地笑起来，“你小子！” 这就是属于有资源不用浪费了，俩人目前在互联网这件事情上，算是初步实现了利益捆绑，接下来一旦CIC控股组建完成，他在那边再入了股，两边就算是实现了深度捆绑，而且任宏民明显是进来跟车发财的，那么，在别的事情上顺手帮陆子坚一个“小忙”，就实属正常。 更何况，一个交换机而已，鄂省不算落后省份，但一年又能有多少交换机采购的单子？一两千万到头了，这种小生意，任宏民是不大看得上的！ 说句不客气话，晋省那边随便一个矿洞，一年的产出都不止这个数了。 这也就是家里老爷子管得严，任宏民才不得不想点“歪招”，想要试着跑去阿美利加啃一口桃子，要不然，他连这个都是看不上的。 “行，回头需要我了，你一句话！” 果然，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们家老爷子在鄂省多年，虽然现在人都已经退下来了，但在那边依然有着相当的影响力，要说太大的事情，不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嘛，但如果仅仅只是邮电系统内部一点采购的事情，他自认就还说得上话。 事实上，最近几年的工夫，他的小姑、小姨，也都纷纷跑过去鄂省做生意了，就这么点事情，可能都不需要他亲自过去，给那边打个电话，就能搞定了。 “得嘞，谢谢我任哥！” 俩人杯子一碰，陆子坚一仰脖，一饮而尽。 于是当他从任宏民的公司走出来，就第一时间拨通了倪广南的手机，“倪老师，上次咱们讨论过的那个，打包承揽全套线路铺装和设备的事情，我觉得可以着手了，跟首都这边下一次谈的时候，也可以加进去嘛！咱们直接打包……”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67章 市场会给大家一个惊喜的 “这里……真的会盖起一座五十层高的大楼吗？” 目光尽处，是到现在依然空空荡荡的厂房。 这里是朗华收音机厂，今天周建春陪着陆子坚、倪广南等一行人，第一次过来实地查看这边的建筑保养情况。 尽管再过半年多，这边就大概率是要被拆掉的，但在此之前，这里还依然要作为东方智造的生产车间，充分地利用起来的。 陆子坚扭头看看她，笑着说：“那要看你们谈的怎么样了。” 之前等着任宏民的那几天里，陆子坚也没闲着，跟倪广南一起到北五环附近看了几块地，最终倪广南相中了清河路上一块三万八千多平米的一块工业用地——已经在五环外了，但即便只是95年，在市政规划的五环内，要找出那么成块的，而且马上就可以开始动工建设的地，也已经不容易了，市里给出的几块目标地块，陆子坚和倪广南都不甚满意，不是嫌地小，就是后续手续麻烦，要经历一定的拆迁腾退过程，最后只好把条件放宽到规划中的五环外。 当然，地都选到五环外去了，那地价肯定要给到更便宜才行。 初步估计，谈到800块一平问题不大。 即便是在这个年代，这个价码的工业用地，还是在首都，也基本上相当于白送了——陆子坚还大约记得，五环应该也就是2000年前后就要建了。一旦五环彻底建成，这里的交通会更便利。 当然，更核心的原因在于，接下来的二三十年，首都市的扩容实在是太厉害了。当下的首都人恐怕都无法想象，仅仅只是十几二十年之后，从圆明园还要往西北去七八公里的一个小村子，居然会发展成大型互联网企业总部的汇聚之地，甚至在网上成了梗，说是后厂村路是否拥堵，决定了中国网络的发展速度。 什么百度、腾讯、网易、联想等公司，都在那里。 跟那边相比，陆子坚和倪广南都相中的这块紧靠北五环的地，距离市中心可是要近得多了。 而且三万八千多平米，很大了，够用很多年。 之前谈的条件，市里甚至还允许土地出让金缓缴两年，前期只需要拿出土地受让金的30%，就可以办理土地转让手续，并且开始建厂。 那边一旦敲定，就意味着东方智造的新厂有了着落，也就注定了即便是朗华收音机厂这块地最终得以敲定，也只能是一个短暂的过度。 问题不大。 稍加修缮，花不了几个钱，这边就具备开工的条件。 还是那句话，仅仅只是一个组装工厂而已，事实上并不需要太高的厂房要求。 跟倪广南一碰头，果然，他也比较满意。 这个时候就可以悄悄告诉他一个好消息了，“如果咱们的打包承揽的计划能做出来，不光首都这边可以做，鄂省那边，也问题不大。” 倪广南满脸惊喜，“什么时候谈下来的？” 陆子坚笑着回答他，“还没谈，但有人答应我了。” 身处首都这种地方，本身又是位半只脚踩进官场的人物，倪广南听言听音，顿时就马上明白过来。但他依然很高兴，主要是因为陆子坚表现出的这种对东方智造很上心的态度，“好得很。那咱们明年就把业务做起来的把握，就更大了。” 是哦，明年的整个电信市场发展，应该就要开始进入快车道，就算暂时还不够快，应该也是前期的起速阶段了，如果能一举拿下首都市场的七成，再从鄂省打包拿下三到五成的市场，按照今年、甚至去年的需求来估算，可能也就几千万的账头儿，但真的到了明年，大家就会发现，各地安装电话、安装手机的需求，会有一个忽然的暴增——这一点，只怕是现在各地的邮电局做的年度铺装计划里，都还没有体现出来，甚至他们还都没有意识到。 市场会给大家一个惊喜的。 “我先撤了！” 倪广南是代表东方智造全面跟市里接触的人，周建春是他的第一助手，他们两个当然还有大量的事情要继续处理、落实，但陆子坚暂时就算闲人，眼见周建春一时半刻也脱不了身，就决定自己先溜，“晚上记得回家，馋了！” 周建春见他要走，本来有点不舍，但一听这话，就又咬着嘴唇儿笑起来。 很奇怪的一个感觉，陆子坚现在身边就有三个女朋友，但他居然觉得自己的时间相当宽裕——反倒是用来做事业的时间，不大够用。 回头想想，来首都不过短短两三个月，却已经做了那么多事情，最近的自己，实在是有点忙。仅仅只是最近几天，就着手做了那么多事情——去新华社，见任老爷子，跟任宏民拉锯，搞定东方网的筹建，陪杜美怡去见周易骏周教授，拿到手第一份电动自行车的设计草稿，等等等等，事情密密麻麻。 也是没办法，有些事情，是想做的，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做的。 而且基本上都是早做比晚做要好的。 比如芯片、比如半导体，等等。 不过现在好了，陆子坚自己估算，忙活到这一步，自己能够起到的作用，就会开始越来越小了——最初的台子已经搭起来，接下来，让别人上去唱戏就行了，不必再非得自己浓妆艳抹了。 东方智造有倪广南在撑，目前技术有了，生产落地有了，就连后续的销售，也都已经连带着有了很是顺畅的思路。 烛龙半导体现在需要的只是持续的投入——自己刚刚入账五十万美刀，折算成软妹币，就是四百多万，够接下来烧个半年问题不大。 趣途科技距离基本捏造成型，还远得很。 你瞧，基本上都不需要太过于的去操心了。 反倒是接下来的互联网这一块儿，和鼎丰食品，需要自己上点心了。 但也都不算什么太大的事情。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就会一下子又空下来不少。 “喂，干嘛呢宝贝儿？” 天太冷，懒得走路，又不愿意坐公交车，出了收音机厂之后，就只好往前面走一走，试图拦辆面的回学校，于是一边走，一边就拨通了杜美怡的电话，“我的事情办完了，我过去找你，给你讲讲课呀？” 电话那头，杜美怡不由“噗嗤”一声就笑出来，腻腻地说：“你才上大一，要给我一个考研的人讲什么课呀？” *** 弱弱地问一句……还有月票没投的不？来两张尝尝啥味儿的~~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68章 又长又直又白又嫩 “任哥，帮个忙呗！” 从太平庄往人大去，路是相当远，但今天也算邪了门，这一路出了收音机厂，沿着三环往西走，陆子坚竟是连一辆出租车都没遇上。 眼看已经到了北影厂，前面都是蓟门桥了，陆子坚干脆停下脚步，打电话。 这一路要回人大，还远着呢。 于是陆子坚临时起意，决定再薅一把羊毛。 “我名下的公司，得弄几辆车装装门面，贵的我也买不起，咱国产的面包，还有夏利、奥拓什么的，又实在是没面子，你想办法，给弄几辆进口车怎么样？拣便宜的，进口大面包之类的，越野车也行，最好能多拉人那种。” 老实讲，别看东方智造现在动辄跟人家市里谈几千万几个亿的买卖，又是买地，又是建大楼什么的，但是单论资产，其实是个空壳子。 要谈生意，怎么也不能骑自行车去吧？ 所以最近一段时间，陆子坚是直接把鼎丰食品今年夏天在首都买的一辆桑塔纳，借给了东方智造，这样一来，倪广南老师和周建春代表东方智造出个门，去跟人家谈个合同，才算好歹不至于丢了基本的面子。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这辆桑塔纳，其实也是鼎丰食品的面子，老借过来也不像话。 而且前段时间鼎丰食品跑市场，用车也紧，陆子坚就把自己之前开着的一辆面包车给还回去了，导致他现在出个门，要不愿意骑自行车，就只能步行。 买车基本上是不可避免的。 鼎丰食品那边资金还算宽裕，自己要开车，用那边的资金再买一辆，挂到公司名下，倒也不算什么，但东方智造这边，是的确该买几辆车了。 接下来动辄要用车的，可还不止倪广南。 一旦开始开工生产，马上就是销售对接，再紧接着，就又是工程施工啊、日常送货啊之类的，买几辆干活儿用车，还是很有必要的。 但是这年头适合在首都这种大城市跑的国产车，价格还得便宜，可选是真的不多，反倒是如果有渠道，比如小贸啦，比如大使馆名义上淘汰下来的二手车啦，等等，反倒是会比较便宜——别笑，普通人买不到而已！ 一辆国产桑塔纳，二三十万，一辆纯进口的桑塔纳，连关税之类的，所有都包括在内，一应手续都办齐了，连十万块都用不了。 上辈子陆子坚就很知道这里面的门路。 只不过嘛，这辈子还没认识前妻，他之前就没路子，所以要给鼎丰食品撑场面，贵贱只能买官方渠道的奥迪奔驰。 现在好了，有羊毛可薅，干嘛不薅？ 电话那头，任宏民答应一声，“成啊，想要什么车？我帮你拿。” 于是陆子坚马上就掰着手指头数起来，“来两辆进口的桑塔纳，再来两辆进口的海狮，给我最低价啊，实在是穷！” “你就……海狮是什么车？” 最后这句声音小，应该是他在问身边的人，然后也不知道听了一句什么，才又说：“你不刚到手五十万刀吗？买什么面包啊！我给你弄辆保时捷，揽胜也行啊！也就一百万出头，就给你办下来了。你那什么桑塔纳，什么大面包的……” “没钱！” 陆子坚毫不犹豫地直接回他：“而且先说好啊，我只要那些标准渠道拿回来的车子，那种东南沿海切割了大梁当废品运过来又组装的，我可不要！” 任宏民愣了一下，然后失笑，“呦，你懂的还不少！” 顿了顿，他说：“行吧，给你问问，等我信儿。” 刚挂了电话，巧了，忽然就拦下了一辆大发面包车，陆子坚进了车里，报了地址之后，脑子一转，就又给程仲文打电话，继续薅，“程哥，CIC控股那个事儿，大概得什么时候能办齐？哦哦，没事儿，我就是问问，主要是中华网要办，肯定还是要在首都这边办嘛，我得大概知道一下日子。” “嗯，嗯，是。那……租办公场地、配几台车这种事情，你都负责弄好吧？好嘞好嘞，对了，弄辆揽胜开开吧，咱公司又不缺钱，这都是资产啊！” 司机师傅一路瞥了陆子坚不知道多少回。 从上车就听这小伙子跟人打电话吹牛逼，关键他还吹得似模似样的，等到陆子坚付了车款下车，他还冲着车外喊了一句，“哥们，揽胜要司机吗？” 陆子坚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当场哈哈大笑，“吹牛逼的！” 路很熟，这个点儿也不担心郑小暖回来，陆子坚就干脆直接奔了四楼，敲开了401的门，杜美怡开门看见是他，眉花眼笑的就扑上来了。 但抱着亲一阵子，她却又开始抱怨，“哎呀都怪你，都说了让你平常不要给我打电话，也别来找我，从你这电话一打，我就看不进去书了，到时候考不上，就全赖你！你看看……我这才看到哪儿，一月份就要考啦！” 陆子坚被她拉进她的卧室里，干脆就一屁股坐下，还真是翻了翻她的课本，但也是笑嘻嘻的，不当回事，反倒一反手把她拉到自己大腿上坐下，“所以我这不是帮你补习来了嘛！来来来，一块儿学习，一块儿进步。” 杜美怡坐到他的大腿上，笑得不行，倒是也依言捧起课本来，嘴里却念叨，“你就会捣乱，待会儿你走了，我还得收拾一阵子，要不小暖能闻出来！” 这个话陆子坚听了就皱眉头。 谁能想到呢，有朝一日，自己谈个恋爱，居然还要背着另外一个女孩。 我同时谈好几个女朋友都互相不背着呀！ 但也无所谓了，现成的大美妞抱在怀里，且舒服一会儿是一会儿。 屋里有暖气，跟外头的小北风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感觉，陆子坚身上不一会儿就暖和过来，手撩开杜美怡的睡裙，在她光滑水嫩的大腿和小腿上摸起来。 杜美怡是真的在看书的，这时候被他的动作打断，就扭头看他，“不许捣乱！” “不捣乱，我就随手摸摸。” 这双腿讲真的……堪称完美。 腿型颀长也就罢了，关键是直，而且并不是那种瘦成麻杆儿一样的所谓大长腿，人家这腿，又长又直之外，还又白又嫩。 摸着有肉，滑溜。 “要不……过几天我买点东西，咱去看看你爷爷奶奶和爸妈吧？把咱俩这关系正式确定下来，到时候就……” 到时候嘛，连人家家里人都见过了，你个郑小暖就总不好拦着了吧？ 婚前同居那太过分了，这年头儿，万一让人知道了，或者让杜美怡的家里人知道了，反为不美，但悄悄租个房子来谈恋爱，就总行吧？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69章 美人恩重 “真的？你真愿意去见我爸妈？” 万万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纯粹就是那啥上脑的一句话，换来的居然是杜美怡的一脸惊喜——陆子坚只是稍稍愣了一下，马上就给出回应，“当然啊！” 没想到杜美怡居然真的是一脸感动的样子，罕见地主动凑上来，在陆子坚脸上亲了一口，胳膊更是直接环住了脖子，高兴地说：“之前我看你好像不大愿意去似的，就没怎么再提！你怎么又……忽然想去了？” 这话说的，陆子坚反倒有点懵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不愿意去了？” 见老丈人丈母娘嘛，陆子坚这性子，前后两辈子，从来都不带怯的——上辈子第一次去见前妻她爸妈，应该是最气弱的时候了。那时候自己刚毕业没多久，可以说是一事无成，老家又穷，女朋友又是白富美、白天鹅，面对人家官宦人家，哪可能不气弱呢？ 然而结果依然很好。 老丈人丈母娘大舅哥小姨子，几乎都是对自己一眼好评。 要没有这两下子，说实话凤凰男出身的陆子坚，上辈子也不敢玩的那么花。 这辈子就更不用说了，就算是现在马上要去前妻家里，也已经是完全不带发憷的——事业在那里摆着，成绩在那里摆着，底气足得很。 更不要说，杜美怡家里只是稍微有点钱而已。 “可是从那回咱们提过一次，之后我就见你再也没提……” 啧……这里居然还能出误解？ 陆子坚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却是不由得心中一动，下意识地就把目光从人家的大白腿上挪开，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自己怀里的女孩儿。 这一看，他不由得愣了一下。 感觉她有点……怯生生的。 不对啊，不应该啊，杜美怡这种大傻妞，本就是整天都乐呵呵、无忧无虑的……怎么好像最近越来越多愁善感、敏锐多思起来了？ 伸手在她脸上摸了摸，问她，“为什么不敢提？” 她说：“人家怕你……不高兴嘛！” 忽然就有点被感动到了。 这哪里是什么大傻妞了？ 她能到了二十多岁，还保有一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好性格，当然是因为家庭教养的好，保护得又好，可一旦遇上自己所爱的人，她的心思之细腻，就比起周建春来，也是毫不逊色啊！ 啊，不对，应该拿刘桂萍来做比才更妥当。 周建春心思细腻，但心思也重，爱吃醋，每隔一段时间，自己就得借机敲打一下她的那些小心思才行，不像刘桂萍，心思也细腻，但藏得住话，做事不冒。 相识以来，尤其是确定关系以来，杜美怡这个大美妞，一直都很知道，自己还有另外的女朋友，但她明明爱煞了自己，却偏偏就是能一字不提。 甚至就连当初说过的要去她家里见父母，这应该是她极为看重的一件事了，可一见自己似乎漫不经心，自那之后没再提过，她也就果断不提…… 美人恩重啊！ 这一刻，陆子坚不得不承认，如果说原本跟这个大美妞之间的所谓感情，他也并没有多在意，所谓的谈恋爱，其实更多的的确就是馋人家身子的话，那么到了现在，忽然之间，他发现自己是真的开始喜欢上这个女孩了。 这份情深至极的忐忑与胆怯啊…… “我哪有不高兴？要去见你爸妈了，我怎么可能会不高兴？” 陆子坚抱住杜美怡亲了两口，然后当即做出决定，“去！咱明天就去！待会儿咱就去买东西！咱爷爷爱吃的点心，丈母娘想要的口红，全买了！对了，你待会儿提前跟你爸妈打个电话，言语一声，省得他们措手不及……” “也……没那么着急吧？” 一听陆子坚那么斩钉截铁，她反倒又害羞、犹豫起来，“要不，我这两天先回趟家，先给他们透个话儿？咱俩差了五岁呢，你才十八岁，我怕……怕他们说我……” 陆子坚讶然，“说你什么？我十八岁怎么了？” 杜美怡顿时羞红了脸，吭哧半天，才说：“说我老牛吃嫩草！” 陆子坚闻言哈哈一笑，抱稳了，凑到她锁骨上亲一口，下巴往下点几点，然后鼻子又凑上去，用力一吸，顿觉馨香满鼻，“那你就跟他们说，还没吃呢，等他们批准了，就可以吃了……” 许是此刻情动至极，又许是陆子坚刚才那一吸，吸得她很有些心动神摇，这会子她鼻子出气，发出腻腻的一声，“嗯。” …… …… 买买买。 说明天就去，有点不大现实，一来陆子坚是有课的，二来工作日，杜美怡的家里人也是各种忙活，总得抽个大家都有时间的工夫才好。 另外，也的确是需要预先沟通一下，免得措手不及。 但美人如此心重，那对于陆子坚来说，当然就是赶早不赶晚，抱着她商量一阵子，俩人一致觉得，这周日就挺合适。 于是就定下来。 第二天陆子坚就特意去了鼎丰食品的驻京办事处，又把自己开过的小面包车拿来开，接上杜美怡之后，就带着她满城逛，去买登门的礼物。 但杜美怡回家了一趟之后打电话，听那意思，她爸爸对陆子坚似乎是有点不大满意——据说她爸爸还是希望杜美怡能够找个在政府部门上班的，另外就是，他们家里人对于陆子坚才只有十八岁这件事，的确是疑虑重重。 “我说了，你虽然年轻，但其实已经在自己做生意，但我爸都不让我把话说完，就说不行，我爷爷也觉得你岁数实在太小了……” “没事儿，说好了后天去不是吗？该去照去，等我去了就好了。” 俩人手拉手又闲逛的工夫，杜美怡就一脸愁云。 小小也算是个麻烦了，但陆子坚倒也没太当回事——你说别的，他都未必有那么肯定的底气，但对于自己的长相，和招人喜欢的程度，却是绝对自信的。 绝大多数时候，人的个人魅力这种事情，的确是不宜夸大，但也同时不得不承认，这世上每每总有反例，且跟常人的认知是真正反着的。 于是就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个人魅力这个东西存在的。 且在很多时候，它有着匪夷所思的强大。 只不过绝大多数人可能这一辈子都没机会亲自遇到这种人，因此就假定这东西并不存在罢了——翻翻历史，你以为古今中外那么多历史级的花花公子，几乎是所有女人看见的第一眼就爱上了，那是假的吗？ 那是真的！ 要不然你以为，都这个年代了，大家都是从小就接受各种人人平等的教育，还有人会接受自己的男朋友在自己之外，还有别的女朋友这种事？ 她自己又不老不矬不穷不丑的，至于吗？ 简直开玩笑！ 但现实的确就是这样的。 而陆子坚对于自己的绝对信心，也正是在周建春、刘桂萍、靳晓燕、赵美琴、杜美怡，以及上辈子的妻子、女朋友们的飞蛾扑火之下，才一步步强大到今天的。 没什么好犹豫和胆怯的，东西也都买好了。 到了周日，直接拎着东西就上门了。 比当初第一次被周建春她老爸遇到之后的登门，还要坦然和大方多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70章 我看你也是个实在人 “阿姨好，叔叔好，爷爷好，奶奶好！” 嘴甜，进门就叫一圈，家里还有个小舅子，个子不矮，绝对是大帅哥一个，但据说从小是不受宠的那一个，家里所有人，都最疼他姐，“你是天成是吧？嚯，真帅，咱俩好像差不多高？我是陆子坚，现在是你姐的预备役男朋友。” 陆子坚笑呵呵，回望有点傻眼的一家人，“等批准呢，呵呵。” 要不说自信呢，越过来开门的杜美怡，一进门，就先把迎过来的丈母娘给镇住了，然后就是他们一家人，一个个看见了至少也得先愣两秒。 这大概是对陆子坚过人姿容的最好认证了。 之前相亲去刘桂萍家，被周建春她爸凑巧抓住，跟去他们家，以及去找赵鲁东喝酒，甚至还包括之前陪靳晓燕回娘家，基本都是这一出。 五官俊美，面容硬朗，身形挺拔，形象阳光，气质过人…… “哦呦，小伙子你好，真是帅气呀！”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杜美怡的爷爷，老头儿已经是满头的银发，背也稍稍有点驼了，但一看就气质硬朗，据说当年解放前学过戏，武生出身的，后来练功伤着了，唱不了戏了，就在剧团里打杂、经纪。 杜美怡的奶奶，据说是大户小姐出身，但是是庶出，在家里也不怎么享福的那种，首都解放前后那会儿，有点乱，趁着那股子乱劲儿，就被杜美怡她爷爷给拐跑了——其实可以想象，当了年轻那会儿，这绝对是一对璧人。 就算现在看，这满头银发的老一对儿，也是相当好看的存在。 丝毫不出意外，老两口几乎是一眼亮，马上就看上陆子坚了，尤其是杜奶奶，笑眯眯地盯着陆子坚看一会子，还拿胳膊肘碰碰老头儿，小声地跟他咬耳朵，“把你年轻那会儿都比下去了！”老头儿哈哈大笑。 丈母娘也明显是很满意，愣了几秒之后，被老头儿说话给惊醒，马上就热情地招呼陆子坚坐，又忙活着给端水倒茶，简直越看越喜欢。 就连小舅子，好像也没什么不满意的——他其实比陆子坚大，之前就掌握信息了，北师大中文系的，今年都大四了，比陆子坚大了足足三岁。 甚至就连之前据说对陆子坚不太满意的杜爸爸，这时候也明显是脸色缓和，甚至还很温和地问了一句，“小伙子抽烟不？” “谢谢叔儿，我不抽烟。不过我知道您抽烟，这不，托朋友给您弄了几条特供，还有一盒雪茄，我也不懂这个，你瞧瞧，能喜欢不。” “哎呦，登喜路！这个可不好弄啊，停产好几年了！嗨，难得！” 于是杜爸爸好像越发高兴，脸上立刻就带了出来，拉开雪茄盒看了看，很喜欢的样子，但他又似乎是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态度不对，于是扣上盒子，往沙发上一放，他的脸色又渐渐严肃起来，问：“我听美怡说，你才十八岁？” “是，叔儿，周岁十八，今年刚考上大学。人大计算机系。” “嗯，鲁省高考难啊，你在鲁省，能考进人大，成绩得是很不错了。” “全省理科一百来名。” “嗯，嗯，不错。就是……你也知道，美怡比你大了五岁，她大学毕业都一年多了，怕是你家里那边会有意见啊！另外……年龄差的有点多。是真的有点多。我也不是不喜欢你，小伙子，你很好。但我也不得不考虑一种情况，你也知道，美怡都二十三啦，这要是等你一等几年，光是等到你大学毕业，她都得二十七岁了，这女孩子，一旦靠近三十……” 这年头儿见家长嘛，就是这么的直奔主题。 大家都是奔着结婚去的，不奔着结婚的，也压根儿不敢带着见家长。 所以陆子坚自己其实也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的确是有些问题的——人家家里又不是平成县的农民家庭，人家有见识，也有社会地位，可不会像靳晓燕的爸妈那样老封建，会默认什么只要你有钱，小老婆就小老婆吧这种事情。 最现实的问题就是，你俩既然要谈恋爱，那就肯定奔着结婚去，既然奔着结婚去，高达五岁的年龄差，就是不得不考虑的情况——关键还是女比男大。 杜爸爸的话没说到太透，但陆子坚一点就透。 你们现在是彼此看对眼了，可是又不能结婚！四年后呢？四年后你才二十二岁，大学毕业，风华正茂，我闺女可都二十七了，老了，到时候你又反悔了，不谈了也不结婚了，咋办？我闺女那可不就剩下了？ 这年月，二十七岁没嫁人的，那可真就算是老姑娘了，甚至条件差一点儿的，就真的是不好嫁了，说不定到时候要去找个二婚的。 “叔儿，不至于的。” 陆子坚侃侃而谈，不见一点儿初初登门的扭捏与羞涩，“就美怡的长相，别说二十七，她到三十七，四十七，我也爱得不行。” 这话一说，听得一屋子人都面露笑容，杜美怡更是满脸羞韵。 但杜爸爸的脸色却丝毫不见缓和，语气甚至越见冷淡，他想了想，又问：“听美怡说，你家里是做生意的，现在城里头那满大街跑的公交车上那个广告，那个旭日升冰红茶，就是你们家的生意？” “是，叔儿，我的。” 陆子坚已经意识到不对劲，说话就稍稍收敛，语气神态，也更加庄重。但这个时候眼见杜爸爸开始摸烟，他还是主动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凑上去，给点上了。 杜爸爸抽口烟，说：“对你这个小伙子本身呢，我的确是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但是我看你也是个实在人，小伙子，我不耍你，跟你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你说你家里开那么大个厂子的事情，是真是假，在我这里呢，是不打算让美怡再嫁个做买卖的人家了，这一点呢，请你见谅哈！” 气氛刷的一下子就冷淡下来。 杜美怡当即就忍不住看着自己的老爸，开口，“爸……我自己想找谁……” 杜爸爸马上扭头看过去，倒是不见什么疾言厉色，倒是一副温和开导的架势，“美怡，别急，等见到人，你就明白了，等你们真的过上日子了，你也就会明白爸爸的良苦用心了！”然后还转头，对陆子坚说：“还是那句话，小伙子，你很好，我没有看不上你，但叔叔是过来人。对于我这个过来人来说，就一条认识，这天下，还是咱们党的天下，得跟党走，你才会生活幸福。” 顿了顿，他还笑笑，说：“你家里是不是干那个旭日升的，我不知道，但不瞒你说，我们家，不缺钱。美怡不用为了钱嫁人。” 陆子坚闻言挑挑眉毛，脸上露出笑容来，正要说话，忽然就听到门口处传来敲门声——他不由得当即一愣。 这就有点过分了不是？ 好歹今天也是我第一次登门，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多少总该留些颜面，才不至于把关系彻底搞僵啊！ *** 坚持不懈求月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71章 你可以叫我姐夫 不出所料，杜妈妈跑过去把门打开，进来的果然是个精神小伙儿。 陆子坚瞬间感觉有点膈应、牙碜。 前后两辈子，他也不是没有那种当面打脸，甚至雷霆一击的时候，商场如战场嘛，容不得丝毫的姑息与心软，该出手时，他从不犹豫。 但那是商场啊！ 大家为了钱，为了生意，为了事业，刺刀见红不奇怪。 一旦回到生活里，陆子坚做事情向来都不会把关系处理得太过于硬，像今天这个做法，在他看来甚至不止是硬，简直有点扎手。 看来老岳父这段位不行啊！ 太稚嫩。 这也得亏就是，自己的确是迷上杜美怡这个大美妞了，要不然……自己虽然算不上那种睚眦必报的类型，但这种当面的折辱，还是一定要找回场子来的。 来的人甚至杜美怡还认识，“张诚？” 甚至杜美怡的弟弟杜天成都认识他，“沃日……张诚？”然后他瞬间就火了，“你他妈还想娶我姐，我他妈……”显然小舅子也很明白，在这个时候来的人，手里还拎着礼品，是什么意思。 但是很可惜，杜爸爸回头瞪了一眼，杜天成瞬间哑火了，只剩下恶狠狠地盯着那个叫张诚的人，充其量也就是伸出手指，虚空里点了点他。 好吧，小舅子倒是个性情中人。 这个叫张诚的，看上去跟杜天成年纪仿佛，应该也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很精神，个子不算矮，但比之陆子坚就稍矮。微胖，很白。 “杜叔好，婶子好，杜爷爷，奶奶……” 好吧，这小伙子进门来，也是这一套，陆子坚心里越发腻歪。 但就在这个时候，杜美怡已经走过来，一把抱住了陆子坚的胳膊，神色中开始带了怒气——陆子坚回头看他一眼，反倒伸手拍了拍的小手，给了她一个微笑。 淡定，淡定。 类似的场面遇到过，不带慌的。 杜爸爸回身，“爸，妈，张诚你们还记得吧？当时咱们都住一个院的，小胖子，长大啦，比美怡小一岁，比天成大一岁，正合适。” “他爸你们应该记得，张渡江，现在买卖干得挺大，代理了好几个食品、饮料品牌，现在整个城东边这一片，都是他爸负责铺货！这不，小伙子自己也争气，毕业了，在市体育局上班，前段时间遇见他爸，我俩一合计，跟美怡他俩都老大不小的了，年龄也合适，关系也熟，信得过，就想着撮合撮合……” 杜老爷子明显有点不大高兴，但又不好对客人冷脸的样子，就只好笑着点了点头，“哦哦”了两声，然后扭头看向陆子坚，眼神中很是有些歉意。 看来老爷子段位还是在的。 基本的人之常情嘛！ 但陆子坚会给老爷子一个微笑之后，却已经是嘀咕出了声，“市体育局……” 这个时候，杜爸爸忽然就又看向陆子坚，神情越见冷淡，“小伙子，知道我为什么说，我就不求证你说旭日升冰红茶是你们家的生意这个话的真假了吗？张诚他爸，就代理着旭日升这个牌子呢，那天美怡回来说了你的情况之后，我还特意打电话问了问老张，他跟我说，他见过旭日升的老板，是个女的，而且人家姓靳！左边一个革命的革，右边一个半斤八两的斤，那个靳。这厂子，不姓陆。” 陆子坚却忽然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张诚是吧？你们市体育局是不是跑我们公司拉了一笔广告？我记得好像是给工人体育场是吧？国安的主场，对！我想起来了，甲A！得了，今儿不算白来，我记得合同还没签呢，下次你们局里再请吃饭，我告诉手底下一声，让他通知你们局里带上你，帮你抬抬面子。” 一屋子人，顿时都有点懵。 然而这个话还真不是陆子坚随口瞎编。 鼎丰食品有三巨头，内部分工明确，但靳晓燕目前常住平成县，主要职责转为盯着饮料产业园的二期工程建设，胡春辉则被陆子坚打发出去，到预定好的几座城市，去打前站、选地方了，甚至连厂子里的生产，都委托给别人，他俩都顾不上首都这边，以及整个销售的情况。 而陆子坚既身在首都，销售部又几乎是他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那毫无疑问，首都市场也好，驻京办事处也好，甚至派去南方几省的销售团队也罢，都是直接向他汇报工作情况的——陆子坚虽然忙，每周也肯定会抽时间，过去驻京办事处那边跑两趟，基本的工作，并未真正丢手。 市体育局那边为明年的工人体育场拉广告，是真的找到鼎丰食品的驻京办事处了，而且目前也的确是在谈合作。陆子坚看过销售部递上来的申请。 不贵，场边广告栏分位置不同，一整个甲A的赛季，也就6万到15万不等。 旭日升冰红茶也好，还是东方红酸梅汁也罢，干饮料的生意，去投这一类的广告，是正正合适的，一拍即合实在不难。 这个年头，也的确正是甲A联赛的影响力正在蒸蒸日上的时期。 “还有……对了，既然你爸是做分销的，他应该是从老钟手里接货吧？我们厂在首都这里的代理商只有一个老钟，你爸的这个代理，肯定是从他手里拿的，对不对？他负责东边这一片吗？姓张哈？” 小伙子有点懵。 白白胖胖的脸上，能明显看得出来的有些紧张了。 “您……您是？” “哦，你好！” 陆子坚主动伸手过去，握住小胖手，“我叫陆子坚，是你美怡姐的男朋友，以后你可以跟天成一样，叫我姐夫。” 小胖子张了张嘴，却又没能说出话来。 “坐吧，坐，别客气！” 陆子坚面带笑容，主动招呼张诚落座，与此同时还掏出手机来，只凭好记性，就直接拨出一个电话去，“喂，老钟，你手底下的经销商，是不是有个人叫张……张什么来着？”既然你们不给我面子嘛，多少总要回击一下，不然你们还觉得我狗屁不是呢，“我是说你爸的名字。” “呃、呃……” 小伙子大概是没经历过这种刺刀见红的阵仗，这时候就有点慌，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说出了自己老爸的名字，“叫……张渡江。”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72章 中年财阀之CUP长技大赏 “说是叫张渡江！啊？不认识？” 明明被一屋子人盯着，但陆子坚丝毫不慌，“他说他在做我的旭日升这个牌子啊，还说整个首都东边这一片都归……啊？哦哦，下面的一个小代理啊，明白了，明白了！没事儿，我遇到个朋友，他说他爸代理着旭日升呢，我就找你问问。我寻思首都这边，我也没授权给别人啊……哈哈哈，没事儿，挂了！” 挂了电话再看时，小伙子面色涨红，一脸羞惭。 老岳父脸上也多少有点挂不住的样子。 其实刚才陆子坚明目张胆的以杜美怡男朋友自居，还让人叫他姐夫的时候，杜爸爸脸上就已经可见愠色了，只是陆子坚前前后后的话，让他没敢轻易开口。 然而这个时候，似乎已经耍过威风了，陆子坚却并未就此收起电话，反而是很快就又拨了一个新的号码出去，“喂，任哥，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跟你朋友合伙儿的那个公司，拿下了GUCCI和爱马仕的代理是不是？什么时候开店？还能让我进来掺和一脚不？” 其实是事先就已经谈好的事情了，如果大家气氛和谐，拿出来讨好一下丈母娘，该有多美？偏偏逼得人耍这一套玩意儿，“嗨，我女朋友她妈妈，我未来岳母，一向喜欢这些爱马仕啊什么的，你看，多少挤出点儿份子来给她，行不？” 其实三代们不太看得上奢侈品，他们普遍认为，当下的国内，在奢侈品消费上的能力，压根儿就不行，任宏民当然也瞧不上，但架不住一来有人求到了他门上，要找他做靠山，二来奢侈品这买卖，割韭菜比较低调，他也就凑活参了一股。 之前跟他谈东方网入股合同的时候，很巧合，陆子坚见过那家拿下了两个奢侈品品牌代理权的公司老板，去求见任宏民。 后来提到要来见杜美怡的爸妈，想到她妈妈喜欢奢侈品，她爸又正好一直在卖进口服装，陆子坚就提前打电话，跟任宏民聊了这事儿，任宏民也答应了愿意把第一家店面让出一成的股份来，给陆子坚。 只是没想到会用在这种情境之下。 “得嘞，谢了任哥。” 任宏民很懂陪唱戏，在电话里气定神闲的，也装得跟之前没说过这件事一样，很爽快地就答应下来了。 挂了电话，陆子坚笑着说：“阿姨，我听美怡说，您一向挺喜欢爱马仕这个牌子，这不可巧，我一个哥们，拿了两个牌子在咱国内的代理，俩牌子的店，据说已经连店面都选好了，我跟她说好了，任选一家店，他给腾出10%的股份来，您看，我拿这个当聘礼，能不能行？” 一家人都呆呆的，杜妈妈这会儿嘴还没合上呢！ 她是喜欢奢侈品不假，从前几年杜爸爸开始做进口高端西装的生意，她跟着去红空转了转，机缘巧合的工夫，让她看到了红空的奢侈品店，看着那一个个红空的名媛贵妇进店里去，几万港币、十几万港币的买一个包包、买一套衣服，她就一下子迷上了那里面布灵布灵的闪和钻。 但老实讲，在这个年代，即便杜爸爸做生意很有一套，家里的确算是发财，家产几百万是的确有了，但要说动辄拿出几万十几万，让她跑去红空买个包，对于两口子来说，就还是实在不舍得的——太贵了，一辆小车的钱了！ 去年时候，几乎是咬着牙的，花了三万多港币买了一个GUCCI的包包，杜妈妈爱到不行，非出席重要场合，那是不舍得带的，怕弄脏了弄旧了。 那爱马仕就更贵了，红空那边的店，杜妈妈近两年去逛过三四次，一个包包都没舍得买——据说在红空，那也是顶级的有钱人才能买得起的！ 这……国内代理？开店？给自己10%的股份？ 我连买一个都没舍得，现在要做店老板，卖？ 杜妈妈觉得自己整个人脑子都是懵的，足足十几秒钟，才在杜爸爸的声音里回过神来，就听他问：“那个……小伙子，你叫……陆子坚是吧？你刚才说的那些……是真的假的？” 陆子坚笑呵呵，神态说不出的讨好，“您是说开店的股份这事儿？我这哥们买卖做的比我大，他拿下两个牌子的国内代理这事儿，已经好几个月了，大概店都正在装修了，您要想看看美怡的这份儿聘礼，咱随时能去看，这还能有什么真的假的？另外，旭日升的确是我的厂子，靳晓燕是我的合伙人，也是总经理，我这不上学嘛，实在没空儿抓生产，让您可能……有点儿误会了。” 拿钱砸人嘛，哪个有钱人不擅长这个！ 更何况陆子坚上辈子、这辈子，都没少办过这事儿，经验丰富至极。 他能在游刃有余地拿钱砸人的同时，却确保自己的姿态始终处在一个比较合适的位置上，不至于因此而触及到对方敏感的自卑神经。 好色的中年财阀之CUP长技大赏.GIF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老丈人丈母娘，都见钱眼开，甚至还有些老丈人丈母娘，会害怕男孩儿太过出色，怕自己闺女受委屈，也其实比较警惕男的动辄往家里送很贵的礼物——怕一旦闺女受气了，自己这边腰杆儿不够硬，说不了话。 但你送的礼要发挥作用，不一定对方非得收下。 你送了，这份礼的意义，就已经发挥出九成九了。 人家看到了，就已经知道你的实力了。 一屋子人都呆愣愣的。 属实是没有人能事先想到，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子，居然真的当着杜家人的面儿，晒起实力来了——关键是还晒得惊掉了一地的下巴。 杜爸爸杜妈妈两口子对视一眼，都有些尴尬，更关键的是，有些手足无措。 他们做进口高档服装这一块儿，已经好几年，每年都要往红空跑几次，看那边的时尚新品，以便进货，他们当然不像此时国人们普遍不认识奢侈品那样，而且他们也很是知道陆子坚所说的GUCCI和爱马仕这两个牌子的份量。 然而这还是次要的。 重点的是……这个才十八岁的小伙子，居然真的是旭日升冰红茶的老板？ 这家饮料厂可厉害呀！ 还在夏天那时候，其实一直到现在，整个首都到处都跑着印了他家饮料广告的公交车，那饮料卖的，可是相当之红火！ 这要真是他的话，那你别说，美怡能嫁给这么个人，倒真是蛮好、蛮合适了！ 就是刚才的气氛，被弄得实在有些尴尬。 不过这个时候，当他们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家里的这对老爷子老太太，试图从他们这里找一点转圜的办法的时候，却见那个叫陆子坚的小伙子，已经又反客为主地招呼起了张诚，“别站着了，别紧张，坐，坐！张诚是吧？看来你跟美怡，跟天成都挺熟啊，挺好的，以后大家常来往，坐呀！” 到底是真正的年轻人，小胖子明显扛不住这个阵仗，明明只是来相个亲，哪知道碰上了鸿门宴，而鸿门宴上还耍起了剑舞，“那个……我、我不坐了，叔，婶子，我还有点别的事儿，我、我、我先走了。走了啊！”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73章 陆子坚可擅长这一套了 不得不说，小胖子一走，尴尬顿时就去了七成。 一个中年男人，当然不会傻到因为一点小不舒服，就去跟自己女朋友的家人闹不愉快——那不是在折磨对方，那是在折磨自己的女朋友。 而折腾自己的女朋友，其实不就是在折腾自己吗？ 所以，只要小胖子一走，漫天的云彩一下子就散了。 大家谁也不提，只当事情并未发生就好了。 家里的老爷子老太太，从头到尾旁观全程，却几乎是一言不发，这时候等小胖子走了，老爷子却马上就笑眯眯地问陆子坚，“小伙子不得了，小小年纪，就真的在做生意啊？不耽误学习吗？” 结果没等陆子坚回答，杜美怡就忍不住开口了，“爷爷，刚才不是说了，他是鲁省理科高考一百来名呢！成绩好得很！” “哦，对，对，哈哈，是我老糊涂了！他是人大的学生！” 老头儿慈眉善目的，他这一笑，气氛就真的活了。 老丈人虽然不说话，但不时地看过来的目光，充满了打量，丈母娘亲热地给削起了苹果，杜天成则忍不住问：“那个……姐夫，你不会是真的只有十八岁吧？” “真的，十八，我77年生人。” 杜天成当即忍不住抱头哀嚎，“我姐居然真的老牛吃嫩草……” 杜美怡马上就起身把沙发上的抱枕甩过去了，杜天成挡了一下，却依然哀嚎，“不是啊姐，他比我都小三岁，你让我喊他姐夫，我……” 陆子坚笑，“喊不出口啊，你放心，姐夫有办法。跟你商量个事儿，你这不是都大四了吗？有什么打算吗？想考研？想进官府？还是想找个什么别的工作？说说，我要是能给你帮上忙，你就得乖乖叫我一声姐夫，咋样？” 这才是杀手锏！ 这个话一出，杜家一家子人都顿时又愣住了。 纷纷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陆子坚。 这牛逼可就真的是吹大了。 杜天成明显也有点不信，“真的假的？我爸想让我进官府，正给找人呢！” “简单！” 陆子坚闻言竟是马上就慨然应下，“想进哪一块儿？市政府？区政府？我倒是对市里更熟一些，市文化局行不行？邮电系统也熟？倒是市里，我把握不是很大，也就七八成，区里把握反倒最小，因为打交道少。” 市里嘛，不消说，目前东方智造正在跟市里谈，那边主事的是一位常务副市长，陆子坚只礼节性地跟那位见过一面，但那位真正负责带队的副秘书长，就比较熟，大家正在谈的项目，包括一家科技公司的生产落地、一栋造价预估高达7.5亿的五十层大楼的建设等等，这加在一起，在1995年的当下，即便是对于首都市这样的国内首善之地，也是很重大的招商引资项目了。 太大的事情不好说，私下里找领导打个招呼，塞进去大学毕业生，问题不大。 其实这也不独独是当下这个时代的现状，哪怕二三十年之后，其实也依然如此，只是要把事情做得更隐蔽一下而已。 市邮电局，是接下来五年东方智造的重要合作对象，互相往来那是免不了的，回头合同敲定，陆子坚就准备请客吃饭了——合情合理的回扣一定要给，不一定给个人，可以给局里，这是规矩。但也不能白给，你给我安排个人？ 市文化局也有熟人，之前的饭局上，《我是你爸爸》要拉赞助，当时在座的就有一位市文化局的副局长，叫张合平，据说还是著名编剧来着，当时大家聊得不错，互相留了电话，真要找他帮忙，改天攒个局，说得通。 再说了，这里头关键是有何小龙呢！ 这位首都电视台的广告部主任，论起长袖善舞、人脉宽广，毫无疑问是顶级的，之前砸钱投广告，本就是他的客户，接下来他攒局给《我是你爸爸》拉投资，陆子坚连眉头都没皱，二十万就又扔进去了，这人情，换他给走动走动，攒个局，把我小舅子给弄进文化系统里当个小公务员，还能办不成？ 而事实上，上辈子陆子坚可擅长这一套了。 离婚之后跑去找大舅哥，去给其中一个小女朋友那边的小舅子找工作，这种骚操作，估计听都没多少人听过，但陆子坚真实的办成过。 他是能离婚之后还跑去前老丈人、大舅哥家蹭饭，而且对方还盛情招待，完全拿他当姑爷看待的那种人——人家都明知道他外头女朋友好几个，而且已经再婚。当然，当然当然，是绝不敢带着现在的老婆去登门的，那是找打。 “那我……爸，我进哪儿？” 一下子被满满承诺带来的幸福，给冲昏了头脑，小舅子吭哧半天，居然扭头问起了老丈人。而老丈人犹豫片刻，一脸不能置信的模样，看着陆子坚，“那个……小陆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你真能办成啊？” “您来选，我来办，办不成我就不娶美怡！” 杜美怡就坐他身边，闻言抿着嘴儿，在他胳膊上捶了一下。 老丈人这下子认真了——他原来是在市文化局上了很多年班的，之前的目标一直都是想把儿子送进文化局去，老朋友老同事多，方便照顾，为此，他其实已经请过一次客了，但说话能算数的那位，没请来，接下来他还准备再试几次，不行就送点儿呗，务必要办成。 可谁承想，美怡忽然带回来的这个姑爷，居然说他连市政府都能给运作进去——那文化局就忽然又没那么香了。 这个时候他正犹豫，一时间开不了口，却忽然听见旁边自己爸爸开口问：“小陆啊……” “嗳，爷爷。” “你觉得，在哪个地方你最能照顾得到？” 老爷子这一问，杜爸爸顿时豁然开朗——对呀！单位不重要，关键是要有人照应。这就得看能办事儿运作的这个人，在哪个地方最能使上劲儿了。 陆子坚笑笑，说：“要想接下来往高处走走，也不怕风险的话，当然是市政府，我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塞进秘书处，那边累，但机遇好。但要是就想舒舒服服吃个国家工资，邮电局我觉得就最靠谱。” 五年采购合同一旦绑定，邮电局是没有自主权的，这个时候要把关系拉近，其实最简单——至少五年之内，陆子坚可以确保，杜天成在那里待得会很舒服。 “那就邮电局！” 没想到啊，这会儿老爷子竟是一言而决，完全都没看杜爸爸。 “得嘞，您老放心，交给我了！” 陆子坚一口应下，然后转头，笑嘻嘻，“天成，喊姐夫。” 杜天成吭哧一下，嘿嘿笑，“姐夫！” 你瞧，成了。 *** 这个月还剩不足两天了，继续奋力求票哇！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74章 最怕鸡蛋没有缝 几乎没有人会不喜欢一个这样的陆子坚。 年轻，帅气，有钱，有人脉，舍得砸，还态度谦和。 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三角。 年轻帅气又有钱的人，极难像陆子坚这般谦和，会给人台阶下，不伤人面子。 甚至别说年轻帅气和有钱这两点兼而有之，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身上哪怕只占一点，他都谦和不下来——傲久了，不懂得适时的低头。 因此明明胜算十足的事情，到最终折戟沉沙。 但今天就还好，小胖子被直接吓走，杜爸爸却也并没有感觉自己损伤太多颜面，一个安排工作的许诺，就直接搞定了杜家一家三代。 过程算小有波折，但结局几乎可称完美。 又坐了能有十几分钟，丈母娘已经坚定表态，要留饭。 陆子坚也不推辞，就捧着茶杯陪着杜爷爷、老丈人和小舅子闲聊，给人家一个更了解自己的机会——代理孔府家酒起家啦，收购倒闭的饮料厂啦，东方红酸梅汁啦，旭日升冰红茶在首都一炮打响的广告创意啦！ 聊着聊着，大家就熟悉起来了。 陆子坚上辈子就无师自通的拥有这样一项技能：只要不是仇人，那么无论在怎样的环境下，无论面对什么样的人，他的言谈举止，乃至细微的语气把握，总能让人不知不觉的就欣赏他、喜欢他、赞成他。 这个时候面对陈家一家人，他甚至不需要把功力发挥到十分，已经足以把场面处理得相当热切而和睦，不知不觉里，就叫人从他的一言一行中，基本忽略了他今年才只有十八岁这件事——当然不可能真正忽略，他太年轻，始终是个很大的问题，但是却不会再有人认为他因年轻而稚嫩。 以至于当杜美怡从厨房里出来，招呼大家吃饭的时候，杜爸爸已经很认真地在考虑，只要两个人感情好，先不领证，先办个婚礼也不是不可以考虑这件事了。 现在他顾虑的，已经不是陆子坚年龄太小，而是犯愁自己闺女为什么就偏偏要比这男孩大了那么多——不好办，差五岁呢！人家又那么年轻有为，真要硬生生等上四年，等陆子坚够了领证的年龄，事情是真有可能会出变故的。 饭桌上，小酒一倒，三杯下肚，气氛越发和畅。 不过饭到中途，杜妈妈还是没忍住，故作漫不经心地问：“子坚呀，你刚才说你朋友手里有两个品牌的代理，要在首都开店了，能给咱一点股份？” “能啊！” 陆子坚闻言当即停下筷子，回答得认真而热切，“整个公司不可能，人家代理的东西多了，但单纯只是开第一家店，可以给咱10%的股份，拿点钱入个股呗，简单！您要是对这个感兴趣，下午咱去看看？” 说这话时，陆子坚的目光始终都落在丈母娘的脸上，这时候就见她应该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克制住了脸上的喜悦，但最终还是扭头看向了老丈人。 杜爸爸犹豫一下，“这好像……不大好？入个10%，咱也没什么话语权……” 陆子坚闻言笑笑，“不可能有话语权，这种事情，我不说您也明白，在咱们国内，至少是现在，这不是说谁想开就能开的，就算是你跟国外谈好，拿到了独家代理权，国家海关不批，你的东西也进不来，这是奢侈品，咱国家现在对这些东西，还是比较敏感的，一般二般的人，拿不下来进口证。” 顿了顿，他继续笑着，说：“我这位朋友，之所以已经谈妥的事情，还能随时给我挤出一点股份来，是因为他就是那个负责疏通关系拿进口证的人。这份钱投进去呢，我有什么说什么，咱也就是跟着吃点利润，但这已经很难得了。” 这个杜爸爸倒是明显认同，毕竟他自己也是干进口服装零售这个买卖的，他当然比谁都知道，你自己拿着钱，跑去红空买衣服，很容易，但你要是想从经销商那里以代理级别的价格拿回国来，却绝无可能。 海关不是摆设，自用和经营，是两码事。 说白了，这年头干进口商品的买卖，挣得纯粹就是人脉资源的钱。 你只要能把国外的好东西弄进来，那就是明摆着发财。 “那要不……咱下午过去看看。” “好！” 陆子坚一口答应。 他对这对岳父岳母很满意。 感觉这对岳父岳母，基本上可以划归到跟刘桂萍的爸妈一个档次了。 他很喜欢。 世上事，最怕鸡蛋没有缝。 一旦非要暴力的去磕破，事情就难看了。 说真的，目前遇到的几对岳父岳母里，最难应对的，反倒是周建春的老爸。别看穷，却很讲究，要面子，有一定的文人风骨。 这种人，是很难拿钱砸动的。 这也就得亏周建春已经被吃得死死的，老头儿实在也是没办法，只能一次次硬着头皮的接受自己女儿一步步滑向陆子坚身边。 但刘桂萍的那对爸妈就很好。 识情知趣，看得清形势，也要面子，但不硬来，很懂得给姑爷留面子。 这样就能做事都互相留余地，相处很融洽。 当然，事实上截止到现在，他们其实也没占了多少好处去。 逢年过节走个亲戚，闲了拎点东西过去，丈母娘就已经很高兴，“买”刘桂萍的真实花费，其实也就是大姑当初给的那六千六百块彩礼。 但同样是有缝的鸡蛋，因为杜美怡的家境本身就很优越，要把她“买”过来，花的代价却要大了不知道多少——别觉得这年头连当官的都纷纷停职下海，公务员就不值钱了，在国内，公务员永远是最硬的职业。 要把杜天成安排进市邮电局，对于陆子坚来说，虽然是可以塞进正常人情往来中的事情，但并不代表这份人情不需要他拿出对等、甚至更高的代价去换。 而GUCCI也好，爱马仕也罢，目前在国内，应该还都没有店，任宏民的店一开，都是国内第一家——作为一个深知国内奢侈品消费在接下来会有怎样的爆炸式增长的人，陆子坚很清楚地知道，这个股份投进去，别管需要多少钱，都是纯纯的跟着吃时代红利的好买卖。 而真要说起来，一旦这事儿成了，自己就又要欠下任宏民一份不小的人情了——虽然只要中华网的上市一旦操作成功，这点人情的确是不算什么，但正常人要想拿到国内首家爱马仕店10%的股份，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75章 彼此真实的社会地位 “哎呀，陆总，哈哈，欢迎欢迎啊！” 远远地看见几辆车开过来，当头一辆是面包车，赵海洋一眼就认出了那车身两侧的广告拉花，旭日升冰红茶嘛！ 然后，他离得老远就已经开始招手，等面包车开到自己身前停下，他丝毫都没有瞧不上这辆天津大发的意思，甚至很主动地伸手，帮忙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还冲车里走出来的那个漂亮到让他都看得一愣的女孩儿，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身去迎上了从主驾驶位走出来的陆子坚。 一把握住手，热情寒暄。 却对随后又停在酒店门口的一辆奥迪，视而不见。 作为依傍着三代们的资源做生意的人而言，察言观色，消息灵通，都是极重要的基本功——因此赵海洋很清楚地知道，这位旭日升冰红茶的年轻老板，事实上现在已经是一家名叫CIC控股的还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成立的公司的老总了。 而那家CIC控股，是任宏民目前最看重的事情。 所以这年轻人在任宏民面前，那绝对是当红炸子鸡。 “嗨，赵总，你怎么还跑这儿迎着来了？” 陆子坚不知道地址，但老丈人丈母娘想看，那当然是要顺理成章地展示一下自己之前所说一切的真实性，于是就再次打电话给任宏民，问到了据说已经敲定店面的爱马仕店的地址，结果倒是没成想，赵海洋收到消息，居然跑来等着了。 这位并不是简单人物，陆子坚不敢小瞧，对他很客气。 赵海洋为爱马仕在国内首家店铺选择的开店地址，在王府酒店——这里陆子坚上辈子就来过N次，并且很知道在2000年前后那时候，这家酒店的精品廊，应该是全国最知名的奢侈品店铺聚集地之一。 地址就在东单北大街上的金鱼胡同，南边不远就是协和医院，往北不远则是灯市口——王府酒店身处的这片地方，既繁华又静谧，多年来一直都是首都比较高端的酒店之一，陆子坚上辈子自己还住过好几回，招待客人入住更是数不清。 “这是我女朋友，姓杜，这是赵总。” “杜小姐你好。” “杜叔，阿姨，来，为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未来的岳父岳母！杜叔，阿姨，这位是赵总，专做进出口贸易的。” “两位好！” 有了陆子坚的介绍，赵海洋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要热情跟对方握手，但这个时候，杜爸爸却有点愣神，以至于杜妈妈见人家伸出的手被晾在那里，还不得不伸手捅了他一下，杜爸爸这才回神，却是赶紧两只手一起伸出来，握住了赵海洋的手，“赵总您好！我是杜明俊，您可能不记得我了，西单那边，我有家店，都是从您手里拿货的，我主要做您代理的那几个意大利品牌。” 这回轮到赵海洋微愣，但他是场面人，很快反应过来，“哦哦，杜总你好。哎呀，还是熟人，哈哈哈！以后再到公司来，到我办公室坐坐，我跟子坚我们都是好朋友，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好说，都好说，哈哈哈！” 随后手还没松开，就又转头埋怨陆子坚，半真半假的，“你看看你看看，子坚，你早说呀！我都不知道咱还有这层关系。” 对方搭了台，陆子坚也是笑着唱戏，“哪好意思因为一点小事打扰你啊，不过既然知道了，以后你可要多多关照！” 赵海洋闻言哈哈一笑，“没问题！杜总想做哪个品牌，包在我身上。” 其实他压根儿也不认识杜爸爸——杜家开的店，是开在西单不假，位置也算繁华，但并不是品牌专营或专卖店，从格调上来说，是混杂销售的，只是因为赵海洋的公司有着几个品牌的专营权，也攥着进口证，任何人在国内要卖这几个牌子，都必须也只能从他手里拿货罢了，他又哪可能认识底下一个店铺的经营者去？ 不过这下好了，这个小意外，让陆子坚瞬间明白，今天自己的这个场子，就算是彻底撑住了——倒是没想到，居然让赵海洋帮自己抬了这一步的轿子。 他的出现，这就算是忽然成了地标。 大家一下子就借由他，迅速厘清了彼此真实的社会地位——小家庭里，是一码事，出到社会上的地位，又是另一码事。 于是进去看店铺。 才刚开始动工拆除原来店铺的装修，据赵海洋说，距离店铺正式开业，还早得很，现在甚至连装修设计的方案还没拿到呢！外国品牌讲究这个，爱马仕自认自己品牌高端之极，就更是在意，这边的装修，必须得爱马仕总部那边的设计师给出设计方案，然后才能按照方案去装修。 总之，用赵海洋的话来说，麻烦得很。 他预计要97年才能开业。 这家店铺，目前计划中总共要投入的资金，包括租赁店面，包括装修，也包括日常开支等等，总计是计划投入600万——主要是装修，估算会很贵，用的石材、灯光等等，很多都是需要进口的，甚至安装的时候，说不定还需要让外国的工程人员过来做。 这些钱，预估到97年完成前期的一切准备，并正常开业，然后在计划中的话，这家店在开业之后，就应该可以自负盈亏了。 本来这家店，只是赵海洋公司里的一个项目，并没有邀请别人过来入资持股的打算，但是因为任宏民开口了，所以当然就算是特例。 但至于是陆子坚出60万买下这家店铺10%的股份，然后把股份送给杜美怡，还是只把这个机会让渡出去，由杜爸爸自己出钱，他们两口子自己入股，赵海洋显然没有关心的兴趣——面子是任宏民给出去了，他只是负责落实，到时候收钱签合同，让渡一部分未来的收益罢了。 这种事情，在做他这条生意路线的人而言，是常事。 店铺本身，自然也没什么可看的，但一来地址靠谱，二来主要是赵海洋这个人，杜爸爸杜妈妈是知道、认识的，所以整件事自然就靠谱了。 于是等到看完了，跟亲自陪同了全程的赵海洋握手作别之后，又回到杜家，杜爸爸杜妈妈似乎是在车上就已经商量好了，很热心地想要参与进这件事情里去，就问陆子坚，“子坚，那要是我们入股10%的话，需要多少钱？”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76章 那能是同一个概念吗？ “叔儿，阿姨，回去吧，我们走了啊！” 再一次离开的时候，杜爸爸杜妈妈就都起身，亲自送到了楼下。 得了这么个各方面都完美至极的女婿，儿子的工作没问题了，入股国内首家爱马仕专卖店的事情也敲定了，两口子今天连逢大喜，脸上的笑模样压都压不住。 这会儿再看陆子坚开来的小面包，也不觉得矬了，丈母娘还笑着说：“子坚呀，你是真低调！”，姑娘这就直接上了女婿的车，也不会感觉有什么不妥了，反正就是把她送回小暖那孩子租的房子里嘛，女婿送，还是自己送，有什么区别？ 杜家现在住的地方，是当下很现代化的小区了，他们房子也不小，一百多平，在这个年代而言，即便是在首都，那也算是富裕人家，更何况两口子一旦商量好，六十万说掏就能掏出来，可见日子过得是真好。 但是即便如此，他们也很明白，像他们这样趁一点钱，和像赵海洋那样开着大公司的趁钱，当然，也包括像女婿这样，卖着旭日升冰红茶这种饮料，还能跟赵海洋交着朋友的趁钱，是完全不在同一个概念上的事情。 普通人开个天津大发，那叫寒酸，不够格攀着让他们嫁闺女，但有钱到陆子坚这个程度，去开天津大发这种小面包，那就叫低调谦和。 甚至目送小面包一直到拐过去墙角、看不见了，两口子这才转身往回走。 “真好！这孩子真好！嗳，她爸，看来这个爱马仕的事儿，是稳当了。回头他要是真能把天成的工作再给落实了，美怡也有了主儿了，咱这手上接下来要办的事儿，可就算是都办完了！” “那可不！就是……差五岁，啧，难办！问题是，是子坚小，这要是咱美怡比他小五岁，这事儿就圆满了！我跟你说，回头你找美怡好好问问，看他俩的关系现在到底处到哪一步了，问清楚！我是寻思着，不能等他大学毕业呀！这么好的孩子，等他大学一毕业，咱美怡二十七了！再好看，都二十七了，也难保人家就不稀罕了，人家那条件，啥十八十九的姑娘找不着啊？” “我明白，回头我问问美怡。你那意思，还是想按老年间的规矩，先让他俩把事儿办了，回头再补证？” “嗯，这样最稳妥。这孩子太优秀，我对美怡……没啥信心。” “怕就怕……人家要是不急呢？” “他肯定不急呀！他才十八他急什么！正是因为他不急，咱们才得急呀！嗳，对了，你回头可得跟美怡叮嘱好了，那个……那个事儿，别让他得手了！女孩子家，自重点儿是好事儿，人家才尊重你、稀罕你！” “那肯定的，回头我跟她说。” “嗯，一定要千叮咛万嘱咐，这个事儿不能办差了！” “好，你放心。” “子坚之前说……虽然我听他的语气，有点开玩笑的意思，但说不定是真心话，他说这个入股的机会，就当是聘礼了，我看也行。之前就跟你说过，我的判断是，接下来国内的奢侈品，肯定会有一波市场的爆发。像爱马仕这样的奢侈品牌子，那不用说，一定会很赚钱，这个入股来当聘礼……你说，咱回点儿啥，才能不落面子？关键是，也能让人家子坚，不至于瞧不上？” “这个……要是叫我说……你回啥人家都看不上！他能缺什么呀？” “要不，咱给美怡买辆车？不，不行，车这个东西，我觉得还不够实用！要不这样，咱把剩下的钱，凑一凑，给美怡陪嫁一套房子吧？我感觉首都这房价，未来可能得涨！我赌十年之内，房价肯定能破五千一平！个别的好小区，说不定能跟那些涉外小区一样，破万！” “房子人家也看不上吧？主要是他不缺钱呀！这个年头，只要有钱，他什么买不着啊！一套房子，咱看着肯定贵重，一二十、二三十万呢，但子坚那个有钱法儿，肯定就不当回事啊！你没看，人家就开个破大发，他会缺那个买奥迪的钱吗？这不就说明人家不看重这个？” “他看不看重，是他的事儿，咱得有自己的判断。他是外地人吧？来首都上学而已，在这里肯定没有家呀！那咱要是买套房子，直接写到美怡的名下，再给他们收拾得漂漂亮亮的，他俩直接就能住，这多有感觉？”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商量事儿，就没急着上楼，只是站在楼前边，一边散步一边说话，但这个时候，杜爸爸说完这一句，却没能等来回应，不由得就扭头看过去——见老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顿时就心里一慌，下意识地咳嗽了一声。 杜妈妈抬起头来，说：“你说……人家子坚说的是送聘礼，这聘礼嘛，按照这年头的规矩，将来嫁姑娘，是要连带着陪嫁一起，都再还回去的。更何况，咱都知道，像爱马仕这种店，将来几乎是可以确保能赚不少钱的，我觉得，子坚这孩子本来的意思，应该是想他出钱入股，记到咱美怡的名下，现在，咱直接开口给要过来了，这是不是有点儿……不大合适？” 一句话戳到了痛处，杜爸爸顿时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心里实在是无比清楚的知道，这个股份，实在是太重要了，别看只有10%，且注定了毫无权力，只能跟着分红，但也依然比自己在西单的那家店要重要得多——虽然从小就最疼美怡，全家人都最疼她，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儿，现在长大了，毕竟是要嫁人的呀，而且对象又不缺钱，这辈子想也知道，肯定亏待不了她，那这个股份，就显然还是留给天成更好不是吗？ 只是……会有些理亏、气虚的感觉。 稍涉这种事情的人，都不难明白，入股爱马仕这种国外的顶级奢侈品牌子国内首个专营店的机会，要远比那六十万的入股钱，重要多了！ 现在，姑娘嫁不嫁还没确定，自家反倒一上来就占了人家那么大的便宜！ “我看……子坚倒是没什么不高兴的样子？” 杜爸爸试探着说，“要不然……我为什么就老想着送套房子给美怡呢！一套房子，多少也能弥补一点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个话，其实杜爸爸自己都是压根儿就不信。 一套房子才多少钱，入股爱马仕专营店的机会，以及这份投入在将来会获得的回报，又该是多少钱？那能是同一个概念吗？ 杜妈妈想了一阵子，好像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叹口气，“回头我问问美怡吧！我看咱俩问子坚这个事儿的时候，他挺好，没什么反应，反倒是美怡的脸色有点不大对……这丫头单纯是单纯，可不傻！她明白咱这么做啥意思……” “嗯，好。” *** 还剩最后十几个小时，这个月就要结束了，兄弟们再检查下，看是不是又有票票出来了，记得投一下哈！ 然后……不管这个月是不是最终能拿到第一，小火都谢谢大家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77章 不信你摸摸 “怎么了？不高兴？” 车子停稳，陆子坚并没有要急着下车的意思，却是凑过去，抓起副驾驶位上杜美怡的手，笑着看她，“感觉你这一路上都没露个笑脸儿。” 杜美怡扭头看看陆子坚，嘴巴微微地噘了一下，凑过来，跟陆子坚贴了贴脑门，然后才一脸不好意思的说：“你……没有不高兴吧？” “没有啊……” 一听这话，尽管早就猜到大概缘由了，可陆子坚心里还是不由得就叹了口气。 走的越近越了解，就越是发现，杜美怡这女孩儿吧，虽说在小事儿上的确是有点天真烂漫，甚至有些时候，会有些不谙世事的感觉，但那只是因为，她想把自己的人生往简单的路子上去活，却并不是她什么都不懂、不明白。 就像刚才那样，她爸爸一脸热切地问出，他们两口子想入股需要多少钱的时候，杜美怡的脸色当时就是一变——她聪明着呢，也很明白自己爸爸的这个问题，意味着什么，更明白自己爸爸拿钱入了股，到底是从陆子坚这里拿走了什么。 但这个时候，陆子坚还是笑着说：“我为什么要不高兴？” 杜美怡看着他，又噘嘴，说：“要不……这两天你先别给他们办这个事儿，我今天明天的，就再回去一趟，跟我爸说说？连我都知道爱马仕这个牌子，看我爸那么热心，他肯定也知道这个股份不容易拿到。在这种事情上……” 没等她把话彻底说完，陆子坚就已经笑着，整个人都拧着身子歪过去，捧起了杜美怡的脸，在她嘴唇上小小地亲了一下，说：“没事儿的！不值什么！” 顿了顿，他说：“虽然我的确是想着，回头我投一笔钱进去，这部分股份呢，就记在你的名下，等到咱俩真的在一起了，反正你还会再带回来的嘛！但你爸想把这个入股的机会要走，我也无所谓，只要他们俩高兴，不会拦着咱俩在一起，无非就是一点钱的事情而已，你也不要觉得他们把本属于你的……” 也同样是没等陆子坚把话说完，杜美怡就已经几次跃跃欲试要开口，到这个时候，再也忍耐不住，径直开口说：“不是我想要那些股份，我也不是嫌他们从我手里抢走了这笔钱、这些股份，主要是……” “我知道！我知道！” 陆子坚把她拉过来一点，抱住肩膀，拍了拍她的后背，试图缓和她的情绪，片刻后，才松开她，笑着说：“你觉得他们有点贪财？这一口吃得……吃相有点难看，对吧？哈哈哈，没事儿宝贝儿！让他们吃我一口呗，我连他们的闺女，这么好、这么漂亮一个大美妞，都抱怀里了，让老丈人丈母娘吃一口，那还不是理所应当的？你看，我都不在意，一点入股权而已……” “可是我在意！” 不把话说得那么透还好，话说透了、说开了，杜美怡真正的伤心，反而才越发的暴露出来，这会子眼眶甚至都有点红，“我还觉得有点儿……丢人。” 陆子坚无声失笑，“那丢什么人啊！不丢人！他们这些年挣钱，其实也不容易的，积攒起现在的家底儿，也是一点点慢慢做出来的，但是想再往上一步，或者是再开拓一个别的路子，对他们来说，依然很难。那现在有个机会就摆在面前，他们是做进口服装的，比一般人更能明白，一旦拿到进口证，爱马仕这个牌子进到国内来，一定挣钱，他们应该是感觉，一下子就看见希望了。” “那你看，这次入股的权力，要是被我交给了你，我帮你掏钱入了股，股份记在你名下，你一嫁人，这个股份就又跟着回到我手里了，可事实上，我也不缺这一点儿啊！对吧？那他们就想着，还不如他们自己掏这个钱，从一开始，就把这些股份攥在自己手里，那一下子，他们的生意就好像是又开了条新路……” 好吧，其实解释不通的。 无论你为他们编出怎样的理由，怎样努力的为他们的动机而开解，其实到最后都无法挣脱那个唯一的指向——两口子在这种关键的时刻，有点贪了。 贪了就是贪了。 虽然正如陆子坚为他们编的那些理由一样，他自己其实很理解，一个普通人在忽然遇到了一个莫大机遇的时候，内心是的确很容易就会把持不住的，一步走冒了，实在是人之常情，然而……的确，这会让人心里不舒服。 而且也不得不说，虽然只是第一天见面，但教出了这么好一个女儿的杜爸爸自己的格局和段位，却实际上并不算太高。 所以那就只好……往自己身上歪喽！ 主要是我自己压根儿也不在意这点小事，我比他们趁钱多了，这入股的机会虽然对他们来说很重要，但是对我来说，能用这个换来你爸妈对咱俩的放行，我觉得我还赚大了呢，“你瞧瞧，就咱这脸蛋儿，就咱这双大长腿，哪个不比那10%的股份值钱啊！来，给老公摸摸……” 杜美怡噗嗤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初时陆子坚还以为是自己打岔成功，笑嘻嘻地歪着身子往她那边够着，去摸人家的大长腿，哪怕隔着牛仔裤、秋裤这一层层的，也摸得起劲儿，但杜美怡却一直笑，他就渐渐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怎么了？就那么好笑？” 杜美怡勉强控制住笑意，扭头看着陆子坚，忽然就腻歪上来，不但声音黏糊糊的，就连眼神儿都有点起腻，“你刚才说什么？老公？” 啧，这倒还真是第一回跟她这么自称。 周建春生月比陆子坚大，但喜欢叫他哥哥，他就自称哥哥，刘桂萍比他小一岁，亲昵的时候，也喜欢叫哥哥，但大部分时候叫他子坚，他就自称老公，靳晓燕只在调情的时候、赔不是的时候，叫他哥哥，发骚的时候、屁股筛糠的时候，甚至叫亲爹亲达达，但正常的时候，就是老公、子坚混着叫，他也自称老公。 而截止到刚才之前，他在赵美琴和杜美怡面前的时候，更多都是自称“我”的——纯粹就因为关系还没有亲昵到一定程度而已。 “怎么了？不行啊？” “行！就是……” 她居然又忍不住笑起来，笑场一样的，“就是、就是……有段时间，我妈也喜欢叫我爸老公，但是我爷爷奶奶说，在过去，都是管太监才叫老公呢，我刚才就忽然想起来了……” “哈！” 陆子坚也忽然想起这个典故来，不由得跟着失笑，“那都多久之前的老黄历了，你老公可不是太监，不信你摸摸……”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78章 只要你们觉得没问题就好 “再叫声老公听听！” “老公！” “老公是不是太监？” “噗……不是……哎呀，老公，人家说错话了嘛！” 终于是下了车来，俩人就又抱在一起，靠着车身腻歪。 大冷的天儿，今天又是周日，小区里几乎没有什么人在户外活动。 但抱着是行，手要往人家姑娘大衣里伸，就坚决不让，倒是她的手，可以伸到陆子坚的大衣里暖和暖和，“你看，老丈人丈母娘也见过了，咱俩这事儿就算是定下来了呗？你说这个时候，咱是不是能……” “哎呀，你就知道想这个！” 她噘着嘴儿，在陆子坚怀里腻歪着，“我得先考试，等我考上研究生再说好不好？好不好嘛……” 这倒还真是个事儿，虽然陆子坚并不觉得，夫妻二人和合，过一过家庭小日子，就真的会怎么影响到学习，但杜美怡的性格倒是不得不考虑的，这女孩儿熟悉之后就不难发现，她做事情其实特别认真、特别专注。 虽然馋，但是好吧，也就还剩俩月。 当然，最主要的是，其实自己是个什么人自己心里清楚，陆子坚对待女孩子，一向都是有些麻杆打狼两头怕的——目前进度很好，杜美怡这个大妞儿又那么乖，到现在愣是没问一句自己其他女朋友的事情，那就且这么缓着也好。 “唉，有点后悔给你介绍周教授了！” 前些天去周教授的工作室那边拿第一稿，又是带着杜美怡去的，周教授很是认真地给划出了一个大概会考的范畴——正常考生，要拿到这个东西，就已经几乎是不可能的了，但周易骏就还又特意提醒，让陆子坚在十二月底的时候，一定要再带杜美怡过去一趟。显然，那时候大概率是直接给题了。 事实上也就意味着，杜美怡要考他的研究生，已经是十拿九稳。 但是那时候又怎能想到，这居然成了挡在自己面前的护城河了？ 杜美怡笑着，忽然抬手，摸了摸陆子坚下巴上的胡茬，早起刚刮的，到这会儿只能摸到微微的颗粒感，但是叫陆子坚没想到的是，下一步，杜美怡左右看看没人之后，居然凑上来，忽然伸出小舌头，在他的下巴上舔了舔。 “好老公，别急嘛！” 嘶…… 饶是最近其实不饿，周建春每周都会跟他约好，俩人一块儿到校外的小房子里住个两三晚、三四晚的，但架不住的确是馋啊，这大美妞每次在自己怀里腻歪的时候，陆子坚都会亢奋得不行，甚至会硬到发疼，现在她这一舔，就真的是一下子把陆子坚小肚子里的真火给舔出来了。 但是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动作，眼角余光却忽然留意到不远处有些异动，于是他下意识地扭头看过去，整个人就是不由得一愣。 郑小暖穿着一身厚厚的睡衣，棉拖鞋，手里拎着个两三个垃圾袋，正站在她们楼道口那里，一副看傻了的样子，正往这边看过来。 没等陆子坚做出反应，杜美怡察觉到陆子坚的姿势不对劲，也已经扭头看了过去，“呀！……哎呀！”前后两声，截然不同的声调，到后一句的时候，杜美怡已经大火燎原一般烧红了脸，不但赶紧松开陆子坚，甚至还别过脸去、捂住了脸。 她显然能猜到，刚才自己伸出舌头去舔陆子坚下巴上的胡茬那一幕，大概率是被郑小暖给看到了——其实、其实就是突发奇想而已，自己真没有那么骚！但是那一幕被小暖给看见了，又要怎么解释？ 陆子坚忽然抬手，揽住了她的肩膀，笑着冲那边打招呼，“小暖你好啊！” 就这一声，迅速把杜美怡从羞愤无地的状态中给叫了回来，她马上就意识到，相比起自己刚才那么骚的动作，郑小暖的忽然出现，一下子撞到了自己已经跟陆子坚走到一起的事实，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于是她瞬间回神，抓住陆子坚的胳膊，拦住他的身子，小声说：“你先回去，先回去，我去跟小暖说。老公，相信我，我来说！” 陆子坚回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好吧，都到这会儿了，连老丈人丈母娘都见过了，居然还要躲着郑小暖——然而他也明白杜美怡的意思，最主要的是，老丈人丈母娘见到的，是一个无比光鲜的自己，而郑小暖却很是知道，自己还有别的女朋友。 啧……坦诚的代价。 但依然是必须要面对的。 不是因为什么郑小暖，主要是因为杜美怡的看重。 “你来处理？” “我来处理。” 腻歪起来的时候，谁都能说个不停，但关键时候，真正的沟通其实也就是只有那么几个字，就已经够了——两人对个眼神儿，陆子坚点了点头，“好！那就你来处理。晚上给我打电话！” 他比了个打电话的姿势，又抬手，冲那边依然呆愣愣站在楼道门口的郑小暖打了个招呼，“回见！”却又把杜美怡抱在怀里，用力地抱了一下才松开，“走了！” 等他回到车里，就看见杜美怡已经走了过去，拉着郑小暖的手，不知道在跟她说些什么，而郑小暖的眼睛，却一直都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陆子坚笑了笑，决定不理她，发动了车子之后，潇洒地一把倒回主路上，很快就开着车子出了小区。 事实上都没用等到晚上，到了五点来钟，天还没黑透，杜美怡就已经打来了电话，“她……挺生气的，但是也没事啦，我已经哄好了。我跟她说……说……说你已经跟别的女朋友分手了。你到时候……别说漏了，好吗？” 陆子坚愣了足足好几秒才回过神来。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杜美怡居然是用这种方法解决了郑小暖的反对。 自己前后两辈子，都从来没有在女人、在泡妞这件事情上撒过谎，现在，自己的女人居然要为这件事情而去撒谎了？ 不过，稍一回想……上辈子自己跟前妻离婚多年之后，儿子都还不知道呢，连岳父岳母，都是在离婚之后一年多才知道，这不也得算是撒谎？ 再说周建春，自己连后来的妻子都已经领证了，她肯定是知道的，可是一旦回到老家去看爸妈，她不也是总说，婚礼正在筹备了……一说就是好多年。 所以……好吧，只要你们觉得没问题就好。 反正我没撒谎。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79章 终于等到这一天 “来吧，陆总，你来通电！” 时间是十一月十六号了，今天的东方智造显得格外热闹，几乎所有在职的，包括兼职的工作人员，都在场了。 就连公司的总工程师倪广南老师，今天也在。 自八月中旬谈妥罗争团队，到下旬他们开始陆陆续续入职，到现在大差不差也就是三个月的样子，罗争带着他那个现如今已经扩充到七十多人的科研团队，终于是拿出了拥有完全知识产权和主要专利技术的电路板的样品。 所以今天大家都聚齐了，来见证公司这一件产品的试用。 所有的接口都安装好了，罗争却把最后通电的这个权力，让给了陆子坚。 但是陆子坚坚定地摆手，并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你来你来！这是你们耗费了巨大的精力和时间，才得到了成果，理应由你来试！别让了，来！” 于是最终，是罗争走过去，按下了通电开关。 如果不出意外，这就将是东方智造拿出来的第一代程控交换机设备了，但现在它完全是散装的，各种东西都安装在电路板上了而已。 通了电之后，工程人员很快就通过一台电脑进行数据设置，然后，倪广南当场就掏出手机，问清号码之后，拨了出去。 很快，交换机连接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现场发出一阵杂乱的声音，但随着不知道谁第一个开始鼓掌，掌声很快就热烈了起来，紧接着，大家就又开始欢呼起来。 事实上只拨通了一部电话，并不代表什么，现在用这台工程机把公司里原本的交换机给替换下来之后，它带着二三十部电话呢，讲道理，应该保证每一个接口上的电话都能顺利打通，才算是彻底宣告成功。 然而，无所谓了。 大家都高兴就好。 事实上，这个场面也只是一个过场而已。 在拿来举行这个小仪式之前，罗争和他的团队，肯定是已经测试过不知道多少遍，并且确保这台组装起来的工程机绝对好用了。 下一步摆在罗争和他的团队面前的任务，就是跟外聘的工业设计人员沟通配合，早日把能够拿出去对外销售的商品程控交换机，给做出来。 “很好啊，倪老师，罗老师，祝贺你们！” “明明你才是老板啊，也应该祝贺你！” 总之是个值得高兴的好日子，大家聚到一起互相恭喜，都是哈哈大笑。 陆子坚的心，算是差不多放下了一多半。 讲真，站在一个从未来回来的重生者的角度而言，什么开厂子呀，搞生产呀，什么跟市里交涉拿地、建大楼，包括什么贷款之类的，之于他而言，是几乎谈不上什么压力的，这种人事、人情范围之内的事情，他自认只要自己想做，就总是能做成，费力多少，成绩有大有小而已。 但是在技术上，他就自认自己完全不行。 他始终承认，自己只是个商人。 充其量就是搁到九十年代的现在，自己是个比较有远见的、不需要再怎么去学习，就已经很成熟、很沉稳，也几乎不会再犯什么错误的成功商人而已。 所以当初要做饮料，要收购饮料厂，这种动辄牵涉上百万、几百万资金的“大事”，他也只是对靳晓燕面授机宜，却基本上并不太愿意进去掺和，因为在他而言，事情办好了、办得不够好了，也无非就是多花点钱、少花点钱的事情罢了。 唯有胡春辉那里，他是从一开始就特别上心。 并没有其他原因，一切都是为了把胡春辉给镇住，让他自己心甘情愿地入局，并且顺风顺水地把他手里的配方给忽悠过来。 一旦拿到了胡春辉手里的饮料配方，对于陆子坚来说，做饮料这件事情，就几乎已经是不存在什么失败的可能了。 现在也一样。 一旦罗争和他的团队，真的能如期拿出他们当初承诺过的技术，使得东方智造手里真的有了可以拿得出手的真产品、硬核产品，那这件事，就已经成了。 又更何况，现在还有了倪广南。 “设计院给出的初步造价估算，和几个偏向性的造型设计方案，你看了吧？有什么想法需要聊一聊吗？” 眼看那边一帮子研究人员大白天的工作时间，居然开始纷纷喝起了周建春提前预备好的香槟酒，倪广南只是陪大家喝了两口，就放下杯子，找了过来。 他似乎是丝毫都没有打扰了人家小两口谈恋爱的自觉，见了面就直奔主题，跟陆子坚聊起了收音机厂地块的事情。 周建春倒似乎是已经适应了他的做事风格了，一点也不觉奇怪，这时候甚至放下正在品尝的香槟，起身去给倪广南和陆子坚各自倒了一杯白开水。 她很清楚，在公司里，自己始终都是个打下手的存在。 充其量在某些小事上，算是陆子坚的代言人。 “我很喜欢那个双子塔的造型，很漂亮。造价高点儿就高点儿吧，能接受。” 市里很在意很重视的事情，出结果当然就快，这才多少天，建筑设计院那边就已经给出了初步的几个造型设计，还贴心地给出了每一种建筑造型的造价预估。 陆子坚中意的那个双子塔造型，设计中是考虑建造两栋紧紧依偎的大楼，在楼层的中间，又分别会在几个关键的楼层，使它们打通，最终的效果看上去，多少有点像陆子坚上辈子见过的腾讯总部那栋大楼，但又有一定区别。 这个是对角的设计，底下一到六楼，基座是一体的，从第七楼开始，一栋在西北角，一栋在东南角，两楼相抱，很是漂亮。 这一套设计方案的初步造价估算，是7.5亿，预计工期是36个月——是的，三年。市里希望它是三年，需要它是三年，所以它最终就是三年。 三年，完成主体建筑封顶和外立面装修。 而如果真的能在明年十月一号之前就破土动工的话，那么，它就会在1999年的国庆节之前彻底竣工——市里是肯定会满意的。 “嗯，7.5亿啊，可真不是个小数字。你确定资金上真的不会出问题吗？这种事情，虽说不会签什么军令状，可要是一旦违约，到时间没能落成，还是会留下相当恶劣的影响的……你要想好！” “想好了，就它吧！回头谈个差不多，这一系列协议，就签了吧！” “那好！那就这么定了！” *** 大家儿童节快乐吖！ 一月之计在于初，小火拜求诸位手中的保底月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80章 这丫头开始懂事了 说办就办。 赶在十一月十九号，陆子坚再一次请假，赶到了首都市政府的小礼堂，代表东方智造公司，正式跟首都市签署了一系列的合作协议。 东方智造全资收购朗华收音机厂，实际支付一元，获得原朗华收音机厂的所有资产，但同时也继承所有的负债，包括拖欠的工人工资。 作为债权方的市里几大银行，跟东方智造重新签署了新的贷款协议，等于是把所有本该到期、已经到期和未来要到期的贷款，统统向后延期了三年。 但代价就是，所有截止新的贷款协议签订日期之前的所有本息，都在新的贷款合同里滚成了本金——等于是一次大规模的债务增长。 东方智造同市里签署了之前看好的清河路上一块三万八千多平方米地块的土地出让合同。价格最终被倪广南在本来就已经很低的价位上，又狠狠地砍了一刀，最终居然落在600块一个平方。 三万八千多平米的工业用地，最终折合土地出让金总价，居然才2300万。 而且接下来的三个月内，东方智造只需要支付土地出让金的20%，也即460万，就可以拿到土地证、建设审批手续等一系列的东西，从而不影响新厂的建设。 剩余的80%，也只要求在三年内付清即可。 即便是在九十年代，这个价格和这个条件的拿地，也几乎等于是半卖半送了。 就这个，倪广南还已经提前跟两家银行谈妥了抵押合同，陆子坚也特意为这个事情去陪了一次酒局，一旦这块土地到手，东方智造马上就可以把它质押出去，转手就能又从银行里拿到3000万的新贷款。 貌似不合理，其实很合理。 因为东方智造的拿地价格，是别的公司完全不可能拿到的。 这块工业用地的实际市场价格，怕是要在8000万到9000万附近才合适，而东方智造之前跟几家银行新签署的贷款协议里，这块土地并非质押物。 那些贷款，都是由陆子坚以个人财富做担保的。 所以，左手买一块地，右手就拿这块地又拿回了新的贷款——哪怕一两个月之前，陆子坚也绝对想不到，自己重活一回，居然很快就出溜到了后世里房地产商们的赚钱路子上。 不过也没办法，明明可以这样，明明就是可以那么不费力，非要不这样，非要给自己找麻烦吗？何苦呢？ 当然，这一切的便利，最终都是有条件的。 条件就落到接下来的一份合同上。 东方智造承诺，陆子坚以个人的身价财富做担保，承诺收购后的朗华收音机厂工厂用地，将在最迟不晚于1996年的9月30日之前，就正式破土动工，并将于1999年的9月30日前，完成全部主体工程的建设，落成一座五十层的大厦。 这座大厦，暂时被注册为朗华大厦。 而这份合同一签，市里领导们固然喜笑颜开，陆子坚也是很高兴。 因为接下来的最后一份合同，明确规定了，自1996年1月1日开始，至2000年12月31日，首都市邮电局所有对外采购的程控交换机类设备，将有不低于70%的数目和价格份额，归属东方智造了。 现在来看，不值啥，一年几千万的市场，五年加在一起，两三个亿到顶了。 换来的是东方智造斥资7.5亿建造一栋那么有标志性的大厦。 市里简直是赚翻了。 但五年后回头看，这最后一份为期五年的采购协议，却很可能是高达100亿，甚至150亿到200亿的一份大合同。 这里面蕴藏着几十个亿的利润。 与之相比，7.5亿投资建设一栋大厦，帮市里做做政绩工程，实在是不算什么付出了——更何况，这大楼建好了还是属于自己的。 一系列的协议，市里各个部门的领导轮番上前跟陆子坚签约，足足持续了小半个钟头，到最后一份协议签完，小礼堂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 …… “哦，这么说就等于是……” 第二天，中午，午饭后。 赵美琴抱着陆子坚的胳膊，俩人一边散步消食，一边往西门那边去，许是敏锐地察觉到了陆子坚眼角眉梢的兴奋，她就多嘴问了一句，陆子坚自然不瞒她，就把昨天签约的事情说了，她之前差点儿被陆子坚的一大碗鸡汤给忽悠瘸那一次，就已经知道东方智造和烛龙半导体的存在，这时候也算是一说就懂，“你之前说过的那个交换机的项目，要彻底落地了，对吗？” “嗯，对！接下来嘛，倪老师从市里申请到一笔钱，扶持贷款，估计是一百万左右，还能从电子工业部给拿到几百万的免息贷款，先把拖欠的工资给发了，然后把土地出让金的20%一交，再拿那块地去抵押贷款。公司里罗老师的团队那边，负责把最后的成品给做出来，同时联系几家电路板生产企业，开始落实生产，需要的芯片，开始订购，需要的型号很多，下订单呗！最后才是生产组装。” 陆子坚的确是有些兴奋的。 卖几瓶酒挣点钱什么的，在他而言实在不算什么事业，做饮料这个东西，老实讲，钱是不少挣，但之于一个重活一世的人而言，也谈不上有什么成就感。 可以说，一直走到今天，程控交换机项目马上要真的落地了，才让他稍稍地感觉自己重活一回的这辈子，开始找到点成就感了。 好歹是实实在在地做出了在这个时代比较先进的工业成果。 这一步虽然步子不大，但难得的是，已经成功地迈出去了。 所以，尽管这件事其实赵美琴从头到尾都没有丝毫的参与，陆子坚说的那些事情，恐怕她也是既不怎么懂，也未必会感兴趣，但他一说起来，就依然滔滔不绝——纯粹就是想把这份喜悦分享出去。 “那……昨天你们签合同的时候，周建春……也去了？” 陆子坚本来是正在兴奋中，这个时候闻言微微愣了片刻，不由下意识地扭头看了她一眼，“去了。当然呀，这个事儿从头到尾，都是她跟倪老师在替我跑。” 周建春何止签约去了！ 当天晚上，都喝了不少酒的两个人回到家里，玩得那叫一个花！ 这不，大早上怎么喊都喊不起来，讲道理，要不是赵美琴主动跑过来找人，陆子坚都想着要不要回家里去看一眼的——周建春十一点多才发来一条短信，说是已经起床了，但也没说是回学校了，还是继续歪在家里。 “怎么着，吃醋啦？” 陆子坚笑嘻嘻地问。 赵美琴美眸一转，“我吃她什么醋，知道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说起来，估计她该吃我的醋才对。我算是后来的！” 啧……真好。 这丫头开始懂事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81章 犯了民风之淳朴，人心之忠厚。 “我那天跟我爸打电话，特意跟他聊了聊你那天跟我说的东西。” 初冬的人大校园里，木叶尽脱，只有冬青和松柏还绿着，但还好今天没有什么太大的风，午饭之后，手拉手漫步其中，顿觉生活节奏悠缓徐长。 陆子坚和赵美琴这样的一对，男的高大英俊，女的挺拔秀美，几乎走到哪里都是必然吸睛的，在学校里就更是如此——跟此时绝大多数大学的学生们绝对肉眼可见的贫穷与寒酸相比，他俩都是在意外表的人，这时候都穿起挺拔的呢子大衣，自然更是绝对的人样子，走过路过的同学，无一不是下意识地就要多看几眼。 “嗯，聊微机？网络？” “不是。我爸不懂那个，我也不懂，我就问他，衬衫出口啦，国家要换取外汇来进口设备与技术啦，这些。你猜我爸说什么？” “说什么？” “我爸还以为是咱们学校里教的，就很感慨，说，人大还是好啊，老师在课堂上居然给讲这个，而且讲得那么深，他说他上学那时候，老师们就只是说资本主义是万恶的，像我说的这些东西，他是最近几年看上面的各种报告、数据，才自己慢慢悟出来的，然后就叮嘱我，能讲出这个道理的老师，要认真听他的课……” “哈！” 陆子坚不由得就笑了出来，晃晃俩人拉住的手，他笑着说：“那你有没有告诉他，这些东西可不是老师给讲的！” 赵美琴也笑着，摇头，说：“我不告诉他，就让他觉得是老师讲的呗。我……我爸那个人吧……”说到这里，她语调不知不觉地就缓了下来，似是经过了片刻的犹豫，然后才说：“他其实挺喜欢你的……” “咱还在县里那时候，很多次吃饭的时候，我爸跟我妈他俩闲聊的时候，只要一提到你，他总是会特别高兴，说你那么年轻，真是个奇才。” 陆子坚嘴唇微抿，没接话。 一般这样说，后面必有转折——当然，并不意外。 赵鲁东好歹也是堂堂一县之长，他不关注那说不着，只要他在意了，用心去关注了，说句不客气的话，平成县一县之内，还真是很难说有什么事情能完全瞒得过他去——更何况，鼎丰食品是县里最知名的头号企业、头号私企，陆子坚跟他打过不止一次交道，酒都喝过好几回，靳晓燕更是本县最知名的企业家、大美女，而偏偏，陆子坚跟靳晓燕之间的那点子暧昧情事，在县里早就被当成八卦给传遍了，赵鲁东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靳晓燕没结婚，肚子却老大了，你说孩子是谁的？ 这种事情，别人那里，也就是瞎传，作为大家茶余饭后嚼舌头的一点风流八卦而已，但赵鲁东那里，却几乎是可以百分百确定的。 更有甚者，大姑给他当了大半年的助理，上个月虽然卸任县团委书记，转任了真正的正科级职位，财政局局长，身上却依然还挂着县招商引资办公室副主任的职位，依然是他的重要副手，那说不定……他连刘桂萍的存在都知道。 当做企业家来看待，或者单纯是作为政企双方的合作来看待，陆子坚在他眼中，想必是百看百好，简直是满意到不能再满意。 但要是这个观察的角度切换成老丈人……呵呵！ 一个花心的家伙，才十八岁，刚考上大学，自然也没结婚，就把自己商业合伙人的肚子给搞大了，而与此同时，他还有个家里给定下的未婚妻！ 就这，赵鲁东能瞧得上陆子坚才叫怪了！ 做事情，要看能力、看手腕，但找姑爷，那得先看人品。 而毫无疑问，在他心里，陆子坚能力超级、手腕超级，但人品渣得不能再渣。 “但就是……他觉得你太花心了。” 果然。 陆子坚抿抿嘴，自觉倒是辩无可辩。 这时候就攥紧她的手，停下脚步，又拉起她的另外一只手，“对不起啊，你爸说的没错，看得也很准，我这人……的确就是花心。而且不是一般的花心。” 赵美琴闻言，抿嘴笑了笑，正好一片枯黄的树叶飘落下来，落到陆子坚的领口，被大衣的领子给挂住了，她挣出一只手来，把树叶拂落，这才说：“我知道啊！我一直都知道你很花心啊！从你跟周建春谈着恋爱，还又跟我谈，我就知道了，不过……我听我妈说，靳总怀孕了，这事儿最近在咱县里传得可大发了，说什么的都有，我倒是吓了一跳，那孩子……是你的吗？” 又是一条辩无可辩。 陆子坚点点头，“是。是我的。” 赵美琴抿嘴，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呀！你这么做，将来可要怎么收场？像人家靳总，在咱县里那也是大企业家了，你这什么都不给人家，就让人家顶着个大肚子了，我就听我妈简单一说，都能猜到，她现在在县里，应该压力挺大的。” 那倒是，风言风语压死人……不过，嗯？她怎么倒是关心起别人来了？ 然而别管怎么说，她说得倒都是真的。 事实上，九月她回去的时候，尽管肚子还不显，陆子坚就已经提过这件事了，建议她在首都这边一直待到把孩子生下来再回去，就是因为陆子坚很知道平成县那边的风土民情，所以能猜到靳晓燕一旦大着肚子出现在县里，必然会在县里招来各种各样的抨击、嘲笑、鄙夷，甚至咒骂。 未婚先孕搁在后世不叫事儿，在这个时候，却是了不得的风俗大事。 尽管……不犯法。 但是却犯了民风之淳朴，人心之忠厚。 当然，以鼎丰食品今日之盛，在县里的势力之大，以饮料产业园一期刚刚建成投产，二期马上就又投入，赶在冬天到来之前又已经主体建筑全部竣工的架势，今时今日的靳晓燕，别说有人骂她她也听不着，你就算真给个机会，让骂她的人有机会站到她面前，怕那人也不敢张嘴，反倒要奉承几句！ 但这个话，就不必跟赵美琴说了。 “唉，花心的代价呗！都怪我……她想要个孩子，她比咱大了七岁，今年已经二十五了，转过年去，就二十六岁，她说，她要再不生个孩子，往后就算想生，也是大龄产妇了，对她不好，对孩子也不好。” 陆子坚拉着赵美琴的手，从容地跟她说着自己跟另外一个女人的爱情故事，“她非得要跟着我，说就算这辈子什么都没有，也绝对不愿意离开我，还说，我要是敢不要她，就是没良心……” 赵美琴居然笑了。 陆子坚反倒是愣了一下。 她说：“我知道。我以前可能不大理解，但现在……我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嗯。……嗯？”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82章 忽然看到了前妻的影子 这个话能从赵美琴嘴里说出来，实在是让人感觉诧异。 一直以来，从前世残存的记忆，到重新回到93年之后重逢，一直到现在，在陆子坚的印象，她都是一个孤高而骄傲的女孩子。 白天鹅嘛！ 对一切都好像是冷冷清清的，这世界上似乎很少有什么东西或事情，能让她热烈起来，欢脱起来——至少是稍稍表现得脱序一点。 她这种性格的人，说句不好听的，几乎百分百都是以自我思考为中心的，你很难会让她对任何人、任何事去盲从。 所以征服这样子的女孩子，实在是无比的困难。 而且仅仅只是从性格方面考虑，她就不应该是那种善于体贴他人的人。 但偏偏，这个时候，她一只手乖乖地被陆子坚握住，另一只手在陆子坚胸口的大衣领子上轻轻地抚摸着，却说着与陆子坚认知中的她绝不相符的话，“我不知道你们男孩子是怎么做，但是就我知道的，我们女孩子，一旦遇到自己真心喜欢的那个男孩，就真的是无论如何都不舍得离开，就想一辈子都跟他待在一起，哪怕明知道他有很多的缺点，也会努力地自己说服自己，告诉自己，我爱的是他的优点，又不是他的缺点，再不然就是告诉自己，他会改的……” “有些话，我以前从来没说过，后来想想，应该是那时候我其实并没有爱上你，我只是觉得，你长得真好看，要是能跟你在一块儿，一定是一件很舒服、很让人羡慕的事情，就算你还有不足，比如那时候成绩不好，但我能帮你呀，把不好的改掉了，不就全都是好的了？但最近我自己回想，我觉得那不是爱情……” “一直到最近，虽然我明知道，咱们就待在同一个校园里，只要我想见你，走个十分钟八分钟，就能见到了，但是不行，我还是会想你。我吃饭的时候，会想你，上课的时候，会想你，睡觉了做梦，也能梦到你，甚至早上一醒来，第一个念头就是，也不知道这时候你醒了没？……于是我才忽然发现……嗯，以前的我，其实压根儿就不爱你，但现在，我爱上你了。” 听到这里，陆子坚不由得张了张嘴，却又没能说出话来。 这个话，似曾相识。 上辈子就不提了，之前有一次去刘家，印象中是饭后，印象中那时候刘桂萍还没有去一中，还在辛集乡中里上学，或者就是升高中那年的暑假里，当时是在刘家的西厢房，刘桂萍和刘桂英的屋子里，自己歪在刘桂萍的床上，怀里搂着她，手当时好像还握着她的小兔子，然后，就听到了一段类似的话。 那应该是一向讷于用言辞展露自己和表达爱意的刘桂萍，第一次对自己毫无遮掩地表达着入骨相思。 倒是完全不曾想到，时隔一年有余，竟又听到了相似度八成以上的这番话。 而且竟是出自一向高冷矜持的赵美琴之口。 “子坚，你爱我吗？” 她微微地仰着头，面带笑容，眼神中有着往日不曾见过的迷醉。 陆子坚毫不迟疑，“爱。我爱你！” 于是她抿嘴笑笑，笑得竟是如此甜美，“嗯，我知道。我知道你爱我，而且我知道，如果忽然某一天，你身边又出现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你也会爱上她，会像……会像你对我、对周建春一样的对她好……” 这个…… 陆子坚瞬间从那一抹感动里回魂，面露尴尬。 事儿是这么个事儿，但是在此之前，还真是没有人那么大大方方地对自己当面说起来过——上辈子有，而且不止一个人这么直白地当面说过。 比如，柏幼安。 比如，前妻。 “但是我不生气，真的，我不生气。” 赵美琴却只是淡淡地笑着，说：“因为我知道，爱上你真的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一旦沾上了，感觉就很难挣脱得开了，我猜，建春也好，靳总……她叫靳晓燕对吧？她们也应该是跟我一样想的吧？还有……你那个未婚妻？她好像是叫刘桂萍，对吗？我猜我们都是一样的。所以我说，最近我忽然就明白了很多事情，明白了为什么靳晓燕那么想给你生个孩子……不舍得离开。” 啊，不行了，又特么被感动了。 前后两辈子的感觉越发一致，白天鹅们的智商，似乎是真他妈的高。 智商高，所以看问题就特别的通透。 “嗯。” “但是呢，有一点我希望你知道，也希望你能记住，可能你这一辈子都会很花心，爱了一个又一个，像……据说某位著名画家一样，都七八十了，还老是想着找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谈恋爱，但是我爱的，却一直都只有一个你。好吗？” “好！” 陆子坚握住她的两只手，合拢在自己的手掌里，放到嘴边亲了一下，郑重的承诺，“我向你保证，我会一直都记得你的这番话。” 赵美琴笑着点了点头，“嗯。” 两人默默对视许久，都觉此刻情动十分，甜蜜的氛围叫人异常迷醉，于是一直到赵美琴实在是撑不住周围不断路过的审视与惊讶的目光，这才终于笑一笑，主动拉起陆子坚的手，又继续往前走。 但忽然的某一刻，她却又站住，说：“对了，改天……时间你定，改天叫上建春，一起吃个饭吧，见见面，大家是同学，又是老乡，现在大学又离得不远，动不动半年连个面都不见，好像我俩真的有什么矛盾似的！” 她笑着，说：“以后很可能要打一辈子交道呢，我俩肯定很有话题可聊。” 陆子坚闻言目瞪口呆。 他感觉自己又一次被暴击了。 此时此刻，他感觉好像是忽然就从赵美琴身上，看到了一点离婚后那段时间前妻的影子——离婚前那半年，她的脾气一度特别暴躁，但真的领了离婚证，反倒好像是一夜之间突然破了迷障，坦然了，也洒脱了，主动约了之前之后好几个跟陆子坚摘不清的女人一起吃饭。 自那之后，她跟周建春也好，其她人也好，甚至包括一向都不对付的小姑子柏幼安，关系都是忽然就缓和了，乃至于还会帮着陆子坚二婚的妻子去选房子、选婚纱，操持婚礼，更甚至于，后来她还跑过来给照顾月子。 对她敌视了十余年之久的柏幼安，在那之后忽然就很服她。 虽然关系依然算不得亲密，跟她与周建春之间的闺蜜关系，更是无法相提并论，但是再说起她时，以及平日见面时，就多了几分尊重，不再牙尖嘴利。 *** 继续求保底月票哇！ 大家支持一把！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83章 嘻嘻哈哈，欢乐开花。 “好！我回头就告诉建春。” 人家女孩子都主动提出，要搞好跟另外一个女孩子的关系了，陆子坚哪里有不同意的可能，“她也一定会想要跟你好好聊聊的。” 那是……不可能的。 赵美琴或许有着忽然某一刻，发现彻底爱上自己之后的坦率与诚恳，以及释然和放开，但周建春就几乎没有可能——上辈子一直相处到年近半百，前后可是二十多年的时光啊，到最终，陆子坚给她的评价就是那四个字。 性狭多怨。 当然了，事实上陆子坚心里也很清楚，别说多了，哪怕就只有两个，指望这两个同样爱着自己的女人从此亲如姐妹，那也是完全不可能的。 在没有外部因素强行压制的情况下，两个人不见面就掐，就已经很不错。 反正就自己前后两世的经验来看，世界上应该是没有真的那么大度的女人。 这种矛盾，比婆媳矛盾还要顽固，和难以化解。 婆媳矛盾尚有和谐之时，争男人这个矛盾，永无休止之日。 或许有，也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个男人足够强，能够在时时刻刻、事事处处，都保持着绝对领先的优势，对身边的所有人，进行着无差别的强势压制。 比如……十八岁就白手起家一举暴富的陆子坚这样。 但即便如此，能让两个女孩子和和气气、假模假样的坐一起吃顿饭，也照样是他梦寐以求。 底线就是不打架就行。 但这个在此时此刻来说，反倒是小事了。 赵美琴此时此刻的洒脱与坦率，说真的，让陆子坚惊艳到不行。 男人女人都一样，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以及世事的磋磨，都会被逐渐的被抹去少年意气的棱角，少了莽撞，多了慎思，于是有些人变得油滑了，还有些人，则是变得圆润了，总之，有了游刃有余的冷静。 撕逼又有什么用呢？发脾气又有什么用呢？ 只要你身边的这个男人变了心，只要他的心已经被另外一个比你年轻、比你乖顺、比你温柔的女孩子给勾走了，你做什么，都已是徒劳。 十年婚姻，到破碎之后，前妻才终于明白这个道理。 陆子坚很知道赵美琴是个聪明人，可以预见的是，以她的聪明，未来会有那么一天，她也一定会洞悉这个道理的——但那不该是现在！ 不该是在她才只有十八岁的这个时候！ 这个时候，陆子坚就实在是忍不住会去想：妈的我真的有那么蠢吗？为什么我身边的那么多人，在这样子年轻的时候，都会显得比我聪明了那么多？ 这辈子不算的，这辈子人虽年轻，灵魂早已中年斑驳。 而上辈子的自己，不要说十八岁，感觉哪怕是到了二十八岁，都还没有真正的开窍。要一直到三十多岁，甚至是到了将将四十，开始回顾往事、回首青春，才渐渐地有所感悟，最终积小悟为大悟，终于感觉自己通透了。 但是看看现在，看看身边的这些人…… 刘桂萍的温柔沉默与坚韧，刘桂英的聪慧调达与机敏，赵美琴的通透开阔与洒脱，乃至于柏幼安那个小丫头片子，上辈子就感觉比自己聪明了一大截！ 而赵美琴周岁十八，刘桂萍周岁十七，柏幼安和刘桂英甚至才十五…… 原来真要公平的论天赋悟性的话，自己跟周建春才是天生一对。 之前居然还老是嘲笑人家性狭多怨…… 所以上辈子赵美琴考上了人大，柏幼安考了北师大，而自己和周建春，至少是在十八岁的这个时候，是只有上北京建筑工程学院的这么点材料。 妈的，幸好是重生。 不然这一把肯定是照样儿得糊！ “美琴，你真好！” 这个时候，心里又是感慨又是庆幸，几乎是情难自禁的，就又拉着她的手停下，忍不住就抬手，又去摸她的脸蛋儿。 她却笑着说：“别高兴的太早，我可以宠着你惯着你，但是我爸我妈那里，你总不会想着要让我自己去解决吧？那接下来，看你的喽？” 呵，这个活儿可不大好干。 赵鲁东同志堂堂一县之长，可没那么容易强摁低头。 不过这个时候，当然不能说什么泄气的话，美人情深，几乎是一句话，把这接下来的一生都托付给你个花心大萝卜了，你还能泄气？ 你得气血上涌，慷慨激昂，“没问题！老赵同志那里，我来想办法！” 顿了顿，“唔，让我想想，最好的办法应该是……有了，我安排个人，去给他行贿，拿到证据，然后我就去举报他，这样子你们家就落难了，那我就……” 赵美琴听得愕然了好一阵子，一直到陆子坚的馊主意都快说完了，她才忽然回过神来，意识到陆子坚这是在开玩笑，不由就奋力地在他胸口捶了一下，简直是哭笑不得，“这是什么馊主意！” 其实嘛，这哪里是什么馊主意！ 我升维升得万一不够快，压不住你，怎么办？ 那就想办法给你降维喽！ 职场撕逼常用，甚至是必备内斗技能。 只是此时拿来，说给赵美琴听，就肯定是说笑了。 老赵同志现在也是老丈人的位格，陆子坚巴不得他的官能做得再大一些，反正老赵也没儿子，就这一个闺女，只要赵美琴决定选了自己，他将来再生气，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账——他的官做得大，对自己还能有害处？ 嘻嘻哈哈，欢乐开花。 今天的赵美琴之于他而言，实在是最近一段时间最大的惊喜了。 远甚于什么交换机的研发成功，拿下了一块地，拿到了一笔免息贷款之类的事情，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要超过了“杜美怡的爸妈其实蛮好对付”这件事。 于是，此时此刻拉着姑娘的小手，他的心情实在是有些飞跃之感。 不过，眼看要到西门，远远的甚至已经能看到西门对面不远处，东方网所在的那栋小楼了，却忽然有个不和谐的声音，在身侧响了起来。 “美琴，美琴……”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84章 七零后没有叛逆期 “美琴你好！” 随着两个人闻声站住，一个小帅哥跑了过来。 之所以说是“小”帅哥，这小伙子长得其实挺精神，也白白嫩嫩，在这个年代而言，几乎是可以一眼认出这是城里长大的孩子。 只是个子稍矮，也就一米七出头。 也算是九十年代男孩子的正常身高了，只是站在陆子坚和赵美琴这一对跟前，显得他的身高多少有些不上档次。 但这男孩眼睛里透着一股子傲气与霸道，略有些书生气，却遮掩不了身上那股子“我家里很有钱”的味儿——在任何年代，这股子味道，都能吸引特定的人群，主动地向这种人靠拢过去，但陆子坚可就太讨厌这个了。 别人如何，他管不着，至少在他能管到的范围内，比如说自己儿子，他对这股子味道，那是绝对深恶痛绝的——大概是在2018或者2019年那个时候，忽然某一天，他意外地发现，自己儿子居然是同龄人里公认的“富二代”，他悄悄跑去高中学校门口等着看，果然就见到了自己儿子身上的这股子味道。 在家里，在自己面前，他是肯定不敢的，陆子坚一向推崇大姑，对子女的管教堪称严格，离婚后这孩子判给了自己，但一直都跟着前妻生活，陆子坚对他的管束也并未放松，因此很是愕然，这小子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他也没有好办法，就一个字，打。 什么狗屁青春期，叛逆期，陆子坚一路走来，至少是在他们七零后这一代身上，是没听过这个词的，如果有，打。 绝对比当年听说陆子基退学那一次，打得要更狠。 打得儿子吱哇乱叫，满屋子里狂奔，哭着喊妈。 那时候他儿子也已经十六七岁了，一米八五左右的身高，小时候还被安排去学过散打，挺唬人的，但老爹打儿子从来不在乎这个，抓着什么是什么，劈头盖脸的抽——就那一顿打，气得前妻半个月没搭理他。 但是管用，打好了。 打完了之后，陆子坚甚至召集家庭会议，把前妻娘家的人也都找来，就拎着儿子的后脖颈子，公开说，谁都不许再给他一分钱，谁给，就绝交。 21年他高考，考得不错，陆子坚严令他报考了军校。 后来寒暑假里回来，这小子就明显见精神起来，身上那股子富二代的气质，那种晃晃荡荡惹陆子坚心烦的味道，一下子就被磨走了。 父子关系不算多融洽，其实这小子很早就知道，自己有很多阿姨，对陆子坚少了很多亲昵，只是怕，不过上了大学之后，倒是渐渐缓和了一些，他还很主动地去看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带他们去玩，开始有些大哥哥的样子了。 只是很可惜……没等看到他娶妻生子，自己就回到93年了。 不过想想，他也已经成年，是个小男子汉了，就算是自己忽然没有了，他也够呛能守住自己遗嘱里留给他的东西，但至少是自顾无忧的，说不定将来等弟弟妹妹长大了，一个早已懂事的大哥，还能提携帮助下他们。 也只能盼着如此了。 “……你相信我，他绝对是一直都在骗你！你别看他穿的光鲜，但我亲眼见过好几次，他都是骑一辆二八大杠，去咱学校往南不远的一个地方打工，都是中午！美琴，他绝对是在骗你，他连中午都要去打工！” 好吧，走神了，前面这小伙子说了什么，基本没听着，到时候后半截他越说越激动，才把陆子坚从往日回忆中给拽了回来，于是，就听到了这样一段控诉。 听他这么一说，陆子坚下意识地先看看自己身上。 其实衣服不贵——旅游鞋，二百多，这件大衣，甚至还是93年冬天，自己去刘桂萍家相亲之前，大姑给买的那一件，估价四五百？六七百？到顶了。 因为在平成县那种地方，你想买更贵的，也买不着。 虽然在这个年代来说，这衣服也不算便宜，尤其人大校园里，寒门学子相当不少，到了冬天没有羽绒服可穿的，穿着农村那种手工裁剪往里填棉花的老式棉袄的人，也并不罕见，但这一身也绝对不算什么出奇。 所以，我从哪里看上去，像是一个靠吹嘘自己有钱而去泡妞的人了？ 我只是长得好看，才显得衣服支棱啊！ 而且话又说回来，这位显然是赵美琴的爱慕者了，可你爱慕也好，要追求也罢，去啊，买花，送饭，写情书，都行，人家有对象了也一样可以追，只要没结婚，就还是自由的嘛，可问题是，追女孩也没见你这么追的呀！ 跑到人家跟前，逮住人家对象咔咔一通怼？ 她对象就算再不堪……人家就会转而喜欢你了？ 这叫他妈什么逻辑！ 扭头看看赵美琴，果然，她也一脸无奈。 想必要么是被纠缠过不止一次，要么就是在跟自己一样，为这位老兄这种奇葩的爱情攻势所暴露出来的头脑问题而苦恼。 “嗳，哥们儿，哥们儿……别激动，别激动，我没说过我家里有钱呀，我家很穷，我爸妈都是种地的农民，打个工我们县里的厂子都没进去。而且再说了，赵美琴不是因为我有钱才跟我谈恋爱呀！你这是……在激动什么？” 对方愣了一下，倒是忽然停下了，甚至笑了，“你承认了就好，我跟了你不是一天了，我当然知道美琴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孩子，我只是害怕你把她骗了。美琴，你听见了，他自己承认的，他家里很穷，农民……” 赵美琴满脸无奈，但最终还是只能应对他，“学长，我说了，咱们没可能，你就别再纠缠我了好不好？我想跟谁谈恋爱，是我的自由，而且不用你跟踪，我很了解他，我们是一个地方的，高中同学，我知道他家里很穷，但是他穷不穷跟你有什么关系？拜托以后不要再骚扰我们了！” 说完了，她拉上陆子坚就走。 其实陆子坚还蛮想放个话再走的——赵美琴是我女朋友了呀，你小子要是再纠缠不清，咱可就得说道说道了。 但赵美琴说走就走，以至于陆子坚没来得及说出这些话。 只是，他一边被扯着往前走，还是一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那人一眼。 老实讲，这小子身上的那股子傲气，挺讨厌，但他身上那种浑然不惧的那股子劲儿，就还蛮稀罕的——前后两世，陆子坚经历过不知道多少场类似的事情了。他女朋友多嘛，女朋友还都漂亮，竞争者从来都不少。 但基本上，有百分之八十到九十的竞争者，在一见到陆子坚本人之后，就灰溜溜地打退堂鼓了——就有那么帅，就有那么让人一看就知道竞争不过。 比如，上周去杜美怡家，杜爸爸给杜美怡预备好的那个相亲对象，那小胖子，几乎是在见到陆子坚之后就直接怂了。 但是这位就明显很有勇气。 “嗳，谁呀这是？” 等过了马路，陆子坚就忍不住问起来。 赵美琴无奈地叹口气，“我们系一个学长，大三的，从九月份那时候，就老是纠缠我了，之前咱们两个确定关系，他还是不放弃，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好像……特别自信，就好像只要我不眼瞎，就一定会选他似的……”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85章 偏偏也是她的男朋友 之于陆子坚前后两世的爱情经历而言，竞争者对自己的女人所发起的这种所谓爱情攻势，简直如同笑话一般。 要是这样都能追到的女孩子，他压根儿也不会喜欢。 别管这女孩有多漂亮。 所以这对于他来说，就只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一段小插曲。 过了马路走不远，就到了东方网。 三个人居然都在，只不过赵烨和赵晓军正在电脑前噼里啪啦，而刘强冬正在沙发上盖着军大衣呼呼大睡，茶几上则放着几个吃完还没刷的不锈钢小盆。 一看就是三个人泡方便面来着。 问题楼下就是“张家大饼”啊！他们仨应该都去那里打过热水，还能不知道？就算稍微来张饼，不比方便面来得更营养？ 果然，问了赵晓军一句，这没刷的盆儿，是早上的。 他们三个这是又熬通宵了。 陆子坚前后两辈子，都不懂电脑技术、编程什么的，他甚至连后来的电脑游戏，什么大型网游，也完全不感兴趣，顶天了就是玩玩红警，再不然老三国志，就已经是他对游戏理解的极限，所以其实他一直都无法理解，难不成编程这东西，还能有瘾？它到底有什么乐趣在里面呢？ 后世所谓的码农，不就是干这个吗？没见谁多有瘾啊！ 抬起手腕看看时间，已经是一点半都过了，扭头看赵美琴面带笑容地收拾茶几，还干脆利落地就挽起袖子来，看样子是要去给这三个家伙刷饭盆儿，他也是只好无奈地笑笑——不稀罕了，那边两尊大神照样敲自己的代码，连看都不带看一眼的。或许在他们看来，赵美琴是老板娘，就该是干这个的。 偏偏赵美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很自然地就把三个盆敛起来，要到楼道尽头的洗手间去刷。陆子坚左右看看，也就先不叫刘强冬了，他也掉头下了楼。 到楼下张家大饼那里，打两壶热水，来五斤肉饼，打三碗鸡蛋汤，老板还附赠一碟腌萝卜，陆子坚捏起一块来扔嘴里，咔嚓脆。 拎了吃食回到楼上，正好赵美琴也刷完了饭盆回来，陆子坚拿着大饼就走到沙发旁，冲着刘强冬的方向吹饼——赵美琴看得当场就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还有点儿仪态，笑得遮掩，赵烨看见了是直接就哈哈大笑的。 结果就那大笑，也愣是没能把刘强冬给吵醒。 话说，二十郎当岁的东哥，其实远没有后世功成名就之后看起来那么帅气有样儿，尤其是现在，他也不知道在这里窝了几天了，一脸胡子拉碴，更不受看。 “别喊他了！”赵烨笑着说：“我俩昨天晚上熬不住，都眯了一会儿，他是熬了一个整晚上，让他再睡会儿吧！” 他和赵晓军这会子都过来吃饭，陆子坚却催着他们先去洗手。 看着这几位的拼劲儿……怎么说呢？ 倒是让陆子坚忽然想起当年陆子基的一点狗屁事情来。 上辈子的2000年那时候，陆子坚还没结婚，陆子基已经结婚了，大侄女就是2000年冬天出生的，结果老婆坐月子，却一天天找不到他人，陆子基白天去搪瓷厂上班，晚上就天天跟几个同事小伙儿一起，跑去网吧包夜去。 一晚上八块钱，打游戏。 气得他媳妇儿、老爹老娘，还有他老丈人丈母娘都是一肚子火。 后来陆子坚问他，那玩意儿就那么大瘾吗？非得连夜的干？ 陆子基说，的确有瘾，天一黑，腿都不受使唤似的，想往网吧里跑。 他那个上瘾，好歹还是玩游戏，这边这几位，却大概率是对正在做的事情上瘾——许也有一定能挣钱的因素，但估计不大。 赵烨是在中科院计研所那边停薪留职过来的，当初说好的，他的工资不按天按月份啥的计算，他来，就是做架构这个活儿，活儿干完了，一万块结算给他，所以，他倒是有些理由干通宵，为了早点拿到钱嘛！ 但赵晓军和刘强冬，就都是按月开工资的。 他俩其实完全不必像现在这样子的拼命。 站在陆子坚的角度，只能说，可能初代互联网人，就的确是这样子的热爱他们正在做的事业吧——有点像传说中金山的求伯君了，天天熬，熬到住进了医院，就扛着电脑进病房，一边打吊瓶，一边写代码。 简直就比自己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孩儿还要执迷。 …… …… 陆子坚下午有空，但赵美琴下午就还有课。 过来把卫生搞一搞，给几位大神买点饭，也等不及刘强冬醒了，眼看着赵烨和赵晓军都吃上，陆子坚就趁机跟他们聊几句，问问开发的进度。 他们正在做的事情，是在为未来的东方网打地基。 这年代，一切都得从零开始，不像后世，很多东西都已经完全成型，你要做个小软件、APP什么的，随便抓几个码农过来，恨不得一两天就给你弄好了。但是在这个年代，一个网站最基础的架构，就得老老实实从头写。 还好，刘强冬姑且不论，赵烨和赵晓军，一个是中科院的副研究员，一个是北邮的老师，在写代码这件事情上，目前毫无疑问是国内最牛的高手一列。 陆子坚也就是简单过问一下，得到的答案是，赵烨的那部分工作，大概元旦前后，快点儿十二月二十五号前后，他就差不多能搞定，但赵晓军的那部分工作，就要到至少一月中旬。 行吧，其实没太急。 这才95年，阿美利加那边也就才刚开始起风，国内这边，中华网肯定要第一波送过去撞门，却也还连个基础的架子都没搭起来呢。 简单聊几句，叮嘱他们注意休息，实在是不必那么拼命，看他们似乎也没怎么当回事，陆子坚也就不再多话，转身出了门，送赵美琴回学校上课。 结果还没把赵美琴送到她们教学楼，半路上忽然就接到了周建春的电话，只迟疑了0.01秒，陆子坚就把电话接起来了——倒也不必非得避着赵美琴了。 刻意避讳，反倒显得小家子气。 结果电话刚接通，都没等陆子坚说话，周建春就已经用她最近已经特别熟练的普通话在那里撒娇，腻腻的、甜甜的、骚骚的，“哥哥……你干嘛呢！” 声音不小，反正只是走在身边的赵美琴是明显听见了点儿什么。 她扭头看过来，不由就是一笑。 估计她这辈子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听见别的女孩儿那么甜腻的撒娇？ 而那女孩儿撒娇的对象，却偏偏也是她的男朋友。 “我跟美琴一起散步呢，她跟我说，想让我安排，改天跟你一起，咱们凑一块儿吃个饭，同学加老乡，别半年都不联系，弄得跟你俩不和似的……” *** 再求几张保底月票，大家顺手投一下哈，月票榜的争夺形势焦灼，小火很无助啊……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86章 最适合做家里的红旗 “这边，这一排，全是桑塔纳，您随便选，选中哪个配置，我给您报价……” 时间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十点半，陆子坚抽出时间来，叫上了东方智造和鼎丰食品驻京办事处的两个财务一起，跑到东郊的一个大型停车场来提车了。 结果正待在东方智造的周建春听到信儿，也跟着来了。 不是太开心的样子。 面对赵美琴的和解邀约，她不太愿意去，当天晚上不是约会的时间，她却破例没回学校宿舍，缠着陆子坚各种撒娇耍赖、各种耍花活儿。 她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见过大场面，认识大领导，比这世界上绝大多数十八岁的女孩儿，都似乎是更有见识一些了，甚至名片上印着副总经理的头衔，在这家纸面资产一个亿，负债也一个多亿的公司，甚至还包括另一家公司里，都小有权力，一万块以下的开支申请，她谁都不用问，就可以直接签字批准。 这使得她最近自信心迅速膨胀，几次聊天时，她话里话外都在关心刘桂萍，似乎是觉得，她已经可以跟刘桂萍比一比，看能不能把她给挤下去了。 谁能想到，她才刚小有成就，斜刺里、冷不防，赵美琴居然真的又杀回来了！ 居然还主动要约自己吃饭！ 心情很坏，不想见。 她对赵美琴敌意甚深，而且已经持续两年多，要化解显然殊为不易，更何况当初一直以来她的担忧，到现在似乎真的变为现实，赵美琴竟然已经跟陆子坚一起在校园里散步了，以她对陆子坚的了解，那自然就说明已经得手。 以她一直以来对赵美琴的忌惮来说，这会子正是恨不得拼刺刀的时候，一时半刻里，又哪里有真正化解的可能？ 那还吃的什么饭？有什么意思？ 但最终，她还是屈服了。 她对陆子坚的怕，和爱、敬、贪、馋一样，都是已经刻进骨子里的。 陆子坚坚持说要去，她再不愿意，也只好点头答应。 但答应归答应，心情却毫无疑问更差了。 然而站在陆子坚的角度来说，只要她俩中有一个愿意低头，这场会面陆子坚就很愿意撮合一下。 虽然……事实上陆子坚觉得，赵美琴只是聪明而已，所以选择了看得开、放得下，但真要说她就有多喜欢周建春了，陆子坚也是同样不信。 总之，老熟人，见面总比不见面好，能沟通总比不沟通好。 大不了彼此都阴阳怪气几句嘛！ 只要有自己在，大概率吵不起来，而且又不要求别的，咱别吵架，安安生生的一起吃顿饭，意思到了就成了，大不了接下来你俩一年见一次面，咱就是仪式那么一下，是那么回事儿就行，还不成？ “行吧，没什么可挑的，就这边这三辆，给我验下车，没什么问题的话，桑塔纳就是这三辆了……” 车这东西，陆子坚上辈子也没有多在意过，现在买来，也纯粹是公司的公务用车，问题在当下国内的汽车市场来说，这个渠道这个价格，还是纯粹的捡便宜，又有什么好过分挑拣的呢？ 差不多就行了。 三辆桑塔纳，两辆是东方智造的，现在这家公司净资产几乎是零，但是手里掌管的资产却硬是已有不少，已经到了需要有些面子、拿拿牌面的时候了。 这边买了车，正好从鼎丰食品那边借的那辆桑塔纳，也就可以还回去了。 而剩下的那一辆，则是属于烛龙半导体的。 不好太过厚此薄彼，尽管还处在艰辛的创业中，却总也要有辆车，关键时候唐智敏和胡为武这两位副总工程师，也需要这份面子了。 又挑了五辆进口的海狮，面包车，干活儿用的。 这次就分给东方智造三辆，烛龙半导体一辆，鼎丰食品一辆。 两个财务，代表的其实是三个公司，价格谈妥，手续拿到，各自负责结各自的帐去，陆子坚忙完了自己的事情，就终于是腾出手来，拉着周建春找个没人的角落，开始抱着哄。 女孩儿嘛，大事情上要压得住她，不能让她蹦起来，坏了事，但压完了以后，就还是要好好哄一下的，尽量不要累积起什么怨气。 “你就当心疼你哥哥我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其实最喜欢你了，但是我馋呀，我想睡她嘛！我说过的，她永远不可能超到你前头去，这句话我一直记得，到现在我也还是这么说，以后也永远是这样！” 这么无耻的话，大约极少有人能说出来，但陆子坚就能，而偏偏，以他跟周建春的关系，以及周建春对他的了解来说，这个话又丝毫都不突兀。 周建春很知道他有多馋漂亮女孩的身子。 虽然正是因为对陆子坚深入骨髓的了解，知道陆子坚骨子里对赵美琴那一类的白天鹅有多向往，使得她不会真的相信这个话，但这个话一说，对她来说，就好歹是一份儿面子，就有了下坡的台阶。 昨天晚上她气了半宿，陆子坚都没肯这么说的。 现在他肯这么说，肯重申当初对自己的承诺，就已经算是他在很低声下气了，于是周建春见坡就下，“你说的，不许骗我！她永远排我后头！” “嗯，我说的，永远如此！” 事实上要单论个人，单论这一世，陆子坚还真是不敢保证。 忽然开窍之后的赵美琴，实在是太大气了，讲真，昨天的那个赵美琴，不但几乎是陆子坚见过的她最美、最迷人的样子，甚至前后两世，她的那份通透的美、大气的美，都是能排进前三名的。 他最喜欢白天鹅，而白天鹅之中，又尤其喜欢这样通透大气的！ 男人嘛，总会觉得，只有这样通透大气的白天鹅，才最适合做家里的红旗。 而不得不说，因为昨天那令人惊艳的表现，那一番令人惊艳的告白，使得赵美琴在陆子坚心里的地位急剧上升！ 单论当下的喜爱，她甚至已经可以直追刘桂萍！ 当然，只要加上上辈子，那就还是没人能比得上周建春。 前后两世嘛，三十年的陪伴来着。 而且……还拿了人家两次的一血！ 这份深澈入骨的情意，又有谁能真的相提并论呢？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87章 看看人家这牌面！ “来，请进！” 消失了足有半个月的程仲文回来了，且回来的第二天，他就亲自开车跑到人民大学去，接上了陆子坚，带他直接到了东三环，来到了当下首都城第一高楼，高达52层，据说楼高209米的京广中心。 嗯，设计中的朗华大厦，虽然只有地上五十层，但要建造到212米。 不出意外的话，竣工之后，那里就将成为首都第一高楼，并且把首都最高建筑的高度数值，往上推三米……之多。 当电梯最终停在第28层，程仲文带头走出电梯，伸手一挥，豪气四溢，“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地盘了！咱们的中华网，就在这里！” “不是吧老哥，你真租了这里啊？” 要不说这年头最牛气的，其实还是顶级的那些国资大佬呢！ 程仲文掌管的CIC，虽然不是什么正经的国资企业，只是新华社的三产而已，但是作为这个年代全民经商的特有时代产物，这家直属于新华社的公司，牌面还是足够硬的，做事情也是这个年代普通人想象不到的大气。 这里可是京广中心啊！ 哪怕二十多年后，首都早已是高楼林立，可是地处CBD的京广中心，也依然是赫赫有名的代表性建筑、地标性建筑。 而在当下，顶着首都第一高楼的头衔，作为首都最顶级的现代化综合性大厦，它更是众生仰望的绝对财富中心。 租金很贵！ 然而，倒也似乎并没有什么话好讲。 CIC也好，还是最近已经完成了全套手续，正式在开曼群岛注册成立的CIC控股也罢，实在是都不缺钱——之前CIC在红空注册成立，社里就拨了一笔款子，然后程仲文扛着大旗，很快就募集了高达1500万美刀的资金。 到现在，前路彻底定下来要怎么做，他很快就调集国家在红空商界的人脉，顺利地从阿美利加拉到了一大笔的风险投资，外加社里要保持CIC这家国资在CIC控股内部的绝对话语权，又投了一大笔进来，从而才成立了CIC控股。 到现在，CIC控股这家刚刚成立不过几天时间，暂时还任何业务都没有的空壳子公司，手里却攥着高达8000万美刀的现金。 看看人家，想想自己的东方网。 想想动不动通宵达旦写代码，困了累了就在沙发上随便对付一会儿，饿了就泡一包方便面垫垫饥的码农三人组…… 没法比。 “那还用说！社里批复的话我记着呢，只要合情合理的需求，你要求怎么做，就怎么做，你要什么，就给什么！” 程仲文这时候的大气，简直要溢出天际，他笑声爽朗、动作有力、声音洪亮，“牌子正在做，很快就能挂到这里。这一层一共是1700来平，分了四块，咱们是最大的一块儿，地址在这边，来，目前我还没动，正让人做装修的设计方案，回头你看看，按照你的喜好，再跟他们说说，大概一两个月，就装出来了！” 陆子坚无奈地抿抿嘴，也只好跟着他走过去。 事实上当初真的只是一个随口的玩笑，在跟任宏民、程仲文一起商量事情的时候，陆子坚提了一嘴，说中华网要的就是体面，实在不行上京广中心租个地方。 没想到，程仲文真就这么办了。 也罢，有钱，任性也无所谓。 就是东三环这个地方，距离人大实在有点远。 小半个三环。 估计得十七八公里了。 “呦，咱们陆总来了！” 刚走过一条走廊，正说面前豁然开朗呢，就已经看到了任宏民。 而且巧了，赵海洋不知怎么也跟着他呢。 俩人听到脚步声，就已经都从窗外收回目光，笑着迎了过来。 “嗨！” 陆子坚冲任宏民摆摆手，然后倒是认真地跟赵海洋握了握手，打个招呼，然后才环顾四周，这片办公场地，是真心不小啊，看那头还有不少的独立办公室、会议室，而这场地里，虽然脏了点儿，几乎是一地狼藉也没收拾过，但各种办公桌椅却都还在，“这……这样很好啊，还要重新装修？” 这明显是上一家租户留下的老底子，不少桌椅都有或多或少的损坏，但哪怕把坏了的全都清出去，最多椅子全换一遍也就是了，重新装修就实无必要。 修修补补，够用了，创业公司嘛，实在是无需奢侈。 再说了，当务之急是赶紧把中华网的班子和框架都搭起来，赶紧送去阿美利加圈钱去，等圈了钱回来，想装修就算把这里全砸了重新弄，又能如何？ 程仲文愣了一下，也环顾四周，“你的意思是……不装修了？就用这里的？” 陆子坚认真地说：“够用了，重新装修又费钱又耽误时间，不必要！就现在这个条件，拣坏了的、旧了的，修修补补，足够用几年了！” 程仲文闻言正要摊手，任宏民却是已经抢先一步讶异起来，“有点意思！你小子有点意思！” 陆子坚给过去一个探询的目光。 任宏民笑了笑，却摆手，说：“没事儿！我看你小子给自己的公司买车，就尽可着便宜的来，又是桑塔纳又是面包车的，却要求老程在CIC控股这边，给你直接上路虎，就还多少有点担心。现在看，挺好，挺好！” 顿了顿，程仲文也是笑笑，“那也行吧，那就修修补补，倒是省钱了！” 任宏民闻言顿时哈哈一笑。 陆子坚虽然没参与CIC控股从拉投资到注册成立的过程，但互通消息，及时拿到第一时间的通知，就肯定还是有的。 这家公司的全部资金八千万美刀，来源复杂。 其中高达4600万美刀，来自新华社的直接注资，1500万美刀，是之前程仲文在红空拉到的投资，还有1500万美刀，则是来自阿美利加的好几家风险投资机构，当然，应该是对华友好的企业，不然既拿不到这个机会，也未必就敢投。只有朋友，才知道有新华社做背书的三产，意味着什么。 而最后剩下的那400万美刀，虽然名义上是红空一家公司投资的，但陆子坚知道内情，那笔钱就是任宏民放进来的。 以当下国内人对互联网的认知来说，任宏民暂时也就只敢投进来这些。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88章 越来越有样儿了！ 转着看一看，笑谈几句，赵海洋很快告辞而去。 倒好像他出现在这里，就单纯是为了跟陆子坚碰个面而已。 陆子坚暂时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对于赵海洋这种人，他向来不敢小瞧，很认真地跟他握手，甚至目送出很远。 回过身来，开会。 这篇场地里最大的一间办公室，程仲文明言肯定是陆子坚的，但这间办公室里的东西，就已经被上一任的租户给全搬走了，肯定要重新买。 幸好，有个小会议室就几乎没动，甚至也不算脏，就这地方也能谈事情。 公司已经成立，那下一步首先就是招人。 财务会计一套人马，行政内勤一套人马，法务暂时不用管，程仲文、任宏民那都是人脉了得，他们可以推一家律所过来，还可以请几个教授坐镇法律顾问，然后就是软件工程师，以及一些文字编辑、美术编辑。 跟东方网已经完全不是一套玩法。 有的是钱，所以一上手就是大排面，全面铺开。 而接下来，这就全都是陆子坚的活儿了。 他现在是CIC控股的董事局副主席兼总裁，毫无疑问的一把抓的权力。 CIC控股的正牌子主席倒是也已经找好了，程仲文很听话，执行起来是一点都不走样，就按照陆子坚当初在对赌协议里写的那样，在红空找了一位名叫钱果丰的太平绅士，出面来做董事局主席。但他只是个招牌，不管事。 “回头我就把人先给你派来，你用几天，清理卫生啊、挂牌子啊、买办公家具啊，稍稍装修下什么的，你都不用操心，弄好了我叫你！但是再接下来，可就都是你的活儿啦老弟！” 下电梯的时候，程仲文笑呵呵的，眼中的期待清晰可见。 “成，回头你叫我，这几天我就把要招的人拟个纲出来。” 陆子坚倒是没有他那么激动，因为这件事只要顺着历史去做，成功的概率实在太大，并没有多少挑战性，而且其中稍有挑战性的地方，其实他在写那份对赌协议的时候，是真的都已经考虑进去，也制定好方案了。 只是程仲文不敢全信罢了。 “对了，有个大事儿还没说！” “你说。” “我现在也得算是国资一派的了吧？有没有什么级别？” 程仲文闻言大笑，任宏民也跟着笑起来，“你丫的想多了！要是需要级别，你以为轮得到你来管这一摊子？要不是大家实在是都不懂你说的那一套网络啊上市什么的，就这个摊子，不知道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进来占位子呢！” 陆子坚摊手，“还以为能混个副司正处什么的呢！” 程仲文和任宏民闻言又是大笑。 不过也无所谓了，没级别是意料中事，给工资就行。 刚才谈事情，程仲文算是代表母公司CIC，跟陆子坚谈了下他的待遇问题，董事局副主席兼总裁，年薪三十六万软妹币，享受公司给配的路虎公务车一台，需要司机可以配专业司机，另外京广中心本身就是综合性大厦，从三十来层，一直到四十几层，都是用于出租的豪华公寓，当初谈租约的时候，程仲文安排的人也顺带在楼上谈下来三套公寓，以后就都归CIC控股支配，其中最大的一套，接近两百平，则是计划中给陆子坚的，算是给他解决了住房问题。 不得不说，国企单位出来的，考虑这些事情的确就是考虑得全。 当然，路虎车现在还没到位，倒是房间钥匙已经领到手了，但程仲文还需要安排人进行打扫和整理，以备公司领导的随时入住。 然而，事实上这都是小事。 这些待遇，加一起也没几个钱，只是应该给的给了而已，更大头的东西在于，自从陆子坚上任CIC控股那一刻开始，对赌协议开始执行，他就自动成为CIC控股的股东了，将由母公司CIC将手中持有的10%的股份，转至陆子坚名下。 也就是说，800万美刀。 当然，这笔股份只是暂时记到陆子坚名下而已，按照对赌协议，如果后续的操作中，有任意的一道关口没能过去，这笔股份都会被随时收回。 要一直到协议最终完成，中华网顺利地在纳斯达克完成上市，这笔股份才会参照中华网的股价，来计算CIC控股的价值，由母公司CIC进行回购。 到那个时候，陆子坚才会真正拿到属于他的佣金。 …… …… “就猜你躲到楼顶来了！” 是周建春的声音在身后说话。 陆子坚回头，见她手里居然也捧着一个热水杯，不由得就是一笑。 等她走过来，就拿自己手里的热水杯跟她碰了一下，俩人顿时就都笑起来。 这楼顶的天台，平常都是锁着的，不允许随便上来，上次在楼顶烧烤趴体，公司里负责借钥匙的那个人，拿到钥匙之后偷偷跑到街头去配了一把，但他肯定不敢不汇报，结果就被陆子坚训了一顿，钥匙没收。 但已经配了嘛，倒也不必交出去，钥匙就收在周建春的办公桌抽屉里，两个人偶尔就会到楼顶天台来，吹吹冷风。 陆子坚自己也时常一个人上来。 楼高只有六层，天台上有一米多高的水泥护栏，陆子坚很喜欢一个人趴在护栏上往下看，看那行人与街道，偶尔也站直了，往远处眺望。 现在的首都城，六层不算矮，一眼看去，能看很远。 远处低矮的平房，很有特色的红砖建筑，以及视线好的时候能看到的中关村零散的有几座十几层的大楼，当然，还有街道上时不时传来的叮铃铃的车铃声，遛街串巷卖糖葫芦的叫卖声，以及一到冬天之后，即便是首都这种大城市，也马上就趋于单调乏味的人们的着装与色调，对于陆子坚来说，都是景色。 “在想什么？” 周建春问他。 陆子坚闻言扭头看她。 他笑着，杯子随手放到水泥护栏上，抬手摸着周建春的脸蛋儿，“我在想，你现在真的是越来越有样儿了，刚才面试的时候，很有一种高冷女上司的范儿了，很不错啊，进步特别大，特别快……” *** 呜呜呜，排名上不去哇，再求几张月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89章 等你玩腻了 今天是东方智造这边的大规模面试，招人。 所以陆子坚和周建春都请了假，一个老总一个副总嘛，尤其是在这种公司真正要开始起步、提速的时候，当然要亲自把关。 而且这部分事情，倪广南虽然也参与，但他负责技术、商业开拓都还可以，这方面就不可能再有什么话语权了，他可能也不想要，但他想要陆子坚也不给。 就在刚才面试的过程中，已经明显得见，周建春现在的确是开始历练的有些模样了，往那里一坐，言谈举止里都透着大气，不仔细观察的话，实在不容易发现，她竟只是一个才刚刚十八岁、还在读大一的年轻女孩。 甚至就连这会子，她悄悄地溜上天台来，穿的也还是刚才面试时候的那身衣服，小西装配西裤，半跟的小高跟鞋，如果不是熟人，谁也不敢说她今年才十八。 看见她的样子，就连陆子坚自己，都偶尔会有些恍惚。 恍然以为忽然就又回到上辈子，看见了那个人到中年的她。 其实在某些时候，他也是有些犹豫的。 要不要那么早、那么快的就把周建春给推上前台、付以重任？ 虽然明确知道她肯定扛得住，但仔细想想，她今年毕竟才十八岁，才刚刚上大一而已。而且其实，陆子坚还蛮喜欢现在的她身上的那种天真烂漫的。 历练嘛，历练来历练去，成熟了，那当然就少见天真了。 而十八岁啊，事实上的确就是该享受天真无邪的年龄。 “那当然，我现在可厉害了！” 周建春毫不犹豫地就接下来这份表扬，刚才在面试时候美女面试官的那股子成熟镇定，一下子就消失不见，眼角眉梢里，倒都是一抹青春飞扬的得意。 “哈！” 陆子坚笑了一声，意味不明。 瞥一眼天台的门，已经被她给虚掩上了，平常应该也不会有人上来，陆子坚就干脆把她拥入怀里，在她额头上轻轻地亲一下，说：“有没有想过，你才十八岁，你的绝大部分同龄人，这时候其实都是三点一线，上上课，吃吃饭，睡睡觉，谈谈恋爱什么的，虽然单调，但其实也蛮好的。你呢，才刚上大学，就被我逼着过来打理那么多事情……是不是也会嫌累？埋怨过我？” 这个话说出来，尤其是以陆子坚那独特的腔调和声音说出来，实在是款款深情，周建春听得顿时抬头，眼里的柔情浓到化不开也似，“怎么会忽然这么说？” 陆子坚笑笑，说：“就是看你刚才，已经那么专业的样子了，再想想，打从这两家公司注册成立，你就已经接手，到现在也两个多月，忽然就有点觉得，我是不是剥夺了你享受青春的乐趣？” 周建春抿嘴笑起来，扭头把杯子也放到护栏上，手又习惯性地搂住陆子坚的脖子，“所以……是嫌我老了吗？” 陆子坚愣了一下，哑然失笑。 这方面不吹牛，周建春一直到四十多岁，都保养的很好，多了不好说，四十多岁的她，说看起来像三十不到，那是真的。 现在国内还没有这个说法，多年之后陆子坚听说，有人在讨论什么所谓的白瘦幼审美，他还特意了解了一下，于是恍惚意识到，其实周建春不就是典型的白瘦幼审美之下的最顶级的人间尤物嘛！ 白，不用说，很白，皮肤也特别好，显嫩的那种白净细腻。 瘦，她一直都很瘦，感觉一辈子没胖过，但也不是干吃不胖那一种，她只是骨架小，典型的弱骨丰肌，明明摸起来软软滑滑肉肉的，但看上去却就一直都是那么身材纤细苗条，夸张点说，几可做掌中舞那种。 幼，陆子坚的理解，大概就是看上去就显嫩，永远都像个小女孩一样，而且还老得很慢，四十来岁穿上校服混进高中，依然可以乱入不违和的那种。 这完全就是天生的，感觉她上辈子也没怎么用心维护，却就是可以这样。 像刘桂萍，就肯定不行，她的那个美，就需要稍加用心维护一下。 她的个子跟周建春其实不相上下，但却是属于骨肉匀婷的那一种女孩儿，换个说法就是，只要保持好体态，她一过二十八、三十岁，就会迅速成为风韵少妇、美丽御姐，年到四十，也会是美艳大气的贵妇人，会是很庄重典雅的那一路，随着时间和年龄进化而已，但要是稍不注意体态，身体就会臃肿起来。 目前来看，靳晓燕大概也会是这一路的，开始显怀之后，她自己说，感觉现在特别能吃，体重也正开始飞速地飙起来——不难想象，除非是接下来她自己下大力气的控制、调整，不然的话，就算生完了孩子，她也大概依然会飞速地向着110斤、120斤这种微微丰润的方向发展，再不复此前的妖娆玲珑。 在这方面，陆子坚倒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偏好。 他都喜欢。 杜美怡那种高挑匀称的大气华丽，赵美琴那种高挑纤弱的文气娴静，刘桂萍的骨肉匀婷，周建春的既瘦且幼，当然还有靳晓燕过去的那种妖娆，以及未来可能会出现的体态微丰的微微肉感…… 男人嘛，好色之徒嘛，其实不挑，因为都很美。 “你十八岁就说我嫌你老了，那往后这些年，可怎么办？” 就这小腰，陆子坚的大手两手一掐，几乎都能把得过来，靳晓燕没怀孕之前到处奔波最瘦那个时候，也没有那么夸张。 “那我哪知道啊！” 周建春一脸娇憨地看着陆子坚，眼神中带着些撒娇一样的嗔怪，说出话来也是半真半假的腔调，“我没人家年龄小啊，人家是十月生的，比我小五个月呢！又说那多温柔，多懂事儿，反正就是觉得，我没人家好呗！” 她现在可真是会撒娇啊！ 也就那天晚上提了一句，这个年龄梗算是过不去了。 跟赵美琴他们三个人都是一届，当然同龄，但三人之中，周建春生月最大，是五月的，陆子坚是七月，赵美琴却是十月份出生的。 于是就拿来说嘴，撒娇，顺带发泄一点怨气。 她对赵美琴，是真的超级敌视。 “屁！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哥我喜新不厌旧！嘿嘿，就是贪了点儿，也馋了点儿，但别管我喜欢多少人，某个小妖精都是我的最爱呀！” 于是周建春自觉撒娇成功，感知到陆子坚的手在摸她屁股，她不由就吃吃地笑起来，说：“哥哥，其实人家也懂事儿的，也温柔的，往后我不跟她争风吃醋，好不好？我就给我哥哥守着这一摊子，等你玩腻了，我依然还在……” 啊，所有人好像都这么说。 所有人都说，等你玩腻了…… 陆子坚捧起她的小脸儿，狠狠地亲了一口，笑着说：“好！”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90章 三个人的爱情 忙忙叨叨。 如果说高中那一年多，陆子坚算是学习之余顺路谈了谈恋爱，捎带手挣了点钱，那么现在，他基本上就是搞事业之余谈了谈恋爱，顺路学了个习。 时间进入十一月下旬之后，很多事情都开始提速，他开始进入了应该是重生以来最忙的一段时间。 东方智造这边租新的办公地址，招人，要把接下来的生产、销售、财务、行政、新厂建设，以及朗华大厦建造的事情，都铺开来，搭好架构。 而刚把这边忙出个眉目，中华网那边又开始了。 依然是招人，依然是搭架子的工作。 忙中偷闲提个车，开上了不知道是第几代的路虎揽胜，却也没什么闲工夫去品味下这复古的越野风情，同样还忙中偷闲地应约过去，帮杜美怡的爸妈把关，仔细捋了一遍合同，然后看着他们跟赵海洋签了入股的合同。 还是忙里偷闲，当天晚上跟赵海洋好好喝了几杯，虽然明知道他这种人背靠大树、行事低调，应该算是白手套，是不大可能指望他跟自己说太多真心话的，不过两个人都是成熟的老手，对此本也不抱期待。 酒桌上只是聊些闲散话，倒也颇觉投契。 毕竟到了赵海洋这一步，往上是要小心伺候的，往下是要用心威慑的，身边又几乎全都是用心叵测的，少有什么能真正聊几句喝杯酒的人。 而对于陆子坚来说，同龄人玩不到一起去，有钱有权的他不愿意奉承人家，没钱没权的一旦话说深了，又不免要盯着你的口袋，也是酒友难寻。 结识赵海洋，稍有些交往，他觉得很不错。 像赵海洋，像首都电视台广告部的主任何小龙，陆子坚其实最喜欢这样的朋友，彼此没什么过命的交情，临到出事儿了，你也别指望我不顾一切的搭救你，有点日常的往来，一点小生意什么的，互相给面子，但对彼此来说，也都绝非重要攸关，于是就都会比较淡然，比较洒脱，聚在一起反倒能真的喝几杯酒、聊聊天——这对中年人，或者是内心中年的年轻人，其实都是一种享受。 当然，谈恋爱更是享受…… 那同时跟两个女孩儿围在一张桌子上谈恋爱，就更更享受…… 前段时间赵美琴曾经问出来过的那个问题，你到底还为什么要那么忙忙碌碌的赚钱，陆子坚顺势给她灌了一碗浓浓的时代鸡汤，但那显然不是他内心真正的答案，那只是他出于下意识的反应，选了一条他认为赵美琴可能更喜欢的答案而已——那么，真正的答案又是什么？ 其实在进入大学之前，大约也就是高三的后半程，陆子坚就很认真地考虑过这个问题了——进了大学之后，学业不再那么重要了，自己要做些什么呢？ 对于一个已是中年的灵魂来说，这个问题并不需要怎样的煞费思量，陆子坚就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而且是无比确定的一个答案。 挣钱。 缺钱吗？其实理论上来说，已经不缺。 都不说别的，光是把鼎丰食品顺顺当当的做好，甚至不需要再费什么脑筋，在未来的国内，这就已经是一块每年一两千亿的市场。 而且这说的只是茶饮。 说的是旭日升冰红茶，以及未来会推出的红茶、花茶、乌龙茶等等。 鼎丰食品现有的生产线，就还有东方红酸梅汁。 这是果饮，又是一块每年千亿级别的市场。 这年代做牌子，不难，一旦这两块市场站稳了，赶在2000年之前，还可以马上出饮用水，甚至连牌子陆子坚都已经想好了，这块市场又是两千亿。 再然后，还可以推碳酸饮料，正式跟两大可乐对着干一下。 国内的人口基数在这里放着，整个饮料市场一旦发展成熟，一年五六千亿的市场是绝对会有的，而不需要多，鼎丰食品能在这里面拿到20%的份额，一年就是千亿级别的营收——不吹牛，就这一套东西，陆子坚已经很有把握在未来拿下国内的首富了。 首富啊，你还想怎样？ 还需要怎么费尽心思的去赚钱吗？ 搁在别人身上，这可能已经算是人生大圆满了。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搁在陆子坚身上，这的确可能是还不太够——已经跟单纯的钱多钱少，资产多了几百亿几千亿，没有多大的关系。 他要的不是钱。 钱只是衡量他个人能力、个人成就的一把尺子而已。 陆子坚向来承认，自己好色且贪婪，占有欲还极强——上辈子勉强算事业成功，因此身边围了一圈的红颜知己。 为什么？压得住。 从个人成就、个人魅力、个人财富上，都压得住自己的女人。 这是一个对于人到中年的曾经成功者来说，极简单的逻辑问题——你征服这个世界征服得越多，你征服这个世界的力度越大，你身上向四周散发出的吸引力就越强，四周人感知到的向心力，也就越强。 还是那句话，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有关于“势”、“气场”、“能量磁场”等等一干近乎玄学问题的问题。 但偏偏，这个玄学的问题，陆子坚已经用自己的上辈子亲身试验过了。 他很清楚，道理就是这样的。 赵美琴也好，周建春也好，杜美怡也好，或者未来的某个漂亮女孩也好，陆子坚选择的、喜欢上的这些女孩，显然都不会是那种见钱就跪的拜金一族，而事实上对于她们来说，单纯只凭借自身的姿色，她们就永远都不会缺乏有钱人的追求，她们中的哪一个，都是很多男孩心目中求而不得寤寐思服的女神。 以陆子坚的个人条件、个人魅力，他要的是赵美琴也好，周建春也好，或者杜美怡也罢，要拿下，都没什么问题。 可是你要一起拿下呢？ 凭什么？ 爱情？ 想什么呢！ 两个人之间有爱情，三个人、四个人、五个人之间，你还非要想着说大家都是纯粹因为爱情才聚拢到你身边，心甘情愿的跟别的女孩子一起分享你……做梦！ 后世房价高企，坊间有句玩笑话，说是一房一妻，其实话糙理不糙。 但对于像赵美琴、周建春、杜美怡这样的女孩子来说，要拿下她们，甚至同时拿下若干个她们，钱只是必要条件而已，是基础中的基础，更关键的是，你身上的那种征服世界的荷尔蒙，必须多到随时都能溢出来！ 要帅，要有钱，要体贴，要温柔，要活儿好，要喂得饱，要给她们美好的生活，要适时地给她们某些虚荣，要霸道，要有支撑霸道的实力…… 甚至还要会画大饼、灌鸡汤！ 但这依然不够。 要再上一个层次，就还要支持她们在自己的事业体系里获得一定的威权，让她们哪怕是生活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也已经足够实现自我人生价值！ 要不是这样，要不是看清楚、猜得到会获得这些，你以为，赵美琴也好，周建春也罢，会单纯的因为所谓爱情，会因为不舍得离开陆子坚，从而就心甘情愿地被陆子坚一手搂一个，坐下来和和气气的吃顿饭？ 不吹牛的说，为了两个女孩子能坐下来吃这一顿饭，即便是在1995年的这样一个时代，陆子坚要晒出来的实力，也已经是至少十亿级的了！ 而这个，才是一个重生者依然要努力挣钱的核心原因。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91章 重生以来最牛的一顿饭 赵美琴说要一起吃顿饭，周建春虽然三不情四不愿，但最终还是答应了。 于是这顿饭对于陆子坚来说，就一下子变得异常重要。 这不是上辈子，这也不是几十年后的老夫老妻。 十八岁的女孩子，哪怕默认了自己男朋友在自己之外胡搞，面子还是要的，心里那青春的、对于爱情的憧憬，也依然是很强大的。 重生以来，差不多两年，这毫无疑问是一场开创性的饭局。 周建春、刘桂萍、靳晓燕，都在平成县，且后来都在县城里，甚至还都就在距离县一中不足一公里的范围之内生活，但长达一年的时间里，她们彼此都很清楚另外两个人的存在，却从来没有任何两个女孩子，坐到一起吃过一顿饭。 若非碰巧撞了面，她们彼此之间毫无联系。 那个时期的陆子坚，就相当于一个三角形，每个女孩儿都围绕着他的一条边做切线，彼此的边界却又并无相交。 于是基本上相安无事。 现在在首都，陆子坚依然是一个三角形。 但围绕他的三个边做切线的人，却变成了赵美琴、周建春和杜美怡。 依然并无相交。 原因很简单，这个三角形的面积、疆域，足够的大，而她们三个的圆，又暂时没有那么大——但凡事必有例外，赵美琴和周建春毕竟是素来情敌，现在又同在首都，而谁又能想到，赵美琴竟会忽然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 那就见嘛！ “来，建春，来，美琴，过来……” 就在人大东门之外，选了一家还算干净讲究的徽菜馆，要了个最靠里面的单间，尽可能避着人，晚上六点多，先把赵美琴送进包间，然后又出去接到了周建春，接下来，就来到了这顿饭最关键的一个环节。 当然，陆子坚是一定会把握这个主动权的，至少给她们定个调子，表明一下自己的绝对态度，“你俩虽然认识了不止一年了，但今天特殊，我还是得郑重的，给你们彼此做一下介绍……” “美琴，这是我女朋友，叫周建春。” “建春，这是我女朋友，叫赵美琴。” 被陆子坚搂着脖子，赵美琴却一直都面带笑容地看着周建春，但不得不说，打从进了这间饭店，周建春脸上的表情就一直都别别扭扭的。 在此之前，她也就唯独对一个刘桂萍，不敢发表什么太过吃醋的言辞，其余的几个人，靳晓燕啦、赵美琴啦，她向来都从不掩饰自己的醋劲儿。 那是因为她经过屡次的小心试探，摸清楚了陆子坚的底线。 刘桂萍你别动，那是我大姑给我选的老婆，我都不敢动，你惦记着吃她的醋，屁用没有，还惹得我也不高兴，但其她人的醋，你多多少少有点儿，无所谓，别过界、别弄得我尴尬、下不来台就行。 某些时候，飞醋吃好了，说不定还会显得你很可爱。 但今天显然例外。 周建春虽然性狭多怨，但一直都很是拎得清，这个时候就还是勉强挤出点笑容来，不过没等她开口，赵美琴却已经把手伸过来，“建春，咱俩握个手吧！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不可能喜欢我，但是，你就当给子坚个面子，咱握个手，就算不是好朋友，以后咱俩至少别吵架，行不行？” 周建春愣了一下，瞬间就感知到了那种排山倒海而来的压力。 这女的也太会演了吧？ 以前只知道她是陆子坚心里的白天鹅，做梦都想睡了她那种，但毕竟两三年来，其实没打过什么交道，连话都没说过一句，顶天了就是眼神交锋过几次而已。现在看来，怪不得这女孩儿最近迷得陆子坚五迷三道的，提起她来就要夸什么大气，什么开窍了之类的，就这一手落落大方，就很不简单呀！ 再想想这顿饭，也是她主动提出要求的，怪不得陆子坚老夸她大气。 真会装样子啊！ 但周建春还是迅速回过神来，当即伸手，甚至就连笑容都一下子就显得真诚了不少，“好！那你以后也可以吃我的醋，但是咱谁都不许打小报告！” 陆子坚面带笑容地听着她俩交流，一言不发。 装作没听出周建春话里的刺。 “好！” 赵美琴一口答应。 两只白白嫩嫩的手，终于握在了一起。 还就在自己身前，当着自己的面。 这叫啥，这叫成就啊！ 搁到三十大几、四十岁以后，两个女人都活了半辈子，握个手，言个和，那不算啥，未必是真的给陆子坚什么面子——说白了大概率只是既挣不脱、又舍不得、还不得不打交道的情况之下，两边被迫的一点交际而已。 但现在不一样。 让两个才十八岁的女孩儿，在自己怀里彼此握手言和，这成就，即便陆子坚再世为人，也觉得自己已经盖了帽了。 所以，虽然彼此都是一触即收，但陆子坚还是老怀大畅，“哈哈，好！” 他胳膊一使劲儿，收过来，这边亲一口，那边亲一口，一副缴天之幸的样子，当场就罕见地爆了粗口，“妈的，我陆子坚这辈子，值了！” 这可不是瞎感慨。 一边亲一口这个动作，似乎是在宣示着什么，但不得不说，以当下的情况而论，有点过激了——两个女孩儿虽然都没做出任何抗拒的动作，但他这一亲下去，两个人的脸色却也都是不约而同地瞬间就显出一抹尴尬。 事情是这么个事情，大家也都承认了，甚至是三方对面的承认了，但你一手搂一个，大家能接受，一边亲一下，就有点儿让两边都有些膈应了。 于是要爆个粗口。 显示一下自己现在的狂喜，乃至于近乎癫狂的状态。 于是这个粗口一爆，赵美琴固然是不由得就笑了一下，尴尬顿去，周建春更是翻个白眼儿，没好气地乜了他一眼。 俩人的尴尬，就都没有了。 放开手，松开她俩，给她们以最高的尊重，以在对方面前，为双方都带来最要紧的体面，于是就规规矩矩，绝对不再对任何一方做出任何过于亲昵的动作。 “坐，坐，吃饭！” *** 再求几张月票，距离第一名也没差多少，就是追不上去哇…… 大家帮帮忙！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92章 傻得叫人喜爱 想玩一拖三，甚至一拖五，代价其实是很沉重的。 别的且不说，女孩子嘛，都是需要陪的，尤其是年轻的女孩子，拿出时间来陪着，可能比你有钱，又或长得帅，还要重要。 光是这份时间的消耗，一般人都玩不起。 陆子坚比较牛逼的地方在于，他陪女孩子的单位时间效率比较高——会哄，会逗，会搓磨人的心思，也会恰到好处的耍流氓。 上辈子花二十多年练出来的基本功。 但是最终成功地撮合赵美琴和周建春坐下来，和和气气地吃了一顿饭，之于他而言，付出的代价依然不小——其实没什么实际所得，俩女孩见面了，握手言和了，坐下安安生生地吃了顿饭，却也只是如此罢了。 过了后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依然是老死不相往来。 这顿饭的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 只是为了满足陆子坚内心的一点小小野望而已。 而且事情过去之后，要哄——周建春固然性狭多怨，对这场饭局的怨气，是直接就毫不掩饰地说出来了，赵美琴固然不说，而且这顿饭还是来自她的提议，但如此别扭和尴尬的一顿饭吃完了，后续的不适反应，也还是有的。 哄呗，陪着。 但连锁反应就来了，第一次，他在时间上感觉有些捉襟见肘。 连着四天，都愣是没能抽出时间来去找杜美怡。 还好，赶在一周之内，终于是把中华网的架子给初步搭建了起来，人事上的架子一旦搭建完毕，任务、目标全部都分派下去，这架初步组建起来的机器，哪怕只是刚开始生涩地转动起来，陆子坚的空闲也就出来了。 于是，花十几分钟去选了件小礼物，他就终于是可以去赴另外一场饭局了。 大美妞杜美怡终于是做通了闺蜜郑小暖的工作，使得郑小暖接受了她跟自己在谈恋爱，且已经见过了家长这件事，甚至还透过杜美怡发出邀请，请陆子坚上门吃顿饭，大家算是重新认识一下——毕竟上次的见面，算不得愉快。 比预定中还早了十几分钟开到了她家楼下，远远地就已经看到杜美怡个傻丫头穿着一身睡衣，在楼道口跺脚御寒，陆子坚开过去，找个地方停车下来，却见那傻丫头愣是都没有扭头往这边看一眼，眼睛仍然盯着小区入口的来处，他就不由得笑起来——路虎哎，豪车，看，我女朋友看都不带看一眼的！ “看哪儿呢？这儿！” 陆子坚拎着礼品袋走过去，这一喊，杜美怡马上扭头，然后瞬间露出笑容，蹦蹦跳跳地跑过来，飞奔着一下子就扑进怀里。 托着屁股抱起来亲几口，她这才回头去看车，“你换车啦？那个小面包呢？” 好歹也是家里老爸开奥迪、老妈开沃尔沃的家底儿，这姑娘却明显是还挺享受之前坐陆子坚的天津大发面包车的，第一次登门的时候，她爸妈都曾略略有些嫌弃过，但她却从头到尾，从来都没有嫌陆子坚的车太次。 要不说这姑娘可人疼呢！ 她在某些方面的傻，实在是傻得叫人喜爱。 “换了，小面包扔回公司了，这是我出去给人家打工，人家给安排的车，有好车干嘛不开，以后就开这个了。” 陆子坚把她放下，带她过去，拉开车门，让她上去感受感受，毫不夸张的说，这个车在当下这个年代，是真正的顶级豪车，杜美怡也没坐过，因此也是满脸的新奇，摸摸这里摸摸那里的。 跟当初刘桂萍、周建春第一次坐奥迪的感觉，也差不多。 “最主要的是，这个车人家给报销油钱！” 这个话一说，杜美怡顿时笑起来，这个玩笑她懂，“那就开这个，省油钱了！” 又问是什么公司，居然让陆子坚去打工，还给安排一辆那么贵的车，陆子坚就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名片来，递过去。 而三分钟之后，这张名片就被杜美怡献宝一样，递给了郑小暖。 “呦！中国国际网络传讯有限公司？CIC？国字头啊，国企？” 郑小暖还算自然地跟进门的陆子坚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被塞了名片，瞥一眼，吓一跳，“你是……董事局副主席？” 程仲文给做的这名片，可够高大上，烫金的，一看就高端人士，而且上面把陆子坚在CIC到中华网这条线上的所有头衔都给印上了，一看就唬人。 当然，最关键的东西被郑小暖一眼看出。 那就是在这个年代，几乎所有国人都必然会相当在意的——所谓国字头。 不开玩笑，别管你什么公司、什么法人，一说企业的注册名称，最前面的“中国”这两个字，那可真不是随便挂的。 一旦挂了，国人就认为，这是国字头。 而出现在这张名片上的陆子坚的头衔，列了一大长串—— 中国国际网络传讯有限公司（CIC）董事局副主席、执行总裁 CIC控股国际股份有限公司董事局副主席、总裁 中华网董事局主席、总裁、首席执行官 就这一大串头衔，讲真的，郑小暖的脸色都变了，下意识的就有些改容相敬——她老爸是体系内的官员，首都电视台副台长，她自小在那样的家庭环境下耳濡目染，显然对这些东西相当敏感。 “嗨，国字头是国字头，但我就只是个打工的，拿工资的，没什么级别！” 陆子坚笑着，从礼品袋里掏出自己刚才随手选的小礼物，递过去，“你是美怡最好的朋友，之前咱们又多少有点误会，这不，第一次登门，送你份小礼物，也算是过去的事儿，我有说话不对劲的地方，给你赔个情儿，别记仇！” 郑小暖回过神来，结果郑小暖还没看清盒子上写的什么字，就被杜美怡给一把抢了过去，“呀，你还给美怡买礼物了？”这丫头，刚才在楼下那么长时间，愣是都没有注意到陆子坚手里一直拎着的礼品袋，“是什么？” 她边说边打开了盒子，两个女孩儿这才看清，里面居然是一对耳钉。 铂金镶钻的。 杜美怡随手拿起一支，灯光下熠熠生辉，“哇，真好看！” 说起来已经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当初陆子坚去找郑小暖给开住院通知以逃避军训，当时她给开单子的时候，陆子坚就已经注意到，这姑娘扎了耳朵眼，但是什么都没带，后来她主动跑到人大去见面那一次，也是什么都没带。 于是要买礼物的时候，陆子坚就想起来，去买了这个。 这个时候，面对这个精美到明显有些贵重的礼物，郑小暖正要说些什么，却见杜美怡已经是笑着问：“只有小暖的礼物啊，有我的没有？” 陆子坚闻言笑着回答她，“你的礼物就是我呀！” 当着闺蜜，杜美怡娇羞一笑，“嘁！没听说过拿自己当礼物的！抠门儿！不过算了，看在你第一次来，就不跟你计较了！来小暖，带上看看呗……”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93章 为了你，我愿意！ “哇，好漂亮啊！” 不得不说，陆子坚前后两辈子一直都很会选礼物。 当然，这跟能让他主动给买礼物的女孩子一般都太漂亮，所以哪怕是普通的小物件儿，到了这些漂亮的女孩子身上，也往往被衬得很好看有关系。 被杜美怡催着，半是喜欢半是无奈地带上了耳钉之后的郑小暖，往灯光下一站，顿时衬得越发面白似玉，而反过来，那耳钉也被衬得越发晶莹剔透了。 完美。 但仅仅两三分钟之后，郑小暖就还是坚持摘了下来，倒是没有非得不收什么的，只是却对陆子坚认真道谢，“谢谢你的礼物，不过这个实在太贵重了，就算是我替美怡收下的吧，谢谢你！” 也……行吧！ 收了就好，说辞无所谓，大概率她就算要给杜美怡，杜美怡也不会要的。 总之，人情送到了，善意也表达到了，能够弥合大家之前的不愉快，使她不至于成为接下来自己跟杜美怡之间的障碍，就达成目的了。 “你先坐会儿，饭菜一会儿就好，美怡，你给他倒杯水吧！” “好嘞！” 俩人之间，看来郑小暖是毫无疑问的大厨，于是跟陆子坚打完招呼，她连着礼品袋一起收起来之后，很快就转头进了厨房。 奉命倒水的杜美怡把陆子坚摁进沙发里，很快就真的给端了杯水出来，发自内心的喜笑颜开，似乎郑小暖同意了两人之间的恋情，比前些天陆子坚登门之后，征服了她的爸妈，还要让她更高兴似的。 杯子一放，她正要坐下，却被陆子坚一把扯过，拉她坐到了自己腿上。 杜美怡回头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见郑小暖正忙活着，似乎是不可能有精力注意到这边，就也没挣扎，顺势坐稳了，小声说：“小暖似乎很在乎你那张名片啊，那名片上的东西，是真的吧？” 好家伙！ 连这都能怀疑？ 陆子坚甩手在她臀侧轻轻甩了一巴掌，表情哭笑不得，“我有那么闲嘛，自己给自己编点头衔去印这玩意儿？要不信的话，待会儿带她下去看看那车子去。主要是车牌，还有前风挡那里的那几张通行证。” “哦，车牌？通行证？” 得，看来这傻丫头是一样都没注意到。 其实那辆车值多少钱，真是次要的，在这年头儿固然是顶级的豪车，但还真不值得让陆子坚非得开着它，它更值钱的地方是在车牌，和前风挡上那好几张通行证——红牌子，外加新华社等好几个单位的通行证。 那才是有钱都买不来的东西。 不夸张的说——来，哥带你长安街上调个头！——说的就是这个。 当然，陆子坚开它，倒也不是图它能在长安街上调头而不受罚，又或者是有什么特权，主要是开着它更方便，要办什么事情、找什么人，阻碍都更小。 别说现在了，哪怕是二三十年之后，国情也还依然是这么个国情。 只是面对这么个傻丫头，一问三不知，陆子坚也只好稍加解释，来反过来为自己的名片头衔做背书。 这回她听懂了，于是更高兴，“那就好！我就怕小暖还是对你有疑心，你那名片上挂着国字头，看小暖的意思，挺吓人的，我怕她万一待会儿打电话打听，你要是一下子露了馅儿，她又说我！” 看来她俩之间的交情，可不止是闺蜜那么简单啊！ 这哪里还是什么朋友之间的交情呢？ 感觉郑小暖都快顶半个妈了！ “宝贝儿，我怎么觉得，你对郑小暖，比对你爸妈还看重呢？” 没忍住，关键是忍了好久了，这回终于决定问出口了。 杜美怡犹豫了一下，笑笑，回头看了一眼厨房，这才说：“也不是！主要是，我们俩认识二十年了，从小就一起玩，都是小暖在保护我，照顾我，我俩关系好嘛！但也不至于说就超过我爸妈去……对了……”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认真地看着陆子坚的表情，有些小心翼翼地说：“我前些天回家了一趟，我爸妈让我看你的时间，再带你回去吃顿饭！他们、他们……他们可能的确是想要那个爱马仕门店的股份，连钱都预备好了……” 说到这里，她低下头，一副不太开心，且又小心翼翼，怕陆子坚也不开心的样子，说：“我、我想劝劝我爸妈，但我不大会说，还没等我开口，就被他俩给堵回来了，他俩反正就是……着了魔似的，想要那个股份。” 陆子坚早已失笑，“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你最近是不是没跟你爸妈联系？” 看来是了，因为杜美怡闻言之后一脸茫然。 于是陆子坚告诉她，“这话说得三四天了，我带着你爸妈去了一趟赵海洋的公司，钱已经给了，合同签了，现在那些股份，你爸妈已经到手了！” “啊？” 大美妞愣了一下，片刻后，叹了口气，抿起了嘴。 陆子坚笑着安抚她，“你呀，别想太多，没事儿的。那是你的亲爸亲妈，就是我未来的岳父岳母，就咱们这种关系，这都是小事，就算要操心，那也是我来负责操心，你压根儿也不用管。能让你爸妈都高高兴兴的多好？这点东西跟他们俩都高高兴兴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杜美怡还是抿着嘴唇，好一阵子才说：“可是……我听小暖说过，大家相互之间，有你来，就得有他往，来来往往彼此帮忙才行。你那个爱马仕的入股，我爸妈那么看重，得给人家那么多钱才能换来，他俩都那么乐意，可见这份人情肯定很贵，这下子……他俩得了好处，不得是你去还人情吗？” 瞧瞧，瞧瞧，她这心思真要细腻起来，多会心疼人！ 陆子坚一听这个话，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把两腿一合，把她抱得更紧了，一脸宠爱的表情，“没事儿的，我都说了没事儿的，就是没事儿的！为了你，我愿意！别说就这点事儿，再来点事儿，我也没有怨言！” 杜美怡闻言直直呆呆地看着陆子坚，过了好一阵子，她才笑笑，点头。 “嗯。”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94章 我要坐主位，大吃一顿。 居家范儿，甚至是下厨房的郑小暖，看上去整个人柔和了不少，可能是有杜美怡在场的关系，她甚至偶尔还会露出些笑容。 这让陆子坚再次意识到，俩人的关系是真的特别好。 估计……也就是当下这个社会氛围的关系吧，国内的风土国情就是如此，几乎没有什么太多另类感情扎根生长的土壤，所以最终，郑小暖才没有演变成自己的情敌——讲真，她要真变成自己的情敌，陆子坚一时间还真是会有些棘手。 前后两辈子，还真是没跟女人竞争过。 尤其是……这个时候的郑小暖，看上去身上那股子性冷淡的气质褪去了不少，在郑小暖的面前，她似乎更像是一个有些偏冷静成熟的大姐姐而已，这让她看上去，比之前的两次相见，医院里一身白大褂的医生也好，或者人大那次相见的咄咄逼人也罢，都要显得灵动了不少。 讲真，这也就是跟杜美怡这个大美妞相比，才不好把惊艳这两个字用到她身上，不然的话，这可当真的是个绝色大美女了。 一顿晚饭吃过，饭菜不咸不淡，关系也显得不冷不热。 杜美怡拼了命的居中调和，显得异常的活泼，但是没多大作用，郑小暖几乎都没有正眼看过陆子坚几眼，更也谈不上什么认真交流。 充其量，也就是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罢了。 某种程度上陆子坚觉得，这场饭局，甚至前几天的另外一场饭，还要更让他浑身不舒服——不过好在，这场饭的代表意义也不差。 之于杜美怡来说，这顿饭再吃过，她最大的心事，就一下子都没了。 爸妈点头了，连聘礼都收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也基本同意了，接纳了陆子坚是自己的男朋友这件事。那么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人是她还需要在意的了。 饭后送陆子坚下楼，眼看黑灯瞎火，也无人经过，她倒是主动地搂着陆子坚接起吻来，手顺着她临时穿上的大衣伸进去，握住胸口那一大团饱满的软肉，陆子坚甚至感觉，她整个身子都热腾腾的。 “宝贝儿，要不，你跟小暖打个招呼，咱今天晚上找个地儿去住吧？”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腻腻歪歪，“不要，我要学习！” 好吧，还是这个借口…… 其实呢，以陆子坚的精于人事，和对女孩子心理的把握能力，她很清楚真正让杜美怡迟迟不肯答应让自己再进一步的核心原因是什么。 当下的整个社会风气，都还相当的偏于保守，杜美怡的家庭也好，还是她个人也罢，也都是那种性格保守的，对于这最后一道关口，当然卡得很严。 但这并非主要原因。 能让她好几次都情动心热，却始终都坚持不肯松口的核心原因是，尽管她瞒过了自己的家人，又对自己最好的朋友也说了假话，这都使得陆子坚从容地过了关，但她自己心里其实是清楚的，陆子坚从来都没有承诺过，他已经跟别的女朋友分手了——这个年代，叠加她自身的性格，就这她都没有跟陆子坚分手，反而帮忙到处瞒着的，也要继续跟陆子坚在一起，甚至谈婚论嫁，就已经可见她有多爱陆子坚了。 也罢，再忍忍，还是不要逼她的好。 这女孩儿骨子里其实是个很保守、很贤良，甚至是很三从四德的女孩儿。 …… …… “胡舅……” 眼看要到十一月底，胡春辉来了首都。 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跟他前后脚一起来到首都的，还包括鼎丰食品那边主抓生产、供应的两个负责人，以及陆子坚之前派往南方的销售团队的两个主要负责人，如果再加上留守首都的，可以说，鼎丰食品的真正高层，除了一个靳晓燕待在老家待产，月份大了实在不敢挪动之外，就基本上聚齐了。 这来的每个人，陆子坚都认真握手，并且拿出十几到二十分钟的时间认真交谈，更何况是胡春辉。 陆子坚把大家都召集到首都来，主要就为了两件事。 第一是开会。 1995年马上要过去，要总结成绩什么的，且不忙，但1996年之于鼎丰食品，会是个大年，建厂、扩产、开拓销售市场，都要同步进行，在这一系列的事情正式展开之前，陆子坚当然不敢大意，要逐一的见一见关键人物。 尤其是胡春辉。 从1994年夏秋之交收购县里的老饮料厂，并进行改造，顺利实现复工复产，一直到今年开春城外的饮料产业园一期开建，再到二期，这一系列的事情，虽然也有陆子坚、靳晓燕盯着，但忙前忙后的人，始终都是这位胡舅。 就当下来说，国内饮料行业要说谁最擅长搞工厂建设，胡舅首屈一指。 明年他的任务又很重。 明年的鼎丰食品要在长春、兰州、成都、武汉、广州、魔都这六个地方开工建厂，把生产基地彻底的铺遍全国。 平成县的饮料产业园一期完成之后，鼎丰食品的年产能是九万多不到十万吨，二期眼看就要进设备、搞安装调试，一旦再次完成，总产能将迅速拔高到五十万吨饮料每年，而一旦陆子坚圈定的这六大生产基地在明年上半年也搞定了建厂，那么鼎丰食品的年产能，将会达到惊人的220万吨到240万吨。 基本上能达到70亿罐（瓶）了。 单从产能角度看，如果全部释放出来，在1996年这样时候的国内市场，拿下全国饮料市场的20%市场份额，都将毫无问题。 而之前来首都忙完了生产线的订购之后，胡春辉就全国到处跑着去选厂址、拿地去了，如果一切顺利，南方几省的厂子，将在元旦前就会开建，北方的，最迟如长春的厂子，也会在四月份开春之后，就马上开建。 总之，要旨就一条，在明年夏天的大旺季到来之前，要把鼎丰食品这边的产能能拉多高，就拉多高。 而这一切，都是胡春辉在抓总负责的。 之于第二件事……去央视投标。 是的，1994年，陆子坚和靳晓燕联手吃了一把孔府家，算是占着了一点央视标王的福利，1995年，先是靳晓燕，后转手给刘桂勇，又吃了一把孔府宴，也算是多少沾边蹭着了一点，但接下来，鼎丰食品要自己去吃了。 自己坐主位，大吃一顿。 正好顺路顶开秦池特曲，既免于鲁酒在他们的手中彻底把口碑搞烂掉，同时其实也避免了这家厂子的飞速破产衰落。 “坐，坐！瘦了不少啊胡舅！” 是瘦了，但与此同时，也不得不说，最近这一年多的奔波忙碌，也明显把胡春辉给磨练出来了，让他整个人现在虽然略瘦，但却显得异常精神。 早已不是当年满腹忧愁的在平成县里到处蹭饭局，以及在靳晓燕的包子铺里被陆子坚来回拿捏那个时候的胡春辉了。 他现在一身西装革履的往那里一站，单看气质，这就是个大人物了。 陆子坚一句话的事儿，靳晓燕在前几天正式让出了鼎丰食品总经理的职位，接下来她将只担任公司董事长，由胡春辉担任公司总经理，主抓全局。 “是吧？瘦了！” 胡春辉笑呵呵地往陆子坚对面一坐，叹口气，神态语气，却都是说不出的满足，“瘦点儿好，你不知道，到了我这个年纪，其实盼着瘦。” 陆子坚哈哈大笑。 “建春她爸妈都挺好的吧？” “挺好！就是……可能也是听着点信儿了，问了我两次，这事儿也瞒不住啊，靳总又没结婚没个公开的对象！县里传的到处都是。当然，我没把话说明，但他肯定还是已经知道了！唉，我那姐夫吧，要面子，等过年回家，你们俩可能得小心点儿，尤其是你，别跟他硬来，实在不行让他打几下！” “嗳，好，我知道。” *** 再求几张月票哇！ 各位老铁支持一下！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95章 一夜传遍全国 跟这个聊聊，跟那个聊聊，等大家都基本到齐了，就坐一起聊聊。 去年的鼎丰食品一路走来，其实很不容易。 搞扩建增产、搞生产销售什么的，倒还都不算什么，工厂嘛，本身最正常的业务就是这个，最主要的是，去年的鼎丰食品，其实正经遭遇了几次凶险。 首先就是两大可乐都主动接触过，表达了想要收购，或者至少合资的意思——对方给砸钱，给技术，也同意给联系拿到先进的生产线。 但鼎丰食品一一都给拒了。 可口可乐收购天府可乐，然后玩死了天府可乐，品牌雪藏，百事可乐收购北冰洋汽水，然后玩死了北冰洋汽水，品牌也是一样的雪藏。 过去的几年间，整个国内饮料市场的本土品牌，而且主要是各地最有名气、最有竞争力的品牌，几乎是一一都被两大可乐这么给玩死了，时到如今，其实就算没有陆子坚在，靳晓燕和胡春辉也都是饮料行业的老手了，早看明白了。 他们也绝无可能再去上这种洋当！ 还好，鼎丰食品是完全自主的私营企业，不受政府调配，不必因为政府一纸指导文件，就被迫卖身，两大可乐再怎么游说也没用。 但紧接着，就在九月份，也就是旭日升冰红茶已经打开了首都市场，正在这边卖得最火热的时候，鼎丰食品又差一点儿遭遇了供应链危机。 具体不好说是哪一家，反正肯定是同行无疑，他们应该是大致摸清楚了鼎丰食品的供应商，突然跑过去大举采购——主要是糖。 旭日升冰红茶最主要的原料，并不是糖，但饮料嘛，配料表里也离不开。 而东方红酸梅汁的配料表，第一位是水，第二位就是糖。 老实讲，差点儿被打个措手不及。 但还好的是，拜当下国内其实各种细分市场都还没有彻底成规模的福，整个市场压根儿就谈不上什么只有几家大企业之类的，你这家敢不给我保证供货，我马上就敢换一家采购，而且还要一纸诉状，把你告上法庭。 总之，有靳晓燕坐镇，鼎丰食品的应对还算得力，甚至还借此，让一个叫周成刚的人冒了头——此人是济宁师专毕业，专科学历，之前在县三中教数学，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反正就是在去年年底，下决心辞掉了香饽饽的高中老师职位，加入了鼎丰食品，跟着胡春辉当过助理，干过一段时间的生产，后来被靳晓燕相中，主抓供货、物流和运输，饮料产业园一期完工投产之后，靳晓燕干脆把他调过去当助手，主要负责抓供应链。 在去年九月十月的那一阵供应链风波中，他表现亮眼，东奔西走的，稳住了几家主要供应商，又新增了供货源，一举稳定了整个供应链，确保了生产。 他，再加上今年下半年陆子坚用着特别顺手的一个项子源，就是之前派出去带队，去做粤省市场的那个，在近一个月里，随着北方市场遇冷，旭日升冰红茶和东方红酸梅汁在以首都为主的北方市场，销量都大幅滑坡的情况下，他主抓的粤省市场异军突起，已经吃掉了鼎丰食品现在60%以上的产能。 这两个人，靳晓燕和胡春辉的意见基本一致，来年可以考虑提副总。 明年一年，靳晓燕要生孩子、坐月子、带孩子，该忙还是要忙，但还是以让她看家为主，胡春辉要忙的头等大事是全国跑着建厂，周成刚可以开始全面负责供应链，项子源则正式给陆子坚做副手，抓全国的销售。 这些都算是嫡系，都是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自己培养出来的。 至于生产上，原来的老饮料厂的底子也好，还是后来自己新招的工人也罢，倒是没出什么够用的人，反倒是从去年年底胡春辉到处跑着买二手生产设备开始，一直到九月他跑过来谈新生产线购买，甚至一直到现在，他陆陆续续从天府可乐、北冰洋汽水等这些已经被弄到停产的厂子里，挖了不少行家。 两大可乐搞收购嘛，都是那么几板斧。 找政府谈合资，原国有品牌置入合资公司，然后品牌停产，原有厂子和生产线，彻底转为生产自己的可乐，从而把原来的国有品牌彻底废掉。 既废了国有品牌，空出来了市场，又省了建厂的时间和过程，一举两得。 也正是钻了北冰洋汽水被忽然废掉的这个空子，当初东方红酸梅汁才得以被靳晓燕轻轻松松就做了起来，打进了首都市场。 但原来那些国营厂子里的工人、技术员、管理人员，固然有的是人愿意继续留下来生产洋可乐，却毕竟还是有不少人很恶心这种事情，甚至是仇视自己的新东家，不愿意给他们卖命。 于是，胡春辉就开始挥动了镐头。 这些人，正经不少都是搞生产的行家，虽然语言多少有些别扭，却也已经在平成县那边待了长则半年八个月，短则三五个月，已经初步融入了厂子，接下来胡春辉在全国建厂，这些人正好撒出去，都是去了就能挑大梁的。 …… …… 鼎丰食品驻京办事处那不大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坐了一共七个人。 大家畅聊过一阵，就正式开会。 主要是陆子坚讲，主要就是讲明年的目标，和在座众人的任务分配。 大家都知道，陆子坚虽然在鼎丰食品没有任何职位，但却是公司真正的大老板，没人敢轻忽对待，被陆子坚这一大碗鸡汤灌下去，也都是一个个热血沸腾。 就这样的一场会，基本上敲定了来年鼎丰食品的大政方针。 转过头来，陆子坚亲自带队，表面上以胡春辉为主，项子源也顶上了销售总监的职位，鼎丰食品在十一月底，具体来说是11月27号这一天，跑去参加了央视的1996年广告招标大会。 竞标是匿名的，大家填好各自的数字，然后开标。 历史上这一届的央视标王，是属于秦池酒业的，甚至因为他们的中标数字太过独特，还让人几乎就不可能忘掉——6666万。 据说在当时，这个报价比竞争标王的第二名的报价，要高了一千多万。 但偏偏，陆子坚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底牌。 于是，在当天央视的梅地亚中心，鼎丰食品以7005万，拿下了央视标王。 这个数字来自靳晓燕，她是70年5月份出生的。 当央视的广告部主任谭希松女士站在话筒前开标，大声地念出7005万，鼎丰食品中标的时候，胡春辉甚至是懵了好几秒种，才终于回过神来。 陆子坚轻轻地推了他一下，他这才站起身来，满面红光地起身，接受全场响起的雷鸣般的掌声和祝贺。 不必等广告资源开始砸进来，这边央视标王一出，一夜之间，鼎丰食品和旭日升冰红茶、东方红酸梅汁的名字，就传遍了全国的企业圈子。 胡春辉顿时成为知名人物、大企业家。 而试图通过各种方式跟他联系上，或要采访、或想代理，或谈供货的电话，从那一刻开始，连续几天之内，几乎就没有再停下了。 当然，身为央视的广告部主任，谭希松女士还是很快就搞明白了，陆子坚才是这家企业的实际负责人——至于她跟陆子坚、胡春辉在一起闭门交谈的半个小时里，到底谈了些什么，无人得知。 大家只是知道，有前头的孔府家酒和孔府宴酒做标杆在那里摆着，在1996年，旭日升冰红茶和东方红酸梅汁，怕是要大红大紫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96章 自己拉的自己擦 “行啊子坚，闷声不吭的就这么拿下了！就是那七千万的广告费，可真是不少啊！要不要你任哥我给你帮衬帮衬？” 这打电话来的，是任宏民。 语气油腔滑调，但并不意外的是，他看来的确是很看好鼎丰食品。 “你呀你呀，你说你，唉，你倒是提前打个招呼啊，这倒好，我身为县长，居然是接到市里打来的电话才知道，你们居然拿下央视的标王了！你居然连你大姑都没告诉一声，弄得我们很被动啊！” 这个电话，则是赵鲁东打来的。 语带责怪，但其实听声音听情绪就能感受得出来，他是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的，满满的只是兴奋与喜悦。 “子坚，刚才我看新闻联播，是你们公司拿下了央视明年的标王？我看那镜头一下子就闪过去了，感觉里面有个人是你！你比较好认……” 这通电话，则是老丈人杜明俊打来的，很兴奋。 一副与有荣焉的感觉。 “嗯，刚才赵县长把我批评了一通，说我没搞好情报消息工作，呵呵……你这胆子，是不是太大了点儿？一年七千万的广告费呀，能挣回来吗？” 这个就是大姑了。 她应该是忙着去开会了，电话来的反而最晚，这时候陆子坚跟赵美琴都已经从东方网的办公室出来了，正往学校里去。 “挣得回来，您放心。明年一年，我每天都要开一辆桑塔纳送去中央电视台是不假，但我会开着一辆奔驰出来……” 啊，这个话说出口，自己才忽然意识到好熟悉。 印象中上辈子看资料，这应该是本该在今天中标的秦池酒的那位老总说的。 不过也无所谓了，自己来说这句话，也很合适。 事实上，在陆子坚的记忆中，一直到两千零几年他还比较关注广告动态的那段时间为止，好像都没见有什么饮料去拿央视的标王。 央视标王这个概念自从推出市场，先是白酒，然后好像就轮到VCD了。 94年孔府家酒花了一千来万，全国市场做到了近十亿，95年，也就是今年，孔府宴酒的标王花了好像是三千来万，市场应该也大差不差在十亿左右。 好像只有白酒值得这么搞似的。 但其实不是。 之所以在这些年，白酒砸广告砸的很猛，主要是这玩意儿单价高，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是可以大差不差忽视掉物流运输成本的，至少一上央视之后的那份高溢价，可以帮他们覆盖掉这部分成本，所以白酒才那么猛。 而饮料行业的运输成本，实在太大。 单价太低了。 人家白酒，一旦都上央视了，最便宜也得十几二十块钱一瓶，一吨就是三四万块钱起步的销售额！反观饮料呢？再贵也无非就是330毫升卖三块，一吨才九千块，出厂价更低，才六千来块钱。 截止到目前，全国范围内，几乎还没有什么成型的，真正在全国各地都有生产基地的大型饮料企业，广告砸出去了，效果来了，一瓶鲁省产的饮料，运到湘南省去卖三块钱，生产厂家却几乎是要赔钱的。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同为各地地方小厂的饮料企业们，压根儿不敢学白酒。 有例外吗？有。两大可乐。 他们这些年连买加自己建，应该是已经初步建立起了全国范围内比较均衡的生产基地，极大地降低了物流成本，确保有足够的广告经费可以拿来砸，但偏偏，人家两大可乐名声在外，目前还都处在闷声发大财瓜分国内市场的时候，要再过几年，等这个市场彻底成熟起来了，竞争也开始真的激烈了，才开始砸钱。 而事实上，日常消费品嘛，广告费本就应该是支出大头的。 比如在市场很成熟的阿美利加，明星啊政客啊，出了坏事儿，要压新闻，怎么办？找谁都不如找可口可乐和耐克运动鞋这种企业，来的有力量。 人家每年往各路媒体都要投入天价的广告费啊！ 金主嘛！当然能让媒体们给开个特例，在某些事情上不要瞎叫唤。 而事实上，按照陆子坚的扩产计划，平成县的饮料产业园的二期项目，赶在元旦前一定能投产了，加一起，这就已经是五十万吨左右的产能。 赶在六月份之前，全国前后脚开建的六大生产基地，也能先后投入生产。 年销售额只有区区十个亿，陆子坚可不干！ 那可是200多万吨的饮料产能，在当下的国内，是唯一能够跟可口可乐掰腕子的存在，连百事可乐都暂时还不够看，健力宝更是差得远！ 不说别的，把建厂、试生产等等耽误掉的时间都扣除掉，明年一年鼎丰食品的总产能，去到140到160万吨，是大差不差的，仔细核算过很多遍了。 陆子坚希望能全都卖出去！ 大概总销售额应该处在80亿到100亿之间！ 要不说明年是鼎丰食品的大年呢！ 一旦赶在两大可乐结束慵懒状态、奋起砸钱之前，就把这把牌给炸响了，产能、广告、运输、销售，都按照陆子坚勾画的蓝图顺利实现，那么可以说，市场的竞争业态，就一下子成型了，鼎丰食品也就一下子站稳脚跟了。 等两大可乐回过神来，意识到这块广袤的市场上出现了真正有力的竞争者，不能允许他们再像过去那样闷声发大财的吞市场了，鼎丰食品也已经有足够的实力，与他们比肩而立，大家放开手脚的对战，也没啥可怕的了。 七千万广告费，换来80亿到100亿的销售额，贵不贵？ 你说贵不贵？ 再往后走，央视标王的价值越发凸显，价格也就越抢越高，印象中在自己的上一世，今年的秦池是只花了6666万，就拿下了标王，明年他们尝到甜头之后又来二刷，就直接砸了3.2亿才抢到手——这份广告费投入进去之后的投入产出比，只会越来越低的。越早越划算。 “你就吹牛吧你！” 没敢跟大姑说的太过，鼎丰食品跑去各地拿地建厂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但具体建厂规模有多大之类的事情，就基本上是只有内部知道，陆子坚连大姑都没告诉，那她心里按照饮料产业园那边的产能去心算，当然能算出来，就算明年产销两旺，鼎丰食品的总产能，也就在大概30亿左右。 已经很好了，真要搞到那么大，县里明年收税要收到手软，她这个财政局长，也就越发好当，“行了，你肯定也回不来，回头你跟胡春辉说一声，让他把外面的事情处理一下，还是尽快赶回来，这边不少领导都要见他呢！毕竟……她现在身子重，也不大方便出面。就这样吧，挂了！” “嗳，嗳，嗳，姑……姑！别挂，你看，话都说到这里，那个……你说她现在都肚子老大了，你就当去帮我看一眼……” “想都别想，没门儿！你自己拉的屎，自己擦屁股吧！”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97章 她说她还没想好 怎么办？ 挂了电话，陆子坚也是只有一声叹息。 明年年产值很可能超过80亿元的大型私营企业、堂堂央视标王品牌的董事长，现在还大着肚子，怀的又是她的亲侄孙，大姑就愣是能不搭理…… 上辈子就是这么硬的性格！ 本来不到三十岁的时候，就有一次很好的升官机会，结果已经在推动的路上了，她硬顶了一位副县长，没给人家面子，把人家侄子给拒之门外，于是，人家报复，二十来岁的县团委副书记就没轮到她，错过了一个最好的上位时机。 一直到六七年之后，那位副县长调去邻县，她才终于出头，熬上了副科。 “听声音，是你大姑？” 赵美琴问。 陆子坚的话张嘴就来，“什么叫我大姑？是你什么人？” 赵美琴羞涩一笑，但还是听话地改了口，“咱大姑……说啥了？” “夸我了，还说挨批了，我老岳父把她批了一通，说她情报工作没搞好，弄得县里很被动，应该是省里、市里都惊动了！” 赵美琴又笑，没有在意陆子坚的那声“老岳父”。 哪能想到呢，本以为陆子坚一心多用，又是东方网又是中华网的，还在外头支着摊子弄一种叫芯片的东西，还有什么交换机的生产，据说还要建大楼，这么多的事情，别说普通人，你换个厉害的来，怕也是累死都忙不过来，本来以为，鼎丰食品已经规模不小，大概要稳稳当当的发展两年了，因为他也忙不过来，顾不上给那边操心嘛，结果这就忽然一下子，拿了标王了。 光是广告费就要给中央台七千多万！ “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我想看看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那么多企业，那么多事情，你是怎么就能忙得过来？换了别人，恐怕一家企业就得忙得脚不沾地吧？” “嗨，人跟人不同呗！别人一个女朋友就忙死了，我还不是好几个？” 赵美琴闻言失笑，“这也要拿来炫耀吗？这应该是建春让着你吧，她要是非得不同意，你怎么办？” “那倒是！不止她，你也让着我，心疼我。” 然而其实呢……主要是看得太清楚了。 正常人做一件事、经营一家企业，最困难的从来都不是处理细节，说实话，也不是什么是否舍得花钱砸广告，又或者花钱做研发之类的，都不是。 管理、生产、技术、销售、财务、人事，等等，都重要，但都不是。 这些事情，只要你舍得给钱，都能找到比你专业好多倍的人来管，也都可以放心大胆的交给别人去管。 真正让一个人忙不过来的东西，是不懂，是迷茫。 是没有方向。 所以只能沉下去，去做那些其实本可以交给别人去做的事情。 看不清方向，所以战战兢兢，生怕哪里出了问题。 然而事实上，古往今来所有成就大事的人、组织、企业、公司等等，无一不是看清了、押对了、猜中了历史前进的方向，于是才得以顺风驶船，不费力气。 这方面来说，重生者的优势简直不足以用巨大来形容。 尤其是之于陆子坚这个上辈子就做生意且小有成就的人而言，他去看未来几十年国内各种事情的发展方向，简直犹如掌上观纹一般。 自然就从来都不屑于在小处、细处浪费什么气力。 干饮料？我就抓一个配方，配方拿到手，其它随便你们去做吧，生产提高到一定规模了，我出来搞一把销售，带出一支队伍来，妥了！ 时机合适，铺垫足了，该押宝宣传和广告了，砸钱，拿标王！ 干芯片？我就抓一件事，科学家！我把人拉来，给钱，研发吧，剩下其它的事情……一个十八岁稚嫩到不行的周建春，就已经足够应付了。 干网站？一样的道理！ 任宏民花五十万美刀买走了东方网5%的股权之后，东方网的估值有了第一步的背书，现在已经价值一千万美刀了。 接下来一个月之内，任宏民还会再掏250万美刀进来，这次是天使轮投资了，再拿5%，到元旦之前，CIC控股的1000万美刀风投也会投进来，拿10%——到那个时候，东方网的估值，可就高达一亿美刀了！ 可是你看看，东方网现在有什么？ 两间办公室，还是租的，四五台电脑，一台服务器，一个一万块钱雇了三个月的副研究员，一个大学老师，一个大四学生，全都是兼职过来赚外快的，到现在连网站的基本架构还没搭完呢！ 就这么点东西，需要陆子坚为它操什么心？ 一个赵美琴日常过去一趟，练习打字之余，打扫打扫卫生，还不就足够了？ 这大概就是会者不难的另外一层意思了。 摆明了就知道自己在大方向上是对的，其它的小事，一时半会儿就算照顾不到、出点小岔子，也影响不到大局。 “让着你是肯定的，心疼你倒还真是不一定。” 赵美琴笑着，一边抱紧了陆子坚的胳膊，一边说：“真要心疼你，我就该躲你躲得远远的，让你连看都看不着我，那不就帮你省了很多时间？” 啧……居然还能这么解释。 白天鹅就是白天鹅，谈个恋爱都跟别人心思不一样。 居然还无师自通的有这种逆向思维的能力。 “那可不行，你要是敢让我找不到，我就去找我老丈人要人，他要是敢不把你交出来，我就按上次说的办法弄，写举报信，告他……” 赵美琴少见地哈哈大笑起来。 攥拳头在陆子坚胳膊上轻轻地捶了一下。 眼看前面到了暗影处，又正好距离赵美琴的宿舍还有一段距离，陆子坚忽然就放慢了脚步，以至于最终选了一处合适的地方，停了下来。 把她抱到怀里，手无比利落地解开了一个呢子大衣的扣子，手就钻进去了，但是很可惜，里面还有一件羊毛衫，要再撩开羊毛衫，可就费劲了。 而且里面的罩罩还挺硬。 这是第二次了，但赵美琴还是第一时间把他的手摁住了，“你真是……怎么就那么急，这大冬天的，穿那么厚……” “高兴嘛，你看，老胡他们都忙着见记者啊，庆功啊什么的，我都顾不上，就赶回来陪你，我也得庆祝庆祝啊……早晚免不了的事儿……憋得慌！” 赵美琴失笑，却又觉得羞涩异常。 但她心里应该是稍微有点犹豫的，摁着陆子坚的手，就不免松了点劲儿，陆子坚手法特殊，居然就那么一点松懈，他愣是很神奇地隔着羊毛衫，把罩罩的下缘给推上去了，吓得赵美琴又赶紧摁住，这回有点哭笑不得，“你……有人！” 娇嗔而又埋怨。 老实讲，这一声腻腻的埋怨，甚至比隔着羊毛衫握到手里的小兔子还要撩人。 只是……好小啊！ 饶是陆子坚喜欢的女孩子大多数都偏瘦，前后两世的女朋友里，迄今为止摸到的最大的三个里，靳晓燕和杜美怡都要名列其中，但赵美琴这个，依然是有些小的可怜——比周建春都不如，距刘桂萍远甚。 倒是忽然就叫陆子坚又想起小姨子来。 最后一次见面时，是今年暑假，刘桂英其实才十五岁啊，那个规模，若是能上手，估计跟赵美琴正好是两个极端——但是很可惜，那个估计是摸不到了。 “那咱们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呗？有车，快！” “不要……” 赵美琴很明白这话什么意思，当然，她其实也知道，周建春早就已经跟陆子坚同居了，甚至可能能上溯到高三时期，但一想到要就此把自己的身子彻底交出去，她依然有些犹豫，“老公……再给我一段时间呗，我还……没想好……” *** 继续奋力求月票哇！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98章 馋！口水哗哗的！ 陆子坚还是很懂女孩子的矜持的。 毕竟，前后两辈子，能让他认真交往的，其实全都是家教良好、三观正常，且很懂自珍自爱的女孩子。 能通过金钱，或者机会，去换来的女孩子，他也不是没即兴的跟人家玩过，但那种在他心里来说，从来都不认为算是自己的女人。 只不过……矜持是可以被打破的。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想好？” 感知到陆子坚的手在那里做怪，哪怕是隔着羊毛衫，也让赵美琴羞不可抑，“你真是……人家谈恋爱，哪里有那么快的……” 懂了。 这年头可不是后世，这年头的人，归根到底还是淳朴的。 男孩女孩谈恋爱，拉拉小手就算确定关系，但正常来说，等亲上嘴，至少也得是十几次约会之后了，更有甚者，半年一年不算稀罕！ 想更亲昵一步？做梦！ 亲嘴就是极限了！ 想摸人家女孩子的要害地方，可以说，至少在这个年代，没结婚之前的男孩子，有超过八成是没那个可能的——胆儿不够大，脸皮不够厚，自身条件也不够硬，压根儿也不敢得寸进尺。 得是到了结了婚，才会有一步到位。 然而，陆子坚显然不是那种人。 上辈子年轻的时候还好点儿，毕竟他也是这个年代的人，大二时候就被一位学姐给攻略下来，结果一直到大四，他才终于壮起胆儿把学姐给抱上了床。 但那也只能是上辈子了。 “美琴，其实你想想就明白了，你还需要给谁留着吗？” 每个女孩子，都有每个女孩不同的性子，面对不同的性子，就当然要有不同的应对方法，比如赵美琴，这位白天鹅显然是个理智派。 她是那种希望一切都在掌控中，稳步前进的类型。 爱上陆子坚了，甚至迷上陆子坚了，也只是让她对陆子坚敞开了心扉，但这世上哪有说因为某件事，就轻易改变了自己性格的？ 所以对她，纠缠没用，软磨硬泡也没用。 对付理智派，你得跟她分析，得用逻辑把她砸晕—— “没谁呀！你这辈子就只有我，也只能是我呀！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赵美琴讶然抬头，眼里闪过片刻的迷茫。 显然，就算她是白天鹅，就算她做事情一向都有节奏、有步骤，就算她已经爱上陆子坚了，可她毕竟只有十八岁，是真的还没有来得及考虑过“这辈子”这个问题——那对于她来说，实在是有些太遥远了。 但陆子坚的手，很快就把她的注意力又给叫回来了，她实在忍不住了，再次伸手摁住，“那也太快了……我……” “我知道，女孩子嘛，要矜持，你爸也好，你妈也好，肯定都是从小就这么教你的，但是你想想，我是谁？我是你男朋友，未来我是你男人，你要是就跟我谈恋爱玩玩，那你当我没说，可你要是真喜欢我，反正我这辈子是没打算让你再从我身边溜开，那你想想，这事儿跟矜持还有什么关系？你在你男人面前，还矜持个屁啊？对不对？那你跟我说，你说你爱我，就是打算跟我玩玩就算的吗？将来打算再换个人结婚？” “那当然不是！” 赵美琴赶紧辩解，手也下意识地就松开了，却是自己伸出胳膊，搂住陆子坚的脖子，“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你看，我就连明知道你有周建春了，还有个未婚妻了，我都没再说你什么，我还主动想跟周建春吃饭，想跟她把关系缓和一下，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你夹在中间为难……” 很好，就赵美琴这种女孩儿，她主动开口认真解释了，就说明是认真了。 尽管之前就明显感觉得到，她认真了，但现在明显是更认真了。 “那我是你男人不是？” “嗯，是！” “那你跟我矜持啥？” 赵美琴的嘴巴张了几张，眼神中始终带着些微微的迷茫——她觉得自己似乎是掉进一个圈里了——也就几秒钟，她忽然眼神一亮，然后，不由得就忽然笑了出来，还抬头，笑着乜了陆子坚一眼。 她够聪明，所以很快就寻思明白那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再想想，快，慢，是不是真心……这些事情，其实又哪里有那么多道理可讲呢？虽然陆子坚是费尽心机的用话下套，把自己给拽到坑里了，但他那个道理却也并不是真就完全说不通的。 而更关键的是，这说明他真的是足够馋自己呀！ “你就……那么馋呀？” “嗯，馋。口水哗哗的！” “你不是有建春吗？” “有建春就不需要你了吗？你跟她是同一个人吗？” 赵美琴不由失笑。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一刻心思转过弯来，她忽然就发现，自己其实还挺喜欢这个样子的陆子坚的——他当然聪明、果决，又霸气，他在思考问题、讲事情的时候，总是那么清晰、准确、犀利、洞见，而那个时候的他，的确是让赵美琴迷到不行，但又总感觉，那个样子的他，似乎只适合让人崇拜。反倒是这个时候的他，显得又馋又贪，倒是显得格外可爱而真实，叫人忍不住心生亲昵。 不期然间，忽然就想起自己妈妈之前在一次电话里，转述的爸爸对陆子坚的评语，爸爸说，陆子坚这个人，有大才，不是一般人！可惜就可惜在，他对男女之间的事情，实在是太热心了点儿，就不够完美。不过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倒觉得他更真实了一点，不然的话，以他的年纪和他做的那些事情，实在是会让人有一种莫名的不真实感！ 现在想想，可不就是这样？ 爸爸简直是一语中的。 “那你……等我几天！” 赵美琴性格如此，一旦自己想明白了，虽然害羞，但并不矫情，一如之前竟主动提出要跟周建春见面吃饭一样，做事情其实很洒脱，“我这两天身上不大方便，你等我几天，好吗？” 陆子坚闻言先是略有失望，不过他很快就又兴奋起来。 鼻子贴着鼻子，“我闻闻……没闻见呀！” 这是开玩笑，大冬天里，大家都裹那么厚，他就算有个狗鼻子，又上哪里闻见去！——但赵美琴听懂了，还害羞地在他胸口小捶了一拳。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299章 她追求的比较高级 “怎么感觉你今天那么猛呢？” 周建春歇过来之后，跑去洗手间哗哗啦啦洗了一阵子，然后就端个盆儿拿条毛巾到卧室里来，拧了热毛巾出来，细细地帮陆子坚擦身上。 这毛病是最近几个月惯起来的。 之前只有靳晓燕对陆子坚这么伺候，后来周建春偶尔得知，就忽然来了这么一回，陆子坚被伺候的当然舒服。 有了第一回，就有了第二回，慢慢的，俩人完事儿之后陆子坚就懒得动了，等着周建春伺候。周建春似乎也特别乐意伺候他。 “嗯？有吗？我平常不猛吗？” 陆子坚反问。 周建春痴痴地笑起来，眼眸流转，“那我上哪儿知道去？我又没试过别人，也不知道人家都啥样儿啊！” 陆子坚闻言不由失笑。 这丫头最近的花样儿是越来越多，记得上辈子也是，好像在魅惑男人、撩拨男人这方面，她是真的天赋异禀，所以无师自通。 甩手就在她屁股上给了一巴掌。 “你还想试试别人是怎么着？” 她挨个巴掌，却也不恼，也不喊疼，反倒笑嘻嘻的，“我才不想呢！那一个个的，肯定都没我哥哥猛，也都没我哥哥疼我！” 说到这里，还低下头亲一口那玩意儿，又说：“我们学校好多男的，给我写情书啦，假装找我有事儿啦，我一个都不愿意搭理！” 陆子坚笑了笑，没搭理她。 笑话，她要搭理了那才叫邪门了。 就算是把感情的事全都抛到一边不提，毫不夸张的说，陆子坚自信自己在所有男性中的竞争力、对女孩子的吸引力，都绝对是金字塔塔尖上的那个尖尖。 更不要提，自己能给周建春的东西，别说现在，就算是十年之后，也不可能有第二个人能给她——从她最近两三个月飞速的蜕变，就不难感觉到，她果然还是跟上辈子一样，特别喜欢那股子被所有人捧着的劲儿。 两家公司的副总嘛，又是被称为老板娘的，起步手底下就管一百多人了，能不能真的管住是一码事，至少大家是不会愿意得罪她，都捧着。 现在更牛了，随着东方智造开始走上正轨，开始提速，她连首都的副市长都见过、握过手，手里随时在盯着的，是动辄论千万、论亿的买卖！ 女孩子嘛，长得漂亮，有人愿意给你花钱，有人愿意养着，那不稀罕，但要是这个养着你的人，还能把你捧到一个高高的位置上，让你被众生仰望，那就基本没什么可能了——首先有那个能力的就少得可怜，有那个能力的，他自己抓权还来不及，怕你有本事了就不好掌控了还来不及，会给你这个机会？ 陆子坚就敢给！ 而且话又说回来，赵美琴前不久忽然的急转弯，乍一看乍一想，可能还会以为是自己当初那一碗鸡汤给她灌猛了的缘故，可能她自己那里也还觉得，她是在倾慕陆子坚伟大的理想、伟大的抱负什么的。 但陆子坚没那么幼稚。 在赵美琴这个年纪，热血肯定有，抱负、理想，也都不缺，而且那玩意儿劲头儿一上来，也的确是叫人脑子发热，但就算再怎么发热，也不至于让赵美琴一下子就做到了那种程度——她自己或许是明白的，也或许其实还没彻底想明白，只是下意识地知道，这里面有她想要的东西。 但是，没关系。 经过她最近的变化，陆子坚已经很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了。 她不稀罕钱——说来貌似扯淡，但她的家境，和从小受到的教育，使得她的确就是对于单纯的赚钱，并没有多大兴趣，至少她是不屑于单纯的为了赚钱，而去干嘛干嘛的，但她却并不是无欲无求的，但她的野心就算是比起当时当下已经在执掌鼎丰食品靳晓燕来，也不差多少！ 只是她追求的比较高级。 她想要一些伟大的东西，至少是听起来感觉伟大的东西。 这玩意儿，搁在上辈子三十来岁那个时候，陆子坚可能都还迷糊着，但四十大几的他，早就把这些事情寻思明白了。 人嘛，就没有个不馋不贪的。 区别只在于你贪图的是什么。 老话讲，人为名、权、利，那爱个“名”的，就总比喜欢直眉瞪眼捞钱的，显得高级了很多，甚至高雅了很多。 但即便是在名权利之上，其实还有一层。 那一次叫做自我实现。 或者叫自我感动。 不是贬义，无论名权利，还是自我感动的伟大奉献，都不是贬义，都是推动人类不断向前发展的不竭动力。 当然，赵美琴还到不了那么高的层次，但她喜欢给自己标得高一些。 其实现在的她，喜欢的应该还是名这个层次。 那就给她呗！ 简单！ 下周就能上手了！ “哥哥，我想给我舅打个电话……” 眼见陆子坚没搭茬，周建春顿时知道，这个话题固然有些时候会略增情趣，但正常情况下，其实陆子坚并不太喜欢自己一个女孩子老提什么追求者，于是她果断地转换了话题，“他都到首都来了好几天了，都没说来看看我！那你看，他明知道我跟你在一起，肯定知道他来的信儿，我肯定不能老是不联系他呀！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赶明儿咱一起吃顿饭？” 这回陆子坚搭茬了，却是摆了摆手，“拉倒吧，用不着。而且他也没空！等他把手上的事情忙过这一阵儿再看吧！他要是想起你来了，肯定就会主动过来找你，再不然给我打电话，他要是想不起你来，你也别埋怨。胡总现在是大名人了，不知道多少人想见他一面呢！你呀，且排着队吧！” 周建春噘嘴儿，扭头看看陆子坚，见他其实一脸说笑的意味，就知道这个话题让他其实很舒服，非但不反感，反而很愉悦。 也对，拿下央视的标王了嘛！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过去两年他一直都在做的铺垫工作，到了这一步，就算是要看见点成效了。 “我还就不信了！我这就给他打！” 周建春那个聪明劲儿，很善于在这些地方使劲儿。 她自己也早就配了手机，这时候从枕头底下摸出来就开始拨号。 果然，陆子坚也没拦着。甚至笑嘻嘻。 “喂……你让我舅接电话，我是谁？我是他老板……舅，是我，恁外甥女！我听子坚说，现在要见你一面可难了，是不是真的？”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00章 子坚是真有本事 周建春要约胡春辉见一面，胡春辉还真是肯定会来。 她并不单纯就是个外甥女，也并不是说胡春辉就一个姐姐，姐弟俩关系又好，而且姐姐还就只有这一个闺女的事儿。 虽然最近一年以来，胡春辉手里的权力正在越来越大，经手的人、事、钱越来越多，地位也随着鼎丰食品的飞速发展，而越来越高，使得他或多或少的，其实有一点飘，但那也要看对谁。 他是个明白人，至少是一直都特别明白，他自己只是鼎丰食品的一个小股东，这也就是靳晓燕最近大着肚子，不便出面操作和应酬，所以让他上位总经理而已，但其实，真要说掌控力，都不要说陆子坚，仅仅只是一个靳晓燕，就已经足够把他给拿捏了，而一旦陆子坚和靳晓燕联手，他更是毫无反抗之力。 今天还是鼎丰食品总经理，明天可能就屁也不是。 顶天了也就是拿点股份的派息。 而他跟靳晓燕之间，几乎可以说是毫无交情，只是共事还算和谐而已。 他算是陆子坚坚持力挺而上位的。 而偏偏，他始终都觉得，陆子坚之所以能相中他，甚至愿意拿出10%的股份来给他，换他手里的那一套配方，是有周建春的面子在里面的。 他不知道后事，陆子坚和靳晓燕又都足够嘴严，他上哪里知道，其实陆子坚从一开始就瞄准了他手里的配方呢？ 还不是豁出去对外甥女跟他处朋友视而不见，这才搭上线，最终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程度的？ 所以，尽管这个时候的他，是真的很忙。 各路媒体要应付，各地的经销商要见，甚至家里据说还有不少领导都在等着他回去，然后就要过去视察指导工作……但他依然还是一口应下。 第二天中午，他果然就赶过来，到了建筑工程学院门口接上周建春，然后又去接了陆子坚，三个人久违地又坐到了一张饭桌上。 吃吃喝喝聊聊，也蛮好。 几乎不谈什么生意，就只说老家的家长里短。 然后，等吃过饭，他马上闪人，继续去应酬了，陆子坚把周建春送到东方智造的新办公地址楼下，就又开着车直接上了三环。 去到京广中心自己的办公室坐一坐，大概文件批一批，随后就找助理要了钥匙，自己跑上楼，去看了下CIC控股安排给自己的公寓。 很大，很气派，也已经完全收拾好了。 甚至连新被子都预备了好几套。 于是他打个响指，心里美滋滋。 别看玩的花，但前后两世，他对自己的每一个女人都很尊重——别的不好说，至少你要睡人家，先给个独立的窝儿。 把赵美琴拉去周建春的小窝里办事儿，那种事儿陆子坚办不出来。 去酒店那种地方，陆子坚又实在不愿意。 这里就很好。 已经给安排下了，空着也照样在付租金呢，不住白不住。 他现在在人大东门外租的那个小房子，算是跟周建春的小窝，老家在教育局家属院买的那个房子，算是跟刘桂萍的小窝，一中外面那个小院子，算是跟靳晓燕的小窝，那么现在，这里，就可以算作是跟赵美琴的小窝了。 一房一妻制，绝非空谈啊！ 看完了房子回到楼下，又跑去公司的技术中心。 中华网这边的筹建进度，并不算快。 钱当然是砸下去了，不缺钱，人也招了不少，甚至直到现在还在招，但老实讲，陆子坚其实并没有十足用心——因为进度并不赶。 明年一年，松松快快就把这边的事情给办了。 还是那句话，对于此刻国内的互联网人而言，要筹建一家网站，那是很费力气的事情，从代码，到设计，到美术，再到编辑团队，复杂得很，但是对于过来人而言，哪怕只是个上辈子对互联网绝对谈不上专精的陆子坚而言，这也是一条一眼就能看到光明的路——他需要做的，只是把自己的想法解释给技术团队听，并试图让他们理解自己的理念。实在理解不了也无所谓，照办就行。 在CIC控股这边，程仲文亲自给他招了一个助理。 女的。 也不知道程仲文打的什么主意，这个叫罗小倩的女孩儿很年轻、很漂亮，个头儿能跟杜美怡不相上下，得有173到174的样子，皮肤白，人显得特别水灵，还是北科大的高材生，据说是今年夏天刚毕业，在新华社实习过几个月，之前是在首都路桥集团上了几个月的班。 陆子坚旁敲侧击地问过，程仲文就只是笑呵呵地说，是个亲戚家的孩子，希望让陆子坚带着，教教她。 目的是什么，不好说，但陆子坚特意托赵海洋给打听过，绝不是什么一句亲戚家的孩子那么简单，这女孩儿是程仲文的亲外甥女。 大概率是程仲文要押宝中华网这事儿能成，再加上这边不需要编制，比较好安排，所以就把自己的亲外甥女送来了。 坦白讲，女孩儿美得发光，连陆子坚这种老饕，一眼看见了都心里痒痒，但陆子坚对这种事情、这种自带背景的女孩儿，一向心有忌惮。 不是说不敢碰，不能碰，只是嫌太麻烦。 更何况，这女孩儿很精明，一看就很精明的那种。 所以，助理嘛，该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正常工作关系就好，甚至陆子坚还打算寻摸个合适的机会，在不伤及程仲文的面子的前提下，把她给支走。 他比较讨厌被人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 哪怕当时当下在CIC控股和中华网这边，程仲文的确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也不行——给他面子，不直接支开，就已经不错。 见一见研发团队，听听研发进度，再跟大家深入的交流一下，眼看下午五点多，陆子坚主动结束了这次的交流，从研发中心出来，又随口叮嘱罗小倩几件事，就下了楼开车闪人。 昨天晚上接电话的时候，他答应自己老丈人杜明俊了，今天会过去吃饭。 当然，过去他家吃饭之前，是肯定要先去接上大美妞的，再顺路买瓶酒，就很妥当了——只不过当他带着杜美怡买了酒之后要放进后备箱，打开一看却发现，这台揽胜的后备箱里，居然堆了半车厢的茅子和华子。 仔细看，茅子居然还是特供版的。 他不由得啧啧连声。 某些时候你不服也不行，行政力量的强大，在定位这种特殊资源的时候，实在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所以……老丈人今天晚上有口福了。 他也不缺钱，买得起茅台，但特供版就已经不是单纯花钱的事儿了。 车子开到他家楼下，陆子坚还是看老丈人的老规矩，直接抱起一箱茅子，就上了楼，而果然，老丈人一看这包装就识货，“呦！这酒可不好弄！” 然后盯着箱子看了足足两分钟，才回头，跟杜妈妈说：“子坚是真有本事，天底下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儿，没有他找不来的东西！” *** 写完了上传的时候才忽然发现，已经三百章了！ 也就是说，写了一百天整了。 时间过得真快呀！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01章 得寸进尺 杜爸爸杜妈妈明显都很高兴。 倒也未必单纯就是因为一箱特供茅子什么的，最近这一两周，自打陆子坚到家里来吃过饭，确定了跟杜美怡的关系之后，他家里基本上好事不断，心情当然就好，招待陆子坚也就是往日待客少有的殷勤。 但其实自从陆子坚打开后备箱往上抱茅子，杜美怡的脸色就多少有点不大好看的——这女孩儿在这方面，倒是跟刘桂萍、靳晓燕差不多。 彼此的关系一旦确立，比如刘桂萍跟陆子坚换书之后，就每次都叮嘱，东西拿个差不多就行了，娘家虽然依旧不富裕，但现在其实该办的事情也都能支应开了，就不大同意陆子坚每次去都大包小包的拿东西，还净拣贵东西拿。 她尤其不喜欢陆子坚拿东西的时候还特意给刘桂英带一份。 靳晓燕第一次带陆子坚回家，东西基本上没用陆子坚操持，全是她一个人去预备的，那一次，绝对堪称是大礼包，但也就那一回。除此之外，她对自己的亲哥、亲弟弟，几乎可以称得上苛刻，极讨厌他们来打秋风。 倒是没想到，杜美怡居然也这样。 当然，跟年代无关，纯粹看个人性情。 三个人都明显是那种顾家的性子，一旦有了男人、男朋友、老公，就开始考虑自己的小家庭，于是就开始有了计较，反倒不希望自己男人往娘家拿太多东西。 哪怕杜美怡跟陆子坚才只是刚确定关系而已。 像周建春就不。 她上辈子一直到三十岁，都对这一类的事情缺乏敏感。 所以这其实很怪异。 周建春从小就是被爸妈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但平成县那地方条件如此，老丈人丈母娘家的条件，也只是比普通农民好一些而已，实在算不得多么富裕，却偏偏教养出了周建春那个在小事、小钱上很洒脱的性子。 也不是不会过日子，纯粹就是眼大，不在意。 但要论生活条件、成长环境，杜美怡这一路走来，比周建春的家里可要富裕太多，而杜美怡也显然是自小受宠的，却偏偏，她就不，一旦喜欢上了陆子坚，甚至跟他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她就开始隐隐约约不喜欢自己爸妈的贪了。 要单纯只是上次入股的事情带给她的刺激，陆子坚倒也觉得应该不至于。 因此有些诧异。 不过陆子坚人聪明，看见一点之后转念就又想到了别的——要说杜美怡受宠，大约是的，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的确应该人见人爱，杜家又不缺那条件，所以之前从认识杜美怡开始，她好像就是那种天真烂漫的性格。 但其实想想……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儿，还没结婚，家里也不缺地方住，怎么她偏就要跑出去跟一个朋友合租？ 现在可不是十几年二十年之后，现在的人，或者说是现在的整个社会，可还没有那么强调独立的事情，也没有所谓啃老的概念。 孩子没成亲之前跟爸妈住，那是天经地义。 所以……有点儿蹊跷。 但是当然，跟杜爸爸做的其他事情相比，这又都是小事了。 陆子坚今天来，可是带着事情来的。 坐下喝杯茶的工夫，点一点呗，劝劝，别太贪。 但老丈人好像没听懂。 “子坚，我听美怡说，你现在去到一家国字头的公司当老总了？” 翁婿之间，吃饭的时候不免要喝两杯，结果几杯酒下肚，老丈人红光满面的，居然又开始打听起中华网那边的事情来。 而且几句话问明白了陆子坚的确是一家国字头公司的老总之后，马上就打蛇随棍上，“你们公司那边，有什么咱家能承接的活儿不？” 陆子坚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就为了自己的花心，也算是为了买个省心吧，前后两世，他一向都是不吝于给自己老丈人家实惠的，什么岳父岳母，什么大舅哥小舅子小姨子，乃至于后来的什么外甥之类的，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照顾。 但也绝非是什么都给，什么都满足。 “杜叔……” 陆子坚拿起酒瓶给杜明俊倒酒，一边倒一边脸上挂着点儿笑容，“我劝您好好做您的服装生意，有干头儿的，想开新店没钱的话，您跟我说，我帮您想办法，我认识不少银行方面的朋友，但是别的事情……前几天赵海洋找我喝酒，跟我说，您想找他给您弄批文，想自己做点进出口贸易？” 杜明俊张了张嘴，“呃、呃……是有那么档子事儿。” 陆子坚闻言笑起来，“您知道赵海洋是什么人吗？某些不方便出面的人的大管家！那您知道……从他那里拿资源，有多贵吗？” “呃……” 杜明俊瞬间有些慌乱，下意识地就有些眼神闪烁。 其实在陆子坚带他们两口子，去看了爱马仕的店铺之后，就此结识了赵海洋，他还是很兴奋的，第二天就偷偷一个人去找过他了，想要开家店，做一个服装品牌的专营店，赵海洋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于是隔了没几天，他就又去，表示希望赵海洋能给弄个进口批文什么的。 这一次，赵海洋就没直接答应他，只是说会帮忙问问渠道。 只是从那之后，就没信儿了。 倒是没想到，这个事情已经捅到女婿那里去了。 他当然知道进口批文很难弄，说白了在这个年代，虽然已经不是过去物资极度匮乏的时候了，但国家的外汇还是有限的，并不愿意拿来乱花，因此对进口商品管制很严，能在进口商品这条线上吃肉的，都不是一般人。 但他只是觉得，就上次看到的赵海洋对陆子坚的态度来说，那赵海洋虽然是个人物，但在自己女婿跟前，却似乎是有点刻意捧着说话的，于是就忍不住心里痒痒，想试试看能不能搞下来——他感觉赵海洋会给自己女婿这个面子。 至于女婿欠的人情要怎么还，倒暂时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那个……那个……” 只是这个时候陆子坚忽然提起这件事，他就不免有些张口结舌。 赵海洋手里代理的品牌，要授权杜家开个店，不算什么事情，赵海洋很轻松的就愿意卖这个面子给陆子坚，但直接问赵海洋要进口批文，他自己也知道，这个便宜占的有点大。 偏这女婿笑嘻嘻，“叔儿，婶子，咱们一家人，不说外道话。美怡以后跟着我，你们就不用担心什么，我保证她这一辈子都不受委屈，天成将来大学毕业找工作什么的，也不用你们操心，我给你们打包票。除此之外，你们要做点小生意，赚点钱，能照顾的地方，我绝不吝啬。不光这样，你们要是缺钱了，也可以找我，我尽量帮忙解决……但除此之外，还是要收敛些！” 杜明俊脸通红，张了张嘴似乎要说话，却又一时半刻说不出什么来。 一个桌子上都静悄悄的。 杜美怡的爷爷奶奶，也都讶异地看着陆子坚。 而陆子坚扭头看向他们，“爷爷，奶奶，你们都是过来人啦，皇城根儿底下长起来的，你们有空儿了，应该跟我叔儿说说，当年那些胡乱搅和进一些事情的人，后来到底怎么样了，给我叔儿提个醒啊！” 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些重。 坦白讲，不是陆子坚日常的风格。 杜明俊的脸色越发涨红，咬了咬牙，似乎是随时都会拍桌而起，但陆子坚话锋一转，却又说：“叔儿，别怪我说话难听，因为是自己人，我才提醒您。” 说话间，他掏出自己的名片，就是那天郑小暖看过的那一张。 亮给杜明俊看，“这公司，啥业务都没有，手里攥着接近一亿美刀，新华社的三产，背后的投资人，不是红空就是阿美利加的，你觉得，这些人要进场去吃肉的时候，会允许别人进去跟着喝汤吗？别说喝汤，你站在旁边看着，他们都想弄死你！力量、背景但凡差一点儿，敢进场就是找死！就这买卖，您说，我敢不拦着您吗？让您进来分口汤喝？” 但杜明俊还是拍案而起了。 啪的一声拍到桌子上，他直接起身，走开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02章 只选择，不改变 不欢而散。 真正意义上的不欢而散。 老丈人一拍桌子，走了，丈母娘也好，杜美怡的爷爷奶奶也罢，一时间也是尴尬，似乎是不知道该热情招待陆子坚，还是跟着杜爸爸的方向走、表示对陆子坚的不满才好了，于是陆子坚也不久留，甚至连句表达歉意、表示自己话说过了的话都没有，就笑呵呵地道个别，直接起身，下了楼。 因为在他看来，已经没有多大挽救的意义了。 而这一趟过来之前，他其实还是只打算略敲打敲打就行的。 杜美怡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就赶紧追了下来。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似乎是有点害怕，在楼道里追上之后，就紧紧地抱着陆子坚的胳膊，“我爸做的事情……很难弄吗？你怎么生那么大气？” 陆子坚笑笑，把她搂进怀里，在脸蛋儿上亲了一口，说：“没啥，我只是觉得你爸手伸得太长，需要提前把关系稍微冷冻一下了。生我气没？” 杜美怡回头看了眼楼上，赶紧摇头，却说：“但我爸肯定是生气了，你刚才说他的那些话，他肯定受不了的。” “嗯。”陆子坚想了想，站住，跟她说：“不行你先别跟我走了，上去陪你妈说说话什么的，表示下跟他们站在一起。” 杜美怡的确有些慌乱，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的样子。 但她却似乎并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只是再次抱住陆子坚的胳膊，“这……到底是怎么了？能跟我说说吗？” 好好的一次家庭聚餐，气氛就这么忽然陡转直下，偏偏她还压根儿没闹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怎么可能不慌乱。 然而……有些话其实陆子坚不愿意跟她说。 杜明俊也太贪了。 实话实说，在此之前，单纯看杜美怡的教养，陆子坚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想得到，自己这位老丈人竟然是这么一个性子。 而且四十大几的年龄了，居然如此异想天开！ 才刚通过自己女儿的男朋友认识一个人，居然就敢张口问人家要批文——陆子坚眼下算是任宏民寄予厚望的大红人，他都不可能去开这个口！ 这要是不敲打敲打，说实在的，陆子坚是宁肯直接放弃杜美怡的。 是的，他其实爱极了杜美怡，也喜欢她的天真烂漫，但以他前后两世的经验来看，一旦沾上一个这样的老丈人，以后光是给他擦屁股，就能烦死个人。 美女多的是，没了杜美怡，还会有刘美怡、赵美怡、陈美怡，固然失去的时候，会痛苦一段时间，但一个中年人，早就已经习惯了失去。 不至于像个真正的年轻人那样痛不欲生。 但要是沾上一个这样的老丈人，却真的是痛不欲生。 然而本意其实只是敲打的，一开始说话也算客气，但杜明俊居然听不懂自己话里的敲打，上了酒桌之后，居然还贪心不减的，又想从自己手里扒拉别的利益。 前后两世，陆子坚对待心性好的长辈、朋友，一向和颜悦色，出手也大方，可是真的遇见不喜欢的人和事，他却从来都不是什么好好先生。 坚决不惯着。 老实讲，那天喝酒的时候，赵海洋提起杜明俊开口找他要批文这件事，陆子坚颇觉丢脸之余，已经有些恼火了，没想到今天拎着重礼来，想要把老丈人的心思往下压一压，却发现居然一点儿都没可能压下去。 看见自己身上有利益可图了，就恨不得猛扑上来…… 罢了。 虽然遗憾，但也要及时止损。 找女人这件事，跟泡妞其实截然不同。 泡妞的试错代价很小，小到几乎没有什么代价，大不了就是表白失败、礼物白送呗，但要想找一个方方面面都合适的女孩子，把她变成自己的女人，养起来，养一辈子，就其实是一个试错成本还蛮不小的事情——这绝不是单纯一个女孩儿的问题，这牵扯到的还有对方的家庭。 像这次，就应该算是试错失败了。 而且代价其实算是相当不小——关键是大美妞很馋人，上次爱马仕入股那件事情，陆子坚犹豫几番，还是决定忍了。 只是当时没有预料到，杜明俊会那么贪婪。 居然还敢得寸进尺！ 异想天开的惦记上了进口批文不说，敲打他他都听不出来，还想接着伸手！ 算了，失败就失败吧！ 再想想，自打重新回到93年到现在，自己已经成功了三次半，那半次，其实距离成功也不差什么了，没有什么要命的阻碍。 也该失败一次了。 刘家很好，有点小毛病，稍一敲打就很乖巧，也知足，知道感恩。该咽下的苦果子要乖乖咽下去，不该管的事情一句也不说，陆子坚就不会让他们吃亏。 靳晓燕的家里不用说，都用不着自己，靳晓燕自己就能压制得她娘家那帮人不敢瞎动弹。她哥嫂、弟弟，见了她就像老鼠见了猫，连她爹都已经不敢多话。 周建春家里那位老爷子，估计现在对自己意见不小，但都是内部矛盾，态度和时间，绝对能化解。他其实是最不会去惹事的，嫌丢人。 剩下半个，赵鲁东那里估计会不同意，但没关系，赵美琴主意足够正，接下来自己也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做这件事。 最关键的是，这些人家都很靠谱，天然不带什么惹祸的属性。 然而杜美怡千好万好，一个老岳父，就把她的好都给毁干净了。 陆子坚不是年轻人，不会傻乎乎的想着要改变人家什么——成年人，尤其还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二三十年的成功的中年人，只做选择，从不尝试着去改变。 不过……杜美怡是实在可惜啊！ 居然抱着自己的胳膊，从三楼一口气来到了一楼，就是不撒手。 陆子坚忽然就有些心软了。 站在楼道口，扭头看着杜美怡脸上可怜兮兮而又惶恐到不行的小表情，老实讲，很心疼，于是抬手，拿外手背蹭蹭她的脸蛋儿，心里叹口气，却还是没忍住，问她：“美怡，我想问你一句话，要是你爸不喜欢我，我呢，也不喜欢你爸，就此算是跟他闹翻了的话，你是愿意……” “我跟你！” 都没等陆子坚把真正的话说出口，杜美怡忽然就抢答了。 而且竟是如此的态度坚定。 “呃……美怡……” 又一次，没等陆子坚把话说出口，大美妞忽然两手抬起，搂住了陆子坚的脖子，这会儿倒是见她镇定下来，“你别问我，也不用问我，我这辈子跟定你了！子坚，我离不开你！咱们这就去酒店，我想把我自己给你，就现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03章 大美妞我吃定了！ 陆子坚惊讶到不行。 这女孩儿其实很自珍自爱的，明明她爱自己爱到不行，也让亲也让摸，甚至带着又是见家长、又是去郑小暖那边吃饭什么的，几乎是主动地帮陆子坚扫清了亲近她的一切障碍，但依然一直都在苦苦地守着最后的底线。 这在这个年代很正常，但在陆子坚这里……不算正常。 只要陆子坚选中了、喜欢上了的女孩子，有意亲近，他几乎都能迅速把各种关系理清，也能迅速让女孩子坠入情网无法自拔。 像刘桂萍，像周建春，开始也都矜持，但在高中那种学习很紧张的情况下，却也还都是在陆子坚的攻势下飞速地被瓦解掉了最后一道防线。 杜美怡已经很能忍了。 当然，考虑她爸的不靠谱，陆子坚其实有那么丝丝的庆幸，自己没有真的把人家给睡了，但又不可避免的有一些些的遗憾。 倒是不曾想到，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这丫头居然是如此的拎得清。 好吧……要还是不要？ 当然想要，像陆子坚这种人、这种性格，面对杜美怡这种大美妞，是真的几乎毫无抵抗力，但又不得不承认，如果要接手杜美怡，光是梳理她家里这边的事情，就会煞费精力——而且贪婪作为一个人的个性的话，往往是深入骨髓的，就算你把他打疼了，他也就能记一段时间，稍有机会，立刻故态复萌。 简而言之，这个病，不好治。 陆子坚在心里掂量了几掂量——记得杜美怡说过，她爸当年看出风头不妙，及时从饭店上抽身了，后来才开的服装店，按理说，这应该不是什么拎不清的人啊，这不是挺有眼色的吗？大概、或许、可能……能敲打出来？ “你确定？” “我确定。” 唉，还是馋的。 虽然不至于馋到小头决定大头的份儿上，但仔细想想，难办归难办，并不是绝对不能办——她爸毕竟也四十大几了，敲一棍子老实几年呗？大不了过几年要作妖了就再给一棍子！大概也敲不了几棍子，他就已经到岁数，蹦跶不动了。 而且关键是，这丫头是真好。 实在是不舍得就此放手。 “那好，我告诉你我刚才为什么把话说的那么重！” 陆子坚伸手，把她抱到怀里，缓缓地说：“我之前说过，为了你，我是愿意付出一些代价，来换你爸妈对咱俩放行的。但你爸做事情胆子太大、心思太野，也太异想天开了点儿。他才认识赵海洋没几天，就敢去找人家要批文，刚才吃饭前其实我一直在劝，但他也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装听不懂，吃饭的时候，你也听见了，又想找我要生意……不用将来等他胃口越来越大，事实上，我现在就已经快要喂不起他了！你说……我该咋办？” 杜美怡沉默了有个两三秒钟，才抬起头来，“我明白了，但我是我，我家是我家！子坚……你别不要我，行吗？” “说什么傻话，我哪里会不要你，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公爱死你了！” 既然还是决定要撸大美妞，那就当然要第一时间先把她安抚下来，但也同时不能忘了铺垫，“但是你爸这里，我得上点手段了，不会害他，但我不能让他有意无意的把我给害了，你能理解吗？” 杜美怡的眼睛马上就亮起来，马上点头，“能！只要你不离开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让陆子坚惊讶的事情忽然出现，楼道里忽然传来开门声，然后就听见杜爸爸杜明俊的声音响起来，“那个……子坚……美怡？” 俩人都愕然地抬头，顺着楼梯往上看。 然后就听见拖鞋踢踢踏踏，杜明俊居然找下来了。而且听声音，明显是两个人——大概率是杜妈妈也跟着下来了。 他这一动，楼梯间的灯开始次第亮起。 他家本就只住在三层，要下来拢共也就走个几十步，杜明俊就已经看见了陆子坚，脚步顿了一下，但他还是很快就又接着往下走。 杜美怡悄悄地松开了陆子坚，惊讶地看着自己的爸妈，“爸……” 杜明俊走过来，刻意压着点声音的感觉，脸上有些尴尬，看着陆子坚，说：“那个……子坚，我刚才有点不舒服，肚子疼，去了趟洗手间就好了，你干嘛走啊，来来来，咱酒还没喝完呢！来来来，喝酒去……” 坦白讲，饶是陆子坚阅历丰富，这时候也愣了足足好几秒。 杜明俊说着这个话，却又似乎并不敢伸手来拉人，见陆子坚没动弹、没回应，脸上愈发尴尬，就给自己女儿使眼色，“美怡，赶紧拉回来，来，来！” 杜妈妈脸上也带着点尴尬，说：“子坚，你别生气，你杜叔就这样，有点肠胃病，肚子一疼起来的时候，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得先去洗手间。那个……你刚才说的话，你杜叔其实听进去了，都听进去了！他从洗手间出来，正想找你再说说聊聊呢，你看你怎么走了？走吧，咱回去吧……” 好家伙！ 他们自己给自己找的这下楼台阶，是真牛逼！ 肚子疼！ 不过……又得微调一下对自己这老丈人的评价了呀！ 的确是菜！水平、眼界都不够，偏偏野心还大、胆儿肥、异想天开级别的肥，但又似乎只是肥，不够壮！ 而且心眼儿回味的还挺快！ 这也就十分钟的工夫到头儿了，他刚才摆明了被女婿说的抹不开面子，已经盛怒，但就这么点儿工夫，居然就又回过味来了？ 于是陆子坚一下子就明白这是个什么人了！ 好吧，大美妞我吃定了！ “我就不回去了，刚才是美怡非得拉着不让我走，这才耽搁了，要不这会儿我早就走了！你们回去吧……对了！往后美怡跟我住，领证是暂时领不了，婚礼也先不用忙活，我将来会一一都给美怡补上的。” “呃……” 就这一番话，杜爸爸杜妈妈脸上瞬间尴尬到顶。 尤其杜爸爸，脸色涨红到近乎要渗出血来。 没结婚证，不办婚礼，但你闺女以后归我了，我这就要领走了！ 不是商量，也完全没有要商量一下的语气。 仅仅只是通知一声。 但杜明俊也只是吭哧了不到三秒钟，脸上居然真的就又挤出一丝笑容来，“可以的，可以的。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们不掺和，你们自己商量着来！” *** 被人家拉开距离了啊，拜求诸位投几张月票支持下！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04章 怂人脸皮厚，见多知真心。 “咋啦？不开心？” 陆子坚一边开车，一边扭头往杜美怡身上瞥了一眼，然后伸过手去，把她的手拉过来，握在手心里，缓缓揉搓。 “也……没有。” 她扭头看过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脑袋还靠过来，歪在了陆子坚的肩膀上。 其实……看得出来的，算不上不开心，反倒尴尬居多。 老实讲，她爸妈刚才的那一番操作，事先是连陆子坚都完全没有料到的——上辈子自称见多识广，是的确称得上见多识广，毕竟是做生意的人，下面的员工、外面的甲方、对手和伙伴，上面的粗大腿和投资人，凡此种种，外加上那么多的女朋友，女朋友的家人，等等，人数上百形形色（shai）色（shai），打交道打得多了，当然就见多识广。 但今天算是有点儿打脸了。 上辈子也没见过杜爸爸这个级别的人——野心够大，胆儿够肥，人够怂，脸皮够厚，膝盖也够软！ 这几样单说任意一样，天底下一抓一大把，随便两三样组合起来，也不乏人在，但这么几样组合在一起全占了的，陆子坚目前就见过这一个。 正常来说，怂人脸皮厚，不稀罕，前倨后恭也不稀罕，但是要知道，陆子坚毕竟是女婿，他是女孩子的长辈，绝大多数情况下的绝大多数人，这最后的一点颜面，还是要保留的——哪怕要怂，过了后儿托人转圜，才是常理。 但杜爸爸居然就是能拉的下脸来，当场就跪。 前前后后也就迟疑了十分钟。 甚至一跪到底，连陆子坚当着他的面直接说要把杜美怡带走，那意思是多么的明显，他居然也能带着笑脸儿说可以。 说实在的，这一幕出来，陆子坚心里倒是谈不上什么惊喜，或者松口气，感觉这事儿倒是不需要费那么大力气了之类的。 他的第一直觉是，可能自己需要静下心来，好好去梳理一下自己现在的定位了——杜爸爸并不是普通人，在这个年代来说，在西单开着自己的店，家里买了房子，两辆车，还都是不便宜的车，这在首都也是富裕人家了。 要知道在这个年头，绝大部分首都人民，就算是还没下岗，一个月也就是二三百块的工资，干部、私企的中层，也就四五百到七八百的这个档次！ 但他在自己面前跪的居然那么快！ 当然……这对于杜美怡来说，实在是太丢人了。 “子坚……” “嗯？” “你……会瞧不起我吗？” 陆子坚微微愣了一下，旋即瞥一眼后视镜，打个灯儿，把车子开到路边去，缓缓停下来，直接就摘了安全带靠过去，捧起她的脸儿，“说什么呢！你爸妈是你爸妈，你是你，我干嘛瞧不起你？就算是你爸，我也没什么瞧不起他的！告诉你，生意场上，这种事儿多了去了，你也完全不用瞧不起你爸。” 杜美怡抬头看着他，“真的？” “当然了！”这要不是为了让大美妞心里别落下疙瘩，陆子坚才懒得给杜明俊描补什么，坦白讲，他的确就是发自内心的瞧不上，但大美妞在这件事里，其实是很可怜的，“现在你爸知道我的底线了，为了你的幸福，他愿意主动来找我低个头，这不是好事儿吗？” 只是快了点而已，太不要脸面了而已。 杜美怡闻言抿了抿嘴，乖巧地点了点头，但陆子坚看她的眼神里，倒似乎是并没有接受自己刚才那个为她爸爸开脱的说法，不由得心里顿时又泛起一点寻思。 这里头，摆明了还有事儿。 “老公，谢谢你能这么说，这么开导我！” 她抱住陆子坚，抱了好一阵子，然后才松开，在陆子坚脸上亲了一口，脸上又重新露出笑容来，羞羞的说：“那……咱们去找个酒店吧！” 迎着她的目光，陆子坚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点了点头，“好！” 其实不愿意去酒店跟一个女孩儿走第一步。 大凡是在心里被陆子坚认定了是个好女孩儿，打算一辈子都据为己有的，他都不愿意这么草率——他总觉得，偶尔出去打个野食儿，才合适去酒店，而自己的女人，就要从一开始就给对方一个稳定的环境，才能要了人家。 哪怕是租来的房子也好。 上辈子就反思和总结过，他觉得这是自己从小受老家那边人的行为逻辑熏陶的结果——要娶媳妇儿，就得先置办几口屋子！ 但是，好吧，机会难得！ 靳晓燕是主动生扑的，不算，周建春是被自己彻底调教出来了，才心甘情愿的献身，而刘桂萍反倒简单，她算是有名分的，至于还没到手的赵美琴，陆子坚自认还不算调教成功，她反倒算是自己主意正，也有胆魄的一个。 杜美怡骨子里其实相当保守。 ………… 干脆就去了京广中心。 那里是目前首都最牛的综合性大厦，不但有写字楼，有公寓，底层有商户，甚至楼里还有五星级的酒店。 其实陆子坚手里有空房子。 首先就是京广中心他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分配房，也就是原本打算预留给赵美琴的，其次呢，南站那边的太平街十七号院，秋天的时候就已经彻底装修好，本就用的材料好，没什么味儿，又敞了两个多月的窗户，入冬的时候，陆子坚就安排人找保洁人员给打扫收拾得干干净净，其实是随时可以住的。 但京广中心那一套，既然考虑好了要给赵美琴留着，陆子坚就不打算再动，而太平街十七号院那边，房子其实是靳晓燕的——还是那句话，陆子坚好色归好色，底线却一直清楚，那就是对每个女孩儿都很尊重。 上辈子也好，这辈子也罢，总有女孩儿明知道他女朋友好多个，还依然心甘情愿地愿意跟着他，而且一大把，绝不单纯是因为他长得帅、会哄人，又或者有钱什么的，这种发自内心的尊重和怜惜，这种发自内心的想要一辈子跟人家在一块儿厮守的心态，其实很重要。 这天底下，哪有什么真正的傻子。 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哪怕是再穷困的地方，这些女孩儿也基本上是从很小就被不知道多少人惦记上了，早已见惯了各种各样打量过来的眼神，和各式各样或真或假的关心。对方是真心，还是贪欲，她们又哪里有可能不明白？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05章 想要有个自己的家 “子坚，我爱你！” 杜美怡毕竟已是二十来岁的女孩儿，虽然也是第一次，却跟周建春、刘桂萍十七八岁就跟了陆子坚不同，她已经熟透了，该摘了。 但她依然不如靳晓燕第一次的时候那么能忍。 也或者说，是远不如靳晓燕的耻度更高。 靳晓燕自小在农村长大，农村那地方，动不动猫儿闹春啦，狗撒尿啦，猪配种啦之类的，实在不稀罕，农村人说话也俚俗，话里带器官是常事儿，甚至饮料厂都干那么大，靳晓燕人前也是一副妥妥的精干时尚的老总架势了，可回到家里守着陆子坚，说话也还依然有点粗俗。 她是从很早就知道男女之间的事情是有乐趣的，所以从一开始就奔着享受的目的去，就更容易得到乐趣——反过来，其实这年头的城里女孩儿，尤其是性格偏单纯一点的，倒是要更加的保守一些，第一次的时候，反而有相当大一部分人，是奔着“奉献”的心态去的，那就紧张，就疼。 杜美怡就还好，最开始有点疼，后面就好了。 她是典型的大骨架女孩，一米七几，身体比例又修长，更是让陆子坚稀罕到不行，因此越发喜欢。 事毕之后，她反倒是食髓知味，这才一脸酥软的模样儿，歪在陆子坚怀里，贴的紧紧的，开始说起了情话，只是说来说去，无非情爱二字，于是不知不觉话题就又被她自己转回来，“我以前老听小暖说这事会不舒服，现在看来，还能接受。” 陆子坚嗤笑，“郑小暖不是连个男朋友都没交过吗？她知道哪门子……” 好吧，话说一半陆子坚自己就反应过来了。 郑小暖好歹也是正牌子医生，而且研究生在读呢！ 倒也可以装一装专家。 但要说起女孩子的第一次会怎样，她就肯定外行了就是了。 “她是学医的呀！知道的可多了！” 忽然狠下心来把自己交给陆子坚之后，杜美怡反倒好像是一下子超脱出来了一样，这会子脸上的郁郁之色也没了，下身的一点丝丝麻麻的疼，也就没有在意，反倒是一下子就又开心起来，话就开始说个不停。 陆子坚偶尔嗯哼两声，算是应答，主要精力却一直都在那双大长腿上。 后来他甚至不愿意躺，干脆靠着床头坐起来，把杜美怡抱在自己怀里，就贪图方便把玩那双大长腿——真的是又长又直又白又嫩。 上辈子嘴馋，一个偶然的机会，打过一次牙祭，睡过一个空姐儿，那空姐儿身材也极好，但是跟杜美怡依然是比都没法比。 周建春、靳晓燕、刘桂萍，都是身材很好、比例修长的女孩子，尤其周建春，比较瘦，有些娇小玲珑，双腿也白皙而颀长，陆子坚一直都很喜欢把她抱在怀里把玩，但单纯论腿，她却依然也不是杜美怡的对手。 “子坚，等我考试完，咱俩买个房子吧！” 陆子坚忽然回过神来，看着她，就见她眼里满是认真，“我不想再回家住了，咱俩要是在一起的话，去小暖那边住也显然不合适，要是能有个自己的房子，我就有自己的家了。要是能考上研究生的话，我以后就每天去上课，下了课就回家，给你洗衣服，做饭，咱俩过咱俩的小日子。等我研究生毕业了，我就给你生个孩子，那样一来，你在外头不管咋忙乎，只要回到家里，就有热汤热饭等着你，有干净衣服可以换，还有个孩子会叫你爸爸……” 陆子坚看着她，抿起嘴。 杜美怡也看着他，满脸期待，“好不好？” 就是这个样子的。 其实很多时候都是这个样子的，并不是你选了谁，或是谁选了你，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这样子的双向奔赴。 人的面相、五官、言谈、精气神儿里，都会带出很多东西来，所以绝大多数时候，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一眼看过去，自己心里就有数了。 是要敬而远之？要大家玩玩？还是要拿下她，一辈子霸着不撒手？ 往往都是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 所以陆子坚前后两辈子，那么多女朋友里，超高的比例，都是像杜美怡这个样子顾家的性子——没办法，他自己在农村长大，受那个地方的氛围熏陶，是从小就发自内心里的喜欢老婆孩子热炕头那一套的。 甚至于上辈子一开始，他都不大瞧得上周建春那样子的女孩儿。 她不癫狂，很好的女孩儿，但并不是传统意义上会守着老公孩子的女人。 爱玩，爱冒险，爱虚荣。 但杜美怡显然不是，她保守、内敛，甚至很偏传统。 “好！买房子！” 陆子坚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自己喜欢的女人，又愿意跟着自己，那么买房子养起来，就是必然的。 正好之前把东方网5%的股份转让给任宏民，落到口袋里的五十万美刀还没动呢，现在的东方智造已经开始提速，虽然贷款一大堆，但只要转起来，那边自己就可以养活研发团队了，而烛龙半导体那边的下笔款子虽然快要支过去了，却也有限，先支一百万过去，就又够几个月了，手里不缺钱。 而现在首都的房价，其实整体也不算贵。 专门针对外籍人员销售的房子，固然是要过万一平的，但整体建筑和条件配备，其实并不比对内销售的小区要好到哪里去，说白了，这是一种变相的限购，割外籍人员的韭菜罢了。而放开购买的普通小区，其实就像太平街十七号院那边差不多，两千多的有，三四千的也有，最贵也就五千多。 而且现在买房子，是肯定不会赔钱的就是了。 于是杜美怡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也顾不得腿心里丝丝麻麻的疼了，直接一翻身，就在陆子坚的大腿上坐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太好了！我从很早就想要有个自己的家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06章 老杜同志玩的花 “呦！你咋来了？还找这儿来了？” 跟着自己的老师一起去查了病房回来，离得远远的，郑小暖就已经一眼看见了陆子坚——没办法，太显眼了，别管多少人，他也一定是人群中最闪亮的那一簇花火，第一时间就能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最近一段时间，先是杜美怡说，陆子坚已经跟另外那个女朋友分手，随后他上门吃饭的时候，郑小暖又得知他竟然已经去了一家国字头的公司去做了老总，对他的印象不由得就大为改观，这时候就主动走过来。 “有空儿吗？找个僻静点的地方，聊几句？” 郑小暖本来以为他是来看病，或者带别人来看病，听了这个话倒是微愣，但还是很快说，“行啊，到我办公室来吧！” 她只是个研究生，跟着自己老师过来这边实习而已，显然没有独立的办公室，但她们一帮学生在一起，是有个休息室的，上次陆子坚来开住院通知书，其实就进去过，这次果然还是那里。 没有其他人跟进来，但陆子坚还是回身关好了门，然后才顶着郑小暖讶异的目光，走过去，手撑着桌子，说：“想找你打听个事儿……” “说。” “我很想知道，美怡为什么不愿意在他们家里住，非要跑去跟你合租。” 郑小暖微微迟疑了一下，说：“想知道你干嘛不直接问她？” 得，这么一说，就证明她的确知道。 陆子坚笑了笑，说：“当然可以直接问她，但我猜，这里面不会是什么太愉快的事情，她没主动说，我就不想主动问。之所以要找你来问问这个事儿，是我想心里有点防备，如果这个疙瘩我能帮忙解开，就尽量解开，你说呢？” 郑小暖闻言低下头，犹豫了半天，叹了口气，说：“看来你是打算将来真的要娶她？你俩商量好了？” 这个不答反问，很有郑小暖的风格。 陆子坚笑了笑，说：“是！她以后会是我媳妇儿！” 这不算说谎，因为陆子坚心里的确就是这么认定的——虽然这个媳妇儿，可能未必会有结婚证，也不大可能会跟刘桂萍一样，得到家里上上下下的集体认可。但媳妇儿就是媳妇儿，假不了。 还是那句话，对于陆子坚这种人来说，他心里认了，那就比一切的东西都靠谱——而且将来也未必不能领个证什么的。 大不了到年龄了就先跟她领个证，过几个月再离呗。 又不犯法。 郑小暖松了口气，说：“那行，我告诉你。” 顿了顿，她居然又叹了口气，表情有些纠结，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在别人身上很正常，在她身上，倒是少见。 她这种性格的女孩儿，做事情应该是雷厉风行，甚少犹豫的才对。 “怎么说呢……就这么说吧，我们上初中那会儿，初二初三吧，他们家那时候从大院里搬出去了，就杜爷爷杜奶奶还住大院儿，有一天，美怡跟我说，她不想在家里住了，我问她为什么，她跟我说，她们家住进来一个女孩儿，很年轻，比她大不了几岁的样子，她爸让她喊姨，晚上她爸她妈跟她那个姨一块儿睡……” 卧……槽！ 老杜同志行啊！ 这够牛逼呀！ 而且按照时间估算，杜美怡和郑小暖上初三那会儿，应该是八年前到九年前了，也就是说，那是86年到87年之间的事情！ 那会儿人家老杜同志就已经娶小老婆了！ 而且居然还胆子肥到把小的那个直接带回家去，一龙二凤的过日子！ “但那会儿她才多大，肯定不可能，但后来我们考上高中，她就住校了，我也就陪她住校，再后来大学我们也住校……她那个姨，后来还是走了，听说后来跟她妈老吵架，最终也不知道怎么安排的，反正后来就消失了……不过，美怡还是不太愿意回家了，宁肯跟我一块儿住！” 好吧，从这个角度来看，大美妞也算是受过心理伤害的。 但她自从跟自己在一起之后，明明知道自己还有别的女朋友，却居然愣是一次都没主动提过，从来不问——哦，也不对，有一次她主动提了，是在电话里告诉自己，她在郑小暖面前撒了谎，让自己要配合她圆谎。 唔……从这个角度一想，忽然更心疼这个傻姑娘了。 “行！我明白怎么回事儿了！谢谢你能告诉我！” 其实应该就是杜明俊又一次又菜又敢玩的明证而已！ 野心大胆子肥，但又实力不足玩不转，可他似乎的确是有这一样好处，一旦发现自己是真的玩不转，他马上就认怂收手。 倒还真是不无可取之处。 “这倒没什么！不过……你也应该明白，为什么那时候一听说你已经有女朋友了，我反应会那么激烈了，对吧？好好对她，好吗？美怡真的是个好女孩儿，你别看她看起来傻乎乎的单纯，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她单纯而又脆弱，所以……千万千万，千千万万……别伤害她！” 迎着郑小暖诚恳的眼神儿，陆子坚冲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你放心，我会给她一个温暖的家的，我也会把她保护好的！” 郑小暖闻言缓缓地笑起来，“那就好！她从小就是个需要人保护的傻丫头，不过你这人，我倒还蛮信得过，至少只要你想做，就肯定是有那个能力，能真的保护好她的！” 陆子坚闻言笑起来，“倒真是难得，感谢你的认可了！” ………… 从积水潭医院出来，陆子坚想起昨天晚上大美妞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的样儿，不由得心头就又是一热——买房子！买好房子！ 给她一个温暖的小窝！ 这年头买房子不难，没什么限购的说法，那么，下周就开始看房子好了。 不过眼看找到了自己的车来开车门上去，却还没等把车子发动起来，陆子坚却又忽然停下了——既然要买房子，是买个商品楼，还是趁这个时候，干脆买一套四合院住起来？ 讲真，上辈子什么房子都住过。 刚跟前妻结婚那会儿，甚至还住过两三年特别老旧的那种筒子楼，只是因为不想把自己弄得太过凤凰男，太依靠岳家了，后来当然是商品楼、大平层、别墅，都不稀罕了，可是一直到后来，也没住过四合院。 早年没留意过，也跟同时代的绝大多数人一样，认为商品房先进，干净又舒服，后来有别墅可住，更不用说，但其实后来也不是没寻思过，要是零几年刚有钱那会儿，能在好地方淘弄一套四合院好了。 年龄越大，越喜欢老式建筑的院子了。 也罢，才刚九五年，应该不会太贵，弄一套吧！ 也不为什么以后升值之类的去考虑，就纯粹住——家嘛！商品房里当然也可以是家，但真要论温馨舒适，论家的质感，有什么房子，能比得上一个小院儿呢！ *** 再求几张月票呜呜呜~~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07章 你就别整天惦记我了！ “你这是遇见什么喜事儿了？乐滋滋的样子。” 陆子坚正低头看书，闻言不由得抬头看过去，见是章九芙，就冲她笑了笑，说：“嗨，能有啥多大的喜事儿，瞎乐。” 陆子坚本也不是什么爱张扬的性子，又何况现在的心态就算受到身体年轻的影响，比真正的中年人要开朗许多，却也毕竟还是中年人，正常情况下脸上常年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是他的特征，但喜滋滋就并不怎么常见。 事实上今天也是很收敛的，但章九芙大概是太关注自己了，居然被她给看出来了——昨天晚上虽然怜惜杜美怡，没爽透，但也依然还是很爽。 大美妞就是大美妞，有一番她人没有的滋味。 “才不是，你一会儿就自己乐起来，一会儿就自己乐起来的！能说说不，也跟着你高兴高兴？” 呵，这丫头还挺执着。 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不是什么大专业，班里一共四十来人，几个月过去，大家几乎天天上课碰面，都早就很熟悉了，而在这么一个班级里，女孩子虽然也有十来个，章九芙这女孩儿却绝对是最鲜亮的一朵花，就算是放到整个系里，她也被公认为是今年新生里最漂亮的那一个女孩。 讲真，人家真是不缺追求者。 就陆子坚知道的，他们寝室的另外五个人，几乎就没一个是不喜欢她的，只不过这几个月下来，她那个喜欢陆子坚的心，和态度，都表现得实在是太过鲜明和灼热，以至于到现在反倒都是其他专业，甚至其他系的男生来追求她，本专业内的男同学，都只是干看着眼馋，却没人敢出手。 在陆子坚面前，大家很难保持正常的自信心态，很难不自惭形秽。 可偏偏，章九芙明明知道陆子坚已经有女朋友了，女朋友还是经济系那边最著名的漂亮女孩儿，甚至也都向陆子坚祝福过了，却也只是低调了那么一周左右，就又鬼迷了心窍一般的，还是动不动就往陆子坚身边凑。 陆子坚经常请假，这姑娘就认真地记了课堂笔记，日常跑到陆子坚回宿舍楼必经之地去等着去，给他送课堂笔记。 像这样的课间休息，也经常跑过来，主动跟陆子坚说话。 恍惚间，倒是让陆子坚想起自己上辈子时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女朋友，那位建筑工程学院的学姐——讲真，前后两辈子，那么多女朋友，但陆子坚其实一直都承认，自己并不怎么会谈恋爱，尤其是不太会追求女孩子，主要原因就是在这里了，他几乎一直都是被倒追的那一个，因此业务就完全没有锻炼的机会。 “哈！” 陆子坚笑了笑，心说这事儿就算分享给你听了，你也跟着乐不起来，不过他这会儿心情的确是好，见章九芙站在走道里跟自己说话，时不时有同学路过，就干脆往里让了让，坐了钟复台的位子，拍拍椅子示意，“坐呗！真没啥事儿！就是昨儿出去喝酒，碰见个有意思的人！” 章九芙心里砰砰的跳起来。 认识小半年了，主动地一再示爱、找机会就想跟他见一面，也三个多月了，这还是第一回，他主动给自己腾个空儿，让自己坐下。 于是毫不犹豫地就过去坐下了。 倒是恨不得能贴他更近一点，“有意思的人？怎么有意思？” 陆子坚笑笑，摆手，“一个朋友，虽然关系一般，但是我也不能背后说人坏话，你就别问了！” 章九芙闻言抿嘴，笑了笑，越发目不转睛地盯着陆子坚。 越看越觉得是真好看。 而且你瞧瞧人家这品德，哪怕是关系一般的朋友，也不背后议论什么！ “那行，我不问！” 可是顿了顿，又说：“我看你最近一段时间也不早退了，你女朋友也没怎么来找你，不跟女朋友一起去食堂了？” 啊，你管得真宽。 陆子坚笑笑，情知今天自己这书是不大可能看得下去了，就干脆合上，眼睛随意地瞥了一眼，见这会儿大家要么是出去上洗手间了，要么不少男生聚在教室外头一起抽烟呢，教室里人倒是不算多，而且离得都有些远，就小声说：“我说你呀，就别整天惦记我了！喜欢你的男同学那么多，干嘛老盯着我呀！” 章九芙闻言脸上一红，目光转开片刻，却又转了回来，“别人喜不喜欢我，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喜欢你，就想关注你，不行吗？” “免了！真的免了！我有女朋友！” 讲真，章九芙很漂亮，但她的性子一看就泼辣、好斗，一般二般的，陆子坚就算馋，也不太愿意招惹这样的女孩儿。 麻烦太大了。 事实上这也就是相识于微末，而靳晓燕农村出身，很是经历过一些坎坷，一直都表现得格外听话、乖巧，要不然的话，其实陆子坚连她都是不太愿意沾惹的。 农村女孩儿城市女孩儿不重要，重要的是性情。 像刘桂萍、像杜美怡，才是陆子坚特别喜欢、想要金屋藏娇的性子。 而且比性格更严重的问题是，大半个学期过去，陆子坚请自己的班主任老朱朱少仝喝过两次酒，关系不错，老朱透露过，章九芙家里的背景很不简单。 她爷爷应该是在天府省那边退下来的重要领导，她爸爸现在也在下面一个市里是一把手——讲真，别看人家平常不显山不露水的，性格开朗，敢说敢笑，在班里极有人缘儿，从来都没什么大小姐的姿态、架子，也从来没有在任何地方，流露出过一丝丝自己出身不凡的迹象，但那只是她低调，人家根子上的确就是封疆大吏家的大小姐！贵重着呢！ 陆子坚就算是自认自己牛逼，又有重生者光环，但他到现在都还不敢确保自己能完全把赵鲁东那位一县之长给摆平，哪里敢这时候跑去招惹一位大领导的孙女、四品黄堂知府大人的宝贝闺女？ 那不是找死嘛！ 讲真，如果再来十年，十年之后，东方智造、烛龙半导体这些企业都成了气候，有了影响力，陆子坚倒是想试试，现在却是绝对不敢。 就人家这家庭背景，再加上她这个性子，陆子坚要是沾上了，要么得憋好几年，要么就是家宅不宁——刘桂萍、靳晓燕、周建春、杜美怡，甚至加上赵美琴，他现在都能玩得转，敢玩那么花，几个女孩儿也都爱他、纵他，甚或怕他、敬他，没人敢较真的去管他，但这个章九芙可不行。 “你有女朋友怎么了？有女朋友我就不能喜欢你了吗？” 完蛋，一听这话就知道，今天的劝说这是又失败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08章 等我心情好点儿了再说！ “得！你爱盯着就盯着，爱喜欢就喜欢去吧！” 陆子坚直接放弃，重新又打开了自己的书——最近他别管多忙，都没忘了要继续啃书自学芯片类的相关知识。 一看陆子坚又不理自己了，章九芙抿了抿嘴，伸手推推陆子坚，“嗳……” 呼……这丫头是真叫人头大！ 陆子坚无奈地扭头看过去。 她笑笑，“你女朋友真的就那么好吗？你不觉得她很清高吗？你们谈了一个多月了，我就不信你没发现！我也不是咒你，反正我就喜欢你，我愿意一直等你，等你哪天跟你女朋友分手了，考虑下我，行不行？” 陆子坚无语地看着她。 讲真，在这个年代而言，校园恋情，尤其是大学校园，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情，但无论男孩女孩，其实都还挺传统，挺单纯，也挺保守的。 大家谈恋爱归谈恋爱，追求归追求，一般都循序渐进，羞羞答答，甚少会有后世那种直白干脆，就直接走到一起的例子——所以陆子坚在这个年代跟女孩的相处方式，其实是相当之罕见，也相当之大胆的。 按这个年代人的正常恋爱观念，之前赵美琴感觉进度太快、不适应，才是常理——可偏偏，章九芙性子泼辣，明显是敢想就敢做的类型，之前不知道多少次公开示爱已经算比较出格，这个时候居然还直接就把话说得那么透！ 而且……她估计特意跑去观察，甚至托人打听过赵美琴了！ 头大！ 赵美琴当然清高，当然高傲，但过几天等她例假走了之后，我就要正式吃到嘴里了——这应该算是驯服了一大半了吧？又能清高到哪里去？ 而且，暂且不论自己吃到肚子里的东西，轻易不可能再放手，又更何况是赵美琴那么馋人的白天鹅，现在还那么懂事，就算是有朝一日跟她分了，我也完全不缺女朋友，更犯不上招惹你呀！ “免谈！” 这个时候的犹豫，就是在为自己挖坑。 陆子坚虽然一向自认怜香惜玉，在这个时候，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为什么？” 这姑娘，居然还要追问。 看来是还没有吃过任何关于爱情的苦。 那你就尝尝吧，“因为看不上你！” 章九芙闻言愣了愣，脸色刷的一下变得雪白。 凡事总是如此，事儿可能就是那么个事儿，但是你绝对不能敞开说，不能把话说的太过直白，不然就会伤人。 而且伤害很深。 别管到了什么时候，你对一个深情款款的女孩子说，我看不上你，那都一定是一辈子的仇恨——章九芙愣了足足好几秒，然后忽然低头，站起身来，走开了。 虽然是眼角余光，但她起身的那一下，看见泪珠子了，应该是哭了。 嗯，这就算是得罪死了。 还好我是个重生者，还好我已经把事业的摊子都铺开了，哪怕现在还只是一点点的草灰蛇线，但是等到仇恨我的人都成长起来的时候，他们大概率已经动不了我了——所以才可以任性。 ………… “啪啪！啪啪！” “来了来了！……呀，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呀！……郑小暖回来没有？” “还没呢，快进来！” 陆子坚闪身进门，杜美怡才刚弯腰给他找了一双自己的拖鞋出来，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给抱住了，“唔……” 好半天之后，等他松开，杜美怡笑嘻嘻，“你嘴唇好凉！” 走路过来的，而且看样子是要下雪，小北风不算急，但格外彻骨的凉，“但我身子热乎，不信你摸摸！” 杜美怡正帮他拉开羽绒服的拉链，闻言抬头看他，甜腻腻的，“那我摸摸！” 这一摸，尽管摸得是胸口，俩人就又抱一块儿了，好一阵子才松开，陆子坚却是问她：“好点儿了没？还疼吗？” 女孩子的人生第一回嘛，大小是会有点疼的，只是程度不一。 周建春就几乎没什么妨碍，下了床就敢蹦，刘桂萍就比较疼，多少有点受损，但第二天也就基本不妨事，第三天就又敢主动承欢了，靳晓燕的年龄比她俩大好多，跟陆子坚的时候，都已经二十四周岁了，但其实依然受伤了，只不过她性子彪悍，野性大，不当回事，当天就又要，后来肿了好几天。 昨天晚上，陆子坚是做足了水磨工夫的，而且杜美怡毕竟也二十多岁了，昨晚尽管她捂着脸，害羞的不行，但陆子坚还是掰开来检查了一下，并不严重。 “嗯，好多了！” 尽管昨天晚上她都光着屁股抱着陆子坚睡了一夜了，这时候提到这个话题，却依然是害羞的不行，脸红红地点头，“还有一点点疼，不耽误走路了。” 那就说明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昨天晚上上厕所的时候，姑娘是夹着腿去，皱着眉头收拾，又夹着腿回来的。 不过还是最好让她再歇一天。 嗯，明天好了。 正好后天晚上再让她歇着，自己就可以带着赵美琴去京广中心的公寓了。 ………… “……我妈也跟我说了好久，还让我劝劝你，让你别生气，说我爸以后肯定不敢了。她还说想过来这边找我，我没让她来！” 杜美怡的卧室里，陆子坚把她抱在腿上，一边把玩着睡裙下白生生的两条大腿，一边听杜美怡在那里说着今天跟她家里的沟通，“我爸我妈都一再说，昨天晚上你肯定没吃好喝好，所以让我看你的时间，再把你带回家一趟……” 老杜同志是很怂的，而且借由之前的一系列事情，他应该是已经确认了自己是他不该惹，反而应该尽力巴结的存在，所以，尽管绷不住就会有些伤颜面，但他还是宁肯丢开老岳父的架子，来奋力巴结了。 也好吧，倒还真不怕你贪，识情知趣，看得懂敲打也知道收敛就行。 但还是不准备太快给他脸了，“以后再说吧！” 顿了顿，他埋首下去，把自己烀在两团柔软中间，深深的吸一口气，然后抬起头来，看杜美怡一副脸红红的样子，笑着说：“我对你爸有点失望，暂时不想见他！等我心情好点儿了再说！”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09章 淡淡的宜人馨香 “唉，这就又是五百万的债啊，背上了！” 陆子坚一边签字一边哀叹。 旁边的倪广南、周建春，以及东方智造那边现在主管财务的经理，闻言都是笑起来，那经理不好说什么，级别不到，周建春看陆子坚哪里都好，没什么要说的，但倪广南却有话要说，“别不知足，这可是免息的！” 陆子坚签完字，抬头，“那也是债！” 倪广南无语失笑。 随着事情一项项的推进，东方智造的新办公场地租下来了，要扩充的公司职能机构也扩充完毕，甚至经过简短的上岗培训之后，公司已经初步运作起来，就连因收购朗华收音机厂而来的组装厂，也已经快要整修完毕，倪广南不负诺言，真的就从电子工业部把承诺的那笔无息贷款给搞来了。 五百万，三年，免息。 陆子坚这边一签字，倪广南就可以带着公司的财务去走手续、等入账了。 签完了把东西交给财务整理起来，陆子坚扣上钢笔帽，又跟倪广南聊了聊生产安排的计划，到最后，倪广南叮嘱他，这周日东方智造就会把原朗华收音机厂拖欠的员工工资都给如数发下去，并且会从原职工中招聘一部分工人返岗，成为东方智造的生产员工，让陆子坚到时候别忘了过去。 倪广南脑子里或许没有农村那一套东家伙计的概念，但牵涉到两百多万工资发放的问题，他潜意识里就觉得，好歹也得让领钱的人知道知道，到底是谁给他们把工资发下来的——而且他觉得老板长得又年轻又帅气，一旦在这种活动里积极出场，很有利于形成公司的凝聚力。 陆子坚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但是等忙完了这事儿，他跟财务经理先后出去了，陆子坚把房门关好，把周建春抱在腿上，却是不由得问她：“你这是彻底不上课了吗？今天没什么大事儿吧？你跑来干嘛？小心考试挂科，拿不到毕业证啊！” 周建春咬了咬嘴唇，笑嘻嘻，但看出陆子坚的认真来，她就还是乖乖地点点头，“知道啦，以后我还是尽量以上课为主。” 其实心里很清楚，这丫头纯粹就是贪恋这种身在高位的滋味，可能也享受动不动跟人聊几百万、几千万的事情的冲击感，她上辈子就这样，但陆子坚也并不愿意真的点破她，到时候挂了科，甚至挂科挂到拿不到毕业证，回到老家有他好受的——虽然自己也肯定会跟着吃挂落。 ………… 到底还是开车，把周建春给送回了学校。 随着东方智造开始起航，最近还又新买了好几辆车，周建春开始眼馋有车坐，外加上最近的天儿也实在是冷，她就开始不太愿意自己骑车了。 最近正捣鼓着练车呢，让公司里的人给她联系了一个女教练，偷偷拿公司的车练，平常上下班，也打电话让公司的工作人员开车接送，这些事情，陆子坚都知道，但知道归知道，没管她。 学吧，早晚免不了的事情。 而且也并不怎么担心她出事儿，上辈子她的开车技术，那是盖了帽的，虽不好代表现在的水平，但至少说明天赋是有的。 把她在校门口放下，陆子坚就转头往东——其实别说人家，他自己也是整天请假、逃课什么的，一学期下来，到现在也就还剩一个月，就该期末考试了，他缺的课估计能有一半，但他有一点好处，他很认真的自学，不害怕会挂科。 今天请假出来，过来签字是主要，却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去做。 看房子。 华谊兄弟广告公司的老总刘中军是纯粹的首都人，对首都很熟，地面熟，人脉也广，陆子坚之前答应杜美怡要买房子，自己又想着干脆买四合院，就没找中介，而是委托了刘中军给打听着——事实上，至少是在这个年代，真正的好房子、好四合院，一般反倒是不往那些开着公司、有门面的房产中介那里走的。 一般都是人托人、人转人，走那些小中介。 真正的好四合院，哪怕是在最乱的那个时候，也很贵，说实话，不是普通人能买起的，与其挂出去，动不动来一群人看房子，却又买不起的瞎耽误工夫，房主一般都是宁可委托给那些常年游走在权贵富商中间的小经纪们。 出得快，首尾还干净。 刘中军接到电话之后就帮着联系，这才一两天的工夫，还真就让他给找到了一处房子，据说是房子很好，至少要价贵点儿，而且对方希望能直接支付米刀。 于是陆子坚就跟他约好了，今天上午看房子。 地址提前就给了，就在东城区这边，一条老胡同。 陆子坚开车连猜加问路，倒是很快就找到了地方，虽然来早了十几分钟，但他还是把车子在大路边停下，他自己就走到胡同口去等人。 结果等了十几分钟，眼看约定的时间到了，刘中军居然还是没来。 又等几分钟还是不见人，他就掏出手机来打算打电话问问，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耳后忽然响起叮铃铃的自行车铃声，他下意识地就往旁边让了让，且回头看。 就这一眼，一下子就看得呆住了。 一个女孩儿穿着灰色的风衣，带着粉色的耳烘子，蹬着辆崭新的珍珠白和藕红色拼色的女士自行车，正骑过来。 陆子坚拧着身子看她，她也下意识地看过来。 俩人目光对视了足足一两秒钟，终于擦身而过，但陆子坚没放弃，继续追着看——真漂亮！差不多能有刘桂萍那个级别了，稍逊也有限！ 看上去能有十八九岁的样子，应该是跟自己同龄！ 身段儿也好，腿可够长的——女士自行车其实不适合她，蹬起来伸不直腿。 车子擦身而过，留下一股淡淡的宜人馨香。 但忽然，那女孩儿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了背后的目光，明明已经骑过去了，却在车子上又忽然回头，看了过来——又一次四目相对。 半秒钟，她转过身子，收回了目光。 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陆子坚看见了，女孩儿似乎是在憋笑。 他也笑起来，目光不舍得挪开，继续看。 也就一秒来钟，她骑出去不知道有没有三米五米的，女孩儿又一次回头，冲陆子坚看了过来——这一次，陆子坚冲她露出一个笑容。 再次回过身去，女孩儿应该是真的在笑，因为有个脖子微微一缩的动作。 但很快，她居然停下了车，在原地好像是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回过身来，推着自行车走过来，“嗳，你是干嘛的？” *** 再求一下月票啊，我想上去~~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10章 爱笑的女孩儿 好刁蛮的架势。 好娇憨的笑容。 眼眉弯弯的，带着笑呢，却偏偏是这样子的没话找话。 “那个……大妈你那红袖箍是不是出门忘带了？” 女孩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其实算不上什么笑话，但她摆明就是第一时间就get到了，并且似乎这句话，这个梗，在此情此景此时此地，因为她的那句话而出来，就一下子戳中了她的笑点——笑过了，她说：“忘带了就不能问你了吗？” 好一副带着红袖箍的街道大妈的架势。 陆子坚也笑起来，“我是来看房子的。” 女孩儿闻言想了想，很快就“哦”了起来，“我想起来了，是老张家那院子吧？”她上上下下打量了陆子坚几眼，脸蛋儿忽然就是一红，“在等拉房纤儿的？” 陆子坚点头。 首都人管房产中介叫拉房纤儿的。 在某些时期，又管他们叫房虫儿。 女孩儿又问：“我知道老张家，我带你过去不？说不定你自己去谈，还能省一笔中介费？就在里头不远！” 面对女孩儿如花般的笑容，陆子坚心里是真的犹豫了那么0.1秒，不为别的，就为了能跟她继续认识认识，但很快，他还是说：“别了，等等！该让人家挣的钱，不能省，人家干这个，也是为了挣钱吃饭。” 女孩儿点点头，“还挺规矩！挺好，那你在这儿等着吧！” 她推车子要转身，却又回头，“对了，听说老张家卖这房子，是为了出国，你要是能找地儿换着米刀，买卖会更好谈，说不定还能压压价儿。” 呦，这女孩儿有意思。 她显然不知内情，不知道卖房子那家人，已经把首选米刀付款这个条件提前通知过了，不过陆子坚还是领情，“谢了！” 女孩儿笑起来，又深深地看他一眼，蹬上自行车，走了。 她真是爱笑。 关键是笑起来还特别好看，一边一个小酒窝。 那双眼睛，大大的，乌溜溜的，笑起来时眉眼都会弯下来，说不出的甜美。 周建春也有俩酒窝，笑起来也特别好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还好些，但是只要人一多，无论是周建春，还是刘桂萍，甚至靳晓燕，这些女孩子们好像都并不怎么爱笑。 杜美怡算是比较爱笑的一个了。 “啧，有意思！” 陆子坚就这么站在胡同口，目送那女孩儿骑进巷子深处，在一棵大槐树身后彻底消失了——“嗳，看什么呢？” 陆子坚回头，看见远远的，刘中军已经带着人过来了。 他弟弟刘中磊跟着，另外那个应该是中介了，看上去得有六十多岁一个大爷。 陆子坚笑笑，抬手，敲敲自己的电子表，“四分钟！” 刘中军马上举手，“对不住对不住，不是不抓紧，胡大爷的上一户没谈完，咱也不好催，胡大爷也不好催，这不，聊完那一户，我们紧赶慢赶！” “少扯淡！晚上的酒没了！” 刘中军赶紧说：“别呀！你不请我请行不行？晚上一块儿喝点儿！” 至少是在1995年的现在，刘中军、刘中磊和他们的华谊兄弟广告公司，是真的还没干影视这个行当，但那其实跟陆子坚关系不大，自从当初找他们拍过一条广告之后，后来陆子坚又把旭日升冰红茶的车身广告都交给他们去做，就算是结识了，这兄弟俩现在也好、未来也好，他们那点儿生意，陆子坚其实并不怎么看得上，他看得上的，是刘家兄弟是首都人，人面儿着实是宽。 所以这几个月里，一起喝过几次酒，比较熟。 兄弟俩走过来，把那中介大爷介绍了一下，老头儿兴许是看出来陆子坚气势非凡，又是刘家兄弟这样干公司发了财的财主介绍的，这时候就半真半假地给陆子坚透了个底价，“待会儿您就瞧好儿吧，只要您愿意出米刀，12万刀，我帮您拿下没问题！” 十二万刀，按照现在的汇率，那就是一百万出头了。 并不便宜。 不过没等陆子坚说什么，刘中军先就不满意了，“别瞎扯啊，胡大爷，这是自己人，你别看年轻，买卖干得大着呢，我都得盼着人家赏口饭吃！你弄点实在的，房子要是看中了，你可得给好好砍一刀！” 老头儿一下子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赶紧应承，“得嘞，您请好儿吧！” 于是一起往里走，半路上刘中军还说：“我还特意给磊磊也叫上了，磊磊比我会砍价……磊磊，待会儿上啊！” 刘中磊笑嘻嘻，“放心！” 一路进了胡同，巧了，也在槐树那边，不过不远，过了槐树之后，只过了一个门儿，中介胡大爷就过去敲门去了。 看外包，看大门，就感觉得出来，这院子应该挺规整。 门里一个女孩儿声音，很清脆地答应了一声，然后大门很快打开，但陆子坚却看得一愣——居然就是刚才在胡同口遇见的那个女孩儿。 她也没看别人，直接第一眼就找到了陆子坚。 俩人对视一眼，女孩儿脸上马上就又露出笑容，然后他才回头喊，“张嫂子，你家来客人了，看样子像是看房子的！来吧，请进！我张哥张嫂子都在家！” 说完了，她往旁边一让，于是中介就招呼大家进门。 女孩儿就在一边站着，眼神儿甚至由始至终都没看第二个人，陆子坚走过去的时候，故意在她身前站了一下。 她又是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脸微微红，但却居然就那么大胆地跟陆子坚对视着，一双眸子璀璨明亮。 “你来干嘛？”陆子坚悄声问她。 她抿抿嘴，歪着脑袋背起手，眼珠儿转了几转，又看回来，“帮你砍价？” 陆子坚忍不住笑了，扭头走了进去。 女孩儿回身关了门，马上就追了上来。 刘家兄弟俩早就已经注意到了不对劲，这个时候频频回望，见陆子坚居然跟人家姑娘聊上了，兄弟俩对视一眼，眼中都满是无奈。 这是真没招儿！ 跟陆子坚一起出去吃个饭，哪怕就简单吃个烤串儿，那些女服务员也特别乐意照顾他们那一桌——那眼神儿，落到陆子坚脸上就拔不出来的感觉！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11章 精致之极的甜妹子 还真是特别规整的一个二进院。 广亮大门进来，就连一进院的倒座房里，都带着回廊，院子里青砖铺地，收拾得干净整洁，而且居然是七间房的架构！ 只看这个一进院，陆子坚就不由得恍然大悟，怪不得敢要一百万！ 这年头的一百万，可正经不是个小数字。 后世人常说最值钱的房子就是首都的四合院，其实四合院也分好赖，所处的地段不同、规制不同，价格相差几十倍那是很正常的。 最便宜的，当然是大杂院。 最值钱的，当然是类似这种形制规整，有几十年的历史，却把整体的建筑风格和细节，都保存完好的大四合院。 但一百万依然很贵。 主要是这年代的人，都向往先进的生活，更愿意去买楼房、住楼房，那种心情，是后世住惯了钢筋水泥小高层的人，所无法体会的。 因此楼房便宜的十几万，贵的三五十万，才是首都人的心头好。 反倒是四合院，要简单就是个小合院的话，也就二三十万到三四十万的价码，就已经顶天了，大杂院里买几间屋子那种，也就几万块钱。 来到二进院，不胡说，陆子坚一眼就喜欢上了。 特别规整又特别大气的一个正院。 “前年我才刚收拾完，不瞒您说，光是修修补补，就花了我十来万！我找的可都是早年间的老师傅，好手艺！朋友托朋友，给买的修复古建筑专用的砖瓦，好多的彩绘，也都重新描了，新整的很！您瞧瞧，收拾得多漂亮！我们胡同儿还通了暖气了，下水道也修好了，这地儿住着，跟楼房不差什么！这要不是我着急出国，跟您说，别说一百二十万，一千万我也不卖！这地儿住着……嘿……” 房主是个看上去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戴着眼镜，一看就是有些书卷气的人，但话挺碎，等带着大家把院子看了一圈，他推开正房的门，带着大家进去，一边走一边介绍，话里话外，倒显得挺不舍得这房子。 “那是，您这院儿可是够规整的！” 刘中军捧着他，但转头就问：“您这家具……” “带不走了，都是好玩意儿！谁买房子归谁！好多都是接近一百年的物件儿了，好木头，前清的手艺！这院子，是我太爷爷置办起来的，民国七年，您算算去吧！由打他手里一辈辈传下来，我们一直住这儿，都是好东西！” 刘中军暗暗点点头，结果一回头，看见陆子坚跟那女孩儿凑一块儿，也不知道聊什么呢，他顿时气结，忍不住抽个机会过来，胳膊肘碰碰他，“我说，我买房子还是你买房子？” 女孩儿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 陆子坚也笑嘻嘻的，说：“我这不想办法套底价儿呢嘛！” 顿了顿，他抬头四望，装作打量，其实已经很满意，一进门他就知道了，这房子搁到几十年后，真正是那种价值十几个亿的豪宅。 当然，现在的一百万，还真未必就比那时候的十几个亿便宜就是了。 房子很快看完，中介胡大爷找过来，跟刘中军、陆子坚比划手指头，“人家说了，既然你们能出米刀，十三万五，一口价！” 十三万五千块米刀，按照市价估算，也就是110万出头。 但价钱显然不是这么个算法。 没等陆子坚开口，刘中军就已经笑起来，故意大声，“胡大爷，咱不开玩笑，我这兄弟是有米刀，但也不是非得花米刀买！要是想要软妹币，咱也可以谈软妹币呀！现在市面上啥价儿？八块四毛多换一米刀，那是官价，您能找着地儿按这个价换来吗？换不来吧？黑市上也得十块五！您要是找不准人，十一块也是价儿！再说了，我兄弟手里这米刀，可不是现钞，账户上呢！转账就成，人到了国外，找家咱们的银行，直接就取了，多方便！您黑市上换来的钱呢，还得藏着掖着……” 胡大爷笑笑，佯装安抚，“您别急，我再问问，商量商量！” 由始至终，没用陆子坚开口。 女孩儿就站在他身边，看着刘中军跟中介胡大爷演戏，嘴唇上始终抿着笑。 “嗳，你家就在隔壁院啊！” “嗯。” “你还在上学吧？” “嗯。” “学什么的？哪个学校？” “不告诉你！” “看你这年龄，高二？” 陆子坚故意胡猜，女孩儿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是面相嫩，但也不至于嫩到高二的程度，于是乜了陆子坚一眼，却羞羞地笑着，“大一了，北舞。” 陆子坚讶然地看了她一眼。 还别说，这身段儿，就连厚厚的冬装都遮不住，首都舞蹈学院，那就是学舞蹈的了，“芭蕾？民族舞？” 女孩儿扭头，又乜了他一眼，“民族。” 真好！ 她大概跟刘桂萍差不多高矮，五官俊秀之极，虽没有刘桂萍身上那股子说不出来的英气，但却绝对是个精致之极的甜妹子。 但又不是特别乖、很听家里话那种。 “我叫陆子坚，人民大学的，大一。” “我叫……金秀。” 中介胡大爷很快回来了，于是几个人又聚到一块儿，胡大爷说，“十二万五了！您要是今儿就能定，那就像我刚才说的，十二万拿下来，问题不大。” 陆子坚才懒得在万儿八千的米刀上跟人掰扯，再说了，这房子他一眼就相中了，他相信如果有别人要买，也会一眼相中的，没必要为一点差价，拖来拖去的拖个夜长梦多，“得，那就定了吧！” 刘中军本来还想说什么，见陆子坚居然就这么松口了，他张了张嘴，又给收回去了，扭头看看陆子坚身边那女孩儿，也是无语。 他猜着，陆子坚这是泡妞的劲头儿又上来了。 “磊磊，来吧，回来！” 都这样了，陆子坚都吐口了，就实在是不必要再掰着找人家这房子的问题了。 于是瞅个女孩儿没在身边的工夫，他凑过去，跟陆子坚说：“你呀，早晚有一天，我这些弟妹得撕吧起来，到时候有你头疼的！” 作为生意伙伴，陆子坚还不至于拿刘家兄弟当回事，但作为来到首都之后的狐朋狗友，他们就还蛮够用，所以几次喝酒，外加之前广告对接，刘中军见过靳晓燕，也见过周建春，当然知道陆子坚玩得挺花。 陆子坚笑笑，没接他的话茬。 金秀……这名字好听。 从身后看，这女孩儿的身段是相当好，身形颀长、比例匀称，而且明明是冬装在身，却依然能叫人直觉地感知到，裹在这衣服里头的，是怎样苗条风流的身段儿——尤其是，她爱笑，笑起来还那么好听、那么好看。 正打量呢，忽然，似乎是察觉到了陆子坚的目光，金秀猛地回头，正对上陆子坚的目光，不由得抿嘴儿，笑着白了他一眼。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12章 食髓知味，一房一妻。 房子很快就定了下来，但要不要让杜美怡搬过来住，陆子坚却又有点犹豫了。 房主相当着急，看来是一天都不想在国内多呆了，中介胡大爷跟他聊妥当了，他立刻就催着大家去办手续。 临走前，陆子坚看女孩儿就站在这家的院门口，特意过去，找她说话儿，“我回头收拾收拾搬过来，去你家拜访一下，你家都有什么人？” 女孩儿抿嘴笑，“我爸，我姐，我。” 得嘞，这种家庭结构，一般最容易出叛逆的女孩儿。 尤其是姐妹俩里头的老二。 也就是说，眼前这位甜姐儿，平常一定不会像她刚才在自己面前展露出来的那样，一直都是那么甜甜的样子。估计性子也不是好惹的。 反倒是她的姐姐，应该是那种贤良淑德的类型——不绝对，但绝大部分同类家庭来看，规律是这样的。大的懂事儿，爱干活，小的有脾气，叛逆不听话。 “成，我知道了。回头我去你家里拜访下！” 女孩儿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扭头，跑了。 陆子坚亲眼看着她果然是推开隔壁的门进去了，这才收回目光。 签合同，立字据，然后就是银行汇款，房管局办手续。 房主的老婆孩子已经在海外了，有国外的银行户头，于是就更好办，直接汇款过去，甚至都不用管那边是不是已经收到，拿到这边的银行回执，就算是已经房款付清了——当天下午，陆子坚就拿到了自己的房本。 于是刘中磊就吵吵嚷嚷的，让陆子坚请客。 陆子坚也不推辞，真就定下地方，四凉八热的要了一桌子菜，还打电话又叫人，首都电视台广告部的主任何小龙，首都市文化局的副局长张合平，北影厂的副厂长韩山平，结果韩山平一听是陆子坚要请客，就又带了几个人来，到最后居然凑了一张大桌子，菜也直接又加到了二十多个。 有个长春电影制片厂的导演，据说是正在攒组，看来跟韩山平有些交情，所以被带过来了，此人是个场面人，一见面就非得邀请陆子坚去他的新戏里演个男主角，这种绕弯子拍马屁的手法，简直跟小钢炮如出一辙。 吃吃喝喝聊聊，本就是半挨着的圈子，很容易聊起来。 这顿饭的饭钱是小事，主要是把刘家兄弟介绍给韩山平——刘家哥俩的华谊兄弟广告公司之前就经常从北影厂里请人，给他们拍广告，但没人居中，他们跟韩山平就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有陆子坚居中一介绍，就可以碰杯、谈合作了。 要论挣钱，那是刘家兄弟会挣钱，但要单纯论拍片子的技术水平，北影厂还是首屈一指的，只要刘家兄弟以后还干广告公司，跟北影厂搞好关系，就没错。 吃个饭的工夫，接了三通电话，但还是喝到九点多才散场。 散了场之后，陆子坚急忙就开着车，去接上了杜美怡——赵美琴今天一天都没见着陆子坚，打电话是过来问问，周建春是有点想要了，也打电话过来问问，但今儿不行，今儿正好杜美怡歇过来了、养好伤了。 新上手的大美妞，陆子坚实在是稀罕得紧。 于是就先把周建春安抚一下，还是把杜美怡又带到了京广中心。 她也明显回过味来了，有些食髓知味，贪得不行，春风三度，她整个人都彻底瘫成了一条白肉，浑身上下都汗津津的，反倒是陆子坚怕她感冒了，主动拿毯子把她给裹了起来。 她这会子过足了瘾，浑身上下像是没了骨头一样，歪在那里就不愿意动弹，任由陆子坚扒拉她的大白腿，也顶多只是脸上微微发烫，而且还不怎么显得出来——她这会儿浑身上下都发烫。 歇了足足半个钟头，她才恢复点儿力气，跑到洗手间去哗啦哗啦洗了一阵子。 靳晓燕当初急着想怀孩子，才敢这样——由是，陆子坚猜，她大概是想要怀个孩子了？ 也对，自己当着她，跟她的爸妈都开诚布公的说过了，没有结婚证，没有婚礼，她爸妈也都亲口答应了，而事实上，虽然她复习应该是挺认真的，但其实也并没有太拿考研这件事当回事。 对她来说，读研究生也行，不读也行。 那可不就是可以直接考虑下一步的事情了？ 然而，陆子坚其实也无所谓。 她愿意生孩子那就生，陆子坚很喜欢孩子——而最多再有俩月，他这辈子的第一个孩子就要出生了。 刘桂萍、周建春、赵美琴都还在上学，生孩子显然不切实际，但靳晓燕和杜美怡，就其实都正处在生孩子的最好年龄。 “我弟今天来找我了，我猜是我爸妈过去找他，跟他说了那天晚上的事儿，他来了倒是什么都没说，就是坐了一会儿，中午我请他吃了顿涮锅子，吃完了就走了，但他的意思应该也就是，想让我劝劝你……” 杜美怡回到床上，趴在陆子坚胸口跟他说话，她话刚说个开头儿，就又笑嘻嘻地下床，去投了把毛巾，拿回来给陆子坚细细地清理。 陆子坚歪在床头，脸上带笑地看着她，脑子里还在反复纠结，不确定是不是要让杜美怡住进今天刚买的四合院里——隔壁的甜妹子是真馋人哪！ 思来想去，到底还是又馋又贪的念头占了上风，“对了，你上次说要买房子，想好要买什么房子了吗？回头咱就去找房子吧？” 杜美怡闻言蓦地抬头，“好啊！那太好了！我想要……我记得小暖她们医院北边那一片，去年就盖起来一个小区，可漂亮了，我俩进去看过，咱们到那里头买房子行不行？将来说不定还能跟小暖做邻居呢！” 啊……松了口气。 “可以啊，当然可以！” 陆子坚马上就爽快答应，“那回头咱就一块儿去看房子，拣个面积大的，格局好的买，正好开春了就装修出来！” 杜美怡笑得格外开心，狠狠点头，“嗯。” ***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13章 实在是叫人心热 “老公，我挺喜欢这一套的，你觉得呢？” 杜美怡眼瞧着销售经理围着郑小暖各种介绍，钻个空儿，就偎到陆子坚怀里，跟他咬耳朵，且毫不掩饰地表达了对这套房子的喜爱。 她其实不是什么急性子，性子很稳当，但是却对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这件事，格外痴迷和上心，晚上说好了要去她中意的地方看房子，她甚至迫不及待地马上就打电话给郑小暖，约了她今天一起来看。 而郑小暖显然也喜欢这个小区的房子，估计惦记了不是一天了，居然也很乐意地特意请了假，陪陆子坚他俩过来看房子。 于是……陆子坚心说自己这两天算是跟房子干上了！ 但其实按照他事先制定的计划，今天中午要去把周建春给喂饱，下午开始，自己的时间就要属于赵美琴了——最近刚尝了鲜，杜美怡这个大美妞让他很是解馋，按说心里没那么急了，但也依然馋赵美琴。 馋了两辈子了。 前后两辈子的第一个真正靠自己的能力拿下来的白天鹅。 早一天吃到嘴里，早一天抹平人生的遗憾啊！ 但是没办法，对上杜美怡那个充满希冀的小眼神儿，陆子坚连一秒钟都没撑过去，就投降了——看吧，看房子，买房子。 这女孩儿摆明了是一颗心完全都系在自己身上了，甚至已经很明显地是想要给自己生孩子，那难道人家想要个属于自己的窝，还能不给？ 别说现在手头宽裕，就是不宽裕，也得折腾点儿钱出来给她买。 前后两辈子，陆子坚在这种事情上从不吝啬。 “你喜欢咱就买！” 嘴里这么回答着她，陆子坚回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郑小暖。 那销售经理是男的，挺年轻，不知道有没有对象，反正对郑小暖挺热心的。他一眼看出自己和杜美怡是情侣，当然不敢纠缠，但郑小暖就单着，于是，明明今天是自己买房子，但他总共也没跟自己介绍几句，全奔着郑小暖去了。 当然，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姐妹连心，不独杜美怡一眼就看中了这里的房子，郑小暖也明显是心动之极。所以就她那个冷冰冰的性子，居然也没有拒绝那个销售经理围着来回打转。 这房子是11层的小高层，有电梯，一梯两户，杜美怡和郑小暖都看中的这一户，是东边户，面积很大，足足有接近两百平，而且还是使用面积，不是什么狗屁的建筑面积，老实讲，在这个年头，这房子是真的少有的大了。 主要是建筑商精明，把对门的户型做的很小，据说也就百平出头，而特意把明显售价更高的东边户给做得格局很大。 杜美怡相中了顶楼，因为买顶楼送阁楼，销售经理还特意带着上去看了看，层高一米八以上不顶头的面积，就有七十多平米，说实话在这年头，比很多人家的房子都大了。用杜美怡的话来说，到时候把阁楼的门直接封死，楼下房子里做出个楼梯来，等将来有了孩子，就把楼上布置成孩子的游乐场，摆满玩具。 这个话说的……实在是叫人心热。 尤其是对于陆子坚这样，上辈子已经有过三个孩子的中年男人来说。 几乎不可能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但也实在不便宜，首都这边的房价，历来是北贵南贱，靳晓燕在南站附近的太平街十七号院买那套房子，也一百大几十平，也是东边户，才花了三十来万，因为托了关系的缘故，一平还不到三千块。 但积水潭医院附近的房子，又是规模相当不小的所谓现代化小区，房价就直接是3200块一平起步了，一楼送花园，但面积小，单价第二贵，顶楼送阁楼，单价最贵，要4300多块钱一平——这一套房子，196平，要85万！ 但陆子坚就还是那句话，“买！你喜欢咱就买！” 但郑小暖拦着，不让他俩说话，回去又跟那个销售经理砍价，最终给走了个据说什么特批价，打96折，陆子坚也不犹豫，直接签合同付款——首都这边明显先进，刚推出没多久的POS机，售楼处已经用上了。 于是刷卡买房。 搁在刚重生那会儿……也别说那会儿，就算是两三个月之前，陆子坚也没有料到，自己之前其实不怎么瞧得上的那一套，现在都落到自己身上了。 拿地盖大楼，囤地建厂房，重生了一定要买房子，最好买四合院…… 自己是一样没落下。 呼啦一下，一两个月的工夫，全都开始了。 购房合同一签，钱付完，马上就拿到了钥匙，虽说房本可能会下来的比较慢，但这房子却已经是到手了，甚至马上就可以装修了。 杜美怡兴致勃勃地攥着钥匙，又拉着陆子坚和郑小暖一起回去看。 空荡荡的房子，四面都是水泥墙壁，其实没什么看头，但杜美怡却看得心花怒放，在屋子里到处转着看，恨不得自己都转起圈儿来。 “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了！” 她由衷兴奋地嚷。 郑小暖显然也替她高兴，在房子里到处转着看，眼神也分明是羡慕之极。 于是陆子坚就说她，“你也买呗，也买一套，以后你跟美怡做邻居，不是蛮好的？将来你俩还可以一起遛娃、一起买菜……” 郑小暖闻言笑了笑，眼中希冀的光芒渐渐弱下来，脸色也带上了些微微的尴尬，“算啦，我再攒攒钱吧，反正一时半会儿的，那么大一个小区，他们也卖不完，我还来得及！这年头，没那么多像你这样的有钱人！” 啧……那只是现在，只是这两年！ 如果记忆没出错的话，接下来煤老板们就该发财了，发了财干嘛去？那帮人可真正的是有钱没处花，于是跑来首都买房子、投电影。 再接下来呢，福利分房彻底停止，商品房政策成为主流，于是南边沿海的炒房团也就该起来了——到那时候，房价就真是拉也拉不住了。 但郑小暖只是杜美怡的朋友，甚至连自己的朋友都未必算得上，于是陆子坚也懒得再劝，只是在回去的时候，他忍不住问杜美怡，“郑小暖他爸位高权重的，好歹也是副台长啊，怎么给我的感觉，她还挺穷的？” 杜美怡回答他：“她是后妈呀，有后妈就有后爸，而且她爸，包括她爷爷奶奶，其实都挺重男轻女的！她家里也不算穷，但她其实没什么钱……” 陆子坚闻言恍然大悟。 那要是完全靠她自己，就算是等她的研究生读下来，顺利进个好医院，开始挣钱了，等她攒够了买房子交首付的钱，估计也已经赶不上趟了！ 一步赶不上，接下来肯定是步步赶不上！ 要是能擦边儿赶上福利分房的末班车，倒还好，要是连那个也赶不上…… 心里一动，陆子坚试试探探地问杜美怡，“你说，要不要我把对门的房子也买下来，到时候咱们可以把两套房子打通了……” 杜美怡闻言第一时间就扭头看过来。 那眼神儿，亮晶晶的，甚至是看得陆子坚第一时间有点心虚。 这哪是什么傻妞儿，她其实聪明着呢！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14章 从生到死，相扶相携。 “老公，你是不是……喜欢小暖？” 果然这个话就问出口了。 陆子坚失笑，“胡说什么呢！” 这种事情，女朋友的闺蜜，是也不能承认啊，更何况的确算不上，充其量算馋，而且就连馋也不算特别馋的那种馋，主要是当初第一次见她，去找她开住院通知书那一回，她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挺让人牙根儿痒痒的，最近渐渐熟悉起来，看她平时倒也不总是那样了，但最初的印象，就还一直都留在心里。 她大约不算白天鹅，主要是其实没那么清高和骄傲。 在陆子坚看来，她就是看这世上的事儿，尤其是人心，都看透了，所以冷淡——也未必就是真看透了，主要就是心被伤过了，对外界不抱期待了。 之前还寻思不明白为什么，一听后妈这事儿，倒是忽然明白了。 一时间倒觉得这女孩儿其实多少还有点可怜。 “我要买房子，跟她有什么关系？我刚才不是说了，对门就算买下来，我也是想打通了它，干脆给弄成一套三百平的大平层，住着多舒服？又不是给她买的！” 杜美怡闻言笑了笑，倒是没纠缠，就是扭头看向车窗外头，忽然有些走神儿。 陆子坚开着车的工夫，偶尔扭头看过去一眼，暗暗有些头皮发麻——他是知道的，女孩子似乎普遍忌讳这个，她们知道你外头有人，也未必就真的有多么生气，可一旦她们要是知道，那个人是自己的闺蜜，那就普遍要大恼。 虽说杜美怡知道自己不止一个女朋友的事儿，也默认了，但这里头大概也有着她压根儿就没见过赵美琴或者周建春，因此感触不深的缘故。 要是这个人换成郑小暖，她就算性子再好，也未必还会那么温顺。 “嗳，我说，美怡……我说真的呢，你不用胡思乱想的，我这人你还不知道？我要是真喜欢谁，我至于撒谎不告诉你？” 她忽然回头，说：“其实……也行，那咱这就回去，再把那一套买了？” 陆子坚懵了一下。 她又说：“要是能把两套房子打通了，只留一个门儿，那就一整层都是咱们家了！三百多平呢，哇，那得多大呀！就是……也不便宜呢，又得不少钱……” 鬼知道她说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陆子坚诧异地扭头看她一眼。 你这到底是说的哪边的话呢？ 这个“也行”的，行的到底是什么？单纯就房子？ 然而，也不好问。 “成啊！那这就去！钱够，不用你操心。” 于是掉头回去。 那销售经理人在大厅坐，买卖天上来，忽然就又卖出去一套。 这一套便宜，虽说也赠送阁楼，也是同套房源里最贵的楼层，但毕竟不是边户，一平的价格就只有3800多，再给打个96折，108平的房子，不到40万就下来了，一整套流程走完，也就十几分钟，杜美怡手里就又攥了一套钥匙。 然后她就非得要拉着陆子坚去跑一趟积水潭医院。 找到了已经销假又回到医院的郑小暖。 手里的钥匙串儿叮铃作响，她抱着郑小暖，说：“不到四十万，他把对门买下来了，我跟他说好了，不白送，他再有钱也送不起，但可以算是她帮我的忙，把那四十万借给你了，什么时候你能给得起这笔钱，就把房子改到你名下！” 郑小暖目瞪口呆。 第一时间就向陆子坚看过来，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才回头，看着杜美怡，“那不行，他买了就是他的，借那么大一笔钱，我得猴年马月还得起？他买了你们就住呗，借给我我可不敢借……” “哎呀小暖，我主要是想这一辈子都跟你做邻居嘛！咱们说好了要一直都不分开的，但又不能不嫁人呀！这房子在那里放着，随时都可能卖出去，等过几年你上班了，有钱了，肯定就买不到了呀！还是说……你不想跟我一辈子在一起？” 郑小暖这下子迟疑起来。 杜美怡笑笑，半回头，冲陆子坚眨了眨眼睛，干脆抱她抱得更紧，趴到耳朵边儿又说起来，陆子坚也听不清，过了一会儿，就见郑小暖一脸的纠结，“可是……我就算研究生毕业了，就算能进积水潭医院，一个月也就不到四百块！升了副主任医师，一个月才七百多，我拿什么还你们呀！” 杜美怡咬嘴唇儿，过了一会儿，她也一脸纠结，说：“那怎么办？反正房子都买了，你要是不愿意住的话，那我们装修出来之后，租出去？” 郑小暖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话来。 四十万……现在话说，就算自己是研究生学历，医生这个职业的收入也算稳定，也够自己挣一辈子了！ 但要是能有那么个机会，真的不离开杜美怡，俩人能一辈子守在一块儿，从生到死的，都相扶相携，她又实在是心动。 “先别！你让我……考虑考虑！” 顿了顿，郑小暖沉默着，许久才又再次开口，“这样吧，要不待会儿下了班，我回趟家，问问我爸的意思，看他能不能……反正，试试吧！” 于是杜美怡高兴起来，“那好呀！” ………… 买房子是件大喜事，尤其是杜美怡现在，盼着有个窝儿能跟自己相爱的人厮守，就马上买到了甚至比自己梦想中还要好的房子，当然更是高兴万分。 于是她跟郑小暖约定，晚上要一块儿聚餐。 郑小暖下了班之后，就会先回一趟她爸妈家，无论事情成与不成，都会尽快回来，晚上大家一起去吃涮锅子。 ………… “嗯，临时有点急事儿，事先我也没想到，今天晚上怕是又要喝大酒，你不用等我，我到时候看情况，大概率是不回去睡了……” “临时有点急事儿，晚上要喝酒，今天又回不去学校了，等我忙过这一段，回学校了我就去找你，嗯，放心，我这酒量……” 要打电话的，倒不是说什么请假，主要是事先已经约好，这算爽约。 不过还好，周建春和赵美琴她俩，大概都会猜跟对方有关，但都不会说什么，这是早就已经有了的默契，虽然她们是陆子坚的女朋友，但陆子坚要泡妞，从来都不需要跟她们任何一个人商量——上高中那会儿，陆子坚就已经当着周建春的面，在教室里揉搓赵美琴的小手了，何况这会儿。 电话打过了回去，甚至杜美怡也不问，不会真的听不见，但可以装听不见。 “老公，美怡还有二三十分钟下班，要不咱干脆去她们医院门口接她吧？你开车送她，送到她家，咱们在楼下等一会儿就是了，这样她就不用来回都骑车了，省了很多时间的，行不行？” “好啊！可以！”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15章 她眸子里有些异样璀璨的光 “看来她爸是不愿意出钱的！” 车子就停在郑小暖她家的楼下，等了也就二三十分钟的工夫，郑小暖就已经下来了，杜美怡先看见她，但是一看那个神情、脸色，她原本的兴奋劲儿，就一下子十分褪去了七分，顿时脸蛋儿也变得愁苦下来。 “你说她爸真是，好歹也是亲生女儿呀，小时候还好，后来娶了她这个后妈，就开始这样，这些年来……唉……” 叹口气，她推开车门下去，迎面接到郑小暖，看样子俩人似乎也没开口说什么话，杜美怡就那么直接把郑小暖抱在了怀里。 啧…… 她俩的关系，是着实的叫人羡慕。 说是好的穿一条裤子，那真的是一点都不带夸张成分的——当然，郑小暖不到一米七，杜美怡的裤子，她大概率穿不上。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这个年头，虽然四十万的确是个大数目，但是一来呢，郑小暖她爸光是在首都电视台当副台长，就已经好几年了，工资就算没有多高，但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光是他负责的广告这一块儿业务，什么招待费啊、业务提成啊等等乱七八糟，其实捞钱的地方不少。 多了不好说，首都电视台那么大个单位，他堂堂一个副台长，一年一二十万还是肯定没问题的，甚至都不用违规违纪，光是一些顺风车的收入，也有那么多了——何小龙是他的直接下属，一年的收入也不止这一点儿。 二来呢……估计郑小暖就算开口，也不会直接要那么多，这年头已经有房贷，哪怕帮忙掏个首付，也是那么个意思不是？实在不行，五万八万的，也该多少意思一下，毕竟这是自己亲闺女啊！ 但是看来，郑台长这是没松口。 车门拉开，俩人一块儿进了后排，没等郑小暖开口说话，杜美怡先就很是不满地说：“老公，你说她爸是怎么好意思的，小暖都开口了，说的还是借钱，不是直接问他要，居然就答应给一万块钱！” 陆子坚抿嘴，拧着身子往后排看。 郑小暖正抬手抿起一绺儿头发，神色很是黯然，注意到陆子坚的目光，她抬起头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算了，不说了，一万也不少！” 说话间，她打开自己的包，拿出一沓票子来，直接拍到杜美怡怀里，“拿着！你知道的，我每个月只有两百块的吃饭钱，外加奖学金，老师给发的那点工资也就那么回事，交个房租买个菜，就基本上不剩什么了，没攒下过钱。所以就这些了，一万块！剩下的，我慢慢还你们！” 杜美怡拿起那一万块钱，沉默片刻，倒是没有非得塞回去，但是却忽然抱住郑小暖，就当着陆子坚的面，忽然冲她的嘴唇亲了过去。 “嗳，嗳……” 陆子坚顿时瞪大了眼睛，“干嘛呢你俩！” ………… 晚上这顿饭，吃得其实不甚欢乐。 至少是距离当初杜美怡的预期，要差远了。 郑小暖不想再提，于是不太好去讨论她家里的那些破事儿，但那些事情的影响却又始终都在，就连两套房子到手的喜悦，都被冲淡了。 吃过饭，陆子坚开车送她俩回去。 主要当然是送郑小暖回去，但是在车上，眼看快到她们住的地方，杜美怡却忽然趴到副驾驶座上，跟陆子坚商量，“老公，跟小暖我俩一起住了也不止一天两天了，其实没事儿的，你找的那酒店一晚上太贵了，嘻嘻，今天晚上，咱就回家里住呗……” “嗳……” 没等陆子坚说话，后座上的郑小暖似乎有意见，但也就听见这一声“嗳”，也不知道杜美怡怎么弄的，马上就把郑小暖给安抚下去了。 在陆子坚的角度，内后视镜里能看见杜美怡，却看不到自己座椅后头的郑小暖，但他依然犹豫了一下，才说：“不大好吧？” 杜美怡却说：“没事儿的！就是睡个觉呗！” 这个时候，讲真的陆子坚倒是特别想看看郑小暖是啥表情——俩女孩儿合租的房子，忽然住进来一个男的，别的都不论，首先就不方便。 更不要说，如果只是单纯就睡个觉，还好，要是真折腾点什么事情，陆子坚冲起来的动静一向不小，杜美怡哼唧的声音虽说不大，可是到最后要崩溃那一阵子，她那个声儿，似哭非哭的小尖嗓子，也不算小。 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屋子里，几乎没可能完全听不到！ 但是，“你说的啊，你俩商量！我能省钱了，当然无所谓！” 于是杜美怡嘻嘻而笑，在后座上又抱着郑小暖，不知道说什么去了，陆子坚听不太真切，就隐约听见郑小暖似乎是说了一句什么，“死丫头，不害臊！” 于是就真去她家住了。 杜美怡明显格外开心，但郑小暖就明显格外拘束。 回到家里几乎也没怎么坐下歇歇，郑小暖就先去洗漱了一番，然后就回到她的房间里，直接关上了门。陆子坚听见关门声，就扭头问杜美怡，“能办事儿不？” 杜美怡笑嘻嘻，眸光流转，羞红满面，“我……咬着点儿东西？” 事毕之后，等到给陆子坚擦干净了，她偎进陆子坚怀里，小声说：“老公，在咱的房子装修完之前，咱就不出去租房子了吧，也不去酒店，你要来，咱俩就住这儿，行不行？” 陆子坚诧异地扭头看她。 与其说是惊喜，不如说是惊愕更多。 尽管已经对杜美怡的意思隐隐有所察觉，但如果说之前还只是模棱两可的猜，那么现在，陆子坚则是可以毫无疑问的确定，她的确就是那个意思！ 鼓励自己的男朋友，去追求自己的闺蜜吗？ 饶是陆子坚身历两世，早已饱经软红十丈的磨砺，却仍觉很是不可思议。 这不符合人性。 人性善妒，而爱情的特点又是独占和排他。 若非无奈，又哪里有女孩子，会愿意让自己的男人去搂着别的女孩子呢？ 然而此时看她，却见她眸子里有些异样璀璨的光。 是真的。 她竟真的是想让自己去追求郑小暖！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16章 天衍四九，大道五十，人遁其一。 “傻丫头，你疯啦？” 陆子坚伸手摸摸她嫣红的嘴唇儿，说实在的，怦然心动。 没人提到郑小暖的名字，但彼此目光一碰，彼此都知道在说谁、在说什么！ 自己的女朋友主动创造机会，让自己和她的闺蜜有频繁接触的机会，甚至女朋友还鼓励自己去追求她的闺蜜，这种好事儿，上哪儿找去？谁能不心动？ 但心动也只是片刻。 毕竟不再是个毛头小伙子了，心境中属于中年人的那部分冷静与理智，让陆子坚还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馋……就还是馋的。 但姑且不论杜美怡的心思是真是假，这件事都很不合适。 老话叫兔子不吃窝边草，江湖话叫做人留一线，算命的说，天衍四九，大道五十，人遁其一。这就跟自己坚持不肯碰小姨子、大姨子，是一个道理——前后两辈子到现在，就碰过一个小姨子，就三回，后来就果断收手了，好说歹说，认可多给钱，送她出国留个学，帮她在那边买房子，最终把她远远的支开。 不是真不敢碰，也压根儿不会真的去在意什么道德压力，主要是害怕自己太过圆满——人生哪有圆满？若有圆满，必有天谴！ 所以，尽管刘桂英胸口的两只大兔子跳来跳去的画面，时不时就会蹦出来骚扰一番自己的心智，但陆子坚依然始终卡着自己的底线，不碰，不打主意！ 郑小暖之于杜美怡，显然完全不同于刘桂英之于刘桂萍。 但她俩依然太近了。 随着对她们两个，以及她们两个的家庭了解越来越深，陆子坚大概能够想象得到，在一个大院里长大的最漂亮的两个女孩子，恰恰还是同龄，又脾性相投，于是关系越来越好，后来俩人在家庭上都是迭遭变故，可以说，都是狠狠受过了伤害的，于是就更加的抱团取暖——十几二十年下来，这关系，就不比亲姐妹，其实也真的是不差什么了！ 总之有点犯忌讳。 “没有啊，我就是……不想让她被别的男孩子给骗走！” 杜美怡又重新偎进陆子坚的怀里，小声说：“如果说这辈子肯定要嫁人，要找男朋友，那我宁可让她找你！” 陆子坚无语，只是诧异地看着她。 恍惚之间，他甚至感觉自己好像是回到了旧时代，最近最近，也得是民国年间军阀混战那时候——可这的确就是1995年啊！怎么还会有大老婆主动张罗着要给自己丈夫纳妾这种习俗呢？ “你不知道，小暖其实很可怜的，她八岁就离家出走过，差点儿让人贩子给拐走，就因为她后妈打她！她这些年过来，可不容易了！跟你说，我要是个男的，我就一定护着她一辈子！可我不是男的，我也是个女孩儿，我也需要人护着！不过幸好的是，我终于找到了一个肯定可以保护我一辈子的男人，这个时候我回头去看她，就觉得她更可怜了……” 陆子坚这会子已经顾不得把玩她的大长腿了，关键是杜美怡的这个心思委实太过奇葩，不信你看，刘桂萍刘桂英是亲姐妹，而且刘桂萍显然也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但是，她能容得下周建春和靳晓燕，却容不得刘桂英。自己别说亲近刘桂英了，哪怕是给她买条裙子买双鞋，刘桂萍都会好大意见。刘桂英爱慕虚荣，一直都想坐一坐自己的豪车，但一直到现在，她都没坐上！ “你还……真想给我保媒拉纤啊！” 陆子坚诧异地问她。 但她闻言，却忽然支起身子，“老公！商量个事儿……” “嗯？” “自从咱们在一块儿到现在，我从来都没问过其她女孩子的事情，对不对？我以后也不问，只要你不把人带到我跟前来，我都不问！别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我都不在乎，我就愿意这么跟着你！但是，你得帮我想个办法，把小暖留在我身边，留在咱俩身边，行不行？” 陆子坚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这时候就听杜美怡在那里自己喃喃自语，“小暖这十几年过得太苦了，下半辈子，我想让她跟着我，享享福。” 好吧……这丫头不知道是不是当年受了老杜同志的刺激了，居然会觉得，把自己的闺蜜捆绑到自己老公的身边，是享福？ 按说不至于啊！ 她当年显然应该是很讨厌，甚至是厌恶老杜同志的一龙二凤才对！那怎么会到了现在，她自己反倒会也想这么弄呢？ “不行不行……” 尽管其实早有意动。 也或者说，是一直都有意动。 早在当初去医院找郑小暖开住院通知的时候，陆子坚其实就小小撩过人家，只是当时郑小暖表现出来的是相当冷淡，甚至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才作罢。 反过来，倒是给陆子坚后来去追求杜美怡，闪出了空档。 郑小暖五官俊秀，身材灵动，显然是个相当迷人的女孩儿，虽说她对外表现出来的性子，的确是冷淡了点儿，但她又不是真冷——再说了，就陆子坚这个天生喜好沾花惹草的性子，在这方面的自制力，向来差得很，就连他自己都颇觉羞于提起，因此见个陌生女孩儿，只要喜欢了，中了眼缘儿，他都恨不得勾搭勾搭呢，又更何况郑小暖现在就在自己手边，似乎伸伸手就能够到？ 但此时此刻，陆子坚还是摇摇头，直接否了杜美怡的意见，“这个事儿……不合适！不能办！” 就算她俩不是亲姐妹，可以不考虑犯忌讳、碰底线的事情，这件事情也实在是太过异想天开——这不是什么后世的网络，郑小暖也不是一个出场之后就负责被男主角拿下的纸片美人。 最近越来越熟，以陆子坚的察人之能，很明显能看得出来，郑小暖这个人，外冷内热是不假，但却是个很独立、很有主见，性格也很刚强的女孩子！ 说句不客气话，就算陆子坚很馋，杜美怡也推波助澜，可人家郑小暖说不定正因为自己跟杜美怡的关系而坚决反对呢！ 到那个时候，搞不好要弄到两个女孩子反目成仇！ 那又何苦来哉？ “老公……” “打住！别撒娇！别的事儿都好商量，这个事儿是真不能办！”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17章 贪多也嚼得烂！ 第二天是星期天。 但陆子坚从上辈子就逐渐建立起来的习惯，一直持续到这辈子，又已经延续了两年多，哪怕是星期天，他也一样会早起跑步。 上辈子的经历早就已经让他彻底明白，没有个好身体，你有再多钱、再多女人，都等于是零。 不过还好，兴许是托了重生的福？当然，更可能是重生回来之后就始终坚持锻炼的好处，反正陆子坚是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身体，比上辈子同样年龄的时候，还要好了不知道多少——身体好，腰子更好，于是才能贪多也嚼得烂！ 也就五点来钟，能听到窗外的北风是带着哨的，未必很大，却肯定很冷。 但陆子坚还是小心翼翼地把杜美怡的胳膊大腿，都给扒拉开，在她脸上亲一口之后，在她半梦半醒的“咿唔”、“老公”的腻腻声中，自己闪身起床，穿上衣服之后打开房门出去，本来只打算洗把脸漱漱口，却意外地发现，洗手盆上方竟摆了一个新的搪瓷缸子，缸子里还放了一把新牙刷。 转过来看看，搪瓷缸子上大红漆印着“北京积水潭医院”，下面是“1995”。 看来是郑小暖她们医院里发的。 早听说过，她虽然只是研究生，但跟的导师比较厉害，是心内科的一位主任，所以研究生一入学，她们这帮学生就开始能跟着导师去医院实习，甚而还给发工资，偶尔甚至还有福利，发些米面苹果什么的。 陆子坚拆开纸盒，拿出新牙刷正刷牙的工夫，就听见外面有动静，打开门一看，郑小暖居然也已经起来了。 “你怎么起那么早？”她问。 陆子坚一笑一口白沫子，“我有早起跑步的习惯，刚才吵着你了？” 郑小暖摇摇头，“没！你先弄吧，我一会儿再来！” 考虑到对方很可能是早起上厕所，陆子坚加快了节奏，几下把牙刷完，缸子都收拾好，就快步出来，但还是闲话几句，“你怎么也起那么早？” 郑小暖犹豫了一下，却还是说：“我也习惯早起跑步！” 呦，这倒是个意外。 反正杜美怡没提过——她其实挺懒的，不怎么爱锻炼，反正没听她提过任何一次锻炼的事儿，而且她还又爱吃羊肉、涮锅子，倒也不知道她那身材是怎么保持住的，腰一直那么细，腿一直那么匀称。 “那要不，我等等你，咱一块儿……” 陆子坚的话都没说完，郑小暖已经赶紧摆手，“不用！你跑你的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节奏，你要是也常年跑步，那我不一定能跟得上你的节奏！” 说完了，她走进洗手间，直接关上了门。 也罢。 出门跑步。 等到跑步回来，还顺便捎点小笼包豆腐脑回来，就见郑小暖还没回，而杜美怡居然还没起——陆子坚想了想，也干脆不去喊她，自己把早饭一吃，剩下的直接从厨房里去拿个锅盖，给她们俩扣在饭桌上。 然后闪身走人。 已经跟杜美怡一起腻歪了两三天了，必须得闪人了。 虽然不是什么时间管理大师，但至少有一点是明确的，要想花儿开得繁艳，就得勤浇水、勤施肥，而王婆那五字真言里，所谓潘驴邓小闲，也有一个闲字。说白了，女孩子，必须得多陪——今天要是再不见人，周建春就算再懂事，大概率也要开始闹点小情绪了。 距离自己租的房子不远，溜溜达达也就七八分钟，陆子坚心里盘算着，昨天周六，虽然自己没回去，但按照习惯，周建春也大概会过来这边睡。 反正这几个月下来，周副总经理事业有成，起居八座威风八面，已经开始不太拿学校的规矩当回事了，别说周六晚上，平常人家是说请假说请假，说夜不归宿就夜不归宿的——回到家进了门一看，果然，这丫头还正撅着屁股睡着呢！ 暖气烧得够热，这丫头就只下身穿了条裤头，上身甚至连背心儿都没穿，被子也不盖，这时候正后背露在外面，抱着被子睡。 陆子坚想了想，也不叫她，裤子一脱，直接上去，没等她感觉到什么，就把她的小内裤给扒下来了，然后整个人就往她身上一趴。 “噗嗤……” 她埋着头，却忽然笑出了声来。 陆子坚这才回味过来，“好家伙，敢情你刚才是装睡呢！” ………… 哒哒复哒哒，啪啪复啪啪。 这一折腾，就又是四五十分钟，一直到把周建春给喂饱了，俩人又腻歪了好一阵子，她这才终于起床。 陆子坚无所谓，但周建春今天就还是要去上班的。 之前的时候，东方智造也好，烛龙半导体也好，一到周日，办公室里就几乎走空，普通工作人员固然是享受单休，主要是那帮科研团队也要趁这个时候，到处跑着去各大院所和实验室蹭设备。 现在虽说周日蹭设备依然如故，但东方智造却已经开始提速，不再是过去单纯以科研为主了，现在的供应、生产、销售等相关团队，都已经或正在逐渐建立起来，甚至接下来还要考虑新厂建设和朗华大厦的建设，这些事情，单靠一个倪广南，可玩不转——陆子坚也不敢都交给他一个人。 所以作为公司的唯一一个副总，周建春基本上就是负责最后抓总的，偏偏她还不是全职，赖好的一周下来，也得回去认真上上课，那单纯靠兼职，时间就肯定不够用，星期天就当然也不好歇着。 只不过今天她不用叫车子来接她了，陆子坚可以送。 等她收拾齐整了下楼，陆子坚陪她去吃早餐的工夫，她还正问陆子坚今天去不去公司，这边陆子坚的手机就已经响起来。 是杜美怡，这丫头最近被连续陪了两三天，明显是恋奸情热，居然一两个小时就把电话追过来了，当着周建春，陆子坚直接接通，“小暖刚才出去跑步，顺道儿拐到早市儿上去，买了好多菜，你啥时候回来？” 周建春正喝豆浆，听见声音抬起头，撇了撇嘴。 听声音倒不像是赵美琴，但谁知道这是不是又新找了哪个？ 最近几天，陆子坚都没露面，以周建春对他的了解，之前就已经犯疑惑，但多少也觉得，他可能去忙活别的事情了，到这会儿这个电话一打，她心里一下子明了：猜都能大概猜到，这几天大概是出去陪着不知道哪个去了！ “我今天事情有点多，之前耽误了两三天，好多事儿压着呢，接下来要忙几天了，你们做了自己吃，不用考虑我！” 心肠有点狠，杜美怡明显正在兴头儿上，这就等于是给照着泼了一盆凉水。果然就听电话那头，她“哦”了一声，情绪瞬间低落。 但她还是什么都没问，就乖乖地答应了一声，“知道了！” 周建春“啧啧”两声，撇嘴。 陆子坚正挂电话，闻声失笑，“啧个屁，赶紧吃你的！”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18章 忽然逢故人 周建春倒是并不纠缠什么。 从高中就开始敲打，什么靳晓燕啊，刘桂萍啊，赵美琴啊，这一路过来，尤其是前不久跟赵美琴三个人坐下吃了一顿饭，她的容受度一直都在被迫提高，到这会儿，她已经算是彻底摸清了陆子坚的脾性，知道你吃醋也完全没用。 所以她就只吃一点颇显可爱的小飞醋，却从不多问多纠缠。 等到开车送她去东方智造新办公地址的路上，她反倒是很认真地问了几个公司里的事情——最近几个月一直如此，她在公司里遇到什么不会、不懂、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就都攒着，拿回来问陆子坚，从陆子坚这里得到答案，回去之后再立马大刀阔斧雷厉风行。 她现在管理公司的本事，基本上就是陆子坚这么一口一口喂出来的。 到了地方下了车，陆子坚倒也没直接闪人，陪她一起上楼转了一圈，甚至旁听了一会儿周建春跟采购经理的谈话，还跑到倪广南老师的办公室里坐了几分钟，这才跟周建春打个招呼，跑了。 拐个弯儿，去买两盒糕点，然后把车子在胡同口找地方停下，他拎着糕点，一路观察着这条胡同，一边往自己的院子走。 胡同清雅。 尤其大冬天，又赶上有点小北风，冷得很，胡同里就更是没什么人。 上次来，也就是买房子那次，陆子坚就仔细观察过了，这条胡同明显的宅门少，这说明宅子都不小，也因为宅门少，所以住户肯定就少，而且经过几十年的洗磨，都不知道多少轮了，到现在还继续留在这里，占着大宅子住着的，显然都已经不是等闲人家了——所以胡同虽然不宽，但很整洁，毫无老胡同的杂乱气息。 老实讲，这是很加分的。 也是陆子坚一眼就看上那套院子，甚至都没有还价就马上买下的重要原因。 日常家住嘛，舒服不舒服，环境占一半！ 来到自己家门口，陆子坚倒也没急着开门回家，而是又往前走了一段，来到金秀家门口，看了一眼，门关着，但是没锁，说明家里有人，他这才又回来，一边走，一边看着自己家倒座房的外墙——胡同狭窄，车是肯定停不得，没见胡同外边停了一溜儿的小轿车嘛！肯定都是这条胡同里的。 这年头，哪怕是首都，私家车也不多，但这条胡同里，就明显不少。 倒是可以把倒座房最边上的这两间，外墙拆了，换成车库的卷帘门，从胡同里稍微垫一垫坡度，就能开进去了。 就怕会被说是破坏风水势角。 这玩意儿，什么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倒是还好说，关键是周围邻居都念叨你家瞎胡改的话，就有点儿丢不起那个人。 掏出钥匙打开门进去，不得不再次感慨一声，真是他妈的好院子！ 二进院里，正房七间，一看就轩敞阔气，东西厢房又各六间，抄手游廊这么一连，一口气连到南边二进院的倒座房那里，到处描着朱红翠绿，时不时走金踏云，实在是显出气象非凡来。 院子很大，中间铺了宽宽的十字甬路，交叉处放着一个大大的荷花缸，这会儿缸里倒是有水，但应该是没有鱼，水面上冻出了一层厚厚的冰，拿手指一敲当当响。甬路的四个角里，西北角种了棵枣树，看着最高处足有十几米高，这时候自然是枝丫干枯，但想当然可知，到了夏天，必能遮得一院荫凉。东南角种的是棵柿子树，比枣树还高很多，这时候也是木叶脱尽，但想来秋天的时候，这边一树红彤彤的枣子，那边一树红彤彤的柿子，情景也是喜人悦目。 这种树，长到那么大，肯定都不是二三十年能有的。 估计少说也已经有五六十，乃至七八十年的树龄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两棵大树选在了西北东南两个角，而东北西南两个角，却又都空着——想来嘛，大概率又会是跟风水之类的东西有关联。 陆子坚也不打算动它们。 这院子，站在正房门前的廊下看过去，实在是大气非凡。 掰着手指数一数，正房七间，东西厢房共十二间，一进院和二进院的两间大门不算，两排倒座房加一起，也还有十二间。 加在一起，这就是一共三十一间房。 这要加上大门和二门，就是三十三间房。 想必这个数字也得有点说头儿才对。 但那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院子光建筑面积，就得三四百平，再加上院子，陆子坚清楚记得，房本上写的是东西宽24.2米，南北长42.5米，整个院子一共是1028.5个平方——老实讲，一平米才划一千块钱，真是便宜的要死。 别说12万刀，就是打两个滚儿，卖50万刀，它都物超所值。 唯一的一点不好就是，这里地处东城区的胡同文化核心区，不允许卖给外籍人士，也不允许私自拆建或改造，总之，动一动都得打申请报告。 而偏偏，之前的房主应该是没想到要出国，已经花了两三年的细致工夫，把这里能收拾和改造的事情，都基本上做完了。 …… …… “嗳，来了！” 一听到外面有人叩门环，金秀正忙着踢毽子呢，也一下子不踢了，抛下人就一脸喜色地冲出去，跑到一进院外头拉开了门。 “呀！真的是你！” 门打开，一看外头站着的，果然是陆子坚，她脸上顿时就笑出了花来。 隔壁院子过户了好几天，却没听见有什么动静，金秀几乎是天天等着人来敲门，也是迟迟没等来，心里还疑惑，几乎每天都问爸爸跟姐姐，今天家里来啥人了没有，得到的答案也都是没有，于是正渐渐急躁起来。 今儿可不就真的来了！ 而且他笑容满面的样子，看起来是真好看。 “我这就要搬过来了，新邻居，登门拜访下！” 金秀果断地把门拉开，“来吧，进来！” 等陆子坚进来了，她把门又关上，回头喊，“爸，姐，咱隔壁的新邻居过来串门儿啦！”然后脚步轻快地带着陆子坚进了院子，带进了二门里。 这边的格局，跟隔壁自己的院子，基本上大同小异。 正堂屋门口，棉门帘子半掀开，扶着门站了个瘦高的老头儿，一把花白胡子，穿着老式的对襟缎子袄，庭院里葡萄架旁，站着个女孩儿，手里捧着毽子，看上去能有二十来岁年纪——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看清老头儿的第一眼，陆子坚就懵了一下，又看到那女孩儿，陆子坚更是直接呆住了。 这俩人……他上辈子全都认识。 *** 再次拜求几张月票！大家支持一下哈~~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19章 陆子坚的一段黄昏恋！ “哎呦，欢迎欢迎！” 离了老远，堂屋门口的老头儿脸上已经带了笑。 而院子里葡萄架旁边的女孩儿，却正一脸惊异地盯着陆子坚，看了足足好几秒种，一直到陆子坚的第二眼又已经看过来，还给了她一个笑容的时候，她才猛然惊醒，赶紧就收回了目光，却是腾的一下子微微红了脸。 话说，要不怎么说陆子坚自己都觉得，自己其实天赋一般、聪明有限，但上辈子农村出身、几乎毫无根基，后来居然还真就成了点事情呢？ 跟这个第一印象的关系，实在是太大了。 前后两辈子，他还真就没碰见过哪怕一个见了面之后不喜欢他的——不是讨厌，是不喜欢，就连见了之后不喜欢他的，都没有。 男女老少，无人不爱。 “也不知道您爱什么，就买了点点心，您尝尝！” “嗨，客气了客气了，快屋里请！金枝儿，接东西呀，干嘛愣着？” “我来！” 一个愣神的工夫，活儿被妹妹给抢了，但也彻底回过神来了，但依然止不住讶异地又看了一眼那男孩的侧脸——真是好看！ 五官俊美得不像话，而又带着一股勃勃英气，甚至行走之间那股子气定神闲的气度和架势，还毫无少年气的莽撞与急促，显得格外沉稳、有风度。 简直是一个完美的人！ 脑子里下意识地闪过片刻旖念，金枝赶紧扭头走开，拎了暖水瓶拔出瓶塞试了试温度还够，于是就放下水瓶，转而去拿茶叶。 耳朵里听着那边年轻人已经落座，什么“人民大学”，什么“学计算机科学”，什么“陆子坚”之类的——嗳，姓陆，叫陆子坚。 拿茶叶的工夫，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刚才明明在外头踢毽子，脸让风给呲得冰凉，偏这会子感觉有股子热劲儿正从里面涌出来。 她顿时感觉臊得不行。 “您喝口茶，暖暖身子！” “嗳，谢谢！” 茶水盘终于端了上来，那男孩，啊不，叫陆子坚，果然就很懂礼貌地站起身来，微微欠身，等到盖碗儿在桌子上放下了，这才回身坐下。 但自己爸爸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看过来一眼。 金枝诧异了片刻，随后自己才意识到，哎呦，光想着这是个贵客了，给他用的居然是爸爸平常都不用的那一套盖碗——康熙年间的官窑，老头儿自己都不舍得用，虽说平常也收在茶具那一块儿，没真拿它当古董，但也很重视！ 这下子又现了回眼！ 金枝登时脸通红，也不敢再看自己爸爸了，低着头，臊眉耷眼地走到旁边的椅子上要坐未坐，却又站起身来，继续抹身往后，一直站到了屏风旁边。 “早就听我们家金秀说，隔壁要卖房子，后来说，是个年轻人给买走了，我还寻思，得是个什么样的年轻人，年纪轻轻，能掏得起一百多万呐！这一见，好家伙，气宇非凡呀！” “您过奖啦！” 那年轻人笑着回应，然后伸手一指金秀，说：“那天买房子，我还碰见金秀了，还承她的情，给帮忙带路来着！”但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目光也忽然就转到了自己身上，“对了，这位应该比我大吧，这位姐姐叫？” “叫金枝！我大女儿！” “哦，金枝姐你好！” “你好！” 金枝刚说完这一句，就听金秀忽然说：“嗳，你怎么不喊我姐姐？我77年的，你也77年的吗？……你几月的？八月？那你比我小，你该叫我姐姐！” 听她说话，金枝这才回过神来，看了自己妹妹一眼，就见这会子，她已经在陆子坚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了，还拧着身子，完全地向着他倾了过去。 看那架势，这要不是中间有小几，她都要贴到人家身上去啦！ 果然，爸爸明显也看着这一幕不大顺眼，就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一声。 金秀闻声而觉，脸一红，乖乖地缩回去了。 金枝抿嘴笑了笑，抹身去到里间，不一会儿就端了个果盘出来，“吃点水果吧？苹果也是洗好的，你喜欢削了皮吃还是……” “不用了，早饭吃的晚，这会儿肚子里满着呢！谢谢金枝姐！” 陆子坚摆摆手，这时候倒是光明正大地看过来，却是只一眼，就看得金枝不由得愣了愣，精神有那么片刻的恍惚——这一眼，可太深了。 内中似有无限情意，无穷惊喜。 心忽然就又砰砰地跳起来。 也没敢再说什么，她抹身就走了回来。 但其实……她却不知道，自从看见院子里他们爷俩儿的长相，一直到现在，陆子坚的心，跳得可比她快！ 老爷子叫金一趟，首都地界有名的中医，大概是2018年那个时候，陆子坚听到老爷子的名头，主动登门求医，想让老人家给调理调理，开始没见到，人家已经上了岁数，闭门谢客了，见的就是金枝，后来来到第三次，才见到了老头儿。 怎么说呢……那个时候的金枝，看上去也就大概三十来岁的样子，但她当时也是民间很著名的中医大夫了，陆子坚听朋友介绍过，她当时就应该是已经年近五十了，只是看着年轻而已。据说跟一辈子没结婚有关系。 江湖传言，老头儿没儿子嘛，就一直都想招个养老女婿，来传承医术，但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缘故，明明金枝漂亮到那种程度，又气质娴雅，绝对是顶级的大美女，她家又有祖传的医术傍身，实话说，虽非大富大贵，却也并不缺钱，但是到最后，却居然就愣是没能招成这个上门女婿。 只不过那个时候，陆子坚并没有听说过老头儿还有第二个女儿就是了。 从2018年年中，一直到2019年，说是为看病调理身体也好，还是纯粹就为了来看看金枝也罢，陆子坚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去到金枝的诊所里不下二十次！ 坦白讲，陆子坚是个大俗人，他也永远都喜欢十八岁的姑娘。 但哪怕明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个老姑娘，已经年近五十，比自己还大好几岁，若说淫欲邪念，其实不太谈得上了，但就是喜欢她，哪怕并无身体之事，就单纯是坐下喝喝茶、聊聊天儿，一起吃顿饭，也感觉挺享受的。 只可惜，那个时候，她是真的已经无意男女之事了。 她是1971年生人，到陆子坚认识她的2018年，她是真的已经年近半百，也独守空房了半辈子，临到青春已去，暮意渐袭，她已经无意再打破自己四十多年的生活规律——尽管，她其实也相当意动。 当然，事实上后来如果再加把劲儿，还是有希望的。 但紧接着，口罩的事情就来了，各种纷繁复杂的事情在中间七拦八阻，陆子坚愣是没来得及再提起这个话头来，甚至后来那几年，一年也就见个几次面，一起吃吃饭、喝喝茶，最多手拉手一起散个步。 一晃眼的工夫，她就真的年过半百了。 再提也似乎是已经不太恰当。 于是有意无意之下，她就渐渐从陆子坚的生活和生命中，退了出去。 短短三年左右，见了能有三十次面，后面拉过两次手，很是云淡风轻的一段……呃，黄昏恋？ 之前重新回到93年，许是托了身体实在是太过健康的福，又许是那很可能是陆子坚上辈子中最圆满的一段精神恋爱了，近乎没有留下什么遗憾，以至于陆子坚竟把这女孩儿忘了个干净——是完全的，一丝丝都没想起来。 甚至遇到了金秀，叠加老胡同、四合院这么多因素，他也是完全没有想起来。 倒是没有想到，竟是这样忽然的，就遇到了1995年的她！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20章 贪图我长得好看不行吗？ 初次登门拜访，显然不宜久留。 陆子坚略坐了十几分钟，把自己想要的信息，基本都掏到手里了，喝了半盏茶，也就愉快地起身告辞了。 金枝金秀姐妹俩一起把他送出了门来。 临要走人，陆子坚却又问：“金枝姐，你的诊所在哪儿？改天我去找你看看病！” 金枝闻言笑起来，“这个可不兴胡说！好好的，哪里来的病？永远不得病才好呢！不过你有空了可以过来找我玩，就在灯市口往北，二中对面不远！” “好嘞！” 陆子坚转身招招手，“走了！” 金枝笑着站在门口，看他走到隔壁，推门进去了，这才抹身回来，却见金秀一脸不怎么痛快的样子，瞬间心里一慌，问她：“怎么了？” 金秀这时候早就没了那天初见陆子坚的时候，行动就带笑的甜姐儿模样，反倒有些愁眉苦脸的，说：“他还特意问你们那诊所在哪里，别管去不去的，都像那么回事儿，居然就不问问我，我们学校在哪里！” 金枝笑了笑，安抚她，“你糊涂啊，北舞在哪儿，需要特意问你吗？” 金秀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手一拍，“也对呀！”于是就一下子又开心起来了，姐妹俩关好了门，手拉手往回走，刚迈进二门，就看见爸爸正站在堂屋门口，看见俩女儿一起回来了，这才松了口气的样子，转身一掀棉门帘子，回屋了。 姐妹俩这会儿也不想踢毽子了，一起回屋里去。 甚至金秀还少见地主动帮忙，收拾客人走后留下的茶碗，这时候就听见自己爸爸说：“我说你俩，也别弄得太现眼喽！那眼神儿……那怎么着？都直啦！叫人家笑话！没见过白袍将军马到功成封狼居胥，好歹也看过几场戏吧？那戏子也都好看着呢，也没见你们这样！啐，丢脸的丫头！” 这话一说，金枝和金秀几乎同时脸通红。 都以为爸爸是在说自己呢！ 但金枝低了头，不好意思反驳或解释什么，金秀却不嫌害臊，直接反呛，“就看，就长得好看，就爱看！爸，这个给您招来当养老女婿，行不行？还就住咱隔壁，甭管以后婚丧嫁娶，还是回个门儿，都省腿儿了！” 金一趟闻言不屑地冷哼一声，“拉倒吧！你们俩呀，没戏！” 这个话一出，两个女孩儿同时停下手上的动作，看了过来。 老头儿老神在在的样子，“这小子命格极贵重，且带桃花！现在还在潜龙中，但将来是一定会有一番大成就的人。这样的好小子，入赘？想什么好事儿呢！” 顿了顿还又说：“再者说了，你们瞧瞧，这才多大，我听说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个儿办的，十二万米刀，人家才这个岁数，就置办院子了！你们是指望他贪图咱这个院子呢，还是指望人家贪图我那点儿看病的手艺呀？……没戏！” 金秀不服，“贪图我长得好看不行吗？” 金枝闻言抿嘴笑起来，“这死丫头，真是没羞没臊！” 老头儿更是就差吹胡子瞪眼睛了，“你给我闭嘴！还贪图你长得好看……我跟你说二丫头，你不许给我上杆子凑过去，知道不知道？” 他一脸的不屑，“就你这样的，到了人家手里边，那是随便的搓扁揉圆，就你这点命格，你玩的过他？别出去给我现眼去，你知道不知道？老老实实在学校里给我谈个傻点儿的小伙子，招赘过来才是正经！” 说到这里，又忍不住瞪一眼金枝，“指望你姐姐，估计是没戏了，连他妈一辈子不嫁人都喊出来了，叫我怎么办？要让咱们老金家从此就绝了后吗？” 金枝低了头，不说话。 金秀梗着脖子，很气愤，“我就不！傻的我看不上，聪明的我也看不上！我就喜欢刚才那样儿的！我就找他！” “你敢！” 老头儿拍桌子了，而且这回是真的吹胡子了，“你敢偷偷摸摸跟了他，我打断你的腿！” 金秀撇嘴，“嘁！吓唬谁呢爸，还当是民国年间呢？现在是新时代了，您敢打断我腿，就算您是我亲爸爸，我也告您个故意伤害，把您老人家送进去再蹲几年号子，吃几年糊糊去！别吓唬我，不信您就试试，看我敢不敢！” 老头儿气得瞪眼，“你……这死丫头！” 金枝赶紧拉了自己妹妹一把，低声斥责，“胡说什么呢！哪有那么跟自己爸爸说话的！”又回头安抚，“爸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金秀兀自不肯退让，声音小了些，但话里依然满满的怨气，“就知道招女婿，招女婿，招女婿！这都什么年代了，自由恋爱懂不懂？我就喜欢他，就喜欢他那样的，我回头儿就送上门去！您要是非要拦着我，也行，我回头就出国，不在您脸前头招您不待见！我给您找个洋鬼子女婿去！” 老头儿手里的沉香木手串直接就扔过来了！ 金秀熟知自己爸爸的习惯，一边说话一边留着心呢，这时候机敏躲过，忽然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往外跑，“哎呦呦，老爷子，这可是您的宝贝疙瘩，可仔细着，裂个纹儿都得心疼得睡不着觉呢！” 屋里气得老头儿又是一阵骂。 后来应该是金枝把他的手串儿给捡回去了，心疼得老头儿连骂声都打着颤音儿，“这死丫头，最会气我！早知道当年就不生你，你妈也不至于死……” “爸！爸！” 一听这话越来越严重，金枝赶紧摁住，往下劝。 之于这一家人来说，爸爸当年坐的牢，以及妈妈当年的故去，都是伤疤，结果金秀胆子大，揭了第一个，爸爸自己又揭了第二个。 但老提这个，肯定不是好事儿。 这些事儿说起来，事实上连陆子坚都不知道。 上辈子他跟金枝结识的时候，老头儿已经年过九十，金秀在国外一直没回来过，俩人谈天说地，实在是说不到这些事情上去。 事实上，金枝和金秀是金一趟老爷子的续弦生的，1971年金枝出生，那时候正是特殊时期，粮食也是实行配额制，家家户户连棒子面儿都吃不太饱，老头儿心疼年轻的媳妇儿生完了孩子身子亏空，就想方设法拿之前藏起来的银元、小黄鱼，出去黑市上给寻摸好吃的补身子。 结果一来二去，1972年，他就被抓了，罪名是投机倒把，判了三年半。 1977年，金秀出生之后也就半年多，金枝和金秀的妈妈积劳成疾，金一趟虽是国医大手，却苦于手中什么药材都找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媳妇儿撒手西去。 这两件事连在一起，老头儿心里疼了一辈子。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21章 两个人都恋奸情热 “呀！你怎么回来了？” 门一打开，杜美怡顿时满脸惊喜，然后不管不顾地就扑了上来。 陆子坚笑着，赶紧接住她，顺手兜住屁股，抱着就进了门，还没忘了拿脚把门磕上。 到底还是心软了。 其实恋奸情热的不止是杜美怡，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大美妞爱自己爱的纯粹、满心迷恋，陆子坚又哪里会察觉不到？察觉到了，又哪里会不对她格外喜爱，格外怜惜？ 想了想，中午就还是回来吃这顿饭吧！ “嚯，你还真沉！” 杜美怡身高174，而且并不是干巴瘦那种类型的女孩儿，她身上该有肉的地方，甚至还能给人一种丰盈的感觉——你可想而知，要把她抱起来可不容易。 这也就得亏陆子坚力气还可以，要换个个头儿矮一点、力气小一点的，这下子可说不定就要出丑，“呦，还真是买了很多菜啊！” 郑小暖一脸无语地看着挂在陆子坚身上的杜美怡，回应陆子坚的话，“也没什么，买了条鱼，买了点肉，今天不错，有青笋，买了一根凉拌。” 青笋，就是莴苣，这个季节，显然是从南边运过来的。 这年头哪怕是首都，一到了冬天，饭桌上的主流也还是萝卜大白菜豆芽子，要等到冬季大棚推广起来，才有了所谓的反季节蔬菜。 “行呗，反正我等现成的！” 陆子坚笑呵呵地回应了一句，抬手在杜美怡屁股上甩了一巴掌，只听“啪”的一声，说不出的脆爽，“还不下来呀！” “嗯……” 她哼唧着，在陆子坚怀里胡乱地扭动了几下，却搂紧了脖子夹紧了腰，坚持不肯下来——陆子坚想，她虽然未必确定，但想必也能感知到，她赢得了什么东西？ 好像是就只有一顿午饭而已，但其实…… “下来下来！总不能咱俩都吃现成吧，你好歹给人家小暖打个下手去……” 好说歹说，大美妞总算是肯下来了，面对郑小暖神情、眼神上的嘲笑，她非但浑不在意，甚至还有些小小的得意。 昨天为庆祝买房置业而吃的涮锅子，气氛却难言欢乐，今天在自己家里简单弄几个菜，倒显出丰盛来，气氛反倒很欢乐。 郑小暖的手艺是的确还不错。 比大厨比不了，但也够资格称得上一句下得厨房了。 饭吃到后半截，杜美怡问：“老公，你下午干嘛去？” 这是上瘾了呀！ 但是继续可着你一个人陪，就真不行了！ 陆子坚说：“下午厂子里有点事情，我得露个面！” “哦……” 杜美怡马上就听明白了，陆子坚下午是不可能再继续陪她了，不过有了中午这一下，她直到这会儿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倒是不太在意下午的事情了。 本来就知道他是很忙的。 吃过饭，陆子坚很快闪人。 不是胡说的，他下午是的确要露个面。 朗华收音机厂的收购已经完成了一段时间，东方智造的财务部门那边，跟市里、跟朗华收音机厂的原管理层，已经一再碰面，把收音机厂原职工拖欠工资的账目都逐一核对过了一遍，已经是时候把工资给人家发下去了。 这是当初的收购合同里就规定过的。 之前去公司，倪广南也提醒他，让他一定要过来露个面。 然而，他这个老板却实在是有些吊儿郎当。 让讲话不讲，摆摆手就往后稍，反倒是把倪广南推出去讲了几句——收音机厂是肯定完蛋了，收音机整个产业都夕阳了，但这帮工人却对组装这个行当经验丰富。组装收音机，还是组装交换机，对他们来说，差的只是一次培训而已。 当然，不可能全盘接收的，要挑挑摘摘。 高中毕业的，四十岁以下的，这是最起码的两个条件。 话说随着自身拥有专利的电路板的研发和推出，要找代工厂家不算难，芯片也不是什么太难买的，下订单就好，外壳啊、接口啊什么的，就更是简单。所以接下来，大概到十二月月底之前，东方智造的第一款交换机产品，就要在这家收音机厂的老厂房里开始量产了。 先把首都的订单稳稳地吃到嘴里再说。 “想什么呢？一副美滋滋的样子！” 眼看那边工人们已经开始领上工资了，周建春就悄摸地离开，找到了陆子坚，见他表情很开心的样子，就忍不住问。 美滋滋当然是因为忽然又遇到金枝啦！ 尽管上辈子遇见的那个年近五十的老姑娘，也依然动人，但不得不说，二十来岁的她，才真叫一个人间绝色。 嗯，要不是自己已经定了亲…… 呸呸呸！不该这么想，这样也太小瞧刘桂萍了！ 应该说，二十来岁的这个金枝，温婉娴雅，而又正当青春妙龄，不要说两人上辈子还有过那么一段纠葛，对于陆子坚来说，甚至可以算是求而不得的，就算什么都没有，她也是让一个好色之徒见了就忘不掉的存在啊！ 然而当然，不可能跟周建春这么说。 陆子坚笑笑，随手一指，“快成型了嘛！” 周建春秒懂，很快就抱着他的胳膊，看着那边工人们领工资的场面，也笑起来——虽说无论什么事情，她都不是做主的那一个，但事情能那么快走到今天这一步，她还是很有些功劳的，这个时候就不免也颇有成就感。 但是，“晚上回家睡吧？” “嗯？” “我还想要。” “哈，早上还没喂饱你啊！” “饱了，但是又饿了！” 陆子坚瞥她一眼，笑了笑，微微弯下腰，在她耳边轻声地说了句什么，周建春的脸腾地一红，抿着嘴儿吃吃地笑了起来。 但马上，倪广南就跑过来抓壮丁了，“我说，最近咱们正在跟邮电局那边接触，饭局都好几次了，你也知道，要做买卖嘛、卖东西嘛，免不了的。今天晚上，你是不是过去露个面啊？你那个酒量，也发挥发挥！” 这是正事儿，也是自己分内之事，陆子坚不敢推诿，当场就答应下来。 “没问题，保证陪好！” 做生意嘛，尤其是刚起步的阶段，不喝几场大酒，生意又怎么能做得起来呢？ 又更何况，邮电局那边是真的要搞好关系的，这甚至还不只是交换机采购合同的事儿，过完了年，自己那小舅子杜天成，还要过去上班呢！ *** 再求几张月票哇！ 眼看月已过半，大家再翻翻兜儿，应该又有了哈！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22章 越来越有人间烟火气 “嗳，子坚……” 周一上午，有课，陆子坚到的稍早，临上课前一两分钟，自己宿舍里的几个家伙才急匆匆赶来，一眼看见陆子坚，钟复台就赶紧坐了过来，“我听咱班的女孩儿说，那天章九芙可是哭得很厉害，而且大家都说，就是你给惹哭的！你跟人家说什么了，把人家伤的不轻吧？” 唉，刚才在教室门口还碰上了，女孩儿看过来的眼神儿，那叫一个幽怨。 呃……眼皮儿好像还有点肿，估摸着很可能不是就只有那天哭了，甚至有可能是想起来就要哭一会儿！讲真的，是会让人有点心疼的。 陆子坚前后两辈子，都不是什么狠心硬肠的人。 只是章九芙的身份在那里摆着，他是真不敢碰，甚至是避之唯恐不及！ 所以，“那你让我咋办啊？我有女朋友啊！” 钟复台感慨，“倒也是！” 又说：“啧啧，你说你也是，长那么好看干嘛！还有章九芙，班里喜欢她的人那么多，她是一个也瞧不上啊，偏偏就喜欢你！哪怕她选我也行啊……” “那你去呗，上！” “拉倒吧！人家瞧不上我！现在谁还不明白，她是就认准你了……” ………… “呀，你怎么过来了？” 刚走出教学楼，赵美琴第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寒风里的陆子坚，小雪飘了几个小时，基本上都是些雪沫子，但架不住天气冷温度低，落到地上并没有融化，人迹不至的地方，就在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白。 而陆子坚，就站在那白地里。 赵美琴跑过去，见陆子坚主动张开了双臂，虽然当着那么多正在下楼的同学，她有些害羞，但还是扑进他怀里，让他抱了抱，“这是……你的事情忙完了？” “离忙完早着呢！” 好色无尽头，但又随时都有空，挣钱没个够，但早就已经够花，“是暂时把手头上的几件事处理出一个眉目了！” “那就好！” 陆子坚主动跑过来楼下等她，让赵美琴明显特别高兴，这时候当着很多同学，她也羞笑着抱住陆子坚的胳膊，跟他一块儿往食堂的方向走。 其实之前陆子坚已经很多天都没有过来接她放学了，今天算特例，昨天周日，说好了陪她，结果被杜美怡和周建春先后占住了，今天当然就要补偿一下。 她最近正在渐渐变得话多起来。 陆子坚觉得，很可能是她已经发自内心的接受了自己，所以开始变得很愿意跟自己瞎聊一些东西。而之前的她，可不是这样的，她的话整体上不算多，很多时候，她都更愿意听自己说话，她自己不说。 但是那个时候的她，又跟刘桂萍似乎是天生就话少不一样。 她纯粹就是性子冷清，轻易的不会愿意跟人分享自己的想法。 不过最近的话可是就多起来了，“我妈说，我爸最近可高兴了，他到市里去开会，咱地区其它县里的人都缠着他，问他是怎么挖着宝的，居然一两年的工夫，就培养出了那么一家大企业，都拿下央视的标王了。” “……市里还找他借钱，据说现在市里很多单位也都发不下工资来！咱地区，就只有咱们县，现在已经不拖欠工资了，很多外县，包括市里，最少都拖欠半年，欠工资欠了一年多的也不稀罕。” “我爸说，不借！无论是谁，一分都不借！我们自己还不够花呢！” 陆子坚哈哈一笑，又往她碗里夹了一块肥肉片。 她皱眉，微撒娇，“不想吃这个！” 是的，相比起周建春撒娇时的媚骨天成，和杜美怡撒娇时的娇憨无俦，她这充其量算作“微”撒娇——但是在她而言，已经很难得了。 一个清冷的小美女，正在一点点变得越来越有人间烟火气。 “听话，得吃！你太瘦啦！” 她比杜美怡矮也有限，杜美怡得有120斤上下，她也就一百斤左右晃荡，那手感当然就差异巨大——倒也不盼着她能长成杜美怡那样纤侬得度，至少也得再增点肥，“这肥肉片里都是脂肪，吃了正好长胸！” 赵美琴脸一红，赶紧左右看看，乜了陆子坚一眼，不情不愿地夹起肉片，塞进了嘴里，嚼吧嚼吧咽下去，她问：“真能长胸啊？” 还以为你压根儿不在意呢！ 原来也是觉得自己的胸太平了的嘛！ 然而老实讲……据陆子坚的个人经验，女孩子一旦到了一定的年龄，要么吃得多、吃得好，要胖全胖，要么就是营养不够，要瘦全瘦！ 妄图想要吃什么东西来丰胸……几乎不可能！ 但赵美琴的确就是整体都太瘦了，绝对是陆子坚身边女孩子里最瘦的一个，所以，哪怕不能丰胸，能让她整体都更胖一点儿，也是好事，“当然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放心吃，就你这体重，先吃一个月大肥肉再说！” ………… “哇，这房子好大呀……” 没用刻意再多说什么，一旦思路理通了，其实赵美琴也远比别人要更洒脱，于是下午放了学又一起吃过饭，陆子坚就带她出了学校东门，开着车直接上了三环，带她来到了京广中心，中华网分配给他的那套房子里。 这里不卖，只出租，带全套精装修，中华网租过来之后，又特意收拾了一下，说句不客气的话，绝对是当下首都最奢华的公寓了。 毫无疑问，赵美琴也是一眼就喜欢上了。 “这算是我为别人卖力气的一点福利吧！短期内，嗯，大概到明年年底，也或许到97年年中，这里都归我住！所以……” 他从身后搂住赵美琴，下巴磕在她肩窝上，“以后咱们就经常到这里来，行不行？” 赵美琴笑笑，抬手摩挲着陆子坚的脸，“好啊！你住哪里，我就跟着住哪里呗！你的家，就是我的家！……这里能做饭吗？” “能啊！” 陆子坚带她去了厨房。 里面所有需要的东西都是齐全的，甚至都是名牌，赵美琴看了很喜欢，只是畅想一阵，她却不由得叹气，“都挺好，就是离咱们学校远了点儿，要过来也不大方便，要不然的话，以后咱就真的可以来这边住，我给你做饭吃！” 本以为她就是随口一问，倒是没想到，她看起来竟是认真的！ 可问题是，她妈妈虽说在县文化馆挂个职，却也基本上算是全职家庭主妇了，似乎用不着她学做饭吧，“你还会做饭？” 没想到她居然“嗯”了一声，说：“初中就会啦！我爸说，别管男孩女孩儿，到了十五六岁，至少得学会做几个菜，会下个面条煮个水饺什么的，先学着自己也饿不死了，然后才能谈得上其余！不过我好一点，我还跟我奶奶学会了做面食！”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23章 我收到了 这可真是……惊喜了！ 在这年头的农村，会做饭的孩子一抓一大把，不稀罕，陆子坚自己就会，像刘桂萍，也会的很全乎，因为农村培养孩子，读书成绩好坏，还是另一码事，首先就是奔着把你培养成能自己过日子去的。 但只要稍微跟城里挂点边儿，尤其是家境还不错的，很多人已经是远离厨房了——还远不至于像后世的年轻人那样厉害，但已经有这个风气。问题是，赵美琴家里也不是普通家庭啊！ 别说她了，像周建春，就只会下面条。 丈母娘宠呗，就这一个闺女！ 赵美琴居然会的比周建春还全面，倒是意外之喜。 “那我改天还真想尝尝你烙的饼！” 听说她会做面食，甚至会烙饼，陆子坚很高兴，但话锋一转，他还是回归老色批的本色，“不过今天，我想先吃你的馒头！” 赵美琴登时面色羞红，不轻不重地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 之前几次了，陆子坚管她的胸叫做小馒头。 也就因为这句话，眼看都要给她扒光了，她连底下的小内裤都顾不上，却只是一脸红晕地双手捂着胸，忽然就问：“建春是不是比我……大好多？” 陆子坚正亲着她的小肚子呢，闻言抬起头来，情知道她这是心里在意了，有点较真了，但仍然是说：“稍大一点儿！” 周建春肯定不是丰乳肥臀的那一挂，跟她比，已经是比较找回尊严的比法了，真要单纯比大，这辈子经手的几个女孩里，毫无疑问是靳晓燕最大，哪怕没怀孩子之前，也是她最大，但要论胸型最美，就得说是刘桂萍。 当然，猜，仅仅是猜，他觉得如果有机会看一眼、摸一把的话，估计更过瘾——其实光看看都应该挺过瘾的。 但是很可惜，他这辈子是不敢指望了。 可以说，这些人里头要比胸，赵美琴是谁都比不过，“但你馋人的地方不在胸啊，是在于你的那股子清高的范儿，有一种亵渎女神的快感……” “唔……” 赵美琴羞得满面红晕，当陆子坚的嘴唇一路亲上去的时候，她连胸也不捂着了，干脆抬手捂住了脸。 有惊喜。 来得甚至比周建春还快还早还多，“啧啧，宝贝儿！” ………… “原来这就是……吗？” 这问题，直接把陆子坚问笑了，不由得支起上半身、往下看她。 她刚才整个人都僵了，完全的说不出话来，这会子渐渐歇过来，没想到第一句居然是问这个，但笑过之后，陆子坚还是回答她：“当然呀！这就是。” 这个话刚说出口，就见她忽然缓缓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然后，她的目光似乎是终于能对焦了，看向陆子坚，那眼睛里，有浓到几乎化不开的情欲，却也有着深澈的、似乎一眼就能触及灵魂的爱意。 忽然，她手足同时抬起，八爪章鱼一样，紧紧地把陆子坚整个人都抱住，已经出来一半的东西，一下子就又被怼了回去，“唔……子坚，我爱你！” “我也爱你宝贝儿，我也爱你！” 陆子坚摸着她的头发，贴在她的耳朵边轻声呢喃。 ………… 赵美琴骚归骚，却果然是没有周建春能打。 当然，这也正常。 目前前后两辈子经手过的那么多女孩里，比周建春能打的，那是一个都没有。周建春崩溃的也不慢，但她能抗，极其极其的抗折腾，以陆子坚的力度和速度，能抗住他一连三轮的，目前就只有一个周建春。 赵美琴完全不行。 一轮下来，别看人生第一回，赵美琴却也已经是几度飞上了天，但她整个人已经完全是一副透支了的感觉。 强撑着说完几句话，表达了爱意，她随后就又没劲儿了，躺在那里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就只剩下喘气了。 一看这样，陆子坚也不好再折腾她。 一直到十几分钟之后，她渐渐又再次回神，把她自己预备的一块白毛巾拿过来看了一眼，看见依然清晰可见的几点零散嫣红血渍，这才松了口气，扭头就正好对上陆子坚满是笑意的眼神，她脸一红，说：“我听说……有些女孩儿因为运动啊什么的，哪怕第一天晚上，也会没有，我怕你……” 陆子坚失笑，“高一我就认识你了，你有没有谈过别的男朋友，我还不知道？再说了，你这还革命家庭出身呢，倒是很看重这个？” 说起这个，赵美琴倒是不害羞，一脸正色，“什么家庭也得看重啊！我得确保我是百分百完完整整的交给你的！” 这话一出，陆子坚倒是愣了一下。 好像……时代使然？ 仔细回想，哪怕是上辈子，不论是前妻，还是第一个女朋友，那位学姐，好像也都蛮看重这个的，这辈子就更不用说，这先后算下来，靳晓燕、周建春、刘桂萍、杜美怡，一直到现在的赵美琴，每个人的第一回，是一定都有这一步的。 无论出身如何、贫富几许，都少不了这一块垫屁股的毛巾。 似乎是某种程度的验明正身。 似乎这白毛巾上的几点嫣红血渍，不但证明着女孩儿的清白之身，同时也代表着爱情的纯洁无瑕——当然，也或许还隐约代表着或多或少的一点处女论。 但好像也就截止到零几年。 当然，仔细想想……一零年以后，自己好像还真就没有再睡过女孩的第一次了？啊？真的吗？卧槽…… 乍一想，吓了一跳，原来我三十岁出头就固步自封，再没交往过小女孩了？再仔细一想，不对不对，是有的，而且好几个，只不过那个时候泡到的年轻女孩，似乎已经跟爱情不必有多大的关系，而自己在那个时候，也已经懒得跟一个小女孩子去谈什么爱不爱的，直接谈爱马仕还是酷奇多省事儿啊！所以她们，包括她们的第一夜，反倒没有在自己的记忆里留下多深刻的印象！ 也往往是热恋上几个月、半年，就分开了。 而且只要一分，往往证明自己厌倦了，那就会连一丝纠缠的机会都不给对方留——似乎有，自己哪怕到四十岁，也挺吸引那些年轻女孩的，更何况又有钱，但她们却没有获得像周建春那样，能追随自己一辈子的机会。 自己甚至是飞快的就已经连对方的名字、长相，也都忘掉了…… “嗯，我收到了，你是百分百完整的交给我的！” 尽管脑子里一瞬间不知道过了多少事，此时此刻，面对赵美琴一脸郑重的模样，陆子坚还是收摄心绪，也以同样认真的态度，很严肃地回答了她。 赵美琴闻言，一脸甜蜜地“嗯”了一声，然后似乎是心愿已了，她这才舒张开身体，却又猛然发觉不对，“呀……！”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24章 那本来就是个不正经的地方啊！ 开学近半年以来，赵美琴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班主任，请了假。 她是窝在陆子坚怀里打的电话，请假的时候脸都是烫热的——陆子坚也没料到，她会伤得那么严重。 要说女孩儿清高自重，她明显是陆子坚迄今为止遇见的最清高自重的一个，也毫无疑问是最难拿下的。白天鹅嘛！ 但她偏又是最敏感的一个，少见的敏感！ 要不然陆子坚也不会惊讶到特意调侃她，说她“骚”。 可是一直到了今天早上，她居然还是疼得几乎起不来床，去个洗手间都得一路扶着墙、夹着腿慢慢蹭过去，陆子坚就又惊异地发现，她居然比刘桂萍的第一次伤的还要厉害——刘桂萍也就歇了一晚，就大致上不至于让人看出来了！ 没办法，请假吧！ 陆子坚也干脆后脚跟着也请个假，然后麻溜的洗漱一下，穿上衣服下楼买早餐——等俩人吃过早饭，叮嘱她继续歇着，陆子坚甚至还能下楼去，到中华网那边去像模像样的开个会。 中华网这边，目前已经组建了多达二十七个人的技术团队，用以开发网站的基础架构和功能，甚至还已经提前设立了相关的美工、设计和编辑团队，反正有钱嘛，就砸钱呗，跟东方网那边小猫三只，完全不是一个玩法。 在目前的国内，程序员很稀罕，要组建这么大的专业开发团队，实话说，花钱还是另一方面的事情，主要是国字头的招牌够硬，能拉来人。 但偏偏，那么多人干活，却干的并不顺当。 东方网那边虽然动手更早，但毕竟就只有三个人，哪怕加班加点连轴转，时间精力毕竟也还都是有限的，但早在上周陆子坚过去的时候，基础架构就已经做出来了，BUG不少，要用就还得再逐一的往里塞补丁，但至少已经看见东西了。甚至赵烨对那一版不满意，还直接要推倒了重来，也表示有经验了，最多再花半个月，就能做出一版更好的出来。 可偏偏中华网这边，多大二十七人的技术团队，也组建成型十来天了，陆子坚也并不藏私的给出了自己的完整要求，他们却还一直都在打地基的程度上来回转悠，遇见个困难，就大家开会商议，可预见的时间里，再过一两个月，也做不出第一版的基础架构——第一次，陆子坚拍了桌子。 人多瞎胡乱，鸡多不下蛋。 整个新组建的管理团队和技术团队，一共三十多人都在，他们第一次见识到陆子坚的怒火——分组，公司还什么业务都没有，这就他妈三个副总了，要那么多人干嘛？一人带一个组，技术人员直接分成三个团队，三个副总带着，负责给解决现实中的需求，时间就一个月，干出来，重奖，干不出来，辞退！ 三十分钟不到，会议结束。 一群人战战兢兢，有忙着勾搭技术人员这边的带头人的，想要选高手进自己的组，也有忙着躲起来悄摸打电话的，估计是跟程仲文打小报告，当然，还有人故意气定神闲，却随后就跑去陆子坚办公室汇报工作的。 在这个年代而言，大约也就官府里是这个操作模式的。 这年头的私人企业都在摸索着怎么赚钱，怎么赚大钱，还没有人去真的触及管理这个层级的东西，也没那么多官僚主义和形式主义。 等了俩小时，最终也没等来程仲文的电话，陆子坚心里就有数了。 看来老程同志心里是有数的，做事情也是靠谱的，他虽然塞人，但心里其实很明白，最终能把中华网给组建起来，给投了资的人一个交代，甚至最终能真的如对赌协议里写的那样，把中华网送到纳斯达克去上市，让他跟着捞一把政治资本，才是他的核心利益所在。 至于公司里现在塞进来的人，用谁不用谁，开除谁不开除谁，全看陆子坚高兴，他压根儿也不会干涉。 不过借着这次发火的机会，陆子坚也小小挑了罗小倩一个刺。 就是程仲文的那个所谓亲戚，但其实是他的亲外甥女，“告诉过你我不爱喝绿茶，记不住是怎么着？你这个总裁助理的职位，是干嘛呢的你知道吗？就是来助我的理的！连我讨厌喝绿茶都记不住，我要你干嘛？” 当然，事情是真的，陆子坚三十五岁之前都是爱喝绿茶的，三十五岁之后，大夫告诉他，绿茶没经过发酵，会比较伤脾胃，他也没在意，后来是金枝说，不要再喝生普洱茶和绿茶了，否则会伤脾胃，他才很少喝绿茶了，这辈子也把这个习惯带了过来而已，只是现在嘛，他拢共到中华网这边开会、办公，加一起都不知道有没有一周的时间，哪里顾得上讨论是不是爱喝绿茶的问题。 他纯粹就是借怒火的随手发挥而已。 讲真，罗小倩是真的漂亮，美得发光，尤其是大冬天里也按照如今国际最流行的办公室审美，穿着一身西装制服短裙，配上高跟鞋，看上去实在是养眼，这会子被陆子坚这么一训，她又不敢还嘴，委委屈屈站在那里，实在是我见犹怜。 但偏偏陆子坚就狠得下这个心，“能干干，不能干滚蛋！” 最后等陆子坚怒火稍熄，罗小倩又赶紧诚恳的道歉，“对不起陆总，是我的问题，以后我一定记住了！” 光是这一个理由，实在不叫理由，当然不好借此就把人踢开，但攒一攒，理由多了，哪怕是程仲文的亲戚，要踢开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了。 陆子坚准备一两周就给她攒一条。 ………… 中午时候，陆子坚亲自下楼买了饭，拎上楼去。 赵美琴又歇了一上午，似乎略好了点，虽然一动就还是吸凉气，但终归是没那么愁眉苦脸了，陆子坚把她又摁回床上，掰开看了看，自己动手去给她拧了把热毛巾，温柔地擦过，又涂上了新药——那肿得呀，跟个桃子似的。 “来，多了我也不要求，这五块排骨，必须吃掉，这碗鸡汤，必须喝光！” 指着自己买回来的菜，陆子坚提出硬性的吃饭要求，然后又哄，“听话，你这身子骨也太弱了，以后哪扛得住老公折腾啊！” 其实胖瘦这种事儿，跟是不是抗折腾，真的是没什么关系。 但有机会逼着赵美琴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就还是要借机发力的——她并不是单纯的不爱吃东西，也不是说刻意吃得少，她纯粹就是不爱荤腥、不喜油腻，之前高中的时候几次去他们家吃饭，陆子坚就已经发现了，等到后来在大学里，俩人再续前缘又谈起恋爱，一起吃饭的时候，陆子坚更是发现，她吃饭的确就是偏好那些清汤寡水的东西，一盘炒青菜也能吃得有滋有味，看见肉就皱眉头。 那可不行，太瘦了，一旦遇到什么病，就真的是禁不住折腾。 “哦！” 赵美琴这会儿哪里懂什么抗折腾跟胖瘦的真正关系，只是听陆子坚这么说，她就脸蛋儿羞红的点头答应——之前问陆子坚了，陆子坚说，周建春那次，是办完了事儿就直接下床，也有落红啊，但不耽误她瞎蹦跶，啥事儿没有。 于是赵美琴很是有些自惭形秽，自己觉得自己有点矫情。 却偏偏下身又是真的很疼。 针扎一样的。 “吃完了就放心继续歇着，什么都不用操心，这里就是咱俩的家！该请假请假，等身体彻底养好了，不疼了，再回去，听见没有？” “哦，听见了。” “也不用非得那么着急的想着给我烙什么饼，你看看，要不是你上午瞎折腾，非得去揉什么面，它能肿成那样吗？你就歇着，等养好了，没事儿了，你多咱想给我烙饼不行啊？何必非得急在今天？” “哦，知道了。……真的……肿得很厉害吗？” “很厉害！肿的跟个桃儿似的！……还毛茸茸的！” “哎呀，你……怎么让你一说，我就觉得不正经……” “那本来就是个不正经的地方啊！” *** 再求几张月票啦！诸位帮帮忙哈……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25章 人人都是贱骨头！ 好说歹说，赵美琴又乖乖听话地在这边睡了一晚上。 她睡觉的姿势，跟刘桂萍出奇的像。 不开玩笑，每个女孩儿的睡觉姿势和习惯，都不一样。 周建春特别喜欢趴在陆子坚身上睡，前后两辈子都这样，可就算她体重最轻那时候，也有八十来斤呢，讲实在的受不了，跟她一起睡，陆子坚半夜至少得醒一回，让她给压得浑身都酸麻，要把她掰下去，才能好好睡个后半夜。 时不时的就是早上醒来发现，她已经又趴上来了。 她也很不好意思，可是用她的话说，她喜欢趴在陆子坚身上那种热乎乎、硬邦邦但又不硌得慌的感觉，这几年还不算太严重，她到三十五岁之后，这个毛病就彻底成型，恨不得一夜夜趴在陆子坚身上吸阳气。 靳晓燕睡觉喜欢缩着，自己团成个球那种，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那样睡，陆子坚怀疑她小时候是不是盖不暖，冻的，成了习惯。 最近几天发现，杜美怡睡觉喜欢往自己身上搭腿。 掰下去又搭上来那种。 问题陆子坚这个人天生阳气重，哪怕晚上操劳几度，到半夜也一定翘起来，她那腿搭得不是地方，老是能压住，导致翘不起来，最后把陆子坚给涨醒。 那半夜来一发，就也怨不得人折腾你、不让你睡觉了。 刘桂萍跟赵美琴是一路，一旦睡着了，不知不觉就是屁股对着你，到醒来的时候，一定是她在你怀里，而她的屁股，就正好顶在你的小肚子上。 当初倒是问过刘桂萍，刘桂萍说她也不知道咋回事，后来想想，说，可能是觉得你的小肚子热乎，贴上去很舒服。 这回倒是没有问赵美琴。 才两夜，还有待观察——不过大概也就那么回事，陆子坚经验实在是太过丰富，猜都能猜个大概差不离。 她是又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起来再掰开看看，果然就没啥问题了，肿也消了，看上去嫩生生的毫无瑕疵，但陆子坚这一夜却是有点煎熬的。 软玉温香在怀，愣是没敢动。 不过还好的一点就是，他虽然贪花好色，但前后两辈子几十年，一直都在努力地控制，或者说是克制自己，力争让自己不做那种被下半身支配的人。 上辈子到四十岁以后，开始小有成果，很少做纯粹因为好色而去怎样怎样的事情了，不过这辈子重生到现在，他自己感觉，其实是有倒退的。 可能是年轻的身体，荷尔蒙分泌实在是太过旺盛的关系。 但也依然能硬抗一下，让赵美琴差不多养好了伤。 能蹦了能跳了，就能说说笑笑了，于是俩人手拉手下楼，找个地方吃了早饭才回学校，赵美琴的一举一动，已经几乎看不出之前举步维艰的影子。 ………… 今年春节来的晚，按照课程安排，大学这边要到二月初才放寒假，可即便如此，把长达半个月的考试期一减掉，大一上学期的授课，还是已经到了最后的一个月，这年头的学生都认真，进大学是真的为了学知识来的，就连考试也更严，眼看期末将至，很多同学都加倍认真，甚至开始主动复习。 相比之下，三天两头旷课迟到，外加夜不归宿的陆子坚，是真的显得格外的与众不同——但班主任朱少仝却几乎完全不管他，请假就批。 大家好奇诧异之余，倒也没有人会额外的说什么闲话。 毕竟，陆子坚虽然会因为长相，不受个别几个男同学的欢迎，在整体上却人缘儿相当好，只要不是自我感觉良好，因此厌恶陆子坚遮盖了自己的光芒，那就基本上很难对陆子坚生起厌恶之心。 而且，稍微对他留意的人，其实不难发现，他虽然经常旷课，但只要是出现在学校里、教室里，他就一直都是在认真学习的。 甚至连课外的很多东西，他都认真地一边看书一边做笔记。 当然，他做的那个笔记，一般人也看不懂，太简单了也太扼要了，也就陆子坚自己，因为很明白这是针对哪本书做的笔记，所以就靠很简单的几个词、两句话，就能记起来很多东西。 但其实……他学习时的阻力，很是不小。 比如说，某个经常会看过来的满含幽怨的眼神儿。 如果发现了，抬头看过去，她甚至也并不闪避，反而是恨恨地瞪你一眼。 陆子坚这种人，可实在是太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了。 那不是恨，那是求而不得。 但是说真的，他倒宁愿章九芙恨上自己——她太能缠人了！ 老话讲，烈女怕缠郎，连烈女都怕缠，又更何况还有一句老话，叫做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呢？又更更何况，陆子坚比任何人都更了解自己的性子，他完全知道，自己是肯定架不住一个漂亮女孩儿的勾引的呢？ 可问题是，沾上章九芙这种家庭背景的女孩儿，实在是后患无穷。 反倒不如此时此刻，大家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恩怨，就让她来个因爱生恨，反倒来得更利索，也更省心一些。 但是看这样子……她就不！ 连“我看不上你”这种很打脸、很折辱人的话都说了，这女孩儿居然愣是扛过去了，依然是一脸幽怨地看自己——她这种女孩儿，虽然应该是因为家庭教育的关系，很接地气，也很善于让自己表现得像个普通女孩儿一样，完全让人察觉不到她的出身，但想都知道，她的内心深处、骨子里，肯定还是骄傲的！ 居然不恨我！ 这也是让人很是头疼的一件事！ 不过，好吧，中午放学的时候，赵美琴居然特意跑到楼下来接人了，那就索性在教学楼前稍微磨蹭一会儿，等章九芙出来了，正好叫她看见。 然而，眼角余光稍加留意，就不难发现，这丫头站在那里看着赵美琴抱着自己的胳膊、一脸甜蜜的样子，竟是非但连幽怨都没看见，却反而是……一脸羡慕？ 以至于陆子坚看见她那个表情，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下意识的，他甚至忘了做戏不能出戏的规矩，不由得就扭头过去，认真地看了她一眼，倒是正好对上眼神儿，就见女孩儿眼里非但没有什么愤怒，甚至连点儿怨恨的意思都没有，却居然好像是有点儿……哀求？ 陆子坚不由得心说：“这孩子完蛋了！” 上辈子他经历过——一个老哥的闺女，就是这样哄着不服，打着跪舔，好多男孩儿爱慕她追求她，她压根儿就不屑一顾，有一回跟他爸、还有几个老哥一起喝酒，她过去找她爸要钱，一下子对上眼了，忽然就开始撩拨陆子坚。 但这事儿不能办呀，一来当时陆子坚已经年过四十了，人家姑娘才十六七岁，二来跟她爸称兄道弟也十来年了，反过来要是把人家闺女给睡了，那是要结大仇、结死仇的，于是陆子坚先是婉拒、后来斥责，但是都没用。 一直到陆子坚忽然回到93年之前，他都没能摆脱那个小丫头的纠缠——一口气纠缠了得有四五年，那架势，打都打不走的感觉。 用周建春的话来说就是：人人都是贱骨头！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26章 能翻起多大浪花来？ “滴滴……” 听见汽车鸣笛，金秀忽然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就往旁边闪开，但很快，那辆越野车的车窗居然降下来，露出来一张梦中也几度出现的脸，“这么冷的天儿，你怎么在胡同里来回瞎转悠？不冷啊？” 金秀脸一红，但依然高兴地说：“没有啊，刚出来！” 陆子坚闻言笑了一下，也不再说什么，而是把车继续往前开，开到自家大门口靠边停好，这才熄火下了车，说：“正好，我一个人不好拿，过来搭把手吧？” 金秀已经蹦蹦跳跳地跟过来，闻言马上痛快地说：“好啊！” 后备箱打开，净是些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还有一套煤气灶和灶具。 原房主不是简单的搬走卖房子，人家是直接出国了，锅碗瓢盆自然是带不走，他们好像也没有考虑送人，就都放在西厢房的那间厨房里，看来是听任后来房主的发落了，但餐具厨具这个东西，陆子坚可不愿意用二手货，上次来仔细看过之后，今天有空儿，就干脆去弄了一套全新的来。 看见这些东西，金秀明显很高兴，一边帮着搬起一摞六个碗，一边笑着说：“我还说呢，这户人家怎么回事啊，那么些钱买了房子，也不来住？一看见你这些锅碗瓢盆我就知道，这是要来住了！” 陆子坚哈哈一笑，没有点破什么，掏了钥匙过去打开门，就顾着往里搬东西。 这么大冷的天，闲的没事儿谁在胡同里瞎逛游啊？ 你哪管手里就只是拎个空瓶子，也好找个借口说去打醋呢，这金秀倒好，连个空瓶子都不拿，刚到胡同口的时候就看见，她正在大槐树这里忽隐忽现的来回走呢，等车子开进来就更是发现，她基本上就是在自己家门口转悠。 这心思，简直太明显了。 但是……这要是搁在刚认识那天，陆子坚肯定就接茬了。 大概率今天就能牵了手、搂上了。 这么漂亮一个女孩儿，又没什么深厚的背景，自己大概率玩得转、摆得平、拢得住，人家不上杆子，陆子坚还想凑过去呢，何况这女孩儿从见第一面，就摆明了是一眼就看上自己了？ 但是现在就不行了。 偏偏她有个姐姐，偏偏她的姐姐是金枝。 对于陆子坚这种人来说，底线不多，这个勉强算一条。 也不是没寻思过——像刘桂英，她再精，以彼此的实力对比，她在自己手心里，又能翻起什么浪花来？大不了就是心眼儿多，争宠，闹，或者拐带着刘桂萍也跟着闹，可就算她姐妹俩绑一起，又能翻起多大浪花呢？ 截止到当下，真要说闹一闹能给陆子坚带来一点威胁和伤害的，大概也就只有一个靳晓燕——鼎丰食品在当下、在未来的好多年，都会是陆子坚的现金奶牛，而这只现金奶牛，陆子坚持股只有45%，跟靳晓燕一样多，靳晓燕真是撕破脸了闹腾，是的确让人恼火无奈，外加伤筋动骨的。 但除此之外，所有人，包括周建春，也包括刘桂萍，其实什么都没有。 依附于自己，她们能享受远远超出她们现实身份和真实能力的待遇，无论是金钱的富裕程度，还是人前的受人尊崇，都是如此，可一旦离开自己，其实她们还什么都不是——所以，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怕的是一旦打开了内心深处的某个魔盒，后续会越发的不受控制！ 还是那句话，人这一辈子，太顺利的时候，要学会主动给自己找点缺憾，千万别奔着万事圆满了去弄——若圆满，必有天谴！ 规律如此。 “得，放这儿就行，回头我再慢慢收拾！” 俩人一连跑了好几趟，把陆子坚买的东西，都给搬回了家，陆子坚道了谢之后，也来不及跟金秀好好说话，就又要出门，“大家的车都停在外面，挺好的，我也不能坏了规矩，先把车挪出去！” 于是金秀就站在他家门口，看着他把车飞速地倒出胡同，又看着他器宇轩昂地走回来，还离得老远，她就忍不住脸上带笑地问他：“东西也置办了，你这是打算多咱开伙呀？” 陆子坚笑笑，说：“我不太会做饭，等个会做饭的人呗！” 金秀噗嗤一笑，微微歪着脑袋，倒是不好意思毛遂自荐，却偏又说：“我姐做饭好吃，我也不大会做。回头我跟我姐学学，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陆子坚差一点儿就当场笑出来。 这种我先去学，然后让你尝尝我的手艺的话，实在是有点好笑。 连现学现卖都算不上，这是你先等等，我这就去学！ 不过还是忍不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是漂亮！ 人常说青春无丑女，又更何况她本来就那么漂亮，就算比她姐姐金枝、比刘桂萍，可能会稍有逊色，但也绝对是一等一的漂亮女孩儿了——认真讲，其实也逊色不到哪里去！ 而且以陆子坚的心理年龄而言，越是这样年轻稚嫩，甚至稚嫩到还完全不懂遮掩自己的心意，闷着头就往前冲的傻，才越是能触到他的心弦。 他太老了，太成熟了，太有经验了。 他见惯了这世上一切的勾心斗角、一切的蝇营狗苟、一切的两面三刀。 这样青春的、稚嫩的、纯真的、纯粹的、丝毫不懂掩饰的横冲直撞，才能让他体会到人生中，甚至是人性中真实的、美好的那一部分。 “只可惜你姐姐比你更好！” 心里感慨了这么一句，陆子坚也是无奈。 他实在是不愿意坏了自己给自己立起来这么一道规矩之墙。 所以，对不住了。 你姐姐一露面，就已经赢了。 谁让我们上辈子就认识，而且差一点儿就走到一起、却偏偏没最后得手呢？ “家里冷锅冷灶，没水没茶，也没什么可招待你的，还是改天等我搬过来，请你们一家过来给燎个灶，再谢谢你吧，咋样？” “好啊！没事的，都是街坊邻居，这有什么值当特意道谢的！” 金秀笑着，一如既往的是当时初见的那副甜姐儿模样，并不见怎样扭捏，甚至是很干脆的，她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过来住？我到时候来你家串门儿？” “怕还要过些日子，天儿太冷，房主也没交暖气费，这屋里实在是待不住！” “那没事啊，随时能补交，交款的地儿我也知道，我带你去交费？按日子算钱的，你多咱交都不亏，而且交了就来给你开通！” 好吧，这丫头还真是上心而又急切。 陆子坚想了想，一来钱肯定有限，二来也无所谓浪费不浪费，别说是跑来住几回，哪怕就是哪天闲了跑来坐一会儿，有暖气也比没暖气要舒服多了，不算白交，“那好啊！那我今儿就去把暖气费交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27章 这样太赔钱了，我得给他挖个坑！ 暖气费每年每平方两块多，陆子坚这就算是晚交了接近一个月，最后折算出来，是按照一块八毛多交的费——可问题是，他的交费面积太大，那四合院在房本上登记的建筑面积，就是515平米，这一下子就是一千块的暖气费！ 搁在这个年头儿，说实在的是一笔大开支。 普通工人得挣三四个月！ 要不说，别管到了什么时候，大宅子对于普通人来说，还不单纯是个买不买得起的问题，关键是你都用不起！ 就陆子坚刚买下的那宅子，也包括隔壁金家那宅子，稍微往前一点儿，那都能住下一个十几口人的富裕家庭——老爷子老太太，俩儿子俩儿媳妇，有可能还有个没出阁的姑娘，外加底下几个孙子孙女。后纳的小老婆姨太太、抱猫捶腿的丫头、浆洗做饭的婆子，一进院的倒座房里，还能再住下赶车的和看门的。 家境富裕到能养得活那么多人口，可不就得配那么大的院子？ 现在这年头，可着实是少见那么成规模的家庭了，所以那样的宅子，越往后，就会越成为一种财富和享受的象征。 一路陪着陆子坚交了费出来，金秀脸上喜滋滋的埋怨，“哎呀，这帮人真是的，瞎问瞎打听，烦人！” 交费的地方在街道办，那里有不少人认识她，要单纯是认识她还好说，可很明显，大家还认识她爸爸金一趟，和她姐姐金枝，大概率，要么是金一趟极有医名，要么就是金家这对姐妹花实在动人、惹人惦记。 她应该是并不常去，那帮人更熟的是金枝，不过今儿看见她去了，还是带着个那么帅的小伙子，很多人的八卦之魂马上就窜起来了，一个劲儿的问东问西，问得金秀那么爽利的性子，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因为她不好意思承认，事儿还没成呢！ 只是出来之后，她一个劲儿的拿眼神儿乜陆子坚。 又羞又喜又期待。 陆子坚没办法，只好装作没看见，然后自己心里后悔：应该找准时机，让金枝带自己来的！不消说，以他的本事，就借着别人瞎打听八卦的这么点儿机会，都能把男女之间的关系往前拱一步卒。 可惜陪自己来的人是金秀，这就浪费了一个大好机会。 “谢谢你啦，又帮了我一个大忙！不过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学校吃午饭，可就先走了！” “哦，要走啦？那……也行！你多咱再来？下午还得来给你开通暖气呢，你不得过来看看管子热不热？” 讲真的，陆子坚暗自头大，这姑娘热切而殷勤，又带着些不假掩饰的天真烂漫，实在是让人不容易说出让她伤心失望的话来。 这也得亏是陆子坚从上辈子就开始在心里扎篱笆筑墙，内心里也的确是相当的惦记金枝，要不然的话……搁在上辈子二十郎当岁那会儿，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肯定已经扛不住，开始挑逗人家了。 一旦郎有情妾有意，这种事儿就没个不成。 “也对呀，那我晚上过来看看，就是暂时睡不成，还没买新的被褥！” 暖气的开关在外头街上，交了费之后，倒是不用专人在家里等着给开通，可是如金秀所说，的确该来看看管子热没热。 “成！我们下午也有课，那我放了学来找你串门儿！” “别介！我吃完饭过来瞄一眼就走，最近实在是有点忙，你千万别等着我！等过几天我忙过这一阵子，再请你跟金枝姐来家里玩儿！” “那……好吧！你都忙什么，大学哪有那么忙？” “忙……嗨！我这个年纪，家里又没什么老底子，要是不忙，我哪里来的钱，买这么好的大院子呢？” “倒也是！那你平常都忙什么？做生意吗？” 好吧，真是打破砂锅问到底，陆子坚这个生平不愿意撒谎的性子，这时候也不得不提前就把实话撂给金秀，其实也就相当于提前告知了金枝，那自然也就消减了接下来跟她之间能聊的天儿，“就外头公交车上都印着的那广告，旭日升冰红茶！那就是我手里的一趟买卖。” 金秀闻言吓了一跳，“旭日升冰红茶？” ………… “旭日升冰红茶？就最近老有广告，你俩常喝的那个饮料？” 不出所料，爸爸和姐姐一听这名字，顿时也都愣了一下。 金秀一脸骄傲地点点头，“昂！就那个！” “你确定？问仔细了？” “我确定。问仔细了！” “呵……” 老爷子忽然就放下了筷子，抬手把一把他那花白胡子，“怪不得我瞧着这小子一脸富贵，命格惊人，这趟买卖可真是不小！像他这饮料，全北京城都叫得响，这一年下来，不得论百万千万的挣？” “那可不，就是……我觉得还不熟，没好意思问人家挣多少钱！” “就这个买卖，我瞧着还是潜龙呢，这他妈的要是起了势……不行，不行不行，这样太赔钱了，我得给他挖个坑……” “爸，您嘀咕什么呢？什么挖坑？” “啊？没事儿！我是说……咳！我警告你，二丫头！别他妈那么没羞没臊的跑外头等人家去，你一个黄花大闺女，你跑那儿伺候他干嘛？你是卖给人家当小老婆了，还是拿人钱给人当丫鬟了？你自己还知道你跟人家不熟啊？告诉你，他跟咱家没亲戚！你再敢上杆子往上送，我真打断你的腿！” “姐，你看咱爸，动不动就这样！……说要这辈子不嫁人的是我姐，又不是我，您老冲我发什么脾气！我又没说不嫁人，那我自己个儿瞧上的还不好啊？非得等到老大不小了，让街道上惦记着给介绍，您觉得那介绍来的就更香吗？再说了，他有什么不好？您自称走江湖多年，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男的吗？您给我牵来一个我瞧瞧？他就好看，他就值得我主动！我主动点儿怎么了？我主动点儿我乐意！他脚丫子臭我都乐意给他洗，您连这个都得管吗？” “嘿……你个死丫头！连给人洗臭脚丫子这话都说得出来，你可真是给你爹长脸！这要是搁在早年间，你这他妈妥妥的是让戏子给拐走的份儿！” “您要非得这么拦着，赶明儿我就让人拐走！” “那我就趁他妈今儿打死你了账！” “哎呦，姐，姐……” *** 再次拜求月票哇！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28章 老话说得好啊！ “嚯！你还真要给我烙饼啊？” 鼻子里闻到点儿熟悉的味道，让陆子坚连书都看不下去了，手里还拿着书，就跑到厨房去看了看，果然就看见，系着围裙的赵美琴正在翻饼。 一句“小米加步枪”，让后世人以为，八路军全都吃小米，同样的，一句“煎饼卷大葱”，也让外地人以为，鲁省人都爱吃煎饼。 其实还真不是。 煎饼只是沂蒙山区一带地方的食物，至少是到了鲁西南地方，陆子坚就没听说过谁家吃煎饼。 鲁西南一带地方，其实跟中原省大部、皖北、苏北，是整体连成一片的，从语言到饮食，几乎毫无差别，语言被统一称为中原官话区，饮食上也普遍推崇面食——馒头、包子、水饺、面条、烙饼、油条，才是这一带的主食。 靳晓燕不用说，只要是鲁西南地区有的吃法，她都会做，且在这上头极有天赋，每一样都能做的很合陆子坚的口味，刘桂萍也不差，你让她花样百出，可能有点难，但当地的基本口味，她做出来也都不差。 可着实是没想到，赵美琴还真会烙饼。 几个月没吃到正宗的鲁西南口味葱花饼了，陆子坚还真是有点馋了。 赵美琴回头，笑了笑，却摆手，“你出去！油烟很大，闻得味儿久了，待会儿你就不想吃了！出去，等一会儿就好！” 好吧，看架势还挺有点儿做饭的样儿。 陆子坚咂了咂嘴，关上玻璃门，退了出来——还好这公寓是按照这时候的国际标准装修的，赖好已经有了抽油烟机，这要是完全没有油烟机，在这种房子里烙上几回饼，那个味儿估计三斤清新剂都除不掉。 不过这个年代的油烟机，其实还是欧美人研制的，讲真，在国内用，弱了点儿，中国人爱炒菜，炒菜必大火高温，油烟极大——你瞧，这就又是商机！ 只要愿意认真去干，雇点科研工作者研究一下，大功率电机、风道设计、油泥储存，等等吧，肯定能研究出不少欧美现在压根儿没有，理论上他们也用不着，所以不会有人去研究的专利，然后，等国人的生活水平稍微一高，牌子顺势就能打响！ 这个市场，其实也真是不小！ 二十年间盖了几亿套的新房子，大部分还都卖出去了，哪怕空置率超过一半，另外一半还住了人呢，谁家不得做饭？做饭还能省了一台油烟机的钱？ 稍微算算就知道，未来二十年，即便不考虑设备的更新和迭代，这也是一块高达几千亿的市场，加上七八年十来年换个新机器的因素的话，这市场有万亿！ 怎能不发财？ 然而……算了，想想而已！ 陆子坚心里有数，摊子已经铺的够大，能挣到的钱也已经够多了。 “来！过来尝尝！趁热！” 热油饼很快就出了锅，刚烙好第一张，赵美琴就献宝似的，招呼陆子坚过来吃，连筷子都给奉上了，还抖机灵地端出一个小碟子来，“油饼配咸菜！嘻嘻，我中午吃饭的时候看见咱学校餐厅有买的，就特意买了一袋榨菜！” “嚯，还滴了香油！要不说呢，媳妇儿还得找就近的！” 饼还没吃，一句话就夸得赵美琴美滋滋。 饼夹起来，一口咬下去，烫的陆子坚嘶嘶哈哈，不过吹着嚼着，“嗯，好吃，就是这个味儿，你还真行哈！” 这下子赵美琴更美了，“你慢点儿啊，再烫着！” 然而陆子坚忽然放下筷子，大油嘴，凑上去就亲了一下。 赵美琴倒也不嫌，就是忽然问了一句，“看你这样儿……建春没给你做过呀！” 得……她还真是会！ 这要不是经过多年风雨的老油条，轻易是扛不住这轻飘飘一句话的！ 心里多少要有点怨言，又或干脆是嫌弃——你看，人家赵美琴都会烙饼，烙的还挺好，你就不能学学？你妈做饭也挺好吃啊，你倒是学学呀！ 万般嫌隙，由此而生。 “嗨，她会个屁！她就会撒娇！论撒娇，你倒是拍马也追不上她！” 又吃一口，“嗯，就是好吃，就是这个味儿！……但反过来，论烙饼，咱老家的葱花饼，我看呀，这辈子她也没希望追上你了！” 赵美琴笑笑，“那你慢点儿吃，你爱吃，以后我就常给你做，下回把她也叫来，她那饭量，估计也就跟我差不多，不差和那一张饼的面！” “好！” 今儿纯粹是意外，本来打算今天晚上是要先去四合院瞥一眼，看管子热没热，然后就去找周建春卸卸货的，毕竟昨天晚上抱着一个用不成，反倒憋得难受，而正好，赵美琴新妇破瓜，也可以再修养一晚上。 可谁承想，中午的时候赵美琴就说，想晚上过来这边。 毕竟才刚把人家抱上床，有要求不好不答应，陆子坚就答应了，倒是没想到，她来的目的不为求欢，倒是为了要给自己烙一次饼。 暗地里的心眼子是有的，但终归格局上要比周建春大气了不少。 啧……话又说回来，哪怕上辈子那么多女人，周建春在大气这件事上，好像也没赢过谁啊！她一直都那样，性狭多怨。 ………… 老家的葱花饼，榨菜配上点儿香油，最后再来一碗甩得匀乎洒洒的蛋花汤。 手艺高低搁一边儿，大致的味道是真的对了。 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陆子坚以为自己已经结婚了。 这大概就是陆子基那个夯货，一辈子都在追求、并且以为这就是幸福的幸福生活了吧——的确也是不差！ 只是时代发展的太快，社会变动的太快。 当一个国家，以政策为导向，叠加各路媒体的宣传，去引诱、鼓励、逼迫着全民都要往城市里迁徙，去追求住高楼，去追求所谓更好的教育资源，更好的医疗资源的时候，哪怕只是这最单纯的，坦白说，应该是绝大部分普通人都应该轻易拥有的幸福，也即所谓的老婆孩子热炕头，都已经需要几十万、上百万、几百万才能实现了——要不是有自己，上辈子的陆子基是肯定不会那么松松快快过一生的！仅仅十几年之后，老婆孩子热炕头，就已经变得很奢侈了！ “吃饱了？” “吃饱了！” “好吃吗？对你口味哈？” “再好不过了！” “那就好！” “唉，老话说得好啊，饱暖思淫欲呀！你说这，闲着也是闲着，也没孩子可打……你过来，裤子脱下来我看看，看好了没有……” “哎呀你真是的，怎么什么话到了你嘴里，就都变了味儿！”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29章 透着股子灵动飞逸 一夜的时间，四合院里忽然就多了些暖意。 推开门进去，其实屋里也就比昨天稍好一些而已，还算不得热起来，过去摸摸暖气片，也只是刚温乎，但不得不说，哪怕只是整体的一种温度在抬升的势头，就能让人待着直觉的舒服不少。 上辈子陆子坚肯定是已经多年不问这些琐事，但基础的本事还没落下，甚至他还很快就在一个暖气片的底下看到了一根胶皮管子——干过类似活儿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管子的粗细，就正好是拿来放气的。 果然，套上去正合适。 拧开阀门呲呲放气，三十多间屋子，就有三十多块暖气片，挨个儿跑一遍，正经是个活儿，忙活了足足二十分钟，不过忙活完了陆子坚估摸着，大概明天再来，这边屋子里的温度就能顶到十度往上了——四合院有这一点不好，越是有年头的老四合院、老房子，越是保温能力差，所以上限很难顶上去，暖气供得再足，也最多就是二十度出头，但反过来来说，这股子热气儿其实也没浪费，散也是大多散到自家的院子里了，比外头大街上就要暖和得多。 这一趟折腾完，陆子坚连着胶皮管子、接水的脸盆一块拿到水龙头底下，正打算简单地冲涮一下，忽然就听见门外有人在叩门环。 “陆子坚，你在家吗？我可进来啦！” 是金秀。 陆子坚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但还是抬头，扬声答应了一下。 女孩儿很快就蹦蹦跳跳地进了院子。 水龙头在厨房里，厨房在东厢房的最南头，陆子坚招呼她，“这儿呢！” 于是她抬脚就进了东屋，“我路过的时候看见你家没锁门，就知道你在呢，搁下车子就过来了……你这干嘛呢？对了，昨天晚上没看见你？” “昨儿我没来，让事儿给绊住了，放气来着，暖气片！” “哦哦！” 说话的工夫，冲涮完毕，陆子坚把胶皮管子顺手搭在洗手盆上，脸盆儿也随便找个地方一放，一边擦手一边问：“你昨天晚上不会特意过来找我了吧？” 金秀可爱地嘿嘿笑。 陆子坚也是无奈地笑了笑——讲真，这么漂亮、这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陆子坚是真的喜欢，当初第一次在胡同口见她，就恨不得追着看。 只可惜她是金枝的妹妹。 但喜欢就还是喜欢的，只是不能碰。 “我买了点零嘴过来，走，看看有没有你喜欢吃的！” “好啊，我看看！” 于是陆子坚带她一路顺着抄手游廊，来到了客厅旁边的小茶室，拿出了自己刚才带来的花生、瓜子、松子、榛子、开心果等一大堆东西，“吃吧！想吃什么吃什么，自己拿！”——然后自己却又走开了。 金秀道了谢，眼看他要走开，就抓了一把松子，嗑着跟上。 这房子的确是经历了相当的改动了。 不过原房主改动的很好，因此很多地方陆子坚都不打算再动了，顶多就是顺势而为，把原房主大概率是因为缺钱而剩下的一些配置给补上。 北边正房七间，正中间当然是正堂，一水儿的清式老家具，往东一间屏风隔断，里面算是个小的会客室，也可以算棋牌室，还可以算茶水室，放的是西式的沙发茶几，再往东，最东边两间被原房主改造成了主卧，配了个衣帽间。 正房西边半独立，有墙了，首先是一间小书房，里面甚至还放着不少书，紧西头的两间，则又被改造成了卧室——这个陆子坚打算动一下，把床什么的，都搬出去，整个西两间，都可以改造成自己的书房兼办公室，外面书房变成茶室。 东厢房六间，主要的职责是厨房，餐厅和一个饭后茶室。这个不动。 西厢房六间，北三间是通的，看布置，明显是一套客卧，而且甚至是有两间客房加中间一间客厅的客卧，够讲究。南三间格局一样，但里面目前堆了很多原房主的杂物，回头找个机会安排个车来一车拉走，恢复成客卧即可。 南边倒座房的西三间，西南角是厕所和洗澡间，靠近门的那间是空屋子，东三间干脆都空着——虽然是倒座房，但因为在二进院里，所以向南是有窗户的，既不会潮湿，也不会视线暗，其实一样很舒服，将来可以做个小茶室、棋牌室之类的。唯有最东头一间，因为南边是影壁墙，所以开了窗也不得光，但将来如果要雇人的话，做饭的、打扫卫生的，就都可以住这里。 至于一进院里的倒座房，那就纯粹是空着的了。陆子坚也暂时用不上。 坦白讲，这种大院子，人少了是真的撑不起来。 像原房主，据说是一家三口，别管他有钱没钱，也别看他把这院子修整得那么漂亮，可照样是住不长远的——这院子搁在现代社会，至少得带保镖、带生活助理、带保姆，才能住得舒服。 “想什么呢？” 金秀磕松子相当快，一手抓着松子，一手往嘴里送，随手就又把松子皮放进口袋里，居然还能速度飞快——这女孩儿，似乎是时时处处，不管做什么事情，都透着股子灵动飞逸。也不知道跟她常年跳舞有没有关系。 “没想什么，想着怎么安排，才能住的舒服点儿！……对了，那天去你家，我看你家明显没改动过，怎么不收拾收拾？” 金秀闻言答得飞快，“没钱呗！” 陆子坚哑然失笑。 好吧，再没比这个理由更能一语致死的了。 陆子坚在院子里瞎转悠，金秀就亦步亦趋地在身后跟着，随口聊着天，手里抓的松子磕完了，她那嘴就更是得闲了，程序员敲键盘一样噼里啪啦。 把自己的院子转完了一圈儿，陆子坚心里就基本定下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然后扭头，笑着看金秀，“我看茶水室里有电磁炉，正好我刚才拿了茶叶来，你喝茶不喝？要不，招待你一杯茶？” 金秀倒是着实的不会客气，“好啊！喝！跟我姐我们自己，还经常偷着泡我爸的茶叶喝呢，这会儿你招待我，我干嘛不喝？”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30章 她时时刻刻都欢快得像一只雀子 “她真是一个美好的女孩子！” 在东侧间的茶水室坐下，简单地冲两杯茶坐下闲聊，不大会儿，陆子坚心里就忍不住再次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长得漂亮就不必说了，哪怕是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哪怕是坐在那里，也压根儿就无法遮掩金秀那姣好的身段——练舞蹈的嘛，想都知道！ 而且她的确是很善谈。 说起话来又密又疾，关键她声音脆嫩，说是像程序员敲键盘一样的噼里啪啦，其实听久了，发觉她每个字的发音都咬的特别清脆而准确，虽快，却不吞字，倒觉得更像是大珠小珠落玉盘。 而且她有个习惯，说话喜欢带动作。 她那双手，总是比比划划的，手又白嫩，动作又好看，显得她既可爱又灵动，这大概也是她多年练舞蹈导致的习惯吧，再配上她脸上那细致灵活的微表情……她好像时时刻刻都欢快得像一只雀子。 当然还有很关键的一个点，那就是，她看过来的眼神儿，其实总是带着些说不出的情意绵绵——这女孩儿，真的是相当直爽的性子！ 喜欢你，就巴不得直接告诉你！ 老实讲，跟她坐下了聊了一阵子之后，陆子坚的心里就越来越像猫抓的一样，说不出的痒痒——这女孩儿，真好！ “啊？也……没有什么别的，卖东西要打广告嘛，目的其实很简单，只要能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这款饮料，就可以了。那我就想到公交车了呗……” 她不光喜欢说，也喜欢问。 尤其是对于陆子坚自身的一些问题，有着极强的好奇心。 陆子坚也不吝于作出解答，甚至还尽量给出一些通俗的，让她能一耳朵就听懂的答案，“计算机就是……帮人类去实现一系列工作的一个工具嘛！复杂的运算啊，文案的工作呀，等等吧，你们学校没有计算机课？” “我们学校哪里来的计算机课呀，压腿的杆儿我们就多的是！” 陆子坚失笑，“那回头吧，改天，改天我把西间收拾出来当书房，到时候会买一台计算机回来，你到时候可以来看看，我教你玩！” “那太好了！说话算话！” “好！我说话一向算话！” “嗳，嗳，还有个问题……很有钱是一种什么感觉？” “就是……嗯，我想买辆车，我就买辆车，拣好的、贵的买，我想弄个屋子住，这不，我就买了这里，这样回答，你满意不？” “嘻嘻！想象不到是什么感觉！反正我觉得……得挺过瘾的！” 陆子坚再次失笑，“那等你毕业了，你就好好挣钱呗！多挣，也变有钱！” 然而她不屑，“嘁！少蒙我！你以为钱那么好挣啊！尤其是我们舞蹈演员，别说多挣钱，得是水平特别高的，才好一些，要是水平一般，毕业了能有单位愿意要就不错，实习期一个月195块，专业院团！实习期过了，留下了，一个月才二百六十七块五，就这收入，指望什么发财？” “那就……没办法了！” 不知不觉竟聊到天色都渐渐暗下来，屋里才刚开了灯，就听见外面又有人喊门，“金秀在这边吗？金秀……吃饭啦！” 陆子坚一听这声音，顿时就眼前一亮，当即亲自迎了出去。 大门已经推开，金枝正面带笑容地站在门洞里，看见俩人前后脚从二门里走出来，就笑着说：“我就知道！回家一看，自行车回来了，人不在，想起来刚才路过，看见你们家没锁门，我就知道金秀八成是跑这边来了！” 金秀一脸兴奋，“姐，我们聊天来着！” 她说这话时，金枝正看向陆子坚，此时天色已经昏黄，却到底还未全黑，两人目光相触的那一刹那，金枝只觉得又是忍不住心里一跳，当下赶紧转开目光，“是嘛！那也不能忘了吃饭呀！” 说着话，却不知怎地，又忍不住把目光转了回去。 如果感觉没有出错，他看向自己的目光里，竟是满满的一腔深情。 果然他去拜门的那天，自己的感觉没有错！ 这一刻，金枝的心里说不出是惊是喜。 “金枝姐，我想就这两天里，请你、金秀，还有你们家老爷子都一块儿过来，吃个饭，算是帮我燎个灶，不知道你哪天有空？” …… …… “你还真定了菜了？” 百忙之中——算是百忙之中吧，毕竟虽然只把控大方向，但同时在做的事情一多，仅仅只是把控大方向，也已经算得上百忙了，再叠加上女朋友比较多，就导致陆子坚虽然做学生经常旷课，当老板总不在岗，身为男朋友却最多一周只能陪两天，但时间却依然称得上紧张。 但百忙之中，陆子坚还是把自己的周末时间腾了出来。 金枝在一家中药铺坐堂问诊，每周只周末休息，那就把时间定在周末。 从饭馆定一桌菜，让他们赶在星期天的中午十一点多，给送过来，到时候再去请了隔壁金家一家三口过来，大家吃吃喝喝，也就算是燎灶了——这年头也有送餐服务，顶多就是人家把餐具留下，要收一部分餐具押金罢了。 只是却没想到，也就上午十点，金枝和金秀姐妹俩就主动过来了，“其实不必那么破费，我会做，你去菜市场买点菜，我有金秀给我打下手，也就个把钟头，就收拾出一桌菜来了！” 陆子坚笑着说：“真不用，我请客，哪好反倒让你们过来做？没几个钱，再说了，这不是就这一回嘛！”虽然是姐妹俩一块儿来，但陆子坚的眼睛几乎都没有看金秀一眼，从打开门，就一直都落在金枝脸上，“来吧，先到家里坐会儿，我要求的是十一点半送到，还得一阵子呢！” 讲真，二十来岁的金枝，是真漂亮啊！ 陆子坚绝对算吃过见过的，上辈子、这辈子，他都见过真正的绝色美女是什么样子的，远的不提，刘桂萍就是顶顶的人间绝色。 哪怕是当时初见的她，一身土气的打扮，却依然遮不住那一身仙骨红颜。 而二十来岁的金枝，虽然身上的羽绒服略显臃肿，甚至还有些旧，但那张盛世美颜的脸，配上不高不矮的身段儿，真的是有着让陆子坚都见之倾心的资本。 有朝一日，她要是跟刘桂萍并肩站在一块儿，那才叫一个沉鱼配落雁，闭月比羞花——当然，金秀也不差什么，尤其她俩的五官轮廓，包括眉眼，都很是有几分相像，不站在一起，或许感觉也没那么明显，一旦站到一起，却叫人感觉越看越像，自然更带一份说不出的并蒂莲花之美。 感应到陆子坚目光中那近乎毫无遮掩的灼热，金枝犹豫了一下才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进去了吧，家里还有别的活儿，待会儿……” 没等她把话说完，金秀却忽然在身边推了一把，“哎呀走吧姐，进去玩会儿，昨儿不是跟你说了，他这里的茶比咱家的茶好喝！” *** 再求几张月票，形势岌岌可危啊诸位！ 拜托帮个忙！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31章 你躲不掉的 时光倒退二十多年，金枝身上还是有很多不同的。 更年轻更漂亮那是当然的，但更主要的是，她似乎比之二十多年后的她自己，反倒要更低调内敛了许多——金秀的话多，越发凸显的她更加话少了。 陆子坚很是想了一阵子才想明白。 有金秀这么一个小话痨就在身边，估计从小就能说，那当姐姐的就话少，反倒是等到金秀远走多年，她自己的日子越过越好，具体来说就是越来越有名气，有成就，也越来越有钱，也就算是越来越自信了。 于是自然就越活越洒脱。 以至于反倒是现在的这个二十来岁的她，比四十大几的时候，更像是一个大姐姐，乖乖巧巧的坐在那里，安静地嗑着瓜子喝着茶水，看着自己妹妹。 只是……眼神儿经常躲开。 很有意思。 …… …… 燎灶进行的很顺利。 饭菜果然是赶在十一点半多一点的时候，给送到了。 于是把金老爷子金一趟也请过来。 金一趟老爷子明显很高兴，大约是因为知道了陆子坚手里“趁那么大一趟买卖”的关系，老头儿明显比上次陆子坚过去时，还要更给面子，说话更捧着。 一顿饭吃得算是比较欢乐。 陆子坚对这老头儿，当然客客气气，甚至还陪金老爷子很是喝了几杯。 等到饭吃完了，陆子坚又是亲自送出门去，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一家三口进了隔壁院子的大门，这才起身回去。 …… …… “这一片是分装，分装完之后，我们就用这个传送带，送到那边……” 说是百忙之中，绝非吹牛，按说周日嘛，绝大部分人都能偷得浮生半日闲，但陆子坚能跑去跟金家人松松快快的吃顿饭，反倒真是挤出来的时间。 吃过饭，打电话催了两遍，饭馆终于过来收走了餐具，他就赶紧锁了门走人了，不到半个小时，他已经出现在了东方智造第一工厂——也就是原来的朗华收音机厂的厂房里。 这里在几个月后，就将被夷为平地，然后朗华大厦更是会拔地而起，但是在现在，这里却依旧被倪广南带着工人，初步改造成了程控交换机的生产车间。 今天周日，但创业期的公司，哪里分什么休息日不休息日的，倪广南觉得陆子坚今天应该是最有空儿，就提前约了今天下午，让他来看看生产线。 说是生产线，其实没什么能说得上来的先进设备。 主要就是几条传送带。 程控交换机需要的零配件并不多，技术含量高的东西，都被集成了，生产过程都由供应方和代工厂代劳了，所以这里纯粹就是组装。 被拆分成了几个步骤而已。 但倪广南看起来依然很兴奋，大约是跟他在今年夏天才刚被联想解除了总工程师的职务，自己主导的业务板块也被整体裁掉，却一转头，仅仅半年，他又把自己的项目在另外一家公司给直接复活了有关吧，总之很兴奋，“这边，就是总装了，最后在这边成型，再过去，质检，然后就包装了！” 陆子坚注意到生产线的上方，半空里悬着一些透明盒子，盒子里分别装的，似乎是东方智造第一批推出的三种不同型号的交换机，就笑着一指那盒子，问：“倪老师，谁的主意，您的？” 倪广南哈哈笑，“对！我寻思，咱们自己的产品嘛，也要让分装线上的工人，都能看到，这样才能有归属感嘛！” 陆子坚哈哈大笑几声，不予置评。 说白了就是太想当然了。 这能产生什么归属感？ 完全的自我臆想而已——工人、职工，他们对任何公司、工厂，都是毫无归属感的，你给他发的钱，你的产品好、口碑好、备受好评时，让他因为身在这家工厂，而获得的荣耀感，包括他的工作被人羡慕，所产生的保护工作的紧迫感，这些种种加起来，才会产生所谓的归属感。 别的都是扯淡！ 在陆子坚看起来，还不如把那些交换机，都替换成一沓一沓的软妹币，挂在那里，制定个什么奖惩措施，到月末就把这几沓钱奖给优胜者——一抬头就能看见这个月的奖金在那里挂着，想必能刺激大家努力工作！ 不过无所谓了，陆子坚不愿意因为这种小事，驳倪老师的面子。 “大概什么时候能正式开工？” “月末，现在工人正在培训，今天是周末，所以才显得空，你赶到平常过来，这里已经是正式的生产车间了，只不过大家的技术还都不稳妥，要边做边学边教，速度提不起来，虽说是组装，毕竟还是需要点技术的嘛！到月底就好了！” 陆子坚点点头，很满意。 看完了车间，倪广南陪着陆子坚来到外面，俩人一边慢慢地踱着步子往外走，倪广南一边说着他的安排，“现在生产应该是快要捏成型了，耽误不了事情，市里那边，估计也就最近一两周，就会给第一个订单了，但是，光这样不够啊！元旦之前这段时间，我想我还是不能闲着，计划先跑一跑几个大省，拉订单去！” 陆子坚点点头，诚恳地说：“辛苦您啦！” 所以说至少是最近这些年的倪老师，并不能算是个纯粹的科学家了，虽然去年刚评了工程院院士，但最近这些年的他，其实的确更像是个商人、经营者。 在联想那边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亲自带队下去跑销售、做业务。 他名气大、地位高，尤其是在官府内部颇有人脉，去到各个地方，人家都认他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的确是能拉来相当多的业务。 这一点，暂时在国内，他还真是无人能敌。 那东方智造从此就算是要正式启程，拿下了首都这边的五年大单，虽然让大家都是心里一定，但外面省份的业务，也肯定是要去积极争取的。 倪广南是带队的不二人选。 “辛苦也不算，看看出去转转，成色如何吧！反正家里边……” 说话的工夫，倪广南扭头看了陆子坚身侧、抱着陆子坚胳膊的周建春一眼，笑着说：“有个小老板娘在家里守着，我倒也没什么不放心，就是生产这边，这丫头毕竟也没什么管理经验，小秦做生产厂长，我也只能说是基本放心，接下来呢，你还是要抽时间，往这边多跑几趟，看着点儿！” 陆子坚乖乖点头，“嗳，好！您放心，厂子里的生产，我会盯着的！”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32章 你就是我的情人啊！ 灯光雪亮。 灯光之下，小小的卧室里，两具一丝不挂的身体紧紧地叠在一起，女人无意识地呻吟，以及老旧木床咯吱咯吱的声音，已经快到连成了串。 忽然，灯光闪了一下，但极致愉悦之中的男女根本就没注意到。 灯又闪了一下。 在那一连串声音越来越快的时候，忽然，那灯管一下子熄灭了。 “卧槽！” 本来就已经到了最后关头的陆子坚被吓了一跳，顿时身子一麻，失控了。 一分多钟后，他从周建春汗津津的身上拧着身子仰头往上看，“咋又坏了？不是上个月刚换了灯棍儿？” 周建春不吭声。 她还在慢慢地倒吸气，回神儿呢。 陆子坚从周建春身上翻身下来，也躺平了，胳膊肘碰碰身边那具似乎已经死了一半的瘫软的身体，“我说，我记得上次我特意买了一套新的备着，你搁哪儿了！” “别动我哥哥，别动我……” 周建春哼唧了一声，继续回魂儿。 于是陆子坚只好在这黑暗中继续躺着，等这丫头歇过来。 中间扭头往枕边看一眼，黑暗中，看不太清她的脸，只能勉强辨识出黑色的是头发，白色的是皮肉——伸手一摸，她身上薄薄的一层全是汗，还没干，摸上去滑溜溜的又带点油腻腻的，倒是很爽滑。 心念一动，他忽然又翻身压了上去。 周建春噗嗤一声就笑出来，腻腻地撒娇，“哥哥，你这歇的也太快了……” ………… 半个多小时之后。 灯光闪了一下，忽然亮了，于是一室洞明。 周建春惊喜地说：“看来对了，就是镇流器坏了！”于是她关了手电。 等陆子坚从合梯上下来，两人虽然还都光着屁股，此时却对视一笑。 但陆子坚却忍不住吐槽一句，“这破灯啊！还不如个灯泡呢！” 这种情况其实并不稀罕，这年头的灯管好像就是质量比较差，反正初中高中几年上过来，同龄人里几乎没有人不懂灯管、镇流器这些东西的，因为班里的灯管都是老坏，谁都碰到过不知多少次自己头顶的灯忽然灭了的情况。 这房子陆子坚租下来三个来月，别的地方用得少，还好，至今还没坏过，但卧室里，就已经是第二次坏了。 周建春闻言笑了笑，正想说话，忽然眼睛一瞪，一把把手里的手电筒塞给陆子坚，去了洗手间。 被这意外情况给搅扰得，让陆子坚觉得今天一点儿都不尽兴、不舒服，想了想，出了卧室，手电筒随手往餐桌上一放，又追进了洗手间。 “哎呀哥哥，我……” ………… 四十多分钟之后，终于再次收拾干净的两个人，又一次躺回了床上。 这时候的周建春，已经彻底没力气了。 刚才她甚至是被陆子坚抱着给洗的澡，又抱着给擦了个半干抱回来的。 但要不说周建春抗折腾呢，就这么个折腾法，要换了赵美琴，这会儿估计已经快散架了，到第二天看见陆子坚的裤裆，那眼神儿都发怵，但周建春被放到床上躺个十分钟，就渐渐恢复过来，甚至还能钻进陆子坚怀里，抱着他说话，“哥哥，你说我要是怀上了，咋办？” “那就生呗！晓燕儿不就快生了？” “那不一样啊！我还上着学呢！” “嗯，那倒是！” “啊对了……刚才说到一半，你就非要干人家，还没说完呢！” 她忽然想起了大概是一个半到两个小时之前的那个话题，于是一下子就又来了精神，当即就在床上盘腿坐了起来——她自己说的，昨天，周六上午，她们上午只有一节大课，所以下了课之后，她就要过来公司，结果被她们学校一个老是追求她、骚扰她的男孩子给拦住了。起了纠纷。 据说是当着很多他们的同学，那男生劝她，不要给别人当情人。 周建春当场气炸了，问他为什么污蔑自己，那男孩子就说，你看，每天只要一下课，就有车子来接你！我听说你家里也是乡下的，那应该是农民，可是你看看你穿的，你敢拍着胸口说，这些衣服都是你爸妈给你的钱买的吗？ “……我直接把我的名片甩他脸上了，我说你看清楚，这是两家科技公司，我都是副总，知道我们公司研究什么的吗？芯片、程控交换机！听都没听过吧？不知道是干嘛的吧？不知道就找知道的打听打听去！我们公司一个最普通的研究员，都是北大清华中科大的硕士！我们公司的总工程师是谁，知道吗？中国工程院院士，倪广南老师！你包养情人，会把两家高科技公司，手底下光博士硕士就几百号人的企业，交给你的小情人管着，让她当副总吗？” “真的，那会儿把我气炸了都！他平常骚扰我，我一般也就是不搭理他就完了，没想到他还自己拿自己当回事了，平常都给他留着面子呢！好，这回犯我手底下了！我说，别拿你的小人之心去看待别人的优秀……我直接就骂他小人了！爽！然后我又把我的名片一把拽回来了，我才不留给他！” “然后我还告诉他，开辆破桑塔纳，也好意思包养情人吗？那你想包养的那个女孩儿，还挺廉价的！这是我们公司的车，至于我，副总，对不起，那是公司给我配的用车！等着，明年说不定我就换奥迪奔驰了！” “从头到尾，我一开口，他连个屁都放不出来，脸通红……” 陆子坚哈哈大笑。 一说到在人前大出风头，嘲讽得别人张不开嘴的画面，她脸上、眼中，简直是肉眼可见的兴奋。 其实上辈子的周建春……也挺爱装逼的。 她喜欢虚荣、喜欢排场，喜欢在万众瞩目之下，展露自己非凡的一面。 要不说刚刚重生回到1993年，陆子坚最笃定这辈子自己肯定还能稳稳吃死的第一个人，就是她呢！肉体上满足她，金钱上满足她，精神上还能满足她，就这连环套一样的给她的满足、成就、荣耀，靠她自己，压根儿也不可能得到！ 所以，都不用拦着她，她自己压根儿也不舍得跑！ 明明醋劲儿那么大，却偏偏别管陆子坚怎么折腾，她都肯定是最忠心的！ “可是……” 陆子坚双手垫在脑袋下头，笑嘻嘻看着她一脸骄傲的样子，笑着说：“你就是我的情人啊！我花了一个月好几百块钱包的……” 周建春噗嗤笑出来，腻腻的撒娇，“哎呀哥哥，我才不是包的！我是你女朋友！……好吧，说是包的也行，但是哥哥，包养费是不是该涨涨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33章 比泡妞都认真和诚恳 “好！牛逼！” 看着显示器桌面上出现的，基本上符合了自己对第一代网站web的印象，也基本上符合了自己之前的要求的页面，陆子坚很真诚地冲中华网开发团队的三只小猫，竖起了大拇指，“两位赵老师牛逼！东哥也牛逼！” 不是瞎夸，也绝非什么灌鸡汤。 小猫三只，电脑四台，服务器一台，用时不到两个月，仅仅第二版，赵烨、赵晓军和刘强冬他们三个人，居然就顺利地完成了整个网站后台架构的开发，这绝对是一件值得称赞、也值得骄傲的事情。 在当下这个年代，1995年，别说国内，就互联网最发达的阿美利加，关于网站该怎么做，做成什么样子，也还都一切在摸索中呢！ 现在真正算是基本成型的第0.9代网站，是所谓的论坛。 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真正成型了的、被时下或者后人所认可的成熟模式可供借鉴——看看中华网那边的情况，就很清楚了。 近三十人的大团队，都是靠着国字头的招牌，从全国各大高校，以及民间啊论坛啊之类的地方，挖来的当下国内数得上名号的编程高手，结果成立到现在也二十来天了，屁的进展都没有。 陆子坚可没藏私！ 那虽然不是他的买卖，但那里面他的利益也不小，不可能藏着掖着不说清楚，故意去耽搁那边的开发进度！ 说白了就是，在后世人们司空见惯的，甚至是后世人压根儿也瞧不上的简陋网页，在这个一切都还在拓荒的年代，依然是一件很有技术难度的事情！ “嗨！你满意就好，那我就算是收工了！” 三个人里，刘强冬对于参与进了这件事，且获得了成功，明显很兴奋，赵晓军脸上也明显喜意盈眉，却唯独只有赵烨，这个真正在这件事里负责担纲主打，用赵晓军和刘强冬的话来说就是，他赵烨一个人，完成了全部工作的85%以上，在这个时候，却表现得很是淡然，“回头你得把剩下的工资给我结一下！” 陆子坚哈哈一笑，起身，“放心，你的工钱一分都不会少，我还额外给你再加两千块，算是你们赶工那么多天的奖金了！” 这回赵烨很满意，笑着道谢。 耽误了不到俩月，他回去中科院销了假就可以继续上班，却捞到手一万两千块巨款，在他而言，这一趟私活儿当然是收获满满。 这个时候，陆子坚又说：“回头继续测试，争取网站上线之前，把能测出来的BUG都尽量测出来，补上，然后我就要开始招人，拉编辑团队了，整个网站也就要开始组建起来！” 现在网站的后台架构，是已经开发出来了，但页面上其实什么都没有，都是刘强冬负责，在每一条框架里胡乱塞个词条进去而已。 但接下来，门户网站嘛，新闻是主打，一方面，因为陆子坚跟新华社的特殊合作关系，已经提前签订好了新闻稿的购买，另一方面，各大报纸也要纷纷买起来，扫描的相关设备弄来，把那些新闻、社论、报道，都从报纸上扒下来，直接塞进网站里，才算是开始有了内容。 这就需要一个编辑团队，来接收、整理、选稿、扫描、校稿等等。 技术团队要负责盯着运行，随时处理小BUG，并且这一版刚投入，就要开始考虑下一次版本迭代的问题了，编辑团队则负责内容的整理和输出。 这两大团队固然是灵魂，但一旦有了这种团队，为这些团队提供各种支持的相关部门，就也要随之配齐——简单说，东方网这就要真正开搞了！ 但是够了，眼下房间里的这五个人，已经足够撑开、扩成整个团队了！ 赵晓军虽然开拓性不足，但基本功扎实，对版本开发过程相当了解，他自身又是北邮的计算机编程老师，由他来负责带队，扩招些技术人员进来，组成网站的技术团队，负责盯着运行，肯定没问题。 刘强冬在开发上水平有限，但陆子坚很了解他的前世今生，他的能力不必非得浪费在技术开发这种事情上。 统筹整个网站，才是更适合他的岗位。 至于赵美琴——老规矩，自己的女人，负责看家、打理后勤，蛮好。 但除此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步，“赵老师，钱你放心，差不了，下午大家都休息一下，今天晚上我请客，咱们庆功！不醉不归！” 这个赵老师，说的是赵烨。 之前已经跟赵晓军私下聊过，得知了陆子坚对于网站的后续成立计划之后，他对于继续留在东方网，担任技术团队的日常维护方面的负责人这一职位，很感兴趣，甚至已经提出，想要招几个自己的师兄弟和学生进来，陆子坚已经点头同意，把这方面的权力放给他了。 所以他这里，已经搞定。 而刘强冬的饭馆最近开始赔钱，他需要挣钱来养活自己的饭馆——他当然更想像之前那样，从外地接一些软件开发的活儿，还是那个来钱快，但那种活儿，显然不是随时都有的，所以对于陆子坚给他开出的，每个月1200块加奖金的工资，外加很快就可以管理一个多达十几人到二三十人的公司团队这件事，都比较感兴趣，也已经口头答应，想留下来。 那现在的任务，就剩下最后一件了。 留下赵烨！ 这人是真牛逼，小两个月的开发进程下来，赵晓军和刘强冬对他的技术能力，佩服到五体投地，这样的一个技术大拿，尤其还是在当下这种互联网的拓荒年代，可谓是真真正正的可遇而不可求，当然不能放走。 所以，先喝，找个很有面子的好饭店，要一桌子好菜，特供茅台搬上来，眼看喝个四五成了，微醺，再拉着人家的手，比泡妞都认真和诚恳，“……像你这么大才华，你回去就浪费了，按照计划安排，从各地接几个不大不小的软件开发任务，哪能体现你的价值，哪里够发挥你的技术实力的？” “还是留下来，咱们好好干，我可以这么说，三年之内，我保证能把咱们东方网给送去上市，我保证今天在座的各位，到时候全都是百万富翁！” “不是软妹币，是叨乐！叨乐的百万富翁！” *** 继续拜求月票呜呜呜~~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34章 你俩都不要脸！ “你还行不行啊？” 看着陆子坚已经明显泛红的脸，赵美琴一脸担忧，“我听说喝了酒开车很容易出事儿，不行咱今天别过去了！” 然而陆子坚摆手，“没问题！这才哪儿到哪儿！” 顿了顿，他又说：“今天晚上高兴，必须干你！” 赵美琴又羞又臊，又隐隐有点小兴奋，却到底有点受不了这么露骨粗俗的话，她可不是靳晓燕那乡野的性子，“哎呀瞎说什么呀，你真是的！” 事实上真没事儿。 一来这个年代不查酒驾，二来三个人里最能喝的刘强冬，也就七八两茅台的量，中间赵美琴还很有鲁省范儿的站起来，一人敬了他们两杯，事实上陆子坚今天看着很猛，却也就是喝了大概一斤出头，只好算作微醺。 这点酒对他来说，是基本上什么影响都不会有的——要说有，可能也就床事上会让他更兴奋一点。 先把赵烨、赵晓军都送回去，又把刘强冬送回人大，然后直接上三环，去京广中心——今天确实值得高兴，一来网站后台架构开发完成，二来从组建开发团队那时候，陆子坚其实就盘算好了的东方网顶层架构，随着今天晚上用“叨乐的百万富翁”砸晕了赵烨，也就算全部搞定了！ 这就意味着，东方网也要孵化完成了！ 小鸡要出壳！ 接下来，任宏民在红空那家公司的款子，就要投进来。 两百五十万米刀！ 这笔钱投完了，紧接着，CIC控股的一千万米刀就也要进来！ 前后付出不超过15%的股份，就算加上任宏民之前五十万刀买走的那5%，到最后也不到20%，却换来了海量的现金。 一千两百五十万美刀啊，讲真，其实足够烧到上市都不用再融资了。 后续的融资，其实全部都是战略性质的，向阿美利加那边的金融财团让利，大家一起合伙儿做上市这笔生意，去割纳斯达克的股民罢了。 …… …… “呕……” 陆子坚刚一松开赵美琴的脑袋，她就急忙捂着嘴，快步跑进了洗手间。 呼噜噜漱了不知道几遍，她才从洗手间出来。 倒说不上不悦，虽然只是人生中的第一个男朋友，但她也依然不难知道，并不是所有男人都能有陆子坚这么强大的能力，他一次，就能直接把自己弄瘫，偏偏他自己压根儿不满足，还需要自己用嘴再帮他解决一次。 换个说法，其实是她捡到宝了。 陆子坚笑，“谁让你那么没用的！” 赵美琴闻言无奈地瞥他一眼，却又忽然问：“跟建春你俩，还能再来一回？” 陆子坚失笑，“岂止再来一次，建春能撑住我三次！” 赵美琴满脸讶然，“真的假的？三次？连着？” 得到陆子坚的再次点头，她犹自不信，扭头瞥了陆子坚下身一眼，“你一到了床上，就跟个驴似的，我不信建春能撑三次！” “不信改天你就亲眼看看呗！” 赵美琴闻言愣了一下，忽然失笑，忍不住白了陆子坚一眼。 那个小心思，一眼她就看破了，但是懒得搭理，免得自己一接话，他还真的就给惦记上了怎么办？——俩女孩儿，她现在已经是能够接受彼此同时存在的，哪怕明知道周建春一直都对自己敌意满满，也没问题，但接受他有两个，甚至更多个女朋友，是一码事，跟周建春一起陪他办那事儿，就是另外一码事！ 那可就太羞人了！ “不过建春有时候也怕我，所以她大多数时候也就两回。” “呸呸呸，不许说了！” 赵美琴闻言大羞，满脸通红，她知道陆子坚就喜欢逗自己，喜欢说这些腥臊的话，让自己受不了，因为他觉得自己性子清高，所以就格外喜欢看自己被他逗得满脸通红的样子，但她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确就是臊得听不下去，“之前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那么不要脸！建春也不要脸！你俩都不要脸！” “嘁……都一起光屁股嘿咻嘿咻了，还哪里来的脸！” 赵美琴不理他，也不往他怀里钻了，假装生气地扭过头去，自己睡。 人与人之间，尤其是恋人之间的关系，往往就是这样，开始的时候全是爱情，全是憧憬，连拉个手都显得那么纯洁而美好，可一旦突破了底线，那么底线之上原本很看重的那些东西，会马上就被双方习以为常。 要是一旦上了床，那么之前的所谓爱情，就更是会马上就只剩下性、性、性。 一切都在性里了。 但赵美琴终究还是回过身来，见陆子坚已经拿起书，在一边看一边随手划线，就忍不住，还是顺着他的腋下钻进去，身子往上蹭几蹭，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陪他看了半页——看不太懂，好像是讲集成电路的，可是钻在他怀里的感觉实在是太过舒服，所以哪怕不看书，也根本就不舍得离开。 她一直都有手脚冰凉的毛病，还经常痛经，但最近这段时间，自从跟陆子坚上了床，哪怕是自己回宿舍睡的时候，也觉得手脚没那么凉了，要是晚上能被他抱着睡，那简直要幸福死——他身上会一夜一夜都热乎乎的，晚上背对着他，屁股贴在他的小肚子上，那一觉睡醒之后那个舒服和松弛的感觉，她甚至觉得能比自己跟他上床之前睡好几夜还解乏、解困。 有时候他身上会微微有点汗味，像今天，还有些酒气，但更多的是一种独特的，自己之前从不曾闻到过的，大概可以被称为男人味的淡淡味道，可好闻了。 缩在他怀里的时候，闻得最清楚、最舒服。 “嗳，对了，子坚，我爸被人举报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陆子坚闻言愣了一下，忽然放下书，低头看她，“你爸被举报？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记得之前开玩笑，自己还跟赵美琴说过，要实在不行，赵鲁东不同意她跟自己在一起的话，那自己就去举报他——天可怜见，没到那个份儿上呢，这回举报，可肯定不是自己干的！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35章 美琴其实不好看 “喂，姑，没睡呢吧？” 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但不知道归不知道，既然知道了，这事儿就肯定还是要上心——姑且不论，事实上赵鲁东是鼎丰食品在平成县最大的依仗，单纯就因为他是赵美琴的老爸，而赵美琴此刻就趴在自己怀里呢，就必须抓紧重视起来。 然而赵美琴语焉不详，她只是在之前打电话的时候，听自己妈妈提了一嘴，她妈妈显然也没有仔细说，而赵美琴的政治敏感度看来不行，竟然也就没有详细问，也或者是她问了，她妈妈并不太愿意多说，因此从她嘴里，就只知道事情出现了大概已经有一周到十天了。 那就先打个电话给大姑，“赵县长被举报是怎么回事？” 刚入冬那时候，大姑的职位调整，做了也就几个月的县团委书记被摘了，调任县财政局局长，算是正式得到了一个确定她级别的好工作，但县长助理这个越级的职位，就还依然兼任，目前在县里来说，她既算是正科级的第一强力人物，又是赵鲁东跟前的一大重臣。 单论格局，现在的她，甚至比上辈子最后退休前的县人大副主任还要大。 而且，她毕竟也才四十一岁，前途依然远大。 “哦，哦……我知道了。” 三言两语，大姑就说明白了。 挂了大姑的电话，想了想，又拨通了老丈人的手机。 “喂，赵叔叔，我，子坚……哈哈哈……” 最近一年，平成县的政治格局很平稳，但经济格局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然毫无疑问是因为鼎丰食品一枝独秀般的飞速崛起。 1995年虽然还没有正式结束，最后的具体数据还没有出来，但大体的结果其实已经定死了，不会再有什么变动，鼎丰食品在过去的一年里，随着饮料产业园一期项目在夏天的正式投产，东方红酸梅汁和旭日升冰红茶全都取得了产销两旺，今年的营业收入突破三个亿已经板上钉钉。 1994年全年，整个曹州地区总税款刚刚勉强突破一个亿，在地区下辖八个县加一个县级市里，平成县算中游，税款过了一千万。但今年，1995年，曹州地区的总税款将一举突破一亿三千万——暴增超30%！ 其中仅平成县自己一个县，就将超过四千万！ 全县、全地区最大的一笔增额，三千万，正是来自鼎丰食品的贡献！ 这将使得平成县一跃成为曹州地区经济最强县。 而现在，鼎丰食品还又拿下了央视在1996年的标王，有邻近不远的孔府家酒、孔府宴酒珠玉在前，从地区到县里，上上下下都相信，明年鼎丰食品的营业额突破十个亿没什么多大问题，那也就意味着，明年仅仅鼎丰食品一家，就将为地方上纳税超过一个亿！ 在1995年、1996年的现在，纳税额超过一个亿的企业，哪怕是去到泉城、琴岛那种大城市，也要给与一定重视了，更何况是在号称鲁省青藏高原、经济始终稳稳排在鲁省倒数第一名的鲁西南曹州地区？ 所以，平成县的领导班子，需要调整了。 消息已经不能说是可靠，说是板上钉钉都差不多——县里的书记，明年要直接调去地区，担任地委常委、曹州市委书记，而赵鲁东则很有可能顺势上升一步，彻底成为平成县的一把手。只是要不要给平成县的一把手也加上地委常委，就还没有尘埃落定，据说争议不小。 但是……这个调整应该是有些人并不太满意。 于是，几十封举报信被送进了地区，甚至省里。 矛头直指赵鲁东，说他收受贿赂、买官卖官、包养情人——大约是因为很明确的知道，无论谁来平成县做官，都要依靠鼎丰食品给托政绩，因此举报信那么多，倒是没有一封信敢把陆子坚、靳晓燕牵连进来，甚至那些举报赵鲁东买官卖官任用私人的举报信里，也都纷纷绕过今年一年明显是受益最大的大姑不提。 然而，据说地委的一次常委会上，一把手愤怒地拍了桌子，“你们要摘桃子，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无论到了什么时候，能做事、敢做事、把事情做成了的人，都不能变成罪人！” 于是，举报信风波基本被压下来了。 调查在进行，还是要查一查的，但一把手已经定了调子，傻瓜都知道，别说赵鲁东身上本来没事儿，就算是他有事儿，这一波也不可能拿他开刀了。 而电话里，刚上床还没睡的赵鲁东，也是笑声爽朗，“你放心，我站的稳得很！还能给你保驾护航个两三年吧！而只要我在，没人能动得了你们鼎丰食品！” 对外人，他可能不会把话说得那么透，但不得不承认的就是，仅仅只是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事实上现在的他，和鼎丰食品，已经不知不觉就成了休戚相关的双方了——赵鲁东负责撑开行政上的保护伞，支持鼎丰食品的发展，而鼎丰食品则回馈以绝对耀眼的政绩！ 坦白讲，这种共生关系，比一切关系都要来得更牢靠！ 甚至可以说，只要赵美琴到时候表态同意，一切都是她自愿，她就是心甘情愿地愿意跟着陆子坚，那么哪怕今年过年回去，陆子坚就跟他摊牌，赵鲁东就算是气炸了肺，最后也得捏着鼻子认账，而根本就不会彻底翻脸！ 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啊！ “那再好不过了！赵叔叔您稳如泰山，鼎丰食品就稳如泰山！” “哈哈哈，你小子！对了，你跟美琴都在人大，平常见面不？你帮我盯着点儿，有哪些乱七八糟的人，要是纠缠美琴，你就帮帮忙！但是……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啊，你小子那些破事儿，我就不说你脸上了，你瞎折腾，你大姑都不管你，我也不管！可你小子别打美琴的主意，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呃……” 怀里的赵美琴在羞笑，而自己的手，还正在揉搓她的小兔子，这个话听到耳朵里，真的是格外的叫人不愉悦，“怎么个饶不了法儿，您能提前说说不，我好认真掂量掂量……” 赵美琴羞笑，忍不住在怀里撑起身子，攥拳头在陆子坚胳膊上轻轻给了一下，神态却是又羞又喜，而此时的电话里，赵鲁东却好像是一下子听出点什么味道来，顿时有点慌了，“我说小子，子坚呀，你赵叔叔我对你可不薄吧？这一路我都在帮你对不对？美琴那丫头单纯，她是个想好好学习的乖孩子，你……别招惹她，算是赵叔叔求你，行不行？漂亮女孩儿多得很，美琴其实不好看……”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36章 你他妈真会编 “你爸说你不好看！” 挂了老丈人的电话，陆子坚转头就卖巧儿。 赵美琴笑着趴在他胸口上，拿手指摩挲陆子坚下巴上的青青胡茬，继而又去摩挲他的嘴唇，“我爸可聪明着呢，你这么一说，他就算不确定，也肯定猜出点什么来了，过年回家，他要是问，我怎么说？” “你就‘嗯’！” “嗯？” “嗯，说呗，没啥不能说的，我花心我承认，但我自己做的事情，我都愿意负责任。等回了家，我上门看他老人家去，我不信他会把我打出来！” 赵美琴笑着，抿嘴，“真的？你真去？” “当然真去！” 事到如今，大家相伴相生，我想当你家姑爷而已——赵鲁东生气是必然的，说不定要勃然大怒，他就算别的都不知道，至少也知道靳晓燕跟自己的关系，知道靳晓燕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不可能喜欢自己这样子的姑爷！ 但只要自己任打任骂，不还口也不还手，他还真就拿自己一丁点儿办法都没有，连轰出门去都未必敢！ 因势利导的拿捏老丈人，陆子坚可是相当在行！ 他赵鲁东捏着鼻子也得认姑爷！ 当然，这是新时代了，不是过去那老时候，要搁在解放前，其实还有更绝的招术，直接让赵美琴大着肚子回家，他赵鲁东能怎么办？ “嗳，美琴……” 陆子坚本来就没过瘾，于是这下子就又被勾起来了。 赵美琴顿时怯了一下，赶紧哀求，“别了老公，我到现在里头还酸呢！你再一弄，我到时候可就真没力气收拾了……” 啧……赵美琴就这点不好。 其实极有风情，尤其是她平常清高的模样儿，配合上她在床上脸通红而又神魂飞走、眼神涣散的浪样儿，会让陆子坚极有征服感，可就是禁不住折腾。 然而这时候饶了她，再拿起书来，却又好像是有点儿看不进去了。 想了想，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但陆子坚还是又拨出一个电话去，故意的，“喂，任哥，忙活完了没？你是跟王小姐在一块儿呢，还是跟宋小姐在一块儿呢？还是她俩一块儿……” “滚蛋！” 任宏民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不由得笑骂，“你他妈真会编，哪儿来的王小姐宋小姐，你丫的故意坏我是不是？跟你嫂子在一块儿呢！” “哎呦，你瞧，怪我怪我，说错话了！嫂子……没有什么王小姐，也没有什么宋小姐，什么都没有，我任哥不好这个，从不瞎搞！”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低低的笑声。 他老婆陆子坚见过，一个相貌中上，不算太出众的女孩子，但气质温婉，一看就知道，是很适合放到家里持家的那种。 据说是他爷爷一个老战友的孙女。 任宏民气得哭笑不得，“你丫的真是坏透了！” 然而话又说回来，陆子坚已经把准了他的脉，他还就稀罕这个——他目前自然无官无职，但想拍他马屁的人乌央乌央的，而即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一些玩伴，到现在也往往是因为利益上的牵扯，才继续保持互动，大家说话、喝酒，都是加着小心的，说句大白话，还真是很少有人敢跟他瞎胡闹。 偏偏陆子坚就敢！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要睡觉了！” “唉……对了任哥，你上次说，你妹妹在魔都上大学？是不是快放假了？知道几号放假吗？” “你他妈少来这套！我可不敢让你见着我妹妹！” 任宏民几乎要嘬牙花子，“就你那张脸，我他妈几乎不敢让你见我任何女性朋友，更别说家里人！……少说屁话，赶紧的，什么事儿？” “好吧好吧……我那东方网的架构做完了，签合同打钱吧！” ………… “啧……你这东方网……就这么点儿破地方？” 第二天上午，十点来钟，任宏民的车到了楼下。 陆子坚亲自在楼下等候，那礼仪、那毕恭毕敬，做得让任宏民直嘬牙花子。 盼着人家的钱嘛！ 只要能花投资人的钱了，干嘛还要花自己的呢？ 结果上了楼一看，办公室两间，工作人员三人。 “哈哈哈，别看地方破，藏龙卧虎！” 陆子坚可不管任宏民话里的犹疑，“来，任哥，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我们东方网首席技术官，赵烨，这是我们东方网的技术总监，赵晓军，这是我们的副总经理，刘强冬，啊对了，还有她，你刚见过了，我女朋友，兼任副总经理。” 把公司里目前的小猫几只都介绍过，任宏民叹口气，“行吧行吧，我看看你们的网站！” 当初的口头协议，一旦东方网这边做好了基础架构，可以正式上线运行了，那么任宏民的第二笔钱，那二百五十万米刀，就要投进来了。 那么投进来之前，他肯定要过来实地看一眼，尤其是看看陆子坚吹嘘中的那套已经先于中华网开发出来的网站系统。 于是坐下，刘强冬帮着演示，打开一看，果然，一个网站的界面已经有了。 虽然里面的资讯还都是瞎填的，但的确就是有一个崭新的页面了。 在当下的互联网世界，别说国内，就算是阿美利加，最顶级的页面，也最多就这个层次了——任宏民虽然不懂网络，也对此没多大兴趣，但他不是那种胡吃海塞的二代三代，他做生意相当精明，一笔重金要投进去之前，肯定还是会做些了解的功课，尤其这个时候，其实他带着一个据说懂行的助理呢！ 那助理过来坐下，在另外一台电脑上打开了储存在服务器上的网页，甚至还找到一个词条点进去，看了看二级页面——老实讲，对方那个一本正经打开网页仔细观察的样子，反而是差点儿逗笑了陆子坚。 不用太久，几年后的人就拿上网习以为常了。 可偏偏在这个年代，人们对互联网还处在基本上什么都不懂的阶段，打开一个网页，再打开一个网页，就好像已经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行吧，不错，投！” 真的看过了，任宏民倒也干脆，并无二话。 于是，签合同。 他在红空的那家公司，直接拿250万米刀进来，以增资扩股的方式，获得东方网5%的股权——陆子坚的持股，以及之前任宏民私人出资50万米刀从陆子坚手中购买的5%股权，自然要一起缩水5%。 就在隔壁的办公室里，大家把合同一审，直接就签了。 签完合同，任宏民叹口气，搂着陆子坚的肩膀，“老弟呀，这俩月的工夫，你任哥我在互联网，其实就是在你身上，可先后大几百万米刀砸进去了，这笔钱可不小啊，你可上点儿心，别整天就顾着泡妞，这事儿，比妞儿重要！” “得嘞任哥，你放心，顶多一年半，保准儿让你看见成果！” *** 拜求大家再支持几张月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37章 自从知道你是大夫 “这就是……投资了？” 合同文本就在赵美琴手里，甚至今天说要办这件事，任宏民相当痛快，是直接带着戳子来的，审完合同签了字，两边都直接就摁了戳子。 蛮荒年代，没后世那么多繁琐的手续。 也就是说，合同已经生效了。 七个工作日内，这两百五十万米刀，就要打进东方网的户头。 这跟之前陆子坚私人转让5%的股权给任宏民，不是一码事，这已经是公对公的生意了。但也就是说，这笔钱一到，东方网就真的是要烧投资人的钱了。 然而，赵美琴手里捧着合同，还犹自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东方网这里有什么呢？ 真的就是几台电脑加几个人而已，房子是租的，而且还只租了两间，目前看来唯一值钱的，大概就是公司刚刚研发完成的网站架构了。 但是……这就值五千万米刀了？ 那个叫任宏民的人，居然就直接投资两百五十万米刀进来，只拿5%的股份？ 陆子坚搂过她的脖子，也不怕身后还站着刘强冬他们呢，就直接在赵美琴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冲楼下摆了摆手，“任哥再见！” 投资人来的时候，亲自迎候，把尊重投资人的姿态摆足了，但合同一签，陆子坚甚至已经懒得送下楼去，又气得任宏民嘬牙花子了。 楼下任宏民抬头看了一眼，冲陆子坚比了个中指，钻进车里，走了。 陆子坚笑笑，这才回头，回答赵美琴的问题：“是的，这就是投资了！” 他回转身，松开赵美琴，就站在走廊上，笑着跟赵烨他们几个说：“老赵，我昨天晚上刚刚说过什么来着？三年之内，我一定要让你们每一个人，都变成百万富翁！叨乐的百万富翁！这不，第一笔钱，这就进来啦！” 没说的，有钱了，鸟枪要换炮。 陆子坚现在租的这处地方，已经基本结束了它的历史使命。 未来公司规模要扩大，要招聘更多的人进来，组建更多的职能部门，来迎接更多的投资，包括阿美利加那边金融财团的投资，一个大团队少不了，一处讲究的，能吹牛的办公场地，也少不了。 “这边这里，你们先将就用，马上美琴就负责出去找新的办公场地，元旦之后，春节之前，咱们就搬过去，然后还要开始招人，争取春节前，就把咱们的东方网给正式上线……至于现在，昨天晚上刚喝过，周末吧，周六晚上，庆功！” 赵烨、赵晓军、刘强冬，三个人脸上都带着一股莫名的振奋。 讲真，忽悠也管用，鸡汤也提神，但都绝对没有真实的一笔钱打进来，更加的能够振奋人心——尽管钱不是他们的，但却能给他们无限遐想。 更不要提，陆子坚承诺了，会给大家原始股。 “谢谢老板！” 动员完毕，大家都兴奋地回屋里去了，赵美琴却小声地拉住陆子坚，“老公，要让我去找新的办公场地吗？我不会呀，没找过！” 陆子坚笑嘻嘻，“你不会不要紧，找人教你，不就会了？比如说……东方智造前不久就刚刚新租了办公地址，你给建春打个电话，她肯定能教你！” 赵美琴闻言愣了一下，脸上旋即露出苦笑。 “好吧！不过……建春可不大待见我！” ………… “您好，抓药还是看大夫？” “我……找她！” 跟二十多年后金枝已经取代她的老爸，成为本地名医，甚至可以连个医馆都没有，直接坐在家里，就有人排着队上门求医不同，这个时候的她，还窝在灯市口北边一家不大的街道级别都够不上的小诊所里。 说是诊所，她虽坐堂，其实这里无论招牌，还是内容，都是一家中药铺。 脑子里记着她曾经说过的药铺名字，地址又那么清楚的就在二中对过不远，要找到当然也就不费什么力气。 其实今天有课，但人逢喜事精神爽，接连两天，把东方网那边的事情一下子就处理出眉目来了，陆子坚也是格外高兴，于是就……请假了。 他觉得今天自己似乎格外想来见见金枝。 于是就来了。 “呀，陆子坚，你怎么来了？” 没病人，她正闲着看书呢，听见对话才抬起头来，一眼看见是陆子坚，她脸上几乎下意识地，就先露出笑容来，甚至有点惊喜。 “那天不说了嘛，改天我找你看病来！” 金枝闻言失笑，半嗔半怨地瞥陆子坚一眼，“怎么净胡说，你还盼着得病啊是怎么着？还有提前约好了日子看病的？” 那可不有！ 而且搁在后世，这种事儿可是司空见惯，关键是不能及时看，可不就预约呗！ 屁大点儿能耐，就称名医，看个病必须得预约，不花点钱找黄牛，你轻易还预约不上呢！甚至花大价钱买的黄牛号，你往他面前一坐，也就给你三五分钟的工夫，你连什么病、哪里难受都还没说清楚，一大堆检查就开完了，去吧，花钱去！KPI，先来一遍！ “还真叫你说中了，自从知道你是大夫，我就盼着得病呢！” 论撩人，陆子坚是专业的。 更何况是这个年头的女孩儿，真的是普遍单纯，对陆子坚这种人几乎没抗体。 首都城，皇城根儿，胡同串子小流氓，当然得有仨有俩的，但问题是，越是那样的人，一旦见到金枝这样的女孩儿，其实反倒蔫儿的厉害，说不出流氓话来！ 所以现在，就这一句话，金枝腾的一下就红了脸。 眼里又羞又喜地瞪了陆子坚一眼，她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店里的其他两个工作人员，果不其然，陆子坚这话虽然声音不大，但店里没客人，大家都不忙，店又小，拢音，所以就都听见了，这会子都正扭头看过来。 这下子，金枝的脸上就更红了。 “行了你，别卖嘴皮子了，真不舒服了？” 陆子坚笑嘻嘻坐下，胳膊伸过去，“你把把脉呗！金老爷子首都名医，估计真传都在你这儿了，望闻问切，你可不能短了能耐！” 金枝闻言又看他一眼，想笑，却又忽然想到金秀。 金秀那丫头，是真喜欢他呀！喜欢得都快魔障了！她那个辗转反侧茶饭不思的样儿，自己可是一天天的，都亲眼见！ 一想到这个，她就忽然冷静了许多。 脸上笑容也收敛了起来，“那个也伸过来！” 于是另外一只胳膊，也伸到了她面前。 就如今这个岁数，说句不吹牛的话，哪怕是最繁忙的时间段里，连着好多天一夜三发，陆子坚都从未感觉自己虚过。 “你这身体……好得很啊！” 金枝又没忍住，脸上露出笑容来，“别说来这儿的病人了，就正常二十岁上下的大小伙子，也没见过像你这么好的脉象！你这看得哪门子病？” “哦……你瞧瞧这……我昨儿晚上还特意用凉水洗了澡……” 噗嗤一声！ 这回不止金枝，就连店里的另外两个等着看八卦的工作人员，也都跟着一起笑喷了。金枝更是笑得下意识别过脸儿去，笑得直抽抽。 那丰挺的胸部，也随之一颤一颤的。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38章 偏偏心里竟是窃喜的！ 金枝一直都是一个温婉贤淑的性子。 按说以她这样子的性格，人又聪慧，又有一技傍身，这辈子无论如何都该幸福美满才对——她本就是那种国泰民安的性子。 但偏偏，上辈子她自己评价自己，活得挺失败的。 上辈子的她，年近半百孤身一人，上有九十多岁的老父亲要照顾，下面唯一的血亲，一个亲妹妹，还不在身边，一走多年，再不回头。 的确跟幸福挨不着边儿。 原因她自己没说，陆子坚当然也没说，但两个人到中年的人，心里其实都明白得很——长得太好看了。 她如果只有现在的一半美貌，反倒大概会拥有一个幸福的人生。 长得好看，其实是一种诅咒。 陆子坚作为男人里长得好看的，而且也算不得有多么的聪明，却愣是凭借着那股子从乡土篱落里长出来的韧劲儿，冲了出来。 基本算是幸福的一生。 但这世界上的绝大多数长得太漂亮的男男女女，基本都一生飘零。 甚至很多人不得善终。 男人还好得多，主要是那些漂亮到出奇的女人。 有心人可以去任意一处地方，找本地土著老人们扎堆的地方打听，几乎每个地方，你都能听到至少一两段传说——某个异常漂亮的女人颠沛一生的故事。 有名有姓，有鼻子有眼。 过程可能有虚构和夸张，但整体的生命轨迹，却基本都是真的。 女孩子太漂亮了，就注定是别人眼中的猎物，智商不够、定力不足，根本就无法保护自己，更别提驾驭和规划自己的一生。 就算你想借势，一旦找错了人，实力不够的，你会反过来给人家带来灾祸，实力足够的，也就玩弄你个十来年，十来年之后，一脚把你踹回红尘，你依然没有家庭、没有依靠，甚至身为一只被圈养多年的金丝雀，人到中年的你，连基础的谋生技能都欠奉，基本上只好去依赖另外一个男人。 但另外那个男人，基本上还是只想玩弄你——你已不再韶华，但之于下一阶层的人来说，你依然是难得的美貌尤物。 生而貌美，你天然就被所有人判定，只适合玩弄，不适合过日子。 在一个又一个的男人手中，几经辗转，最终，你再无丝毫美貌可供人把玩，终于毫无价值了，便黯然死去。 一个不太恰当的例子——比如，上辈子的刘桂萍。 相识许久，陆子坚已经比较了解她的为人，虽然上辈子并不了解她具体的后来，但以陆子坚的人生阅历之丰富，并不难推测出大体的过程。 被卖给了某个出得起钱的家庭，后来卑微地嫁了过去，但其实无论她，还是她的妹妹刘桂英，哪怕是在出嫁之前、置于自己父兄和家族的保护之下的时候，也是麻烦不断的——被人惦记、被人骚扰、被人打坏主意。 嫁过去之后，成了小媳妇的刘桂萍，也注定了会麻烦不断。 他那男人应该是根本就护不住她，要不然估计也不会爱上了酗酒，还打她——但刘桂萍在多年贫苦的生活中，其实是磨砺出了坚韧的性子的，她也足够保守，想必应该是能护住自己的身子，但结果却也必然并不圆满。 想得到她的人，会百般设法的打击她，和她的家庭。 于是最终的结果，是她的孩子死了，她也死了。 相比之下，金枝就还好，虽然付出了一生未嫁的代价，但她自己的上辈子，基本上算是由她自己在把控的——她有家传的医术在身，这是立身之本，很重要。而且她虽性子温婉贤淑，底子里却依然有北京大妞儿的爽利刚强。 可结果依然难言幸福。 一辈子不嫁人，不曾体会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能拥有的真正的家庭生活，不曾养儿育女，她的一生，缺失了多少东西？何言幸福二字？ 然而这还是大家其实都碰上了人类历史几千年，最幸福安定的几十年了。 若逢乱世……其实只会更加不堪。 “你……别在这儿跟我聊了……我上班呢！” 她确实挺容易害羞的，这个时候明显比二十多年后更甚，但陆子坚回头看了看那边看热闹的两个店员，又瞥一眼抓药柜台里那个明显已经不悦的中年男人，就笑笑，站起身来，说：“那你等我一下！” 他走过去，笑着敲敲柜台，“有人参吗？” 柜台里的男人抬头，“单买人参？是要老参，林下参，还是园参？” 陆子坚直接回答：“最好的！” 那男人愣了一下，倒是很干脆地就直接起身，“有个274克的高丽参，搁过去一斤十六两来说，是正经的八两参，八两半了，要吗？” “要！” “那我给您拿！” 一下子，店里的两个店员也不笑嘻嘻了。 但金枝已经快步走过来，拉了拉陆子坚的袖子，“你……买这个干嘛？” 她当然猜的出来陆子坚买这个干嘛，只是却吓了一跳，那颗参算是药铺的镇店之宝，价格可不是一般的贵——找自己陪着聊天，不需要非得买那么贵的东西！ 陆子坚笑着凑过来，上身微倾，在她耳边说：“回头上门儿看你爸去！” 金枝的脸刷的一下子就又红了。 讷讷片刻，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偏偏心里竟是窃喜的！ 自从那天金秀带着陆子坚主动登门拜访，最近这一两周的工夫，大家碰面了一共三次——第一回是他来家里，第二回是自己去叫金秀回家吃饭，第三回当然就是上周末他在家里摆下宴席，请自己一家人过去燎灶。 每一次眼神的碰撞，都能感觉到他眼睛里那浓浓的情意，和那种强大的、叫人心惊肉跳的攫取的光。 哪里会看不懂呢？怎么会不明白呢？ 看懂了，明白了，而又怎么会……不欣喜呢？ 自己也是当初第一次见面，一眼就喜欢上他了呀！ “来，您上眼，瞧瞧吧！好东西呀！” 镇店之宝藏在内室里，但那男人很快取来，精致的木匣子装着，打开来，里面光绸子布就两三层，展示给陆子坚看，果然不小。 陆子坚伸手一指，问金枝，“你们家可是世家了，给我瞧瞧，真吗？” 东西自然是真的，高丽野山参本就贵得离谱，又更何况是这么个份量的东西，没有行家给掌眼，店里压根儿也不敢收——这颗参，就正是金枝她们家老爷子金一趟给看的，光茶水费就收了店里一千块。 他有这个实力、眼力和资历，他说真，就算是开了证明信砸了钢戳。 卖的就是这个戳子钱。 “那肯定假不了！但是……太贵了。别买了行不行？” “真就行。……多少钱？” “行价，七两参90元一克，过八两，也就是250克之后，100元一克，这参可以给您再过过秤，童叟无欺274.6克，加您三十盒子钱，收您27490元！” 那中年男人口齿伶俐，跟唱歌似的报了价，最后落地还又加上一句，“不还价！” 陆子坚闻言笑了，“我还真得还个价！”他抬手一指金枝，“27490块，外加今天不能算她早退、旷工！……待会儿我们得出去吃个饭，可能会耽误一会儿上班！对了，还有，别忘了给算她的提成！” 那男人闻言愣了愣，神情怪异，但依然爽快，“成交！” 陆子坚回头，看向满脸通红、甚至眼中亦是羞韵的金枝，说：“走吧，你也是他们店员，正好陪我出门取个钱？”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39章 那我要是成了你妹夫 “你可真是的……知道你有钱，那也别这么花呀！” 出了银行的门，金枝把捧在手里的木匣子递到陆子坚身前，“给，拿着吧！快三万块钱了，你买它，是当吃是当喝？” 小三万块的买卖，买一根参，别说店里很小心在意，陆子坚也还怕他们掉包扯须呢，于是就干脆在店里走完一切手续，该上秤上秤，该开票开票，然后让金枝捧着木匣子跟着，陆子坚带了那店主到旁边的一家银行当场取钱。 钱到手，店主道了谢，走了。 金枝犹豫了几犹豫，没直接跟着回店，反倒是抱紧了木匣子，一直到店主都走出去老远，却又回头冲陆子坚抱怨。 “吓，你这话说的，亏你还是老中医！谁家买这玩意儿不是为了备着？” “你才多大？需要备这个？” “不是说了的？我不需要，你爸可六十多了！” 金枝的脸上又是一红，“他……自己有！我们家就干这个，他每年都给很多店里看参，有那好的、合适的，他能不自己备着？用你送？再说了，这东西你从药店买，当然贵，你要真想买，我让我爸给你惦记着这回事儿，一克至少能省二三十，这一个参下来，可就省大几千！” 陆子坚笑嘻嘻，看着她薄带埋怨的脸，说：“你倒是个适合持家过日子的！” 噌的一下，金枝的脸顿时更红了。 “你呀……都不想理你了！” “那别！你还是理我吧！” 顿了顿，陆子坚笑着说：“其实这东西，无所谓贵了还是便宜了，上好的高丽参一直都是比着金价卖的！今年的金价七十多，这八两参卖一百，其实算正常价，没宰人！至于你们家老爷子，那个反倒叫内部价！” “你倒懂得不少！反正买也买了，给呀，拿着吧！但是不用给他送，他不缺这个，你自己留着，家里有老人，将来可以应个急！” “那行吧，回头去你家看老爷子，我就再买两盒子点心什么的，老头儿要是嫌弃，我就告诉他，想送您一颗好参来着，结果您闺女说的，您不缺……” 金枝顿时又羞又喜，“你这人……” ………… “就那边那家，老三味……” 人参盒子虽不大，抱着也是麻烦，幸好陆子坚就把车停在了不远的路边，这时候就干脆过去打开后备厢，把盒子放到车里。 金枝这才放心。 这年头儿经历过几波严打，地方上还是不大好说，但至少是首都的治安，已经真的基本肃清了，之前频繁发生的砸人车玻璃偷东西的事件，已经不多。不过金枝随后还是叮嘱，让陆子坚待会儿午饭之后，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收起来。 然后嘛，也到饭点儿了，吃午饭。 陆子坚非得说自己给人家提供订单了，让她给自己回扣——请吃饭。 金枝也说不上是让他说得没办法，还是心里窃喜，就带他往旁边的一条街去，大概是往回胡同的方向走了一个路口，她就指着不远处一家店铺的招牌，笑着跟陆子坚说，“我中午在这边上班懒得回去的时候，就喜欢去他家吃，不贵，还合我的口味，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喜欢。” “只要你喜欢的，我一定喜欢！” 陆子坚笑着回复她。 她脸蛋儿羞红，看过来的眼神似喜似羞，“你又胡说了！刚才在店里你也这样，打今儿往后，他们得笑话我好几天！” “哈！他们还笑话你？那俩女的指不定多羡慕你，她们也想有我这样的人来追，可你看看她们，守着堂堂国医圣手，你看看她们那脸色，那眼眉，摆明了婚姻不幸福、性生活不和谐！还有那男的，他指不定多羡慕我，他肯定特别想把你约出来一起吃顿饭，但他压根儿就不敢！因为他知道你一定拒绝！你看他那个眼神儿的阴郁，那个脸色，一看就是人到中年的阳痿早泄……” 金枝又笑。 陆子坚一行说，她就一行笑。 明明这话题让她这个大夫都听得脸通红，却还是忍不住要笑。 偏她接话的时候，却把陆子坚话里真正的关键信息，全都略过不提，只说：“就你懂得多，你这是懂相面，还是看中医？让你这一通说，人家都快让你说的没人形了，我们中医好歹还讲望闻问切，你就一个望，都给人说死了！” 陆子坚失笑，也不怕她不接茬，“中医相面我都不懂，我只知道性格决定命运！像我，胆子大，脸皮够，命运就一定会犒赏我！” 说话间，他伸出手去，抓住金枝的手，“你说呢金枝姐？” 金枝呆了一下，先是任由陆子坚抓住了自己的手，却又很快就触电一样赶紧把手抽了出去，然后低了头，笑模样儿也收了，“你……别胡闹！” “不胡闹，我喜欢你！” 她又呆了一呆，抬头看向陆子坚。 四目对视，那片刻间的恍惚情动，就一丝不落地落在了陆子坚眼里，但她很快就又回过神来，有着几秒钟的神情慌乱，下一刻，她却忽然抬手一指，“快走吧，他店里生意特别好，眼看晌午顶儿，去晚了怕要没座。” 陆子坚忽然哈哈大笑。 而她却忽然红了脸。 这一刻，她甚至都不敢抬头再看陆子坚，只是当即就加快了脚步。 陆子坚也不着急，就陪她进了店。 店里果然已经人不少，但巧了，角落里正好还有个小方桌空着。 她顿时一脸惊喜，“走！那边！……老南！” “嗳，来啦！” 店主是个中年汉子，正给人端东西，看见两人进来，笑着冲这边点了点头。 老三味里只卖老三样。 南瓜团子、鸭血粉丝汤、小馄饨。 陆子坚不知口味，就依着金枝的推荐，一样点了一份。 年轻时候的金枝，饭量看来也不大，就只要了一碗小馄饨，还感慨，“还是你们男同志好，饭量大，遇到好东西吃得下，像我来吃饭，就老馋，点多了吃不了，只点一样就吃不着。待会儿你的上来，正经得让我都尝一筷子！我好久没同时吃三样了，上次还是金秀暑假里过来找我玩，带她来吃的时候！” 陆子坚笑了笑，忽然伸手过去，抓住她正在拿纸擦桌面的手。 她定了一定，要躲，陆子坚说：“你不用跟我提她，我知道她喜欢我，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了，可我也知道，我喜欢你，也是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了。” 她的手，终究是没抽走，但整个人几乎都是僵硬的，脸也低垂着，不太看得清表情变化，“你……别这样！金秀是真的很喜欢你，都快魔障了！” “这种事儿，还能让？” “她……是我亲妹妹。我就这一个妹妹。她性子又决绝，脾气又暴躁，而且我已经跟我爸说过了，我这辈子都不嫁人，我爸就转过去逼她找个养老女婿，金秀这一年多脾气更差了，老说要出国……” “那我要是成了你妹夫，你不得干看着、眼馋一辈子？” 她忽然抬头，大羞，“谁馋了？我馋你干嘛！” *** 拜求月票……求月票……月票……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40章 什么美人计不美人计的 “呦！味道不错呀！” 老三味的这三样东西，显然都不是什么工序复杂的名菜，只是正常的民间小吃食，要上来也快，这边陆子坚也就刚刚算是走完重要一步，握住金枝的手，并让她不再强意挣扎，那边叫老南的店主也正好就端着东西送来了。 还别说，味道还真不错。 “是吧？” 金枝听了这话明显很高兴，“我平常就特喜欢吃这里的东西！” 随后又小声说：“就是我自己吃的话，其实一碗鸭血粉丝汤我吃不饱，再点别的，我又吃不了，后来我常来，老南看出来了，我再点，他就特意给我多放粉丝，我就不好意思再单独就点一份这个了，有一阵儿没吃了！” 陆子坚闻言，马上就拿汤匙舀起一勺来，递过去。 金枝顿时又是脸一红，“我自己能……” “听话，赶紧的！” 她含羞带怯地睇过来一眼，却到底还是张开嘴，接了这一汤匙的汤。 于是陆子坚心满意足，这才把整个碗都推了过去，金枝却脸红红地埋怨，“你才十八岁，比我小了六岁呢，怎么倒叫我要听话！” “多新鲜呀！要是听你的，我不就成你妹夫了？” 顿了顿，也不等她回话，陆子坚已经又笑着说：“回头我再去见见你爸，要是老头儿点了头，以后过日子，我就听你的！” “又胡说！” 金枝这会子早已经是满脸羞晕，但片刻之后，她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就又想到了那个叫自己为之苦恼的问题，忍不住抬头，看着陆子坚，问他：“你……你就真不能考虑考虑金秀？就那么非我不可吗？” 说这话时，她看过来，眼神中甚至带了一抹哀求。 看来这姐妹俩的关系，是的确很好啊！ 然而陆子坚回答的斩钉截铁，“不考虑！” 不过随后，他却又玩笑一样地说：“不过回头倒是可以找老头儿商量商量，看看他愿不愿意买一送一。” 这个当然是玩笑话，谁也不会当真，但金枝却还是一下子就彻底明白了陆子坚的心意——下意识地白了他一眼，心里却是不由得再次喜忧参半。 喜是肯定喜的。 从当初陆子坚登门拜访，看见他的第一眼，她就已经怦然心动，这男孩，虽说比自己的年龄小了一大截，但看上去却毫无稚气，而且长得实在叫人没话说。 偏他居然也那么喜欢自己，金秀那么样的缠着他，几乎是恨不得见天儿的长在胡同里堵着，那心意，傻子都看得出来，可以说，只要他有那么一丝丝的意思，表露出来、说出来，金秀这会子肯定已经跟他好上了。 但他却愣是始终都不肯给金秀那丫头一点机会，弄得金秀这几天苦恼不已。 他却跑来找自己…… 但忧也就的确是忧的。 金秀那丫头，一根筋，从小到大没见她那么喜欢过谁，这几天，打从那天陆子坚跑来买院子的时候让她撞见，认识了，就跟着了魔一样的惦记着！ 这要是处理不好的话，可就是一场天大的乱子！ “行啦，你就别替人家操心啦！金秀长那么漂亮，还用发愁将来找不着一个喜欢她、疼她的男孩子？” 金枝听了这话，抬头，笑了笑，然后又低下头去，倒是不再说什么了，只是拿汤匙喝汤时，心里却还是不由得叹了口气：哪有那么容易！ 要真是容易，自己为啥到现在连个男朋友都没谈过？ 可真不是没机会！ 自己从小就生的好看，十二三岁的时候，已经有媒婆子登门，有小男孩给写情书，十三四岁的时候，甚至就已经有一大帮十七八的大男孩跑来堵自己，同时还有另一拨人来护着自己，就这么一路长大，什么时候少过追求者？ 很多男孩，其实都挺优秀的。 然而，却又总觉得差了点儿什么，反正就是没遇到过真正让自己心动的那一个，所以想来还是不够优秀——可不就一直单下来了？ 好男人、好男孩，肯定有，但轻易的又哪那么容易遇到？ 要不为什么头一眼看见此刻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人，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这个得拿勺子蒯着吃！” 眼看陆子坚拿筷子拨开了一个南瓜团子，金枝迅速收拢心神，笑着指点。 “哦！” 陆子坚闻言从善如流地又拿起了汤匙。 这南瓜团子也有点意思——打开竹叶，里面是金黄的南瓜泥，带着稍许的丝络，再拨开南瓜，里面是浸透了水汽的大米，颗颗都晶莹剔透的样子。 光是这卖相，就让人食欲大起。 拿汤匙蒯一口，陆子坚又是不由大赞，再尝尝馄饨，味道居然也是鲜美异常——陆子坚不由下意识地扭头，看了正在操作间里忙活的店主老南一眼。 就这个水平的东西，倒是怪不得金枝爱吃、常来，但为什么二十多年后相识，一起找了那么多家小馆子吃，金枝却居然愣是没带自己来过这里？ 倒了？老了？被开放商赶跑了？ …… …… “这顿饭吃得可真叫饱了！” 然而最后一结帐，也就花了八块五毛钱，就这，还是陆子坚饭量大的缘故，要是金枝一个女孩儿自己来吃顿饭，也就一两块钱的事情。 在这个年代而言，不算贵，但是在首都来说，可就不只是不贵的问题了。 给完钱，又拉上金枝的手，撩开棉帘子出去，“甚至有点撑了，陪我走走？” 金枝脸上抿着笑，手被握在对方手心里，叫她既觉甜蜜，又有些莫名的心烦，但还是说：“得回去上班啊！” 陆子坚诧异，“刚才不是已经帮你请假了？” 她羞笑，“你还说呢，你那叫谈的什么买卖，回去之后，她们指定也得这么笑话我！可是哪能真就当请了假呀，还是得回去的，要不然经理不高兴了！” “那也没事儿，你回去跟你们经理说，就说下午陪客户去了，他就肯定不敢扣你工资了！你就说……说那傻小子还想再买个参，于是你就施展了一下美人计，现在已经把他稳住了，他已经承诺，要再买，不会去别人家买……” 又是陆子坚一行说，她一行笑。 “什么美人计不美人计的，你净瞎说！”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41章 你要是真的喜欢我 “那能怎么办呢？我们一家人都这样，也没有什么别的本事，这些年其实也就靠我爸早年的一点积蓄，加上人家时不时有个疑难杂症找上门来，包括给人看看参什么的，才多少有点收入，不瞒你说，我爸自学过相术，好几次都想出去摆摊相面去了，后来他实在是怕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运动，又要被抓，才没去！” 跟金枝手拉手逛街、闲聊，是一件会让陆子坚很觉惬意的事情。 聊聊她的工作，聊聊她们家，聊聊中医这不太受重视甚至被打压的现状。 聊聊陆子坚的大学和专业，聊聊陆子坚的创业，聊聊陆子坚当初是怎么想到给旭日升冰红茶在公交车上打广告的…… 话题太多了。 当然，稍加旁敲侧击，就不难知道了陆子坚前世所不知道的一些事。 之前无论是跟金秀单独聊，还是跟她们姐妹俩一起聊天，其实都觉得有些不大好问的出口的事情—— 比如说，金一趟今年才六十来岁，虽然按规矩肯定该退休了，但别管中医西医，国人的观念之下，医卜星相这四类，都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越老越吃香的。金家经济条件看上去并不是很宽裕，老爷子名声在外，为啥不接诊呢？ 原来也接，偷偷接，非熟人介绍他不接。 没有行医资格证，怕查。 老爷子1929年生人，自幼便称天才。 他五岁读书，十四岁开始学医，辅仁大学毕业，大学期间已经开始做大夫了，刚建国那几年，他那小诊所的生意正经很好，后来觉得形势不对，他把赚的小黄鱼和袁大头都埋到地下，主动加入了国营医院，一边拿工资，一边自学西医。 老头儿本事是真大，但性子也是真傲，嘴也损，用那时候的话说，不善于团结同志！结果后来因为偷偷接诊挣外快，被医院抓了典型！ 开除公职，罚没所得，不准行医！ 这还不算完，特殊时期一到，第二年他就被揪出来了，批斗，游街！ 第一任妻子忧惧而死，也没给他留下个一儿半女。 幸而他医术的确精湛，虽然行医年岁不长，却真的是治好过不少人，关键时刻有人出手帮忙，把他救下了，虽然窝在家里没工作，至少不批斗了。 70年，他娶了金枝和金秀的妈妈。 然后就是用小黄鱼去黑市换吃食，想给刚生了闺女的老婆补身子，结果被抓，又是朋友出力，没判成现行反革命，按投机倒把判的，三年半。 一直到现在，就今年，金秀本来已经被解放军艺术学院相中了，结果政审没通过，这才去的北舞。而金枝的大学学了西医，毕业之后却进不去首都的任何一家医院，分配方不接受，政审通不过，这才无奈找了家不查政审的私人药店——反倒又是她爸当年结交的人脉，人家信得过的是她爸。 总之，老爷子的一生，颇有曲折。 “也是哈，老头儿自己，能一手把你们俩拉扯大，也是不容易！” 陆子坚感慨着，叹口气，“算了，那颗参还是送给老爷子吧，让他老人家补补。也算我谢谢他帮我养了这么好一个媳妇儿！” “哎呀你呀……” 金枝又娇嗔着埋怨。 她的个头儿大概168左右，跟陆子坚手扣手走在街上，讲真的是宛如一对璧人——要是她今天也穿着风衣啊、呢子大衣之类的，就更完美了，她现在身上的这一件羽绒服，略显臃肿，也明显旧了。 陆子坚做人做事，向来观察入微，之前惦记的人还是金秀的时候，就特别留意到过，先后两次金秀身上穿的羽绒服，一次新、一次旧，而且旧的那一件，已经明显比较旧了，由此其实已经知道，她家里别看住着那么大的宅子，其实经济情况绝对算不得乐观——金秀也说过，穷，没钱！ 现在就明白了，老头儿没个正经工作，也没退休金，干点私活儿还得偷偷摸摸，有俩闺女要养，还都读大学，住那大宅子的花费又很是不低！ 这两年金枝开始上班了，其实已经是他们家经济上比较宽松的时候了。 刚才还问过金枝，她一个月工资二百四，加上接诊奖金啊、开药提成啊什么的，偶尔周末也过来坐个班，给个加班费，一个月大概是不到四百块钱。 大约是这个年头儿小诊所大夫的正常价吧！ 但是很显然，没有大医院、国营医院里的各种福利和保障。 正走着，不知不觉里，天倒是渐渐放晴，阴霾散去，好几天没见过的太阳，洒下明亮的光辉来，两个人都下意识地在某一刻注意到太阳出来这件事，就近乎又不约而同地一起站住，仰脸儿，看着这首都冬日难得的暖阳。 但忽然，金枝愣了一下，抬手看表。 “天哪，都两点多了！” 陆子坚失笑，“那就……干脆旷工？反正也请假了！” 但金枝不同意，“不大好！我还是赶紧回去上班！跟经理赔个不是，应该也就扣半天！到这个星期天，我过来补个班就是了！” 她说着就要着急回去，却把陆子坚一把扯住。 然而两双眼睛四目对视，陆子坚偏又迟迟的不开口说话。 金枝羞不可抑，但又同时感知到那股情意绵绵，“你想说什么，说话呀！” “咱找个平常方便见面的地方呗？” 陆子坚的手，不知不觉就扶住了女孩子的腰，但嘴里的话没停，“我总不能真的老是去你们店里买人参吧？” 金枝又笑，眼眸转开，情动而又心怯，“找什么……约会的地方呀！” 陆子坚的身子开始前探，“你告诉我你都是什么时候有空，我提前去我家里等着你，行不行？” 金枝抿嘴，笑着转回目光，看着他，“不去！” “啧……” 陆子坚想了想，一副痛下决心的模样，“那我赶明儿就再上你家去一趟，去跟老爷子聊聊他姑娘的事儿？” “也不行，不许你去！” 她娇嗔一句，想了想，笑容渐渐变淡，“你要是真的喜欢我，想跟我在一块儿，就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你说。” “咱俩的事情，你容我慢慢跟我爸说，尤其是金秀那边，我总得慢慢想个办法，把她稳下来！她是真的喜欢你，要是哪天她忽然知道，你居然在跟我谈恋爱，我怕她……唉，这个丫头啊，可是个驴脾气！”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42章 又传喜讯！ “嗯，一点味道都没了，很好，住着应该挺舒服的！” 太平街十七号院，靳晓燕的房子里，陆子坚站到窗前极目远眺，无奈天气太差，这年头虽然说不上雾霾，可一旦到了冬天，空气质量其实也不算多好，有风、干冷的日子还好些，像现在这样，一连阴沉多日，其实就看不远。 电话里，感觉靳晓燕很舒服的样子，声音有点懒散，听着声音，想象着她现在大着肚子的样子，陆子坚是真的有点想她了。 他在首都这边不缺女人，不缺爱情，但再也没有像靳晓燕那么不要脸，那么骚，还骚的有风情的女人了——赵美琴还嫌周建春不要脸，其实周建春的那个不要脸，在靳晓燕面前不值一提。 “我就别买了，等回头你再来，要是想长期住，还是你自己去买，把这边布置成你自己最喜欢的样子嘛！” 靳晓燕想让陆子坚去买些家具家电，把这边布置一下，看来她生完孩子，年后是想跑过来住，老这么长期两地分居，她最近几个月想陆子坚想得不行。 但陆子坚一口就回绝了，“再说了！你还真当我就在这边上个学啊，我事儿多着呢，哪有工夫去逛家具市场，给你买家具去啊！” 靳晓燕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就你那什么……叫什么？智造？……嗨，行吧，随你瞎折腾吧！等回头我去了自己买好了！” 听着她话里话外对东方智造，以及自己在首都这边新折腾起来的这些事业的不屑，陆子坚有些无语，但隔着电话，她又眼看快生了，也就懒得说她——也就是最近一两个月的工夫，感觉她又有点儿飘。 等放了寒假回去再说吧！ 老祖宗留下的话，都是有道理的，也是很有实用性的——女人，更何况还是靳晓燕这样聪明的、有能力有心眼儿的、刚强的女人，必须时不时就敲打一下。 不然的话，隔一段时间她就要认为自己已经行了。 又简单聊几句胡春辉跑到全国各地建厂的事情，挂了电话，陆子坚起身把刚才打开通风的窗子全都关了，这才下楼。 他今天过来南站这边，又是跑过来开会的。 就在几天之前，真正的大会已经在平成县开过了，那是一场全国经销商大会，靳晓燕挺着个大肚子，也过去全程参加了会议。 而今天，陆子坚过来，是给销售部门开会。 一来听听他们在经销商大会上的见闻，二来具体的布置任务、安排人手。 开完会，才顺路过来，又给靳晓燕这套房子通通风。 下楼开上车，天已经渐渐暗下来了。 等开着车子回到杜美怡和郑小暖租房子的小区，甚至已经五点半多了。 陆子坚隐隐约约的感觉，哪怕是现在才1995年，私家车是真的稀罕之极，但首都的一早一晚，还是已经开始有了些想要拥堵的意思了。 “呀，老公！” 陆子坚至今都没有这边的钥匙，来了只能敲门——他也不好意思要，毕竟这房子不是杜美怡自己在住，还有个郑小暖呢！ 就在门口抱着亲一下，陆子坚笑着问：“不是说有事儿吗？什么事儿？” 杜美怡帮着陆子坚拿过拖鞋，等他把羽绒服脱下来，就顺手接过去给挂上，等陆子坚穿拖鞋的工夫，她才笑着说：“我现在确定了，我这个月就是没来！” 陆子坚愣了一下。 那就是说…… 杜美怡掰着手指头，给陆子坚算日子，“我每个月都特别准，而且关键是我跟小暖我俩这么多年了，每次都是一起来，又差不多一起走，她比我早干净一天，这个月算着日子，应该是大前天我俩都该来，小暖就来了，我没来！但我怕不准啊，就没跟你说，又等了三天，到今天还是没来！” 她笑嘻嘻的，抱着陆子坚的胳膊，“连小暖都说，我很有可能是怀上了！所以今天上午，我就去她们医院，她带着我，查了个血……呶！” 一张化验单递过来，陆子坚懵懵的接过来。 “这意思是……怀上了？” “嗯，怀上了！不信你问小暖！她可是医生！” 陆子坚抬头，郑小暖就站在客厅里呢，无奈地看着这边，“美怡呀，你以后跟他能不能不要什么都说啊！你说自己干嘛还带着我？” 杜美怡愣了一下，才明白郑小暖的意思，却是马上嘻嘻一笑，跑过去抱住郑小暖的胳膊，“对不起对不起，我记住了，以后不说了！” 然而陆子坚还捧着化验单，在那里出神。 讲真，要不是他无比确信，杜美怡这丫头是自己一手骗到手里，又一手给她开得苞，而以她的性子，尤其是那么短的时间，她也压根儿不可能有任何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就几乎忍不住要去怀疑这化验单是假的了。 就今年春天，靳晓燕怀孕时候的艰难，还历历在目啊！ 以至于当时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这重生一遭，反倒在这种功能上出了问题了——杜美怡这里，前后也就两周多，居然就中了？ “老公……我怀孕了，你……不高兴吗？” 忽然回过神来，扭头就看到近在咫尺的那张千娇百媚的脸上，此刻竟带着些惶恐和担忧，陆子坚顿时明白，自己这迟疑的模样，估计是吓着她了。 “说什么呢！老公怎么会不高兴，我都恨不得这就出去买鞭炮去呢！我就是……就是有点难以置信，原来老公那么勇猛吗？” “是我有易孕体质啦！小暖说的！我天生就适合生孩子！” “哈……哈哈哈哈！” 陆子坚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抱住杜美怡就猛亲了三口——坦白讲，单纯说现在他这个年龄，才十八岁，别说生孩子了，自己就才刚成年而已！但以他内心的灵魂而言，却又已经是年近半百了，是真的喜欢孩子！ “那就生！只要你愿意生，我就愿意养！咱一口气生他个十个八个的，像一窝小猪仔一样，多热闹！” 感知到陆子坚发自内心的兴奋与欣喜，杜美怡很快就又高兴起来了，却是笑着说：“那我不成母猪啦！嘁！” 陆子坚哈哈大笑，却又一抬头，看到郑小暖系着围裙呢，“小暖你在干嘛？这么大的喜事，还做得哪门子饭呀，走，咱搓一顿去！” 杜美怡马上就要蹦起来，“耶！我就说吧，让你别准备别准备，走走走，换衣服，出门吃饭喽！” *** 再次求月票！看在小火勤勤恳恳，自发书以来从不断更的份儿上……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43章 还没玩够呢！ 清晨，五点十分。 没有闹钟，陆子坚自己多年的生物钟，就让他准时醒了过来。 恍惚地回了回神，他才想起来，今天是在杜美怡这边。 房内房外，此刻还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扭头也只能看见杜美怡脸蛋儿的大概轮廓。她睡得正香，鼻子里发出轻微的小猫打呼噜一样的声音。 而不出意外的是，这丫头那条大腿又搭过来了。 顺势在被窝里摸了摸那光洁滑嫩的大长腿，实在是爱不释手，但又让她给压得下半身都有点麻，唯有裤裆里的玩意儿，照例是硬挺着，撑得被子都鼓起来。 伸手扯了扯内裤，又咽了口唾沫润润喉咙，陆子坚微微侧身，顺势把她的大腿给扒拉掉，人却是凑过去，在杜美怡的脸上亲了一口。 杜美怡“唔”了一声，睡梦中下意识地就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准确地找到了陆子坚的脖子，一把搂住，似乎是喊了声“老公”，但马上就又睡着了。 陆子坚笑了笑，只好再把她两条胳膊扒拉下来，塞回被子里，顺手却又帮她拨了拨头发，忍不住又亲一口——下一刻，他却忽然缩进被子里。 这丫头睡觉不老实，连带着小背心也已经被磋磨得卷起来大半，白生生平坦的小肚子，就都露在外面。 陆子坚凑上去，在她肚子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老实讲，昨晚的惊喜过后渐渐回过神来，一方面固然得意于自己的勇猛，另外一方面，陆子坚其实又有些懊悔。 早知道该注意一点的——不该让她那么快、那么早就怀上！ 这丫头实在是方方面面都合了自己的心意，尤其是这双大长腿，和她那娇憨痴缠的性子，实在是把自己这种老饕，都给迷得不行。 所以……还没玩够呢！ 可惜了！ 前后加一起，掰着手指头算算，也就五六晚的事儿，居然就中标了！ 这下子完蛋了，接下来基本上整一年，也就只能靠摸摸这双大长腿过过干瘾，平常就算抱着睡，也是摸得用不得了！ 哪怕晚几个月呢…… 然而……好吧，要有第二个孩子了！ 黑漆漆的被窝里，陆子坚忍不住又笑了笑，俯下身，又在她小肚子上亲了一下，拍拍，心想，“老子原来很猛嘛！” ………… 今天在被窝里耽搁了不短时间，而郑小暖的生物钟，似乎也是在这个点儿醒，于是开门出去的时候，就正好碰到郑小暖也开门出来。 她头发有点乱糟糟的，似乎早上刚起，脑子也是有点迟钝，看见陆子坚，她甚至是懵了一下才回过神来，“你先吧！” 扭头要先回去，她却又站住，回身，很郑重，“对了，一直都没说这句话，恭喜你啊，要当爸爸了！” 陆子坚笑起来，“谢谢！也恭喜你，快当干妈了！” 郑小暖却没笑，迟疑片刻，她才又开口，说：“美怡家里那边，你还是要处理好，不要把关系弄得太僵，那毕竟是她爸妈，你俩又没结婚证……” 陆子坚点点头，“你放心，我会的！” 这下子，郑小暖终于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点点头，“嗯，你一直都是一个能给人安全感的男人。……早安！” 她转身回去了。 但陆子坚站在那里，却好大一会儿一动不动。 好一阵子，他扯了扯裤腿，这才转身进了洗手间——老实讲，刚才郑小暖忽然展颜一笑，尤其是在那副清晨起床的慵懒模样之下，着实是有些惊艳。 但这不是问题。 郑小暖一直都很漂亮，陆子坚知道她漂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当初甚至第一次见面，他就敢开口小撩了郑小暖几句。 问题在于……陆子坚觉得自己最近这段时间很不对劲！ 说不好是之前杜美怡这丫头居然主动表示，希望自己能去追求郑小暖，导致自己有些思绪浮动，还是最近偶遇金枝金秀姐妹俩，一方面自己着实是特别的喜欢金枝，一方面金秀毫不掩饰她对自己的喜欢，又实在是让人心动…… 也或者说，是许久之前刘桂萍家的院子里，刘桂英胸前跳跃起伏的那一对大兔子，其实一直都埋在了自己心底，虽然说着要克制要克制，但越是这么想，却反倒越是说明了自己内心时刻不曾熄灭的冲动与憧憬——克制着克制着，那记忆却反倒越是变得越发鲜明，以至于竟根本就无法忘记！ 总之，陆子坚能够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某些东西，似乎正在迭遭冲击！ 心里的那道墙，似乎已经摇摇欲坠。 郑小暖是诱人的，这毫无疑问。 金秀是诱人的，这也毫无疑问。 刘桂英…… 最关键的是，陆子坚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人，是个怎样的性格——好色、贪婪、霸道！尤其是，对漂亮的女人，几乎没有什么抵抗力！ 又更何况是那么漂亮的姐妹花！ 好吧……其实郑小暖跟杜美怡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真心是算不得姐妹花，只是一起来例假又一起走的好闺蜜而已…… “操！” 陆子坚低低地骂了自己一声，转头正要去洗手间洗漱，忽然不远处的卧室门又打开了，郑小暖探出半边身子来，似乎是要说什么，但是一眼看到陆子坚居然还站在原地，她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才说：“我就说怎么没听见动静……你干嘛呢？怎么不去洗漱？” 陆子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勉强保持镇定，露出一个笑容，“马上！”，然后快速转身，近乎是逃跑一样的躲进了洗手间。 不跑不行，又支帐篷了。 其实……上辈子能大概齐的保持住了自己内心的底线，也是很痛苦的。 但这辈子的考验，却比上辈子好像要凶猛了无数倍！ 洗脸，刷牙，到最后漱了口，陆子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给自己打气，“你丫的不是那种蠢货啊！做人留一线的道理，你是明白的，别做蠢事啊！一时的好色，爽是爽了，遗患无穷！” 但是忽然，洗手间虚掩的门被推开了，郑小暖又是探了半边身子进来，脸上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你弄完没有？” 陆子坚讶然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忽然间不知怎么，心里直接冒上来的第一个念头竟然就是——啊，对，她应该是憋尿憋急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44章 你呀！早晚得让你坑死我！ “你最近的心情，就那么好吗？” “嗯？” 陆子坚闻言抬起头来，看清眼前的章九芙之后，却又因为对方的这个问题而忍不住一下子笑了，“最近的心情……倒真是不错！” 岂止是不错，简直是不错！ 虽然大美妞还没吃够就怀上了，的确是叫人懊悔的事情，但自己才十八岁，就已经确定要有第二个孩子了，稍微算算都不难知道，明年，1996年，至少确定的就是一个年头一个年尾，俩了，就还是叫人真心高兴的。 更不要说……最近实在是诸事顺遂。 鼎丰食品的全国建厂计划推进飞快，东方智造已经全面铺开，东方网的后台研发和融资，也是进展得出奇顺利！ 大的基本盘定死了，明年他们都会陆续开始起飞！ 赵美琴被自己抱上床之后，渐渐剥去清高清冷的外衣，正在变得越来越好玩，周建春最近渐入佳境，做副总也好，还是做情人也罢，两种身份出现在她身上，竟是有些相得益彰，而金枝也已经是点头，答应做自己的女朋友了，虽有金秀还夹在中间，的确是有些不大好处理，但毕竟，金枝是真的对自己心动，也已经答应了。而今天下午，就是第一次的真正约会！ 所以说……跟过去几个月只能靠着周建春解馋不一样啦！ 周建春虽有内媚，其实却也压根儿就扛不住一天三四遭，所以别看她动不动玩个勾引的小招术，但其实并不敢紧缠着陆子坚。 因为同居的这几个月，已经让她很清楚的知道，就算陆子坚一天天守着她，她也吃不下。基本上一周有那么三四回，她就扛不住了。 一周吃那么两到三回，才是她正常的量。 既饱了，又不撑。 还能让她每天都有充沛的精力，去应付学校里、公司里各种各样的事情，以及为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而紧张复习。 可一周两到三回，对于陆子坚来说却绝对算不得饱。 赵美琴弱得很，实话说，渐渐适应了男女性事的节奏之后，她身体的异常的敏感，与她平常性情的冷淡，实在是反差巨大，所以她很好玩，陆子坚也很喜欢折腾她，喜欢看着她那副飞上了天的可爱模样。 但也正是因为她的格外敏感，使得她其实又特别的不抗折腾。 跟她在一起，她都有了好几回，陆子坚都未必能出来一回，心理上固然是能得到极大的成就感，但是就身体而言，甚至会让陆子坚感觉跟她在一起的时候，算是自己在休息、在休养生息。 现在杜美怡固然是要暂时下线了，但是金枝…… 啊，换别人谈恋爱，大概要讲求个循序渐进，但陆子坚从来都不信那一套。 在他看来，一旦遇到喜欢的女孩儿，只要条件允许了，甚至只是勉强允许了，那就赶紧进行下一步——爱情的最好结果，就是抓紧时间世俗化、庸俗化！ 男女欢好，就实在是这个世界上最庸俗的事情了。 你瞧，那么多好事儿都赶到一块儿，事业爱情双丰收，心情能差的了吗？ 而对于几乎每次上课都要幽怨地看过来好一阵子的章九芙来说，自己的这番人生得意，不知不觉带到脸上，想必应该是让她更幽怨了吧？ 反正听她那语气，看她这表情，是真的有点儿深闺怨妇的感觉了。 “找我有事？” 章九芙抿了抿嘴，“系里有通知，今年不集中办晚会，让各个班级自己组织，咱们班几个班委商量了一下，班主任朱老师也同意了，咱自己办！你唱歌那么好听，总得贡献个节目吧？” 陆子坚闻言赶紧摆手，“别！我就当个观众就行！” 她又一脸幽怨，“就当支持下我的工作不行吗？” 陆子坚摇头，斩钉截铁，“不想支持！” 既然要断嘛，就干脆别给人家留任何念想——还是那句话，面对这种女孩儿，陆子坚也算是有些经验的，这种女孩儿缠起人来吓死人！ “你……干嘛对我那么狠？我……” “别哭！打住！” 一看这丫头眼皮儿都红了，似乎是马上就又要掉泪，陆子坚赶紧抬手，面容越发冷峻起来，“你要敢哭，我马上走人！” 章九芙的嘴唇都有些颤抖，最终恨恨地一跺脚，跑开了。 她刚走，刚才一直假装跟另外一边邻座说话的钟复台马上就回过身来，翘起大拇指，“你真是哥，要说狠，还得说是你狠！这要是换了我……” 陆子坚笑，“那你就上啊！别光说不练假把式！” ………… 冬日清冷。 尤其是最近，也就露了两天太阳，就又阴下来了，气温很低。 不过，暖气通了几天之后，四合院里就还是一点一点暖和起来，尤其是房间里，基本已经稳到了十八度以上，已经很舒服了。 午饭之后过来，花了点时间收拾了一下让罗小倩给弄来的一套新茶具，包括电磁炉什么的，都折腾好了，就自己给自己先冲上一壶茶，就着茶香歪在软榻上看会儿书，可实在是一种极美妙的享受。 最近诸事都渐入正轨，陆子坚基本上算是摆脱了大学开学以来的忙碌，再次回到了高中时候那种悠闲的状态——也不对，比那时候悠闲多了。 正看着书，忽然就隐约听见院子里有动静，他一拧身，凑到窗户前往外一看，正好就看见金枝在回身关门——于是一跃而起，过去打开了房门。 “这屋！来！” 听见陆子坚说话，她的身子反而一僵，片刻后才转过身来，脸上通红，几乎都不怎么敢抬头看陆子坚。 “来呀！” 陆子坚见状虽然催她，却也并不出去拉。 深宅大院，孤男寡女，在伸手推开自己的院门之前，想必她就已经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的，而最终既然选择了进来，那就说明自己已经赢了。 果然，虽然磨磨蹭蹭，但她最终还是走了过来。 “你呀！早晚得让你坑死我！” 她娇嗔地埋怨了一句，但是倒并不排斥刚一进来就被陆子坚给抓住双手。 “嘿嘿，不坑你，我哪舍得坑你，我疼你爱你还来不及呢！……把外套脱了吧，屋里热！” 她乖顺地脱了羽绒服，也不用陆子坚帮忙，就顺手挂在门口旁的衣挂上。 “大门插上了？” “嗯，敢不插吗？今天下午金秀她们只有一节课，待会儿她放学回来，要是看见你这边大门上没锁，直接就推门进来了，我可怎么见她？” “嘁，就你想得多！” “这不是想得多，我是真怕那丫头发疯！” “好吧好吧，你说得对！坐！” “你在喝茶？看书？” “嗯。” 金枝拿起书看了一眼，《现代电路的基本结构》，于是眼前一亮，不由得回头调侃，“呦，还挺认真，不是闲书。” 放下书，她正要过去对面坐下，却被陆子坚一把拉住手，“坐哪儿啊？过来，这边，来！”说话的工夫，也不容金枝有别的反应，已经半拉半抱，把她拉到了自己的大腿上坐下——金枝顿时满脸通红，“哎呀，你呀……” 她强要起身，却早已被陆子坚一把搂住了腰。 羽绒服已经脱了，里面是件略粗糙扎手的毛衣。应该是自己织的。 毛衣不算肥，但让胸部给整体撑了起来，腰里就还是显得有些空空荡荡。 于是陆子坚这稍加力气的一搂一留，正好就搂出一段楚楚细腰来，“你的腰好细呀！”——比之周建春、赵美琴稍逊，但赵美琴主要是整体都太瘦，不算，周建春是真的细腰，但金枝的胸却明显比周建春大了不止一个级别啊！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45章 进一步退两步，然后再进三步。 “你……真是的……” 虽然被半强迫地留在了陆子坚的大腿上，但金枝明显羞不可抑，一副随时都想逃开的样子，“就知道你得这样，我真是不该来！” “我哪样了？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难道不能抱一下？” “那……不一样！” 金枝羞得双手撑住陆子坚的胸口，不想让他把自己搂得太紧。 感觉得出来，她虽然勉强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但整个身子却僵硬的不行，明显是真的极不适应——其实不单纯是这个姿势委实是太过暧昧的关系，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容易叫她胡思乱想了。 还是那句话，这里是陆子坚的家！ 前后两进，东西厢，包括南面，也都有房子，是一个四面合围的格局，在当下这个年头，是绝对够资格算得上深宅大院了——这等院子里，一男一女约会，说得好听点叫约会，说得不好听一点，其实不就是偷情么？ 她当然紧张。 哪怕约会的那个人，是她真心喜欢的，也要紧张。 然而，她这个人的生活实在是太过单调乏味了，看电影，似乎没什么意思，逛街，不乐意去，不行咱去动物园吧？好歹也算是个约会的地方呀！但她又觉得，花着钱，那动物园里就算冬天也多少有点味道，何苦来哉？ 问她喜欢什么？ 她说喜欢看书，尤其是医书医案，喜欢写毛笔字，喜欢做饭，喜欢喝茶，喜欢自己做衣服，喜欢刺绣，甚至喜欢做鞋——全都是宅在家里的事儿！ 以首都之大，要跟她约会，却竟似乎是无处可去！ 于是陆子坚说，那要不你还是来我家喝茶吧！ 她最终倒是答应了。 当然，估计她也是没想到，陆子坚会那么急，这拢共也就才第四次见面，也就刚刚算是自己点头答应他，确立了两人之间的恋爱关系，他居然就敢直接上手了，还让自己坐在他的大腿上！ “咱不是说好了，就喝茶吗？” “咱说的是来约会！” 金枝闻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耍赖！说的就是喝茶！” 陆子坚笑嘻嘻，“喝呀！茶随时可以喝呀！你爱喝茶，你就喝你的茶，我喜欢你，我就抱着你，跟你谈恋爱，行不行？” 金枝羞笑，但偏偏看过来的眼神儿里又是万般柔情，“你呀你……” 陆子坚说：“我喜欢你，喜欢坏了！” 四目对视，她的目光越发柔软了，许久之后，终于“嗯”了一声，说：“我知道！其实见你第一回，就你去我家那次，我就知道了。” 顿了顿，她羞羞地一笑，“其实……我也喜欢你！” 终于，她的身体好像没有那么僵硬了！ 妥了！ 这时候，陆子坚反倒是松开了搂着她的胳膊，笑着说：“你不是说你喜欢喝茶？那想必冲茶是有点水平的，我来洗碗，你来冲茶，好不好？” 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 谈恋爱的技巧就在于进一步退两步，然后再忽然进三步。 她果然欣喜，“好啊！那我冲茶给你喝！” 于是陆子坚真的就松开她，主动起身拿了茶碗重新洗涮干净，她也很熟练地拿起水壶，一眼就看见地面上的桶装水，“呀！你也备了玉泉山的矿泉水？” 这年头国内很多经济发达的地方，已经有了零散的桶装水企业，毕竟水这个东西，从国外进口来运费高昂不说，关键是国家不批，不让进，而很多渐次进驻国内的外国企业，包括国内的一些大企业，又的确是有了这方面的饮用水需求，所以一些小品牌，在这几年就应运而生，渐次出现。 玉泉山这个本地的桶装水牌子，就是这一类。 明代不知道，至少是有清一代，玉泉山的泉水，是清朝皇室用水，声名赫赫——但其实更关键的是，有首都本地的地下水比着呢！ 为什么首都人都爱喝花茶？就是因为首都的地下水水质实在是太差了！唯有花茶这种东西，香气大，茶汤也杀口，才能把那糟糕的地下水喝出点好滋味来！ 要冲好茶，首都供的自来水是真不行！ “是啊，怎么了？” “我爸最喜欢喝茶，喝茶又最喜欢用玉泉山的水冲，哪怕是家里穷得没下顿饭了，这喝茶也不能耽误！他说的，茶可以很便宜，但水一定得好！我小时候那阵子，刚改革开放，就有人偷偷的去玉泉山装了水拉回城里卖，我爸就买水冲茶，到最近两年，他发现了有这个产水的牌子，才改用这个！” 听得出来，她这是真的一下子就松弛下来了，于是话也多了。 陆子坚回头看着她，不由得就笑起来——请金秀喝了两次茶了，她却没提过一句茶呀、水呀的事情，却偏偏对于金枝来说，这是很重要的东西。 而现在金秀不在，少了她那张百灵鸟儿一样的嘴，金枝终于没人挡着拦着的，这不，就马上也欢脱起来了——就说嘛，哪怕是年轻了二十来岁，也不该跟上辈子的她有太大的区别才是！ 自己之前冲茶喝茶的茶碗茶杯都刷掉，水一烧开，金枝马上就开始展露她冲茶的手艺——茶冲出来滋味如何且另说，单纯是看她手似蝴蝶一般上下翻飞，就挺赏心悦目的。陆子坚上辈子就喜欢看。 关键是，她明显特别享受这个过程。 “来，尝尝！” “嗯，真香！光是闻着就知道，一定好喝！” 坐在对面的金枝，闻言笑起来，带着些娇嗔，“嘴儿甜！” 讲真的是好喝……但又能特殊的好喝到哪里去呢？ 茶叶就是那个茶叶，从中华网那边顺过来的，肯定是顶级好茶，水也是好水，至少是真的山泉水，而陆子坚又不是不会冲茶！ 但这茶水是金枝冲出来的，就似乎值得格外夸一夸。 “可是，我还是觉得，要是能抱着你喝，它可能会更好喝一点！” 陆子坚笑着，冲金枝伸出手，“来，过来，你喝你的茶，我只想抱着你！” 金枝的脸蛋儿又慢慢红起来，还是她习惯性的半娇嗔半埋怨，“你呀你……”，但陆子坚却起身，主动去拉她的手，于是终于是给拉起来，并且拉过来，又一次把她放到自己的大腿上，把她抱在了怀里。 双手环腰，感受着毛衣下那腰肢惊人的细，陆子坚主动凑上去，轻轻地，而又缓缓地，亲在了她的嘴唇上。 这一次，金枝没躲，反而是睫毛惊跳着，闭上了眼睛。 *** 再次拜求月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46章 老天爷看见我这些年的不容易了？ 不知道多长时间过去，当四片嘴唇分开的时候，金枝大口地喘着气，满脸娇羞之色，一把摁住了陆子坚的手，撒娇，“不许瞎摸！” 毛衣虽粗糙，但里面的皮肉却实在是滑不留手。 而且够着边缘了，她秋衣里面应该是穿了细棉布的小衣，也有点束身的效果，里面却好像是没带胸罩，“好，不往上了，就停这儿行不行？” “那也……不行！你……最多在秋衣外头！” 哈！居然还能有商有量，就说明其实是可以的。 但陆子坚很遂她意的，竟真的把手抽出来了，顺着秋衣的外头，空荡荡的毛衣里头，一把就伸上去了，真没带胸罩。 “哎呀你呀……” 她又撒娇，脸通红，眼睛里却似乎是媚得能滴下水来。 陆子坚笑着，抱住了腰，哄她，“咱说说话儿！就说话，我保证不动了！” 她说不出是羞是喜地瞪了陆子坚一眼，“你说的！不许再动了！”倒真的是随后就放开了手，于是一揉一抓！ 她脸通红，就坐在陆子坚的大腿上，伸手端了茶盏，自己抿了一口茶。 等到茶盏放回去，陆子坚胳膊上略一使劲儿，她就松松地歪进了陆子坚的怀里，陆子坚凑近她耳朵，悄悄说了一句。 她羞不可抑，却不说话了。 然而终究还是说起话来，因为两不耽误—— “……那时候我就想着，要是什么时候，能有那么一个男孩，长得高高大大的，能打架，大家都怕他，但是还得长得好看，至少白白净净的，不能是一脸横肉那种，最好还能学习也不错……” 金枝就这么坐在陆子坚的腿上，歪在他怀里，悠然地回想往事，“他对别人，要很凶，但是对我很好，很温柔……就是，他往我身边一站，就大家都不会再过来围我堵我的那种，那我就心甘情愿给他当媳妇儿，给他洗衣服做饭……” “后来还真遇到过，那男孩能打架，长得也挺好看的，我当时高兴的不行，都想着，他要是找媒婆子上我们家来，我就告诉我爸，我就嫁他，还非他不嫁，但很快我就发现，他被人打了，而且从那之后，再也没敢靠近过我，他被人打怕了。我当时可失落了，特别特别失望那种……” “等到年龄慢慢长大，我就发现，自己过去想的，太幼稚了。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完美的事情？比如说，我想找个能保护我，大家都怕他的那种，那他就一定不能是我们这一堆里的才行，他得远远比我们这帮胡同孩子，要高了很多很多，大家才会那么怕他，但是那样的人，我怎么可能遇见呢？” “你不知道，大杂院里的孩子，都可坏了！我从小就记得，每年都得十来回，有人半夜跑过来砸我们家玻璃！我起小儿，就不太敢跟男孩说话，我今天跟这个说句话，回头人家男孩家里的玻璃就得被砸，我们家也被砸！” “我爸坐过牢啊，劳改犯，很丢人的，我跟我妈当然就算劳改犯家属！大家都瞧不起你！我起小性子就绵软，为什么？因为我从小就知道，我爸还正坐着牢呢！接受劳动改造呢！院子里的小孩儿都编着歌儿笑话我，不跟我玩！我要是敢过去玩，他们就推我，哭了几回之后，我就不敢往上凑了！而且因为我爸是劳改犯，院子里别管谁家丢了什么，第一个就怀疑我爸，怀疑我跟金秀……” “后来我爸出来了，我可高兴了！虽然人家都瞧不起他，但他毕竟是我爸爸呀，我有爸爸了呀！可是没多久，我妈就又没了。这回是永远没了！” “金秀跟我不一样，她从小就是看着我跟我爸被人欺负长大的，从小就性子泼，刚强，四五岁就已经跟院子里的小孩打架！她打不过就咬，有一回差点儿把一个小男孩的耳朵垂子给咬下半块来，一个院子的小孩儿，都怕她！” “我还记得那年我初三，上学期，她才上三年级，应该是十岁，有个男孩，特别不要脸，他应该是喜欢我，但我又不搭理他，他使了好多法子堵我，还想耍流氓亲我，我报告老师，差点儿让他退学，后来他跑到我回家的路上，看见我过来，就冲着墙根儿撒尿，吓得我们一帮人都不敢从那里过！这事儿让金秀知道了，她才十岁，拎了块砖头，还拿了把剪子，居然就让她一砖头把那人给拍的一脸血，后来听说缝了六七针，她当时还要扒人家裤子，她一个小女孩儿，说是要给人剪掉……那人吓得以后再也没敢来堵我……” “我起小儿就朋友少，也有过几个知心的朋友，后来都走散了，人家跟我在一块儿玩，总是跟着吃瓜落，慢慢的就都离我远远的呗。” “我们搬到这边来其实没几年！这院子是早就是我们家的，五几年我爸就买下来了，用的是他自己编的一个身份，但后来我们根本就不敢过来住，就住国家分配的大杂院，那都八几年了，我们还不敢过来住呢，我爸害怕再闹什么运动，怕这院子让人给收走喽，一直到87年，我们才不住大杂院，搬过来了！” “那时候高中，我们一个副校长的儿子，纠缠了我整两年，到现在还时不时跑我们药铺去骚扰我，去年好像他都结婚了，今年还又来过几次呢！我也是烦呀，但我又能怎么样呢？打吧，我又打不过人家，骂吧，我又张不开嘴……” “那时候我都大学毕业了，大学里也没能谈个男朋友，我爸着急啊，就催着我相亲，他托了好些人给我介绍对象，但我真是一个都没看上，我那时候是真的跟我爸说了，我说您别催我了，不行我这辈子打光棍儿吧，不想找了！” “谁能知道呢，老天爷可能是看见我这些年过来的不容易了？那天你上我们家来拜门儿，金秀带着你刚一进我们院儿，我就觉得自己脑子轰的一下！尤其是后来跟你的眼神儿一对上，就那一眼，那时候我就忍不住想，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男的呢？而且看他那眼神儿，他分明就是也喜欢上我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47章 一个男人最享受的时刻 歪在自己怀里的这个女孩儿，说得分明动情。 真好。 她今天几乎话不停，说了很多陆子坚印象中上辈子好像也听过的事情，但同时还有很多之前完全不知道的，然而一切的一切，到最后似乎都能落在自己的忽然出现上——她就差说出来，自己是上天恩赐给她的了。 一个女孩子，这样动情地诉说着爱恋，本就是她最美的时候。 本也正是一个男人最享受的时刻。 要是与此同时，手里头还能…… “哎呀你呀……” 她忽然就被打断了话头，撒娇，“不是说好了不许动？你这都动了几次了？” 陆子坚笑笑，“这是最后一次！” 可不就是最后一次了！ 俩人喝着茶、说着话儿，她离开一次端茶杯再回来，陆子坚的手就做一次调整，不知不觉就换了另一个大兔子揉搓，不知不觉就又伸进了秋衣里头，不知不觉就推开了她束胸的小衣，真的抓住了那可爱的软肉…… 陆子坚的手掌偏大，正好是满满一把握住。 肥而不腴，滑而不腻。 跟刘桂萍、杜美怡的手感有得一拼，但果然是比她俩稍大了一圈。 这就终点了，没地方可再换了。 于是陆子坚心满意足，“你接着说，我都听着呢！” 她满脸娇红，羞不可抑，“还说什么？你这……哪里是让人说话的样子？” 陆子坚笑笑，“其实说的什么，没那么重要，只要是你在说话就好了，我喜欢听你说话，喜欢听你的声音，也喜欢你说话时候的样子。” 金枝闻言看着他，好半天，她点点头，“嗯”了一声。 尽管羞涩的不行，但这个时候，她却忽然抬起胳膊，第一次那么主动地两条胳膊都搭上来，圈住了陆子坚的脖子，脸蛋儿也贴过来，跟陆子坚蹭了蹭，说：“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一直都知道。我也喜欢你！” “嗯。” “你就是我小时候想的那个人，长得高高大大的，又白白净净的！你肯定学习好，因为你上的是人大，你肯定也能保护我，因为你才那么年轻，就做了那么大的买卖！噗……而且你可不止是白净，我爹说，你比那什么蔡国庆、唐国强，还有那些什么四大天王，都好看多了！” “嚯！老爷子那么高看我呢？” “这可不是高看，我觉得我爸说得对！” “哈哈哈哈！” 其实呢，从小就长得好看，的确是苦恼多多的。 这不扯淡，陆子坚也从小就经历。 只不过他是男孩子，是的确要好了很多很多的。 最受罪的是长得好看，而家长又保护不了的女孩子。 之前关系越来越亲密之后，刘桂萍打开心扉，就曾经提过很多她小时候，包括前几年的事情——家里老是莫名其妙的大半夜被扔进来砖头，惊得狗叫鸡飞，那都算小事了，她从上小学那时候起，就老是被男同学扯辫子，初二的时候就已经出落得聘婷袅娜，就老是一周好几封的收到情书了。 乡中附近村子里的小流氓，几乎都知道乡中里有个姓刘的女孩子超级漂亮，经常混进学校里，跑到她们教室里去看她，要跟她处朋友。 她在初中星期了放学回家，是绝对不敢自己骑车子回去的，一定要跟同村的男男女女汇合了，才敢一起骑车回家。 已经不太记得好像是今年暑假还是去年寒假的事情了，刘桂英因为在学校里被两拨人骚扰，惹出不小的事情来，丈母娘当时就埋怨数落她，刘桂英还很委屈的样子，但其实，那类似的事情在她姐姐刘桂萍身上，都发生过。 要不说刘家敢给刘桂萍开价六千六呢！ 当时甚至还不是现在的1995年，那会儿才1993年，农村普通人家娶个漂亮点儿的儿媳妇，换书也就一千块出头，没听说谁家彩礼上两千的！ 周建春自小的生活环境，要单纯一些，毕竟周边的邻居人家，也大多是老师，老师家的孩子嘛，多多少少要显得比庄户人家教养好一些，但从小到大，一些小男孩别有用心的撩拨、挑衅，也是屡见不鲜。 赵美琴好像没提过这些东西，但那不是因为她不漂亮，而是因为她先是跟着爷爷奶奶，后来跟着爸爸妈妈，周围没人敢惹她那样的家庭。 靳晓燕自不待言……一个农村的，初中没毕业的，土了吧唧的丫头，能被一个堂堂的师专毕业的大学生、一中老师给看上，这本身就说明了她的美艳。只是她也性子泼辣，不比金秀差，所以小男孩轻易不敢惹罢了。 还有杜美怡和郑小暖——她俩为啥抱团？郑小暖的性子又为什么一步步变得那么清冷，一副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 说白了，光靠家里的背景不够用，要自己保护自己。 “其实我看出来了，我爸在激金秀，只是金秀个傻丫头陷进来了，迷上你了，所以听不出我爸的意思……我爸说你命格主贵呢！他很少这么夸人面相！” “好吧好吧，改天我好好谢谢老爷子去！” “你谢他什么？这些话，可不敢跟他说，他要是知道我才跟你见面了没几回，就让你抱在怀里了，还……还让你……他肯定得打断我的腿！” “那不能！打断腿就违法了，家庭暴力，故意伤害，老爷子是受过专制教育、坐过牢的人，肯定不想再进去！” “噗……你这话说的，跟金秀说的几乎一模一样！金秀说，您要敢打断我的腿，我就告您去！让您再进去蹲几年号子、吃几年糊糊去！” “哈哈哈哈！” 正笑着，忽然，外面似乎隐约传来飘飘忽忽的拍门声。 陆子坚耳朵灵，先就听见了，金枝见他忽然不说不笑，就也留意，于是也听见了——她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已经听见外面传来金秀的声音，“家里有人吗？陆子坚，在不在家？” 金枝下意识地一抬手，看到了时间，“哎呀，真是的，一跟你聊起来就忘了时候！这都四点多了，可不金秀该放学回来了！” 她作势就要起身，却被陆子坚一把抱住，“别急，等等！肯定得过一会儿，等她走了你才能出门啊！你想现在出去？” 金枝想了想，笑，“倒不是，我现在哪敢出去！我就是……一听见金秀的声音，我就觉得心虚，老觉得好像是我抢了她的！更觉得这会子跟你在一块儿，就跟……就跟……那什么似的！” 陆子坚笑了笑，问：“跟什么似的？” 她羞笑，不回答。 陆子坚就接着问：“姐姐跟妹夫偷情？” 金枝顿时大羞，满脸娇红模样，轻轻推了陆子坚一下，“哎呀你呀……” 显然这是说中了！ 过了一会儿，金秀又是拍门又是喊，却见里面实在是没动静，似乎是走了，金枝这才松了口气，赶紧就要起来。 见陆子坚不撒手，尤其那落在自己胸口的大手，似乎揉搓得更起劲儿了，她眼媚若水，抱着陆子坚的脖子撒娇，“好子坚，我得走了！真的得走了！” 陆子坚只好无奈撒手。 她满脸羞红地从陆子坚腿上起来，整了整小衣，又扯扯毛衣，扯平了，这才快步走到门口，拿起羽绒服穿上，于是来到院子里。 结果陆子坚送她出二门，却看见一辆自行车就停在自家院子里。 转瞬间想明白怎么回事，他不由得哑然失笑。 女孩子在这方面似乎总是那么的天赋异禀，别管大几岁还是小几岁，在处理这一类的事情上，总是这样子的滴水不漏。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48章 你们到哪一步了！ “呀，你来啦！……爸，姐，陆子坚来啦！” 先是一连串的响动，金枝没在意，一边洗菜，一边还在回味刚才那甜蜜而又羞涩的事情，其实刚才回到家里，也就前几分钟，她挂着小心，但发现金秀也好，爸爸也好，都没怀疑自己其实早就回来，是跑隔壁跟人搂搂抱抱去了，就渐渐放下了心，连金秀一脸苦恼地在自己耳朵边念叨了什么，其实也没怎么听进去。 一直到这会儿，忽然听见“陆子坚”三个字，还是金秀的声音，她顿时吓了一跳，那种感觉，的的确确就是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再仔细听，就已经听见了他站在院子里说话，“老爷子，找您蹭饭来啦！” 这回是真的又吓了一跳，金枝赶紧就甩甩手上的水，从厨房里出来。 可不真是他！ 明明刚刚才分开，也就二三十分钟，他这居然追到自己家里来了！ 一手拎着一大块肥肥的五花肉，麻绳提溜着，另一只手，却居然拎了一个酒坛子，看上去挺沉的——金秀个傻丫头，也不知道给接一下。 爸爸从堂屋里撩开门帘子往外看了一眼，马上就走出来，哈哈大笑，“来！来！邻里之间，不叫蹭饭，来了就吃！哈哈哈！嗨……你这……还拿什么东西！” 金枝感觉到外面风吹的冷，这才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下台阶去，“给我吧！” 五花肉接过去，要接酒坛子，他却看都没看自己，只是把那酒坛子拎起来，似乎是在给爸爸看，“上回我燎灶，您不是说您别的也不好，就好一口这绍兴黄吗？您瞧瞧，我给您寻摸了一坛子好的，说是有二十多年啦！” “哎呦喂，好，好啊！真好啊！来，子坚，屋里来说话来！” 陆子坚笑着答应一声，终于扭头冲自己看了过来。 金枝抿嘴笑了笑，惊喜算有，但更多的是感觉温暖——这坛子酒要真像他说的，是二十多年的陈酿绍兴黄，那肯定不能是刚才那屁大点儿工夫去买来的，他肯定是提前就预备好了，这不就是要跑来拍自己爸爸的马屁吗？ 有个这样的男朋友，还惦记着帮你把家里的关系也都理清了、处理好了，一个女孩子家的，得有多省心？多开心？ 偏偏刚才前后抱了自己得有一个多小时，愣是不说！ 这时候忽然跑来吓人一大跳！ 就是坏！ 几乎是控制不住的，笑过之后又瞋了他一眼，一扭头，金枝回厨房了。 …… …… “呵！这酒好！醇厚！有劲儿，又不冲！是早年间好绍兴黄的味儿！” 老头儿先是闻，然后咂了一大口，满口的称赞，然后笑着对陆子坚说：“子坚，谢谢你啦，还记得我老头子随口的一句话！” 陆子坚笑着，端起杯子来，“孝敬您是应该的！” 哈哈笑声中，俩人杯子一碰，陆子坚一仰脖儿，干了，老头儿举杯之前，瞪了金秀一眼，使眼色，然后才一仰脖儿，也干了。 这活儿不用瞪，金秀乐意着呢，“我给你们倒酒！” 她放下筷子，几乎是蹦蹦跳跳的，就把温在热水碗里的小酒壶拿起来，分别给两个人都倒上了。 金枝把菜端上来之后，就只是闷头吃饭，几乎在酒席上隐了身。也就偶尔抬头看陆子坚一眼，俩人四目对视，她笑笑，就又赶紧低下头。 先喝酒，后吃饭，最后还又沏来一壶西湖龙井。 这顿饭从六点开始，一口气吃到了七点半，老头儿喝下去得有二斤半绍兴黄，明显高了，以至于陆子坚喝了一阵子茶水，起身告辞的时候，老头儿已经不太起得来，只好招招手，目送。 然而，那头金秀蹦蹦跳跳地把人送出院子，金枝站在堂屋门口看一会儿，翻身掀开门帘子回去，正要收拾桌子，老头儿却忽然站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声音低沉，带着些气，“死丫头！你要作死啊！” 此时的他，脸上哪还有什么喝醉的样子，反倒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金枝吓了一跳，一时间讷讷不敢说话。 “好嘛！老头子居然看走了眼，差点儿让你们给我骗过去！你那傻妹妹都什么样儿了，你看不见呐？说，到哪一步了！” …… …… “呀，你喝酒啦？” “没喝多少，几口黄酒。” 进了门换了鞋，陆子坚几乎是下意识的，就伸手摸了摸杜美怡的小肚子。 那里当然还平坦的很。 这才满打满算十来天的工夫，就有了，也还是个细胞呢！ 陆子坚只是下意识地已经开始喜欢、并且期待上了自己的第二个孩子。 所以，今天他哪儿都不去，又跑回来陪着杜美怡。 陪着她，那就肯定最多摸摸大腿，看得碰不得，今晚再加上昨晚，连续两天这个待遇，实话说，对于陆子坚来说有点难熬。 但他依然很愿意过来。 反正前几天分别陪赵美琴和周建春的时候都不短，这两天就给杜美怡好了。 忍一忍就过去了。 不过进了客厅之后，郑小暖站起来，还是又问了一句，“喝了多少？” 陆子坚随口笑着回答，“二三斤吧，黄酒，酒精度很低的！” 他的意思当然是不碍事，郑小暖闻言倒也没说什么，却是起身就进了洗手间，水声哗啦一阵，就见她已经拿着一把热毛巾出来，“来，擦把脸，精神精神！” “嗳！谢谢啊！” 陆子坚接过毛巾来，擦了一把，果然就还是比不擦好。 立刻就精神多了。 杜美怡看着这一幕，等郑小暖接回毛巾，转身又往洗手间去，她才忍不住说：“老公，我是不是显得特别笨？压根儿也不会照顾人！” 陆子坚哈哈一笑，“那你就学着点儿呗！” 老实讲，没同居没结婚之前的女孩子，会照顾人的，的确不多。 上辈子甚至是结婚了四年多，前妻才忽然明白，男人其实很喜欢他下班之后回到家，你能递一把热毛巾给他，让他擦把脸的！ 不是真缺了不行，而是有了肯定更好。 这辈子的话……得承认，越是农村女孩儿，越是自小家境不好的女孩儿，在照顾人、伺候人这方面，越是有天赋。 靳晓燕，刘桂萍，都能把你伺候得跟个老爷似的！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聊我研究生考试的事儿啊，我觉得无所谓，但小暖说，既然连导师都找好、说好了，甚至连考题都给圈出来了，就还是去考一下比较好！” “嗯！研究生……” 其实讲真，陆子坚也无所谓。 尤其杜美怡，不要说什么研究生，陆子坚对她未来是不是愿意出来上个班、做点事情，都是毫无期待的。他上辈子就已经有了自己的用人之道、察人之道，这方面来说，他看得出来，杜美怡没什么做高管、管事情的能耐。 在这方面，她的确就是个大傻妞。 真要说做事情，郑小暖反倒摆明了是个能做些事情、甚至能挑大梁的人。 为人机敏，观察细致，做人又有决断，而且人肯定也聪明。 但他显然没资格安排郑小暖的人生。 再说了，家里在医院有个熟人，在他看来也不是坏事。 自己短期十几二十年里，用不着什么医疗资源，但家里人需要啊！来年开春儿，他还就准备把爷爷奶奶接到首都来，全面检查一下身体呢！ “我是这么想的……” 郑小暖说：“我们医学上判断孕期，是以上一次的月经截止日算起，孕38到39周，所以满打满算，美怡的预产期也就在明年的九月初，到时候无非就是晚几天报道！你跟那导师那么熟，肯定不成问题。以后坐月子，也无非是请一个月的假，能有这么个机会，趁着她还年轻，还是要把研究生读下来的！” 陆子坚扭头看杜美怡。 杜美怡也看着他。 最终陆子坚哈哈一笑，拍拍她的腿，“成！你要愿意上，那就上！大不了找个人给咱看孩子嘛！没问题！” *** 继续拜求月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49章 一手拉一个 上午，课间。 教室里其实闹哄哄的，但陆子坚并不怎么受到干扰，别的同学都借着课间十分钟的工夫，到教室外说笑、打闹、抽烟，甚至连老师都跑出去抽烟，他就依然还稳稳地坐在座位上，看自己的书，记自己的笔记。 忽然有点熟悉的香气，飘进了鼻子。 他下意识地惊觉，扭头一看，就在侧后方过道里，周建春的手才刚举起来，似乎是要搞什么背后捂住人眼睛的恶作剧。 “呀！被发现了！” 陆子坚失笑，“你怎么来了？” 大学入学将将快要四个月了，陆子坚去建筑工程学院，当然是去了无数次，但周建春主动跑到人大来，这应该是第一次。 倒是难为她，居然能找到教室！ 周建春笑着说：“我来抽查！” “抽查？抽查我吗？抽查我什么？” 说话间，他已经起身，坐到了里面的座位，于是周建春顺势就在陆子坚焐热的椅子上坐下，眼眸流转，说不出的可爱，“抽查……看你们是不是连上课都要偷偷凑到一块儿去！” 陆子坚无语失笑，“那抽查结果，满意吗？” 周建春似模似样地点了点头，“还不错！她没跑来陪你上课什么的！” 陆子坚又失笑。 大学里这种事儿倒是不稀罕，但自己也好，赵美琴也好，显然都不在此列。 自己是旷课比上课多，真想谈恋爱，直接出去，咱热被窝焐着，皮光肉滑水唧唧的谈，不用非得跑到教室来装样子上课。 赵美琴就是那种上课非常认真的人，她是真的把大学视作殿堂，进了教室就的确是奔着听课、学知识去的，就算陆子坚要去陪她上课，说不定她倒要反对。 当然，陆子坚也压根儿不会愿意去陪她上课。 自己的课他都上不够数，闲得蛋疼了才陪女朋友上课来表示不分开。 “到底干嘛来了？总不会没个由头？” 陆子坚握住她的手，攥了攥，好吧，虽然开车还没怎么学会，但周建春现在早就已经习惯了车接车送了，天再冷，她才不会冻着手！ 高贵的副总女士来着！ “嘁！你真不浪漫，来看你还非得有个由头才能来？想你了就不行？” 嘴里这么说着，周建春却忽然从呢子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当当！看看这是什么！” 陆子坚笑着接过来，打开一看，“呦！这么快呀！” 是首都市邮电局，给派下来的1996年的第一笔采购单——三种程控交换机，各类网线、水晶头，东西不少。 这就是当初又是收购收音机厂，为此不惜背上巨额债务，又是承诺要盖大楼，后来还陪着喝了两顿大酒，才最终换来的成果了。 都是打包的，工程承揽包料不包工的单子，其中程控交换机是肯定用自家的，而且这是最大头的，其它杂七杂八的配件、材料，就都是对外采购，最多贴牌。 粗略估算，这一张单子的采购金额，在六七百万的样子。 看完了，陆子坚下意识地伸手弹了一下，“不错不错！什么时候到的？” 周建春说：“我下了课就去，到了办公室就看见，已经在我桌子上了！我赶紧把采购单让人复印了下发，然后想着你还不知道，就想赶紧过来告诉你一声，让你看看，也高兴高兴！怎么样，高兴不？” “那当然高兴了！” 陆子坚说完了，下意识地就想抱住亲一口，但看看周围的环境，就还是算了，可偏偏，周建春似乎是刻意要这么做的，居然抱住陆子坚的脖子，凑上来就在他嘴唇上狠狠地亲了一口——教室里人不多，但是有！ 更关键的是，周建春本来就长得漂亮，这会子一身昂贵的呢子大衣配高跟鞋，完全是一副都市精英女性的架势，忽然跑到人大的一群学生中间，实在是要多招眼有多招眼，而且她还主动钻到小教室里来，又在陆子坚身边坐下了！ 这会子，教室门外，都不知道多少人关注着这边呢！ 她绝对是故意的。 但陆子坚也无所谓，等她亲完了，就笑着问她：“那现在呢？消息也送到了，你是打算回公司去，还是留下……陪我上课？” 周建春毫不犹豫地回答，“陪你上课！” 顿了顿，又说：“她不是挺大方吗？那我也大大方方的，中午咱去叫上她，一块儿去你们食堂吃个饭。” “呦！行啊，不错！有点当姐姐的意思了！” “那是！一直都是她姐姐！她别想越过我去！” 但片刻之后，她又笑嘻嘻地说：“你不是让她找我问该怎么租办公地址嘛，她说什么，你还搞了个网站，她平常过去给打扫卫生倒垃圾什么的，现在要扩大规模，要租个新地方了，她给我打电话，我就跟她约好了，下午带她去！” 这就是惊喜了！ 一定要表扬一下这种进步和合作，于是也顾不得在教室里了，陆子坚抓起她的小手，凑到嘴边亲了一下，“不错不错，进步巨大呀！” 然而说完了一回头，留意到一个不一样的眼神，陆子坚不由得看过去。 就见章九芙正瞪大了眼睛地看着周建春，一副惊愕之极的模样。 ………… “呦，看来真是约好了！” 上午放了学下楼，就看见赵美琴居然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建春！” “嗯。” 这就是她俩的打招呼，但陆子坚完全不干涉。 要想玩的花，就心里得有点谱儿，别想着一切都顺遂你自己的心意——女人跟女人之间，那绝对是赤裸裸的战争双方，甚至近乎不存在丝毫和解的可能！ 从一开始，就不要抱幻想！ 只要别当着你的面撕吧起来，实话说，哪怕是她俩背着你的时候，都已经打过一架了，你也最好装不知道！ 又更何况，她俩当着自己的面，至少还彼此打个招呼呢？ 于是松开周建春的手，迎面把赵美琴抱在怀里抱了抱——鼓励！一定要鼓励！ 虽然有点惊世骇俗的意思，但陆子坚其实也并不害怕什么学校里的风评之类，他的班主任现在还没好意思跑去烛龙半导体兼职，但有那个意思，班主任的导师现在在接一些烛龙半导体的小活儿——就这关系，只要不杀人放火，不可能毕不了业，学生们议论再多什么生活作风问题，屁用没有。 于是，甚至一边一个，拉起两个人的手。 “走吧，吃饭去！就是可惜，估计咱们那么磨叽，肯定抢不到四喜丸子啦！”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50章 这还挺瞧不起人的！ “我俩走了，你忙去吧！” 吃饭的时候，赵美琴邀请周建春去“她的家”里尝尝她烙的葱花饼，周建春说等回头有空儿的时候，算是没答应，但也没直接不给面子。 的确算不得有多和谐。 但她俩却又同时都很明白，她们现在要凑到一起来，绝对不是因为她俩有一个共同的男朋友，所以就有多么的亲如姊妹，而是要把陆子坚吩咐的活儿给干了。 聪明如赵美琴、周建春，都是很快很快就摸清楚了陆子坚的脾性的。 陆子坚面和心善，等闲的小事，他根本就不在意，你撒个娇、耍个赖，偶尔做一点点小出格的事情，他都能一笑置之，宠着你。 但他看重的事情，你不能含糊，不能打马虎眼，不能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比如说，赵美琴和周建春她俩，可以明里暗里的别苗头，偶尔可以背后下软刀子、递小话儿、吹枕头风，但决不允许公开的说对方怎么样怎么样。 现在是陆子坚让赵美琴去找周建春取经，学学怎么构建办公条件，这事儿在周建春那里，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能理清——不能捣乱！要好好办！ 所以，梦想中亲如姐妹一般的手拉手，是别想了。 但她俩吃过午饭之后，被陆子坚送到人大的东门门口，倒也能勉强算是说说笑笑的，去坐上了同一辆车，去办事儿了！ 堪称完美！ 下午有一节大课，旷了！ 前脚送了她俩走，后脚陆子坚就开上自己的车，奔东城灯市口去了。 恋奸情热，还想继续上手摸着。 “什么？你的意思是……你爸自己看出来的？” 赶到中药铺，金枝上班的地方，结果她一看见陆子坚，直接就起来了，拉着陆子坚就出了门，然后稍一背了自己的同事，就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说了，陆子坚一听，不由讶然，“可是……昨天晚上咱什么也没做呀！” “早就跟你说过，我爸可厉害了！肯定就是我看你，被他看见了！” 不得不承认，要说就昨天晚上酒桌上互相对几个眼神儿那点小动作，老头儿都能给火眼金睛的看出来，那眼力价儿和观察入微的工夫，就真的是到家了！ 而关键是，老头儿看出来了，当着自己也不吱声。 一直等到自己走了，这老头儿装喝多了不起身，抓了个金秀不在、出门送自己的空儿，突击审问金枝，而金枝性子有点略绵软，本就怕她爸、敬她爸，当时被老头儿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全招了。 嘿！金一趟！ “没事儿，知道就知道了呗！” 本来还或多或少有点遮遮掩掩，这会子反倒百无禁忌了，陆子坚大喇喇地当街就把金枝揽在怀里，“咱又不违法，我早就过十八周岁了，他老人家知道了，又能怎么着？也不至于给咱送去坐牢啊！咱俩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也男未婚女未嫁，不能说咱是有伤风化吧？判流氓罪也够不着啊！” 然而这个话安抚不到金枝。 她依然满脸的愁云惨淡，“我现在别的不怕，就怕金秀也看出来！” 顿了顿，她说：“我爸倒是也没怪我，就是今天早上，他跑到厨房来，背着金秀小声问我，能不能抽个合适的空儿，跟你商量商量，看你愿不愿意倒插门——我直接就给拒绝了！我说您怎么想的，子坚能给你倒插门？” 说到这里，她抬手拍拍陆子坚的胸口，往下给顺气儿，“你也别生气，我已经给顶回去了！我爸他就是一辈子没儿子，想孙子想疯了，老是想找个倒插门的女婿给他养老、生孙子，想把他自己这一辈子的医术，都传给孙子。” 陆子坚笑了。 生气倒是不至于生气，就是……这还挺瞧不起自己的！ 搁过去早年间，不知道多少人没吃的没喝的那年头，给人当倒插门都是极丢人极丢人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背叛了自己的祖宗，去给别人当倒插门女婿去——反倒是现在这个年代，凤凰男是真不少。 为了能娶到城里的女孩儿，为了让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就有北上广深的户口，实在也是硬着头皮就当了凤凰男了——虽说很少有人再郑重的去提什么倒插门女婿的事情，听起来是好听了一些，但实质上是一样的性质。 就说自己，上辈子为了不背上倒插门的说法，不也是放着好房子、小别墅不住，带着前妻跑去住了好几年的筒子楼吗？ 但问题是，上辈子是上辈子，这辈子是这辈子！ 上辈子自己是啥情况？乡下来的一个小孩儿，学校也不咋地，背景直接是零，除了长得好看，别的实在没什么可夸耀的！ 可现在呢？ 拜托，一个旭日升冰红茶就足够牛逼了！ 就算什么东方智造、烛龙半导体、东方网之类的，全都发展不起来，自己都有把握在十几二十年之内登顶国内首富！ 就这条件，老金同志一个破落户儿，居然还奢望让自己倒插门？ 心里太没数了！ “我不生气！” 陆子坚抓住她的手，笑着说：“倒插门肯定是不可能，你顶回去就对了！不过你爸那里，你也不用太担心，回头我有办法让老爷子笑呵呵的答应咱俩的事儿！” 金枝讶然地看过来，“什么办法？” 陆子坚笑笑，说：“先保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至于现在……你请个假？” 金枝瞬间挣脱她的手，刚才搂搂抱抱都没在意，这会子反倒腾的一下红了脸，她回头往中药铺里瞥了一眼，“那哪儿行！见天儿的请假，像个什么话？要这样，人家还不得早晚把我给开除了？” “怕什么的！开除就开除呗！” 陆子坚才不在意这个，直接又上手就拽，一把拉住，往自己怀里扯，凑到她耳朵边说：“开除了正好，你回家，我养你，咱天天谈恋爱，好不好？” 金枝羞红了脸，抬头乜他一眼，又拍着胸口，哄小孩儿一样的柔声呵哄，“你听话，真不行，哪能那么老请假的？等到星期天的！到星期天我想办法找个借口躲出来，你上次不是问我要不要去看电影、逛动物园吗？去，这个星期天，咱都去，咱也学人家，浪漫浪漫，我陪你，好不好？听话……”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51章 说一句美得发光不算夸她 干脆就跑去了京广中心。 反正已经是旷课了，金枝抵死不肯再请假，非要守着她那个每月四百块钱不到的工作，暂时的，陆子坚倒也不打算逼她。但回去上课就也不值当了，剩下半截尾巴，回去待那一会儿，徒劳无益。 索性顺路往东，到京广中心，来经管一下自己手里的另外一摊子事儿。 然而，毫无惊喜可言。 “陆总，这是这周到现在需要您签字的文件，我给您放在这里了！” “嗯，放下吧！我知道了！” 办公桌一尘不染，环境宽敞舒适，老板椅转一转，要真想熬日子，说实话，在这边办公，其实比自己另外几家公司的工作条件都优越多了。 坐下之后拿过厚厚的一摞文件开始看。 没什么多重要的事情，随手一翻，签上字就算完——在中华网这边的网站后台开发出现明显的进展之前，事实上这边的确就是无公可办！ 经营企业就是这样，重点事情其实最多也就那么三两件，身为主事人，就抓那三两件就可以了，在多余的庶务上牵扯过多精力，实无必要。 把自己累得不轻，好像做了很多工作似的，实际一点效果没有。 只是现在需要多少做做样子罢了！ 说实在，就手上这些文件，把金枝拉过来往办公室里一坐，让她看着批，都不带出任何纰漏的——公司不大不小，刚组建个把月，其实已经开始有了小派系，但陆子坚完全无所谓，只要不耽误自己要抓的事情，他毫不在意。 斗去吧！ 老子把该干的事情干完，送去上了市，给国内互联网企业打下个样子，拿了钱就闪人，你们留下来爱怎么斗怎么斗，与我无关！ “嗯？怎么了？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视线余光注意到，美到发光的助理罗小倩居然就留在自己办公桌前，一直没走，陆子坚不由得抬头看过去，“有事儿就说，别磨磨唧唧！” 其实没有一丁点儿的看她不顺眼。 这女孩儿，单论姿色甚至不在郑小暖、周建春、赵美琴之下，说一句美得发光，并不算怎么夸她，因为她就是往那里一站，就马上能吸引周围所有男人目光的那一类——聘婷袅娜，前凸后翘，却偏偏脸上还带着点儿那么股子清纯范儿。 很容易让领导犯错误的那一类助理。 关键她还不是光长得好看，人也异常的精明。打过一两次交道，陆子坚就已经对她的水准心知肚明了——文件永远板板正正，从上到下，一定是按照事件的重要程度、递报告的人的工作岗位高低依次排列的。 如果这些东西，还有可能是高人指点的话，那么过去训了她几次，还故意找茬几次，她总是躲自己远远的，但今天却敢留在这里，就不可能是任何人能教得了的了——今天陆子坚的心情很好！ 是的，尽管金一趟老爷子突击审问，仅仅是在自己在金枝那里取得进展的当天，就揭开了那层蒙着的布，尽管金枝说什么都不肯请假，也就没能再次上手，而事实上，中华网这边也还是依然毫无进展，但陆子坚的心情依然很好。 事实证明，上辈子的丰富经验，叠加这辈子对手的比较稚嫩，使得自己在过去这段时间里，对周建春和赵美琴的调教，堪称是相当之成功！ “陆总，我给您冲杯茶吧？公司最近刚采购了些顶级的红茶和普洱茶，您想喝哪一种，我帮您泡一杯？” 啧……这女孩儿真是…… 肯定还是想讨好的。 尽管CIC控股和中华网都是无级别的伪国字头，但国企的背景却没人能否认，而别管以后如何，至少接下来的一年之内，她罗小倩在这家国字头的企业里能走到哪一步，都还要看自己的一念之差。 讲真，看在她那么漂亮，又那么乖巧的份儿上，这要是心稍微软一丢丢，就也饶过她了，但是，“红茶吧！对了……” 她刚要答应一声走开，闻言又站住，一双透着股子精明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过来，做出一副疑惑、等着聆听指示的模样—— “你这香水的味道，也太冲了！你私底下生活如何，我管不着，以后来上班，不要喷那么重的香水！去吧，红茶！” 你瞧，毛病就又找到了！ 其实这女孩儿身上的香水味并不重，很是淡雅宜人。 但是就这么几句话一批评，她马上就瑟缩起来，小心翼翼地答应了一声，“嗳，我知道了陆总，我以后不用香水了！” 陆子坚头都没抬，“嗯”了一声。 但其实，他心里却忍不住叹了口气，“老程啊老程，何苦呢！我这么个怜香惜玉的性子，你送个什么人过来监视我不行？非得选个那么漂亮的，还是你亲外甥女，真是……” 但想着想着，他却又忽然抬起头来。 罗小倩正在办公室的茶几旁，弯着腰准备冲茶，似乎是随时在关注着陆子坚这边，见他看着看着文件，忽然抬头，下意识地就赶紧低下了头。 但这个时候，陆子坚倒是没工夫搭理她了。 对，是时候了，不等了，宰老程一刀！ 直接抄起电话，拨通了程仲文的手机，“喂，程哥！这几天跟任哥见过面没有？哦，哈哈，十二月快见底儿了！前几天任哥过去我们东方网，看了一趟，我们那边，是已经把网站系统都给做出来，架子搭好了，所以任哥的第二笔钱，就已经签了合同，投进来了！钱都已经到账了！” 他笑呵呵，身子向后，往老板椅上一摊，“咱们CIC控股这边，虽说我做主，但牵涉到这么大的投资，还是得母公司签字啊！要不，这两天你就申请申请，往上打个报告什么的？对呀，年前年后事情多，现在还不算太忙，你那边赶紧搞定，就按照当初对赌协议里规定的，把字一签，我就走手续了！” 果不其然，老程是个明白人。 在摆明了要去做的事情上，这家伙永远拎得清，从不找些意外的岔子。 “好，好，好！那程哥，我可就等你的好消息啦！” 挂了电话，陆子坚下意识地“哈”地笑了一声，电话挂回去，不由得美滋滋想：一千万刀啊，马上又要投进东方网，这回就可以耐心地等着中华网在前头先去冲一冲、探探路了！ “陆总，您的茶！” 唉，算了算了，小姑娘胆战心惊的，其实错不在她。 只是实在奇怪，程仲文固然肯定会有他自己的小心思，但他实在不像是那种做事情很小家子气的人——这里头，不会有什么误会吧？ *** 月票！月票！月票！ 小火拜求月票支持！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52章 精力过人之辈 北三环突击视察一下东方智造组装工厂的生产情况，西三环去烛龙半导体跟唐智敏、胡为武聊一下芯片研发进度，东三环到京广中心的中华网签一签文件，南二环的南站附近看一看鼎丰食品的销售部…… 抽个时间还去看了一眼两个女孩子为东方网新选的办公地址。 这大概就是陆子坚的日常。 一周之内，就会把首都城转好几圈。 不过还好，都不是什么需要太过上心、太费脑子的事情。 很多时候一旦规矩建立起来了，尤其是处在开拓期、上升期，向外扩张的动力足够大，内部反倒安靖，只要内耗少，做事情就快，且省心。 当然，还是会累的。 这个时候，跑回学校上上课，自己看看书，或者跟女孩子约个会、喝喝茶、谈谈心，反倒算是他的放松时刻。 晚上要喝大酒。 尽管其实上辈子的后十年，陆子坚已经很少这样喝大酒，但眼下毕竟是重生回来，他很清楚这个时代，也很清楚自己当下需要做什么。 所以，酒是需要喝的。 你的志向越是远大，眼下越是需要大喝。 以政府领导为主，间杂三教九流。 其实跟领导们喝酒最简单，他现在勉强也就算有点资格不卑不亢，至少是以他的智慧和经验，能把场面处理得不卑不亢。 而以他的酒量，几乎没有战不下来的场子。 跟三教九流喝酒，则最舒心。 尤其是搞文艺的，人家拍马屁那叫一个水平高。 总之，别管承认不承认，也无所谓认可不认可，在国内这样子的社会，有无数的交情，就是在这样子的推杯换盏和酒桌笑谈上结交下来的。 要不然，光靠市政府推动下的一纸采购合同，东方智造要拿订单，可也没有那么容易——至少不会那么快、对方那么主动。 跟陆子坚在酒桌上的纵横捭阖，有至少一半的关系。 然而普通人这么玩，身体肯定会垮得非常快——事情多，人手杂，关系多，连轴转，天天喝大酒，一个好小伙子要干废，也就个把月就足够了。 要是再加上一夜三次郎这一点，半个月足够。 但陆子坚去做这些事情，就基本谈不上伤害身体——上辈子成功后，日常喝酒喝茶闲聊，当然是跟成就差不多的人，那个时候陆子坚就发现了，至少是达到他那个成就的，更不要提再往上走的，讲真，绝大多数都是天生就精力过人之辈。 老了之后就衰了，当然有，但依然要承认，很多老大哥，五十大几、六十出头，每次都吵吵着身体大不如前了，照样夜里趴体、酒会、美女局，直接干到晚上一点多，回去打个炮，早上五点来钟，人家已经起来跑步了，六点来钟吃完早饭，七点钟在去公司的车上，人家已经开始处理公务，一整天都精神焕发的样子。 问题是人家对公司大大小小的事情、细节，以及人事等等，依然能够做到精熟于胸，在这种人手底下干活儿，在他的身体和精力彻底垮掉之前，几乎没有人敢捣鬼，捣鬼也会很快就被他感觉到。 这就叫精力过人。 天生的，也必须是天生的。 后天锻炼纯粹找死。 陆子坚也差不多，虽然他自己惜命，晚上很少十二点后睡觉，但也一般都是十一点到十一点半前后了，早上五点出头，一准起来，跑步，吃饭，处理事情，看书，谈话，开会，泡妞，晚上喝大酒，回去哈皮几发，第二天照旧。 上辈子，他就这么一口气运转了二十年。 年轻时候创业，当然比较辛苦，劳心劳力，年龄大了知道收敛，但也基本维持这样子的一个规律——他自己感觉身体差了，不如年轻了，但那只是他自己跟自己年轻时候比，在同龄人里，他依然算身体极佳的。 要不然四十大几能玩得转好几个女人？ 要不然四十大几，还能被不图他钱、也不图他年轻的富二代大小姐看上？ 当然，前后两辈子，毕竟还是有不一样的。 这辈子的开局地图就比较大——上辈子他开始发家，要到第一次结婚以后了，真正建立起自己的人脉网络，开始能够挣脱岳父家，甚至已经是三十大几，但这辈子，还不到十九岁，他已经把底子基本打好了，要喝的酒局，也已经高端到上辈子三十大几时候的那个层次。 照这个发展趋势，他感觉大概也就三十岁，自己就可以躺平了。 躺平了不是什么都不干了，只是不需要再去锐意进取了。 …… …… 周六晚上，又是一顿酒。 但不够资格被称为大酒——赵烨、赵晓军、刘强冬，真的都不是什么量大的人物，而东方网内部聚会，眼下又的确就那么几个人。 赵美琴也已经习惯了陆子坚拿酒不当酒。 干脆不再劝他少喝。 越来越熟悉，越来越了解，她不得不越来越承认，真正的这个陆子坚，跟自己在高中时期想象中的那个陆子坚，实在是有着诸多的不同。 单纯只说他的精力旺盛和体魄过人，就实在是超出了赵美琴过去的很多认知——小时候听爷爷讲故事，讲到很多当年爷爷在部队里的故事，他的战友、老领导，是怎样的强悍，怎样的精力旺盛、胆识过人，实话讲，她老是会觉得像是在听神话故事一样，感觉实在是没法相信，但现在，她全都信了。 这个世界上，的确就是有这种人。 一两斤的高度白酒下肚，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该干嘛干嘛，回去该折腾自己折腾自己，折腾完了人家还能认真地再看一小时专业书籍，第二天早上自己还在睡懒觉，人家已经起床跑步回来，还顺便把早餐买回来了。 不服不行。 一起吃过早饭，简单收拾一下下了楼，陆子坚开车把她送到人大西门外，自己却也并没有要下车的打算，看着赵美琴上楼去了东方网，他就直接又开着车上了路，也就二三十分钟，已经来到了胡同口，但他却并不在胡同口停下，而是又往前开了百十米，这才看见了路边的金枝。 一看就是找借口溜出来的。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53章 小姨子的问题 金枝今天应该是着意的收拾打扮过，虽然羽绒服就还是旧的那件，但她第一次涂了一点淡淡的口红，只是这么小小的一点改变，顿时就让她看上去越发娇艳。 接上她，像一对普通的情侣一样过星期天，手拉手看看电影，逛逛动物园，吃吃饭，再去商场里转一转——一切都很正常，唯有最后买衣服有点好笑，陆子坚想送金枝点衣服，但金枝想了想，却说：“那你给我买身秋衣秋裤吧！” 讲真，听到这话陆子坚是稍稍愣了一下的。 前后两辈子，他自己都不太数得清自己谈过多少次恋爱，送女孩的各种礼物种类多样，自然也不可能全都记得住，就说这辈子，他甚至一度包揽了给刘桂萍和周建春买内衣的任务——却还从不曾送过别人秋衣秋裤。 但这句话从金枝口中说出来，却又显得是如此的正常和随意。 她不是什么小家子气的女孩儿，虽然自认为性格绵软，但那只是她够聪明，等闲不愿意跟人起一些无谓的冲突罢了，前后两世的相识，陆子坚都认为她性格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大气——小家子气的女孩儿，要么贪婪无度，这也要那也要，巴不得刚熟悉就把男孩子的钱包榨干，要么就自卑敏感，男孩子给买衣服，就马上会想到，你是不是在嘲笑我的寒酸？嫌我穿了旧衣服？ 金枝全都不。 那就给她拣好的，买一身秋衣秋裤。 俩人手拉手挑秋衣秋裤的时候，不大像热恋中的年轻情侣，反倒更像是老夫老妻一样——当然，惯例了，陆子坚无论带着哪个女孩子逛街，都毫无疑问是男帅女靓，也毫无疑问会引来售货员的格外关注。 但金枝是心态成熟，陆子坚是真的成熟，俩人都能基本上做到不太在意旁人的目光——手里摸着料子，陆子坚砍价甚至比金枝还狠。 但买完了秋衣秋裤，陆子坚还是说：“羽绒服都旧了，再给你买件羽绒服吧！或者你要是喜欢，其实我觉得你穿呢子大衣会更好看！” 金枝想了想，笑着说：“可是你送了我也不敢穿啊！” 这倒是。 说金秀是个麻烦吧，陆子坚清楚地知道，那女孩儿对自己的确是一腔真情，说实话，不要说陆子坚本就是个能见色起意的家伙，就正常人，面对那样漂亮的一个女孩儿，对自己一往情深，也不可能完全不意动。 但你要说她不是很麻烦吧……至少金枝过不去心里那道关。 想想也是头大。 但偏偏，她自己已经感觉很幸福了。 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就笑着说：“我知道你有钱，我也知道你肯定愿意为我花钱，买点好衣服，买点化妆品什么的，我虽然过惯了穷日子，可也不是不知道贵的东西好，其实我也很喜欢那些东西！” “你喜欢我，愿意把你的钱花在我身上，我也喜欢你，我也愿意穿你的、用你的，但是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就算要花，咱也要花在有用的地方啊……” “你看我，一天天不是在药铺里坐着，必须穿上那一身白大褂，就是在家里忙活，做饭，洗衣服，收拾卫生，你说，那么贵的呢子大衣，你买了，我什么时候穿呢？实在是穿不着啊！” 陆子坚笑着回答她，“你还真是个能持家的！” 金枝羞涩地笑着，却说：“倒也不一定，看这个家有多大。要是咱们就平平常常的过日子，买点菜做做饭，我肯定行，但是像你，干那么大企业，我就大概帮不上你什么。我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一想到你的企业那么大，每天不知道要管多少人、多少事，我就替你愁得慌！” 陆子坚哈哈大笑。 但笑过之后，他却又忍不住说：“这就想跟我过小日子了？” 金枝登的一下红了脸。 然而陆子坚却伸手过去，抓住她的手，笑着说：“我也想跟你过小日子！你爸跟金秀那里，容我再想想，肯定有办法解决的！” 金枝点点头，刚才的话题虽然让她羞涩，但她的确就是那种格外喜欢家庭、愿意拿出全部的时间和精力去经营家庭的性子。 过去没机会，实在是没遇到能让她为之怦然心动的人，现在既然遇上了，面前的这个大男孩，虽然比自己小了足足六岁，但他成熟、稳重之中，又不乏叫人脸红心跳的胆大和激进，实在是叫人无法再做第二人想。 于是自从跟他确立了恋爱关系，甚至俩人都已经在短短几天之内，就把关系突飞猛进地发展到了那般亲密的阶段，她心里当然就克制不住地开始盘算着接下来的事情，“这两天我爸没再说什么，估计他也想明白了，你又不是个普通人，让你当上门女婿，不大现实。不过……他知道了咱俩的事情之后，就不再激金秀了，还动不动就给金秀递话儿，好几次都听得我胆战心惊！” 她说：“我是既盼着金秀赶紧听明白，又怕她忽然就听明白！” 陆子坚闻言抿嘴。 唉……金秀！金秀！ 不知怎么，就又忽然想到了刘桂英。 一时间，陆子坚有点恍然失神——昨天傍晚，忽然就又接到了刘桂英的电话，没别的事情，就是打电话报个平安，顺便汇报下她家里的情况。 自从陆子坚来首都上学开始，这样的电话，她最长间隔四周就要打一次，短的话，有时候可能连续两周都会打过来。 像个小情报员，却又分明有些别有用心的故意讨好。 她大哥刘桂勇在十月里结的婚，据说婚礼很热闹，也很气派，靳晓燕大着肚子，可能也是不想刺激刘家人，所以就没有亲自过去，但还是派了司机，过去给随了一万块钱的贺礼——懂得人当然都明白，这个钱其实算是她跟陆子坚俩人的。 当然，也算是她想要主动跟刘桂萍、跟刘家人搞好关系的意思。 这一万块钱，震惊了十里八乡。 结婚之后，刘桂萍刘桂英的这个新嫂子，很快就跟着刘桂勇去了城里，她不愿意做那种待在农村干农活的媳妇，于是，当娶了个漂亮儿媳妇的欣喜渐渐褪去，丈母娘对儿媳妇的意见开始越来越大。 新媳妇拦着刘桂勇，不愿意让他继续往家里交钱。 新媳妇懒，好吃懒做，跟着桂勇去了城里，就知道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回农村老家也不知道主动下厨房。 就前天，周五下午，刘家婆媳俩爆发了第一次激烈冲突。 据说吵得很凶，新媳妇很彪悍，不怕婆婆，刘桂勇也是左右为难。 当然，陆子坚才懒得搭理他们刘家的自己事，只要他们不为难刘桂萍，那陆子坚甚至连知道都懒得知道——而刘桂萍，呵呵，借新媳妇个胆子也不敢惹。 陆子坚只是接到刘桂英的电话，一听到她的声音，就忍不住又想起了今年夏天在刘家看见的，她胸前那对大兔子上下晃动的画面。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54章 背后看美人，夜色盼人归 咔嚓一声门打开，门里露出来的，却是郑小暖的脸。 “咦，美怡还没回来？” 陆子坚下意识地就进去，脱外套，换鞋，而郑小暖也习以为常地接过外套，帮他挂上，“没呢！说是给你打电话你没接，她就又往家里打了个电话，她爸妈非得留下她吃晚饭，说是吃完晚饭再送她回来。” 于是陆子坚回想起来，刚才开车的时候，的确是感觉到手机震了几下。 今天说好了是要陪金枝的，而目前跟金枝的关系虽说进展顺利，但似乎还没到把一切都直说的程度，所以他今天一天好几个电话都没接。 他换了鞋进去，郑小暖随口说：“你先坐会儿，就等你回来下锅炒了，一会儿就好，等会儿吧！”然后转头去了厨房。 的确是开始习惯了、适应了。 不止是郑小暖开始习惯了，甚至陆子坚也开始习惯了。 自从确定了杜美怡已经怀孕，这几天陆子坚几乎每天都来，哪怕是晚上不留下来住，白天也要过来露个面，陪一会儿。 没结婚证，没婚礼，甚至还跟对方父母闹得不算愉快，而自己的家里人、朋友，也都完全不知道有杜美怡这个人——甚至可以说，杜美怡都完全没有往自己的生活里走动一步——这个时候，她一个女孩儿就忽然怀孕了，虽然她自己天性开朗，但陆子坚还是下意识感觉亏欠，老想多陪陪。 连带着，最近跟郑小暖当然也是几乎每天都见面。 陆子坚到客厅稍微坐了一会儿，就干脆起身，走到厨房门口，他本意是觉得，杜美怡不在家，自己也不好干坐着等饭吃，可以稍微搭把手什么的，但走到门口往里一看，其实案板上的东西都已经大差不离准备全了。 这年月即便是首都居民的餐桌上，大冬天里其实也没什么好换样子的。 新鲜的绿叶菜也有，齁贵，那都是从南边空运来的。 郑小暖基本不太舍得买。 这时候看郑小暖预备的，也就俩菜，一个豆芽，一个白菜，有猪肉。 此时她上身穿了件轻薄的羊绒衫，腰里系着围裙，正弯腰切肉片——屁股微微撅起，显得格外浑圆，而偏偏围裙一系，又显得腰肢格外的细。 比杜美怡细。 杜美怡是那种浑身上下都显得格外匀称的那种美，跟刘桂萍的身材算是一个路子的，虽然她俩一个是174的模特级别、空姐出身，另一个也就166，但身材却完全是同一种风格，匀称而又修长的美。 但郑小暖就多少有点贴赵美琴的路子，整体偏瘦。 只不过单纯就穿着衣服看，她身上的肉还是要比赵美琴多了点儿。 而且很可能都多在屁股上了——因为她的胸其实也没什么看头。 当然，就当下这个角度去看的话，这身材也真的是足够好了——大屁股细腰，背对你撅着屁股，当然养眼而又勾人。 陆子坚不声不响地靠在门框上，看着她切菜，但忽然的某一刻，也就看了大约几秒钟的工夫，郑小暖切菜的动作忽然停了一下，感觉是身体忽然僵硬了那么片刻，然后再切的时候，感觉她的动作一下子就变得不自然了。 于是陆子坚就知道，她已经发现自己来了。 甚至还知道自己就在盯着她看。 但偏偏，她没回头。 片刻之后，反倒是陆子坚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也没说话，转头走开了。 可是，大约也就因为这个，晚饭端上桌的时候，陆子坚直觉地就感受到了饭桌上的沉闷——郑小暖平常虽然话不多，三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往往是杜美怡在那里说这说那，她更喜欢听着，但也不是完全不说话的！ 尤其是，她吃东西其实并不喜欢低着头吃。 但今天单独面对陆子坚，她就似乎没有什么话要说，就低了头吃饭。 而偏偏，陆子坚也微觉尴尬——她毕竟是杜美怡的朋友，而自己躲在背后不吱声，偷偷地看人家的屁股和腰，从哪个角度来说，都不大好。 吃过饭，陆子坚擦擦嘴就直接起身，说：“我就不等她回来了，手上的事儿还不少，得去处理，我回头再来！” 郑小暖“嗯”了一声，放下饭碗，抬头跟陆子坚对视了片刻，重又低下头，说：“那等她回来，我跟她说一声你来过，在这里吃的晚饭。” “好！” 于是陆子坚穿了外套，起身下楼。 天色不早不晚，很多人家肯定还都在吃晚饭，陆子坚想了想，昨天晚上刚陪了赵美琴，前天晚上是周建春，今天倒也没有特别想那个事儿，再一想，四合院买下来时间也不短了，前几天还新买了被褥，但自己却还没过去睡过一回呢，就发动了车子，奔东城区去，打算今晚就睡在四合院了。 车子照例停在胡同外面，他下了车才发现，这年头住四合院，似乎晚上过来还得再预备个手电筒才好——之前没晚上来过，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么规整的胡同里，晚上居然是没有路灯的。 还好胡同里的路面算平整，倒也不至于深一脚浅一脚。 眼看走过大槐树，前面就是自己的院子了，陆子坚忽然愣了一下，暗影幢幢里，他忽然发现，自己家的院子门口，似乎站了一个人。 “陆子坚？” 听见有人走过来，那人似乎也有点紧张，但她这试探着的一问，陆子坚却是一下子就松开了绷着的那根弦儿，“金秀？你怎么大晚上跑我门口来了？” 这时候，金秀已经高兴地跑了过来，黑暗中看不清脸色，只是能从声音里，直觉地听出她的欢喜，“刚才听见胡同外边汽车的动静，我还想，说不定万一是你来了呢？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你来了！” 陆子坚走着走着，愣了一下，扭头看她，“你刚才就……一直在我家门口啊？” 她似乎笑了笑，也不知道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只是说：“吃完晚饭闲着也没事儿，我就出来，到你家门口坐一会儿，寻思着……万一你要是晚上过来住呢？这不，还真叫我等着了！我就说嘛，哪有人买了那么大一个院子，还老不来住的？” *** 眼看又是一个月到了月末，小火再次拜求几张月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55章 情难自禁，姐妹连心。 陆子坚抬头看了看天。 今晚无星亦无月，风不大，但首都的冬天向来如此，森寒阵阵，就眼下这个天儿，哪怕吃饱穿暖，跑外头干地里站一会儿，也要冻得手脚冰凉。 他回头看了金秀一眼，没说什么，走过去打开了院门。 这女孩儿啊…… 推开院门，“冻坏了吧，走吧，到屋里坐会儿，喝杯热水暖和暖和！” 金秀跟着进来，陆子坚随手关上门正要转身，忽然身后有身体贴过来，紧接着两条胳膊穿过腋下，死死地搂住了腰。 那身体彻底贴了上来。 老实讲，头皮发麻。 饶是陆子坚前后两辈子情史丰富，更是早就已经过了因为一点小事就会感动到不行的年龄，这时候也颇有一种情难自禁之感。 沉默片刻，陆子坚拍拍她的手，“你看，冰凉，走吧，到屋里说。” “我不！” 金秀抱着他的后腰不撒手，说：“我怕灯底下，我张不开嘴。” 陆子坚沉默。 内心里实在是天人交战。 好是真好，只可惜是小姨子——连郑小暖跟杜美怡其实毫无血缘关系，尚在自己的戒惧之列，又更何况金秀跟金枝可是真真正正的亲姐妹。 这世界上，大凡你在那些带星号的里喜欢看的情节，的确都是禁忌，而他们之所以是禁忌，绝非单纯因为什么人类社会的道德不允许，事实上，人类社会最终形成的道德规范，都是为了避祸的——姐妹花，听起来好刺激，现实中也的确是好刺激。刺激就刺激在，一旦你控制不住自己，一脚迈过去了，后续的麻烦无论是山呼海啸，还是细雨涓流，最终一定弄得你筋疲力尽。 两个陌生的女孩子之间的战争，尚可以控制烈度与频率，甚至只要你自己足够强大，还能在相当程度上压制这种战争，始终把它摁在可控范围之内。 但亲姐妹之间要是一旦撕破脸，互相伤害起来…… “别闹！我……” “我喜欢你！” 好吧，这句话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隔着几层衣服，能感觉到，她的脸这会儿紧紧地贴在自己后背上。 有那么一瞬间，陆子坚觉得自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下意识地就想要伸手，去把她的手捧在手里，给她捂一捂，然而最终，还是理智稍稍压制了情绪，他说：“我知道。但是……我有女朋友了！” “我知道你有女朋友了，我姐，对吗？” 卧槽？ 陆子坚微微一愣——自己倒还无所谓，金枝自以为她一直都掩饰得挺好，看来也只是她自我感觉良好罢了，其实早就掩饰成了筛子。 不光金一趟老爷子一眼看穿，就连金秀居然都已经看明白了。 也对，从本质上来说，金枝并不是什么善于作伪的人，她对自己的爱意，估计也是不大容易遮掩，又更何况，这两个人可都是跟她一起生活了多少年的骨肉至亲——金一趟老爷子固然火眼金睛，可金秀的心神全部系在自己身上，想来也是不难发觉自己与金枝之间的异样互动。 哈……真是…… “知道你还这么做？你姐……” “我就要这么做！” 她忽然就带了哭腔，“明明是我先喜欢上你，明明是我先遇见你的！” 陆子坚闻言心神一凛——你瞧，这就是亲姐妹之间麻烦的根源！ 不过还好，金秀的下句话马上就是，“可你为什么就喜欢上了我姐呢！我喜欢你呀，陆子坚，我喜欢你！” 还好还好，这丫头本性善良是一点，姐妹之间的关系也的确够好。 错都在我就对了。 “其实我很花心的，根本就配不上你的喜欢！” 老这么站在大门洞里说话，也不是个事儿，陆子坚干脆伸手，稍微用力，倒是就把她扣在一起的手给掰开了，于是终于可以回身，正面相对，“我跟你姐，其实也很犹豫，可我又实在是忍不住……其实，除了你姐之外，我还有别的女朋友！而且我不止有女朋友，甚至在两年前，我家里人就已经给我安排了定亲，也就是说，我其实已经有未婚妻了……” 天很黑，本就什么都看不清，又更何况两人站在黑漆漆的大门门洞里，这时候虽然面对面，但其实基本上什么表情都看不清。 但这个时候，陆子坚近乎直觉地，依然感觉自己看见了金秀脸上的错愕。 但陆子坚反而松了口气，“你看，你过去喜欢我，只是因为你还不了解我，对不对？不用羡慕你姐，说不定其实我是把她拉进火坑里了！而今天晚上跟你说这些，其实就是想告诉你，别往下跳了，我就是个大火坑……” 然而对面一声不吭。 陆子坚等了一阵子，正当他已经忍不住想要再次开口的时候，才听到面前的女孩子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我就知道！” 陆子坚闻言一愣。 她说：“我就说，像你这样的男孩子，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呢？我就说，你那么聪明，又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我那么喜欢你？可是你一直都不接茬儿，那就说明，你应该是已经有女朋友了。后来我发现我姐不大对，才忽然又觉得，可能是因为你喜欢的人不是我，是我姐……也对，你有女朋友才是对的！” 能说什么呢？ 陆子坚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你还跟我姐……” “我忍不住！我这人，又好色，又贪婪……” “那你对我就忍得住？” “那是你姐啊，你亲姐啊，我哪能……” “你的未婚妻，还有你女朋友……很漂亮吗？” “嗯，很漂亮。都很漂亮。” “哦，我知道了。那你准备怎么对我姐？” “我……我不缺钱，我愿意一辈子养着她，只要她愿意留在我身边。当然，我还没跟她说我这边的情况，原本打算这两天就跟她说的，不过现在，估计不用我自己说了。她要是不能接受……啧……唉！” “我知道了。那……我走了。” “嗯。还进去喝杯热水什么的吗？” “不用了。我……走了！” “嗯。” 忽然，女孩儿往前迈了一步，然后，一双手臂伸过来，一股淡淡的女孩儿清香，伴着洗发膏的清甜，一起涌入了怀中。 片刻后，她松开陆子坚，迈步拉开门，走了出去。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56章 拖一拖，拖不得。 “大哥，请受小弟一拜！” 周一一大早上的，陆子坚刚走进今天有课的教室，就被班里的人发现了，于是，钟复台几乎是第一个跑过来，兜头就装模作样地要拜，“小弟对您的敬仰之情，实在是情难自禁！您不愧是齐鲁呼保义，人大及时雨……” 陆子坚不由失笑，“滚蛋！干嘛这是！” 钟复台抬头，脸上表情复杂莫名，“大哥，要不你自裁吧！现在的情况是，不杀你，真的是已经不足以平民愤了啊！” 陆子坚无奈地看着他。 其实……也算是早就在预料之中。 周建春的忽然出现，是个意外，陆子坚本来还是蛮想在学校，至少是在自己的班级里，保留一点好名声的来着，但周建春的忽然出现，毫无疑问就让这好名声保不下了——一个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出现在教室里，本就引人注目，更何况她又是直奔自己，更更何况，她还丝毫都不避讳跟自己的亲热！ 而接下来，自己就拉着她的手出的教室，在教学楼底下，却又当着她的面，也或者说，是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抱了抱赵美琴。 还是一边拉一个，三个人一起去的食堂。 这两天连续旷课，没来，但是想必这件事在学校里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了。 不要说这个年头，才1995年，整体民风保守，就算是搁到二十年之后，这种事情一旦当众出现，热度也一定会迅速蹿升，成为大家热议的花边新闻。 脚踩两只船来着！ 一向都是男士心目中意淫的最高目标！ 这时候，因为钟复台的瞎闹，教室里不少人都哈哈地笑了起来，尤其是班里的一帮男生，这时候有钟复台给开了个头儿，就干脆都跑过来，直接把陆子坚给围在了中间，“子坚，两只船呀！你是怎么踩的那么稳的！” 陆子坚抬手，“别吵吵，只是好朋友，老同学，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然而没人信，大家都七嘴八舌地继续问个不停。 不过这个时候，钟复台倒是出来笑嘻嘻的给解围了，“请客吧！这种事情，你不请客没人相信的！” 于是马上就有人接茬，“对！老陆必须请客！不狠狠地宰他一刀，我这心里憋屈啊！哥们一个女朋友都没有，他居然俩！” 陆子坚顺坡下驴，“好，好！请客！今天中午！来者有份儿！” 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地目光一转，忽然就看到了站在教室前门门口的章九芙——她一脸复杂的表情，正看着自己。 那眼神中，说不清是幽怨，还是震惊，抑或不解。 陆子坚很快就转开了目光。 ………… 陆子坚自己心里有数，他知道，自己大概已经失去金秀了。 说来松了口气，但内心深处，却又不免暗自怅然。 当然，事实上不止是金秀——这里是新中国，而且是刚刚改革开放十几年的新中国，不要小瞧过去几十年国内的各项运动，事实上当下这个时代，尽管已经走到了真正人人平等时代的尾巴，但旧社会旧时代的遗毒，在过去的几十年里，的确是已经被清除个差不多了。 这个年代的女孩子，能接受自己同时拥有好几个女朋友这件事的，固然不在少数，但不接受的，也肯定大有人在。 不得不说的一件事就是，金枝虽然自认为性子绵软，但陆子坚却从来都不认为她的性子真的就有多么的绵软——她不接受，情理之中。 当然，陆子坚可不打算对她放手。 但他准备留给她几天思考的时间——打铁要趁热，人心正相反。 很多事情，反倒是拖一拖，会更容易解决。 ………… 周一中午，跟赵美琴一起去学校食堂吃了饭。 下午就又旷课，跑到人大西门外头等着，等程仲文过来之后，带他到东方网的办公室里参观——因为有对赌协议的存在，事实上CIC控股那一千万的投资要进来，本身上是不存在什么障碍的，但该履行的各个步骤，就肯定还是要走一走。 只是参观完了东方网，程仲文的表情却有些莫名复杂。 “你就靠这么几个人，就把网站都做出来了，咱们中华网那边养了快三十个高手，居然到现在都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成绩，倒是怪不得你要生气发火！” 坐到独立的办公室里，手里端着陆子坚给他递过来的茶杯，他也是有些感慨，“这样下去不行啊子坚，不行啊！拖不得了！” 陆子坚笑笑，不接茬。 对赌协议是签了的，佣金绝对算得丰厚不说，关键是陆子坚也的确是需要中华网在前冲锋，去为国内互联网登陆纳斯达克上市开一个好头。 他当然不愿意输。 所以，尽管对公司内部的架构，他从不发表什么看法，却唯独对技术开发这一块儿，他其实一直都是紧紧地抓在手里。 照现在的进度来看，还不至于误事，那他就当然不愿意多话。 整个CIC控股的局，都是程仲文负责组起来的，公司里目前的人事架构，也是他一手招募和搭建起来的，如果说已经开始有什么人事倾轧，那也是他程仲文的锅，陆子坚虽然是CIC控股和中华网的第一负责人，但他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个义务，去给程仲文做刀。 想都知道，身为新华社这种机构的三产，CIC也好，还是CIC控股也好，不但挂着国字头的名号，更有国家信用作为背书，对于很多人来说，当然是香饽饽，就现在组成的这个局里，就不知道有多少双手伸进来了。 程仲文拦不住，陆子坚更不可能拦得住。 跟国家资本搞合作，他早就做好这方面的心理建设了。 只要不妨碍到整个的大计划，他对其他的事情，一概不闻不问。 但程仲文显然有着他自己的雄心，眼见陆子坚不接茬，他却居然说：“现在国家从上到下，都在精简机构、精简人员，我看，咱们CIC控股，也要注意一下自己内部的管理结构！这样，回头等投资你这家东方网的事情忙完了，我去打这个报告，我来下刀子，务必要让咱们的中华网轻装上阵！” “呦！那敢情好！” 老实讲，陆子坚倒是没有料到，程仲文一个体系内的官僚，竟是有如此任事之心，当下不由得就在心里提高了对他的评价，“你要搞，我全力支持！”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57章 分手了就不能拉你的手了？ “您的鸭血粉丝汤！两位慢慢吃！” “好嘞！” 中午，老三味。 点的东西都上齐了，陆子坚当下开动，喝了几勺汤，第一时间就又剥开了一个南瓜团子——他本人前后两世都是绝对的北方口味偏好，对鲜咸香辣极有好感，对甜食其实一直都谈不上多么喜欢，却偏偏，这老三味里的南瓜团子，吃过一次之后他竟有些念念不忘。虽应该算是甜食，却对了他的口味。 也不是非得用什么勺子了，直接拿筷子夹，也一样送得进嘴里。 吃着吃着，他抬头看看金枝，“吃啊，怎么不吃？” 金秀大晚上守在自家门口那天，是星期天，陆子坚刻意忍住了，周一没过来找金枝，到今天中午才来找她。 中间隔了一天多，就是要给她留出一点反应和思考的时间。 现在看么……情况应该是不太好。 从到她在的那家中药铺找她，她就神情很不对劲，也不太愿意说话的样子，但叫她她就出来了，带她来吃饭她也来了，倒是不拧巴。 甚至拉她手，她也没有丝毫要拒绝的意思，就任由自己拉着。 但陆子坚已经预知到了接下来的情况。 “咱们……分手吧！” 果然如此。 不算意外，却终究还是有些失望的。 还是那句话，别管什么年头儿，都有人愿意接受跟别的女孩子一起拥有同一个男朋友，但同样是别管什么年头儿，也都有人不愿意。 只是没有碰壁之前，对自己的魅力总是会有些过分的自信，也总是会忍不住心怀奢望——事实上，这才是一个女孩子正常该有的反应。 刘桂萍周建春，其实都算例外。 而之前拿下赵美琴，自己也是费了不少心力的。 反倒是杜美怡，过程虽有一些小小的波折和反复，但事实上一路走来，陆子坚反倒觉得，在她那里，竟是有着前后两世都罕有的一路顺风。 女孩子，尤其是长得足够漂亮的女孩子，当然是有着她自己的骄傲的。 这不出奇。 陆子坚停下手里的筷子，伸手过去，捉住了桌面下她的手。 她还是没挣扎，让握住了。 “想好了？确定要分手？” 她点点头，“嗯。想好了！” “那就……吃个分手饭吧？” 金枝忽然抬起头来，看着他，眼中情绪复杂莫名——似是幽怨，又似乎是有着万般难以割舍的情意绵绵。 陆子坚松开她，笑笑，指着桌子上的东西，“吃饭！吃饱了饭才有力气说分手，也才有力气打我两下出出气什么的！再说了，待会儿你还得回去上班呢！” 她终于拿起了筷子。 这顿饭之于她，想必很是有些没滋没味，但陆子坚一贯如此，天塌下来，该吃吃该喝喝，总不能亏待自己的肚子。 等吃过饭，照例是陆子坚起身付了钱，然后俩人前后脚出去。 “一起走走？散散步？” 陆子坚问她。 她摇摇头，说：“别了，我……该回去上班了！” 于是陆子坚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笑着说：“早着呢！”，说话的工夫，就又伸手，抓住金枝的手，迈步往前走。 金枝愕然地抬头看他，却到底是被他抓着手扯动一步，跟了上去。 这……算什么？ 明明是刚刚才说过分手，而他也同意了！ 于是她迟疑了两三秒钟，却到底还是挣扎起来，使劲儿的往外抽自己的手，嘴上说着，“咱们……已经分手了！你放开我！” 力气不算多大，声音也是小小的，显示内心颇多纠结。 陆子坚站定，“别闹！分手就分手了呗，我也没说不同意！但谁规定的，分手了就不能拉你的手了？” 金枝闻言微微瞪大了眼睛，继续往外又挣了一下，“不大好，你……放开！” 陆子坚抓紧了不撒手，“那你答应陪我散散步，我就松开。” 金枝犹豫了几犹豫，点点头，“好，你松开！” 于是陆子坚果然就松开了。 她心里松了口气，却又很快怅然若失。 多好的一个男孩子啊！就像之前互诉衷肠的时候，自己曾经说过的那样，他简直就是自己从小到大做梦都想要得到的那种男朋友——长得高高大大的，又白白净净的帅气，人聪明，又有能力保护自己！ 不，简直比自己梦想中的还要完美！ 但想想就也不难理解——既然自己也觉得他是如此的好、如此的完美，那显然，别的女孩子也大概率会如此认为！ 前天晚上，从金秀那里得知她跑过去找陆子坚告白了，又听她说，陆子坚亲口说的，他有女朋友了，甚至还有一个未婚妻。 那一夜，自己几乎彻夜未眠。 心里翻来覆去的只是忍不住去想，那怎么能行？ 我就算再喜欢你，也总不能跟别的女孩儿一起做你女朋友吧？那叫什么事儿？这又不是旧时代，男人还兴个三妻四妾的。 可是呢，迷迷糊糊睡着了一觉醒来，竟还是第一个就想到了他…… 昨天一天，自己也几乎都是困在这件事里，心里一会儿狠得不行，决定只要是他来找自己，自己就要跟他分手，分手也把话说清楚，不是我不喜欢你，这事儿也不赖我，是你自己太花心！ 却偏偏，狠了没一会儿，就又想他想得不行，就又自己个儿劝自己个儿，你自己又不是个瞎的聋的傻的，他对你什么样儿，你自己不知道吗？ 总要等到他来找自己，当了面问问清楚，万一他愿意跟别的女孩子都分手呢？ 然而，到底还是失望了。 不需要诘问过多的，两人见面之后的诸多默契，都是心领神会。 他并没有要跟别的女孩子分手的意思，他甚至那么轻松的就接受了自己提出的分手的要求…… “嗳，对了，现在金秀也知道咱俩咋回事了，咱俩现在也分手了，我现在要是给你买件羽绒服什么的，你是不是反倒可以穿了？” 金枝闻言又一次讶然地抬头看过去，却正好碰上他也看过来的目光。 他眼神清澈而笃定，一如当初初见那般，眼里满是浓浓的、浓到几乎化不开的爱意，“怎么了？说话呀！分手了，我就不能送你件衣服了？” 金枝的嘴巴张了几张，到最后说出来的话，叫她自己心里都有些诧异和羞耻，“应该……可以了吧？” *** 月票榜上的差距越来越大了，拜求几张月票支持！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58章 被他抓在手里竟挣扎不得 “嚯，好看！” 试衣间的门打开，金枝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呢子大衣走出来，满脸娇羞神色，但陆子坚却不等她开口，就直接叫好，“这个也拿上！” 已经买了一件羽绒服，两件羊毛衫和两条牛仔裤了，金枝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本来是打定了主意今天谈分手，分手倒是也分了，但随后却居然就被他拉着手一起逛起街来，自己几乎像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一样，混无主意，被他抓在手里，任意搓扁揉圆，竟觉得分毫都挣扎不得，也似乎……不太愿意挣扎。 毕竟……都已经坐在他大腿上，让他搂也搂了，抱也抱了，亲也亲了，摸也摸了，感觉上，好像就连自己都觉得，已经是他的人了一样。 不然呢？真的下狠心断掉，再另外找个男人吗？ 可毕竟还是买了太多了，“别买了，已经那么多了！” 她走过来，心里其实有些不舍，她也觉得自己穿着这呢子大衣，蛮好看的，很大气的感觉，但脑子里终究还是清醒的，“一次买那么多，我也穿不了，白放着有什么意思？真想买，下次再买！” 陆子坚闻言一笑，拉着她的手，让她到店里的大立镜前站定，指着，“你自己看看，自己说，好看不好看！” 当然好看。 她的身量应该跟刘桂萍不相上下，颜值也不相上下，去年冬天，陆子坚就带着刘桂萍在县里的百货大楼买过一件呢子大衣——县里的货，拣最贵的买，其实也就五六百块，明显没有现在金枝身上的这件料子好。 但顶级的颜值，配上够档次的衣服，效果同样都是立竿见影的。 只不过，刘桂萍脸上始终带着一抹英气，半身呢子大衣上了身，使她看上去更加显得大气不凡，而金枝的脸，这通身的气质，却摆明了是国泰民安的路子，她这边大衣一上身，一看就是正室夫人的端庄贵气。 镜子里，金枝的面色娇红，自己看着自己的打扮，也是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太会给女孩子选衣服了，选的这衣服，让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只觉得心里喜欢到不行。 忽然，陆子坚的胳膊搭上来，搂着她的脖子，脸也贴过来。 这一刻，镜子里的两张脸，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金枝看着镜子里的他，脸上越发的不好意思，但还没等她说话，陆子坚忽然一努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小声说：“买了吧，当是我给你赔不是呗？” 一下子就心软了。 虽然情知道他说的这个“赔不是”，说的是什么意思，更知道自己一旦接受他的这个“赔不是”，又将意味着什么，但是这一刻，金枝还是点了点头。 “嗯，那就听你的。” “得嘞！穿着，别脱了！” 于是他跑去结账——没有POS机，进商场之前，陆子坚就特意预备了一沓钱，这会儿几件衣服一买，倒是还剩下差不多一半。 但也够了，过犹不及。 金枝真的就听话地穿着这呢子大衣，没有脱，眼角的余光瞥见，几个售货员女孩子，都看着自己，一脸的艳羡——也不知道是羡慕自己长得好，还是羡慕自己找了个那么帅的男朋友，又或者，是羡慕男朋友那么舍得为自己花钱。 可能都有吧！ 但老实讲，尽管金枝一直都觉得，自己并不是什么太过浅薄的人，此时此刻，面对这些女孩子艳羡的目光，她仍是不由下意识就感觉挺享受的。 结了账，俩人分别拎起几个购物袋，往外走的时候，金枝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抱住了陆子坚的胳膊，跟他说：“今儿别买了，够了，你说呢？” “嗯，听你的，那就不买了！” 于是出了商场，看看时间，不到三点，陆子坚就问她：“要不，别回去上班了？我直接送你回家吧？” 但金枝犹豫了一下，却还是说：“别了，我还是得回去，班不能不上！” 顿了顿，她站定，帮陆子坚理了理衬衫的领子，一手下意识地搂住陆子坚的腰，另一只手又习惯性地轻抚他的胸口，说：“我知道你不缺钱，可你的钱是你的钱，你有再多钱，我总也不能指着让你来贴我们家吧？你说呢？” 其实是……可以的！ 养个老岳父，再养个小姨子，对陆子坚来说，不算什么负担。 其实严格来说，他养刘桂萍都养了一年多了，连刘桂英那里，虽然穿衣吃饭交学费，没从他这里拿钱，但给的零花钱其实比那个还多，也差不多算养着呢！ 周建春更是肯定在靠他养着，要单纯靠老岳父送她来上学那时候给的那点钱，她怎么可能衣橱里已经挂满了高档时装，光高跟鞋就十几双了？ 赵美琴还不算，但她现在也并不抗拒陆子坚给她钱，上次带她逛商场，也是一口气买了两千多块钱的衣服——1995年的两千多块，属实是不少了。 杜美怡之前工作了一年多，小有积蓄，但她那点积蓄，说实在的，凑活着跟郑小暖一起合租个房子，买点菜做做饭什么的，能撑个一两年没问题，但买衣服买鞋子，尤其是，还买了两套加一起三百平出头，价值一百多万的房子呢？ 她当然算是陆子坚养着的。 陆子坚一直都很乐意为自己的女人花钱。 “那不然呢？我养着你，你再挣钱去养你爸跟你妹？” 金枝犹豫了一下，说出话来，其实已经有些气弱，“我自己养自己……也可以的！”这个话要是在一两个小时之前说，她可以说的理直气壮，毕竟，一身秋衣秋裤总不能算养着吧？可现在，她就理直气壮不起来了。 刚才这一路边逛边买，每一件衣服她都知道价钱，就刚才这一两个小时，加一起就花了四千多——差不多正好够自己挣一年的！ 陆子坚失笑，拎着袋子也抬起手来，捧起她的脸，凑上去亲一口，鼻子蹭蹭鼻子，他说：“你呀，别东想西想的，你是我女朋友，我乐意养着你，我养着你是我应该做的。你就只管听话，好不好？” 金枝不吭声。 于是陆子坚又继续说：“难不成你觉得，你非得每天忙忙叨叨的，跑去挣那一个月三四百块钱，我想找你，还总得特意跑到药铺里才行，回到家了，有点什么事情，也总是找不到你，才更好？” 金枝说：“那不是，我就是觉得……” 忽然，陆子坚松开她的脸，伸手往口袋里摸了摸，竟摸出一把钥匙，拉起她的手，放在她手心，“这是钥匙，咱家的钥匙！我一时半会儿的，也娶不了你，想娶我也不够年龄，但是，我会给你一个家！咱俩的家！” 金枝讶然地抬头看着他。 她很清楚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同样也很清楚，陆子坚刚刚买进手的隔壁那套院子，价值几何——她当然不缺地方住，当然有自己的家，甚至自己的家也是一套跟陆子坚那套规格几乎完全相同的四合院。 但是，怎么说呢，女人，尤其是成年之后的女人，就没有人是不盼着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的——娘家的不算，不管有没有兄弟，女孩子总是会觉得，那个地方叫爸妈家，那里不是自己未来的家。 陆子坚的手推了推，把她的手掌推得合拢起来。 钥匙就被攥在了手心。 “听话，好不好？” “嗯。” “嗳，这就对了！” 陆子坚笑起来，搂着她，“以后这个院子，就是咱俩的家了！回头你有时间了，过去收拾收拾，贴个窗花什么的，顺便把咱俩的床收拾出来！” 贴窗花什么意思？大红喜字吗？ 咱俩的床什么意思？他要…… 金枝蓦然大羞，轻轻地推了他一下，“什么咱俩的床，我才不住那边，我有自己的家呢！不过……我回头过去给你拾掇拾掇床铺吧，你肯定不会这个！”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59章 我肯定会珍惜的 金枝到底还是羞怯的。 她同意了穿着那身呢子大衣加牛仔裤，但最终，其它今天新买的衣服，还是被她放进了车子的后备箱里，包括工作，她也说，要回家跟爸爸妹妹商量一下。 陆子坚同意了。 这种事情，搁在谁身上，都会有些难以抉择。 总要花些时间，来慢慢拿定主意——金枝是个很聪明的人，她当然听得出来，也理得清楚，陆子坚有女朋友，也有未婚妻，而且哪怕女朋友未婚妻什么的都没有，单纯只说岁数，陆子坚也不到结婚年龄，所以，给不了她婚姻。 但偏偏，陆子坚给得起爱情，给得起房子，给得起生活。 他想要金屋藏娇了。 而金枝一旦点头答应，那就意味着，她要从家里搬到隔壁陆子坚的院子里去住，那就事实上意味着，她要跟陆子坚同居了——这年头，似乎还没有同居这个词，但意思并不难明白。 她爸爸金一趟是生于建国前，甚至建国前就已经开始在社会上活动的人，多年来，金枝从老爷子嘴里听过很多民国年间的传奇故事和社会习俗，她当然不难理解，这个时候的所谓同居，其实就类似于陆子坚把她作为一个外宅，给养起来了——外宅、姨太太、小老婆，无所谓了，叫什么都好，意思就是那个意思。 没有女孩子天生就愿意给人当小老婆姨太太的。 即便是舍不得这个人，舍不得他带给自己的那种爱情的感觉，以及那种只要一待在他身边，就会马上满满的安全感，也依然是各种犹豫各种纠结。 所以，陆子坚并不打算逼迫她。 事实上，从今天能把她从中药铺里叫出来，甚至当时自己去拉她的手，她也并没有抗拒，陆子坚就已经能清楚地知道，她跑不了了。 还是那句话，主动去追求一个女孩子，可能并不是陆子坚真正擅长的事情，但判断一个女孩子的心是不是在自己这里，他就比较擅长了。 ………… 一路把她送回中药铺，临分开前，陆子坚又抱住她，笑着说：“亲我一下！” 金枝抿嘴笑笑，虽然觉得实在羞人，但迎着陆子坚满含期待的目光，她还是主动踮起脚尖，在陆子坚嘴唇上轻轻地点了一下。 然后就推他，“你走吧！我得上班了！” 陆子坚笑笑，倒是没有任何要继续纠缠的意思，果然就放开她，摆摆手，转身走开，而金枝却站在原地，一直看他走出去几十米，这才抿嘴笑了笑，转身推开了药铺的门——“呦！男朋友给买衣服了？哎呦呦，真好看！” 果然不出所料，刚一进门，马上就被两个女同事给围住了。 金枝有些害羞，但又有些得意，任由两个同事围着自己，摸摸这里，摸摸那里，问东问西的——她轻声地一一回答，就是说价格的时候，稍微少说了几百块钱，怕吓着她们，也怕她们背后瞎嚼舌头。 但她们的那些奉承和羡慕，仍让她颇觉受用。 其实自小长大，金枝一直都不缺别人的奉承和羡慕，但那只是出于这张脸、这身段儿，而与之相伴相生的，是这二十多年来的成长经历里，她始终都是很觉得自卑的——妈妈故去得早，家里没有妈妈主事，爸爸脾气大，性格也不大好，而且因为他坐过牢的关系，家里一直都很受人歧视。 当然，还有很重要的一点，穷。 爸爸的医术，当然是很受推崇的，但他没有行医资格证，动辄就要害怕被抓起来，又或罚款什么的，接个诊总是要偷偷摸摸，不是实在熟人介绍的，压根儿不敢碰，偏也正是因为这样，最终会想办法找上门来的，多是些疑难杂症。 实话说，也不大敢接。 若治好了还好，挣那十块钱诊金，可要是一旦治不好，又害怕之前还苦苦哀求的病人家属，到时候会倒打一耙——还是那个缘故，没证，人家说你是庸医，治坏了人家病人的命，你百口莫辩。 至于给人看参、偶尔给人上上课，倒也是来钱，但首都名医不是只有他一个，这种好事，也不是说会一直有的。 总之，自小长大，贫穷的感觉，是几乎已经刻进了骨头里的。 上面有个爸爸，要喝好水好茶，要喝酒吃肉，下面有个妹妹，性子泼辣胆子大，时不时就要戳出点祸事来，得拎着礼品去给人赔不是，因此这些年下来，金枝自己回想，哪怕是在最近这一两年，自己也有了收入了，却也一年都舍不得给自己添一件新衣服——可能自己活到现在穿过的新衣服，都没有今天下午他给买的这两身值钱。 她年轻而又漂亮，虽然平常可能不在意，可一旦有了机会，又哪里会不愿意每天穿的漂漂亮亮的呢？ 这一点，那个他，毫无疑问能给。 尤其是有了那天买参的事情在前头铺垫着，店里的同事都知道自己找了个很有钱的男朋友，这时候说出来的话，几乎全都是恭维和羡慕。 “嗯，他对我……是挺好的！” “之前我跟他闹了点小脾气，所以看上去好像有点不开心，其实没什么。而且还好，他没生我气。” “嗯，还早呢！他……比我小好多，我俩还没说过这件事，可能得过两年再说吧！他……今年才十八岁，过了年才十九，比我小了六岁呢！” “是，我也很喜欢他，等等呗。” “嗯，谢谢周姐。” “有，他有房子，而且，就在我们家隔壁，他自己买了套院子，今天把钥匙都给我了，让我平常过去替他收拾收拾什么的。” “不，不，他不是靠家里，他家里应该反倒是没什么钱，他是从上高中就开始自己做生意，一步步做起来的，十六七岁，就已经有自己的厂子了。” “嗯，就那个旭日升冰红茶，你们知道吧？对，那就是他的厂子。” “嗯，是很有能力。反正我十六七岁那个时候，是肯定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的，但他不一样，他十六岁就已经开始给人家做区域代理，在卖酒了！十七岁就自己张罗着开了厂子，然后就一路起来了。” “嗯，他很愿意为我花钱……我知道，我肯定会珍惜的。”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60章 也算一桩妙事 陆子坚再次回到自己的四合院时，已经是两天后的傍晚了。 没有办法，现在的他，实在是既悠闲又繁忙。 悠闲就悠闲在，其实并没有什么要求他马上就着力去亲自做的事情，但忙就忙在，很多事情又必须得由他负责出面露个脸。 就比如这两天，他先是拿到了程仲文代表CIC批下来的文件，然后就以自己CIC控股董事局副主席兼总裁的身份，签了投资合同，投资给东方网一千万米刀。 又是一次增资扩股，要是按照资本圈子的规矩，这应该算B轮了。 这一轮的一千万米刀拿到手，可以说，东方网就算是彻底站稳了，接下来，在中华网成功地实现上市，为国内的互联网企业打通上市通道之前，陆子坚已经不打算让东方网再去做任何的融资了。 要一直等到中华网实现了成功上市，到那个时候，就顺手把操作了中华网的阿美利加财团给引进来，下一步，上市割韭菜。 手握一千两百五十万米刀，足够东方网烧上个至少两年。 绝对等得到那一天。 而目前的东方网，在经历了一轮陆子坚的自有持股转让，和先后两轮融资之后，是由陆子坚私人持股81.225%，是绝对的第一大股东，CIC控股持股10%，为第二大股东，任宏民手里私人持有和公司持有的，一共是8.775%。 股份配比很如陆子坚的意。 当然，两天的时间，肯定不止忙了这么一点东西。 陪一陪杜美怡，陪一陪赵美琴，陪一陪周建春…… “啧……” 车子照例还是停在胡同外面，等快要走到自己家门口的时候，陆子坚第一眼就看见，家门没锁——好事儿，说明金枝在。 于是伸手推门就进，还回身把门插上。 结果进去之后才发现，金秀居然也在，一看见自己进来，她马上就站起了身来，“姐，那我先走了。” 陆子坚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只好就看着金秀从自己身边走过去，出了二门，她甚至还回身带上了门。 她俩应该是正在给院子里的大荷花缸换水，从厨房接出来的水管子还在，地上也有不少的水，“怎么想起来折腾这个？” 金枝脸有些红，似乎是金秀的二话不说直接起身就走，带来了某些暧昧的遐想空间，但这时候，她还是顺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过来，说：“闲着也是闲着，我就想着，把原来的水都倒掉，刷刷缸，等开了春，种点荷花养点鱼。” 陆子坚点点头，把她抱进怀里，在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 金枝笑着，说：“这两天，我把你住的卧室，还有你的茶室，都收拾了一遍，中堂也擦擦抹抹的，算是收拾了一下，你要住这边，肯定是没问题了。” 陆子坚闻言笑笑，低头问她：“那你过来住不？” 金枝轻轻地捶了他一下，“说什么呢！我有家有户的，干嘛跑你这儿来住？” 不争这个。 陆子坚只是搂紧了她，要亲，她却又推着不让，“围裙！我围裙都是水！” “那你把围裙摘了……我给你摘！” 然而她轻巧地往后躲开，脸通红，“别闹，正好你回来，我就不用锁门了，我也该回去拾掇晚饭了！等……吃过晚饭，我过来找你！” 果然，打明牌就是有这样一项好处。 不用躲着避着的，小心别人了——现在她爸金老爷子知道俩人的事儿了，金秀也知道了，那谈个恋爱嘛，出去约个会，谁还能不让？ 当然，陆子坚听话听音，其实早就判断出，无论金秀，还是金枝，应该是都没有把自己有未婚妻这件事情说给老爷子。 也算一桩妙事。 “也行！那你等我一下，我拿个东西，跟你一起过去！” 说着，陆子坚推开堂屋的门，进去把前几天自己花了小三万买的那只人参拿上了，结果金枝一看他手里拿的东西，马上就说：“你还真要给我爸呀！” 陆子坚笑笑，直接就上手搂着她，“要骗人家闺女过来，给我洗衣服做饭的，哪能不豁出去给老爷子孝敬孝敬？” 金枝闻言失笑，扭头轻轻地推了他一下。 于是一起过去，只是进门之后，金枝的脸一直都有些红——这是陆子坚第三回来她们家了，但这一回，跟之前两次显然已经不再是一回事。 因为陆子坚的身份变了。 “老爷子，我来看您来啦！” “哦，子坚来啦！来来来，堂屋里来说话！” 老爷子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和蔼，显然，尽管招个养老女婿的事情，在陆子坚这里是肯定行不通的，他却也不得不承认，金枝如果能嫁给陆子坚，也是一桩美事。至少绝对不是辱没。 而随后，人参就递了过去，老头儿瞬间惊喜，“哎呀，你这……哈哈哈，子坚呀，不必要，不必要啊！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同意！这个就太贵重了，待会儿你自己再拿回去！咱们爷俩儿，不必如此！” “老爷子，东西不在贵贱，主要是我的一番心意！” 推来让去，到底老头儿还是收了。 而且他看了一眼，居然还马上就认出来，这是他两年前给药铺里看过的参。 就这气氛，想不和谐都不行。 上次陆子坚拎来的那坛子黄酒，老头儿自己还没喝完，于是重新拿出来温上，席间两个人再次推杯换盏。 要说唯一有点儿不和谐，大约就是金秀了。 自从陆子坚进了院子，眼神儿倒是碰了两次，但从头到尾，一直到吃完了这顿饭，都愣是没能在她脸上看见哪怕一丝丝的笑模样。 吃过饭又闲聊几句，把金一趟老爷子拍得舒舒服服，陆子坚这才起身告辞。 临走前跟金枝对个眼神儿，金枝羞笑着，示意他先走。 于是陆子坚就先回去，给她留了门，也就一二十分钟的样子，她就悄悄溜了过来，陆子坚正摆弄之前给她买来的衣服，看见她来，就笑着冲她招招手，等她过来，直接抱在怀里，“你说，今儿你要是不回去了，你们家老爷子会生气吗？” *** 月末啦，再次拜求几张月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61章 蜕变的真是太快了！ 金枝当然不肯留下。 虽然上次见面，陆子坚就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以后这个院子就归金枝住了，虽然暂时给不了她婚姻，但这个院子作为一个家，会给她。 但她一时半会儿的，可抹不下这个面子来公然留宿。 也无非就是缩在陆子坚怀里，让他过一阵子手瘾，眼看快九点，就硬生生地把那手从自己怀里给拔出来，整理了衣服，红着脸回去了。 谈恋爱，她爸爸不反对，甚至结婚估计也不反对，可要是什么都没有，就这么过来跟着陆子坚，别人姑且不说，她爸爸那里却是肯定暴怒。 不会同意的。 没的闹大了丢人。 等她走后，陆子坚自己搓搓手，闻闻手指头上留下的香气，倒也是想倒头就睡——暖气开通了那么多天之后，讲真，四合院里的温度，反倒比楼上还要舒服了，暖气烧的足，楼上反而显得太燥。 再加上陆子坚天生阳气丰盛，大早上起来，鼻子里会有血嘎嘎。 然而，这已经不是他刚回到93年那时候了，尤其是最近半年上了大学之后，他已经习惯，也适应了怀里抱着人睡。 磋磨到九点半多，甚至还自己洗了脚，最终他却又都穿起来，出门回了他在人大东门外那边的家——周建春倒是在。 而且居然没看文件，反倒是在很认真地背考试重点。 元旦将近，也就意味着，距离期末考试没几天了，周副总经理最近半年浪得很，高官得做骏马得骑的，事业的历练和拔高，外加床事的丰沛与滋润，使得她最近半年都快忘了自己还是个刚入学的大一新生了。 之前嚷着要复习要复习的，也没见什么真正的动静，现在倒是难得，她终于还算是找回了自己学生的身份。 当然，事实上她只是怕挂科，甚至怕毕不了业。 对于她那个给排水的专业，她实在是毫无兴趣。 而且她现在也肯定不会担心将来毕业之后的工作问题、事业问题，又或者是生活问题之类的了——除了男朋友不是独属于自己的之外，她现在拥有的一切，已经是别的女孩子奋斗一生都未必能有的。 “背吧，背吧，我不打扰你，我回被窝里看书！” 好不容易这丫头认真起来，陆子坚不愿意打扰，毕竟，她挂科、甚至毕不了业，虽然都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但毕竟回家的时候，到老丈人那里却是有些不好交代的——又更何况，今年回家过年，本来就肯定事儿多。 靳晓燕太出名，藏是藏不起来的，就围绕着她那渐渐大起来的肚子，今年下半年，县里不知道多出了多少口舌与风雨了。 而那还只是铺垫。 事实上等自己放假回家的时候，才是这场风雨真正扑面而来的时候。 刘家，周家，现在大概率还要加上赵鲁东赵县长，这加在一起，一共有三位老丈人加三位丈母娘需要摆平——周建春要是能顺顺利利拿个及格，不挂科，好歹还能省一点口舌和心事。 然而俩人“分居”了也就不到十分钟，这丫头就跑进卧室里来了，撒娇，“哎呀不行，你一回来，我就想挨着你，就背不下去了！” 陆子坚哑然失笑。 ………… 第二天中午，一起在烛龙半导体吃过午饭之后，陆子坚开车带上周建春，陪她去逛街，说是要买四件套、褥子之类的床上用品。 其实周建春算是个懒丫头。 目前俩人住的那房子，虽然是租来的，但陆子坚自己买了洗衣机的，可就算那样，洗床单被罩，对于周建春来说，也是个很繁琐的活儿。 关键是还不敢不及时洗，哪怕是冬天，屋里也干燥，可每次她把床单给尿湿之后，就算被暖气给蒸干了，还是会有股子味儿，于是，洗床单这件事，最近两三个月，渐渐成了周建春的心中之苦。 她应对的办法说来好笑，那就是多买、多备着。 尽管该洗的还是得洗，但她居然就是会觉得资源充沛了，就没压力了。 仅就目前身边的这几个女孩子来说，她的懒，跟杜美怡不相上下。 靳晓燕、刘桂萍，都是很勤快很勤快的那种女孩儿，赵美琴按理说是比较特殊的家庭出身的，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性子才对，但她爸妈明显把她教养得很好，她穿衣吃饭都不尚奢华，但身上的衣服却总是洗换得特别勤，你可能会见到她身上的衣服洗的发白，却绝对见不到任何的不干净。 然而……事实上得承认，截止到目前，居然是这两个懒丫头，在床事上最讨陆子坚的喜欢，她们俩都有股子腻乎乎、腻腻歪歪的劲儿，周建春特别会撒娇，也特别会发骚，而杜美怡则永远有一种傻萌的羞涩感。 当然，现在杜美怡是肯定废了。 这一废就得一年多。 “哥哥，哥哥，好看吗？” “嗯，不错，你就适合这种粉，好看！” 说的是买床单被罩，但周建春那个性子，都拽着陆子坚出来了，又哪里可能会如此轻轻放过？她担任两家公司的副总经理，每个月工资加起来六百来块，其实收入不低了，但对于她来说，完全不够花，自从陆子坚带她逛街，给她置办了一身上班穿的衣服之后，她就一下子开启了逛街购物这项天赋，从那之后，少则两周，多则一个月，她肯定要拽着陆子坚大逛一次。 一次两千块起步，多的一次这丫头直接败了七千多！ 要知道，这可是1995年！ 这个年代，普通人一年的收入，也就是三五千块，一说谁年入过万，那就牛逼到不行了——远的不说，就周建春她爸，中级教师，一年十三薪，但其实加到一起，还不到五千块！而且最近半年算好了，不但不拖欠工资，甚至过去拖欠的，也都陆续补发了，搁过去几年，一年下来，也就五六个月的工资能及时发。 然而今年下半年，周建春光是逛街买衣服、鞋子，已经花了两三万了！ 讲真，短短几个月，她身上已经几乎看不出当初平成县里那个朴素的教师家女儿的样子了，她现在完全就是个事业上的精英女性，花钱时的败家娘们，和床上的风骚小妖精——基本上接近了上辈子她三十岁出头时候的模样。 所以说，人，就是那么个人，底子就是那个底子。 一旦条件机会都合适，说蜕变，实在是太快了。 今天又是这样，出门时陆子坚鼓鼓囊囊的钱包，在一个多小时之后，就飞速地瘪了下来——还好的是，这丫头给自己买东西，也不忘惦记陆子坚，很是记得的给陆子坚买了三条内裤、五双袜子！ 然而为什么买呢？ 她一脸傲娇的说：“回头等你那双袜子、那条内裤干了，你给她拎回去，我这里有你的东西穿，穿不着她买的！” 陆子坚知道她说的是赵美琴。 但其实，这丫头不知道，那双袜子是赵美琴给买的，但那条内裤，其实是杜美怡给买的——好几个女孩子，今儿这边，明儿那边，不可能不混的。 然而偏偏，周建春也好、赵美琴也罢，她们居然都能清楚地记得哪一条内裤、哪一双袜子，是她给买的，而别的，都会洗干净之后，让陆子坚还回去！ 倒是杜美怡，从来都不在意这些。 她甚至压根儿也不知道，陆子坚的女朋友都是还有谁。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62章 迎面相撞的尴尬 又是一次估计让周建春很是感觉酣畅淋漓的购物。 总共也就两个来小时，四千多块钱就这么出去了。 她还撒娇，想让陆子坚帮她拎着，但陆子坚坚决不惯这个毛病，花钱可以，拎袋子不干——但周建春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两只手沉甸甸拎了四个袋子，依然美滋滋，被陆子坚搂着肩膀一边走，一边眼睛还在不断地寻摸。 陆子坚也是无语。 他忍不住就想，等再过两年，柏幼安要是像上辈子那样，还是考到首都来投奔自己，说不定她们俩一碰面，还是照旧能凑成一对好闺蜜。 俩人实在是太过臭味相投了。 上辈子的前妻、这辈子的赵美琴，哪怕时空转换，估计也依然会让柏幼安喜欢不起来，因为她们都是那种家教森严、眼光高、性情傲，不太接地气的那种，甚至像刘桂萍，那是大姑给陆子坚做媒定下的未婚妻，柏幼安肯定不敢不拥护她妈妈的决定，平常跟刘桂萍的关系也还算不错，一口一个嫂子的叫着，但事实上呢，柏幼安跟刘桂萍并不亲近——她俩性情相差太大。 刘桂萍端庄、稳重，而且会过日子、抠门。 这两个方向，都决然是不会讨了柏幼安的喜欢的。 柏幼安古灵精怪，喜欢胡闹，爱疯爱玩，爱花钱，喜欢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和所有稀奇古怪但能成功吸引她注意力的东西——跟周建春重合度极大。 所以柏幼安其实很尊敬刘桂萍，但不喜欢她，跟她也亲不起来。 就像上辈子，在前妻跟自己离婚之后，反倒是一下子变得通透起来，柏幼安就一改过去对她的厌恶，多了许多的尊敬和忍让，也开始给她留面子，然而，她们依然不可能成为好朋友、好闺蜜之类的。 “啊？姓柏？就是你大姑的那个闺女？” 周建春听见说柏幼安是陆子坚的亲表妹，就很放心，而且对于能跟陆子坚的家里人接触，还很感兴趣、很上心的样子，“好啊！那回头你介绍我们认识。” “好！” 买吧，买吧，现在钱不好赚，但物价也算低，只要是咱国内能生产的东西，都便宜，将来物价贵了，可那只是钱在贬值，其实差不多。 大不了一年豁出去让她败掉一二十万，只要她高兴就好。 甚至等将来，东方智造和烛龙半导体开始站住脚了，能自负盈亏，甚至能实现盈利了，还可以多少给周建春一定的股份，到时候就跟上辈子一样，她要败也是败她自己的钱——当然，看现在这情况，东方智造要崛起，所在不远，但烛龙半导体的话，未来五到八年，估计还是持续烧钱的情况，要盈利，难。 “呃……” 正说说笑笑要下楼，迎面却看见两个人走过来，而且就在陆子坚看见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已经看到了陆子坚。 于是他们站住了，而陆子坚也只是稍微迟疑片刻，就也停下脚步，扭头跟周建春说，“等我一下，是个熟人，我打个招呼。” 然后，他松开搂着周建春脖子的胳膊，迈步向杜美怡的爸妈走过去。 杜爸爸杜妈妈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尴尬。 万万也想不到，特意出门来商场，想要给才刚怀上的小外孙，又或者是外孙女买点将来出生后的用品，却正好迎头碰上自家姑爷亲昵地搂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在逛街——却偏偏，两边还都互相看见了，躲已经不好躲。 而且最关键的是……发火是不敢发火的。 三周之前，这位姑爷盛气迫人的那一幕，讲真的是让杜爸爸一度尴尬到下不来台，但最终，思前想后，那个台阶他毕竟还是下来了。 而且几乎可以算是当场就下来了。 只要是下来了，这个台阶，就几乎不可能再上去了。 这姑爷有钱，有势力，有人脉，能提供给自己绝大的助益，甚至就算是他那边明显生了气，再不跟这边做任何来往，透过女儿、差遣儿子几次三番的邀请他再到家里来吃饭，他也一直都没有再接茬，但他的朋友那里，该照顾自己这边的生意，却还是一直在推动之中——一家国外品牌的专营店，已经在装修了。 心里犹豫了几犹豫，那怒火往上蹭蹭蹭的窜了好几次，但最终，还是被杜爸爸给压下去了——想过有这个可能，毕竟有钱人，又正年轻，就是该馋这种事儿的时候，他又倜傥风流的，估计根本不可能缺女孩儿扑过来。但是却无论如何也不曾提前打过草稿做过预案，真到了那一天，该怎么应对。 然而终于，随着陆子坚的快步走近，夫妻两个脸上，都近乎下意识地就露出笑容来，而这个时候，杜爸爸正要开口，倒是杜妈妈先把话说出了嘴。 “子坚，你也逛街呀！” 丈母娘先开了口。 这时候陆子坚已经走到了他们两人的身前，脸上多少带了点笑容，“是啊阿姨，杜叔，你们也逛街？” 老丈人丈母娘齐齐点头，脸上都笑容可掬，这次甚至是杜爸爸抢着开了口，“美怡怀上了，我们都特别高兴，这不，提前给孩子预备点东西。” 陆子坚闻言，不由下意识地低头，瞥了一眼丈母娘手里的袋子，首先就看见一个外国宝宝的图案，倒不知道买的是什么，但想来没撒谎。 于是他扭头，深深地看向杜爸爸，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就又和煦了很多，“嗨，我跟美怡也是都年轻，这种事儿没经验，那你们就多帮我操点心。” 这个话一说，杜爸爸杜妈妈脸上的笑容也马上就又越发的热切起来，又是老丈人，亲热地说：“这不都是应该的！” 陆子坚又点点头，“改天我带美怡回去吃饭去，正好看看爷爷奶奶！” 两口子闻言越发开心了，都笑起来，这回就是丈母娘搭话了，“那敢情好！你们哪天去，提前打电话，我给你预备几个好菜，让你们爷几个好好喝几杯！” 杜爸爸杜明俊也是越发开心，笑着说：“是啊！上次没喝好，怪我，怪我，呵呵。最近天成还念叨呢，说想去人大找你喝酒去，我没让去！你那么忙，哪能让他跑过去瞎耽误你时间！” 不知不觉，关系就缓和起来了似的，陆子坚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真诚而自然，“成，那到时候就好好陪您喝几杯。我今儿还忙，先走了，你们逛吧！” “好，好，你忙去吧！忙吧！” 陆子坚又点点头，转身走了回去，并没有丝毫要避忌一下杜爸爸杜妈妈的意思，直接就又搂上周建春，冲这边又点了点头，错身往另一条出口走了过去。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63章 母爱不足综合征 “那两个人是谁呀？” 还没出商场的门，周建春就已经把问题问出了口。 隔了十几米错身而过的时候，周建春肯定是打量杜爸爸杜妈妈了，而杜爸爸杜妈妈也不可能没打量她——说起来，他们想必也的确是为难到不行，面对陆子坚的再次点头示意，两口子都笑着点头回应，但下一刻，当目光转向周建春，两口子却又不约而同地飞速收起了笑意，那速度，快到有点像川剧的变脸一般。 不可能还笑得出来。 于是，周建春那个敏锐的心思，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杜爸爸杜妈妈两个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那深深的敌意。 而面对周建春的这个问题，陆子坚实话实说，“他们对我来说……就跟你爸你妈差不多！” 周建春愣了一下，瞬间恍然大悟。 然后几秒钟之间，她的表情也变了，不开心还是其次，主要是怨念和愤愤，“怪不得他俩用那种眼神儿看我……感觉就像捉奸似的！” 啧……也是无奈。 杜美怡是个好性子，刚才碰见的要是她，只要陆子坚招手让她过来，说不定还能介绍她跟周建春认识一下，就算尴尬，却绝对不会有什么不和谐的事情出现。 杜美怡会装鸵鸟，而周建春不敢闹。 但那毕竟不是杜美怡。 杜爸爸杜妈妈现在在自己面前，就算再乖觉、再老实，却毕竟是杜美怡的爸妈，他们碰见这种事情，就算不敢冲自己摆什么脸色，但心里有火却是一定的。 那当然周建春就是那个小狐狸精了。 尽管周建春说得对，“可明明我才是你第一个女朋友！嘁！……气死我了！连桂萍都比我晚，晓燕姐都比我晚，真是的！” 陆子坚用“哈哈”两声大笑来缓解自己的尴尬，同时搂紧她，“好啦好啦！知道你受委屈了，要不，咱换个地儿再买几件？” 然而她耍起了小性子，一晃肩膀，差点儿把陆子坚的胳膊都抖掉，“不要！” 但下一刻她就后悔了，她跟陆子坚的时间，已经长达两年，睡到一块儿都快一年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陆子坚的脾气。 于是她第一时间就借势站住，满脸委屈地看过来，“我也不是说要吃醋什么的，我连赵美琴都忍了，何况别人？要不是正好碰见，你放心，我问都不带问的。可我认识他们是谁呀！干嘛冲我呀！有能耐冲那个花心的家伙去呀！结果呢，我看他们对你可是笑嘻嘻的，嘁，居然还好意思那么瞪我！” 果然，这一下的表白站立场，是很有效的。 陆子坚无奈地笑了笑，脸上刚刚升起的一丝不悦，就又消失了，于是他又抓住周建春的肩膀，把她往自己怀里拉了拉，“好啦好啦，怪我，怪我还不行？” “就怪你，花心大萝卜！让我跟着受气！” 这下子就更好了，陆子坚从来都不介意周建春说他是花心大萝卜，也从来都不介意她以这种口吻、这种角度吃点飞醋、撒撒娇。 于是陆子坚就又把她搂回了怀里，“人家也是心疼闺女嘛！你想想，你晓燕姐大了肚子，你爸妈心里能高兴吗？他们都是有涵养的人，肯定不会跑去找你晓燕姐的麻烦，那等到过年回家，你说，你爸妈会不会给我脸色看？” 周建春闻言想了想，“那倒是！我爸妈可不会这样！” 而且很快，她就又微微地仰着脸儿，继续帮自己爸妈分辩，“而且我往家打电话那么多回，我爸妈其实提都没提过，我妈还劝过我一回，说有时候男人家的，一旦家大业大，就想多添孩子……她也没明说，感觉就是想起什么来了，顺嘴说的似的，但是我听明白她的意思了，她怕我跟你生气！” 哎呦喂……这丈母娘真是…… 要是周建春不主动说，讲真，陆子坚还真不知道，丈母娘居然已经说过这种话了——其实上辈子的记忆延续到今天，陆子坚始终对周建春她妈抱有极高的好感，心里是一直都感激她老人家，惦记，且念着她的好。 坦白讲就是，陆子坚对自己的亲妈，其实反倒不愿意黏糊，不愿意弄什么母子和睦的那些事儿，对大姑呢，又一直都有点怕，所以别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对那几位一直都对自己特别好的丈母娘，他是发自内心的亲近，特别愿意对她们好，某种程度上来说，陆子坚自己觉得，可能就是有点复杂的补偿心理——既是补偿自己对她们女儿的亏欠，同时呢，她们的柔和与慈祥，又能让陆子坚多少找到一些心目中理想妈妈的感觉，也算是补偿一下自己从小就不太足的母爱。 至于亲妈……陆子坚从小到大的记忆，老娘超爱骂人，很凶，在家里那真是训完了这个骂那个！对自己这个大儿子，其实也几乎谈不到慈祥这个词上去。 反正陆子坚从小，就一直都很眼馋别人能有个愿意呵哄安抚自己儿子的妈妈。 母爱不足综合征。 “唉，等到放了假回家，我去弄几根花椒木，脱个光膀子，把花椒木背上，跑你们家跪着去！要不然都对不住我丈母娘对我的好啊！” “哼，你知道就好！平常打电话，说不了几句，我妈就开始问你，我倒感觉，她对你比对我都好！你不像姑爷，像儿子，我呢，不像闺女，像儿媳妇！” “哈哈哈！丈母娘稀罕我，疼我，是怕你受委屈，想让我多疼你嘛！” “哼，反正就是那俩人，太没礼貌了，跟我妈比都没法比！……嗳，对了，为什么要背花椒木？还光膀子？” “负荆请罪嘛！花椒木全是刺儿，多有诚意！” “哈哈哈！那肯定不行，我妈肯定心疼坏了，说不定要反过来打我！” “……” 说着说着，漫天的云彩，不知不觉就散了。 随着话题被转移开，周建春很是乖巧地再也没提，就好像这件事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甚至于，关于那个明显已知的竞争对手，杜美怡，她也是从头到尾，一句都没问——这丫头，也开始越来越有城府了。 *** 月票榜真是惨不忍睹哇，被人家把差距越拉越大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64章 这就是代价 元旦不知不觉就已经来到了眼前。 陆子坚是1993年10月底来到这个世界的，到现在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三个年份，两年多，眼看眼，他在这个世界的第四个年头，1996年，已经走到了面前。 这个年代的元旦，是不放假的，甚至除了学校的学生之外，整个社会对元旦其实也并不怎么看重，但大小也算是个节，陆子坚就自己给自己放假，之前已经陪周建春逛街，买了东西，到了28号，他就又叫上赵美琴，俩人出去逛了一下午，看看电影，买买衣服什么的。 29号，半强迫着金枝也请了假，又带她出去逛了一圈。 30号当然就又轮到了杜美怡，只不过郑小暖学校里也休息，既不用去学校，也不用去医院，于是就也带上了她当灯泡。 三个人逛了大半个上午，眼看十一点半，陆子坚这才开车把郑小暖先送回去，然后载着杜美怡一起，去她家里吃饭。 提前打过招呼，算是约的时间，于是杜家的人来得很齐。 车子停在楼下，陆子坚也懒得抱着东西爬楼了，主要是，虽然现在他也愿意一定程度上修补跟杜美怡家人的关系，但却也并不准备修补得像他跟刘家那么好。 杜家人不值得。 于是站在楼下喊两声没喊动，就让杜美怡给家里打电话，把小舅子喊下来搬东西——说是小舅子，其实杜天成比陆子坚大了三岁。 很快杜天成就跑下来，茅子搬一箱，华子拿两条，乐呵呵地抱着上楼了，陆子坚反倒松松快快空着手。 受到了杜家人的热烈欢迎。 老丈人表现得甚至有些过分亲热，丈母娘也是行动带笑，招呼得很是殷切，在这种环境下，大家倒是很快就热络起来。 似乎过去一切的不愉快，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喝酒的工夫，老丈人还吹捧，“子坚，你们那个标王，是不是从一号就要开始播了吧？这可了不得！说是一年下来，十个亿呢！” 陆子坚笑呵呵地回应，“应该是一月一号开播，反正一月份的钱是已经给了，哈哈！我们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对接这些电视台，我个人不管这个。” 是的，没关注过这段历史的人，可能压根儿也不知道，在央妈打广告，尤其是标王，不但是可以分期付款的，甚至是可以延期付款的。 简而言之就是一句话，看谁能拿捏谁而已。 谭松韵女士是位传播业的奇才，她为央视打造出的标王概念，实在是顶级的商业营销案例，但现在，标王算初创，虽然有了1995年孔府宴酒的大获成功，叠加1994年没有标王之名，却有标王之实的孔府家酒，可以说，标王这个营销策略，已经初获成功，但却毕竟还是初创。 陆子坚既不害怕央视会不给力，给的广告不够数，也不害怕晚一点付款，分期付款这些东西，会惹恼央视——很简单，现在的央视，需要标王这个概念继续成功，连一丁点闪失都不允许出现。 标王撤标了？为啥？有黑幕吧？ 这种传言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所以，早在中标之后，陆子坚和胡春辉跟谭松韵女士谈的时候，陆子坚就直接提出了分期付款的方法，到最后，谭松韵请示台领导之后，捏着鼻子答应了。 鼎丰食品只需要在每个月的25号之前，提前支付下个月的广告费即可。 这显然极大地减轻了鼎丰食品的支付压力。 毕竟，虽然今年的营收已经可以确定超过三个亿，纯利润约莫能有1.7亿左右，但整个1995年，鼎丰食品大开大合的开支，就几乎没断过——饮料产业园一期，买设备，饮料产业园二期，买设备，全国新建六大生产基地，拿地，招标，开建，订购设备，这每一条每一项，都是在疯狂的往外花钱。 按照财务制度一算，1995年的鼎丰食品其实是赔钱的。 公司目前的总资产，已经可以吹到五个亿，甚至六个亿，但银行贷款也已经高达4.4亿——反正税款照交，不止是平成县地方上，甚至鼎丰食品去投资建厂的各个地方的官府，也都主动帮忙协调当地银行，给搞贷款。 然而这些事情，显然是不必告诉杜爸爸了。 他就只知道鼎丰食品很牛，自己很牛，一路牛上来的，于是就捏着鼻子，连自己公然搂着别的女孩子逛街，也能装看不见，就行了。 “嗯，美怡还是想考，那就考呗，题都拿到了，不考也的确是浪费。反正她要考的那个导师周易骏周教授，既是我在商业上的朋友，私交也还不错，请假什么的，也都好办，等明年把孩子生下来，出了月子再去上课就行。” “哦，下学期就可以实习了？行，那……元旦之后吧，过几天我叫上几个邮电系统的朋友一起吃饭，到时候天成也去，敬领导两杯酒。” 该给的，给，别吝啬。 到了陆子坚今天这一步，甚至已经不需要刻意地去装什么逼了，他的确是跟首都市这边邮电系统的一把手特别熟，大酒喝过好几次了。 酒到中途，老丈人倒是忽然说起一件事，“说起来有个事儿，得跟子坚你说一下，前几天被一个老朋友叫去酒局，美怡应该跟你说过，我下海之前，在文化局上班嘛，这就是文化局的一个酒局，嗨，其实人家叫我去，就是叫我给付款去的，结果没想到，酒席上一位领导提起来你了，市文化局的副局长，叫张合平，他干编剧也很出名，说是跟你熟，我就没忍住，跟张局长说，你是我姑爷，呵呵，张局长就马上很客气，还主动给我敬酒，说你们是好朋友……” 老丈人明显很高兴，甚至可以说是很荣耀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他很难得地在那样子的酒局上，一下子成了受人尊重的一个。 当然，大概是怕重蹈覆辙，惹来陆子坚的不快，所以借着酒劲儿，他这也算是打个招呼、试探一下的意思——这当然就是借势。 但陆子坚倒是丝毫都没有要恼的意思。 “哦，张哥啊，是挺熟，这几个月，好几个饭局上一起吃饭喝酒了，也深聊过两次，关系是不错，之前我就说，天成要是想进这个系统，也是可以的。” 老丈人嘛，虽然有点烂泥扶不上墙的意思，但你既然把人家姑娘睡了，就应该已经要做好这方面的思想准备了——他要是不贪图你点儿什么，又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女儿什么都没有，没结婚证，也没婚礼的，就跟着你，给你生孩子？又怎么可能会亲眼看见你搂着别的女孩子逛街而装看不见？ 这就是代价。 然而这种程度的借势，就已经是陆子坚默许同意的范畴之内了，跟杜爸爸之前打着自己的名头出去找别人要利益，截然不同。 甚至在这种事情上，对方只要一提，陆子坚还敢主动给，“还有，以后那种找你去结账的饭局，少去！至少是能不去就别去，下面那帮官油子的勒索，也不用搭理，有事儿你找我，我帮你处理。” “哎呦呦，那敢情好！还是子坚你有本事啊！别看天成，你这小舅子，比你还大了三岁，跟你一比真是……天成，跟你姐夫学着点儿这做人做事！”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65章 我不怕美怡知道 相谈甚欢。 相比起上次陆子坚过来杜家吃饭时候的不欢而散，这一次实在是和谐到不能再和谐——一个小时之后，杜家父子俩就让陆子坚喝到桌子底下去了。 前后两辈子，单论喝酒这件事，陆子坚还真是没怵过任何人、任何场合。 这东西同样也是天生的，虽然科学能给出各种各样的解释，什么解酒酶之类的，试图把这件事解释的有科学依据，但能喝的人，从来都不在意什么科学依据，而死活喝不下去，几乎沾杯就倒的人，有了解释也没用。 老丈人丈母娘对陆子坚的“有本事”无比称赞，陆子坚给杜美怡买的那两套房子，他们也跑去看过了，天太冷，还没法开始装修，但那房子又大又敞亮，位置还好，两口子看过之后，也同样很满意。 可以说，除了没有结婚证，陆子坚也不让办婚礼之外，在他们看来，自家姑娘嫁人嫁的，已经几乎算完美了——当然，男人嘛，尤其还是有钱的男人，在外头有点别的花花事儿，那都不叫事儿，谁年轻的时候不爱玩啊！ 只要疼美怡就行。 饭后，老丈人和小舅子都醉的不省人事，但丈母娘还是坚持送下楼来，一再叮嘱陆子坚开车要慢，然后才在寒风中，目送陆子坚的车走远。 这次的家庭聚会，尤其是家庭聚会的气氛，杜美怡显然是非常满意的，回去的路上，就显得舒心而又惬意，陆子坚还开着车，她就已经忍不住把身子歪过来，脑袋靠在陆子坚的肩膀上。 倒也不想说什么话，看来就只是想靠着。 回到家里的时候，也就八点来钟，看郑小暖的架势，已经洗过澡换了睡衣，显然是都准备睡了，眼看陆子坚一身酒气地回来，她就还是先给倒了一杯热水，然后一转身，进了厨房，不过十几分钟的工夫，就给烧了一碗酸汤出来。 “喝一点，醒醒酒。” 滚烫的碗放在茶几上，她倒是远远地跑到单人座沙发上坐下，才说：“你也别逞能，我听美怡说了，你酒量很大，但以后喝了酒，就尽量还是别再开车。很多事情，并不是说你觉得没事，就会真没事的。没赶上还好，一旦赶上了，酒精影响你的反应速度就慢了那么0.1秒，你就可能出事儿！” 顿了顿，她还又说：“你又不缺钱，找个司机给你开车，费什么事儿？” 陆子坚呵呵地笑着，乖乖挨训，到最后还点头，“嗳，好，回头我就找个司机给我开车。”——但其实，郑小暖显然不明白这里面的区别。 不是单纯说什么自己开车方便，只要钱给的够，找个司机其实也一样方便而又随意，之所以不找，主要还是贪图自己开车够私密。 开玩笑，除非是像上辈子的老边那样，人品可靠、根底清楚，否则的话，司机这种随时随地掌握你全部动向的人，是能随便用的吗？ 我上午约了周建春，下午陪了赵美琴，第二天又带着金枝去逛街了，晚上回的却是杜美怡那里——轻易还是不好叫个不知底细的人掌握那么清楚的。 “嘻嘻……” 杜美怡笑起来，冲陆子坚说：“你也有那么听人话的时候？”又说：“小暖从小就最会训人了，总是叫人只能低头听着，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也知道喝了那么多酒开车，终归是有安全隐患的，哪怕酒量再好、没喝醉，也一样，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比陆子坚大了足足五岁，却从第一次跟他单独约会开始，就早已习惯了什么事情都听他的，到现在，他说要做什么，杜美怡甚至连反驳一下的念头都兴不起来。 跟郑小暖说私密话的时候，问她，她说，从医学上来解释，就是陆子坚这个人的雄性激素分泌旺盛，这不光会体现在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上，光是听他说话，你就会下意识的信赖他，甚至有最新研究结果表明，人体激素分泌水平的高低，甚至会直接传递到身体的微小气味上。 这种气味，可能你自己都没发现自己闻到了，但你的感官神经却会捕捉到，从而那些神经向大脑传递分析信号，就会影响你对一个人的判断。 对于这一套理论，杜美怡大感新奇有趣，而又分外赞成。 她觉得自己跟陆子坚走到一起的前前后后，就都是无一不在体现着这套理论的正确——从认识那会子开始，一眼就对他有兴趣，都没用他追，自己已经被他给俘虏了，后来跟他在一起，几乎什么都听他的，他说什么都对！ 这么些年过来，在别的那么多男孩子面前，自己可没那么没脾气没立场！ 唯独只在他身上，唯独只对他如此！ 这可不是单纯就拿出一个自己好色，贪图他长得好看，就能解释得了的！ 激素分泌，是个很好也很合理的解释。 “哈！那是因为她说得对，有道理嘛！” 陆子坚歪在沙发上，捻着她的小手说。 杜美怡嘻嘻而笑，却是随后站起身来，“你们说说话，正好等汤冷冷凉，喝了汤再睡觉，我去把床铺收拾一下。” 于是陆子坚放开她，她扭头去了两个人的卧室。 她这一走，郑小暖顿时就感觉有些坐立不安，似乎也一下子就没有什么话要说了，又在沙发上坐了能有十几秒，她就已经忍不住站起身来，“我也该睡了，待会儿你喝完了，碗放在这里就行，我明天早上起来刷。” “嗳，好！” 陆子坚平静地回答她。 于是她绕过茶几，往自己的卧室方向走，但忽然，当她走过陆子坚身前的时候，陆子坚却忽然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她的身体瞬间僵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反倒下意识地第一眼就看向杜美怡的卧室——能听到她在屋里的动静传出来，似乎是在扫床铺，又似乎是在重新铺褥子。 “你……干嘛？快松开！” 她没挣扎，没试图抽出来，却要求陆子坚放开自己。 声音很小、很细。 其实陆子坚抓的一点都不紧。 他甚至松松快快地拉起那小手，凑到嘴边，亲了一下。 那一瞬间，当他的嘴唇亲上自己的手背，郑小暖下意识地忽然夹了夹腿，声音里瞬间就隐隐带了些哭腔，“你……别胡闹！美怡马上就出来了！” 然而陆子坚握住她的手，扯了她一下。 力气不大，她却被扯得下意识就走近了些，膝盖外侧已经隔着裤子，抵在了陆子坚的膝盖上，就听他忽然说：“我不怕美怡知道。” 然而片刻之后，郑小暖却说：“我怕！” 说完了，她倒像是忽然回过了神来，也忽然平添了气力，轻轻一挣，把手从陆子坚手里抽出来，快步走开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66章 我有千秋霸业在手 赶在12月31号的上午，陆子坚特意打电话叫了东方智造那边的车，还叫了几个硬件工程师过来，给东方网搬了家。 主要是那些设备，东方网目前的几个人，搞软件、写编程没问题，玩硬件设备，他们却是外行，要搬家，得找专业的人来。 就此，人大西门外小楼上那两间办公室，彻底成了过去式。 东方网的新办公地址，被赵美琴选在了知春路上，跟东方智造的新办公地址隔了大概二百米——最东边是东方智造，往西一点是东方网，再往西大概四五百米，是东方智造和烛龙半导体原来一起办公的地方，现在东方智造搬出去，两层楼全都归了烛龙半导体。 都是那种八十年代初建造，后来经过一定改建的，老式的临街办公楼。 东方智造现在彻底上路，朗华工厂那边已经开始稳定地形成了生产，向首都市邮电部门供货，把一线生产人员不算，目前公司也已经是超过百人在办公。 其中罗争带领的技术团队，经过了几乎陆续不停的招人，目前已经拥有各个水平层次的科研工作人员近八十人，另外公司成立了销售部，目前是倪广南老师亲自带队，也已经有接近三十人，再加上其他的一系列配套部门，整个公司的工作人员，是接近一百四十人，正经是个成型的公司了。 所以他们自己就占了一栋小楼。 相比之下，虽然烛龙半导体的科研人员更多，已经超过一百，但因为目前公司没有任何能拿得出手的产品，因此，也就仅仅只需要一个小规模的配套团队，为这帮科研工作者做好后勤保障而已，公司规模反倒要小，才不到一百二十人。 东方网当然更小。 元旦前，陆子坚亲自主持了一次招聘，招了六个人进来——两个编辑，一个人事经理，一套独立的财务班子。 然后，公司就以这些人做底子，普通工作人员，由赵美琴、刘强冬负责做主，程序员方面，则是由赵烨、赵晓军和赵美琴这三个“赵”做主，又进行了新一轮的扩招，到这次设备搬家前，公司一共是有了一个二十七人的团队。 总之，摊子就算是支起来了。 知春路有几个别处不具备的好处——第一是距离人民大学特别近，出了学校东门往北走不远，就是知春路，沿路往东走两百米，就已经到了烛龙半导体，走到最东边的东方智造，也就一千米出头的样子。 第二就是毕竟身处中关村，很有利于公司的科研人员出去蹭实验室。 第三就是，东方智造、烛龙半导体，甚至包括东方网，这三家公司的骨干力量，很多人的家就都安在附近，上下班方便。 总之，乱哄了半天，新老设备都安装好了，简单一调试，可以运行了。 回家过春节之前，这算是陆子坚最惦记的一件事了，现在干完，他也就算是心事已了，来到顶楼原本预备给他，但他不要，于是就给了赵美琴的办公室里，根本也不去参与楼下会议室里正在举行的新年灌鸡汤大会，而是自己给自己冲一杯茶，端着茶杯，站到窗前，看着窗外纷纷扬扬飘落下来的鹅毛大雪。 很快，赵美琴开完了会上楼来，推开门，就看见陆子坚趴在窗前看下雪的样子，于是放下文件夹走过来，挨着他，也趴在窗口，陪他一起看下雪。 “昨天晚上跟我妈打电话，说是咱家里那边也开始下了……” “嗯。” 前后两辈子，跑到外地去不算，仅仅说首都，陆子坚已经是好多年没见过那么大的雪了，纷纷扬扬的大雪，从昨天中午就开始下，时大时小，时快时慢，但几乎就一直都没停过，下到最大时，那雪就像扯棉絮一样的飘下来，蔚为壮观。 “我爸还冲着电话喊了几句，他挺高兴的。” 随着陆子坚的胳膊搭过来，赵美琴习惯性地往他怀里凑了凑，才又继续笑着说：“说是从昨天，就开始看到旭日升冰红茶的广告了，县里上上下下，到处都在议论，大家的心气儿都很高，很期待。” 陆子坚笑了笑，没说话。 赵美琴就又继续说：“就是，我妈说，县里有些人有看法，说现在这个天，冰红茶的广告喊得再响，谁买？为什么不能在这个时候，先宣传东方红酸梅汁？你可能都不知道，我妈说，在咱们那里，过年的时候送东方红酸梅汁，是很有面子的事情，可能就是因为这个，那些人才会这么说。” 陆子坚又笑。 这想法……其实很好，但很不现实。 央视可以接受你分期付款，甚至能接受你拖欠一段时间的广告费，因为他怕你真的撂挑子，他们不敢让刚刚走到第二届的央视标王概念，出那么大的负面新闻，但反过来，也是因为要着力地塑造和凸显标王的价值，他们绝对不会允许中标企业拿到广告之后，就瞎胡搞。 你倒是想得美，冬天就宣传东方红酸梅汁，开春了就开始宣传旭日升冰红茶，但对于央视要着力塑造和凸显的标王概念来说——这俩谁是标王？宣传力量分成两段，会不会影响品牌的推出和塑造？从而会不会分散了宣传力量，反倒导致这两个牌子到最后的成绩都不够理想？ 成绩一旦不理想，到明年标王的概念该怎么营销？ 把这里头的概念跟赵美琴稍微一解释，她倒是马上就明白了，然而陆子坚却已经换了话题，问：“你爸妈又追着问你了没有？” 赵美琴摇摇头，“没有，再也没问。” 顿了顿，她笑着看向陆子坚，“上次我妈问了一次，我说了，他们也就知道了呗，还需要再问什么？我说我这辈子就认你了，连我爸都没再多说什么。不过……”，她笑笑，眼神中有些促狭神色，“等到放了假回家，估计你得去我们家一趟，到时候要小心，我爸不给你好脸色。” 陆子坚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嗨！没事儿！这次回家，我已经做好思想准备，承接很多人的怒火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他自己心里有数，今年这个年，不好过。 不过他也是真的并不怎么在意，因为底气十足。 自己在首都这边新支起来的一摊子，已经都在陆陆续续的成型了，而这些事情，仅仅只是花了自己几个月的时间而已。 随着这些事业的成长，自己的底气只会越来越足。 男人嘛，归根到底还是要看这个。 事业，事业，事业，还是事业！ 只能是事业！ 我有千秋霸业在手，睡你闺女怎么了？ *** 六月最后一天了，一直追看的兄弟，想必又看出新的月票来了哈，要不，您再翻翻兜儿，有就投了呗？ 毕竟，浪费了多可惜呀，您说是不是？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67章 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赵美琴微微侧着身子，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英俊的脸。 不知道这目光是不是太过深情，太过陶醉，以至于尽管陆子坚的心思几乎全都放在了窗外，还是很快就感应到了，下意识地扭头看了过来。 他笑笑，“怎么了？” 赵美琴笑着摇了摇头，转开了目光。 但很快，她的目光又转回来，依然是那样深情的，且陶醉的，看着面前的这张脸——最近半个月，这张脸带给他的震撼，实在是太多了。 现在想来，短短两个来月之前，陆子坚曾经吹下的牛逼，或者说，是画下的大饼，当时感觉已经是相当震撼，感觉他真有想法，真有魄力，真是敢想敢干，然而现在，就在过去的这半个来月里，这些大饼竟已经是在一步步的变成现实。 三五个人，几台计算机，两间办公室，两个月。 先是两百五十万米刀投进来，时隔不足十天，竟又有一千万米刀投进来！ 小小的东方网，竟一时间手握一千两百五十万米刀！ 折算成软妹币，这可就超过了一个亿！ 问题那还是米刀，目前在国内极为珍贵的米刀！ 这个年头，平成县县长一年到头手里能够支配的钱，也就一千万，而且这里面很多都是固定开支，主要是工资开支，说是县长支配，其实支配不动，真正他签字能用到某件计划外的事情上的，估计一两百万到顶了！ 但现在，仅仅只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陆子坚就靠着手里的那么一点点的东西，居然就愣是说动别人把那么大笔的钱投了进来。 而且，那可不是债！是股份！ 债是需要还的，入股的钱可不用还，到了手，就完全归你使用了。 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现在，至少是在名义上，这一千两百多万米刀，都在自己这个副总经理的掌控之下，没有自己的签字，这些钱，一分都支不出去。 尽管自己签字的权力，是单笔最大不超过五万块，单月最多不超过一百万，但是，那也已经几乎抵得上自己老爸奋斗到现在四十多岁，手里能够掌握的权力了——他能签字的钱，甚至还没自己多！ 而偏偏，一路走到现在，赵美琴能够清楚地感知到，陆子坚对东方网这边，其实并没有使什么多大的气力，完全就是一副闲庭信步走到如今的感觉。 甚至把这高达一个亿软妹币的钱拿到手里，他也只付出了至今不到20%的股权，剩下的百分之八十多，还完全掌握在他自己的手里。 这……简直像是里的魔法。 而此刻，自己依偎在他身边的这个男人，就是那个施展出了绝妙且华丽的魔法之后，却又悄悄隐身起来的魔法师。 是的，他近乎隐身。 技术归赵烨和赵晓军，财务内勤归自己，刘强冬则负责人事和内容。 而他，甚至连公司的例会都不会去参与，完全交给刘强冬去把控，自己则成为他在公司的代言人——尽管刘强冬的副总排位在自己之前，但刘强冬几乎没有什么财务上的签字权力，就连他在人事上的入职和调动安排，也需要自己的签字。 当然，这太正常了，大家都觉得很正常。 毕竟人人都知道，自己是老板娘。 然而……似乎公司平常怎么运作，做了什么，没做什么，他仍是像之前在那狭小的两间办公室时一样，根本就不怎么在意。 于是一时之间，巨大的权力忽然就落到了自己手上。 如果说之前还是多少带着些懵懵懂懂的，那么最近这半个月，从让周建春带着，去接触那些中介和房产管理公司租房子开始，再到跟着陆子坚全程参与到了第一波的招聘，再到干脆由自己完全负责主持的第二波招聘，再到修整新的办公地址，添置办公设备等等，这一路走过来，赵美琴已经深刻地体会到了自己手里现在掌控的权力，到底是有多么的大。 是有多么的……让人迷醉。 尤其是现在，公司初具规模，虽然还不到三十个人，但毕竟大致的体系已经建立起来了，自己再非当初跑到办公室里负责给扫扫地、收拾下卫生的保姆角色，而摇身一变，成了真正的“赵总”，那种手里掌控着权力的感觉，那种一言既出，每个人都对你的每个字认真对待的感觉，那种别人绞尽脑汁地写报告递上来，希望你能在他的报告上签字批准这笔钱的感觉…… 一旦经历，再难忘怀。 于是她忽然就开始明白，为什么才刚刚一进入大学，周建春就被陆子坚拉了去创建公司，给他打下手、打杂，她却居然真的就能放下学校里的功课不管，每天都勤勤恳恳地跑到公司去坐班。 甚至据说最开始两个来月，陆子坚只给她买了辆女式自行车，她是靠骑着车子跑去公司坐班的，也依然乐此不疲。 是的，全都明白了。 因为这短短的半个月时间，自己也已经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甚至刚才在公司的例会上，有人提出公司是不是应该配几辆行政用车的时候，大家都下意识地看向自己，自己也是不由就想到了，周建春得意洋洋地带自己坐进她在东方智造配的那辆桑塔纳的后座时的感觉。 她当时还显摆说，公司里目前已经定了三辆奥迪，年前差不多能到位，到时候她就会换奥迪坐了。 县里的一把手二把手，才坐桑塔纳。 市里的一把手二把手，才标配奥迪！ 自己身为县长的亲闺女，这几年都没蹭到几次桑塔纳坐，暑假时回去看爷爷奶奶，还要自己坐客车，也就过年回去，能蹭着坐两回。 却没想到，竟先在情敌那里蹭到了桑塔纳。 说不定未来还能在她那里蹭到奥迪。 当然，大概不会了。因为自己已经在会上已经答应大家，会请示一下陆总——但现在却不大合适说，还是到了晚上，在床上说吧。 他是个聪明人，想必很明白女孩子的攀比心理，大概率是不会拒绝的。 因为公司实在是不缺钱。 租大一些的办公地址，简单装修一下，添置些新桌椅什么的，其实都花不了几个钱，甚至公司新添置的服务器和电脑、扫描机，也就花了两百来万而已。 公司的账户上，现在躺着大笔的钱。 而他从来都不是个吝啬的人。 “你一定是有事儿！” 他忽然又转头看过来，应该是又感应到了自己的目光，于是笑着说：“老这么看着我，想跟我说什么？” 赵美琴抿嘴笑笑，忽然就凑过去，在他嘴唇上轻轻地点了一下。 “想跟你说……我现在感觉很幸福。我觉得自己……越来越爱你了！不，其实也不对，并不单纯是爱，我觉得……嗯，我还越来越崇拜你了！” 他闻言笑起来，转身倚在窗台上，把赵美琴搂进怀里，那手先是落在腰上，然后放肆地往下滑，在屁股上抓了一把，又甩手拍了一下，“不对，你还有别的话，让我想想……嗯，你馋了对不对？” 赵美琴噗嗤笑了一下，脸有些微红，然后挤进他怀里，温柔地抱了片刻，才在他耳朵边说：“都四天了，周建春再好，也会腻不是？而且，我自己算着日子，你要是再不抓紧时间，我就要来事儿了！到时候你可要连续几天想换换口味也没人了，对不对？” 陆子坚闻言哈哈大笑。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68章 你是懂狡兔三窟的！ 今天晚上又有酒局，而且还挺重要。 但是却很适合带着赵美琴一起去——因为攒局的是任宏民，而这场酒局目前就限定三个人，任宏民、程仲文，外加陆子坚。 也就是说，这肯定是要说中华网的事情了。 之前程仲文就表达过类似的意思，对比东方网的发展进度和速度，他已经对中华网目前的现状，很是有些不满了——手里拿着那么多钱，他也从不吝啬花钱，但中华网那边技术团队二三十人，整体团队已经逼近五十人，却居然愣是搞不过陆子坚自己手里只有小猫几只的东方网！ 他没直接摘陆子坚的不是，因为很显然，整个团队都是他组起来的，而陆子坚虽然担任了CIC控股的董事局副主席兼总裁，却也肯定不可能越过他，直接对CIC控股内部盘根错节的各方伸过来的手下刀子。 这个事儿，别管他怎么激，陆子坚都肯定不会接茬。 今晚的酒局，大约就是会说这个了——看来他拿定主意了，或者说是，他可能已经把清理CIC控股之前需要做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 无所谓了，带着赵美琴去蹭一顿就是。 任宏民选的地方，到了之后陆子坚才回想起来，这应该就是那时候自己第一次去他们家见任家老爷子吃过饭之后，任宏民又带了自己出来，来吃了第二顿午饭的地方——一家鲁菜馆。 只不过这一次，却不是在前面的大堂里随便找个桌子吃饭了。 等陆子坚停好了车，带着赵美琴推门进去，马上就有个漂亮的女孩子迎上来，笑着问：“是陆总对吗？” 得到陆子坚的回答之后，女孩儿就马上带路，引着陆子坚和赵美琴出了前厅，没上楼，反而去到了后面，推开饭馆后院的一道门，原来里面竟是别有洞天。 “嚯！还是任哥你会狡兔三窟啊！” 看到任宏民和程仲文都已经在屋里坐着喝茶了，陆子坚刚推门进去，就忍不住调侃，“这地方找的，感觉咱待会儿不商量下怎么干坏事儿，都对不住这地方！” 引路的女孩儿，和赵美琴，闻言都是低头抿嘴憋笑。 程仲文哈哈大笑。 而任宏民则是笑着开口就骂，“你他妈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 但看清了陆子坚是带着女孩儿来的，他们俩就还是下意识地起身，他们两个都去过东方网之前的小楼，都见过、也都认识赵美琴。 别管陆子坚私底下有多少个这样子的女人，但至少当着他们俩，陆子坚当初介绍的时候，说的都是，这是我女朋友。 那大家既然论朋友相交，就得给人家一定的尊重。 但是等赵美琴跟他们俩打过招呼之后，任宏民还是直接甩出来一句话，“正好小慧待会儿得自己吃饭了，你俩认识认识，待会儿一块儿在外边吃。” 这就是说，待会儿是真的要说大事情。 不过陆子坚的第一反应，还是扭头去看了一眼带路的女孩儿。 懂了。 也就是说，这里的确就是任宏民的一个小基地，而这个被他称为“小慧”的女孩儿的身份，自然也就呼之欲出。 但陆子坚从来都不是那种会把事情的主导权直接拱手让出的人，“嗨，既然是小嫂子，有什么可避讳的？就那么点儿破事儿，你们真是……不用，小嫂子也来，美琴也来，大家一个桌儿吃饭多好，热闹！” 程仲文张了张嘴，苦笑。 任宏民闻言也是犹豫了一下，叹口气，“小事儿……得，小事儿！那行吧，那就一个桌子吃！小慧，你招待赵小姐。” “赵总！” 陆子坚赶紧强调，搂着赵美琴的腰，“这是我们东方网的副总经理，赵总！” 程仲文哈哈大笑，任宏民则是忍不住再次开骂，“你他妈今儿跑来，就是故意气我来的是吗？” 然而不得不说，刚一见面，甚至都没等赵美琴看出点儿什么来，这无形之中噼里啪啦的两轮交锋，已经结束了。 任宏民一副拿陆子坚没办法的样子，问赵美琴，“那……赵总，我们程总是CIC的老总，陆子坚的顶头上司，现在由他来邀请你，到我们CIC下面的CIC控股和中华网来任职，担任副总，怎么样？” 这一下，赵美琴听出点不对来，她瞬间就意识到，今天这场饭局并没有陆子坚轻描淡写说的那么简单——或许他的确是没当回事，但另外这两个人，却绝不是没当回事。他们可能其实很看重。 而原因，大概率是来自陆子坚之前就提过几次的，他在京广中心那边担任的中华网的总经理的事情——到底是官宦人家出身的，赵美琴只是微微愣怔了一下，就很快回过神来，笑了笑，说：“任哥您别拿我开玩笑了，其实我才上大一，我懂什么？都是子坚手把手教我，他叫我做什么，我才跟着做什么，现在管东方网这边，我都有点懵呢，您让我去中华网，我又能干什么？” 任宏民闻言，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瞬间意识到这个女孩儿并不只是个简单的花瓶。 他点了点头，倒是没有要继续发难的意思，等小慧给两位新客人倒上了茶，请示是不是可以开始上菜了，他就点点头，等小慧出去安排上菜了，他才又叹了口气，“老弟呀，子坚，程哥特意找我聊了，东方网那边，你真的该上上心了！” 陆子坚端杯子喝茶，笑而不语。 开玩笑，整个这一摊子都是你俩搭起来的，发现不对劲了，让我出面做刀？ 陆子坚有那个底气认为，自己不需要靠为任何人做刀去谋出头。 程仲文这时候却并没有顺着任宏民的话去劝，而是忽然说：“子坚，我考虑这事儿了，也请示过领导了。年后，中华网先裁员，再招人。权力全部交给你，裁谁，留谁，招谁不招谁，完全由你说了算。裁人，我来，招人，你来，怎么样？” 陆子坚闻言讶然地扭头看过去。 旋即，他失笑，“了不得呀！程哥，你可想好了，你这么干，可就等于是把中华网真的交给我了。” 程仲文叹口气，一时间倒是有些语重心长，“老哥我向你道歉，当初组建公司，你也没说话，没争，我就下意识地按照我自己的老习惯，就那么组了局。现在看看你的东方网，再看看咱们的中华网，我承认，新时代，新思路，新业务，新方向，用老办法，看来是不大行得通了！我认错，咱们及时止损！” 这就有点意思了。 公司里弄得各种盘根错节的关系，每个人背后都有来头，陆子坚才懒得去做恶人，可要是程仲文愿意痛定思痛下狠刀子，把这些枝枝蔓蔓都清理掉，那陆子坚倒是愿意就此真的接手中华网——毕竟，中华网虽然不是他的，但早一点把各种关系理顺，大家都一心奔着上市去，才能更容易把事情做成不是吗？ “你确定全部交给我？” “我确定！” “那成！技术人员我保留十五到二十个人，其他的，你全都给我踢出去！” 程仲文闻言只是稍微一愣，随后就痛快地回答：“好！” *** 一月之计在于初，小火向大家求一下保底月票啦！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69章 当个花瓶看也养眼不是？ 一旦程仲文一言而决，三个人转瞬之间把中华网大裁员的事情敲定下来，彼此之间的关系，就整体上还是异常和谐的。 毕竟在把中华网送去纳斯达克上市成功，并割到阿美利加股民的韭菜之前，大家相互之间是几乎没有任何分歧可言的。 利益完全一致。 只不过倒是可惜了目前CIC控股和中华网的那几位高管了，才刚高高兴兴地进去耍了一个来月的宫斗戏，这就直接出局了。 酒席上吃吃喝喝，赵美琴跟关小慧倒是交换了手机号，看起来关系处的不错。 三个人喝了两瓶酒，不是什么拼场面的席，大家也都没有要一醉方休的意思，因此也就一个来钟头，饭就基本上吃完了。 然后，关小慧又给冲了一壶茶端上来，就拉着赵美琴去一边闲聊，陆子坚跟程仲文、任宏民则开始喝着茶闲聊。 这时候大局定下，任宏民说话时倒是少了些以势压人的感觉，“你这家伙呀，精得跟他妈猴儿似的，是一点亏都不吃啊！唉，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 陆子坚笑笑，这时候也不吝惜服个软儿，“任哥，我得罪不起啊！” 酒喝过，大笑过，事情已定，陆子坚再服个软，大家就已经又成了亲密并肩的战友，任宏民就也不吝惜再给个甜枣了，于是他很快就说起晋省那边煤矿的事情，“那个矿区不错，最近快要整合起来了，你要不要来参一股？” 讲真，煤矿嘛，尤其是国家放开了对民间煤矿的管制之后，任宏民这么问，几乎就等同于红果果的送钱，虽然只是参一股，不可能份额太大，赚钱也有限，但送钱就是送钱，这个情要领，只不过陆子坚却几乎是没有任何的犹豫，就回答他，“算啦，我现在穷得很，可参不起喽！” 于是任宏民嘿嘿笑，“我听说你小子养了好几个女孩儿，挺花钱的吧？” 花钱倒是……有限。 讲真的是有限。 靳晓燕其实不需要自己养，刘桂萍省钱得很，周建春再奢侈也就一个月大几千到万把块的逛街钱，衣服是穿给自己看的，化妆品护肤品是美给自己看的，有什么可说？赵美琴也花钱有限。 目前最大的开支，倒是花钱买了两套房产。 四合院花了十二万米刀，但只要能让金枝住进去，就肯定值到不能再值。 给杜美怡买那两套房子，也花了一百多万，但是自己的女人嘛，总得给个窝儿吧？再说了，人家都怀上自己的孩子了。 而除了买房子这两大笔开支之外，金枝和杜美怡也都不是奢侈的性子。 当然，这个时候当着任宏民和程仲文，倒是没必要交底，于是就顺着他的意思，也呵呵一笑，“还行！还行！” ………… 不到八点半，酒席彻底结束，任宏民起身，送程仲文和陆子坚到了门口，关小慧跟赵美琴拉着手依依惜别，约好以后一起逛街小聚。 程仲文摆着手，不让再送，但是等穿过酒馆大堂出去，他却拍拍陆子坚的肩膀，于是陆子坚就让赵美琴先上车，自己陪着程仲文在街边站定。 他重新点上了一支烟，看着街道上被清扫过却已经又铺了一层的雪，显然是也并没有要散步的意思，干脆就站在原地，跟陆子坚说：“别的我也不提什么，你就只给老哥我一点面子。小倩那个女孩儿，你要是感觉用得不顺手，就把她打发去别的部门，前台、内勤，都行，留下吧，怎么样？ 陆子坚闻言笑起来，心说你到底还是主动提出来了，“说起这个，老哥，罗小倩不就只是你一个远房亲戚吗？很重要？” 程仲文深深地抽了一口烟，又长长地吐出来，然后才说：“她妈妈，是我亲姐姐，同母异父的亲姐姐。解放后不允许一夫多妻了嘛，我妈被迫改嫁，来到我们程家，才生的我。唉……总之是，怎么说呢，我们两家虽然老死不相往来，但我姐求到我头上了，我就总不能真的不闻不问。可偏偏，小倩的政审是过不了关的，进不了机关，你说，我能把她往哪里塞呢？” 听到前面的时候，陆子坚还一脸听到八卦的新奇感，听到后面，却是不由得又愣了一下——好家伙，又碰到一个政审不过关的！ 金一趟坐过牢，于是金枝进不了医院，金秀上不了军艺。 “为什么？” “具体你就别问了，你就知道一点就行，她爸已经没了五六年了，她妈93年才刚放出来！” 卧……槽！ 好吧，忽然有点同情罗小倩了。 虽然程仲文语焉不详，但稍微一推就不难心算出来，她妈妈要是93年，也就是两年前才放出来，而她爸却在五六年前就已经没了，那这中间的几年，至少是三年，她过的可是没爹没妈的日子！ 再稍微回想一下她的个人资料，她是今年夏天从北科大毕业的，那就是四年前她考上大学的时候，家里爸爸已经死了，妈妈在坐牢…… 就这情况，姑娘居然能扛下来，还考上了大学！ 只能说，这抗压能力真是很牛了！ “行！我知道了。” 陆子坚叹口气，抬手拍拍老程同志的肩膀，搂了搂，“其实……罗小倩业务能力不错，留着吧，当个花瓶看也养眼不是？” 程仲文闻言不由得失笑，下意识地抬头瞥了一眼那边路虎车副驾驶座的方向，才说：“你要是愿意留下她，我当然也高兴，跟着你，她肯定能学本事。” 陆子坚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啦，就这么说定了，我留下她！我说程哥，你不是56年的吗？过了年才四十，别唉声叹气啦，弄得自己跟个老头子似的！回去跟我嫂子乐呵乐呵，年轻着呢！” 程仲文闻言直接笑骂，“滚蛋！” ………… 今天晚上的赵美琴，明显是最近休息好了，而且也似乎是更放得开了，不再拿什么没力气收拾床单做借口。 居然硬是撑到了第二发结束！ 虽然代价是她整个人是真的瘫了，一口气歇了足足二三十分钟，才能夹着腿起来收拾卫生，但这两发都挺过瘾，陆子坚倒算是第一次让她给喂饱了。 于是等她重新回到床上，陆子坚就不由爱怜地把她搂到怀里，笑着说：“以后保持啊，我也不奢求你继续进步，就今天这样就行！” 虽然大腿根儿里火辣辣的，感觉身体里的水都被自己在过去的一个小时里，给尿光了似的，但赵美琴依然很得意，就又偎进陆子坚怀里，跟他闲聊。 一直到聊了好一阵子之后，她才忽然提起来，“对了，差点儿忘了跟你说，今天开会的时候有人提出来说，公司是不是能配辆车？” 陆子坚果然痛快地直接松口，“嗯，配呗，买！只要你想要，咱就买！”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70章 越来越有风情 “陆子坚，你等一下！” 听到身后的喊声，陆子坚虽然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还是依言站住，扭头看过去。而他身边原本同行的钟复台他们几个，也都跟着回头看了一眼，但又很快就坏笑着，跟陆子坚打个招呼，走掉了。 是章九芙。 这丫头真的是好能缠磨人呐！ 问题是，元旦过后，各门课的任课老师，都开始划考试范围，即便是陆子坚，也是能不旷课就尽量不旷课了，也就无形之中给了她更多的纠缠机会。 而最近的话……陆子坚觉得，她过来大概是要说自己元旦晚会都没来的事情。 这大概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切入点了。 事实上，不可能来的，忙着呢！ 班里办元旦晚会的那天晚上……好好想想，对，应该是前边在四合院里跟金枝谈恋爱来着，后来她不到九点就回家，于是自己就回去找周建春了。 所以赵美琴其实没说错，因为杜美怡已经怀上了，虽然跑去陪她的时间巨多，但自己最近的确是忽然就又变得更依赖周建春了。 “有事？” 正是下课时候，同班的不同班的同学，纷纷从身边走过，陆子坚脸上刻意带了一点不耐烦的神色，“有事儿赶紧说，我还要去跟女朋友一起吃饭。” 他总是这样的，对待他喜欢的人和事，或者是要去讨好的人和事，他总是能在各种各样普通人不易想到的小细节上，体现出恰到好处的一些东西。 于是他总是人缘儿特别好，无论投资人、老大哥，还是岳父岳母，又或者是女孩子们，都总是会特别的喜欢他，乃至欲罢不能。 然而反过来，如果他刻意地想要疏远一个人，就也总是能在各种各样的细节里，表示出足以把人推开的意思——只是，章九芙实在是固执和粘人之极，甚至可以用顽固不化来形容，居然到现在都效果不明显。 姑娘快步地走到跟前站定，就正好又看到了陆子坚的表情、感知到了他的语气，于是她俏生生地站住，脸上满是幽怨，“你就不能……对我稍微好一点吗？就有那么讨厌我？连跟我说句话都不耐烦吗？” 陆子坚一脸无语的模样，点了点头，直言不讳，“不能。” 章九芙脸上顿时露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但是还没等她再说下句话，陆子坚已经不耐烦地说：“到底什么事儿，你要是就还是想来回问这个，以后就别找我了行吗？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咱俩……” “你真的有两个女朋友？” 也同样没等陆子坚把话说完，她直接就给打断了。 “你看见了呀！那天你自己亲眼看见的，还用再问我？” 陆子坚摊摊手，“不过你要非得问的话，我还真得算算，一，二，三，四，五，六，六个，我有六个女朋友。还想问什么？” 章九芙闻言愣了一下，旋即被气笑了，“六个！六个？陆子坚，你就算是不喜欢我，至于这么做吗？故意气我？你有六个女朋友都轮不到我，是吗？” 陆子坚无奈，“你问我问题，我甚至都回答了，没有不理你，我甚至是超纲回答的，咱就别再纠缠了呗？我真不缺女朋友，所以……同学，就只是同学，说不定到毕业之后再见面，还能互相打个招呼，喊声老同学，对吧？” 章九芙怔怔地看着他，眼中神色复杂莫名。 但片刻之后，她低下头，点了点头，“行，好！就是说，你确定我不会有丝毫机会成为你女朋友，对吧？” “对！” “好！我章九芙没那么不要脸，你也不用再想尽办法的作践我，从今天开始，我不再纠缠你了！” “太好了章同学，你终于开窍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非在班里找！你能想通我简直太高兴了。那就这样，回见！” 陆子坚脸上终于带了笑容，但这笑容，是终于摆脱自己的纠缠之后那种如释重负的笑容，这让章九芙心里顿时就又添一层幽怨。 刚才他甚至等不及自己把后面赌咒发誓，让他一定会后悔的话说出来，居然就已经那么高兴地表扬了自己的“转变”——这简直让人伤心欲绝。 但陆子坚显然顾不上她的心理活动了。 说完了话，他是转身就走。 讲真，模样身段儿，章九芙真的是一样都不缺，要不是她到现在为止还不为班里同学所知的那个家庭背景，陆子坚是真不介意多吃一口。 然而……惹不起。 赵鲁东，他现在惹得起了，但章家，他估计大概十年后，自己才能站到人家家门前而气势不怂。现在是压根儿不可能。 下了楼，赵美琴果然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最近一段时间，这算是经管系教学楼楼下的一景——正常情况下，教学楼底下站着等人，自然大多是等自己的情侣的，但男等女就数见不鲜，女等男就只能说是偶尔有，而漂亮到像赵美琴这个级别的，一度被认为是整个人民大学1995级最漂亮的几个女孩子之一的，却跑去楼下等男生，就是唯一一例。 两人手拉手去餐厅吃了饭，又手拉手出学校，陆子坚开车把她送去了东方网。 陆子坚给公司制定的最近的工作目标，就是争取在农历新年前，正式把东方网上线，完成联网访问——网址是已经提前搞定的，编辑团队一上岗，要把首页的新闻塞满，也并不会太慢，现在的问题是，要在正式上线前，对后台程序进行各种测验，修补一下BUG，免得刚上线就崩，另外，也要让编辑团队先在内部形成一种每日更新新闻的工作规范。 为此，目前公司的技术团队，和新组建的编辑团队，都正在忙碌，赵美琴也对此热心得很，甚至已经愿意去耽误一些她认为自己比较有把握的课程，也要跑去公司里待着，甚至干脆就在公司里复习功课。 陆子坚当然乐见其成。 赵美琴最近越来越有风情，车子挺稳了，她要下车前，甚至主动凑过来索吻，然后才甜蜜地笑着，转身推门下车。 等看着她进了楼，陆子坚扳下化妆镜，扯张纸巾擦了擦嘴，才开车离开。 他上辈子就已经对此深有体会——女孩子是一种特别神奇的生物，只要环境改变，她们的蜕变速度，很多时候会快到让男人感觉惊讶不已的程度。 周建春是八月底九月初去东方智造和烛龙半导体上班，九月底，她已经开始用口红了，开始学习护肤和化妆了，十月份，她去买衣服，买的就已经是当下国内最时髦的一些成熟女性的衣服。 赵美琴在十二月初还不化妆，当然也没涂过口红，哪怕是之前跟周建春一起吃饭，她见过周建春盛装之下惊艳的样子，也依然坚持自己的清水出芙蓉的风格，但东方网的架子也就刚拉起来，元旦前陪她逛街，她就已经开始买口红，还当着陆子坚的面，给周建春打电话，问她护肤品哪个牌子比较好。 最开始，周建春骑自行车去上班，也乐滋滋的，但坐上了桑塔纳之后，也不过一两个月，她就问，要不公司再买两辆车吧，倪总他们出去谈生意，老是坐桑塔纳，不是太有面子，也不够有排场。 而东方网这边刚搬了新地址，扩充了公司规模，赵美琴就提议买车，而且似乎是跟周建春在比着一样，开口就要两辆奥迪，说是撑场面。 一切都快到迅雷不及掩耳。 *** 再求几张保底月票！ 拜谢拜谢！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71章 陆子坚和金枝的心病 最近金家的气氛，不是太好。 金秀总是想着办法的找茬儿，跟她爸金一趟吵架。 她不针对姐姐金枝，甚至陆子坚隔三差五拎一条猪肉、拎条鱼的过去蹭饭，她也不说什么，不找陆子坚的麻烦，可就是跟老爷子杠上了。 爷俩儿几乎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陆子坚也好，金枝也罢，当然知道是因为什么，但又无可奈何。 甚至金枝开口劝了一回，还被妹妹给怼了——她吵架的确是不针对金枝，也不刻意找她麻烦，但金枝自己送上门去，她就还是不客气的。 论嘴皮子，金枝本来就不如金秀，又更何况她不但从小就让着金秀让出习惯来了，现在其实还颇觉得有些理亏。 傍晚陆子坚又过去蹭饭，当然就又见到了金秀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见了面也不打招呼，甚至一看见陆子坚来了，本来还在厨房里给金枝打下手的她，反倒是一拧身，直接从陆子坚身边出了厨房。 陆子坚无奈，“啧”了一声，皱眉的同时，下意识地咕哝，“这丫头！” 讲真，对于金秀最近的各种作，陆子坚也是头疼的不行。 她在家里各种作，貌似是在跟金一趟老爷子吵，但其实作的是金枝，这毫无疑问让金枝身上背负的道德压力越来越大。 却偏偏，陆子坚也小小觉得有些理亏。 那天晚上在自家的门洞里，被金秀从身后抱住，其实她说得对，在没见到金枝之前，陆子坚的确是撩人家来着，甚至当时第一次去金家拜访之前，就说两个人已经是情投意合、郎情妾意，也不为过——虽然就见过那么一两回。 然而，她最终居然出局了。 陆子坚先是撩了她，俩人眼神儿来往，气氛暧昧而又火热，结果一见到金枝，又转而撩了金枝，算是把她给一脚踢开了。 “什么这丫头那丫头的？叫谁丫头呢？” 她听见了，却没走开，居然扭头就又回来了，站在厨房门口，“论生月我比你大！想叫我丫头，你先娶了她再说，结婚证拿出来！没结婚证，少在这里给我摆谱儿，你算我什么人？” 陆子坚瞬间尴尬到不行。 讲真，从上辈子开始算起，最近这十几年，已经基本上没人会那么当场不给面子，让他下不来台了。 虽然他脸皮厚，但这时候让一个小姑娘给抓住了短处，啪啪啪怼几句，心里却一下子就有了些恼火——这女孩儿的嘴是真毒，专挑痛处下刀豁口子！ 对金枝，也或者说，是对自己的所有女人，陆子坚几乎是什么都能给，却唯独就是给不起结婚证！ 不过这个时候，还没等他说话，金枝先不干了。 平常让着归让着，这个时候眼见金秀连陆子坚的面子都给落了，她还是马上就拿出了大姐的派头，立刻镇压，“胡说什么呢！日子不想过了是不是？” 金秀撇了撇嘴，扭头走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陆子坚无奈地小声叹了口气。 金枝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过来抱住陆子坚的胳膊，柔声哄劝，“她小孩子脾气，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不生气了哦……” 倒是想跟她不一般见识！ 然而……陆子坚其实比谁都清楚，金秀现在已经是自己和金枝两个人共同的一块心病了！ 跟金枝在一块儿，时间加一起其实也不长，但因为陆子坚经验丰富的缘故，双方的关系拉近的节奏非常之快。到现在，只要是只有两个人在，陆子坚要亲她、抱她、把她搂在腿上，她都已经不至于太过害羞。 甚至像陆子坚平常最喜欢的姿势，她坐在陆子坚的大腿上，陆子坚一手搂住她的腰，一只手探上去，揉搓他最喜欢的那两坨软肉，她也已经能够轻易接受——羊毛衫并着小衣一起推上去，白花花红粉粉的亲两下，甚至嘬两口，她虽害羞至极，却也已经经过不止一遭了。 却唯独一提到下一步，她就坚决不让。 她坚持不肯在陆子坚那边留宿，也坚持不允许陆子坚的手往裤子里伸。 陆子坚并不愿意太过勉强她，所以一拖二拖，就一直都还停留在亲亲摸摸这一步——以他的感情阅历之丰富，和察人之能，他当然不难看出，金家人其实从骨子里都格外的传统。金老爷子金一趟，固然是因为不知道自己女朋友多这件事，所以对于金枝跟自己谈恋爱，算是乐见其成，但金枝却是知道的。并且她很清楚地明白，一旦要是彻底跟了自己，她这辈子很可能都不会有结婚证。 算是给人做了姨太太。 可偏偏让她断然离开，她又做不到，也不舍得。 于是，这就有了她最近这种乍一看感觉很奇怪的表现——让亲，让摸，只要背着人，陆子坚想怎么亲昵都行，她甚至是顾不得自己身为女孩儿的羞涩，各种变着花样的宠陆子坚，丝毫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可要是陆子坚想进行下一步，她却又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抗拒。 现在又加上了金秀这个姿态，她摆明了是更加的左右为难了。 道德压力这个玩意儿，看不见摸不着，但又无时不刻的存在着。 也就是说，这个坎儿必须得迈过去。 “嗨，我没事儿，我跟她计较什么！” 金枝闻言笑笑，反正这会儿也没别人，她就微踮脚尖，凑到陆子坚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脸红红地说：“那你去堂屋里等一会儿吧，晚饭一会儿就好，我爸今儿接到个活儿，会诊去了，看这样，还不定几点回来，给他留点饭菜就行，待会儿饭好了咱们就吃！去吧，到堂屋坐一会儿，想喝茶自己冲！” “好！” 陆子坚伸手揽住她的腰，一把搂近了，又亲一口，那手还又顺势滑下去，揉了一把屁股，直接把金枝弄得脸更红了，推他，“去吧！” 于是陆子坚从厨房里出来。 金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毽子，正在院子里自己踢毽子，却一看陆子坚从厨房出来，竟是立刻就不踢了，一把收回毽子，转头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两家的建筑格局几乎完全一样，金家这边，一直都是老爷子睡正房，金枝金秀她们姐妹俩一人一个屋子，睡在西厢房。 看着金秀进屋之后犹自晃动的棉门帘子，紧接着又听到她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讲真，陆子坚肚子里的火气是真的有点窜上来了。 他上辈子固然是养尊处优惯了，容不得别人挑衅他，这辈子从93年到现在一路走过来，其实也是成功叠加着成功，一路推过来的，甚至要远比上辈子还顺利得多，那骨子里自然是骄傲至极的——虽然他平常已经尽可能表现得平易近人了，但骄傲就是骄傲。 却接连被一个小女孩儿给甩了冷脸子。 想了想，他走过去，掀开棉门帘子，推门走了进去。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72章 你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 金秀正侧坐在椅子上，听见门口的动静，却是看都不看。 金家这宅子的西厢房，也是一共六间的格局，但内部划分上，金老爷子把这六间房隔开成了三套卧室——金秀住的是中间这一套。 虽然这卧室只有两间房的面积，但是讲真，至少三十来个平方了，别说住一个女孩儿，搁在房子紧张的家庭，住一家三口、乃至一家五口，都住得下了。 屋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面西墙北边有张写字桌，临东墙的窗下，有两把沙发，配个小茶几，东西都有些旧了，但看上去都挺干净。 西南角放着一张单人床，最西南角的地方，是个看上去古香古色的大衣柜。 眼睛随意地在房子里扫了一圈，就把格局尽收眼底，陆子坚冲写字桌走过去，来到金秀身侧，拿手碰碰她肩膀，“你到底在闹什么呀！” 她忽然扭头看过来，黑白分明的桃花眸子里，有些怨，有些恨，最主要的却是一股子狠劲儿，“我闹什么你不知道？” 啧…… 陆子坚勉力压下心里的怒气，尽可能的好言相劝，“我知道我有点对不起你，可那天晚上，咱不都说好了吗？” 然而金秀马上问：“说好什么了？ 还别说，她这一问，陆子坚竟有些无言以对。 是啊，说好什么了？ 仔细想想，貌似自己坦白承认了自己跟金枝的关系，然后又自认是个花心大萝卜，别的好像也没说什么？尤其是金秀，好像更是没说什么？ 又被这么噎了一下，陆子坚也是无奈外加窝火，但还是勉强继续哄她，“那你到底还想怎么样？你这么瞎折腾，你爸怎么样姑且不论，你姐那里……” “我怎么着她了？我怎么着你了？” 陆子坚闻言正要开口，借着窗外照进来的已经不算太明亮的光，却忽然看见这姑娘眼里已经有些泪意盈盈——仔细听，她已经带了点哭腔了。 好吧，前后两辈子，都是个怜香惜玉的性子，一看见金秀这个样子，再想想自己之前办的事情，的确是不太讲究，于是不知不觉，这心里的怒气就去了一半。 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陆子坚伸手从口袋里摸出手帕来，递过去。 却被她啪的一声给拍开了。 眼里噙着泪，她仰着头，又问：“我怎么着她了？我又怎么着你了？” 陆子坚还是无言以对。 几秒钟之后，眼看女孩儿眼里的泪珠子滑落下来，他心里叹口气，又一次拿起手帕，却是没有递给她，而是主动伸到她脸上，帮她沾了沾泪。 但下一刻，她忽然就拧身子扑过来，坐着，却一把抱住了陆子坚的腰。 陆子坚的胳膊支在半空，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轻轻拍两下她的后背，“好啦！都已经这样了，我也想给你姐一张结婚证，可就算我想给，至少也得过几年，等我到了能领证的年龄吧？你说你，老拿这个话戳我俩心窝子……” 她忽然又抬起头来，虽然没松开陆子坚的腰，但是仰着脸儿，说出话来，还是一如既往的狠，“我才顾不上你们有没有结婚证，我是替我自己个儿委屈！” 她吸溜一下鼻子，“凭什么呀！明明是咱俩先遇见的！” 又自己抬手擦泪，“你这个人，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你要是不喜欢我，当初在胡同口，你盯着我看什么？后来你又跟我说那么些话干什么？结果呢，一碰到我姐，你就什么都变了。你的良心呢！” 实在是……尴尬！ 陆子坚前后两辈子加一起，都少有那么让人怼到说不出话来的时候。 眼见她松开了自己，两只手一个劲儿的在脸上扒拉泪，陆子坚就又把手帕递过去，却被她再次给一把拍开了。 再递，她犹豫了一下，一把扯过去。 先擦泪，等抽噎声稍缓，她干脆拿手帕直接擤鼻涕，就擤到陆子坚的手帕上，很大声，擤完了，还挑衅般地抬头瞥陆子坚一眼，一把把手帕塞回来。 陆子坚咂咂嘴，没吭声。 不过这时候，他倒是忽然注意到金秀身上的羽绒服，是旧的那一件。 “昨儿听你姐说，你那件新羽绒服划了个大口子？心疼的不轻吧？明天一起去逛街，我买件新羽绒服给你好不好？给你赔个不是。” 没想到金秀闻言马上“呸”了一声，“跟我爸说的，旧社会有钱人养姨太太、包戏子一模一样的！绸子缎子金坠子！你下一步是不是还想给我买点金首饰？你们有钱人是不是就这点本事？” 陆子坚再一次让她怼到无语。 仔细想想……还真是！ 好像自己前后两辈子泡妞，除了这张脸生得实在好看之外，大约也就是只剩下有钱这一条，算是最有力的武器了。 其实嘴皮子也算好使，时间长了，也练出来不少骚话，但归根到底，其实还是脸和钱，最好使。 终于有点耐不住性子了。 他好些年没那么挖空心思的哄女孩子开心了，结果还老被怼。 于是声音里终究就把心里的不满给带了出来，“那你还想怎么样？给指条路行不行？你指条路，按你说的走，行吧？” 这会子，金秀的抽噎差不多也停了，但她还是抬手，拿袖子蹭了蹭鼻涕，狠狠地瞪着陆子坚，说：“我不要羽绒服！你给我买件呢子大衣！” 顿了顿，见陆子坚有点愣，她还又补上一句，“就你给我姐买的那样的！” 陆子坚轻轻一拍掌，“成！买！” 好家伙，只要女孩子愿意收，陆子坚从来都不怕花钱！ 能用钱去解决的问题，真心就是小问题。 毫不客气的说，金秀的这句话一说，陆子坚瞬间就觉得心里像是搬走了一块大石头一样，顿觉整个人都轻松愉快，“明儿就给你买，成不成？” 明明都已经没有眼泪了，但这时候，金秀还又拿手扒拉了两下脸，仰着脸儿说：“我们明天上午有两节课，你十点去我们学校门口接我！” 顿了顿，还是又加上一句，“这是你该我的！” 陆子坚毫不迟疑地马上点头，“成！成！十点，北舞门口，我接你！你说的都对，你说什么是什么……我该你的！” *** 再求几张保底月票！求支持！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73章 你真以为我怕你呀！ 第二天上午，陆子坚真就赶在上午九点五十来分，开车到了北舞的学校门口，等金秀从学校里出来，上了车，就带着她去逛商场。 一千多，买了件跟金枝身上那件有些类似的呢子大衣。 讲真，不算很贵的衣服，主要是金枝当时拦着，不让给买太贵的，所以陆子坚就刻意也压着金秀买衣服的价码——这事儿不能对账，尽量是能不对账就不对账，但又不能不防着终究会有对账的那一天。 所以，两件衣服最好差不多价钱。 俩人目标明确，说买也快，看中了直接掏出钱夹子来，衣服就到手了。 就是一块儿逛的时候，金秀说话实在是不好听，“嗳，陆子坚，带着自己小姨子逛街买衣服，什么感觉？” 讲真，陆子坚已经懒得搭理她。 她那张嘴太损，又太狠。 偏偏把陆子坚怼到说不出话来，她还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又太招恨。 衣服买完了，她又要求陆子坚送她回家。 于是送她回家。 半路上，陆子坚犹豫再三，就还是跟她商量，“不太好叫你姐知道，我反正是没跟她说，你把衣服拿回去，能不能别那么嘚瑟？尽量别穿着叫你姐看见，或者，至少是在家里不穿，行不行？” 金秀闻言从副驾驶座看过来，“怎么着？心虚啦？我凭什么不能穿？是你送给我赔不是的，不是我问你要的！” 陆子坚终于压不住火了，左右看看后视镜，直接打方向，把车子靠路边停下了，甚至是熄了火，然后才扭头，一脸认真地看着她，“能不能好好说话？你真以为我怕你呀还是怎么着？” 金秀咕哝了一下嘴，到底是没敢再犟。 陆子坚干脆也不跟她商量了，直接命令式，“这衣服，不许在家里穿，出去外边，你们学校什么的，随便，听懂了吗？” 金秀低着头，又咕哝一下嘴，最终却还是点了点头，“知道了。” 陆子坚这才觉得舒了口气，“现在咱两清了，你以后别在家里这样那样的，你要是好好的，以后你需要什么东西，都可以告诉我，我继续送给你，行不行？” 金秀低了头不说话。 过了几秒钟，陆子坚提高音量，“问你呢，行不行！” 她终于出声了，“我不说是你送的还不行？我说是别人送的，总没毛病吧？不能干许你们谈恋爱，我就不能找个对象了？我就说是我男朋友送我的，没毛病吧？那我男朋友送我的，我能穿吗？” 啧…… 陆子坚抿嘴片刻，点点头，“行！只要你不说是我送的，就成！随便你！” 但他马上就又回过神来，一副没好气的口气，“别打岔，刚才问你呢！以后你在你们家给我老老实实的，别整天这事儿那事儿的，让别人日子也过不肃静，行不行？……给个话儿，行，还是不行！” “行。” 陆子坚松了口气，“这可是你说的！这回可是说好了！” 她又低头不说话，但陆子坚也懒得计较了。 重新发动车子，很快就开到了胡同口，把她放下车，讲真，陆子坚是真的松了口气——他不至于那么讨厌金秀，给她买衣服，说实在的，有借口也好，没借口也罢，陆子坚其实也都相当乐意，只是有之前的事情在，金秀又是这么个不认输、不服软的性子，可偏偏，她又是小姨子，于是就一下子成了烫手的山芋。 现在好了，眼看着她下了车，沉默地拎着购物袋往胡同里走去，陆子坚坐在车里，讲真的是觉得轻松了许多——金秀只要能老实点儿，金枝那里的道德压力就小很多，那接下来，自己就有相当的把握，能把她抱到床上去。 事实上，只要金秀不闹，也无非就是没有结婚证嘛！ 将来等我够岁数了，咱去补一张行不行？ 总有办法说动她的。 …… …… “呦，看样子考得不错？” 巧的是，今天其实还是全国的研究生招生考试时间。 知道陆子坚快要期末考试了，最近的课上，老师都会给划考试范围，杜美怡就坚持不让陆子坚陪着，但郑小暖就还是请了假，过来陪她考试。 中午陆子坚没过来，但傍晚时候估摸着快考完，他就赶紧开着车过来接人。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一桩交通事故，又是调头又是绕道的，耽搁了得有二十分钟，等他来到学校门口，杜美怡都已经从考场里出来了好一阵子了。 不过看她表情，明显考得很不错的样子。 她跟郑小暖手拉手上了后排，门刚一关上，她果然就兴奋地说：“全中了！周教授给我划的那哪是什么考试范围，全都是真题！” 陆子坚“哈”了一声，也不着急开车，拧着身子探过去，摸了摸她的脸蛋儿。 这并不稀罕。 95年的下半年，也就几个月的工夫，周易骏从陆子坚这里就拿了十五万多了，甚至陆子坚还明里暗里的暗示他，接下来自己的电动自行车公司有意聘请他担任首席造型设计师——他一个穷教授，哪可能不心动。 视线无意间从郑小暖脸上划过，她本来正笑着，两人目光一碰，她下意识地就扭开脸，低下了头去。 出发，还是几个人吃过好多次的那间馆子，涮羊肉。 杜美怡的最爱。 感觉郑小暖也蛮喜欢的。 今天的杜美怡毫无疑问很嗨，吃饭的时候，整个桌子就她自己说话，兴奋地不行，以至于吃完饭回到家，她的手机响起来，她才忽然意识到，考试完她一直都还没给她爸妈打电话呢！ 于是就又兴奋地打起电话来。 陆子坚就隐约听见，那边丈母娘似乎是在说，“那肯定啊！子坚那个人脉，既然都提前让你们导师给你划考试范围了，那还不就是直接给题？” 他笑笑，起身要去洗手间，却又忽然看见厨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亮起了灯。 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聊电话的杜美怡，陆子坚到底还是扭头走了过去。 郑小暖在洗苹果。 陆子坚走过去，她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继续回头洗苹果。 洗菜池前，陆子坚伸出胳膊，从身后搂住她，她的身子顿时一僵，水哗哗的流，她手里拿着苹果，却是一动不动。 片刻后，才说：“你……真的别胡闹！” 然而陆子坚觉得，自己现在的胆子，和贪婪，似乎是真的在越来越失控了。 他凑上去，下巴磕在郑小暖的肩窝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其实没那么好闻，大家都刚在涮羊肉的桌子前坐了个把钟头，彼此身上其实都有一股浓浓的羊肉膻味——但也能闻见洗发露和沐浴露的清香。 郑小暖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你……就会作践我！” “我作践你干嘛，我是喜欢你！” “你快松开……美怡打完电话了！” “……”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74章 笨手笨脚罗小倩 第二天早上，陆子坚醒来之后，上厕所洗漱什么的，都特意的放慢了一些速度，但一直到他洗漱完都换上了跑步的运动服，郑小暖居然愣是还没起床。 又等十分钟，依然毫无动静。 他很诧异，因为郑小暖一看就不是那种会随意放弃自己生活习惯的女孩子，但又等一阵，依然没等到她起床的动静，陆子坚也只好无奈放弃，只是走到门口换鞋的时候，他才忽然注意到，郑小暖的旅游鞋不见了。 他自己的鞋子穿到一半，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哑然失笑。 好吧，为了躲自己，她居然选择了更早起床。 只是……自己醒的已经不算晚，却完全没听到她的任何动静，想来她起的可不是一般的早！ 把鞋子穿好，陆子坚想了想，摇头笑笑，这才开门出去。 上午一二节有课，陆子坚回学校上了课，还特意又等了赵美琴一会儿，接上她，把她送到东方网的楼下，自己才又调头往南。 年末岁尾了，而且元旦已过，是凡公司、单位什么的，都是开不完的会，做不完的报告，鼎丰食品那边虽然不至于那么麻烦，但即便陆子坚只是每周过去一次，看一下销售部那边的一些数据反馈，批一些文件，这次也依然花了比之前更多的时间——他现在在鼎丰食品其实没有任何职务，靳晓燕是董事长，胡春辉是总经理，但陆子坚签的字、批的条，依然是最高确认。 稍微处理处理，就到了中午，陆子坚跟公司销售部的工作人员集体出去吃了顿工作餐，简单地聊一聊，午饭后，就又从鼎丰食品往京广中心去。 当然还是批文件。 罗小倩给冲了一杯红茶端进来，小心翼翼地放下，说：“陆总，我就在门外，有事您随时叫我。” 陆子坚下意识地“嗯”了一声，却又忽然抬头，“等等。” 罗小倩赶紧站住，“陆总。” 陆子坚干脆放下手里的文件，抬头看着她，上下打量起来。 她今天穿的是一身黑色的制服套装，上身是一件收腰的小西装，显得腰很细，胸很大，下身的西裤则越发显得她双腿笔直且修长。 这在这个年代，是很都市、很现代化，甚至是很洋气的装扮了。 这年头的老板，都讲究身边要有一个这样子盘亮条顺一身小西装的女秘书——倒不是为了没事干秘书，这纯属流行时尚，别人都有你没有，丢人。 老板们管她们叫秘。 不知道是不是陆子坚的目光太过肆无忌惮，罗小倩很快就被他给看得脸色有些微微泛红，但她最多也就敢低下头去，却是不敢说话。 她很知道陆子坚不喜欢自己，甚至是从自己入职的第一天就不喜欢，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她却清楚地知道，直到现在，这种不喜欢也没有丝毫改观的迹象，可偏偏，自己的命运又掌握在他手里。 而且舅舅当初叮嘱过，要注意讨好陆子坚，别看他那么年轻，本事却大，只要他喜欢自己，随手教两下，自己这辈子都受用不尽，可要是一旦惹了陆子坚的嫌恶，他要把自己打发开，连舅舅也无可奈何，并且绝对不会再出手帮自己。 “我听人说，你对你现在的工作岗位，很不满意？” 罗小倩闻言愣了一下，旋即愕然抬起头来，一脸惊恐，“陆总，我没有！” 天可怜见，总裁助理，月薪六百四十块，而且入职就发了一千五百块的置装费，这样好的工作，也就是舅舅肯帮忙，要是光凭自己，怎么可能找得到？ 自己又哪里可能对这份工作不满意？ 要非说有不满意的地方，大概也就只有对陆总不喜欢自己这件事，实在是疑惑不解而已，却也压根儿谈不上什么满意不满意的——哪敢不满意？ 更不要提，就算真有不满，自己但凡还剩下一个心眼子，又怎么可能把自己的不满意告诉别人去？那不是找死吗？ “陆总，我知道我笨手笨脚的，工作总是做不好，经常惹您生气，可我觉得在您身边待着，总是能学到很多新东西、新思路，我哪里有可能不满意呢？” 飞速地意识到，说不定是公司里有人给自己告黑状了，但罗小倩也压根儿不敢倒打一耙回去，只是一脸委屈的表忠心，“我就是恨自己笨，您教的东西，我老也学不会，但其实，我可喜欢听您说话、跟您学习了！” 陆子坚笑起来，干脆把手里的笔扣上笔帽，甩到办公桌上。 好吧，这女孩儿实在是灵。 坦白讲，只要不是一上来就带着恶感，就像这样子的女孩儿，实在是很难叫人讨厌的起来，“哦，这样啊！那好吧……” 陆子坚很快就又重新捡回钢笔，打开了文件。 罗小倩愣了一下，怯怯地试探，“陆总，您……不会开除我吧？” 陆子坚抬头，笑了笑，“倒也不至于。就是，本来最近打算把公司内部清理一下，开除一部分人，再招点新人进来，想趁势把你提起来，做个副总，或者人事总监什么的，既然你挺喜欢给我做助理，那就算了呗。去吧，忙去吧！” 罗小倩张了张嘴，愣了好几秒都没回过神来。 不是要开除我？是要升官？ 但是……怎么可能？ “陆总，您……别开玩笑，我……我哪能做什么副总！” 陆子坚闻言，抿了抿嘴，“嗯”了一声，“也对，所以，算了！” 这一句话，差点儿把罗小倩噎死。 她张了张嘴又想说话，却见陆子坚已经低下头去重新看文件了，只好把话又咽回去，说了声，“那我出去了陆总，您有事儿叫我！”，然后倒退着出门。 但出了门之后，回到自己的工位坐下，她这颗心却怎么都平静不下来了。 陆总想提升我当副总？ 副总？副总？副总？ 对了，还有，公司最近要开除一部分人？还会再招一批人？ 舅舅说过，CIC控股也好，还是中华网也好，公司虽然是国字头，也是国资，但公司里的一切事情，都归陆子坚管，他的决定，谁都别想驳回。 所以，哪怕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但只要他想…… 胡思乱想了也不知道多久，罗小倩稍稍回过神来的时候，眼睛下意识地就看向自己面前的电话机——好想跟舅舅打个电话问一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面对这件事，又该怎么做！ 但是，想想舅舅一再说过，以后绝不会再帮自己，她就又不由得泄气。 然而除他之外，自己又实在是无人可问了。 她自己正犯愁，忽然，公司里的一位副总裁，赵副总过来了，而他一向是公司三位副总里，对罗小倩最和善的一个，于是罗小倩下意识地马上站起身来，露出笑容，“赵总您好，您是……要找陆总？” 那位赵总笑呵呵地摆摆手，扭头看了总裁办公室的门一眼，说：“不急，不急！”然后压低了声音，凑过来，“小罗，你是陆总的助理，消息肯定灵通啊！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这两天，听说什么消息没有？” 罗小倩心里一怔，心里急转弯一样闪过不知道多少个念头，“消息？没听说什么消息啊？赵总您问哪方面？” 赵副总闻言想了想，缓缓点头，顿时放松了下来，“没什么！瞎打听，呵呵！” 然后，他似乎也没有要进去见陆总的意思，又闲谈两句，走开了。 等他走了，罗小倩回身坐下，不知怎么就忽然一下子回过神来，“是了！他平常就不喜欢我，感觉恨不得随时赶我走，哪里可能反倒要升我的官？他只是想让我知道，他要在公司里开除一部分人了！因为大家都觉得我是他的助理，所以都会跑来找我打听消息什么的，要是我一不注意，说漏了嘴……” 助理嘛…… 谁愿意自己的助理是个大漏勺呢？ PS：求两张月票~拜谢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75章 算了，罢了，装不知道就是了。 “金大夫……金大夫！” 金枝闻声抬起头来，就见同事伸手往外指，金枝顺着她的手指看出去，就看见玻璃橱窗外头，陆子坚正阔步走过来，正边走边讲电话。 她抿嘴笑了笑，回头又看同事，就见同事冲她眨了眨眼睛，于是她脸上不由得就露出一抹羞涩，但还是又赶紧低下头去，继续把方子写完。 也就刚签上名字，还没等开口叮嘱病人，就见陆子坚已经推门进来，但又半步还在门外，就站在门口说：“嗯，嗯，好，可以。哈哈哈，好，那明儿晚上一醉方休！哈哈哈，怎么可能，我也是会喝醉的哥哥！上次不就差点儿让你把我给喝趴下？哈哈哈，好嘞，好嘞张局，嗳，嗳，再见！” 挂了电话，他扭头看过来，金枝正好也叮嘱完病人了，于是病人起身，到柜台去抓药，金枝这才不必再继续克制自己，扭头看向陆子坚。 脸上带着一抹浅浅的羞涩的笑。 而且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从陆子坚一出现，他马上就成为了自己这几位同事关注的焦点——事实上，即便是他不在这里的时候，他也是这里的焦点。 自从自己公开承认了跟他的恋爱关系，最近这半个来月，大家几乎是把他身上能扒的地方，都扒了个遍。 年轻帅气，自不必多说，有眼睛的就都看得见。 而且大家几乎是一致公认，也就得是陆子坚这种帅小伙儿，才能配得上金枝这种万中无一的大美人，反过来，也得是金枝这种大美人，才能被陆子坚这种帅气又有钱又有能力的男人看中。 关键是有钱又有能力。 大家都是上个班拿工资的普通人，一个月就那几百块钱，认真讲，在这样子的生活圈子里，大家几乎不可能遇到、也不可能认识像陆子坚这种人。 开着一百多万的车，两三万的高丽参说买就买，拿去送给老丈人，随便带着逛一次街，就几千几千的往女孩子身上花，而且人家还不是靠家里，是年纪轻轻的，上着高中就创业，短短两年时间，一手打造出一家广告都能登上中央电视台黄金时段的知名大企业。 而且据说人家还不是只有这一家企业，来首都上学这才半年，在这边又开了几家公司，动辄来往的都是什么市长区长秘书长、局长院长董事长。 这不，听这电话，明天晚上约了酒局，是跟个局长。 像这样子的人，怎么可能会不受大家的关注呢？ 这不，自打他出现，连一向都对金枝格外亲热、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有点歪心思的药店老板，也不敢再流露出什么不对劲的意思了，反倒是对金枝多了一抹客气——金枝就算再漂亮，只要他没失去理智，哪敢对陆子坚这种人吃醋？ 甚至每次陆子坚过来接金枝，只要有机会，他还总要凑过来，客客气气的说几句话，要请假那是绝对不会不准。 坦白讲，金枝过去一直都以为，自己并不是什么势利的人、不是什么爱钱的人，可是自从跟陆子坚走到一起之后，她却不得不承认，这种穿好衣服、坐好车、行动都被人羡慕、走到哪里都被人捧着的感觉，还是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享受。 当然，主要还是他。 那一切让人享受和迷恋的，都还只是外在，是皮毛。 真正让人迷恋、让人迷醉的，还是他这个人本身。 他长得那么好看，那么有能力，那么有钱，却偏偏还特别懂女人，每一句话、每一件事，总是能做到你心里去——如果说，他的年龄太小，显得自己年龄太大是自己身上最大的不如意的话，那么在他那里，大约也就只有他肯定是比较花心这一条，算是个缺点了。 但偏偏，他自己承认花心，而且除了花心之外，除了不能给结婚证之外，他很郑重地给了承诺，其他所有的东西，他都能给。 而且他的承诺，叫人发自内心的相信他一定会兑现。 所以……算了，别计较了，装不知道就是了。 反正除了自己和金秀之外，也的确是没有其他任何人知道。 在自己的家人、亲人、朋友、同事之中，他肯定就是自己男人就是了。 而估计金秀也不会往外说的——她忽然就穿上了一件呢子大衣，金枝看见她穿那衣服的第一反应就是，怎么跟前不久他刚给自己买的那件大衣那么像。 问她，她说是男朋友送的。 她说的也对，许你有男朋友，就不许我有个男朋友了？兴你男朋友有钱，能送你呢子大衣，就不兴我男朋友也有钱，也送我一件呢子大衣了？ 不是没往深处想。 她那男朋友，是谁？ 但是稍微一想，金枝自己就又赶紧缩回来了——本来就理亏，本来陆子坚就是她先看上的，这种事情，姊妹俩，该怎么掰扯呢？ 不敢往深了想。 所以……也就算了，罢了，装不知道就是了。 而且，要万一不是呢？自己冒昧的问了，是不是反倒要遭金秀的嘲讽？ 而且，要万一真是呢？自己一问金秀就说了，自己又该怎么办？ 分手吗？分手吗？分手吗？ 分过了呀！ 自己一个女孩子，刚见面两三次，就让人家搂着坐到大腿上了，是也搂了也抱了也亲了也摸了，后来硬着头皮说了要分手，倒是也分了，但随后人家一拉自己的手，不就还是又跟他走了？ 再闹一次，又有多大意义呢？ 这辈子也没什么可能再跟别的男孩子了！ “刚处理完公司的事儿，我就过来了，今天是个空儿，我没酒局，正好就晚上带你吃好吃的去！” 他走过来，拉起金枝的手，也不顾及当着自己同事的面，就拉起手，凑到嘴边亲了一口，金枝当即就红了脸，也不敢去看自己那几位同事是什么反应，就只是下意识地先就乖乖点了点头，然后才回过神来，“呀！那不行，我不回去谁做饭？我爸还有金秀他俩，怎么吃饭呀！” 陆子坚闻言失笑，“怎么着，离了你，他俩还能饿死？那你将来嫁过来了，他俩咋办？总得有一天，他俩得自己弄饭吧？” 金枝闻言羞笑，倒是也不反驳，只是想了想，说：“金秀倒是也会做，我爸其实也会做饭，那我给我爸打个电话吧，让他们自己对付一顿。” 陆子坚点点头，当即掏出手机来，递过去。 金枝笑笑，接过电话来，转头走开两步，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等那边接听的工夫，她已经听见身后，店里的同事和老板，都正纷纷地开口跟他打起了招呼。 “子坚你好！” “陆总好！” 背对着大家，金枝脸上不由得就露出一抹甜蜜的笑容来。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76章 没有比这更好的答案了 晚饭吃的西餐，金枝显得格外开心。 事实上陆子坚本人对西餐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多好的米其林都吃过，没觉得真就牛逼到可以被认为很高端的那个水平，只要有个正经的好厨子，中餐才是陆子坚心中无可比拟的美食，但一个年代有一个年代的情况，至少在当下，国人是的确集体的崇洋媚外的，那约会嘛，吃什么未必就真有多重要，关键是要让女孩儿吃得有面子、有说头，既然如此，何必不西餐呢？ 吃过饭，时间还早，俩人甚至也并不着急回去，就干脆又手拉手在大街上闲逛——已经是1996年的首都了，尽管距离这座城市彻底变成一座高楼林立的现代化大都市，还有些早，但不得不说，来到这里的这半年，陆子坚是真的一点一点地看着这城市的街道在变得越来越洋气起来。 逛一逛，正好遇到卖糖葫芦的，就一人弄一串糖葫芦吃着，边走边聊。 金枝开心，陆子坚就开心。 说实在的，接触日久，陆子坚渐渐就发现她越来越像几十年后的那个金枝了——其实她并不真的就是那种低调沉默的性子，二十多年后的她，反倒依然带着些天真烂漫的纯粹，只能说，她现在的沉默，纯粹就是不得不如此。 当然，她骨子里也的确是个温柔体贴会照顾人，也爱照顾人的大姐姐。 眼看已经快要八点，俩人这才觉逛个差不多，开车回了家。 倒也不用怎么着意的拉扯，车子停好之后手拉手进了胡同，很自然而然的，金枝就跟着陆子坚回到了他的家。 男女谈恋爱嘛，就是那么回事。 互诉衷肠了，你侬我侬了，很多时候往下一步发展，并不完全只是男孩子单方面的渴望——当然，金枝依然多少有些抗拒，但陆子坚分得清什么是坚决的不同意，而什么又是纯然出于女孩子自身教养带来的羞涩。 大概率是金秀最近老实下来了，所以金枝心里的道德包袱一下子卸掉了？ 不知道。 反正这一次 金枝拦了几拦，眼见陆子坚的意愿很强烈，也就无奈放弃，只是脸发烫地缩在陆子坚怀里，也不敢说，也不敢动。 就差这么一层窗户纸而已。 ，羞她，她脸红到一句话都不敢说，就只是攥拳头轻轻地捶了陆子坚两下。 甚而这一次，当陆子坚要把她剥光的时候，她都已经几乎没有了什么像样子的反抗，，有些哀求，“好子坚，明天行不行？明天我一定给你，今天……今天我预备的东西，没带。” 陆子坚诧异，“预备的东西？什么东西？” 但话问出口，他自己却又恍然大悟——不提上辈子，仅仅只是这辈子，仅仅只是最近一年，他已经经历过五个女孩子的第一次了。 经验丰富。 而且他刚才也的确已 而果然，金枝脸通红地说：“一块白绫子。” 原来，其实她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但陆子坚并不打算再把今天轻松放过了——这辈子重新认识大概月余，他越来越了解年轻时候的这个女孩子，她是那种自小长大就心事重重的人，哪怕心里千肯万肯，却似乎总是会去担心一些什么东西。 这种女孩儿，你必须强硬地做主，替她快刀斩乱麻。 于是陆子坚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块浅黄色的手帕，笑着递到她面前，“你看，这块儿能凑合着用不？” 金枝羞得一下子抬手捂住了脸。 显然她知道，陆子坚已经明白了她那白绫子的用途。 于是陆子坚趁机就把她身上的最后一块布，给扒了下来。 ………… 很美妙。 通常女孩子的第一次，无论对男人来说，还是对女孩子自己来说，都不会太美妙，哪怕是周建春、靳晓燕，又或者杜美仪，她们的第一次，也难言美妙。 像刘桂萍、赵美琴，更是苦到尽处，才见小甘。 以至于等她从那第一时间伸手往屁股底下够那块手帕的时候，才忽然发现，那手帕竟是已经不知不觉地被磋磨的早就离开她的屁股了，甚至捡起来一看，那上面的斑斑血迹，也早已被洇成了几团暗花。 但好在，毕竟是有。 于是她明显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再偎进陆子坚怀里的时候，她也就显得格外安心——这一点，倒是跟之前的几个女孩子，都有着绝大的相像。 似乎唯有清楚地证明了，自己交给身边这个男人的，是自己的第一次，才足以让她们在自己心里盖上一个戳子——就像赵美琴在当初曾经说过的那样，我得确保我是百分百交给你的！ “对了，有个东西给你！” 俩人在被窝里紧紧相拥地说了一阵子话，陆子坚却又忽然掀开被子起身，从床边的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找了一遍发现没有，就光着屁股下床，去到外间客厅挂衣服的地方翻了翻外套的口袋，这才拿了一张银行卡进来，先是扎进被窝，然后把手里的银行卡递给金枝，“拿着！” 顿了顿，他解释，“这是我的一张银行卡，算是我的工资卡吧，我在那边是年薪三十六万，这笔钱，以后就归你花。” “啊？” 金枝闻言愣了一下。 脑海里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倒还真不是惊诧于一年三十六万那么高的工资，反倒是惊诧于，他要把他的工资交给我？ 然后第二反应，她才忽然意识到，一年三十六万，那一个月可就是三万！这么一大笔钱，一年的入账都够自己累死累活挣两辈子了，他就给我了？ 一直到最后，她才回过神来，忽然意识到，他自己不就是老板，还用特意给自己开工资？所以，这哪里是什么工资，这就是一份给自己的养家的钱！ 犹豫了几犹豫，她倒是没有要拒绝的意思，只是却忍不住从陆子坚的胳膊上微微仰头，看着陆子坚，“这……是不是太多了？” 事情走到这一步，自己已经把第一次都交给了他，当然再没有什么别的好讲，他既然真心愿意给自己钱，愿意养着自己，那这个钱并不是不能接着。 就像他之前说过的，他很愿意养着自己，养着自己和他的这个小家，而自己也的确是很期待他能养着自己，而自己则为他把这个小家给操持起来。 然而……一个月就三万呢！ 虽然自己跟金秀姊妹俩都猜着，老头儿可能偷偷地还有地方，肯定是还藏着点儿小黄鱼，或者袁大头，但坦白讲就是，这二十多年过来，自己的确是从来还没见过上五位数的钱！ 结果这一下子就是一个月三万！ 尽管知道他有钱，但金枝还是觉得太多了，一个月三万，哪可能花的了？ 然而他说：“给你你就拿着，哪有那么多话？以后你爸那边，就归咱俩养着了。他不是一直都想找一个养老女婿吗？我虽然入不了赘，但给他养老还是没问题的，还有金秀，她大学还得上几年呢，这不也得花钱？” 顿了顿，他又说：“密码是我今天刚抽了空去改的，711127，里面已经发了一个月多的工资，有三万多，我查了查，每个月六号打工资。” 金枝久久地看着他，不说话。 直到十几秒钟之后，她忽然收回目光，往他怀里钻了钻，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感觉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她赶紧吸气，好歹才把那股想哭的感觉给压了回去——1971年11月27日，那是她的生日。 毫无疑问，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答案了。 二十多年来，自己从来都不记得过过生日，甚至就算到了日子，绝大部分时候，就连她自己都不记得是自己的生日了。 可偏偏在他这里，自己只在他问的时候说过一次，他就把自己的生日，设成了银行卡的密码。 *** 再求几张保底月票啊！拜托拜托！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77章 简直羞死个人！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金枝愣怔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 但是当她扭头向身旁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陆子坚已经不在了。 她吓了一跳，忽然就掀被子坐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她却听到外间里似乎有动静，仔细听那脚步声，不知怎么，她直觉地就知道，那一定是他。 于是忽然想起来，听他说过，他有早早起床晨跑的习惯。 她正松了口气，房门就被推开了，陆子坚上半身探进来，见她已经起来，就笑了笑，“醒啦？” 金枝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正要说话，却注意到他的眼神儿不对，自己低头一看，下意识地脸一红，赶紧就拉起被子。 下一刻，她干脆又躺下，钻回了被子里。 陆子坚哈哈一笑，“我什么没看见过？还挡？”说话间，他居然走过来，从床尾捡起金枝的胸围子，晃晃，“来，让哥哥给你带上！” 他若只是捡起东西，倒还好，他后面这句“哥哥”一说，金枝的脸蹭的一下子，顿时比刚才还要更红了几分——她之前从没有过昨天晚上的那种体验，一时间感觉魂儿都飞了，要紧时候，下意识地就一连声喊了不知道多少个哥哥。 其实昨天晚上事后回过神来，她就已经暗自臊得不行，暗暗希望，最好是陆子坚当时没有留意——自己比他大了足足六岁呢，居然喊他哥哥，简直羞死个人！ 用大杂院里那些大娘婶子的话来说，这可不就是让人操迷糊了？ 偏他不但留意了，这时候还拿这个话来臊自己！ “哎呀你别说了！” 金枝羞得直接一扯被子，连脑袋一起，自己把自己蒙在了被子里。 但很快，一只手就伸了进来，金枝羞得不行，但又无从反抗，只好任由他从自己身后捞住，然后，那另一只手就掀开了被子，他凑上来亲一口，“乖，听话，让哥哥给你带上！我回来的时候买了小笼包，咱该起来吃饭啦！” 金枝愣了一下，旋即才想起自己昨天晚上临睡之前心里惦记的事情——女人嘛，虽然没有婚礼，但是自己这也就算是嫁给他了呗？所以昨天晚上临睡前就一直惦记着，以后自己得早早的起来，给他做饭。 他是个勤谨人，又事情忙，别的事情自己肯定也帮不上什么，却总也得叫他一天三顿吃得好好的、舒舒服服的才行。 却没成想，自己这一觉睡得，跟天塌了似的，不要说起来做饭了，甚至连他起床都不知道，到最后居然是他去外头买了早饭回来的。 ………… 脸蛋儿红红的，任由陆子坚给穿上了小衣，她这才赶紧一把抓过床尾自己的其它衣服，尤其是小内裤，羞答答地说：“剩下的我自己穿，你先出去！” 陆子坚倒也不抢，却偏偏笑嘻嘻地就在床边坐了，说：“那你就自己穿，我看着！” 金枝闻言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这有什么可看的？” 陆子坚却说：“好看！昨天晚上看你洗屁股，我就觉得好看，这穿内裤也肯定好看！” 金枝臊得脸通红，无奈地看着他，但他偏是那样一副无赖的样子，看起来是坚决不肯离开了，无奈之下，金枝也只好赶紧快手快脚地把内裤穿上，瞪他一眼，不由娇嗔，“行了吧？看过了，赶紧出去！” 陆子坚这才笑呵呵地出去。 然而事实上，他前脚刚一出去，金枝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昨天晚上倒是把魂儿都给爽飞了，但事后该疼就还是疼的，今天早上醒过来，似乎更疼了些——刚才躺着没什么动作，还没什么感觉，这一动手动脚的穿衣服，她当时就疼得差点儿要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而果然，接下来去到洗手间里小解，她也是不由得就蹙起了眉头。 但也就那一会儿。 她发现，只要自己走路的时候稍微小心些，步子迈得小一些，就顶多也只是丝丝麻麻的有些疼意，却不至于叫人太过难捱。 用他的牙刷刷了牙，又用他的香皂把脸洗过，最后也是用他的毛巾擦了脸，当金枝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忽然就发现，自己的精神真好啊！ 她从小就心思重，心思重的人，睡眠就浅，过去也说不上是睡得不好，总之毕竟是年轻人，休息就还是感觉可以的，但昨天晚上睡得这一觉，却似乎与过往任何时候都不一样——这一觉醒来把脸一洗，顿时就觉得连视力都一下子变得更好了似的！那远的阴云，那近的枣树，看一切东西，都是如此的锐利而清晰。 这种体验，同样是前所未有。 叫金枝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异样感受。 ………… 他买的早餐是小笼包加豆腐脑。 俩人在餐厅里吃着早饭，陆子坚就又提起让金枝辞了工作的事情，这回金枝没有再犹豫，当即就点了点头，说：“嗯，我待会儿就去店里辞了。” 说实在的，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就不算心力交瘁，她也的确是感觉有些累，既然真的把自己彻底交给了面前这个大男孩，金枝还真就很乐意地让他为自己拿主意。他说不让做了，那就不做了呗。 吃过早饭，陆子坚又叮嘱她几句，让她最近两天别管干什么，动作幅度都要小心一点，又把金枝臊得脸通红，然后他才自己开门出去了。 等他走了，金枝自己把剩下的半碗豆腐脑吃完了，把桌子收拾利索，剩下几个小笼包也没处放，反正仗着天冷，她直接按老办法，把塑料袋儿一挽，拿个碗出去，到廊子上直接把小笼包用碗一扣，放到了窗台上。 屋里有暖气，放不住，但屋外就还是冷的，不容易坏东西。 收拾完这些，她正准备拿个纸笔统计一下，这边接下来要住着过日子，都还需要添些什么，好待会儿辞了工之后就去买，却又忽然一愣。 她顿时想起来，这还是小事！ 自己一夜未归，却毕竟没有婚礼，还是要先回去面对爸爸这一关！ 于是想了想，她只好把别的事情都且先放下，带上钥匙锁了门，先就回自己家，等到了家里进了二门，见院子里清清静静，她直接就奔堂屋。 结果推开堂屋门一看，却见不止爸爸在，就连金秀也没去上学。 显然，他们都在等着自己呢。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78章 又养一个小姨子 “跟他睡了？” 金一趟的脸色相当之难看。 但金枝无话可讲，她既不是善于巧辩的性子，此事也并无巧辩的余地。 昨天下午打电话给家里，说了要跟他一起出去吃晚饭，然后就彻夜未回，这种事情，怕是连傻子都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又更何况自己爸爸一向精明？ 于是她点点头，低下头去，脸通红，“嗯。” 金一趟气得当即胳膊都抬起来了，但手臂在半空悬了半天，最终，这一巴掌还是没能落到八仙桌上，甚至接下来说话，他都是压着嗓子的，“你还有没有点儿廉耻？一个黄花大闺女，无媒无聘，也不扯证，你就陪人家睡？” 金枝低着头，好半天才说：“您不都点头了吗？您不是也说他是个好姑爷吗？” “你放屁！” 金一趟又一次差点儿拍桌子，但还是不得不压着嗓子，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你跟他扯了证，他才是个好姑爷！没扯证，你这叫私奔！我金一趟再穷，还不至于一根人参就把闺女给卖喽！你……你……唉！” 老头儿抬手捂住半边脸，在那里无奈地叹气，“你说你，从小就是个稳重的性子，怎么一遇见他，你这……怎么老是办这种上下不挨着的事儿呢？那兔崽子到底是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了？” 金枝张了张嘴，没敢说话。 但是眼见老头儿没有下面的话了，她抬头，看了看金秀。 那丫头正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也不知道她在看个什么，但却到底还是金枝自己心虚，不由得脸上就又是微微一红，主动躲开了对视。 然而事到临头，她还是选择了豁出去。 “爸，他说，往后他给您养老！他说，虽然他不可能入赘，但是给您养个老，还是没问题的，他愿意。而且他还说，以后金秀上大学的开支，也归他。” 金一趟闻言瞪大眼睛，满脸怒色，“放屁！你是个小孩吗？你连这个话都信？他就算真的娶了你，你都不能保证他怎么做，现在你连张结婚证都没有，他说的话，你也敢全都信了？” 但金枝忽然就抬起头来，“他给了我一张银行卡！还告诉我，以后每个月都会往这张银行卡里打一万块钱！” “一……” 金一趟一下子愣住，“一万块钱？” 金枝点了点头。 金一趟的眼睛转了几转，“嚯！有钱人就是有钱人！为了女人，是真舍得花钱呀！一万块钱……他妈的，老子给人看个参，才给千儿八百的！” 他一下子坐稳当了，问：“你问清了？是每个月都给你一万块？还是……” “每个月。” 老头儿缓缓点头，叹了口气，“唉！行吧，这事儿要是真的，我就还多少敢信他几分！那领证的事情呢？他提没提？总不能就这么白白把你睡了吧？” 金枝说：“他说……等他到了年龄，就去领证。” 这个话一说，金一趟心里就又舒坦了几分，不由得就伸手摸了摸胡子，“这个好，这个好！嗯，只要他愿意跟你领证……嗨，话又说回来，你是真傻！他跟金秀一边大，这才十八，过完年才十九，离能领证还早着呢！你说你……他再急，你只要憋住他，他又能把你怎么样？你怎么就傻到……” 金枝不说话。 但金秀忽然起身，说：“爸，姐，那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上学去了！” 父女俩同时扭头看她，金枝下意识地就想问问，自己不在家，她吃早饭了没有，但是还没等她的话问出口，就听爸爸忽然说：“等等！” 金秀在门口站住，回头。 金一趟沉吟片刻，说：“别管怎么说，事情已经是这样了。我再生你姐的气也没用！你呢，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心思也都收一收！以后那就是你姐夫了，见了要喊姐夫，要客客气气亲亲热热的，不许冲人家耍你那些小脾气！” 又叹了口气，老头儿继续说：“一来呢，那小子，连我都觉得看不清深浅，他能白手起家，短短几年就干那么大发，那肯定不是一般人，咱们琢磨不透，也别寻思能琢磨透，就记着一点，无论如何，咱不能得罪他！” “二来……嗨！往后啊，你喝酒，你上学，还就真的指望人家啦！” “你听见没有啊？” 金秀抿了抿嘴，多少有些不耐烦的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哦”了一声，说：“我知道了爸。” 金一趟这才放心，摆摆手，“去吧去吧，上学去吧！嗳，对了……” 老头儿的眼睛忽然就又亮起来，“你那个……给你买衣服那个男朋友，什么时候记得叫到家里来，让爸爸、你姐姐姐夫，帮你把把关！” “知道了！” ………… 这一路骑车，都有些魂不守舍的，有两次都差点儿撞到人，眼看已经到了学校门口，金秀停下自行车，想了想，扭头走到校门口不远处的商店，叉好车子，走过去，“打个电话！” 然后也不等老板回应，就拿起电话来，开始拨号。 等了一会儿，那边接通了，“喂？哪位？” 金秀说：“我没零花钱了！你不是说要养我们一家吗？给我点零花钱！” 电话那头，陆子坚无奈地抿了抿嘴唇，但最终还是说：“要多少？” 金秀回答得干脆，“一万！” 陆子坚愣了一下，“你别找茬儿啊！” 今天早上吃饭的时候，金枝特意叮嘱过，她说不打算告诉家里，自己每个月会给她那么多钱，就打算说一万，陆子坚当然无可无不可，就点头答应了。 反正钱给了，随她支配就是了。 只要她觉得能摆平她的家人，能把他们都给养起来，那陆子坚就无意干涉。 结果他没想到，还不到一个小时，金秀就打电话要钱。 而且一张口，也是一万。 都不用想，就知道她在赌什么气，“一万？你知道一万是多少钱吗？还零花钱？你都买什么需要用那么多零花钱？” 但金秀说：“你不给，我就告诉我姐和我爸，说你摸我！” 陆子坚的嘴巴张了几张，居然愣是没能说出话来。 他当然知道自己没摸过，虽然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但直到现在，自己心里的那堵墙还在呢，但是……算了，免麻烦，“三百！” “一万！” “五百！” “一万！” “你要一万没用啊！我不是不给，问题是我要真给你那么多钱，你姐你爸知道了，也担心！给你八百，行不行？肯定够花了呀！” “每个月都得给！” “你……金秀，我跟你说，我真不是舍不得那点儿钱……” “你给，我就叫你姐夫。” “……行，给！” *** 跪求几张月票！月票榜太惨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79章 摸完了，咱就谁也不欠谁了！ 金枝当天就搬过来了。 但其实，这一整天，陆子坚都没能顾得上她。 上午要上课，中午去东方智造呆了一会儿，陪周建春吃了个食堂，下午又回去上课，下了课之后，就又赶去杜美仪那里，陪杜爸爸杜妈妈和杜天成坐了一会儿，快到五点，就带上小舅子杜天成出门，去酒局。 请的是首都市邮电部门的正位大佬，大家是密切的利益相关方，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直接就开口，说这小伙子今年大四了，过完年下学期已经没课，就差个实习单位了，大佬就秒懂，当即就直接答应，且当场就打电话给秘书，报上了杜天成的名字，让他明天就去联系自己的秘书就行了——杜天成都看傻了，没见过找工作那么容易的。 要知道，这年头大学生是依然包分配的，但分配去哪里，就实在不好说，现在既然有了接收单位的点头，他的工作就算是直接落稳了。 然后，喝酒。 等到老丈人丈母娘欢天喜地地接了杜天成走了，陆子坚这才开了车往胡同这边来，这才顾得上金枝这边的事情。 她把她自己的家当都搬过来了，“我跟我爸说好了，我这虽然不是明媒正娶的嫁人，但是从今儿起，我就要搬过来住了，得把过去的事情都交代交代，我上班这两年多，攒了点儿钱，不多，四千二，都在一个折上，我交给我爸了，从金家门里，我就算是没带一分钱出来。而且不但如此，我说是你说的，往后每个月给我爸一千五的养老钱，我爸也同意了。还有金秀，我跟他俩都说了，从现在起，一直到金秀大学毕业，她的学费生活费零花钱，都由咱管。” 她说一句，陆子坚就“嗯”一声。 等她说完了，陆子坚才总结，“不错呀！那就这样！” 金秀闻言笑着，主动拧了下身子，方便陆子坚的手，然后才又继续说：“明儿开始，我就得花你的钱了，我打算出去买点东西，这院子里还缺不少东西，都买来，住着才能舒服、方便。列了表了，又不缺钱，有个两天我就能买齐，到时候等我买齐了，咱们就真的能开始过小日子了。” 陆子坚笑着看她，忍不住微微起身，凑过去，在她脑门上亲了一口。 感觉的出来，其实一直都感觉的出来。 金枝是个特别喜欢和眷恋家庭生活的人。 截止到目前为止，在这方面，陆子坚身边的女孩子还没人能跟她比。 刘桂萍勉强也算是个喜欢家庭生活的人，但其实她的那个喜欢，更多的只是喜欢能跟陆子坚待在一起腻歪着，且不被打扰。 靳晓燕很擅长做饭，但其实她并不怎么热爱做饭。 赵美琴倒是有些相夫教子的样子，但很难说现在的她，有多么的热爱平淡的家庭生活——还是那句话，她喜欢的也只是二人世界而已。 周建春对家庭这个概念，近乎无感。 上辈子也是一直到三十大几小四十，她才开始对家庭这个概念感兴趣。 杜美仪那个大美妞，甚至连做饭都不怎么会…… 真要说起来，虽然没聊过，不敢确定，但陆子坚还真是恍惚有些感觉，说不定郑小暖是个真正热爱平淡家庭生活的人。 当然，猜测。 “行，你来做主就行了，钱不够跟我说。” “嗯，好！我这辈子到现在，还是第一次手里拿着那么多钱，我也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反正就是……一想到我有一张银行卡，卡里有三万多块钱，我还有你，我就觉得做什么事情，都特别有底气！” “哈哈！” 陆子坚笑几声，忽然伸手往下摸，“嗳，还疼不，要不……” 金枝闻言抬头看他，脸有些红，但她还是马上就给出了回应，“也……不咋疼了！我觉得没事儿了！” 她自己都觉得没事儿了，那就肯定是没事儿了。 讲真，昨天晚上虽然感觉很美妙，但尽兴就肯定谈不上的。 而像金枝那么润的女孩儿，陆子坚当然盼着第二次。 于是翻身就上。 …… …… “呶，八百！” 第二天上午，陆子坚第二次来到北舞，车子在门口停稳也就没几分钟，就看见穿着一身呢子大衣的金秀走出校门来，她认识陆子坚的车，当然就直接奔这边过来，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就上了车。 陆子坚无奈，掏出钱包给她数钱，数好了递过去。 金秀毫无心理压力的，就把钱接了过去，倒也不数，直接就放进自己的小钱包里——陆子坚瞥了一眼，她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穷，里面还真是有一张大票。 “行了吧，叫姐夫！” “嘁！就咱俩在，叫你什么有什么区别？你买的是我当着我爸我姐的面喊你姐夫！”金秀一脸不屑，别看坐了没几次，却已经能很熟练地伸手拉安全带，因为陆子坚当初特意要求过，说话的工夫，她把安全带一拉一扣，直接就说：“走吧，开车，送我回家！” 陆子坚有点犹豫，他今天无论如何都该去陪陪赵美琴了，“你自行车呢？你不骑回去，回头怎么来？” “用你管？” 啧！ 陆子坚的脸色当即就拉下来了，“怎么跟我说话呢？下车！” 金秀闻言鼓了鼓嘴，低头片刻，说了声，“对不起！”但就是没有丝毫要下车的意思。 一时间陆子坚拿她还真是有点没辙。 因为之前的事情，他多少是有些心虚的，而且再一想，金秀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大冷天里顶着风骑车回家，也的确是叫人心疼。 心里稍稍犹豫了那么一下，他叹口气，到底还是伸手打着了火，开车送她回去——这一路上，就见她有点像当初坐自己副驾驶的刘桂萍一样，伸手小心翼翼地摸摸这里、摸摸那里的。 等车子到了胡同口，陆子坚停下车子，就催她下车。 她解开了安全带，却并没有急着下去，反倒是转过身子来，说：“我之前说，你要是不给我零花钱，我就跟我爸和我姐说你摸我，现在你也给钱了，还送我回来，我不占你便宜、不让你吃亏！” 说话间，她居然直接把围巾一摘，呢子大衣上面的两个扣子一解，然后又面无表情的主动伸手过来，抓过陆子坚的手，一把摁在了自己的胸口。 “给，摸摸吧！摸完了，咱就谁也不欠谁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80章 你真是粗俗！ 卧……槽！ 陆子坚的脑子里还没转过弯来，还在寻思她这到底是什么样的脑回路，和怎样的逻辑，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握了个满把。 他不由目瞪口呆地看向金秀。 这要是搁在上辈子，大概是一零年之后的那些年吧，陆子坚还真是遇到过几个作风相对豪放的女孩子，但毫无疑问，在当下这个年代，不敢说百分百没有，至少是陆子坚还真没遇到过——而且金秀似乎也不太像那种女孩子。 她性格泼辣胆子大是不假，但其实内在跟她姐姐金枝一样，都很传统。 但是……触手处虽然隔着羊毛衫，手感依然上佳。 没她姐大，且软，但也跟刘桂萍不相上下了，绝对不算小。 讲真，陆子坚心里极其复杂地进行了好几秒的思想作战，手被放上去之后，也一直都没敢动，但几经犹豫，却也没舍得挪开。 她倒是面色平静，甚至感觉有些冷淡，“快点儿啊，你要不摸可就算了啊！” 卧槽！ 许是被她这副冷淡的表情给刺激的，忽然的某一刻，陆子坚甚至隐约听到了自己内心深处某些东西破碎的声音，于是，他的手动了。 尽管内心里有个声音似乎在说，“只是摸摸，其实没事儿！” 但不得不说，有了第一下，就有第二下。 “你里头没穿个别的呀？” 隔着羊毛衫，没摸出来里面有胸罩什么的。 金秀闻言一脸平静地回应，“出来之前摘了。” 操！ 陆子坚这种老手，飞速地就明白过来——这丫头在勾引自己！ 其实刚才就明白了。 给钱就让你摸摸，美其名曰两不相欠——就金秀这性格、这家庭，哪里可能会是这种人！ 然而，陆子坚对自己的性子相当有数，他很知道，自己压根儿就扛不住金秀的勾引——这跟谈恋爱不是一码事，这是红果果的勾引啊！ 说来也是邪了门了，自重生以来，陆子坚自觉自己堪称情场得意，别管是刘桂萍、靳晓燕，还是周建春、赵美琴，乃至杜美仪、金枝，基本上都被自己给死死地拿捏住了，没谁能翻出手掌心去，却偏偏自从遇到金秀，尤其是最近，居然经常被她给弄得无可奈何了起来！ 忽然，金秀扭头看向了窗外。 陆子坚一直都看着她，当然能注意到，她脸上飞起的那一抹晕红。 正在他内心百般的纠结和挣扎，要不要赶紧把手收回来的时候，金秀却忽然伸手，一把就把他的手给拿开了，“时间到了！” 也不知道她怎么掐的时间。 这个时候，她转过脸来，仍能看到脸上的那一抹晕红，但她的神色却仍是刚才那般的冷淡。她伸手扯扯羊毛衫，又把呢子大衣的扣子扣上了，然后直接就拉开车门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进了胡同。 陆子坚左右看看，天冷，行人本来就少，这会儿又赶上上班时间，反正胡同口是没什么人瞎晃悠，于是陆子坚就把车窗降下来，冲着她的背影喊，“哪天约个时间，给你买个羊绒衫什么的吧？羊毛衫还是没羊绒衫舒服！” 她忽然站住，停顿了大概两三秒，就又忽然调头走回来。 拉开车门上车，拉过安全带扣上，这一套动作，她似乎已经是熟练之极，一副面无表情的平静模样，“开车！” 好家伙！ 不得不说，初见时她那副爱笑的活泼样子，固然看得人眼热，但现在一个冷面冷颜的小姨子，却是越发撩得陆子坚有些不克自制了。 于是调转车头，去逛商场。 羊绒衫买了两件，她很淡定，面无表情地挑选，试衣服，然后又很理所当然地等着陆子坚付了款，拎起购物袋就走。 没办法，陆子坚少见地追在她一个女孩子的身后跟着走。 还是熟练的上车，还是熟练的扣安全带，陆子坚又一次把她送回了胡同口。 这个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多，巧的是，胡同口正有别的车也停下，还有两家人正在路边寒暄闲聊，车子停稳了，金秀面无表情地说：“买衣服是买衣服，给零花钱是给零花钱，买衣服不能摸！” 说完了，她淡定地拉开车门，下了车。 她都下车好一会子，甚至已经走进了胡同，陆子坚才哑然失笑。 好吧，不得不承认，这回自己还真是叫这小丫头给拿捏了一把！ 别扯什么漂亮的女人都爱骗人这种傻问题，丑的女人也爱骗人，关键是她骗你你不信啊！漂亮的女人骗你你信啊！ 就这种简单的套路，是金秀来，还是换个其她的漂亮女孩子来，陆子坚毫无疑问都能一眼看穿，可问题是，其她的女孩子再漂亮，陆子坚都有相当的信心能抵挡一下，在现如今早已经不馋了的情况下，更是直接拒绝也不含糊，但金秀使出这一招来，陆子坚竟颇觉自己有些无力感！ 她是小姨子啊！ 那么那么漂亮的小姨子啊！ 禁忌这个东西，的确是太刺激人了！ 事实上，这也正是陆子坚上辈子和这辈子，一直以来都坚持不愿意去碰小姨子的一个重要原因——太容易入局，太容易被人拿捏了！ “草！” 这会子意识到，尽管明知道已经被人拿捏了，但自己却依然开始有点期待下次给零花钱时候的手感，陆子坚不由得仰天就骂了一声，然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挂了档，一脚油门就上了路。 不行！下次也不能这么玩了！ 不为别的，老子才不做这种破游戏里的弱势一方！ 既然是禁忌，那就必须保持禁忌！ ………… 回到学校，正赶上放学，但这时候赶过去接人是来不及了，于是陆子坚就一边往赵美琴那边赶，一边打通了她的电话。 简单吃了一口午饭，他就拉着赵美琴出学校，上了车。 赵美琴一脸讶然，又觉得格外好笑，“就那么馋呀？” 陆子坚颇有些心急火燎的架势，上了三环就把车子开到飞起，这时候毫不犹豫地就回答，“馋！馋的要死！” “怎么就忽然……” 她很是有些不理解，因为光她知道，和最近上了床之后猜出来的，陆子坚在自己和周建春之外，至少还有一个女朋友！ 虽然他天赋异禀，在这方面也是明显需求极大，但是三个女朋友，怎么也够了，无论如何都不该又忽然显得那么馋才对！ 于是她就忍不住问：“是建春来事儿了？还是……你别的女朋友不要你了？” 陆子坚扭头看她一眼，说：“都不是！是我忽然想起来，你小时候不是还跟着你妈练过几年舞蹈？我忽然想看看你跳舞的样子了！” 顿了顿，他又说：“我还没睡过跳舞的女孩子呢！” 赵美琴哭笑不得地乜了他一眼。 “你真是……粗俗！” *** 月票榜的形势真心好惨啊！小火再求几张月票支援！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81章 谁都无法免俗！ 陆子坚粗俗了两伐儿。 他倒是基本尽兴了，试了好几个舞蹈姿势，把赵美琴小时候练那几年舞蹈、到现在还剩下的一点舞蹈基础，差不多都给逼出来了，但是这大天白日的，赵美琴的下午却肯定是就这样被他给废掉了。 而事实上，她最近还挺忙的。 学校里自不待言，眼看期末考试就要开始，她平常学习很用功，但依然需要复习，但最主要的还是，她现在把东方网的事情看得相当重，平日里就往那边跑的很勤，又更何况，现在事实上正处于东方网即将正式上线之前最后的准备期，她身为公司副总，当然诸事关心。 午饭后被陆子坚拉去折腾了个把钟头，她现在当然是什么事都做不成了。 但她一句抱怨都没有。 说来也是邪门——陆子坚这样子突然来了兴致就要折腾人的事儿，也出过不止一回两回了，他的女朋友基本上都经历过，但无论周建春，还是靳晓燕，哪怕事实上很享受，却也多少总要抱怨几句。 那当然不是真的抱怨，事实上是撒娇卖好。 而即便是杜美怡那个大美妞，大白天里被折腾一次，也是要埋怨两句的。 在赵美琴之前，也就只有一个刘桂萍，基本上是陆子坚说什么就是什么，陆子坚说怎么弄就怎么弄，她再娇羞，也是一点推拒、一句怨言都不带有的。 刘桂萍本身性格如此，惯来伏低做小，跟陆子坚在一起之后，又几乎是把他看做天，她会这么做，说实话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但赵美琴，却无论如何都不该是这样逆来顺受的性子！ 她可是白天鹅来着！ 傲气着呢！ 可偏偏，就这短短的一两个月的时间，基本上也就是两个人正式摊牌，尤其是上了床之后，她基本上从头到尾都是如此。 事实上她做的比刘桂萍还过分。 刘桂萍之于周建春、靳晓燕这些情敌，充其量就是默不作声、视而不见，陆子坚要求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而已，包括违背她娘的意思，开口叫靳晓燕一声姐之类的，但除此之外，她其实并不怎么会去刻意的讨好陆子坚。 但赵美琴显然不是。 她在陆子坚所有的女朋友里，是第一个主动表示想跟其他女孩子搞好关系的，也是第一个很主动地去跟别的女孩子做互动的。 这当然毫无疑问是对陆子坚的讨好。 陆子坚前后两世的人生经验告诉他，这个世界上压根儿就不可能存在真的不会吃醋的女人，也从来不可能有什么真正的姐妹情深之类的。 如果有，绝对是装出来的。 当然，能让赵美琴这样子的白天鹅，这么拉低身段的讨好自己，陆子坚事实上已经并不在意所谓真假了，对他来说很享受，就已经够了。 眼看折腾完已经是下午近两点，陆子坚也没打算再回学校去上课，等赵美琴勉强撑着身体起来，收拾了一下卫生，陆子坚就干脆又把她搂回怀里，一边给她一点恢复身体的空儿，一边正好也闲聊一些事情。 主要是回家的事情。 距离放假满打满算也就还剩下不到二十天，有经验的同学甚至已经大早上起来就跑去火车站排队买票了。 这个年头的交通，远不如后世发达，交通手段也少得可怜，路程稍微远一点，就几乎只有火车这一种可能，每次遇到学生放假，票是肯定不好买的。 陆子坚已经打算自己开车回家。 首都到平成县，沿途几乎还没有什么高速可以走，但国道总有，豁出去开慢一些，总还是能开回家的，而且事实上并不比坐火车到泉城，再倒汽车回家要来得慢——只是会麻烦一些、累一些，而且，年代特殊，其实多少有些风险。 他的原计划是到时候带着周建春、赵美琴一起走。 但周建春已经回绝了。 靳晓燕的预产期在2月7号，陆子坚他们考完最后一门课，是1月31号，陆子坚就打算提前几天赶回去，陪陪孕妇，但周建春在东方智造和烛龙半导体，都是有工作的，陆子坚当甩手大爷当惯了，周建春管事情却也管习惯了。 今年的春节是2月18号，春节放假普遍都是2月15到16号左右，东方智造和烛龙半导体都是定了2月15号放假，因此周建春就打算在首都待到放假。 当然，她也不准备买火车票回去。 她自己开车还不太行，但她有司机，这两天又刚换了奥迪座驾，因此她打算春节期间给司机发三倍工资，让他开车送自己回平成县。 图个方便、自由，不愿意坐火车什么的，估计还在其次。 她的意思并不难猜，她就是想把奥迪车和司机，都拉回去显摆显摆——陆子坚也懒得阻止，她要装逼显摆，就随她去，还多少能帮自己挡掉不少压力。 周建春混得越抖，排场越大，老丈人那里的怨念就会越是开不了口不是？ 你瞧，你闺女原来有啥？跟了我半年，你再看看她现在混得咋样？副总当着，一身名牌服装，那言谈举止，顶个县长有派头了，现在大奥迪都开回去了，这混得，够牛了吧？我这个姑爷，虽说花心了点儿，但也谈不上对不住建春吧？ 所以，随她去！ 然而陆子坚没想到，赵美琴也不打算跟他一起回去，“虽说走之前网站就肯定能上线，但也不是说上线了就完事儿了呀！接下来年前年后这几个月，对咱们来说很重要，这话不是你说的？那我当然要盯着点儿！” “那你到时候剩你自己，你打算怎么回去？” “我开车呀！我不会开车，但这两天公司里的车到了之后，我坐了几次，觉得挺舒服的，奥迪嘛，够好了，到时候就让我的司机开车送我回咱们家那边，大不了春节给她开双倍工资嘛，三倍也行。顺便……让我妈看看我的车！” 陆子坚愣了愣，忍不住失笑。 好家伙！这俩丫头居然打得是一模一样的主意！ 奥迪车呀奥迪车！ 怎么说呢，只能说，大概无论是谁，都无法免俗吧！ 所以周建春想换奥迪了，赵美琴就也想要车了，而且也想要奥迪。 所以周建春宁肯带个司机回去，也要把奥迪开回老家显摆一圈，而赵美琴跟她的想法居然也是如出一辙——也罢！ 显摆给姓周的老丈人看，会有效果，显摆给姓赵的老丈人看，当然也该有些效果才对——毕竟，赵鲁东这个县长也不过就是做桑塔纳！ 于是陆子坚不等赵美琴追问，就把周建春的打算告诉她，然后说：“那行吧，具体时间你俩商量，到时候你们俩正好做个伴儿，一起回去！” 赵美琴只是稍一犹豫，就马上答应了下来。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82章 东方网上线与母子平安 距离放寒假是真的没多少天了。 所以最近一段时间，其实陆子坚已经在开始做一些准备工作了。 是的！准备工作！ 正常大学生放寒假，恨不得这头考试完，下一刻就拎着包冲出学校，坐车回家过年去了，但对于陆子坚来说，这个寒假、这个年，却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首先是几家公司的各种事情，都要有个交代、立个章程。 自己当老板的固然如此，东方智造、烛龙半导体、东方网等，固然都有个甩手之后可以托付的人，但公司新近创立，一些简单的规矩就还是要陆子坚这个老板来立，CIC控股和中华网就更是如此了，陆子坚甚至不是老板，反倒是老板托付的人，那要早早回家陪孕妇的话，就当然要把春节期间的事情交代清楚。 不过让陆子坚比较高兴的一件事是，在自己把过完年就要裁人的消息“泄露”给罗小倩之后，一直到现在，公司里都没有任何动静——这大概可以说明，罗小倩还行，能多少扛得住一些事情。 当然，大事甩给程仲文，小事公司里自有副总，陆子坚平常本来也并不怎么亲自抓中华网的事情，因此抽时间召集大家简单开个会，事情就算搞定。 罗小倩的作用，大概就在于在陆子坚回家期间，她要隔两天就打个电话，把公司里的动态大概通报一下。 而事实上，难的不是这些，是女孩子们。 金枝自不必说，刚变成自己的女人，也彻底搬到自己的四合院里去住了，她最近正忙着张罗给家里添置这个、添置那个，已经是十足的一副女主人的架势，想来恋奸情热之下，她应该是还完全不曾考虑过，事实上陆子坚只是个大一的学生，哪怕没有什么陪孕妇之类的事情，大学里一旦放了假，他也是要回老家去过春节的——一旦要走，她必然伤心加失落。 要提前安抚好。 更关键的是，杜美怡还怀着孕呢。 目前还毫无孕期反应，但怀着孕就是怀着孕，陆子坚平常玩的再花，自从她怀孕之后，每周也总是会跑过去陪她睡两晚三晚的，因此她不觉有异。 大美妞的那个性子，来的很是天真烂漫，连金枝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她更是毫无感觉，而偏偏，她一向都对陆子坚痴缠得紧，忽然得知陆子坚一放了假就要回鲁省老家过春节，而且一走，大概率要一个月那么长……她会不会伤心？会不会失落？会不会一下子就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给抛弃了？ 也要提前安抚好！ 但也好办，把消息一点点透过去，让她们提前心里有个谱，失落着失落着，毕竟陆子坚还没走呢，一来二去，冲击感就少了许多，等到真的要走的那一天，倒也不至于会太过伤心。 事实证明，完全能够安抚得下！ 金枝的家毕竟就在隔壁，家里有个妹妹，还有老爸，而且她跟陆子坚同居毕竟日短，新家的感觉还没彻底立稳，娘家的记忆也还远远谈不上什么陌生，过年的时候回隔壁，对她来说，并不会太觉失落。 而杜美怡……则毕竟是有郑小暖作伴。 再说了，她自己的娘家也就在首都，其实真到了春节那两天，哪怕她对那边家里并无太多眷恋，也依然是要回去待两天意思一下的。 郑小暖也大概如此。 就这么安排着安排着，学校的课正式停了，期末考试正式开始了。 而随后，时间就定在了1月18日，筹备了不短时间的东方网，正式上线了。 网址简单之极——！ 当然，除此之外，透过程仲文那边的关系，东方网还一下子囤积了不少的域名，以作备用，仅仅只是给东方网自身预备的，至少就还包括和等域名。但其实，论域名的牛逼，还得说是中华网，因为人家的域名是和，这样的网址，不服都不行。 网站上线，没掀起什么轰动。 1996年的1月份，连阿美利加那边的网站都不算多，国内网站更是少得可怜——问题就在于，事实上全球的网民加一块儿，现在也没多少人！ 东方网也完全没有要砸钱做什么宣传的意思。 就是按照陆子坚在一开始制定的工作流程，每天都要做新闻的更迭，虽然浏览量几乎没有，但过往新闻的积累，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除此之外，陆子坚亲自点名，由赵烨负责牵头，以当下的网站后台架构为基础，在网站上线之后，就组成了一个技术小组，开始做网站内部的搜索功能开发。 这是一个全新的挑战。 然而陆子坚也并不着急，一切都还早，他有足够的耐心，等着赵烨慢慢做出点成果来——站内搜索新闻词条，是个很好的出发点。 ………… 总之，一切都有条不紊。 陆子坚在考试期间，突击复习了一下，觉得自己考得勉强还行。 而除了复习之外，他基本上就是杜美怡、金枝、周建春和赵美琴四头跑，中间抽时间，他还很给面子的，特意去了一趟金家，又去了一趟杜家。 女孩儿们已经把消息带过去了，是一回事，他自己亲自跑一趟，郑重地跟长辈言语一声，顺带提前把年货给送过去，又是另一回事。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眼看第二天就是1月31号，上午就要考最后一门课，然后陆子坚打算再停个两三天，预计是2月3号，就打算拿出一天的时间来开车回家了，却忽然接到了靳晓燕打来的电话——是靳晓燕的堂嫂打开的，说是靳晓燕已经发动，进了产室了。比预产期早了八天。 陆子坚上辈子有过三个孩子，倒是不慌，打电话安抚了一下靳晓燕，稍加考虑，就决定第二天还是要把考试给盯下来。 当天晚上，陆子坚固然是多少显得有些焦躁不安，周建春也陪着他不睡，于是在夜里十一点半，终于接到了家里那边打来的电话。 生了个男孩，母子平安。 接到电话，陆子坚固然是长出了一口气，却也并不再如原本计划的那样，再停几天才回去，第二天上午考试完，他给周建春、赵美琴、杜美怡、金枝逐一的打了电话，然后就开上车，也没什么行李可言，直接就出了首都。 一路上国道加省道，没导航，全靠一本地图册做参考，而且临近春节，是客货运输的高峰期，路不是太好走，但陆子坚心里急切，一路把车子开到飞快，大概六百来公里的路，他还是只花了不到十个小时，就开回了平成县。 不到十点出发，赶到县医院门口时，正是七点半。 *** 呜呜呜，再求几张保底月票，月票榜真的太难看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83章 鼎丰食品的特殊地位！ 冬日里的傍晚七点半，天是早就已经黑透了。 但无论哪个年代，县医院就总是相当热闹的，车子到了县医院门口，陆子坚就在路边停了车，才刚下车，晁正刚就已经迎了过来。 他是个中专生，之前分配到老饮料厂，但他分来也就一年多，老饮料厂就倒闭了，等陆子坚和靳晓燕收购饮料厂那时候，他已经在搪瓷厂上班，是今年春天又过来应聘的，这人做事情很稳当，从胡春辉一直到靳晓燕，都相当看重他，后来陆子坚见了，也对他评价很高，于是在暑假里，特意找他长谈了一下。 然后，他在鼎丰食品那边的职务，就被陆子坚压下来了，目前在鼎丰食品，也只是做人事科副科长，但他在陆子坚这里，还额外再领一份工资。 简单说，他是陆子坚留在老家的一个特别助理，平常陆子坚会指使他去做一些偏特殊些的事情——比如，靳晓燕要在县里买楼房，他去，再比如，陆子坚的爸妈那边农活儿忙，他去，再比如，一个月给刘桂英悄悄的送一次钱，他去。 半年下来，陆子坚对他的表现很满意。 这小伙子也就二十出头，但做事情却有一种常人身上少见的沉稳和低调。 这个时候见了面打个招呼，他就带着陆子坚快步往医院里去，但边走还边说：“陆总，咱县卫生局的陈局长，和县医院的赵院长，都在走廊里坐着呢！” 陆子坚的脚步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路过门岗，陆子坚隐约听见几声对话，“肯定就是他，你看那车，首都的牌子，那大车，一看就贵！还有这个小伙儿，上次我还见赵院长跟他握手来着，应该是饮料厂的人。” 陆子坚笑了笑，脚下不停，快步往里走。 县医院里的建筑，其实已经都相当破旧了，陆子坚隐约记得，应该是十几年之后，这些老楼才得以翻盖——门诊楼后面有个住院部，但住院部旁边，还有个医疗楼，其实就是老干部疗养楼，或者叫特护楼。 之前打电话的时候，靳晓燕就说过，县医院很重视她来生孩子这件事，提前个把月，妇产科就已经提前在医疗楼这边给她安排好了待产室和病房。 就在二楼，陆子坚刚一上去，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对。 走廊里虽然灯火通明，但是却相当安静，楼道口就守着两个护士，一看陆子坚上来，赶紧就板板正正的站好，而等到进了楼道，陆子坚马上就看见，那楼道尽头处的长椅上，坐着两个，旁边还站着好几个。 就在这个时候，晁正刚轻声地做了一点提示。 而看见陆子坚的那一刻，长椅上的两个人，也是迅速起身，满脸笑容地主动迎过来，于是晁正刚赶紧给介绍，“陆总，这位是咱们县卫生局的陈局长，这位是咱们县医院的赵院长，安排病房和大夫什么的这些事情，两位都很帮忙。” 陆子坚当即伸出手去，“陈局长，赵院长，谢谢二位啦！” 两个人看上去都在五十岁上下的样子，这时候都笑面佛一般跟陆子坚握手，有些秃顶的陈局长说：“靳董事长生孩子，这是咱们县里的大事儿，我们卫生局责无旁贷呀！哈哈，陆总太客气啦！” 这个话实在是马屁的过分！ 但这份情却不能不领——人家一个堂堂领导，到这会儿还守在医院里，甚至说不定是把这一层楼都给清空了，不就是为了让自己领这个情吗？ “哈哈哈哈，谢还是要谢的！” 陆子坚虽然开了差不多一天的车，多少也有些疲倦了，但这个时候，还是热情地握住陈局长的手，说：“等孩子满月了，两位一定要来喝杯酒！” 一听这话，两个人脸上顿时就都露出光彩来，连声答应。 话说，鼎丰食品的买卖超级好，超级赚钱，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但鼎丰食品的老板，从陆子坚到靳晓燕，都不好惹，这也是众所周知的。 在平成县，你要说国税局、地税局，再不然食品局，鼎丰食品会多少卖一点面子，还属正常，毕竟就算上头有赵鲁东给撑着，却到底是县官不如现管，鼎丰食品再硬气，跟各个对应的衙门搞好关系，也还是很有必要的。 但卫生局……就这么说吧，鼎丰食品偶尔请个客，正科级别说首席，连第二张桌子那也不是谁说蹭就能蹭上去的！ 卫生局局长就是属于蹭不上去的那一类。 而到了现在，县里的格局大致确定，年后一把手要调走，赵鲁东坐升一把手，保护伞依旧，而很显然，鼎丰食品刚完成了饮料产业园的二期项目投产，紧接着又拿下了央视标王，最近产品都卖疯了，到来年，这种硬气是肯定会继续的。 但现在有了陆子坚这句话，就等于靳晓燕生孩子这件事，他献的媚，陆子坚已经领情了——这在当下的平成县里，是相当重要的政治资源！ 这就是鼎丰食品现如今在平成县的特殊地位！ “今年县里的各方面情况都特别好，大家都说，赵县长也说，这都是鼎丰食品的功劳，是你们带动的呀……” 陈局长摆明了还想抓住机会多说几句，但就在这个时候，应该是病房里的人已经听见动静了，就见有扇门忽然打开，靳晓燕的堂嫂露了露脸，看清是陆子坚来了，马上一脸欣喜地回头说了句什么，紧接着就打开了房门。 那位陈局长显然是个官场老油子，这时候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马上就回过神来，再次伸出手，跟陆子坚握了握，说：“快进去看看孩子吧，我们就先撤了，有事儿你随时招呼！” “好嘞！还是那句话，谢谢二位啦！” 说话的工夫要走，陆子坚松开陈局长的手，却又伸向赵院长，“添麻烦啦！” 慌得赵院长赶紧伸出手来，跟陆子坚握手，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哎呦，哪里哪里，都是应该的！应该的！” 陆子坚冲他点头，这才说：“正刚，代我送送陈局长！” 晁正刚答应一声，扭头引着这一大群人走了，陆子坚这才冲病房走过去，先是冲靳晓燕那堂嫂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进了病房。 很宽敞的病房，绝对算是特护级。 进去一眼就看见了歪在床上正看着门口的靳晓燕。 以及就放在床边小床上，却被一层层的被子毯子给裹着的一个小东西。 陆子坚快步走过去，本不曾留意其他人，但忽然，他脚步顿住，扭头，一脸惊喜的样子，“二姑？”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84章 将来是个大高个儿！ 一把握住二姑那粗糙的大手，陆子坚几乎是眨眼的工夫，就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不用问，这一定是大姑的主意！ 因为二姑的性格并不强势，光她自己，在老陆家这样的家庭里，她是压根儿就不敢做出如此具有指向性意义的大事的。 是的，靳晓燕生孩子她能来，这本身就是重大的事情。 别管靳晓燕现在趁多少钱，在县里的地位又是有多么的高，连县里各个局的局长们都巴不得跑来拍马屁，县医院还直接给腾空一层楼，让她住院生孩子，但是在陆家而言，却基本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搭理她——哪怕她生的，已经注定了是老陆家下一辈儿的第一个孩子，还是个男孩儿，那也不行！ 道理很简单，刘桂萍是大姑给陆子坚说定的媳妇儿！ 而且已经订了婚，随时可以论嫁！ 这种情况下，靳晓燕的孩子生的再早，也是私生子。 出于对刘桂萍这个未来儿媳妇的尊重，无论是大姑大姑父，还是陆子坚的爸妈，甚或二叔二婶，都不可能跑来探望靳晓燕。 但老陆家的孩子要出生，身边却连一个陆家的人都没有，这事儿多少也有点儿说不过去——将来对起话来，总得有个陆家的人，能站出来给这个孩子的出生背书、做个证明不是？ 所以，二姑倒还真是最合适的一个人了。 这个时候能见到，二姑虽然一脸倦容，但脸上的笑容却相当灿烂，说：“生下来大夫就给称了称，七斤八两，胳膊腿都长，脚丫子也不小，将来是个大高个儿！快看看去乖乖！你当爹啦！” 陆子坚“哈哈”一笑，松开她的手，到床边坐下，先是拉起靳晓燕的手，握了握，两人对个眼神儿，倒是一句话也没有，然后陆子坚才趴到小床边，看向床上被紧紧裹起来的这个小家伙儿。 他睡得很沉，小脸儿红扑扑的、皱巴巴的。 不过能看得出来，眼睛应该不小，额头很像陆子坚，眉毛也像，所谓剑眉入鬓，陆子坚就这样，就是鼻子稍微小了点儿，鼻梁也不够挺，看上去更像靳晓燕那边的家里人——很好啦，长大一定丑不了。 “看着还挺像我的！” 陆子坚回头看向靳晓燕，说：“估计丑不了，长大了不愁娶媳妇儿！” 国人几千年来惯例如此，平成县这边更是一贯都有这样的说法，说儿子生的像自己，或者夸孙子生的像自己，几乎就是对孩子、对生孩子的那个人，最高级别的赞美和褒奖了。 于是陆子坚这个话一说，屋里人就都很开心地笑起来。 这个时候陆子坚一抬头，这才注意到，其实屋子里站了一大群人呢——粗粗打眼一看，除了二姑之外，靳晓燕的堂嫂、嫂子、弟媳妇，都在。主要是，靳晓燕她妈居然也在！ 看见她的那一刻，陆子坚赶紧站起身来，“大娘！” 靳晓燕她妈笑着，赶紧抬手做往下按的姿势，“坐着子坚，坐着！” 屋子里热闹了一阵子，小家伙居然一直都没有动静，睡得相当香甜，但很快，其他人就都起身离开，把这间病房留给了陆子坚一家三口。 等到把二姑也送走，陆子坚还又特意问怎么住的，二姑就说一直都是厂里派人开车接送她回家，于是陆子坚彻底放心——晁正刚其实就是负责干这个的。 等到关好了房门回来，陆子坚就又趴到小床的护栏上，看小家伙，这个时候，靳晓燕半探着身子，从身后伸过手来，拉住陆子坚的手，说：“生下来他们就抱给我看，我嫌他丑，二姑说，孩子刚生下来都这样，长开了就白胖了。” 陆子坚笑笑，“嗯”了一声，这才回到床边，扳过她的脑袋，凑脑门上亲了一口，小声说：“辛苦你啦！” 这一下，靳晓燕顿时就笑起来，时隔足足四个月没见的生疏感觉，好像一下子就少了许多，她笑着说：“给你生孩子，我倒是不觉得辛苦，二姑能来，我也特别高兴，就是最近这半年，我身子重，很多事儿不得不推给老胡！现在这小家伙儿也生下来了，我再歇一个月，坐坐月子，然后就得赶紧回去！要不然的话，这公司、这厂子，都快变成他老胡的了！” 陆子坚闻言“哈哈”一笑，拍拍她的手正想说话，却不知道是他这一声笑得声音太大了，还是孩子本来就醒了，忽然，身后的小床上，小家伙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陆子坚转身就看，却见小家伙儿的脸，已经哭得皱成了一团。 …… …… 上辈子有过三个孩子，让陆子坚对待自己这辈子才刚刚十八周岁，就已经生了第一个孩子这件事，有着异乎寻常的淡定。 既不会有异常的惊喜，也压根儿不会有任何的慌乱。 孩子一哭，靳晓燕正扯着嗓子喊人，陆子坚却已经下意识地掀开小家伙的被子——没有意外，尿了。 不足岁的小孩无一例外，每天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偶尔醒了，不是拉了就是尿了，收拾利索之后就又饿了。 循环往复。 没等陆子坚亲自动手给孩子换尿布，靳晓燕的嫂子、弟媳妇、堂嫂，就都住在隔壁的病房里，一听到这边有动静，几个人顿时就全都过来了。 等把孩子收拾干净了，抱过去让靳晓燕喂了奶，孩子很快就彻底安静下来，直到这个时候，陆子坚才终于是第一次抱起了自己这辈子的第一个孩子。 讲真，忽然就又想起了上辈子的三个孩子。 不好说是陆家家风如此，平成县本地民风如此，还是说其实全体国人都是这个样子的——喜欢孩子，看重子嗣。 而陆子坚人到中年之后，更是越来越喜欢孩子。 老大出生、成长的那些年，陆子坚做生意忙，其实插手很少，一直到那小子青春期都到了，开始有点要叛逆了，陆子坚似乎是才忽然回过神来，也才终于是找到了做父亲的感觉，连带着对老二的管理，也严格了起来。 但女儿那里，就无论如何都严格不起来。 真真的是开始理解了那句夸张之极的老话：含在嘴里怕化了！ 然而，看着自己怀里的这小家伙，陆子坚终究还是明白，过去的已经是过去，再也回不去了，而当下，怀里的这个，才是自己这辈子的亲生骨肉，“儿子，你别急，回头等爸爸回家去，看看你太爷爷，让太爷爷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一听这个话，靳晓燕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但其他几个人也不知道是没听懂什么意思，还是不在意，总之毫无反应。 这个时候，一屋子女人都只是小心看着陆子坚抱孩子，但陆子坚的动作竟是如此的熟练，以至于大家都很惊奇，靳晓燕的嫂子和弟媳妇还在那里嘀咕，“这厉害人就是能耐，抱孩子也一抱就会！” *** 手里还有票的兄弟，支持一下呗~~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85章 强势起来的靳晓燕 “喂，娘，是我。” 夜色还不算深，但长廊无人。 今天晚上靳晓燕的嫂子留下值班，其他人都回去了，等孩子又睡着了，陆子坚这才出来，手里捧着一杯热水，时不时喝一口，坐在长椅上打电话。 先给首都那边打报平安的电话，因为都短，几句话即可。 然后他才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嗯，到了，七点半多到的，在医院里呢！……看见了，孩子很好，说是生下来七斤八两！……像，尤其上半截，像我，鼻子不大像，嘴、下巴颏也不大像，像他娘那边人！嗯，对，外甥像舅……嗯，下奶了，俺二姑说，像这就过几天肯定够吃，就是刚开始下奶，现在有点不大够，她嫂子还给又冲了半瓶奶粉！……嗯，吃相不错，咕咚咕咚一会儿就喝完了。” 电话正打着，消失了一阵子的晁正刚已经去而复返。 手里拎着两个不锈钢的保温桶，送进了病房，然后又返身出来。 等到电话打完了，陆子坚刚一抬头，他就说：“陆总，回咱厂让师傅给您弄了点饭，基本都是董事长交代过的，您喜欢的口味，您进去吃点儿吧！” 陆子坚点点头，起身，“行吧，你回去吧，歇着去，明儿再来就行！” 晁正刚闻言答应了一声，倒退两步，转身走了。 于是陆子坚回到病房里，这时候饭已经在桌子上摆好了，两荤两素，四个馒头，还外带了一碗蛋花汤——的确都是陆子坚爱吃的东西。 简单吃过饭，靳晓燕的嫂子倒是出奇地说了句，“兄弟，你忙活了一天了，回家歇着吧，我在这里照顾俺妹妹跟孩子就行。” 陆子坚讶然了一下，却又正好看到，靳晓燕脸上似乎有些不大高兴，于是他笑笑，说：“不用了嫂子，我在这里睡吧！” 靳晓燕马上就高兴地笑起来。 她嫂子也很高兴的样子，“那我把孩子抱到隔壁去，我看着，恁俩说说话儿！” “不用！” 这回没等到陆子坚说话，靳晓燕已经开口了，语气淡定而骄傲，“留这里就行，叫他爹好好看看他，一会儿醒了叫你！” “嗳，也行。” 于是她嫂子收拾了一下陆子坚吃过的饭碗，带上门出去了。 靳晓燕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床边，陆子坚和衣过去，在她身边躺下——这床明显不是正常病房里的小窄床，说是双人床有点夸张，但躺开两个人的确可以。 她往这边蹭了蹭，挤进了陆子坚怀里。 其实也就四个来月没见，但靳晓燕最近几个月孕后期，估计是没少吃，现在看已经明显发福了，脸比之前圆了一圈儿，显得肉肉的，胳膊也粗了。 “生的时候疼不？” “疼！疼死我了！我一身一身的出汗，自己都完全没啥感觉，就觉得疼得随时可能死过去，不过大夫说，我这第一胎，这已经算比较顺利了，从感觉不对到医院，到孩子生下来，一共是四个多小时，其实进产房的时间才两个来小时。大夫还跟我说，像我这样的，等到生第二个，肯定特别快！” “嗯，可惜我没能及时赶回来，陪陪你！” 陆子坚摸着她的小胖手，说：“不过夜里接到电话之后，我就松了口气。倒是二姑能来，我没想到，这就好。别的事情你别瞎操心，我回来了，有我呢！” “嗯，我也很感激二姑！她对我也很好，说话很和气，跟大姑不太像。” 陆子坚无声地笑起来。 要是一家门户里，有两个大姑那样的人，那这个家反倒完蛋了。 估计得整天打架抬杠。 大姑性子强势，所以势必导致老爹、二叔和二姑，都偏弱。到了自己这里，自己性子强势，陆子基就比较怂包，陆子美也从小就弱弱的。 ………… 夜深人静之时，相互依偎在一起说说话儿，不知不觉，那种四个多月没见的生疏感，就真的是彻底没有了。 但陪着靳晓燕说了一阵子话，陆子坚还是起来，到走廊上又拨通了大姑的电话，跟她报个平安，聊了几句，这才又回病房。 夜里十一点多，靳晓燕说着说着话睡着了，陆子坚也就把外套一脱，到旁边陪护的小床上躺下，准备睡觉，但是还没等他睡着，孩子居然又醒了，一醒就哇哇哭，一下子连靳晓燕都醒过来了。 于是，靳晓燕的嫂子就又过来，又是好一通忙活。 孩子要吃，但靳晓燕怀里暂时已经没有奶水可咂了，只好再冲奶粉，这个时候，靳晓燕疲倦地打了个哈欠，看陆子坚脸上也颇有倦容，很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算了，你还是别陪我了，开了那么远的车，要不，你回去歇着吧！” 但陆子坚摆了摆手，眼看小家伙吃完了奶粉，就把孩子接过来，又抱在了怀里，很认真地看着他——眼睛其实没想象中那么大，但眼角微微上挑，很像自己。 印象中上辈子也接受过这种科普，据说小孩子生下来头十几天一个月，其实是没什么视力可言的，甚至最初的视力，看东西还是倒着的，要慢慢的才开始把视力这一块儿发育起来。 所以这会儿功夫，美其名曰爷俩儿对视，其实小家伙看不见啥。 他应该纯粹是凭直觉、听觉，最多加上个嗅觉。 不过他倒是明显的并不排斥被陆子坚抱着——靳晓燕的嫂子就在一边拍马屁，“要不说是亲爷俩，你看，俺子坚兄弟抱他，他就不哭！晓燕她哥想抱，一抱起来孩子就哭！别看他刚生下来，他知道子坚是他爹。” 陆子坚不由讶异地扭头又看了靳晓燕她嫂子一眼。 变化不小啊！ 看来最近这半年，靳晓燕应该是把她的娘家人给收拾得不轻。 事实上，这次赶回来，陆子坚已经察觉到了很多变化——甚至这些变化并不细微，而是显眼到让人想看不到都不行。 而这里面最明显的，毫无疑问就是，靳晓燕在县里的地位明显是飞速地上升了不止一个段位——这当然得益于鼎丰食品的飞速崛起，得益于饮料产业园一二期两个大工程，在一年之内先后完成投产，得益于央视标王的到手，这些事情加在一起，使得鼎丰食品的产能、影响力、纳税等等各个方面，都飞速地窜起来，成为了本地绝对的明星企业，龙头企业。 甚至可以说是霸王级别的企业。 但除此之外，很显然，鼎丰食品并没有像靳晓燕自己说的那样，快变成了胡春辉的了——她其实稳稳地卡着位呢！ 坦白讲，仅仅只是透过她住院生孩子这件事，陆子坚就已经隐约看见，这短短半年到一年的时间，至少是平成县这个地方，似乎已经快被靳晓燕经营成鼎丰食品的地盘了。而她，则是大家公认的鼎丰食品的当家人。 但她依然上来就先告了胡春辉一状！ 呵，毕竟是上辈子单靠她自己也能白手起家，干到资产亿万的女强人呀！ 只是，她现在似乎的确是有点飘了，飘到已经感觉连自己都会被她牢牢地把控住的程度了——怀里的这个小家伙，为他娘可助了不少势呢！ 大概就像是当初大姑曾经说过的那样吧，她本就强势，一旦真的给自己生下一个儿子，还是长子，肯定会更加的强势。 不过还好，她智商还在线，至少还知道上来先试探一下，而不至于冒然地去挑衅一些敏感的方向——比如，见面到现在，她一句都没提刘桂萍。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86章 大姑的怅然若失 这一夜睡得显然极差。 不过人毕竟年轻，跟四十多岁时的身体状态完全不是一码事，尽管这一夜几睡几醒，弄得甚至有点头疼，但五点来钟起来冷水洗把脸，照样出门跑步。 而早上七点来钟，陆子坚和靳晓燕也就刚吃完早饭，各路人马就上门了。 靳晓燕的爹妈，哥哥、弟弟。 二姑、二姑父。 以及鼎丰食品的胡春辉、郭丙旭、周成刚、项子源。 胡春辉现在在厂子里当然是负责抓总，但主要职责是放在全国几个新的生产基地的建设上，郭丙旭、周成刚和项子源都是副总。 其中郭丙旭是川蜀省人，原来天府可乐的生产厂长，后来被胡春辉给挖过来，现在抓生产，周成刚是靳晓燕一手提拔起来的本地派，现在主抓供应链，项子源则是甘省人，是陆子坚在首都招的第一批销售人员，现在主抓销售。 据说他们昨天都已经来过了，今天又来，显然就是奔着陆子坚来的了。 来看看孩子，然后大家在走廊上聊几句，随后陆子坚就把他们都赶走了。 胡春辉马上还要出差，北方的几个基地，现在顶多也就是在平整地块，做各种前期的通水通电通电缆等，但南方气温高，入手也早，现在都在厂房的建设期，春节也不会停，胡春辉今年的春节，甚至都可能在外地过。 郭丙旭很受胡春辉的重用，这两个月，据说在厂子里已经逐渐上手，抓生产抓的不错。目前鼎丰食品的央视标王效应，正在初步显现，前不久的全国经销商大会开的也算成功，销售网络算是初步铺下去了，但生产基地目前还是就平成县这边这一个，使足了吃奶的劲儿，年产量也就旭日升冰红茶29到30万吨，东方红酸梅汁20万吨——根本不够用，生产是一刻松懈不得的。 总之，都是大忙人。 赶走，忙去吧！ 只不过临走之前，胡春辉就还是又多留了一下。 俩人关系与旁人不同，除了生意上的事情，还有些私事可聊。 就在前几天，胡春辉使劲儿，再加上官府里的确都给面子，他把周建春她爸周瑞轩，给调进教育局了，在语文教研组做副组长。 算是由教转政了。 事情已经落稳，正在走手续，估计三四月份就能成行。 但陆子坚这位老丈人，很是有些文人的耿介之气，他居然不太愿意去，说什么不是当官的命，而且这明显是走后门上去的，他怕会被人指着脊梁骨说。 胡春辉拿他姐夫没办法，就希望陆子坚能帮忙劝劝。 陆子坚很是有些皱眉头——上辈子打了二十多年交道，他同样很清楚这老头儿的性子，对此实在是也没什么信心可言——然而也只能答应帮忙试试。 等陆子坚送走了他们回屋，靳晓燕也很快发话，把她爹妈、哥哥弟弟，全都赶走了，把她嫂子也赶回小院子睡觉，只留下她的弟妹和堂嫂。 然后又对陆子坚说：“让二嫂送你回我在师范家属院买的那个房子吧，你睡会儿，等醒了就回老家一趟，你不是说要让爷爷给咱孩子起名儿，回去问问。” 她的话说来轻描淡写，如此自然。 但语气却近乎是分配任务一般。 陆子坚多年在女人堆里打混，且多年在人事场上磨砺，哪可能察觉不出不对劲，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着一口回绝，“不了，起名的事情不着急，我回桂萍那边睡会儿去，别的事儿以后再说！” 靳晓燕张了张嘴，但还是只说了声，“也行！” 于是上午十点，陆子坚出了医院。 倒是并不觉得怎么困，尤其是冷风一吹，他马上就彻底精神起来。 最近通电话，刘桂萍不住校，晚上是回陆子坚在教育局那边给她买的那个小房子住的，但现在这个点儿，她肯定是在上课，倒也并不急着回去。 先是开上车出城，到饮料产业园附近转了一圈，连车都没下，就只是远远地看一看，然后就又调头回城，把车子开进了县财政局。 门岗一看是好车，还是京牌，倒是不敢拦，但进去了一问才知道，大姑居然去开县长办公会了，一位副局长很亲热地接待了陆子坚，还打开大姑那局长办公室的门，让陆子坚进去，坐下陪着聊了几句。 陆子坚不耐烦陪他打哈哈，就一个劲儿的打哈欠。 还好混官场的都识趣，那副局长很快闪人。 陆子坚也不见外，直接歪在办公室的长沙发上就睡，没成想，还真睡着了。 十一点多，陆子坚的大姑回来，一推门，就看到陆子坚正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呼呼大睡——她怔了一下，赶紧回头制止秘书，“你先去忙吧！中午吃饭之前，有事情也帮我拦下，别过来敲门！” 然后小心翼翼地关上办公室的门，从柜子里拿出她自己平常午睡时候的毯子，轻轻地给陆子坚盖上。 看自己大侄子睡得如此香甜，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忽然就叹了口气。 像他小时候在自己家玩，玩累了倒头就睡那时候一样，她忍不住伸手轻轻地蹭了蹭他的脸，这才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开始处理自己的事情——说起来，这种感觉真的是好长时间都没有了！ 其实去年这个时候，就差不多算是彻底失去“亲昵”的感觉了。 孩子长大了！ 说起来这是一件不知道多么叫人高兴的大好事，尤其是像自己的大侄子这样，年纪轻轻就一手开创出了那么大的一份产业，广告都打到央视上去了，那厂子盖的，比一个村子都大，厂子里光工人就一千五六百号。 他不光创业行，做人也有手腕，厂子里的事情，他几乎是一年年的不问，去上学一走就是半年，都不带回来看一眼的，可县里上上下下，厂里上上下下，所有人却都天然地认为，鼎丰食品是他的产业，而靳晓燕那个女人，看上去那么精明、那么强势，也让他归拢的一直都老老实实的。 他甚至还反过来影响到了自己的升迁之路，竟让自己这么一个毫无跟脚的人，刚四十出头就升了正科，而且是县里最重要的几个正科之一！ 说起来做长辈的，有这么好一个侄子，实在是只有高兴、欣慰的份儿，实在是没什么可以再挑剔的——可是，太快了！ 他成长、成熟的，实在是太快了！ 快到让人措手不及！ 感觉没多久之前，自己还拉着他的手，一口一个乖乖的喊着，拿他当个小孩子那么宠，给买吃的买穿的，还悄悄给零花钱。 结果一眨眼的工夫，他就已经成长到这个程度了！ 完全用不上自己的帮忙和照顾了！ 让人高兴之余，不免怅然若失。 没法再拿他当个小孩子那么疼了，他已经长大了，甚至已经当爹了！ *** 再求几张月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87章 酸酸的，软软的，甜甜蜜蜜的。 “哎呦卧槽……睡着了！” 忽然的某一刻，陆子坚一下子醒过来，却开口就下意识的口吐芬芳，这时候从不远处传来大姑的声音，“不许说脏话！” 陆子坚回过神来，扭头往侧面看了一眼，嘿嘿笑，“姑！” 大姑正在看文件，闻言头也不抬，“看见你儿子了？” 陆子坚掀开身上的毯子，在沙发上坐起来，搓搓脸，“看见了，挺好的，能吃能睡。对了姑，昨天晚上到医院，我还碰见俺二姑了！” 大姑继续头也不抬，“嗯。好歹是咱家的种儿，咋也得有个咱家人盯一眼。我就给恁二姑打电话，叫她过去。” 陆子坚笑笑，打着哈欠伸懒腰。 大姑说：“正好再过一会儿就该吃饭了，陪我吃个食堂吧！” 然而陆子坚抬手看了看表，却说：“不啦，我得去一中，看看俺媳妇儿去！” 自己睡的时间明显不长，现在才刚十一点半，这会儿去学校，正好能赶上刘桂萍放学——不过倒是挺解乏去困，睡这一会儿，感觉昨夜的疲惫彻底没了。 大姑失笑，终于抬起头来，“你还知道你是有媳妇儿的呀！你瞧瞧你办的这些破事儿，让家里人都跟着你为难死！明明是咱家的孩子，无论是我，还是恁娘，还都没法去看看！俺俩要是一去，桂萍她家里咋想？” 她叹口气，“滚吧！” 陆子坚笑嘻嘻，起身就要走，大姑却又忽然开口，“对了！你既然回来了，下午回家一趟，去看看恁爷爷恁奶奶！最近这几回回去，恁奶奶老是背了人拉着我问，他俩都知道你在外头有个人，还怀上了，想见见，又不敢提，唉！” “知道啦！” 似乎来这里就为了睡这一觉似的，真见了面，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太多要说的，让大姑呵斥埋怨几句，她似乎舒坦了，陆子坚心里也觉得办了件不小的事儿似的，这就下楼，开上车直奔一中。 没到放学的点儿，但校门并未关死，在校门口停好了车，陆子坚就直接溜进去，溜溜达达，到了高二年级所在的教学楼。 等了也就大概十几分钟，放学铃就响了。 陆子坚就站在去往学校食堂的必经之路上，眼看着刚才还安静地几乎没什么响动的教学楼，忽然就涌出大群的学生，争先恐后的下楼，他就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一直到忽然的某一刻，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楼道口。 “呀！” 看清陆子坚的那一刻，刘桂萍脚步一顿，但下一刻，她脸上就露出灿烂的笑容来，少见地迈步就狂奔过来，一直到眼看就要扑进陆子坚怀里，她这才勉强收住步子，脸上红彤彤的，眼睛亮晶晶的，“你啥时候回来的？” 来往同学多，陆子坚也不想让她成为八卦的核心，就忍住了，没抱。 毕竟，只是她这幅长相本身，就已经让她成为整个学校最受关注的女生之一了，要再加上一个校外的绯闻男友，那还了得！ “昨天晚上就到了，恁晓燕姐生了，我去陪她了。” 她“哦”了一声，神色倒是并无变化，只是似感慨似惊奇，“生了呀！是个男孩对吧？我记得你之前说，她去查过。” “嗯，男孩。” 她笑着，神色终于有了些微的不大对劲，“那你……当爹了。” 你瞧，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在两个人的感情和关系里，陆子坚已经足够足够的强势了，刘桂萍也已经足够足够的伏低做小了，可即便如此，当她得知另外一个女孩子给自己的未婚夫生了个孩子，她还是会心里难受。 而且难受到她几乎控制不住，不知不觉就表现了出来——刘桂萍可不是那种心里藏不住事儿的女孩！ 俩人说这几句话的工夫，下楼的学生开始飞速变少，陆子坚终于忍不住，拉起她的手，握了握，“不高兴啦？” “也……没有。” 她终究还是笑着，仰起了脸儿。 大概主要是因为，这件事已经铺垫了足够久了，靳晓燕九月从首都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显怀，接下来这好几个月，鼎丰食品的动作大开大合，她是县里万众瞩目的公众人物，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她的肚子渐渐大起来，甚至是县里这段时间最重大的八卦消息，刘桂萍也好，刘家也好，应该都郁闷过、生过气，但最终还是发现其实她们自己都对此无可奈何。 几个月的时间过去，渐渐也就习惯了、默认了。 也就是孩子正式出生了，算是又一个小小的冲击，但也已经不至于叫人猝不及防，而该消化的怨气，其实也都已经消化个差不多。 “没有就好，走吧，吃饭去！” 说话的工夫，陆子坚拉起她的手就走，刘桂萍笑着跟他往外走，但眉头微蹙，“家里没啥菜了，要回家做还得去买菜，不大来得及了吧？你饿了不？要不，咱就在学校里吃吧？我下午放了学去买点菜，回家给你做！” 陆子坚失笑，“吃饭就非得自己做吗？” 想了想，他站住，抬手摸了摸刘桂萍的脸，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咱去吃壮馍去！” 刘桂萍闻言只是片刻之间就反应了过来——还记得，那已经是两年之前的事情了，当时陆子坚被他大姑父带着去自己家相亲之后的第二天，自己就骑了几十里路的自行车，去他家给他送手套，当时还带上了一篮子大枣当借口，还在他们家上了个茅房，然后，他执意非得送自己去他们乡上，就在那乡上十字路口的壮馍店里，自己第一次跟他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吃的就是壮馍。 反应过来之后的这一瞬间，刘桂萍只觉得自己心里酸酸的、软软的，而又甜甜蜜蜜的。于是她抿嘴笑着，点了点头，“嗯，好。” 偏偏俩人正甜甜蜜蜜的时候，陆子坚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啊”的一声，他下意识地感觉这声音有些熟，却还没等转身，忽然就感觉有人扑到了自己后背上！ “卧槽！” 饶是陆子坚个子高大身体也强壮，还是被个臭丫头给扑的往前一趔趄，差点儿就趴地上，连带着松手不及，还拽着刘桂萍也跟着往前趔趄了一下。 “你给我下来！” 能这么干，会这么干，敢这么干的，想都不用想，只有一个柏幼安。 果不其然，柏幼安嘿嘿地笑着，从陆子坚后背上下来，陆子坚转头看见果然是她，就黑着脸，“多大姑娘了，还这么扑！我要是扛不住，这下就趴下了！” 她继续嘿嘿笑，才一米六五左右的个头儿，非得踮着脚尖伸着胳膊，去搂陆子坚的脖子，“老哥，我可想死你了！” 又探着身子看刘桂萍，“嫂子，你俩肯定是要出去吃饭，带我一个呗？” 陆子坚把她的胳膊给扒拉下来，冷着脸，“不带！” 但她继续搂，把陆子坚搂的，不得不侧着身子，“我跟我嫂子说话呢！又没问你！我嫂子乐意带我吃饭，关你屁事儿！” 陆子坚拿她没办法，只好承诺，“回头！过两天抽个工夫，等你们星期，我带你去吃好饭店！今天跟你嫂子，我俩准备去吃壮馍，你又不爱吃。” 柏幼安闻言稍一犹豫，果然就松开了，“你说的，好饭店！” “我说的，一定带你去！”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88章 我是你六千六百块买的媳妇儿！ 所谓壮馍，是平成县本地名吃，其实就是一种油炸的肉馅饼。 当然，外地人吃着如何不好说，至少陆子坚本地生本地长，是真的从小就馋这一口儿的——穷嘛，穷人一爱高糖食品，二爱高油食品，壮馍里的肉馅还是牛肉的，那对于陆子坚来说，当然就好吃到爆。 然而这个时候之于他来说，东西好吃难吃，其实却又并不怎么重要。 他是八月底离开平成县去的首都，再回来已经是二月初，扎扎实实的五个月呢，说实在的，他是真的有些想家了——最想的就是刘桂萍。 其实当然也想靳晓燕，但是昨天下了车之后的一系列事情，却使得陆子坚满心满脑的思念，都愣是被他自己给强行压制住了——靳晓燕这就已经够嚣张、够飘的了，要是再让她清楚地察觉到自己对她的那种想念和怜惜，那还了得？ 一时间有些亲近不起来。 但刘桂萍就不用担心这个那个的，陆子坚可以很放肆地把自己对她的所有的思念，都无所顾忌地表露出来——甚至把靳晓燕的那一份儿也给她。 而偏偏，刘桂萍似乎也是想陆子坚想到不行了，虽然她那个性子，一向都很善于克制自己的情感表述，但吃着东西的工夫，陆子坚几乎每次抬起头，都能捕捉到她的目光——她倒是并不闪避，虽然眼神儿碰上了，她也就只是抿嘴笑笑。 但那份说不出的幸福感，却满得几乎要溢出来的！ 陆子坚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她就又笑笑。 这种幸福感，真的是想假都假不了！ 而恰恰，之于重活一世的陆子坚来说，他最看重的，却正是这个。 至于说你现在举足轻重啦，风云人物啦，你给我生了个儿子啦……也加分，女强人属性嘛，加分项，生孩子嘛，孩子他妈，加分项，但是在这种真挚的感情与思念面前，这些个加分加一起，也不值一提。 就一个道理：陆子坚缺钱吗？陆子坚缺事业吗？陆子坚会缺孩子吗？ 他知道自己的花心、滥情与贪婪，因此就越发珍惜每一份付给自己的真心与真情——颜值是基础，真心与真情，才是真加分项。 “待会儿吃完饭，咱回家去！” 松开她手的时候，陆子坚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刘桂萍几乎是一瞬间就领会到他的意思了，当下她的脸蛋儿不由就是一红，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吃过饭，陆子坚也顾不得影响不影响的了，带上刘桂萍，直接就把揽胜开进了教育局的家属院，车子停下，两人直接上楼。 从进了屋关上门的那一刻，他就一把把刘桂萍搂在了怀里。 她本就馋人的紧，现在时隔五个月不曾亲近，更是小别胜新婚，于是俩人这一折腾，就是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刘桂萍都已经彻底瘫掉，裤子却还在脚踝上挂着呢。 陆子坚倒是主动帮刘桂萍把挂在脚踝上的裤子给脱了下来，然后一脸满足地在刘桂萍身边躺下。 足足十几分钟之后，刘桂萍才夹着腿跑进厕所，收拾完她自己，她又端着一盆热水出来帮陆子坚清理，然后才红着脸打扫一片狼藉的战场。 等到把这一切做完，她几乎是一刻都不愿意等的，就回到床上，挤进了陆子坚的怀里，一开始是一句话都没有，一直到俩人耳鬓厮磨地腻歪了好一阵子之后，她才终于开口，却是说：“你回来了，真好！” 就这六个字，却胜在实在情真意切，听得陆子坚不由得就搂紧了她，然后又拉起她的手，凑到嘴边亲了一下又一下。 “我回来了！”他说。 偎在他怀里，刘桂萍笑了笑，忽然就又把他抱得更紧了。 然而忽然的某一刻，她说：“子坚，我不想上学了，我想结婚！” 陆子坚闻言愣了一下，低头看她。 她并不抬头，似乎一旦抬头，视线相遇，她就很难把话继续说下去似的，因此就躲着，就低头缩在陆子坚的怀里，继续说：“你一走就是半年，过完年开学，一走还是半年，我受不了了！我一天都不愿意熬了！” 说到这里，她终于抬头，满眼的哀求神色，“咱结婚吧，行吗？” 陆子坚颇有些情动，抬手摩挲着她的脸蛋儿，“傻丫头。” 她忽然挣开陆子坚的胳膊，原地坐起来，一脸认真的神色，“我想过了，想了不知道多少回！咱先不领证，也不办婚礼！你在咱县里是名人，咱不敢瞎弄，就找算命的给批个好日子，你开上车过去接我，俺家穷，也没啥嫁妆，就让俺哥，再按规矩叫上俺舅，叫他俩送我出门，到恁家那边，把咱俩姑、姑父叫上，还有二叔、婶子，最多再请两个本家的长辈，就一桌席就行了！” 她说的是如此的认真，且每件事说出来，都是如此的肯定，显然，这真的是她在心里仔细思量过不止一次的事情了，所以说起来才会如此的果断干脆。 “我不怕十里八乡笑话我嫁妆少，俺家现在就算有点钱，其实也都是你给的，做那个虚文，没啥意思！再说了，我嫁的是你，就这一条，谁家都没资格笑话我啥！我也不怕公公婆婆笑话我就那么着急、那么没点排场的就嫁过门来了，一来我知道，咱爹娘、爷爷奶奶，都是好人，不笑话人，他们也都喜欢我，不会因为这个就瞧不起我，二来，我嫁的是你，有你在，只要你认，谁都不敢笑话我！” 说到这里，好长好长的一大段话，她又一次拉起陆子坚的手，脸上眼中，又满满的都是哀求的神色，“子坚，你还记得不？我是你六千六百块买的媳妇儿！哪有媳妇儿买了那么长时间，还不过门的？” ***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89章 玩的花的最大成本 刘桂萍当然不是买的媳妇儿！ 事实上这件事虽然从头到尾，到处都充满着“买”的意味，但早在订婚之前、早在相亲时候的第一次见面，陆子坚就已经给这件事定过调子：只要刘桂萍不想嫁了，这件事随时可以取消、可以终止。 愿意把钱退回来，可以，事实上就算不退，陆子坚又哪会为难？ 反倒是刘桂萍自己始终在提。 她不是什么善于作伪演戏的性子，这只能说明，在她心里，是的确这么认为的——只不过这个“买”之于她来说，已经跟强迫、跟屈辱，都没什么关系了，反倒好像成了她的骄傲，在她看来，更近乎于是她跟陆子坚之间法定婚姻关系的一种超强的证明和背书，是她的立身之本。 你看，我是你买的东西啊！你都买了，拿回家去吧！ 然而……当然，陆子坚心里很明白，思念是有的，别离的煎熬是有的，这一切，都绝非她的夸大其词与卖可怜，那都是有的。 只不过，那应该并非主因。 刘桂萍只是感知到了强烈的危机感，她在坚决捍卫自己的利益。 别觉得改开之后，城里的老板们玩的花，事实上人性如此，搁哪里都有贫富，只要有贫富，人的天性是不会变的，搁在平成县这种穷困的地方，人们也一样玩的花——八十年代就有富起来的城里人养小蜜了，但同样的，八十年代就有农村的万元户们娶两个，甚至三个老婆了！ 但无论城里还是乡下，无论两个还是三个，大老婆就是大老婆！ 往大了讲有法律约定的结婚证，往小了讲有家人与情理约束的婚礼，而往下论，还有大老婆普遍嫁过来的早，孩子自然也就生得早——这些东西，给了所谓正妻、大老婆，最大的心理凭恃。 但是现在，刘桂萍还没嫁，靳晓燕已经生了一个男孩。 最慌的只怕还不是她的家里人，反而是她自己！ 然而，迎着她那满是哀求的眼神儿，你又能说出什么样子的拒绝的话呢？ 陆子坚抿起嘴，看着她，问：“想好了？” 她回答的坚定不移，“想好了！” 而且马上就又补充说：“我早就想好了，要不是你说让我继续上学，要不是其实我也想考大学，其实我早就想嫁过来了！” 她忽然在床上跪坐起来，膝行半步，扑到陆子坚怀里，抱住他，少有地把自己的感觉表现得如此的浓烈、如此的直白，而又如此的奔放，“子坚，你知道吗？我原来也认为上学是天底下顶顶重要的事情，可是自从有了你，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是能比你更重要的呢？” 说着说着，她竟不知怎么就流下泪来，陆子坚愣了一下，赶紧抬手，温柔地帮她抹掉眼泪，她自己也抬手扒拉，但嘴上的话，却一刻不停，“我就想嫁给你，给你当媳妇儿，给你生孩子，别的事情，我已经完全不感兴趣！” “我过去是有多喜欢学习，你是知道的！而且我是退过学的人，我知道重新回到学校，有多难得，但是现在，我不行了，我完全定不下心来了，我上课，我吃饭，我睡觉，我不管在做什么，都在想你！” 她抬头，泪眼婆娑，抓住陆子坚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子坚，你能感觉到吗？我这心里，满满的全都是你！” 陆子坚把她抱入怀中，喃喃滴说：“我知道。我知道。” 前后两世，他已经少有如此动情的时刻。 向来嘴上笨拙不善言辞，也基本上很少刻意的去表达自己情感的女孩儿，忽然用了如此一大段一大段的话，来诉说着她内心深处那浓到化不开的爱恋，却反倒是好像一下子击中了陆子坚的心脏。 “好！结！” 陆子坚抱着她，在她的耳后、脖颈上反复地亲吻着，说：“咱结婚！就像你说的，摆几桌，请请几个重要的人，年前吧！年前咱就把这个婚给结了！” 说到这里，他身子稍稍后仰，看着刘桂萍，“不哭了好不好？” 此刻的刘桂萍，虽早就已经是泪流满面，却又分明是已经抿着嘴角笑了起来，她也不说话，只是一下又一下点着头。 她一笑就有俩酒窝，好看极了。 陆子坚再次把她抱进怀里，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柔声呵哄。 但她也就刚停了哭，陆子坚却又来了兴致——主要是情动，但一别半年，陆子坚也着实是有些想她了，这时候把她一丝不挂地抱在怀里，肢股相接，以他的性子，能撑得住才怪。 他实在是爱极了刘桂萍的这一身美肉。 而等到两人第二次云收雨歇，已经又是将近四十分钟之后了，这回刘桂萍是彻底地瘫在那里，动不了了。甚至足足歇了十几分钟之后，她也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甚至已经没力气起来收拾卫生什么的。 她最大的力气，也就是偎在陆子坚怀里，手指在陆子坚的胸口不断地画着圈。 而陆子坚却只是稍稍一歇，就开始劝她。 说是劝，其实是解释，“咱结婚归结婚，但生孩子这事儿，就还是不急。你也别眼馋你晓燕姐，她都多大了？她是70年生人，比我大了七岁呢！再不生孩子就晚了，年龄一大，生孩子就有风险，所以她着急，想先要一个！” “但你就还是要先上学，而且要认真学习，考到首都去，等到大学毕业了，你想生几个，咱就生几个，反正我交得起罚款！” 这一哭又一笑，紧接着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床事，应该是让刘桂萍最近心中的焦虑，一下子都给宣泄出来了，又更何况，陆子坚既然点头，在她而言，顿觉心中的大石头一下子就被挪开了，于是这个时候，她就点头，说不出的温顺乖巧，“嗯。我都听你的。我继续上学。” 甚至她还悄悄地给自己找补，“其实……我不吃醋。我知道你跟晓燕姐的事儿，就算结婚了，我也保证不吃醋！晓燕姐想给你生孩子，就生呗，将来如果建春姐想生，她也生，我哪里会吃这些醋？我就只是想你，想跟你更近一点儿，可偏偏，你这一走就是半年，我想你想的实在难熬……” 陆子坚失笑，伸手掐掐她的小兔子，“还说不吃醋！三句话离不了你晓燕姐生孩子，你这叫不吃醋？” 她被一言戳破，无法反驳，很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脑袋埋进陆子坚怀里，“其实……就一点儿！那……我是你未婚妻啊，你的第一个孩子都不是我给你生的，我肯定控制不住有点吃醋嘛！我以后不这样了，我保证……” 陆子坚闻言“哈”的一笑。 你瞧，这就是女孩子。 这就是玩的花的最大成本。 刘桂萍的性子已经够好了，在两人之间的关系里，也已经足够弱势了，但她依然会吃醋、依然会受不了——而最关键的是，只要你是真的喜欢她，不是那种纯粹的肉体关系，你就不可能对她的感受完全置之不顾。 要哄，要劝，要安抚。 而此刻陆子坚下意识地想到的是——明年九月，自己的第二个孩子就会出生了，而刘桂萍对此还一无所知，如果她知道了，不知道这个醋又会吃成什么样？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90章 刘桂英长高了 陆子坚虽然口头上已经答应了要结婚的事情，但这件事并不着急，也或者说，至少是现在不能着急——时候不合适。 刘桂萍要的，其实只是一个承诺。 她虽然平常闷声不吭，但显然是个聪明人，她当然明白，以陆子坚今时今日的财富、地位，几乎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能够捆绑他。 他爸妈不能，他大姑不能，自己当然也不能。 婚约不能，孩子也不能。 如果说有，只可能是感情。 所以，所谓婚礼，所谓仪式，刘桂萍当然想要，这世上又有哪个女孩子不希望风风光光的出嫁呢？但陆子坚早非两年前相亲时的那个陆子坚，他的名气大得很，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而自己和他又的确是都不够结婚年龄。 若要等，至少也要等三年，他二十二岁了，自己二十一岁了，那时才可能有自己真正想要的婚礼——但三年后，谁知道会是什么样子的？ 与那风光出嫁的场面相比，刘桂萍几乎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舍掉一切虚荣，哪怕只有一桌酒席，也要先嫁过去再说。 陆子坚答应了下来，甚至明确说了，年前就娶，她的全部目的就已经达到，剩下的，她反倒就又没有什么话了，一切都听陆子坚的安排。 要挨到年底那时候，才能办这场小小的婚礼了。 陆子坚一走就是半年，现在他回来了，排在优先级最前面的，当然是靳晓燕生孩子这件事，但这件事忙完了，排在结婚这件事情前头的，还有不少。 至少有一个，在办结婚这件事之前，得先把靳晓燕最近的势头、心态，先给她打下来再说。要不然，到时候就有可能出乱子！ 靳晓燕如今有了资本。 别的都不提，至少她怀里抱着陆子坚的儿子了。 这就是最大的资本。 而且她的胆子也足够大，人足够泼辣，有些事情，她是真能做得出来——试想，婚礼正在举行，她忽然抱着孩子闯过来，你该怎么办？ 场面尴尬不尴尬？ 自己这边的家人怎么下台？ 刘桂萍、刘家来送亲的人，该怎么安抚？ …… …… 下午四点来钟，刘桂萍得了年前办婚礼的承诺，心情大好，硬撑着酸软无力的身子，起来给陆子坚清理卫生，然后俩人穿上衣服，手拉手下楼。 赶回去还能上一节课，但刘桂萍不打算去了，她要去买菜。 陆子坚则开上车子，把她送到买菜的地方放下来，自己调转方向，回了家。 就算大姑不说，他下午也打算回家的。 跟爹娘、爷爷奶奶，都得汇报一下——主要是孩子。 但他依然没提年前就要结婚的事情。 在家里待到五点半，天都黑了，他也不留下吃饭，不过倒是邪门，这回老娘倒是没骂，只是叮嘱陆子坚天黑了开车慢点儿，就轻松地放人出门了。 回城里，到医院里再待一会儿。 靳晓燕对于陆子坚的心态，似乎并无察觉，一听说陆子坚待会儿要出去吃饭，明天再过来，她脸上的表情马上就有些不对。 不大好看。 但陆子坚既不解释，也没其它的任何反应。 坐了能有二十分钟，也没等到小家伙醒，陆子坚拍拍屁股就起身闪人。 回到家里敲门，出来开门的居然是刘桂英。 “呦，桂英！” 刘桂英笑得甜美，赶紧让开门，伸手给陆子坚拿拖鞋，“姐夫！” 陆子坚笑笑，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他倒是没想到刘桂英也会过来，主要是吃完了饭还不知道几点，要回去上晚自习，时间有些局促，不过还好，还不到六点半，教育局家属院就在一中背后，吃快点儿，大概来得及，“桂英好像又长高了点儿，一米六几了？” 是的确长高了，不过屋里有暖气，外套穿不住，她这会子上身穿的是一件紧身的线衣，倒是能看得出来，她的胸似乎并没继续长。 挺好，夏天的时候觉得她那个三围，是真的性感火辣，但有些过分妖艳了。现在个子长得也不多，也就一厘米两厘米的样子，却一下子就衬托得她整个人的线条显得更加和谐了——当然，胸还是很大的。 “我跟俺姐一般高了姐夫！一米六五！” 刘桂英回头看了一眼厨房，轻轻地咬了下嘴唇儿，等陆子坚换了拖鞋，她主动伸手，帮陆子坚解呢子大衣的扣子，一边解，还一边挑眉往上看了一眼，低下头自己羞羞的笑，“俺姐说，我能再长长，能比她高点儿！” 这个其实是没想到的。 陆子坚到现在都恍惚还有些印象，当初给她买鞋子，她的鞋码偏小不少——人嘛，绝大部分人，都是肢体往协调的方向去长，要想腿长、个子高，脚就肯定也跟着长得大，这就是二姑一看靳晓燕生的孩子胳膊腿都长，脚丫子也大，就敢断言孩子将来长大了，一定会是个大高个儿的道理。 但刘桂英显然有些例外。 陆子坚犹记得自己当初给刘桂英的判断：她身高很难超过刘桂萍！ 现在看来是误判了。 她脚虽小，腿却长。 陆子坚没有阻止刘桂英帮自己解扣子、脱大衣的动作，虽不自然，却也下意识地没有推拒，反倒佯装自然，“呦！不错不错！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平常多买点好吃的！你姐要是抠门不舍得买，你就催她，就说是我说的，吃好的，长个子！” 平常没少通电话，刘桂萍说，刘桂英也提，这房子其实刘桂英也经常过来住着，算是跟刘桂萍姐妹俩做个伴儿，上下学也好、睡觉也好，都不害怕，那既然过来住，她俩偶尔约个时间跑回来买菜做饭解解馋，自然也是经常——别看姐妹俩会争，很多时候刘桂萍也会对刘桂英有着颇多的不满，尤其是当着陆子坚，刘桂萍毫不忌讳地表达对自己妹妹的不满，可说到底，她俩毕竟是亲姐妹。 “嗳！知道啦姐夫！” 刘桂英笑得甜美，把呢子大衣往门口一挂，笑着转身，又说：“俺姐现在不缺钱，没那么抠！” 陆子坚哈哈一笑。 顿了顿，这妮子又说：“我自己……也不缺钱！谢谢你姐夫！” 说这话的时候，她那双勾魂也似的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陆子坚，脸上还带着一点羞羞的笑意。 *** 再求几张月票支持！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91章 好熟悉的一句话 晚饭算是有点小丰盛。 刘桂萍居然折腾了四个菜出来，再把买来的烧鸡撕了摆盘，还烧了鸡蛋汤，讲真，在农村的饮食习惯而言，不年不节又没客人，这绝对算丰盛。 但聊的天并不丰盛。 刘桂萍大事得定，再加上有刘桂英在场，反倒话又少了，但刘桂英说话，却是话里话外给她俩的新嫂子上眼药。 讲真，陆子坚实在懒得搭理她们自己家的破事儿，要不是看在刘桂英说话还算俏皮可爱的份儿上，他甚至都忍不住会中间打断——别说现在还没结婚，就算自己已经把刘桂萍娶进门来，陆子坚也不认为自己有干涉他们家里事的权力，刘桂英跑自己这里来给她的嫂子上眼药，多少有点幼稚了。 然而换个角度去想，其实他又不得不承认，正如靳晓燕生个孩子，县医院居然能给她在疗养楼腾出整整一层来，甚至卫生局局长和县医院院长一听说自己要回来了，居然跑到走廊里去等着，就为了见自己一面一样——不是某个人的认为，而是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已经是平成县这块地方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那既然是大人物，自然拥有超出常人的影响力，和威慑力。 或许在刘桂英看来，只要说动了自己，哪怕只是惹来些许自己对她嫂子的嫌恶，到时候自己只是轻飘飘地敲打一句话，都能把她嫂子吓得不敢不收敛了。 陆子坚其实并不排斥做这个大人物。 他很知道做资本家，或坐地虎，又或资本家加坐地虎，到底是有多爽，他上辈子奋斗一生，说是身家几十亿，其实也就刚够资格勉强被称一句资本家而已，却压根儿也没什么机会去做坐地虎。 资本家加坐地虎，加一起算什么？ 混好了，叫太平乡绅。 混不好，叫土豪劣绅。 然而讲真，如果是上辈子，他巴不得在县里能有如此地位，可这辈子，他又属实是有点儿不太看得上这一套了——重生了呀，有那么好的时机和机遇，自己也已经努力去做，已经有机会看一看那真正山巅的风景了，又有谁还会非得堕落到回来做什么太平乡绅呢？ “桂英有时候说话，会多少带点夸张，不过她说的事儿都是真的！” 晚饭吃过，晚自习已经迟到了，刘桂英肯定不能旷课，就赶紧走了，但刘桂萍就不舍得走，她下午买完菜回来，已经去学校里请过假，这时候就放心地留下来陪陆子坚，不过收拾完厨房回来，她却居然又提起了她嫂子的事情，“你回头见到我大哥，好歹说说他，俺嫂子那么直接跟俺娘斗气，大家脸上都下不来，实在是不大合适，你说俺哥，俺哥肯定听！” 陆子坚摆手，“拉倒吧！你哥是我大舅哥，我能开口叫他管他媳妇儿？这叫怎么回事儿啊？这事儿你别找我，我可不管！” 然而刘桂萍抱住他的胳膊，晃了晃，腻声腻气，“子坚……” 她可少有撒娇的时候！ 讲真，也就是俩人亲昵的时候，她实在是扛不过了，会撒个娇，平常有事儿说事儿，她那个淳朴的性子，陆子坚一度怀疑她不会撒娇！ “好吧好吧！” 陆子坚没抗住她这一声，瞬间感觉骨头都酥了半截，只好答应，“回头等见了面，我敲打我大舅哥几句，这总行了吧？” …… …… 第二天上午，陆子坚起来晨跑的时候，刘桂萍虽然懒懒的，却也跟着起了床。 她现在毕竟还是高二学生呢，总不好老是请假，洗脸刷牙之后，就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学校上晨读——只是俩人一起下楼，陆子坚走她身后，忽然就发现，她走路竟是微微有点摆屁股！ 不开玩笑，这不是什么所谓的模特步，猫步之类的，礼仪课也不教这个，这纯粹就是只有部分女孩子天然就会掌握的一种步态。 肩不动，脚落地也不晃，却偏偏就是腰肢会有些微微的摇摆，带动屁股跟着脚步有一些轻微幅度的晃——好看极了，妩媚极了，诱人极了！ 陆子坚之前的女朋友里，他只知道周建春偶尔某些时候会这么走路，而金枝也多少有点这个意思，却还没见过能把这步子走到那么好看的！ 她回头，“怎么了？” 陆子坚摆手，“没事儿！” 于是她继续下楼，又摇起来了！ 啧啧啧！ 意外惊喜！ 等到下了楼，陆子坚追上她，凑到她耳朵边说了几句，她羞得不行，却又不大相信，“真的？我走路……屁股会晃？” 陆子坚笑嘻嘻，“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走过？” 外面的天，黑到伸手不见五指，当然陆子坚也看不见她的脸有多红，只是听她吭哧了半天，才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觉得腿心里有点酸，走路就有点不大敢放开……” 陆子坚瞬间颖悟。 卧槽……原来是这样吗？ 再想想，昨天中午来了两发，晚上又两发，到最后刘桂萍都被自己给折腾得躺在那里一动都不愿意动了——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个功用！ 回头得找她们几个挨个儿试试去！ …… …… 早饭随便吃一口，就又到医院去看孩子、陪靳晓燕。 靳晓燕是30号晚上生的孩子，因为是顺产，孩子也身体健康，常规来说，三天就建议出院了，所以陆子坚还以为她会选择出院回家，因为靳晓燕平常显然不是什么矫情的人，但出乎意料，她还丝毫都没有要出院的意思！ 陆子坚赶到的时候，她正在歪在床上一小口一小口的喝鸡汤，还招呼陆子坚，“子坚，我吃不了那么些，你把汤里的鸡肉吃了吧！” 啊……好熟悉的一句话。 虽然时隔多年，但依然感觉好熟悉好熟悉。 上辈子的第二任妻子生孩子的时候，陆子坚已是功成名就，跟是不是心疼钱、不想瞎东西没关系，纯粹就是到了那个时候，丈母娘也好，保姆也好，都肯定不会说，那鸡肉扔了可惜，你吃了吧——因为谁都不会认为，陆子坚还应该去吃“扔了可惜”的东西。 但前妻生孩子那时候，丈母娘是的确那么说的。 “菁菁不想吃鸡肉，子坚，来，你吃了！” 下意识的心里腻歪这个——前妻的母亲，自己的那位丈母娘，对自己绝对谈不上不好，自己对这句话本身，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但就是这样普通的一句话，却就是能唤起自己当年那种寄人篱下的回忆！ 然而陆子坚却只是笑了笑，“行！先搁那儿，一会儿吃。刚吃过早饭，不饿！” 暂时的把这个话题给支开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92章 陆子坚谋事无不成 2月3日傍晚六点多，天已经黑透了。 赵鲁东骑了自行车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透了——县委县政府的家属院，距离政府大院不远，县城本来就很小嘛，赵鲁东觉得骑车既能活动下身体，又显得低调，因此从上任伊始，一直都是骑车往返的，只有出公务，才坐车。 眼看来到家属院门口，他忽然听到一声关门声，下意识地扭头往道边看了一眼，却是当即就捏了刹车，随着车子迅速停下来，他也从自行车上下来，问走过来的陆子坚，“干嘛等在这里？” 陆子坚笑笑，回头瞥一眼，“车太扎眼了，不想往你们办公楼前停。” 赵鲁东“哦”了一声，左右看看，问：“到家里吃口饭去？” 陆子坚嘿嘿笑，“先不去，呵呵，等美琴回来再去，现在去，我怕阿姨训我！” 赵鲁东闻言“呵”了一声，一时间也是情绪复杂，但想了想，他倒是并没有追着这个话题聊下去，乃至表示下不满的意思，反倒是说：“那你等等，我把车子交代给门岗，咱俩散散步，走走。” “好嘞！” 于是一分多钟之后，俩人沿着赵鲁东骑过来的路，往回走。 一边走路，一边说话。 也是半年没见，但初初见面，赵鲁东既不问靳晓燕的孩子，也没有要聊女儿的意思，反倒是问起鼎丰食品的全国建厂计划，“这个计划是你做的，我当然放心，你做事情，一向是走一步看三步，不过，按照你的那个计划，兰州的厂子，要到三月份才开建，要六月底七月初才能形成产能，还有长春的厂子，更晚，这样一来，都要从咱们这边吃生产份额，运费很高啊，能有盈利吗？” 陆子坚点头，“不多，但总归是赔不了。” 于是赵鲁东放心地点了点头。 陆子坚很明白赵鲁东在担心什么，这个国家实在是太大了，而饮料这个行业，运输成本一向占大头，一瓶饮料出厂成本三四毛钱，从鲁省运到疆省，横跨万里，讲真，就算走铁路，那运费也心疼得人恨不得挠脚心，等货运到地头，交给经销商的时候，说实在的，成本已经逼近一块八了！ 而偏偏，广告已经打上了，要是说在疆省这样的国土之内，居然买不到，似乎不大合适，而为了将来能够拉开架势跟两大可乐对战，陆子坚又不愿意在口碑上留下任何可以攻击的点，所以签经销商的时候，合同上全都明确规定，任何地方的经销商，必须按照指导价进行销售——也就是说，并无提价的余地。 目前的鼎丰食品和旭日升冰红茶，就只有平成县这一处生产基地，随着央视标王的威力逐步展现，尽管在全国绝大多数地方，都正处在饮料销售的淡季，但销量还是节节攀升，这才一个来月，已经隐隐逼近了产销平衡的程度。 在南部三大生产基地形成产能之前，这种局面不会缓解。 目前厂子的出货路线，从平成县以西、以北，尽量走铁路线，而秦岭淮河以南，包括东北，却是全部用火车拉到日照港，由日照出海的路子。 几经推算，这是最便宜的办法了。 还好，无论东南西北，这样子运过去，虽然运费还是不低，但再偏远的地方，也还有毛利——考虑到今年的标王并没花太多钱，匀开摊下来的宣传成本不算大，所以即便是再偏远的地方，也是会有净利润的。 而等到六大生产基地都正式投产，这个运费高昂的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我听你姑说，你吹过牛，说今年能把鼎丰食品的营业额，给干到五十亿往上？你跟我说句真心的话，把握有多大？” 陆子坚笑笑，“百分之……百！” 其实不止五十亿，陆子坚对这个市场的规模有了解，对央视标王异常强大的宣传能力有了解，对自家生产基地的建设进度也是了如指掌，所以，他自己推算出最终的销售数据，是明年能做到大概七十亿到八十亿！ 当然，上半年的单品利润不会太高，但下半年，随着几大基地的投产，利润会飞速地上升，把上半年的也都能给补回来！ 毫不吹牛的说，就算是把这个推算给打个折，也百分百能卖过五十亿，并且实现至少二十亿以上的净利润！ 赵鲁东显然是没想到，陆子坚居然敢说百分之百！ 但这个时候，他诧异地扭头看了陆子坚一眼，却没有说什么，只是隐隐压抑着兴奋地点了点头——这就是陆子坚在过去两年，留给所有人的那种谋事无不成的超级优秀的印象，所带来的信任加成了。 赵鲁东知道，陆子坚固然可能有着各种各样的毛病，但论起搞商业，他是的确实力超群的，而且从不吹牛，说到就一定能做到！ “好啊！好啊！” 他点着头，脚步愈发的慢，“一年五十亿的销售额，这规模就不小了！”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里甚至是带了笑意的，又问：“我听你们公司胡总说，你说的，你会每天往央视送一台桑塔纳进去，开一辆大奔出来，是真的吧？” 陆子坚“哈”了一声，点点头，“是我说的。” 赵鲁东哈哈一笑，说：“这个比喻很形象！” 这个话落下，两人同时沉默了下来。 又走出去一段路，他才又忽然问：“美琴跟我说，她现在负责帮你管的这家公司，是做互联网科技的？” “是。” “你觉得未来互联网能成势？” “一定能。” 又是一个确定无比的句式。 赵鲁东点了点头，语带感慨，“互联网……唉，老了，有点弄不懂你们在搞什么！听美琴说，你就雇了三个人，捣鼓了两个月，就有人愿意投资了？还说是，你就付出了不到20%的股份，就融资进来一千多万米刀！也就是说到现在，你们公司账户上躺着一个亿的现钱？” 陆子坚笑起来，点点头，“是！” 片刻后，他又笑着说：“现在这些钱，都归美琴管，她不签字，谁都领不走一分钱！……她做这个，感觉做的很开心！” 赵鲁东又“呵”了一声，情绪莫名，就连陆子坚，也没听出来他是高兴，还是不满，“能不开心嘛！她管的钱，比我管的都多！” 顿了顿，又问：“听说你给她配了辆奥迪车？” 陆子坚点头，“嗯。所以她非得不跟我一起回来，要带着司机，把车开回来！” 赵鲁东叹口气，斥责，“虚荣！” 陆子坚笑起来，不接茬。 忽然的某一刻，赵鲁东调头往回走，于是陆子坚也跟着他调头。 一路沉默了下来，眼看前面不远就要到家属院了，赵鲁东才站住，说：“两个事儿！一是改天抽你的时间，我叫上杜书记，咱们一起坐坐，喝两杯。” “好！” “第二个事儿，还是咱们三个，必须年前，我跟杜书记一起，带你去市里走一趟！你的厂子越做越大，不能总是市里的领导们下来吧？你也得去认认人！靳董事长和胡总，都不能代表你们公司啊！市里的领导都知道你！” “好！都听您的！” *** 今天只求二十张票就好，能给不？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93章 大家的前程问题 既然是很有必要去做的事情，那在陆子坚的行动准则里，从来都是宜早不宜迟，于是第二天上午，陆子坚就亲自开车，载了县里的两位领导，一起往曹州市去，拜访曹州地区的两位正职领导。 陆子坚的京牌路虎在前，后排座上坐了杜为民书记和赵鲁东，他俩的秘书各自带着自家领导的桑塔纳座驾，在后面跟着。 曹州地区至今还没有升格成市，主要是经济实在是太过落后，但作为地区行署的驻地，曹州本身，却是一个县级市。 当然，1995年的税收工作彻底结束之后，平成县的经济总量，大概很有机会能超过曹州市了——鼎丰食品在1995年三个来亿的营业额，三千来万的纳税，居然就能让一向都被曹州市甩下一大截的平成县一举反超，可见这个年代曹州地区整个的经济发展情况，是有多么的差。 曹州地区八个县一个县级市，总人口可是接近七百万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不是这样的话，鼎丰食品也不至于刚刚做出一点成绩，就显得那么亮眼，不但在县里，已赫然成为经济支柱，甚至在整个曹州地区而言，也已经重要到了，陆子坚一说要来，地区的两位领导都表示要见见了。 县里的两位正职亲自带路，先去见了地区行署王立光专员，座谈二三十分钟，王专员又亲自带路，去见了地委赵梓臣书记，又座谈了大约半个钟头。 虽然不可能谈到什么真正的问题，寒暄和简单的问答为主，但依然可以称得上相谈甚欢——两位领导都很和蔼，不约而同的都主动问起鼎丰食品具体经营中有没有什么困难，表示坚决给解决！ 别管最后落地有多大成效，至少这个态度就让人如沐春风。 甚至据说，两位领导都是推掉了今天上午的会议，特地留在办公楼里等陆子坚过来的——这就是这个特殊的年代！现在大约是华夏历史几千年里，商人们地位最高的那么二三十年了。往前，往后，都不可能。 眼看拜访临近结束，陆子坚已经准备主动告辞了，倒是没想到，地委的赵书记忽然就问了一句，“听说你在首都，还在做别的生意，好像有个什么、什么什么网络的买卖？还跟任宏民董事长，关系不错？” 陆子坚心中讶然，但面色不动，“是不错，有很多生意上的合作。” 赵书记微微颌首，面带笑容，“很好，很好啊！” 别人显然不知道赵梓臣忽然提起一个叫任宏民的人，是什么意思，但陆子坚却隐约有些猜测了。 当然，赵梓臣不主动提，陆子坚就装不知道。 赵书记表示留下一起吃饭，但陆子坚坚决推拒了，于是大家告辞了出来，两位领导甚至亲自站到办公室门口，目送陆子坚一行人消失在楼梯口。 回去的路上，杜为民和赵鲁东依旧是坐了陆子坚的路虎车。 杜为民还拍拍后排的扶手箱，很是有些感慨的说：“这大路虎，就是好啊！稳当，还快，还不颠！” 陆子坚失笑，闻言说：“等您退休了，我送您一台，现在可不敢，坏您前程啊！”于是大家哈哈大笑，杜为民说：“退休了我也不敢要啊！” 说来也巧，三人说笑的工夫，正好路过了曹州市委市政府的大院，这年代的曹州市，破旧得很，不比平成县好到哪里去，所以远远地就能看到市里的那栋六层办公楼，陆子坚就刻意地放慢了车速，笑着指窗外，“杜书记，过完年之后再想找您，就得来这儿了吧？” 杜为民呵呵一笑，大家打了一年多的交道，现在来讲，颇有些利益共同体的意思，他说话倒也不避讳，不藏着掖着什么的，很直白地说：“三月份吧，就是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赵鲁东接上一句，“就差行文了，还能有什么变故？” 于是杜为民就呵呵地笑起来。 陆子坚闻言却只是笑了笑，没掺和他们的对话。 他能听出杜为民语气中那遮掩不住的得意。 他来曹州市做一把手，可不是什么平调，曹州市虽然是县级市，市委书记也是正处级，但曹州市毕竟是地委和行署驻地，格调要高了不少，一旦上任，他马上就会挂上地委常委，那就是副厅级了。 当然是升了！ 官场，尤其是地方官场，每一级的升迁都相当困难，杜为民熬到年近五十，已经辗转两个县，八年的正处了，却一直都上不去这个格，想必他也是没想到，居然愣是靠着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开办的厂子，短短一两年的工夫，让他忽然就上去了——迈过了这个坎儿，以他的年龄，未来十年还有些机会望一望正厅！ 而他一走，腾出的位子被赵鲁东接住，赵鲁东比他年轻了足足四五岁，再加上他才是上上下下公认的搞活了平成县经济的人，所以不出意料的话，接下来他在平成县多说了也就还剩下三两年好待，就要追上杜为民的步子了。 这个年代，只要一个干部沾上了会搞经济这一条，那升官就不是正常节奏了！ 而随着他们的升迁，其实也就意味着鼎丰食品的保护伞会越来越大。 这就叫做利益共同体。 一路上说说笑笑，六十公里的路倒也好开，不过，眼看车子要进县城了，杜为民却又忽然开口说：“子坚，最近这一年我观察，陆局长搞经济很有一手啊，如果三月份我真的要去曹州的话，我想把她带过去，你回头问问你姑的意思。” 陆子坚闻言小小愣了半秒钟。 心里面各种念头旋起旋落，他往内后视镜瞥了一眼，果然就正对上赵鲁东看过来的眼神——他似乎知道自己会看后视镜似的，因此不看自己的后背，反倒直接抬头就去看后视镜！ 呵呵，跟官场上的老油条们聊天，就是特么的复杂。 杜为民是俩意思。 第一，我想把你姑调过来，显然，这是一个承诺，平调肯定没意思，谈不上恩的话，自然就无法求报！那就要升格，大姑现在是正科高挂着一个副处的县长助理职位，杜为民要把她调过去，那就得直接给解决掉副处的问题。 第二，我把你姑的副处级升迁问题给解决掉，你过来给我搞点投资！ 但赵鲁东的眼神就一个意思——不同意！ 原本他俩一个书记一个县长，只要是对平成县有好处的事情，俩人的利益取向就几乎是完全一致的，但现在杜为民调走了嘛，地头不同了！ 在赵鲁东而言，如果有什么适合去曹州市投资开设的厂子，那开在平成县还能有啥不同？ 这时候，陆子坚笑着说：“接下来您一走，咱们县里估计有不少岗位要动啊！我怕我姑还不大乐意挪窝呢！您也知道，我们娘俩儿关系很好，这么些年，她都是拿我当儿子养的，她估计更愿意在平成县看着我点儿。” 赵鲁东明显松了口气。 杜为民则面无表情地颔首，“哦”了一声，说：“也对！” 但陆子坚忽然就又说：“您要想带个自己人去曹州啊，我倒有个人选推荐给您，我觉得这个人能力不错，应该能帮到您！” “哦？说说看！” “咱县卫生局的陈爱民陈局长，您觉得怎么样？”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94章 从来都没怕过见丈母娘这件事！ 三个人赶回县里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去之前就已经约好了，中午要到杜为民书记的家里小聚，喝几杯，于是陆子坚就直接把车子开进了大院。 按说工作期间，是肯定不能喝酒的，尤其是一个县里最重要的一把手二把手两位正职，如果同时喝了酒的话，一旦遇到突发事件，被人抓住了，可就是个不小的把柄——然而，这里是平成县！ 县长转书记，杜为民在这里干了前后快六年了，赵鲁东也已经在这里当了三年多快四年的二把手，不客气的说，他俩加一起，平成县百分之六十的事情，已经可以定了，再加上一个陆子坚，这个程度可以上升到百分之九十！ 杜为民提议，赵鲁东不反对，陆子坚跟风。 那这个酒说喝就喝，县里上上下下，谁也不敢站出来说个不字。 这其实算是送行了。 一家饮料厂，送了两位领导好前程，眼看年后杜为民就要调走，赶在这个时候，一个县里可以被认为是最重要的三个人，或者说，是一个小小的利益联盟，借由一场酒，忆一忆往昔，话一话别离，虽然杜为民要离开了，但大家的利益联系、过往的友谊，并没有被斩断——就这么点儿意思！ 席上几乎无所不谈，却唯独没有人再提升迁啊、官场啊、投资啊之类的事情。 加上杜为民的儿子，在县计生办上班的杜鹏程负责陪酒，四个人，酒量都不小，直接干掉了一箱的特供茅子，却也并不算喝得十足尽兴，只是杜为民红着脸膛主动踩了刹车，那当然酒局就停了。 随后，他还丝毫都不见外地笑着，主动问陆子坚又要了一箱特供的茅子，然后还当场就打发了他儿子下去车里搬。 这是很亲近的意思了。 饭后，杜鹏程代为送了赵鲁东和陆子坚下楼，眼看杜鹏程回去了，赵鲁东扭头看了陆子坚一眼，却是不由得叹气，“唉，你呀！” 见陆子坚笑，赵鲁东就迫不及待地说：“卫生局的陈爱民，就是个官场老油子，马屁精！你那么个聪明人，怎么会刻意把他点出来，还推给杜书记？” “还是说，你有别的打算？” 他的定力算不错了，居然愣是把话憋到了现在——四个人里，倒应该是数他的酒量最不行，陆子坚喝了得有二斤左右，赵鲁东喝了应该是最多一斤。 不过好在，酒喝完了饭吃过了，他看起来依然是很清醒的。 只是一旦环境合适，他就开始压不住心里的话了。 陆子坚闻言笑了笑，回答他，“但是陈爱民拍我马屁了呀！我得告诉大家，谁拍我马屁，我就不会亏待谁呀！千金市马骨，陈爱民越是不像样，这个示范的效果，不就应该是越好吗？” 赵鲁东闻言无语。 片刻后，他扭头看着陆子坚，问：“这么说，你准备去曹州做投资？” 陆子坚毫不犹豫地点头，这个其实早就在计划里了，只是当时显然不知道杜为民要调走，所以是打算都落在平成县的，但现在，既然杜为民需要拉投资、做政绩，分给他一间厂子，并不为难，“是！去曹州做一家电池工厂！” 赵鲁东闻言眼前一亮，马上就问：“电池？什么电池？” 陆子坚回答，“铅酸电池。” 并且稍加解释，“我在首都那边，还有别的公司，等到过了春节，我就会主要推动这件事了，我要生产电动的自行车，装铅酸电池，到时候我会建一家自己的电池工厂，既然杜书记需要，那就放到曹州去，也完全可以。” 赵鲁东看着他，迫不及待地问：“那平成这边呢？有什么合适的项目吗？” 陆子坚回答的异常认真，“年后您帮我把咱们县里那几家老铁工厂整合一下，我收购，或者……其实我自己新建也行，收购还容易落人话柄，到时候，就让这边来做零配件加工，生产各种螺丝和配件。” 赵鲁东闻言，稍稍有些失望。 他不知道陆子坚所谓的“电动自行车”，会是怎样的一个形态，又都会有哪些工序，就只好按照自行车的形状大致在心里描摹一下，再加上个电机和电池，于是就问：“电机你自己生产吗？工厂放到哪里？其它配件呢？总装呢？” 陆子坚笑起来，也不好不回答，就只好陪他站在那里，掰着手指头解释给他听，“电机早晚要自产，但短期内不行，资金有限，而且电机生产的技术门槛不低，暂时我不敢把摊子铺那么大，先订购，自己搞研发，授权生产，其它的大量配件，也都是订购！主要就是钢材、塑料和轮胎这三大块，咱们这里工业基础太差了，没有合适的厂子，我自己暂时也做不来！” 顿了顿，他说：“至于总装……” 想了想，这次见面，老丈人对自己的不满和怨气，似乎也并不算多，反倒显得比之前还要更加的交心了，于是他干脆就直言不讳，“我要在这个时候，在首都、魔都这样的地方，多拿点工业用地！这些工业用地，在将来很可能会是一笔不小的钱，所以，也不能放在咱们平成！” 赵鲁东闻言，长叹一声！ 但是想想，也似乎的确如陆子坚所言，平成县的工业基础，实在是太过薄弱了——跟做饮料厂不一样，他那个电动自行车，哪怕就是如自己所想，是自行车加上电机和电池的组合，也已经是比较高端的工业生产了！ 像曹州地区这样工业相当不发达的地方，没有钢铁厂，没有什么像样子的化工厂，橡胶啊轮胎啊，更是挨不着，那么能抢到手的，除非陆子坚愿意自己投资、从头开始建厂，否则大概也就只剩下做一做简单的机械配件了！ 县里有好几家铁工厂呢，有的甚至已经倒闭多年，技术工人有一些，还可以再招一些，车床嘛，车削刨磨那一套，只要引进点新设备，县里还是做得来的！ 但是…… 心念电转之间，赵鲁东找到一个思路，“曹州有化工厂，规模还可以，能不能你把塑料之类的配件订购，交给那边，或者你过去收购了，自己干，这样就算是支持了杜书记，然后，你就可以把电池工厂……” 然而陆子坚却失笑，摆手，称呼得亲昵，话也说的透彻，“叔儿！差不多得了！我的判断没错的话，您在平成县，最多再呆三年，甚至很可能只剩下两年！” 赵鲁东闻言愣住。 陆子坚却继续笑着说：“平成是我的老家，有合适的机会，我肯定回来投资，但后续那些，您享受不到啦！就留着，让我拿来哄一哄咱县里下一任的老大吧！” 赵鲁东闻言，嘴巴张了几张，到最后，却也只能是颓然地叹了口气。 是啊！最多还有三年！ 甚至于……上次通电话，老爸的意思，明年的1997年，该换届了，自己在平成县待这几年，履历已经足够光鲜，政绩已经足够耀眼，该走了！ 于是沉默下来。 过了足足半分钟，赵鲁东颓然地摆了摆手，似乎是想要挣脱什么一样，却是一抬头，才发现自己跟陆子坚说了那么半天的话，居然一直都站在自家楼下呢！ 于是他说：“走吧，都到楼下了，上去家里喝杯水！” 陆子坚笑嘻嘻，“阿姨在不在家？” 赵鲁东哭笑不得，“你都有胆子胡来，倒是没胆子见你阿姨？” 陆子坚嘿嘿地笑着，倒也不再推，跟他一起上了楼。 前后两辈子，讲真，他还从来都没怕过见丈母娘这件事！ *** 呜呜呜，感谢大家的20张票！今天求得少，15张如何？帮帮忙呗~~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95章 赵鲁东视角下的陆子坚 赵美琴的妈妈果然在家——她这个文化馆副馆长的职位，实在是闲到了不能再闲，用赵美琴的话来说，她妈自从上任以来，每天上午过去一杯茶、一份报，看到十一点就自己给自己下班了，回家买菜。 门一开，她很快就看到了跟着赵鲁东身后的陆子坚，不由得当时就眼前一亮，“呀！子坚！快进来！……你俩喝了多少啊这是！” 赵鲁东似乎有些心情不大好，直接摆手，“陪杜书记喝的，去冲点茶，醒醒酒！”但赵妈妈却不理他，看着陆子坚，又问：“美琴电话里说，你给她配了辆奥迪车，她要让司机开车把她送回来，你也这么纵着她？一千多里路呢！” 陆子坚摊手，“我也没办法呀阿姨，她就想开回来显摆显摆！” 赵鲁东正换鞋，闻言反倒失笑，“你还说她？还不是被你给带坏的！你看看你自己，先是奥迪，砸了，烧了，马上就又买大奔，这还不够，去首都就上个学，你看你，一辆大路虎又开回来了！你们年轻人，就不能稍微低调一点儿？” 陆子坚也换好了拖鞋，抬头，“我也想低调，实力不允许呀！” 赵鲁东两口子闻言一起失笑！ 然而偏偏，赵鲁东张了张嘴，一时间竟觉得无法反驳。 一起进了客厅到沙发上坐下，赵妈妈端了茶盘来，又去给烧水，赵鲁东瘫在沙发靠背上，半晌没有一句话，到最后，却忽然叹了口气。 倒也不是无话可说，只是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过了一阵子，他扭头看看陆子坚，又叹口气，这才说：“你呀！” 说什么好呢？ 公事已经在楼下谈完了。 结果是失望的，但他说的却又全都在理，自己无从反驳。 那能说的、该说的，甚至是必须说的，似乎也就只剩下女儿跟他的事情了。 来到了自己家里了，环境够私密了，似乎也的确是能说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话了，却偏偏，思来想去，各种筹措语言，却竟感觉好像也没什么额外需要说的了！ 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几乎是自己亲眼看着他，在过去的这一年多时间里，飞速地成长壮大起来的！ 没有人比自己更知道他到底有着怎样惊人的才华和能力了——今天一天的接触，更是让自己清楚地看到，这小子到底是已经成长到了怎样惊人的程度！ 靠着押宝白酒销售起家，愣是让他跟靳晓燕的组合，短短半年时间，就积累了上百万的财富，但这还不算出奇，出奇的是，没人知道他们俩之间到底是怎么算账的，反正就是，那明明百分百就是靳晓燕的生意，但靳晓燕却偏偏就是对他惟命是从，等到收购县里饮料厂的时候，负责完成收购的鼎丰食品，就已经是他俩一人一半了——就这还不算完，靳晓燕好歹也算一位奇女子了，绝对的女强人，居然闷声不响的，就那么心甘情愿给他怀了孩子！ 要知道，一两年的时间过去，别说靳晓燕是他的枕边人了，就连自己也都已经从各处汇总来消息，大概知道，这混小子不但在老家农村那边有个未婚妻，高中同班里，还有个小女朋友——靳晓燕哪可能不知道？ 但她就是心甘情愿地给陆子坚当了这个小老婆！ 是的，县里上上下下无人不知，靳晓燕是陆子坚的小老婆！ 但你要非说靳晓燕这么一个有能力的女强人，这么作践自己不值当的话……这个话又会让人觉得不止是不合适，是压根儿就不对！ 哪怕是让自己来评判，也会感觉，靳晓燕虽然有能力，又漂亮，但她能跟着陆子坚，甚至可以说是走了好运——世间事，就是如此离奇！ 但是过去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鼎丰食品这一步步走过来的历程，陆子坚在每个时间节点做出的、当时看来或许会感觉有些大胆、有些冒险，但现在看来，却又叫人不得不拍案叫绝的举措，却就在那里摆着！ 任你是谁，去把陆子坚过去这一年多做的事情去做一次复盘，也不得不感慨他的见识之非凡、眼光之精准、气魄之恢弘！ 厂子恢复生产的第一步，不卖本地专卖首都，稍微赚到一点钱，马上就投资开建饮料产业园，一期刚投产，二期马上就跟着上了，二期还没彻底落稳，他的全国六大生产基地已经开始拿地、测绘，准备开建了！ 但紧接着，他一举拿下了央视标王！ 事后复盘，感觉这每一步都是他经过了精心的计算和推导之后，才做出的决定，甚至感觉他好像是站在1994年那个时候，就已经看到了两年后的1996年，于是做起计划来，当然就如掌上观纹一般容易！ 但事实上，能知未来事啊……这份能力，又是何其的惊人！ 就是靠着这份犹若洞见一般的能力，短短一年半的工夫，他竟然把当初那个已经倒闭了，县里卖都卖不出去的老旧饮料厂，给飞速地带到了如今登上央视标王宝座，产品行销全国的程度！ 这样一份能力，靳晓燕虽强，却是绝对不具备的！ 那么，她在追随陆子坚一路走来的途中，被陆子坚折服，心甘情愿地给他当所谓的“小老婆”，甚至没结婚就给他怀了孩子、生孩子，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吗？ 而别人或许不知道，自己却透过女儿那里已经知道的是，他的能耐，可并不是只有这么一点——去首都上学不过短短半年，他在那里，就已经又一次折腾出了好大的一番事业！ 自己女儿帮他管着的那个东方网，短短两个来月就先后几轮融资，竟是直接让他玩出了花，现在已经有一个亿的现金躺在账户里了！ 而据说他那个高中的同班小女朋友，还帮他管着另外的两家公司，又是半导体研发，又是程控交换机之类的，居然也已经是蔚然而成规模！ 甚至美琴还提到过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据说他那家生产交换机的公司，还已经跟首都市里谈了长期的合作，就在今年，1996年，他就会拿出七八个亿的钱，在首都建一座据说要盖到五十层那么高的大楼！ 一旦建成，据说那将是建国五十周年的献礼工程，会成为首都第一高楼！ 而完成这一切，这些令人惊讶、叫人赞叹，甚至为之咋舌的事情，对他来说，也仅仅只是用了短短不足半年的时间！ 甚至现在看来，还有其它自己不知道的，比如……他居然还有个电动自行车的项目，甚至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那不是构思，是已经在实际推动了！今年更是要大动，要开始推动项目落地了！ 面对这样一个奇才、怪才、天才，这样一个近乎于史书里提到的所谓“生而知之者”，似乎一切的世间罗网、一切的世间规则，都不太合适非得强求他去遵守了——自己的女儿，是自己言传身教了这么些年教出来的，要不是这个男孩实在是让她膜拜到五体投地，因此心甘情愿地追随他，自己就实在是无法相信，她竟会愿意跟别的女孩子一起共享一个男朋友！ 而说白了，美琴也好，或者是这个臭小子的那个同班小女朋友也罢，不就是另外的一个靳晓燕吗？ 靳晓燕连张结婚证都没有，现在已经生了孩子，按照乡村间的老理儿，这要是搁在别人身上，怕是要被唾沫给淹死！ 但事实上呢？县里上上下下，乃至整个曹州地区上上下下，谁敢瞧不起她？谁配瞧不起她？谁又能说她不幸福呢？ 而像美琴，才刚上大一，十八岁一个小丫头，她能懂些什么经营？懂什么商业？哪怕是自己爱女护女心切，又好意思吹嘘她有什么能力呢？ 却偏偏，她手里的那支签字笔，已经掌握着高达一个亿的钱了！ 之于此，让人又该说些什么话，来责备面前的这个小王八蛋才好呢？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96章 赵妈妈视角下的陆子坚 “子坚，来，喝口茶，醒醒酒！” 就在赵鲁东歪在沙发靠背上久久无言的这会子工夫，赵妈妈烧好了水端来，却见赵鲁东似乎也没什么要动手冲茶的意思，就干脆把茶盘转了个方向，自己耐心地给这爷俩冲起茶来，还一边问了几句陆子坚他们今天行程是否顺利的事情，说话间茶汤冲出来，就端给俩人一人一杯，又笑着说：“你们慢慢倒着喝，阿姨再去给你削个苹果去！” “嗳，谢谢阿姨！” 为什么每个丈母娘都能和蔼到让自己老娘惭愧的程度啊真是的！ 这个时候陆子坚脸上带笑，心里其实有些感慨，却偏偏赵鲁东一听又要削苹果，就没好气地说：“不用给他削，你看看这小子有一点喝醉的意思吗？这小子酒量大得吓人，他喝了得有二斤，感觉一点事情都没有！喝口茶就行了！” 赵妈妈诧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失笑，“也给你削一个！行了吧？” 说完笑着扭头走开了。 站在她的角度，她当然无从知道，她的丈夫刚才经历了一个壮年男子、而且是一个自认为颇有能力和见识，现实中也堪称成功的壮年男子，在眼界、能力、见识、成就等各个方面，被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年轻的小兔崽子全面碾压和吊打，甚至是在自己的专业赛道上，对方年纪轻轻所展现出来的超高的政治敏感性，也让人完全无法找回一点点优越感和尊严的严重挫败，却偏偏，他还不得不忍下严重的不适感，要认可他已经把自己最宝贝的女儿给抢走了这件事……因此而内心郁闷之极，正是看陆子坚各种不顺眼，却又偏偏感觉他无可挑剔的时候。 她只是感觉自己的丈夫今天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却也没往心里去。 自从陆子坚一句话暴露了他跟赵美琴的关系，夫妻俩讨论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她知道赵鲁东内心百般纠结的想法——然而在她而言，在度过了最初的惊愕之后，时日消磨，却也渐渐觉得这个结果并非是不可接受的了。 道理很简单，这个女婿太馋人了！ 当初第一次见，陆子坚跟着赵美琴到家里来吃饭，她就几乎是一眼相中！ 他年轻，英俊，高大，聪慧，睿智，能力强，胆子大，魄力足！ 现在还要加上一条超级有钱！ 几乎所有可以用来溢美一个男人的词汇，都能用在他身上，而且决不会让人感觉有丝毫的违和和不舒服。 而其中最关键的当然是……他是真有钱啊！ 女孩子要找男朋友，要嫁人，不就是要找两条吗？ 要么你有权力，要么你有钱。 当下是经济时代了，也正是在这样子的经济时代，有能力的人一旦去做生意，甚至可以无视官场上的升迁铁律，也完全不用论资排辈，就可以像陆子坚这样，在小小的年纪，就超越了这世界上几乎所有的同龄人！ 他那么有钱，那么有能力，再加上长得那么好看……哪怕是站在一个妈妈的角度去看，真的，女儿一辈子能跟着一个这样的男人，值了！ 想想当年，自己为什么嫁给老赵？ 当然有他年轻帅气、至少不让人嫌的一方面，但更关键的不还是因为，老赵他爸当年在做官，在那个粮食还实行配额制，有些年头大家连粗粮都吃不饱的时候，他们赵家却是吃的全白面，而且隔三差五还有顿肉吗？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而已。 这一点，自己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寻思明白了！ 所以，自己学舞蹈时候的好同学、好闺蜜，为了爱情而嫁人，却在月子里也就只捞到了四个鸡蛋、半斤红糖，以至于身子一下子就亏了，落下了病根，而自己坐月子，却是鸡鸭鱼肉一样不缺，甚至鸡汤喝到想吐…… 这就叫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了。 而母女贴心，赵美琴打电话回家的时候，很多话能跟妈妈说，却不会跟爸爸说，妈妈即便是能转述，却也最多转述几句话、几件事，根本就无从转述她语气里的那种骄傲、幸福与满足——他会疼人，据说是很会疼人那种，又不缺钱，据说带着美琴去买衣服，一次就好几千块！现在还给配了奥迪车！ 自己跟了她爸快二十年了，还没有哪次买过超过一千块钱的衣服！ 而她爸爸熬了二十多年，说起来也是响当当的一县之长了，也只是坐桑塔纳！ 美琴却在不到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完成对爸妈的超越了！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而且据说陆子坚还直接放权，据女儿说，他那家东方网，陆子坚压根儿就是个甩手掌柜，平常连公司会议都不怎么参加，只负责制定公司发展方向和方略，其他事全部都是美琴在管！ 至今都还记得，美琴特别感慨的说：“妈，我自己都不敢想，你知道吗？我给人签个字、批个条子，一张条子最多能从公司账上直接支走五万块！五万块啊！像这样的签字，我一个月能签最多二十张！一个月，我有签掉一百万的权力！” 所以……她爸说的其实没错，美琴现在不就等于是第二个靳晓燕吗？ 看看靳晓燕，多风光！ 到底哪里丢人了呢？ 县里上上下下，哪怕是一帮书记、县长、副县长的夫人们聚到一起闲聊的时候，又有谁是不羡慕靳晓燕的？谁有资格嫌弃她什么？ 未婚先孕？未婚生子？ 这当然不合规矩！甚至不怎么道德！ 但你看，人家说怀就怀了，说生不也就生了？甚至这两天县里还都在讨论，卫生局和县医院为了拍陆子坚的马屁，居然在疗养楼给靳晓燕特意清空了一层，就为了让她在那里住院生孩子的时候能舒服一点！陆子坚回来的时候，卫生局的陈爱民还特意跑去医院等着，就为了能见个面，表表功！ 但是，看不惯的人多了，嘲讽陈爱民的也多了，关于靳晓燕住院这件事，又有谁敢放个闲屁了？ 说白了，那是陆子坚的女人，生的是陆子坚的孩子！ 而陆子坚，在今年，给县里交了三千多万的税，占全县税款的四分之三！就是这三千多万，给那么多吃皇粮的职工、教师，开了工资，补了拖欠！ 现在有了央视标王的广告，县里人都讨论，说鼎丰食品96年的营业额，那肯定是十个亿起步——96年的纳税，大概率会超过一个亿！ 所以靳晓燕生孩子，就是可以独占一层楼！ 而且还谁都不敢有什么意见！ 比年龄、论长相、说学历……美琴又有哪一点，是比靳晓燕差了的？ 更不要提，跟子坚她俩可是高中三年相识相知，意趣相投啊！ ………… “来，子坚，吃个苹果！” “嗳，谢谢阿姨！” “晚上一定得留下吃饭，阿姨给你弄点好吃的！” “阿姨，待会儿还有事儿呢，下次吧，等美琴回来了，到时候我肯定还得来呢，到时候我再留下吃饭，您看行不？” “那正好，我这就给美琴打电话，你也帮我催催她，让她赶紧回来！” “呃……” *** 今天求十张月票行不行？ 不在多少，关键是要每天都来点儿，才有动力码字啊！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97章 桂英真乖！ 晚饭到底是去了大姑家里吃的。 回来好几天了，还没去大姑家里吃过饭，再不去就有点不像话了。 大姑父现在虽然在城关中学当副校长，但其实已经彻底沦为一个家庭厨男，每天下了班就是买菜，回家做饭。 他把陆子美也接过来了，再加上柏幼安叫来陆子基，算是小团聚了一下。 陆子坚又陪大姑父喝了不少。 在本地，这个酒被称为“透一透”，说来神奇，第一顿喝的不少，第二顿接着喝，的确就是越喝越精神。 大姑父比杜为民书记还不见外，看见陆子坚抱着特供的茅子上来，一喝，称赞到不行，听陆子坚说后备箱里还有，他自己直接拿了车钥匙就下去搬，大姑倒是也没拦着，他直接就搬了两箱上来，美滋滋，“有咱子坚在，咱也不用给谁送礼，就留着关键时候来个客人，拿出来，多有面子！” 大姑已经懒得管他。 她自己不收礼，也严禁大姑父背着她收礼，但是像他悄悄地跑去找胡春辉，把他的姐夫和弟弟给塞进鼎丰食品的事儿，她也就装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至于搬自己侄子两箱酒，就已经更不值当说什么。 她知道，自己男人其实也是个要面子的人。 上来先是喝酒，等一帮小孩子吃完了饭，都回去上晚自习了，三个人才聊起今天去曹州的事情——大姑认可了陆子坚的做法，现在平成县这边的窝很舒服，而她坐地直升副处的事情，几乎不存在任何障碍，当然不想挪窝。 等干两年副处，出于回避原则，她当然是不得不转任外地，才能升地方主官的正处，但那已经是两三年后的事情了。 陆子坚让大姑预备一份材料，他在首都的人脉已经渐渐起来，十一月的时候，他就攒局，给大姑搞了一个资格——人民大学那边有个班，哲学系和管理学院联合开的，收专升本，且入学不需要考试，大姑是中专毕业，但已经毕业多年，算是具备专科同等学力了，那边的手续能走动。 这个班，两年就能毕业，而有陆子坚在，大姑还不用非得跑去学校上课，顶多就是把书和资历寄回来，她自己学一学，学期末去考个试。 这个机会可不易得！ 一旦拿下，大姑手里拿的就会是人大的本科毕业证书！ 据说还会有什么经济管理师的证书。 她才四十出头，目前升迁的天花板也已经打开，再有个本科学历攥在手里，资历就会很硬了，说不定五十岁之前能望一望副厅级！ 当然，这还只是正常情况。 非正常情况下，陆子坚头拱地也能给她拱到个正厅级！ 这绝非妄想——至少是在2005年之前，国内官场的升迁，魔幻事件并不少！ 一顿饭吃到快九点，陆子坚才出门，叫风一吹，顿时就少见地微微有些酒意上头了——他酒量大，天生的，因此平常并不太在意喝酒这件事，这种酒意上头之后的熏熏然，之于他而言，反倒是不多的体验。 大姑劝他打电话叫人来接，但他自认还没醉，仍旧自己开车，直接去了县医院，等上到二楼的时候，孩子正在哭，而靳晓燕娘家的嫂子、弟媳妇居然又是都还没走——心下了然，她们其实都想等自己来了才走，陆子坚就也不在意。 “见到赵书记了？” 一看陆子坚回来，没等他去看孩子，靳晓燕就急巴巴地问。 一帮女人都一脸敬畏地看过来。 陆子坚带着些酒意，在病房的单座沙发上坐下，点头，“嗯”了一声，说：“见到了。” 于是靳晓燕顿时神完气足地笑起来。 她今天已经如常下地，随意走动了，就到旁边的沙发上也坐下，笑着说：“上个月老胡从首都回来，县里杜书记和赵县长，也是带着他跑了一趟市里，但是他只见到了王立光专员，没见到赵书记！人家都知道，这厂子其实是你的！他老胡不是正主，要见一把手，就有点不够格！” 说完了，她扭头回看自己的嫂子和弟媳妇，见俩人都是一脸莫名的敬畏，她顿时很满意，“你这酒，是留在曹州喝的？” 陆子坚摆手，“没有，回县里，跟杜书记赵县长一起喝的，赵书记要留我吃饭，我没留，第一次见面嘛！” 于是靳晓燕越发的与有荣焉。 孩子吃上了奶粉，终于不哭了，靳晓燕就在那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她打算明天就出院，回家住去，让陆子坚明天也来家里住。 陆子坚随口嗯着哼着答应几声，见孩子吃完了奶粉，就招手，“来，给我抱抱！”然后孩子被交到他怀里，但小家伙马上就皱眉皱脸的，不大高兴，陆子坚瞬间醒悟，是自己的一身酒味太冲了，于是就又交给靳晓燕的堂嫂。 然后，他站起身来，看都没看靳晓燕，“走了！睡觉去！” 又跟靳晓燕的几个娘家人说：“你们都各忙各的，不用一天天的全都跑来守着，时刻保证有一个人在旁边就行呗？都跑来干嘛？” 大家闻言都是一愣，下意识地扭头看靳晓燕。 靳晓燕的堂嫂，是陆子坚亲自打过电话，是他做主早就定下要给靳晓燕伺候月子、照顾孩子的，她本人也无比乐意，要说孩子刚生下来，靳晓燕娘家本家的嫂子、弟妹过来帮忙照顾照顾，倒也正当，但哪里就需要那么多人同时在了？ 说白了，这要么是靳晓燕耍威风，她有点事就得折腾得所有人跟着忙活，要么就是她嫂子和弟妹都特别想拍马屁，所以老是往上凑。 听陆子坚的语气多少带了些酒后的不善，靳晓燕虽然表情略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赶紧说：“那往后嫂子跟老二家恁俩就一天换个班儿，来洗洗涮涮的，晚上让俺庆嫂子盯着……”她扭头看陆子坚，“这行不？” 陆子坚摆摆手，“随便你安排吧！” 然后他扭头就出了门，到楼下开上车，直接回了教育局家属院。 现在在县里，随着靳晓燕跑去师范买了带暖气的房子，他甚至还一次都没去过，而之前她租的那个小院子又暂时没人住了，陆子坚反倒觉得，刘桂萍住的这里，才是自己的家了。 又见了一次风，上楼的时候已经有些头脑昏沉的感觉。 出来开门的居然是刘桂英。 她笑吟吟的，“哥，快进来，俺姐洗澡呢！” 说完了，她像上次一样，主动地给陆子坚脱了呢子大衣挂好，又忙着弯腰给拿拖鞋——这么大幅度的弯腰，她那胸口随之就往下一沉，紧身线衣束出的水滴形状几乎完美。 见陆子坚一身酒气，神志也似乎有些迷离的样子，她甚至主动帮陆子坚脱了鞋，把拖鞋给他穿上了才起身。 陆子坚下意识地伸手掐了掐她的脸蛋儿，水嫩水嫩的，“桂英真乖！”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98章 老天爷也疼我，俺姐夫也疼我。 刘桂英腾的一下满脸通红。 但她既没闪也没避，只是往洗手间那边瞥了一眼，反倒腻腻地喊了一声，“姐夫！”似乎有点嗔怪，又似乎是在撒娇。 其实伸出手去的那一刻，陆子坚已经意识到，自己竟是有些醉了。 他下意识地要奔客厅沙发去，想坐下缓一缓，但下一刻，他察觉到刘桂英伸手扶住了自己的胳膊——说是扶，其实她那双胳膊直接抱住了自己的左臂，于是一团沉甸甸的压迫感顿时就挤了上来。 鬼使神差的，陆子坚扭头看她一眼，伸手过去抓了抓，竟直接抓了一个满手，一边感受着那质感，一边还问她：“都露尖儿了，里面就没带个罩？” 刘桂英的脸通红通红的，眼睛里媚得似乎要滴下水来，小声说：“俺姐的我戴不上，勒得很，我自己买，也不会买，姐夫你给我买呗！” 陆子坚却又忽然收回了手，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我是你姐夫，哪能给你买这个？传出去让人知道了，不得笑话咱！” 继而又一脸正色，似乎慎之又慎，“姐夫小姨子，本来就容易传闲话，咱可不能瞎弄，传出去叫人笑话！” 刘桂英扶着他往沙发走，边走边说：“嗯，我听姐夫的。” 但下一刻，陆子坚晃了晃脑袋，似乎略有些清醒，正好刘桂英扶着他到了沙发旁，他却并没有急着坐下，反倒是一伸手，居然又直接把刘桂英给搂在了怀里，“桂英，你的腰真细，奶又那么大，老天爷是真疼你！” 刘桂英又看一眼洗手间，听着水声还在哗啦哗啦，就小声说：“老天爷也疼我，俺姐夫也疼我。” 陆子坚已是彻底的熏熏然，竟点点头，说：“嗯，姐夫疼你！” 他又伸手揉了揉，确定至少单论规模，刘桂英绝对百分百是诸女之冠，但下一刻，他却忽然又问：“你里面没带罩吧？” 刘桂英这回倒是不害羞了，反倒有些想笑。 这些年，她见过自己爹喝醉，也见过大哥喝醉，村里其他男人喝醉的情形，也见过不是一次两次，当然知道男人喝醉了什么情况，但陆子坚去她家喝过不止一次酒，她倒还真是第一次见到陆子坚喝醉的样子。 于是她忍不住想：要是不喝醉，估计他还不会动手！ 她抿抿嘴，说：“那姐夫你给我买呗！” 陆子坚这次点了点头，浑然不记得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了似的，说：“好！回头姐夫给你买，我先给你量量。” 似乎酒劲儿正在逐渐消退似的，陆子坚渐渐有些亢奋起来，毫不怜惜地用力揉搓了几把，但却下意识地觉得身子沉，一回头见沙发就在身边，一屁股就坐下去了，却还没忘了刘桂英，一回手，又把刘桂英扯过来，拉到了自己的大腿上坐下——他那双手，近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就伸进去了。 刘桂英何曾遭过这个，顿时就身子一紧，下意识地就摁住陆子坚的手，想起身——其实倒不是不让摸，主要是以她的聪明劲儿，当然不会想不到，陆子坚这会子喝醉了，现在干的事儿，说不定第二天早上醒来，他就忘了。 哪能让他忘了？ “姐夫，我是恁妹妹，你咋能这样摸我！你放开我吧！” 说这话时，她抬头又瞥了一眼卫生间。 巧了，就这时候，卫生间的水声停了。 但偏偏，回到温暖舒适的环境之下，似乎陆子坚刚才那种被酒劲儿给拿住的状态，也在缓缓衰退似的，他竟也开始逐渐有些清醒，有些回过神来了。 “恁姐洗完澡了！” 他喃喃地嘀咕了一句，反倒抱住了刘桂英，凑上去在她线衣上亲了一口，然后就把手抽了出来，这下子反倒让刘桂英有些怅然若失的讶然，“也对！的确不大好，姐夫小姨子，本来就容易传闲话！是我不对！” 然后，他彻底松开刘桂英，居然作势要扶着沙发扶手自己站起来！ 当然，他起到一半，就一下子又跌坐回去了。 解酒能力当然是纯粹天生的，但也不得不承认，他刚才的确是酒劲儿上头了，身体已经多少有些不大听指挥。 刘桂英正想说什么，陆子坚的第二次尝试，却是一下子就成功了。 他站起身来，说：“桂英，你去给我倒杯热水！” 刘桂英张了张嘴，讶然地看着他又重新精神起来，竟能在屋里开始走动了——虽然脚步虚浮，感觉有些头重脚轻的样子，但也依然算是罕见了！反正她见自己爹、大哥每次喝醉了，一旦到了陆子坚刚才那个程度，后面几乎都没有再爬起来的可能，要么倒头大睡，要么满嘴胡话！ 她起身去拎了开水瓶，给陆子坚倒水。 正在这会儿工夫，洗手间的门打开，刘桂萍擦着头发出来了，“呀！你回来啦？” 陆子坚又晃了晃脑袋，感觉自己似乎是正在一点一点地从酒意熏染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但刚才那股子被刘桂英给挑起来的勃然而发的亢奋，却又让自己陷入到了另外的一种迷离状态，于是他走过去，也不搭话，直接单手抱住刘桂萍，一边冲她的嘴唇亲过去，一边已经撩开她的背心，直接上手。 她已经穿上了背心短裤，但身体有些潮乎乎的湿热感。 抱着不是很舒服。 更主要的是刘桂萍吓了一跳，扭头看到刘桂英端着一杯热水看过来，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更是瞬间就满脸通红。 “桂英还在呢！” 她小声说，同时抓住他的手。 “哦，对……” 陆子坚一下子感觉自己又多清醒了一分，于是他回头，“对！桂英在呢！” 刘桂萍哭笑不得，见他回过神来了，赶紧就把他的手抽出来，扶着他过去坐下，顺手接过刘桂英递过来的水杯，水温倒是不热，应该是今天中午烧的水，但暖水瓶的瓶塞大，老是塞不住，会自己蹦开，“你这到底是喝了多少酒啊！” 陆子坚接过水杯，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光，长出一口气。 “没多少，主要是见了几次风，有点上头了！” 他晃晃脑袋，“这会儿好多了！” 然后，他居然已经能够从容地露出笑容来，把杯子递向刘桂英的方向，“桂英，再给我倒一杯！” *** 今天只求五张票！拜求支持！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399章 似羞，似喜，似嗔，似怨。 刘桂英满脸惊愕地看着陆子坚咕咚咕咚又喝光了第二杯水。 当然，这不是真正叫她惊讶的。 真正叫她惊讶不已的，是陆子坚喝过第一杯水之后，明显已经开始醒酒了，行动开始跟平常没多大区别，脸上的笑容也没了酒意拿捏之下的憨傻。 而等到第二杯水灌下去，她不得不承认：他真的醒酒了！ 这实在是她过去从来不曾见过的场景！ 喝醉了的人，一般都是不可能迅速醒酒的，哪怕是大睡一觉之后，第二天醒来，还是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 但自己这位姐夫，十分钟之前还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十分钟之后，两杯水下肚，他居然能姿态如常地坐在沙发上，甚至已经丝毫都听不出酒意地，跟姐姐说起了今天做的事情——前面的，刘桂英没怎么在意，但后面她听见了、听真了！ 他中午喝了两斤，刚才在他大姑家，又喝了一斤多！ 简直吓人！ “俺哥听说你回来了，中午那时候，他跟俺嫂子一块儿过来了！” 选如今这个时候，其实只要陆子坚不做什么太过亲昵的动作，刘桂萍已经不太在意被妹妹看见自己跟陆子坚有些亲昵了，毕竟都已经谈过婚，接下来很快就要论嫁了，于是她坐在陆子坚身边，“看见你不在，他俩就回去了，也没在这边吃饭，结果桂英那个嘴不知道咋就那么快，她把咱俩想年前结婚的事儿，告诉俺哥俺嫂子了，俺哥说他同意，他回家再问问俺娘的意思。” 陆子坚缓缓颔首，感觉着自己清醒的程度，“行呗！” 顿了顿，他说：“这两天我就能把该处理的事情差不多处理出来了，等弄完了，我就再回家一趟，跟俺爹娘说这个事儿，叫他俩去找人看看日子去，选个好日子！就像你说的，咱低调点儿，把事儿办了就是了。” 刘桂萍抿嘴笑，点头，“嗯。好。” 俩人说着话，陆子坚下意识地搓了搓自己的右手，凑到鼻子边闻了一下，下一刻他才回过神来，一抬头，刘桂英正满脸羞红地看过来。 那眼神儿，似羞，似喜，似嗔，似怨。 …… …… 第二天上午，靳晓燕正式办了出院手续。 呼呼啦啦一大群人来接她！ 厂里的司机，她的秘书，她娘家的哥哥嫂子、弟弟弟妹，外加上一个晁正刚也跟着忙活，从病房里搬出来好多东西装上车。 看得陆子坚暗暗皱眉。 说实话，自己女人生孩子这个事儿，他之前也经历过三次了，前妻算是官宦世家，虽然在首都显得官小，但假不假那也是正厅级，退下来的时候是享受副部级待遇的存在，前妻生孩子也忙活，可那也不见这么大的排场。 第二任妻子性子内敛，就更加的不爱张扬了，她前后生老二和小囡囡那两次，每次一般都是丈母娘过来搭把手，加上家里的保姆，并不怎么吵闹。 当然，东西再多、事情再忙，还不至于有人敢过来指使陆子坚干活。 所以大家忙活，陆子坚就只是在一边看着。 只不过看着看着，他内心里就生出警醒来——倒也不必过分苛责靳晓燕了！ 她很聪明，也很善于学习，而且即便没有自己，她这辈子其实也注定了会成就很高，但她毕竟是一个在农村、在小县城里浸染长大的女孩儿。 她有成就了就想要威风，想要排场，甚至想成为这个地方的女王……这其实正是小地方人的特性，并不能全然归咎到靳晓燕这个人本身品性不行上去。 而自己最近……明显是有点怒其不争，有点上头了。 也罢，谁让是自己女人呢，敲打敲打就好了，翻来覆去生她的气，倒似乎是有点小家子气的表现！ 想要让她变得更好，教她嘛！ 她最近虽然有点飘了，但基本上还是听话的！ 教她，告诉她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对的，到那时候她要是还懵懵懂懂，只知道拿大、装逼，再好好收拾她也不迟。 …… …… 呼呼啦啦四辆车，一起开进了师范家属院。 于是陆子坚终于见到了靳晓燕自己买的这套房子。 格局还行，但也依然是这种房子固有的缺点，面积小，显得局促，跟她在首都买的那套房子，完全没法比。 只不过是房子小归小，到底也是三室一厅，看靳晓燕指挥着大家放东西，陆子坚逐渐看明白，其中最大最好的那间，是靳晓燕跟自己住的，一间小的，是给她堂嫂，也就是庆嫂子住的，她算住家保姆了，还剩下更小的一间，已经被布置成了婴儿房的样子，但除了婴儿床，旁边就还摆了一张一米二的单人床，这大概是留给负责值夜，看孩子的人睡的。 蛮好了。 忙活到十一点多，家里算是重新收拾了出来，靳晓燕的哥哥弟弟，公司里的人，都被打发走了，庆嫂子已经进了厨房开始叮叮当当。 等到吃饭的时候，除了三热一凉四个菜，庆嫂子还端上两个小碗的咸菜来，笑着说：“我知道俺兄弟喜欢吃小咸菜，给你炒了点儿腊菜，这个是我这两天买的鲜黄瓜，回来腌了腌，你尝尝看对你的口味不。” 对这位庆嫂子，陆子坚一向都是客气、尊重而又不乏正常的亲近。 无他，这人聪明，在农村人而言，又是极有教养的那一拨，你对她的好，她都能知道，还能领情，这种人当然就值得对她好！ “好嘞！谢谢嫂子！” 庆嫂子一笑，“那客气啥！尝尝吧！” 说完了，她就起身走开，趁孩子睡着了，大家正好吃饭，但她过去之后却伸手一带，把靳晓燕的嫂子和弟妹，都给拉进了厨房里，不一会儿，三个人各端一盘菜，凑到客厅的茶几上开始吃。 陆子坚咂摸咂摸嘴，什么都没说。 于是吃饭。 陆子坚吃饭快，很快就吃完了，却耐心地等靳晓燕也吃完了，他才口气平静地说：“也出院了，也回家了，现在饭也吃完了，说个事儿！”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00章 靳晓燕毕竟是聪明人！ 靳晓燕吃完了饭正要起身，闻言愣了一下，又一屁股坐回去，但她并没有意识到陆子坚的不对劲，语态轻松地说：“说呗，啥事儿？” 但下一刻，当两人的视线对上，她看到陆子坚一副面无表情，眼神清冷的样子，却下意识地一愣——正如陆子坚很了解她一样，俩人相识超过两年，共事也差不多那么久，光是上床都一年多了，她也很了解陆子坚。 只不过这个时候，注意到陆子坚似乎有些不大对，她直觉地感觉有些诧异、不理解，反倒失笑，一副很轻松的样子，“看你那样儿，是啥大事儿？” 陆子坚笑笑，平静地说：“我觉得你现在，越来越厉害了，要不，我把我手里的股份也都转给你吧，以后鼎丰食品就是你的了，咋样？” 靳晓燕闻言愣了一下，没回过神来。 就在隔了不超过十米远的客厅里，靳晓燕的堂嫂、嫂子和弟妹，实话说，注意力一直都在陆子坚和靳晓燕的身上呢，这时候闻言，也是纷纷一愣。 但下一刻，靳晓燕就回过神来了。 她脸上下意识地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然后怯怯地站起身来。 而只比她稍晚片刻，客厅里的三个人也都逐渐回过神来——庆嫂子也同样是一脸惊恐，反倒是靳晓燕的亲嫂子和弟妹，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兴奋。 然而此刻，原本靳晓燕脸上大喇喇的模样已是尽去，略有些肉感的小脸儿上，满满的都是怯懦与惊恐，她赔着笑，弱弱地说：“你……说啥呢！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你告诉我行不行，我改！” 她毫无疑问是个聪明人。 正因为是个聪明人，所以尽管鼎丰食品那边，她其实跟陆子坚一样，都是45%的股份，按说同为大股东，但她哪怕是最近半年极端膨胀，却也从来都不敢认为自己跟陆子坚是平起平坐的！ 她发自内心的认为，鼎丰食品就是陆子坚的，而自己，只是负责帮他看看家、打打下手，当然，也分享胜利果实——别说鼎丰食品了，就当初干白酒代理，那买卖百分百写在她自己名下，她都不会认为那真就是自己的生意了！ 她心里有数得很，没有陆子坚，自己这会儿还在一中门口卖包子、烤串呢！ 没有陆子坚，自己上哪里知道干白酒代理能挣钱？又上哪里知道，明年去代理孔府家酒能大赚，而且暂时还没什么竞争对手跟自己抢代理权？ 至于鼎丰食品…… 靳晓燕最近半年多，的确是有些膨胀了，有些飘了，可即便如此，她也顶多就是认为，自己论起管理公司，论起管人管钱做事，是的确有些小牛逼的！ 要不，你瞧瞧，子坚一走那么久，全都甩给我，我不但是个女人家，还大着个肚子，不照样给他管下来了，没出什么纰漏？连胡春辉，很多事情我大着肚子不好出面，只能被迫让给他，可他不还是斗不过我？县里上上下下，谁不认识我？谁不对我毕恭毕敬、客客气气？我难道不牛逼吗？ 然而，这要是别的事情、别的情况，也就罢了，说不定靳晓燕直接就一飘到顶，真以为自己是个超级牛人了，可问题是，从当初收购饮料厂开始，这一路走来，时间才仅仅只是过去了一年多而已，要说把厂子带到能活下来，甚至就着原来老饮料厂的生产底子，把买卖干得不错，靳晓燕觉得换了自己来，可能也干不差，是应该能赚点钱的，但鼎丰食品近一年半的发展，却显然绝非如此。 那一步步的大开大合，那一步步踩着点儿的突飞猛进……可以说，哪怕只是回头看，靳晓燕都下意识的会有些后怕，要是换了自己，靳晓燕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没那个胆子，敢这么去干！ 也不只是胆子的问题，是压根儿也想不到可以这么干！ 然而偏偏，一切都听陆子坚的，鼎丰食品在他的带领下，就这么大踏步的往前飞奔，居然每一步都踩对了、落稳了、走成了！ 从当初收购的时候，一家仅剩下些破铜烂铁，卖也就卖个一百来万，年生产能力也就几万吨饮料的小厂子，短短一年多的时间，愣是让他带成了年产能超六十万吨，等到过完年六大生产基地一旦建成，年产能甚至要超过三百万吨的超级大企业——要光说扩产，进机器呗，招人呗，谁来似乎都行，可问题是，你生产的东西你也得能卖得出去才行啊！ 而在陆子坚的指挥下，鼎丰食品仅95年就两度扩产，饮料产业园打造得已经占地超过3000亩，却直到现在，还从来都没出现过东西卖不出去这回事！ 这你不服能行吗？ 如果不是他，换了谁能行？ 胡春辉？他连自己都干不过！ 自己……自己不行，绝对不行！ 既没那个见识，也没那个胆子，更没那个本事！ 现在回想，自己这辈子到现在为止，甚至可能是到死为止，做过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在卖酒挣了点钱之后，却没有因为那点钱而沾沾自喜，而是始终都认为，挣钱的关键是陆子坚，所以死活耍赖地抱上了他的大粗腿，后来甚至不惜主动陪他睡觉，主动愿意给他当小老婆，反正是让他不能甩下自己跑掉了！ 于是，这才有了自己今天的亿万身家与威风八面！ 那现在，鼎丰食品已经走上正轨了，全国扩产建厂已经在进行中，央视标王的广告也正在发力中，不要陆子坚了，自己把鼎丰食品拿到手里，自己单干，行不行？——还是不行！谁知道下一步的形势会怎么发展？谁知道厂子干到年产三百多万吨了，下一步该怎么走？ 未来，充满了未知！ 离了他，没人玩得转！ 自己也好，胡春辉也好，说白了，就是帮他打打下手而已！ 别看陆子坚好像是从头到尾也没管过什么具体的事情，整个就是一个甩手掌柜，然而偏偏，鼎丰食品离了谁都行，却唯独离不开他陆子坚！ 所以现在，陆子坚那要把股份转让给自己的话一说，靳晓燕一旦回过神来，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当初在自己租的那个小院子里，自己用一顿酒菜，硬生生把卖酒收益的一半塞给他的那一天！ 现在他又要跑，那哪儿行？ 那他好端端的，为什么又要跑？我这儿才刚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啊！ 肯定是自己有事情做错了，惹他不高兴、不满意了呗！ 于是自觉自己的认错态度可能还不大够，靳晓燕就又走过去两步，拉住陆子坚的手，半是撒娇半是哀求，“真的，我那么蠢，没你在身边看着，我肯定是有啥事儿办岔了！你说说呗，训我一顿，打我几下，咋都行啊！” 陆子坚抬头看她，却还没说话，就听客厅里，靳晓燕的嫂子忽然开口说话了，于是俩人同时有些诧异地扭头看过去，只听她说：“哎呀，其实叫我说，你俩连孩子都有了，还分啥你的我的，子坚兄弟你就算把你那股份都给了俺妹妹，俺妹妹就不是你女人了？她还不是啥都得听你这老爷们的？” 陆子坚也好，靳晓燕也罢，都愣了一愣。 下一刻，靳晓燕的脸色突然一变，再非一秒钟之前那个柔柔怯怯的小媳妇儿，直接开口就骂：“放恁娘哩个逼的臭狗屁！” “俺俩说话，啥时候有你插嘴的份儿了？” 她抬手一指，“滚出去！这辈子不许你再登我的门！” *** 今天还是只求五张月票，行不行？各位大哥帮帮忙！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01章 回家吹牛逼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 忽然，半掩着门的小卧室里，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庆嫂子第一个起身，直接推门进去，开始哄孩子，靳晓燕的弟妹只是稍微犹豫了不足一秒钟，饭也不吃了，也紧跟着进去了。 靳晓燕的嫂子嘴巴张了几张，一脸惶恐地站在原地，既不敢说话，又似乎是不敢不说话，吓得腿都有些哆嗦了——最近半年，靳晓燕人生得意，一方面瞧不上娘家人，却又觉得自己已经那么有钱有势力了，也不好真的不拉扯一下，所以虽然是时不时就要拎出哪一个来敲打一下，但同时也是着实的给了不少利益。 而与此同时，随着接触增多，她娘家那边人又都行动说话都捧着她，大家的关系事实上是比之前要融洽了许多的。 她大嫂估计也是没想到，自己完全站到她这边的帮个腔，居然立刻就换来了靳晓燕前所未有的暴怒——靳晓燕的积威深重，她直接被吓懵了。 “我……我……燕儿……” “滚！马上收拾你的东西，马上滚！” 靳晓燕一副勃然大怒的模样，再无丝毫的亲戚又或嫂子的面子，那架势，就差劈脸扇耳光了，“我这辈子不想再看见你一眼！” 她嫂子本也不是什么心思灵动的人，这时候蒙圈，又完全说不上话来，一时间吓得只好往门口倒退。 关键时候，庆嫂子似乎是把孩子暂时安抚下了，又从小卧室里走出来，去推了推靳晓燕的大嫂，“大嫂，别犟，先回去吧！回头俺俩给你把东西收拾收拾，再给你捎回去！去吧，去！” 她大嫂一步三回头，又是惊又是怕又是委屈，但到底还是走了。 门一关上，庆嫂子回头，带着些笑，却是对陆子坚说话，“子坚兄弟，有啥话恁俩慢慢说，都别急，晓燕儿虽说也帮你管了二年事儿，她到底还是个妇女家，她有啥不对，你说她，她不听，你揍她，俺娘家人在呢，俺不替她叫屈！俺都支持你！别生气哈兄弟！恁俩说话吧，俺都吃完了，我哄孩子去！” 说完了，她进了小卧室，把门关上了。 从头到尾，都没让陆子坚来得及说句话——但好歹有人给垫上几句能开口的话了，靳晓燕再回过头来，虽还是怯生生的，却到底还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她拉着陆子坚的手，撒娇，“你看，俺娘家人都说了，你打我都没人管！我是你的小老婆嘛！我啥事儿办错了，你就跟我说说呗！” 要说的事情，该说的事情，当然很多，但态度是核心、是关键。 鼎丰食品的发展，的确算是一路顺风顺水的就过来了，靳晓燕略有些骄傲自满，其实也算人之常情，但既然是人之常情，普通人会这样，你也这样，那你也就只配做个普通人了——鼎丰食品未来的盘子，甚至可能会被做到上千亿、几千亿，靠着一个甘愿倒退到普通人的靳晓燕来带队，怎么行？ 欲成非常之事，必有非常之人。 但还好，靳晓燕今天的态度，让陆子坚相当满意。 还是那句话，她的确是个聪明人！ 所以……教呗！ 自己的女人，其实哪个不是手把手教出来的呢？ 而事实上，对于聪明人来说，比如靳晓燕，已经一路走到了今天，也并不怎么需要手把手的教了。只要把她那股子膨胀劲儿给打下去，告诉她膨胀的后果是什么，然后告诉她，怎么才能让自己重新平静下来，进而走得更远，就够了。 ………… 当天晚上，陆子坚第一次住在了靳晓燕这边。 就如同一次最最寻常的夫妻吵架一般，床头吵了，床尾就和了。 俩人时隔数月，没有睡在一起过了，虽然这个时候靳晓燕刚生完孩子，肯定不能行房，但躺到一个被窝里、肢体相触，还是能再次驱散已经所剩不多的陌生感——靳晓燕变化不小，胳膊、腿，是真的粗了，身上一层膘。 但是看她的样子、听她说话，陆子坚这忽然的兜头一盆冷水，应该是把她浇醒了——人的心态一旦转变，状态立马就变，那么说话做事神态语气，也都变。 简单说就是，不飘了！ 不大喇喇了，不意态洋洋了，不咄咄逼人了，也不装逼显摆了。 似乎是一夜之间，她就又变回了那个处世精明、一步一算的靳晓燕。 ………… 2月10日，农历腊月二十二日。 下午四点来钟，两辆几乎一模一样的京牌奥迪，前后脚开进了平成县县城，一车在前带路，一口气开到前面已经看见了县政府的家属院，才挨着前方道旁的一辆京牌路虎车缓缓停下，而后车自然也随之停下。 前后两辆奥迪的司机不差前后的下车，帮后座拉开车门。 两个年轻的女孩子，也几乎是不差先后地下了车。 甚至从衣着上，俩人也显得极为相似——有冬天的因素，没太多花样可以变，但也有两人追求近似的因素，所以，俩人都是呢子大衣，配西裤、高跟鞋。 只不过赵美琴是长身款，显得她的身姿越发高挑挺拔。 而周建春是半身款，衬得她越发精明干练而身姿窈窕。 尤其是此时出现在平成县这个贫穷小县城的街头，两个人这一身都市丽人的装扮，无论长相还是打扮，实在是大气而又精致到了极点。 赵美琴当先走过来，陆子坚笑着等她过来，张开双臂，浅浅地抱了一下，然后周建春也过来了，他又松开赵美琴，张开双臂抱了抱她。 她俩本来都是打算到年底前才回来的，但前些天赵美琴的妈妈特意当着陆子坚的面给女儿打电话，算是借陆子坚的势，压得女儿不得不答应早回来几天。 陆子坚之前就有话，要求她俩哪怕各人开着各人的车，也一定要结伴回来。 那没办法，周建春也只好把回家的日期提前。 抱完了松开，周建春开门见山，直接问：“你去谁家？” 陆子坚笑，“我谁家都不去，你们各回各家！我明天陪你们晓燕姐过小年，后天去美琴你们家，大后天二十五，初中肯定放假了，我再去你家。” “行！” 周建春伸个懒腰，“那我走啦！回家吹牛逼去！” 陆子坚哑然失笑，赵美琴却是不由得脸上一红——她马上也要回家吹牛逼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02章 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一县之内，路毕竟还是近。 周建春回到家的时候，还不到五点，天还没黑呢，她那辆奥迪开到学校门口，周建春把车窗降下来，笑着跟门卫大爷打了个招呼，大爷一时间没认出她来，听她说是周老师家的周建春，吓了一跳，感觉几乎不敢认。 一直到门打开，车子开往家属院那一片了，大爷犹自啧啧感慨。 而车子很快就停到了周建春家所在的家属院胡同口，她自己下车，回家喊妈，司机已经忙着给往下搬东西了——跟赵美琴她俩约好了日子一起去逛街，各自给家里人置办了不少吃的穿的用的，周建春甚至想搬一台冰箱回来！ 周妈妈很快出来，表情复杂地看着那个司机一趟一趟给往家里搬东西，就忍不住想伸手帮忙，但司机很快拦住了，表示自己搬就行。 周建春也不让她插手，只是自己过去拎一些轻的。 烟、酒、茶叶、衣服、鞋子、一台微波炉、几箱子烤鸭、几箱子五香牛肉。 很快就堆了半个堂屋。 然后周妈妈就看见，周建春掏出钱夹子，鼓鼓囊囊的，打开一看，全是老人头的票子，她随手抽了也不知道那是几张，递给她的司机，说的居然是一口电视里那么标准的普通话，“县政府招待所，房间都给你们开好了，自己去买点吃的，预备过年的时候饭店都不开门什么的，我随时用车随时给你打电话！” 她那司机，得有一米七五、一米七六的个头儿，很魁梧的样子，看上去能有个三十来岁，见状一点推辞的意思都没有，直接把钱接过去，毕恭毕敬，“好的周总，那我先走了，随时等您电话！” “去吧！” 周建春把事情处理得如此利索，以至于周妈妈本来想留人家至少喝口热水啥的，都愣是没找到机会开口，人家就已经出门走了。 然后，周建春就已经扑过来，“妈……我想死你啦！” ………… 从周爸爸放学，一直到晚上十点多，周建春这张嘴就没停过。 眉飞色舞，绘声绘色。 说是吹牛逼，但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吹的意思，因为不需要。 周建春去上大学这半年的经历本身，就已经足够传奇、足够牛逼。 两口子听得一边啧啧称奇，一边由衷欣慰，一边却又不由得苦涩暗生——连周建春、赵美琴这样的年轻小女孩儿都明白的道理，周爸爸周妈妈四十多岁的人，又哪里会不明白呢？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那个小伙子给的是真多嘛！ 给得多，多到让你无法想象，多到让你压根儿不可能鼓起勇气去拒绝，多到让你一旦拒绝、仅凭自身，一辈子都绝对不可能获得这样子的人生……那么，对于他的其他事情，你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周爸爸也好，周妈妈也好，谁都没提县里靳晓燕怀孕的事情。 饶是一身文人风骨，对女儿的选择颇觉羞惭的周爸爸，听女儿绘声绘色地描述她在首都当总经理的事情，听她描述她管理的那家公司怎么怎么样，另外一家公司又怎么怎么样，描述她跟首都的副市长碰杯喝酒的情形，描述今年一年报纸上频繁报道的那位联想的总工程师倪广南院士，现如今跟她是怎样的关系，彼此在公司的权力，是如何分工的，等等之类，他就更是觉得说不出话来。 谁又能说人家给的少呢？ 谁又能说女儿选择了一个这样的人生，真的就是不对的呢？ 像自己这样清贫一生，才是对的和好的吗？ 而且，听建春那说法，归她管理的那两家公司，都是科技型公司，里面汇聚了一百多接近两百号各大名牌大学的硕士、博士、教授，研究的还都是填补国内空白的高精尖科学方向，这干的事情，也似乎足够的高大上了。 哪怕满心埋怨，周爸爸觉得自己摸着胸口，也实在是不能说陆子坚这个人不行——他肯定还是想挣钱，但感觉他办的事情，都在正道上！ 而且……再看看自己闺女！ 开学前自己送她去首都学校里分开的那个时候，她什么样儿？ 现在的她，又是什么样儿？ 脸上虽然犹带几分稚气，但举手投足、一言一行，尤其是再衬上她这身干净利落而又高端大气的打扮，实在是处处都透着股子精英范儿！ 早已不是当初自己手底下会调皮会撒娇的小女孩儿了！ 短短半年不见，这丫头居然已经能管几百号人，管两家规模超大的公司了！ 钱多钱少、生活到底有多奢侈搁一边，至少就看这副架势，她跟在陆子坚那小子身边，这半年是真真正正的长了不少本事！ 还有什么可说呢？ 大不了顶天了，也就是被同事、亲戚们知道之后，背地里嘲笑几句呗！ 你看那周瑞轩，他觉得他自己教个学，有点文化，整天牛逼得不行，一副清高样儿，结果他那闺女，还不是给人家当小老婆了！ “那……像你刚才那个法儿花钱，随手抽出来一沓子，也没个数儿，就交给你那司机了，他也不说你？不嫌你不会过？” 主要是娘俩聊，周爸爸周瑞轩听得多，说得少，只是关键时候，才张嘴问上一句两句，其他大多数时候只是一个劲儿噗噗的抽烟罢了。 不过建春她妈问的这个问题，他也很关注，就抬头看女儿。 周建春说：“他需要啥会过？娘，俺俩跟恁过法不一样啦！他最不缺的就是钱！其实我也不缺钱呀！……我这给的钱，回去肯定要走公司的账的，司机写报告，我批，出差嘛！我是回家，人家是出差，公司给报！嘿嘿，我在俺公司就管这个！别的事儿我虽然也管，但我主要负责的，还是管钱！公司里想开支一分钱，也得找我批条子！我还用找他要钱？” “公司是他的，但钱归我使唤！” 她笑着，有一抹说不出的神采飞扬的得意，“就是……嗯，我想买衣裳啦，买鞋，买化妆品，就不能走公司账了，我就拉着他一块儿去逛，这一趟逛下来，他那皮夹子就叫我给花空啦！” “但是恁放心吧！他可疼我啦，别管我想要啥，他都给我买，从不嫌我乱花钱！对了……娘！我在俩公司上班，一个月加一起六百多，我自己也花了点儿，到现在我存了一千五百多，回来前都取出来了，一会儿给你过年买东西！” “俺俩就这样，公是公私是私，公事一分钱都不能差了账，私事儿我就找他，花他钱，我自己的工资我就存下啦！他肯定也知道，但他根本不在乎！” “他那里对我，就要求一条，老老实实听他的话就行！” *** 今天想求……十张月票，行不行？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03章 两位老丈人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陆子坚陪着靳晓燕和孩子一起过的，腊月二十四，他如约去了赵鲁东家——临近年尾，赵鲁东是肯定很忙的，所以陆子坚就还是下午才去，不过等到赵鲁东下了班回来，一看堆在自家客厅里的东西，顿时就黑了脸。 他虽然不是在农村长大的，但毕竟是本地人，而且又是在曹州地区本地辗转为官多年，对本地农村的婚嫁习俗，当然不可能陌生——好家伙！鸡鸭鱼肉，民间探望未来老丈人的东西，已经是一样不缺！ 但这还不是最可气的，真要俩人就这么成了，自然是美事，他乐见其成，就算陆子坚花心，俩人暂时就这么处着，讲实在的，赵鲁东也能咬着牙默认！ 但问题是，今天上午陆子坚他大姑陆玉敏在汇报工作的时候，特意提了一句，说陆子坚打算年底前跟之前订婚的那女孩儿，把婚礼办了，因为男方女方都不到年龄，所以就不大操大办了，也不敢请县里的领导们去，怕沾上了摘不清！ 赵鲁东听了这个，心里腻歪了一天了！ 自己女儿的男朋友要办婚礼，新娘子却另有其人！ 可偏偏呢，这个马上要跟别的女孩儿办婚礼的臭小子，还跑到自家来，比照给老丈人丈母娘的礼节送年礼来——简直要气死！ 说实在的，这要是换了旁人，赵鲁东大概率当场就翻脸了，而即便这个人是陆子坚，他也实在是给不出什么好脸色来！ 只不过当着老婆女儿，他还是忍住了，没说什么，等她们娘俩都去了厨房，他才小声问：“你大姑上午找我说，你要二十八办婚礼？” 陆子坚一脸愁苦之色，顺手就把责任往外推，“没办法呀！我爸妈非得让我赶紧结婚了，说是要拴一拴我，嫌我整天跑出去就没个影儿！其实都不到年龄呢，我才不想结婚呢！我现在这样自由自在的，多好……” “狗屁！” 赵鲁东压着嗓子训他，“那你跟你的未婚妻结了婚，美琴咋办？分手吗？” 陆子坚摇头，“那不行！美琴是我的！” 赵鲁东一听这个，顿时就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但还不得不压着嗓子，“放屁！我女儿，凭啥是你的？那你不分手，你们这算啥？” 陆子坚回答他，“等我俩大学毕业，正好够年龄了，我跟美琴领证！” 赵鲁东闻言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又愣了片刻，问：“真的？” “真的！” 陆子坚从不撒谎，这个证，的确可以领，领完了度个蜜月，回来再离嘛，“我说话向来算话，我不骗您！” 赵鲁东闻言想了想，几乎是指着陆子坚的鼻子，但脸上表情却不知不觉就松快下来了，“这可是你说的，我可记住了！毕了业就领证！” 陆子坚回答的干脆利落，“毕了业就领证！” 赵鲁东顿时就真的松了口气！ 当然，陆子坚这小子花心，这一点估计是没治的，谁都掰不过来，关键是他有那个能力，又有那个资本，赵鲁东自己也是男人，他很明白像陆子坚这样年轻帅气又聪明，还不缺钱的人，是不可能要求他不好色的！ 但是……只要他愿意跟美琴领证，那这件事情就还算勉强可以接受！ 关键是自己就算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呢？ 美琴自己愿意了呀！ 她明知道这混小子又是女朋友又是未婚妻的，还是愿意跟着他呀！ 当爸妈的又能怎么办？ 非要硬拆，拆的开吗？ 所以……这小子肯答应将来领证，会娶美琴，就已经算不错了，其他的事情，暂时也就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于是他的神态就缓和下来，站到一个岳父的身份上，跟陆子坚掏心掏肺，“男人嘛，年轻的时候有点花心，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但终归是要收心，去做事业的！男人，最重要的东西，永远都是事业啊！” 陆子坚老老实实听训，“嗳！我知道了！” 然而，赵鲁东不可能知道的是，等到第二天上午，陆子坚跑去周建春家里的时候，他又把这句话换个名字，又说给了另外一位老丈人听，“等到大学一毕业，我就跟建春领证！”，连他说话时的语气，都近乎一模一样！ 尽管周家这位老丈人，肯定是还不知道自己要跟刘桂萍办婚礼的事情，但陆子坚还是主动坦白了——这是必须的！ 他跟刘桂萍就算办婚礼，也肯定是很简单的那种，虽然不至于像刘桂萍说的，就请一桌客人，但也绝不会多，三五桌到顶了——然而，陆子坚心里有数，自己的婚礼，别管规模多小，要不了多久，还是会传遍全县的！ 这是名人必然的待遇！ 那与其等着让周建春她爸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已经结婚的消息，肯定就不如自己在事前主动提，并附上一份解释了，“那女孩儿是俺家里给我定的，两三年了，现在催的没办法，我爸妈怕我跑了不回来了，就非得催着我结婚，唉，叔儿，不瞒您说，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了！” 周建春她爸的脸色明显僵硬了好几回，看起来似乎是随时都处在爆发边缘，但最终，应该也是那句“毕了业就领证”起了作用，周建春她爸毕竟还是冷静下来，人也变得平和了，“叔信你！但你说话可得算话呀孩儿！” “您放心，我从来说话算话！” 事实上，陆子坚也的确是并不打算食言。 这两位老丈人，真的论起在陆子坚心里的分量，其实一点儿都不比刘桂萍她爸那边低——周老爷子这边，是上辈子就觉得有点儿亏欠他跟丈母娘了，这辈子说实在的，哪怕只跟一个女孩儿领证，陆子坚也会选周建春！ 至于赵鲁东那边，不得不承认的是，尽管是鼎丰食品的崛起，送了他一份好大前程，但反过来，也正是赵鲁东从鼎丰食品上路那时候起，就始终在给的大力支持，才有了鼎丰食品这一路走来，几乎没有被各种各样的糟烂事儿给打扰过！ 这份来自保护伞的恩情，其实陆子坚心里是一直记着的！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04章 百年好合！ 平成县这边今年过年，初中是腊月二十四就放了假，高一高二一样，是腊月二十五，高三则要一直到腊月二十七号才放假。 经过两边家庭的协商，又找高人给批了八字，选定了腊月二十八号是好日子，于是陆子坚跟刘桂萍的婚礼，就定在了那一天。 陆子坚甚至连赵美琴她爸和周建春她爸都摆平了，靳晓燕身上的那股子膨胀的劲头儿，也让他一盆冷水给泼没了，其他人就更是不可能出什么乱子了。 于是等到那一天，几乎一切都是按照陆子坚的意愿，在顺利的进行。 不请响器，没有唢呐，不请街坊，也不按村子里的老规矩，由本村本族的人置办菜，甚至稍远一步的亲戚都不叫，一家只请一个人来代表一下。 一大早上起来，陆家全家人都忙乎起来，陆子坚给本家的几个长辈磕了头，然后就亲自开上车子，去到辛集刘家那边，接上刘桂萍就走。 鼎丰食品那边借了部车给刘家，司机开着，负责接刘桂勇、刘桂英和刘桂萍的大舅，也要一块儿过去吃席——仅仅他三个，就代表娘家人了！ 当然，陆子坚或许不在乎，但大姑做事情不会那么没算计。 之前无论是陆家这边，还是刘家那边，她都按家按户算清了数，提前就买好了东西，送到两边家里，凡是本来该着结婚过来吃席的，不按人头按户数，一家一斤喜糖、一条红将军烟，外加两瓶孔府宴酒，陆家这边有陆子坚的爸妈，刘家那边当然是刘桂萍的爸妈，亲自给亲戚们家里送去。 这样一来，婚礼不需要大办，但家家都占了喜气，把事情解释清楚，为啥不敢大办，反倒是家家都能理解，还很高兴。 然而事实上……这场婚礼虽然办的很低调很小心，其实却备受瞩目。 别的就不说了，光是县里各单位的秘书，就来了一二十位，都是来随礼金的！ 眼看快到吉时，还从曹州市那边来了一辆车，地委赵梓臣书记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居然丝毫都不避讳陆子坚这结婚其实不合法的事情，竟亲自赶过来，惊得整个陆家都不行——他甚至主动要求做婚礼的证婚人。 要知道，没人拿这个说事儿还好，要万一真有人拿这个说事儿，赵梓臣是很有可能会被人扣帽子的——当然，也许到了他那个程度，其实已经不怎么在乎在这点小事上被人攻讦了！ 总之，一切都很顺利。 一身大红嫁衣的刘桂萍，虽然没有唢呐，但毕竟还是顺利地在一帮最亲近的亲人们的见证下，跟陆子坚拜了天地。 别管法律承认不承认，事实上到了这一步，整个陆家都是认的。 在农村，这种婚姻的效力，来得丝毫不比结婚证小。 赵梓臣留下喝了几杯酒，就告辞了要走，陆子坚亲自送出去，跟他一起站在门外聊了一阵子，这才送他上了车。 事实上，并没有出乎陆子坚的预料。 早在当初在赵梓臣的办公室里，陆子坚去拜访他的时候，他就提到了任宏民的名字——果然，他希望年后的时候，陆子坚能帮忙引荐一下。 按本来，陆子坚是肯定不愿意做这种事情的——也不是不能做，但这种帮人牵线搭桥的事情，算掮客，任宏民那边收礼帮忙吧，这叫行贿，陆子坚就算中间人了，不收礼办事儿吧，那这份人情事实上就是落在陆子坚肩上的。 至于不帮忙……那就更是反倒伤了陆子坚的面子。 然而现在，陆子坚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赵梓臣居然送了自己那么大一份面子——管你的婚礼合法不合法，曹州地区一把手就这么忽然来了，还给你当了证婚人，这当然是一份沉甸甸的人情！ 于是陆子坚答应他，年后会帮忙问问，联系联系。 任宏民如果愿意见见，他就负责引荐，任宏民不愿意见，那他也没招。 只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还上赵梓臣这份人情了。 任家的位格很高，任家老爷子虽然已经卸任，但是像这样的老爷子，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有一定的影响力和发言权，更不要提，他们任家的二代，其实无论从商从政，都是有一定影响力的存在，而老爷子的门生故吏，更是有好几位都身居高位，老爷子的面子，还是很大的。 ………… 一共开了三桌席，还有一桌是孩子，这些菜，全都是两个姑父加二叔二婶前前后后的忙活，没敢请旁人，到酒席终了，又是大家把剩下的菜简单一分，每人拎一大包回家，婚礼就算是正式完成。 新娘子刚刚进门，就算是不好把爸妈挤到小屋子里去，也完全不可能继续住陆子坚原来的倒座房，于是陆子坚的爸妈就花了两天时间，把原来陆子美住的堂屋西边的单间，给收拾了出来，也贴了红对子、大红喜字，算是俩人的新房。 陆子坚忙活着送完了亲戚回来，到新房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刘桂萍正在吃面条，刘桂英则歪在大红被子上睡着了——这年头的平成县，好像还没有什么伴娘的说法，但刘桂英一大早上起来就哭，说舍不得姐姐，想过来送送她，刘家人觉得不大合适，因为陆家就给了俩名额，但刘桂英死活要来，最后就还是给她带过来了，只不过，她早上起来就陪着姐姐去盘头，看来是困了。 抬头看见陆子坚进来，刘桂萍就笑笑，她本就天姿国色，这会子一身大红嫁衣，又化了妆，越发娇艳得不行，小声问：“你捞着面条吃了没有？过来吃！” 同样是本地的风俗，这年头的平成县新人结婚，新郎新娘反倒是不吃席的，按早年间的说法，家里穷，置办点酒菜，主要是招待客人用的，轮不到自家人吃，这些年当然不至于还那么穷，陆子坚更不至于那么穷，但规矩就还是在。 陆子坚大早上起来一口气忙到现在，是的确一口饭都没吃，倒是酒已经喝了一肚子，这时候就凑过去，用刘桂萍的筷子吃了两大筷子，很满足，把筷子递回去，笑着说：“你吃吧！明天我有好吃的呢！” 刘桂萍闻言就笑笑，又低头吃面条。 还是本地的习俗，女儿出嫁了第二天回门，是新姑爷这辈子最高光的时刻，陆子坚从小就见，新姑爷上桌，双杯双筷，菜不许撤，吃到后来，一张八仙桌上，碟子盘子一层压一层，再穷也是三十六个菜起步，这就基本上得摞三层高了，更有甚者，上四十八个菜，而且每个菜上来，必须新姑爷先夹第一筷子，陪客的才能动——一个男人一辈子就这一次，且二婚也没这待遇。 *** 陆子坚刘桂萍：今天我俩结婚，求张月票做贺礼！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05章 今天是恁姐结婚的日子，懂不懂？ “你这就算嫁过来了，高兴不？” “高兴。特别高兴。” “谁给你端的面条？” “恁……咱娘！” “嘿嘿……”陆子坚笑。 刘桂萍看他笑得不对劲，就问：“咋了？” 陆子坚就说：“我看见了，是二姑给下的面条！咱娘光知道乐，都快忘了她新娶的儿媳妇儿快饿死了，二姑下好了面条叫她，她一拍手，哎呦呦，你看我！” 陆子坚说的可乐，姿势模仿的就更可乐，刘桂萍不由得就噗嗤笑出来。 于是一下子就把刘桂英吵醒了。 她揉揉眼睛坐起来，迷糊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然后就笑嘻嘻地翻身下来，“俺姐的新被子，叫我先睡了一觉！” 又伸手，“姐夫，我要红包！” 陆子坚和刘桂萍一起失笑，还没等陆子坚开口说话，刘桂萍先就在她手上拍了一巴掌，给她拍回去了，笑着说：“就知道你，哪是什么舍不得我，你是奔着红包来的！……没有红包！” 顿了顿，她说：“你回去看看咱柜子里，有个红色的袋子，里面是条新裤子，是恁姐夫送给我的，我还试都没试呢，送给你了，行不行？” 刘桂英马上高兴地笑起来，“谢谢姐！” 又说：“也谢谢姐夫！祝姐姐姐夫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她说得乖巧，但陆子坚脸上的笑容，却迟滞了足足一秒多——不是为了刘桂英，是为了那条裤子！ 腊月二十五号下午，刘桂萍她们就放了假，倒是刘桂萍自己提议，说想去看看靳晓燕和孩子，这种好事儿，陆子坚当然没话说，第二天上午就带她去了！ 她俩说不上亲热，但哪怕走个过场也是好事。 于是，在庆嫂子和靳晓燕的弟妹目瞪口呆之下，刘桂萍这个大老婆，去看坐月子的靳晓燕这个小老婆了——说来好笑，当时俩人刚一进门，就吓得庆嫂子第一时间过去隐隐护住了小卧室的门，倒不知道她从哪里听过什么传说，像是生怕刘桂萍是过去抢孩子似的！ 知道靳晓燕什么都不会缺，刘桂萍就也没拿什么东西，就是拎了几斤苹果，买了二斤红糖，要是把苹果换成鸡蛋，就是这个年头平成县人探望孕妇和病人的标配了，然而，靳晓燕却回礼了，送给了刘桂萍一条新裤子。 她说是她之前在首都买的，结果回来之后肚子就显怀了，情知也不可能再穿上，就一直都没动过——当时刘桂萍看陆子坚的脸色，就笑着收下了。 但是现在看来…… 唉，只能说，齐人之福，从来都不是那么容易享的！ 刘桂萍看上去话少、沉默、低调，而且她很听话，几乎是陆子坚怎么说她就怎么做，无论什么时候、什么事情，从不见违拗，但事实上，相识、定亲已经两年多，陆子坚深深地知道，这丫头绝不是什么绵软的性子。 她只是外柔内刚，而且刚得很！ 于是……就这么一条裤子，短短三天，转手第二次了！ “嘻嘻，姐夫，你去送我回家呗？我想坐坐俺姐的大路虎！我听人家说，这车比奔驰都贵，得两百万呢！我还没坐过！” 陆子坚扭头看她，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还是点头答应了，“行，我送你！” 说实在的，其实已经很累，有点不大想再开车来回几十公里的送人了，但是面对刘桂英……怎么说呢，有点儿心虚！ 那天晚上，的确是陆子坚少有的酒意上头，有点失控了，但偏偏他很快就又酒醒了，一切都还记得，甚至是记得真真的！ 自己摸人家胸来着，还又搂又抱——还把手都伸进去了，只不过印象中，她线衣里面虽然没戴罩罩，却穿着件小背心，自己当时也是酒醉、手不稳，第一下没掀开，想再伸一下的时候，已经有些意识到不对劲。 不过呢……还是挺过瘾的。 她那件小背心很薄。 于是送她回去。 鼎丰食品现在光奔驰就两辆，其它各种小轿车七八辆了，不缺车子用，包括接刘家人、接送陆子坚的舅舅，都是厂里的车，但之前刘桂勇他们走的时候，刘桂英应该是躲到新房里睡着了，他们也没好进来叫人，就直接走掉了。 现在轮到陆子坚出苦力送人。 好在开车很快，骑自行车得一两个小时的路，对于汽车来说，真就是几脚油门的事儿，于是车子出门，很快就到了乡上，然后顺着省道往南。 但忽然，副驾驶位上的刘桂英说：“姐夫，你靠路边停一下呗！” 陆子坚心里略犹豫了一下，甚至还扭头看了她一眼，但最终还是靠边停下了。 车子刚停稳，刘桂英就像一只猫一样爬过来，而且直接上手就先搂住了陆子坚的脖子，“姐夫……” “桂英，别闹！这在路上呢！” “姐夫，那天你摸我了，你还记得不？” 陆子坚有点头皮发麻，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那天我喝醉了，桂英你别生气，你想要啥你就跟姐夫说，姐夫一直都对你很好对不对？” 刘桂英仰着脸儿、嘟着嘴儿，嘴唇儿红艳艳的，说不出的诱人，“我不生气姐夫！我愿意叫你摸！你啥时候想摸都行！” 她说：“从小到现在，不知道多少人追我，多少人给我写情书，还为我打架，我都懒得正眼儿看他们一眼，但姐夫你跟他们都不一样，我就喜欢你！姐夫你还想摸不，给……” 她自己动手，直接拉开了羽绒服的拉链，抓起陆子坚的手，“我见过你摸俺姐，我知道你就好这个，我的是不是比俺姐大？” 陆子坚的头皮已经不止是麻的问题了！ 鬼使神差地抓了抓，这回可是绝对清醒了，刚才美其名曰敬酒，也喝了几口杯，但加一起也不到半斤，对于陆子坚来说，跟没喝没多大区别。 “嗯，比恁姐大。” “那姐夫你喜欢不？” “喜欢。但是……桂英……” “嘘……你别说话姐夫！” 刘桂英差不多快跪到中央扶手上来了，整个人就差彻底歪进陆子坚怀里，她呼着气，那气热乎乎的，她的脸儿也通红通红的，“姐夫，我还没跟人亲过嘴儿，我不知道咋亲，你能教教我不？我想跟你亲嘴儿！” 陆子坚深吸一口气，缓慢却又坚定地把刘桂英给拨开。 然后双手用力，把她推回到副驾驶座上——看着她一脸惊慌失措、似乎有些纳闷自己怎么会被推开的样子，陆子坚倒是一脸平静，说：“桂英，别闹，今天是恁姐结婚的日子，懂不懂？” “哦！知道了。” 刘桂英怯怯地应了一句，眼睛也怯怯地，只是看着陆子坚。 陆子坚胳膊伸过去，直接从她领口那里穿进线衣、推开小背心，一把抓到手里，缓缓地揉搓着，“你乖乖的，老老实实的，听恁爹娘话，听恁姐的话，当然，也听姐夫的话，那你这辈子，姐夫给你安排了，懂不？” “知道了姐夫。”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06章 姐夫，你最厉害了！ 第二天一大早，陆子坚就要陪刘桂萍回门。 其实事先协商的时候，陆子坚的意思是回门这一天，也不要大办，就简简单单弄几个菜，自己这个新姑爷过来，跟刘家人一起吃顿饭就是了。 但刘家人坚持表示，不能亏待了新姑爷！ 据说是丈母娘说的，说一个男人一辈子就这一回做新客，哪能省了？ 于是陆子坚也就从善如流。 反正刘家毕竟不是自己，自己怎么低调都不为过，但刘家再高调也高调不到哪里去——那就一切都按老规矩办。 按照平成县本地的老规矩，新姑爷回门，这是一场大席，两边家族各自都要派出头面人物。其中新姑爷带四个挡酒、接酒的，包括给村里家族里操办红白喜事的“大支”一人，负责见礼、应答、支事，本家叔伯或兄弟里，拣能喝，酒量大的，人也光鲜体面的，选俩，然后亲近支脉再叫上一个，同样要求酒量大的。 新媳妇的娘家这边，也大概如此，大支，加上四个能喝的。 这就正好凑一桌，十全十美。 但是除了新姑爷之外，就是娘家五个人，迎战姑爷家四个人，这场酒很讲究，要求本家必须得把新姑爷带来的人至少喝趴下两个以上，才算好，反过来，对于新姑爷这边来说，也成立，也要力争喝倒对方两个以上，而接下来很多年，这将成为两个家族、两个村子之间最重要的沟通话题——鲁省这地方，鲁西南这地方，就这样，浓郁的、事实上没什么鸟用的酒文化，一抓一大把。 然而这只是正菜。 事实上在此之前，还有一道开胃菜。 大早上五点多，刘桂勇就已经带着人来敲门了——按本地习俗，这大概意思是，提醒新媳妇，回娘家要早，娘家爸妈想着你呢！ 正经来说，在平成县本地，管新娘子第二天回门这个事儿，称作“叫二天！” 而刘桂勇这一来，正经就是这个“叫”的意思！ 娘家人来了，敦促小两口赶紧回娘家！ 说实在的，正常五点来钟这个点儿，陆子坚是肯定已经起床了的，但今天日子特殊，他醒了之后没起来跑步，就抱着刘桂萍折腾。 大舅哥在外头喊门那个时候，他正折腾得欢。 刘桂萍是个要面子的，昨天晚上按说洞房花烛，是正日子，但她怕被人听了动静去，嘴里咬着枕巾，勉强应承了一回之后，就各种哀求，陆子坚理解她，就没强求，但早上醒来静悄悄，正好刘桂萍睡得也明显很浅，自己刚一动，她就也睁开眼了，于是陆子坚就开始拱卒了。 刘桂萍又把枕巾子咬在嘴里，哼哼唧唧的全是鼻音，咕叽咕叽的水声，则被藏在了被子里——冷啊，农村房子里没暖气，办事儿都得捂在被窝里。 大早上的被陆子坚这么折腾一通，刘桂萍起床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腿心里又是酸溜溜的，只好又夹着腿、扭着腰走路。 满面桃花。 刘桂勇带了他们家好几个本家的叔伯兄弟，叫开门之后，这边很快就把昨天晚上就预备好的菜端上来，村里点好卯的人也就都到了，大家就开始喝。 这个其实也有说头……算了，全是酒文化。 把刘桂勇他们这些人拦在堂屋里喝着酒，这边陆子坚和刘桂萍就得以从容的起床，然后随着爷爷奶奶、二叔二婶都过来，刘桂萍再逐一的给爷爷奶奶、爹妈、二叔二婶磕头——这时候，就已经是一家人了。 然后，一家人吃过早饭的时候，时间大概也就七八点钟，堂屋里那边已经几瓶白酒下去了，这时候就撤了席，来叫二天的人，护送着新姑爷新娘子回娘家。 到了这边，刘桂萍自然回家，但刘桂勇，和他们村的大支——正常来说是大支，但陆子坚特殊，所以换了他们村的村支书领头，他大概算是陆子坚和刘桂萍的半个媒人了——带着陆子坚，去给刘家的几个近门长辈磕头。 不到十点，酒席又开始了。 到了桌子上一介绍，陆子坚才发现，好家伙，刘家这边来陪客的其中一个人，居然是辛集乡的书记——大姑原来的顶头上司嘛！ 于是……双杯双筷！ 陆子坚上辈子其实没捞着这待遇——前妻那边家里显然没这个规矩，而周建春这边，他又始终都没娶人家、给人家一场婚礼。 其实没鸟用，只是一种极端尊崇的意思。 大致跟古代那时候允许新娘子出嫁那天穿凤冠霞帔，也允许新人乘坐只有官员才可以坐的轿子是差不多的概念——对新婚推崇，因此给予特殊礼遇。 而且陆子坚虽然酒量大，今天却没什么人会灌新姑爷酒。 以至于陆子坚听着两边唇枪舌剑杯来盏往的拼酒、斗酒，还颇觉寂寞。 结果，酒席也就开始了能有三五十分钟，忽然就听见外面闹哄哄的，隐约听见有个男人的声音在嚷嚷着喊什么，而四周是乱糟糟的劝解声。 陆子坚不由得皱眉。 他听力不错，大致听见了几句话。 桌子上，陆子坚带来的几个人，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都听见有动静，却也不好问，而刘家这边的几个人，却都有点变了脸色。 最终陆子坚放下筷子，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按老规矩，这顿酒没喝完之前，新姑爷可没有直接起身走开的道理，所以村支书吓了一跳，赶紧就追出来，但追出来归追出来，他又不敢说陆子坚什么，就只是勉强拦半步，笑着说：“没事儿子坚，我出去看看，可能是有个酒鬼，瞎胡闹！我去看看就行了，你回去吧！” 陆子坚笑笑，仍是直接走出去。 刘家家门口，此时已经堵了一胡同的人，都在看热闹。 有个老头儿，一身蓝色的旧中山装，在那里嘟嘟囔囔骂骂咧咧，“……恁十里八乡里打听打听去，哪有这理儿？我是恁本家不是？这俺桂萍结婚不喊我，我也不说啥了，叫二天也不喊我，瞧不起我不是？” 陆子坚抿嘴儿看着。 院门口，刘桂萍的爸妈都已经出来了，一个个都气得脸色涨红。 村支书快步就跑出去了，挤过去，一把扯住那老头儿的袖子，“三哥你这是干啥，你作死呗是？走走走，跟我走！” 不知道什么时候，刘桂英居然已经来到了陆子坚身边，小声地跟他说：“姐夫，俺这个三大爷，原来给俺姐说过媒，俺爹娘没答应，他就记恨上了！昨天他可能没敢来，今天这不就来找事儿了！” 陆子坚闻言扭头看她，却却发现刘桂英居然是一脸兴奋的模样，“姐夫，你最厉害了，你收拾收拾他！俺家都不想再受他的气了！” *** 今日拜求十张月票！多谢各位大哥！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07章 不能辜负了小姨子的期待 近在咫尺的小脸儿娇艳欲滴。 尤其那双眼睛，水灵灵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兴奋和期待。 讲真，别的不好说，最近这半年一年的，刘桂萍刘桂英她们姐妹俩的皮肤，真的是越来越好了——尤其是现在，尤其是跟此刻村里的其他人比。 北方的冬天向来干冷，过去条件不具备，大家都要优先考虑挣钱，当然也没人在意皮肤啊什么的，但这一次的回来，陆子坚就发现，刘桂萍开始用上一些简单的擦脸膏了，那可想而知的，刘桂英肯定是跟着蹭的。 再加上天虽然冷，但她俩住在陆子坚给买的房子里，有暖气，过去冬天农村人洗澡不易，但有暖气的房子要洗澡，就不怕着凉感冒了，陆子坚回来住了几天，发现她们姐妹俩卫生习惯都特别好，爱洗澡。 天冷风寒就容易起皴，天干物燥不易洗澡，就容易起皮。 而她们姐妹俩的这个冬天，却已经基本上脱离开了老家农村的生活，事实上享用的是这个年代即便城里人也很少能享用到的生活条件了。 于是皮肤就越来越好，人也就越来越水灵。 “姐夫？姐夫！” “嗯？哦……” 此时再低头看时，刘桂英脸上越发多了一抹桃红——是的，刚才看着她这张小脸儿，陆子坚忽然就有点走神了！ 她被盯着看的时间一长，就有些红了脸。 不得不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这个话，真不是白白说说的，陆子坚认识刘桂英已经超过两年，虽然见面其实并不频繁，却也基本上算是亲眼见证了她从93年那个时候，只能算是一个小美人胚子吧，却也并没有感觉太过出色，至少是距离她姐刘桂萍相去甚远，一步步蜕变到今天，已经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不，亭亭玉立对她来说有些词不达意了，事实上她是越长越有点妖孽了！ 已经跟刘桂萍差不多的高矮，五官灵动皮肤白皙，身形又是前凸后翘的……讲真，单论颜值，她比她姐是不如的，但综合来看，其实已经不输多少了！ 而事实上，她翻过年去才十六周岁！ “他经常欺负恁家？” “嗯！他家里弟兄五个，他自己又有三个儿，大儿还在乡里上班，他一家子在俺庄上可横了，他几个儿还打过俺哥！其实那时候，他给俺姐说媒，是想把俺姐嫁给他表侄儿！俺爹娘不答应，他那时候还说要揍俺爹！” 懂了。 这年头的平成县地方，乃至整个鲁西南地方，宗族的势力依然相当强大，为什么鲁省、豫东省这些地方的人，哪怕拼命要生儿子？说白了，就是宗族观念遗留下来的根子——儿子多了好打架，儿子多了不受欺负，还能反过来欺负人！ “子坚，走走走，咱回去喝酒去，没多大事儿，我撵走他了！” 村支书很快就回来了，大概是已经晓以利害，这时候就笑着往回劝陆子坚，“他就是浑人，喝点酒就知不道东南西北了，咱别搭理他，他也不敢了，走走走，今天是俺桂萍回门，咱爷们儿接着喝酒去！” 于是陆子坚扭头又看了刘桂英一眼，面对她满眼的期待，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儿，这才又走回去，重新到酒桌上坐下。 村支书还在试图平事儿，跟大家笑哈哈解释几句，表示已经没事，大家继续喝酒，但这个时候，陆子坚却忽然开口说：“邹书记……” “嗳！” 辛集乡里的邹书记就坐在陆子坚身边，算是今天刘家这边出的“大陪”，或者叫主陪，闻言马上扭头看过来，满脸笑容，“子坚！” 陆子坚不咸不淡地说：“俺姑在咱辛集干了好些年，我一直听她说，尤其是邹书记来了之后，咱乡里啥事儿都弄得特别好！就是……现在上上下下都整天严打，咱乡里也搞严打不？” “搞！咋不搞？天天搞！” “哦，那要是牵扯到这里面有些在咱乡里上班，算是保护伞哈？” 邹书记微微愣了半秒钟，就已经回过神来，“有些是保护伞，有些就是同伙，说不定是黑恶势力的头目呢！” 俩人这一问一答，村支书脸上的汗都已经快下来了。 偏偏这个时候，还没等他想好能用个什么理由稍稍解释一下，陆子坚却已经又问：“刚才闹哄哄的，是有人上门闹事儿，我一打听才知道，这村子里有一家恶霸，可能是觉得俺对象长得还行，一直都想把俺对象嫁给他表侄儿，后来这不是，俺对象嫁给我了，他就跑来闹事儿，唉，真是……” 邹书记闻言连反应时间都不需要，直接就站起身来，“真是胆大包天！” 好家伙，他正愁拍马屁找不到路子呢，不得不挤到这村子上的小酒席上来，扮演什么陪客，结果居然还有这种事，他心里一下子就高兴坏了！ 这不是找死吗？ 别的事儿还都好说好商量，你惦记人家对象，那可是死仇啊！ 现在好了，酒也不喝了，邹书记一下子彻底精神起来，扭头就看村支书，“老刘，你是村支书，你清楚情况不？想好了再回答我！” 刘支书张了张嘴，愣是没敢说话，“我……我……” 但邹书记已经不等他了，拍马屁要当面，打铁要趁热，于是他当场就掏出手机，“我马上就安排人，该抓抓，先审！胆大包天！” 陆子坚这个时候却是笑着抬了抬手，“别急，邹书记，年后吧！” “嗳，好，年后！还是年后好！” 邹书记闻言，号码还没拨出去，就又坐了回来，一脸感慨地说：“子坚就是心肠好啊，其实叫我说，像这种黑恶势力，还管他过不过年？” 陆子坚笑着说：“我才不管他们过不过年，主要是派出所得过年！” 于是邹书记一脸的恍然大悟，“对对对，还是子坚你考虑得周到！” 这个时候再看这酒席上，哪怕是再怎么蠢笨的人，也已经听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尤其是刘桂萍她们村里，包括支书在内的四个本家人，这时候有的人满脸兴奋，还有人则不免是有些脸色煞白。 而偏偏，邹书记已经完全明白陆子坚想要做什么了，于是他大手一挥，“喝酒，接着喝酒！今天这个酒，咱必须喝好！来，我来领一杯……”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08章 大土豪要出拳！ 讲真，二十年后的陆子坚做事情，不可能那么糙。 事实上，别说二十年后，上辈子三十岁过后，陆子坚就已经基本上不会再办这种针尖对麦芒，老子就是要直接跟你对着干的事儿了。 办成了显得装逼太过，办不成就丢人丢大发了！ 家里有人闹事？要办挺他简直不要太容易！ 哪里还需要借着个酒席的工夫装什么逼？ 别的不好说，大姑在辛集乡待了多年，能没点她自己的人？她现在又是县长助理，说话硬气，现在刘桂萍家被人欺负了，连带着陆子坚走个亲戚都不安生，几乎算是被人欺负到脸上来了，只要言语一声，压根儿也不用陆子坚做什么，大姑一个电话，就保证能把事情全部办妥了！ 这里可是平成县！ 你家里兄弟五个如何？儿子三个又怎样？有人在乡里上班那更好办了！ 要打疼他们，分分钟的事情！ 别管到了任何时候，别管你多大的势力、多牛的家族，欺负欺负乡里的街坊还行，在官府的铁拳面前，却从来都脆弱到不堪一击！ 然而……时间不对，情形不对，陆子坚的年龄也不对！ 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不必把事情做得那么不沾烟火气，被人当面骑脸，不必把事情做的那么不沾烟火气，在1995和1996年的现在，在鲁西南一个贫困的乡下村子里，更是绝对不能把事情做得那么云淡风轻！ 要把拳头亮出来！ 要装逼！ 你不装这个逼，不把拳头亮出来，人家反倒要看轻你！ 就比如现在，那闹事儿的老头儿，家里儿子就在乡里上班，他能不知道陆子坚的底细？能不知道陆子坚的大姑是谁？ 可那老头儿就是敢放在陆子坚陪刘桂萍回门的时候上门闹事！ 你怎么办？ 直接打，而且务必一拳就打疼他！ 只不过……今天已经是大年二十九，明天就大年三十，这个时候，到处都放假了，陆子坚自己无所谓，却知道大姑向来爱惜羽毛！ 那就年后好了，但先把这个逼装下！ …… …… 其实这桌大席本来该有的那种热闹、喜庆、喧闹的喝酒，乃至斗酒的气氛，已经消失了，大家各怀心事，却都已经不在喝酒这件事情上了。 然而，到底还是以陆子坚他们这边喝趴了两个，才最终结束了这桌酒。 本地习俗如此，不把新姑爷带来的人喝趴下两个，今天陪酒的这帮人，以后没脸在街上行走、吹牛，那自然是拼死也得达成目的。 喝趴下两个，另外两个也软了脚，刘家虽然也趴下一个，但毕竟是彻底的占了上风，于是这场酒席，就算是可以收尾了。 大家吃过饭，架着几个喝趴的，该回家回家，该扔车上扔车上，刘桂萍这时候也过来，于是一行人就启程回家。 纯粹仪式性的一天，陆子坚从来到、到走，都是在刘家安排的一间空屋子里坐席，甚至都没能去刘桂萍家里坐坐。 不过临走的时候，感觉风声已经散出来了。 至少是接刘桂萍的时候，就看见刘桂勇、刘桂英都是一脸的兴奋，反倒是老丈人和丈母娘，脸上隐带忧色——但今天日子特殊，他俩也没能凑上来说句话。 只是在回去的车上，刘桂萍才问：“会抓俺三大爷不？” 陆子坚点头，“抓！” 这一点毫无疑问。 陆子坚无意立威，更无意在一个小村子里立什么威，但身为一个身价亿万的大富豪，身为一个为平成县贡献了七成以上税收的大土豪，要是连自己老婆的娘家还要被几个村子里的恶霸给欺负，那这个税交得还有什么意思？ 事实上看得出来，辛集乡这个邹书记，是个身段很灵活、领会能力也很强的典型干部，由他来推动这件事，哪怕仅仅只是出于给陆子坚消气的考虑，他这动手也轻不了——在乡里当干部的那个，大概率会被找由头撤职处分，而村子里的所谓五兄弟，只听刘桂英三言两语，陆子坚也不难想象，他们平常在村子里欺男霸女应是常事，既然如此，抓呗，借严打的风，一抓一个准儿！ 刘桂萍说：“俺爹俺娘的意思，大家毕竟都是一家子，都姓刘，吓唬吓唬就行了，可别弄大喽，往后在村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没法说话了。但是我跟俺哥，还有刘桂英，俺都觉得就该狠狠收拾他们！” 陆子坚失笑，把她的手攥在手里，笑着说：“那就狠狠收拾他们一下！” …… …… 陆子坚家里今年过年，比之前要热闹了些。 毕竟多了个新入门的儿媳妇。 刘桂萍不矫情、人也勤快，而且家里的活儿她基本都会干，上手没有一丝障碍，于是很快就赢得了老爹老娘一致的称赞。 娇贵新媳妇是一码事，新媳妇啥都会、还抢着干活儿，就又是另一码事！ 谁家不喜欢勤快点儿的儿媳妇？ 只不过这样一来，陆子坚就肯定是没法儿过去陪靳晓燕她们娘俩了。 倒不怕家里人怎么想，主要是新婚之后第一个年，陆子坚要给刘桂萍留下这样一份体面——大过年的不守着家里的新媳妇，跑出去守着小老婆，那刘桂萍就算什么都不说，也肯定觉得抬不起头来，再懂事，也要不免幽怨。 忙忙叨叨。 年三十祭拜祖宗，大年初一阖家团圆。 转眼到了初二，大姑二姑跟这边，乃至陆子坚的爸妈跟陆子坚的舅舅家那边，都是提前约好了时间的，大年初二这天，要留给陆子坚去串亲戚，于是大姑二姑都不来——你瞧，这就是大姑特意给刘桂萍的体面。 按正常来说，大姑才不管你这个那个，大年初二她要回娘家，陆子坚的爸妈，还有陆子坚的二叔二婶，就都不敢去回他们的娘家。 而现在，她把这一天留给刘桂萍了。 也因此，时间只隔了短短两三天，陆子坚就又一次来到了刘家。 这一次就没什么仪式了，纯粹就是自己家里人过年走亲戚而已。 而刘桂勇也是年前秋里刚结了婚，按说他媳妇儿今年也是头一年回娘家，但他们也没去，把这一天空出来，都在家里等着刘桂萍回来。 *** 今天还是只求十张月票可好？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09章 尽管大家肯定都知道。 车子刚在胡同口停稳的时候，陆子坚就看见，刘桂勇正在他们家门口站着，在跟几个人说话，听见汽车的声音，他往这边看了一眼，似乎是一眼就确认了这台大路虎就是陆子坚上次回门开来的那台，于是马上就扭头往家里喊了一句什么，然后人就快步迎了过来。 “子坚，桂萍！” 他大老远就打招呼，然后过来后备箱帮着搬东西。 陆子坚的老规矩，每个老丈人家都是一样的待遇，只不过现在有渠道，所以茅子升格成了特供茅子，而刘桂萍过了门，是年后走亲戚，赵美琴和周建春则是年前就已经把东西送过去了罢了。 烟，酒，一个后肘子，半只羊。 一家人欢天喜地。 今天没人来捣乱了，倒是刚才站在刘家门口同刘桂勇闲聊的几个人，这时候都没走，纷纷带着一副讨好的笑容，跟陆子坚打招呼。 陆子坚也就给面子，掏出烟来让一让，散了一圈。 又见到了刘桂英。 当然，也终于是见到了刘桂勇娶的媳妇——从十一月份开始，刘桂萍、刘桂英打来的电话里，她就开始出现了，一直到陆子坚回来，更是满耳都是她！ 老实讲，挺漂亮的一个女孩儿。 小家碧玉型的。 但是看五官、看眼神儿，果然不是那种温顺的性格，说句不客气话，跟刘桂英大概率有得一拼——其实吧，公平的讲，陆子坚觉得刘桂萍她妈，也就是自己这位丈母娘，其实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也有一张利口！ 要不然，刘桂英那张嘴是从哪里来的遗传呢？ 只不过打从自己第一回来相亲开始，其实就是站在一个相对较高的位格上的，大家又是还没彻底熟的亲戚，所以丈母娘犯不上对自己展现厉害的那一面罢了，等到后来，自己的企业做起来了，也拉扯着整个刘家都跟着挣了钱，在位格上就更是已经远远超出，丈母娘所展露出来的，自然就更是全都是体贴和关爱了。 “大娘，大爷，给恁拜年！” 进了门，是要磕头的，大年初一，陆子坚和刘桂萍也给自己爸妈磕了，今天过来，自然也要给老丈人丈母娘磕——习俗如此。 陆子坚跪下磕头，刘桂萍也跟着跪下。 高兴得老丈人丈母娘都赶紧拉，陆子坚刚磕了一个，就被老丈人硬生生拉起来了，他笑呵呵地说：“不磕了，不磕！跟恁大娘俺还都忒年轻，才四十来岁，不受头！过了六十再磕！来来来，子坚，到屋里坐下！” “好……呦！半年没见，桂猛这个子窜了不少啊！得有一米六了吧？” 刘桂猛有点认生，只知道笑，不说话。 丈母娘闻言笑着说他，“恁姐夫问你呢？说话呀，喊姐夫！” 于是刘桂猛才一脸羞涩地说：“姐夫，我一米五八了！” “好！” 陆子坚习惯性地抬手摸摸他的脑袋，“多吃饭，长个大个儿！”然后扭头看刘桂萍，刘桂萍已经把红包掏出来了。 特意预备的，刘桂英一个，刘桂猛一个。 里面放的，都是这个年代哪怕城里人也罕见的大数目，六百块！ 其实就是变着法子贴补下娘家而已。 丈母娘不让接，刘桂猛就不敢伸手，但刘桂英不管那个，直接就伸手把她那一份儿接过来了，笑嘻嘻的，“谢谢姐，谢谢姐夫！” 于是丈母娘笑着骂了一句，“这个死妮子！就是看见钱亲！” 刘桂英就顺嘴抬杠，“才不是！我主要是看见俺姐俺姐夫亲！” 丈母娘这就有了台阶下，于是笑着伸手指了指她，到底还是让刘桂猛把红包接了，然后就赶紧往里让陆子坚，“子坚，你上堂屋里坐去，水烧开了，叫恁桂勇哥给你泡茶喝！他念叨这个把月了，说等你来了，得跟你好好说说话！” “好嘞大娘！” 从头到尾，和和睦睦，亲亲热热。 没有任何人提哪怕一句靳晓燕给陆子坚生了个孩子的事情。 尽管大家肯定都知道。 坐下喝口水，略坐一阵子，说了说这几天不断有人上门求情的事情，眼见陆子坚没有什么要松口的意思，老丈人也就不再提，随后就指使刘桂勇，让他带着陆子坚和刘桂萍，出去转转亲戚——主要是刘桂萍的爷爷奶奶、叔，还有几个本家近枝的长辈，居家未出嫁的时候，可能也没怎么在意，但现在刘桂萍出嫁了再回来，就都是亲戚了，过年回来了，要拎着东西，挨个儿登门磕头拜年。 身在本乡，自然应当尊重本乡的习俗。 于是陆子坚就起身，跟大舅哥一起转了一大圈，光磕头就磕了十来个，裤子上膝盖那一块儿沾满了泥。 可是，每当扭头看到刘桂萍一脸幸福的模样，陆子坚就觉得，好吧，这丫头嫁过来之后，果然比嫁过来之前，要显得开心多了。 后世人常说什么，明明是亲人，可一旦嫁人，怎么就变成亲戚了？ 简直是屁话！ 几千年来都如此，古今中外都如此，有什么可以矫情的！ 真正幸福的婚姻，从来都是女孩儿盼嫁！ …… …… 刘桂勇今年明显有些意气风发的模样了。 听刘桂萍念叨过，他去年接手了靳晓燕特意给他留下的、孔府家酒和孔府宴酒这两家在平成县的代理，虽然只是一个下半年，虽然只是一个县代理，但依然没少赚了钱——钱他虽然只往家里交了一小部分，但账就还是报过，听说是算算账，到最后能落兜里三十来万！ 这在1995年1996年的平成县，是了不得的大数字了！ 家里的房子翻盖完了，媳妇也娶进门来了，自己手里又攥着个挣钱的买卖，一年几十万的挣，他当然有理由春风得意，有理由意气风发。 陆子坚其实还很记得当初自己来刘家相亲，见到刘桂勇第一面的时候，他是什么样子——失意，颓唐、沮丧、怨愤，都有，却唯独看不到高兴和昂扬。 现在好了，人也发家了，气势就也上来了！ 转了一圈回来，时间也就够十一点了，厨房里正在滋啦滋啦的炒菜，陆子坚扭头往里瞥了一眼，是丈母娘在炒，不过烧锅的居然不是刘桂英，而是变成了刘桂勇他媳妇儿——扭头跟刘桂萍对视了一眼，果然，她也注意到了。 但她眼里露出的，明显是一抹无奈。 新嫂子会来事儿，这时候非要抢着表现，谁又能拦着不让？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10章 答应过的事情要去做 中午吃饭的时候，刘桂勇劝酒很殷勤。 刘桂萍现在很知道陆子坚的酒量，压根儿就不带拦着的，就她爸和她大哥两个的酒量，加一块儿再乘以二，也完全不可能喝趴陆子坚。 不过喝了二三两酒之后，刘桂勇越发的意气风发，他毕竟是大舅哥，虽然一直都对陆子坚相当尊重，但是怎么说呢……看看靳晓燕就知道了，人嘛，人生得意的时候嘛，难免就有些张牙舞爪。 “子坚，我现在手里有点钱，想在俺村子里边上，开个养鸡场，你看咋样？” “哦？” 陆子坚闻言，颇有些诧异地扭头看了他一眼。 只能说，他现在是真的信心上来了——养鸡场不算什么多好的买卖，甚至在这个信息传播不够发达的年代来说，要想搞一搞规模化养鸡，还多少需要点技术，但也要承认，以他的资金体量来说，养几年鸡，也不失为一条不错的路子。 至少是在2005年之前，国内的鸡鸭牛羊包括猪的养殖，都是相当有利可图的——前提是，你得会养，能养好！ 然而，陆子坚不置可否，“随你呗！” 其实刘桂勇算是靳晓燕的旧部，当然也是陆子坚的旧部，当初陆子坚让靳晓燕把本县的代理留给刘桂勇的时候，刘桂勇还有些迟疑，一度是很想进鼎丰食品的，只不过最近半年，看来是挣到钱了，倒是不提这个话了。 十一月底的时候，他少见地给陆子坚打了一个电话，内容就一个，问陆子坚，他想接下来继续干孔府家酒和孔府宴酒在县里的代理，能行不？ 陆子坚回答他，发不了大财，但继续走走流水，每年挣个十万八万，还是可以的——当时就感觉，他虽然不敢反驳，但是有狐疑。 后来他的举动证明了，他的确就是没有信陆子坚的话，觉得还能继续挣。 而且看他的心气儿和表现，也显然不认为一年只能挣个十万八万！ 他跟曹州地区的总代续签了合同，接下来两年，还会继续干代理。 事实上，他并不是缺脑子，他只是正处在最最自信，甚至是盲目自信的阶段而已——别的不用说，他自己就干着两家的代理呢，陆子坚就不信他不知道，在央视标王的广告停了大半年到一年之后，孔府家酒的销量到底如何！ 没有底蕴，产品水准其实也不到的情况，就是如此。 有广告铺天盖地的给你撑着，你一时间就红火得不行，似乎走遍天下都没有对手了，可一旦广告撤了，大家回归正常的理性认知，你东西不行，就是不行。 尤其是到去年下半年，孔府家酒其实不太卖得动了！ 那本来就是个地方小酒厂罢了！ “别呀！” 这回刘桂勇倒是不放弃，又继续追问：“你见识广、本事大，你看事情从来不出错！你给我说说呗！能干不？” 陆子坚想了想，回答他：“有点利，能干，但是得有技术，一旦上了规模养殖，技术不到位的话，说赔也会很惨！” 自家大舅哥，虽然他赚也好、赔也好，撑死了几十万的数目，陆子坚并不怎么在意，他就算跌倒了，看在刘桂萍的面子上，要重新扶起来也容易，但既然他问了，陆子坚就还是愿意实话实说的——尽管实话并不太受欢迎。 这个时候，刘桂勇闻言倒是没有不高兴，而是露出一副沉思的模样。 对于陆子坚，他还是真的很信任的。 人家这短短两年做出来的成就就在那里摆着，没人够资格不信，他觉得自己更没资格——既然陆子坚这么郑重提醒，自己要是再继续强调自己已经有技术储备的话，似乎就显得有些不识好歹了。 不过这个时候，刘桂勇没说话，刘桂勇的媳妇儿却忽然开口了，“技术俺懂，妹夫，你不知道，俺娘家本家有个三叔，在徐州那边一个大养鸡场干了好几年了，他啥都懂，俺三叔说了，要是咱家开养鸡场，他愿意过来给干活儿！” 陆子坚闻言忍了几忍，才把想笑的冲动给憋回去。 随他们去吧！ 于是他就只是轻声地“哦”了一声，表示了解了，就不再说话。 但刘桂勇毕竟不是他媳妇儿，他脑子里也不知道转了些啥念头，倒是忽然又开口说：“那既然你觉得利不是很大、风险还大，那我就再想想。” 顿了顿，他又说：“其实主要是我现在手里多少有点闲钱了，不想叫钱闲着，想寻摸点事情做，又不知道该做啥！子坚，要不，你给我指个路？” 这个话一说……就说明他脑子还是清楚的。 还没有彻底昏了头。 实际上，现如今可是九十年代，说一句遍地黄金并不为过，之前陆子坚去赵美琴家里吃饭，跟赵鲁东这位老丈人，是很认真地交流了一下县里的情况的。 跟鼎丰食品的带动，应该是有一定的关系，但其实很多事情，也还大致是顺着陆子坚记忆中的发展路线在前进——去年一年，县里的小企业多了。 跟鼎丰食品有关的，不少。 搞辆车跑运输的，进了机器生产塑料瓶的，还有生产产品商标的。 甚至底下的村子里，也有不少人开始搞小型的养殖——不为别的，鼎丰食品的生产规模一扩再扩，现在厂子里工人一千五六百号，而且现在厂子还一天三班倒，食堂都要分白天食堂和晚上食堂，整个饮料产业园，几乎每天晚上都灯光亮如白昼，这么多人吃食堂，每天对鸡鸭鱼肉的需求量，很大。 一个工人一天平均二两肉，厂子里一天就得一头猪，加不知道多少只鸡！ 这当然就意味着财路。 而事实上，陆子坚猜着，刘桂勇想搞养鸡场，可能也是瞄准了鼎丰食品饮料产业园的食堂供应——看出来了，这里面有他媳妇儿一半以上的主意在。 但其实呢……刘桂勇的才能，不止于此。 至少陆子坚是觉得，自己这位大舅哥人其实挺聪明，做事情又认真，是能够弯下腰来认真干活的那种人！这种人，只要给他指个明路，他就能把事情做成！ 不该浪费了去做大家都能做的养猪养鸡这种事情！ “我给你指路？” 陆子坚笑着说了一句，一抬头，果然就碰上了刘桂英的目光，好吧好吧，答应过的，“我给你指路很容易，但是……大哥，有句话我不知道你听过没有？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听过没有？” 刘桂勇还没回过神来，老丈人丈母娘就更是还懵着呢，但是很明显，刘桂萍和刘桂英却都第一时间就听懂了——于是刘桂英忽然低头，抿嘴笑了笑。 “啥意思？” “意思就是……你想自己做一摊子事情、想挣钱，是好事儿，但是在做大事情之前，你得先把自己家里的事情都理顺了，弄利索喽！你弄利索了么？” 刘桂勇愣了一下，然后忽然明白过来。 他那脸，腾的一下子变得一片通红。 *** 月票榜真是……惨不忍睹啊，诸位，拜求十张月票支持！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11章 聪明人与聪明人之间的对话 赵小娥差点儿忍不住就直接拍桌子站起来。 什么修身齐家，什么先把家里的事情都理顺了、弄利索了，这说谁呢？这不就是说自己跟婆婆吵架那事儿吗？ 且不说自己跟刘桂勇已经结婚了，算是另立小家了，当然就该自己挣钱自己花、花不了存起来，大不了就是给爹娘一点孝敬的心意，哪有都结婚了，挣了钱还得全都往爹妈那里交的道理？交了干嘛，留着给刘桂猛将来盖房子娶媳妇吗？凭啥？凭啥小两口结婚之后挣的钱，还要拿去给小叔子花？ 就算……就算这一切都是该的，就算跟婆婆吵架是自己的不对，那也得长辈来说，哪有你一个当妹夫的，大过年的跑来我们家来教训你大舅哥的道理？ 这哪还能忍？ 可偏偏，许是从当初两家说亲那时候，陆子坚的名字就已经不断地出现在媒婆子的嘴里，刘桂勇的妹妹已经跟陆子坚换书这件事，也算是成了刘桂勇的一项资本开始，一直到后来结婚，刘桂勇私下里提起他这个妹夫来，也是满口的称赞、感激和敬佩，所以对于这个妹夫，其实赵小娥下意识里是有点敬畏的吧，所以，她没有像往常那样，遇到不对付立刻就翻脸，而是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男人——下一刻，她就愣住了。 刘桂勇平常那么要面子，那么刚强，那么说一不二的一个男人，这会子叫自己妹夫给说得脸通红，却居然一声不吭，坐在那里，脸上却只是说不出的尴尬，竟一点都没有要生气发火的意思！ 再扭头看，爹娘居然也都不说话，刘桂英一向利口，这时候居然也是丝毫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倒好像是，这当妹夫的当众训大舅哥几句，在大家、在所有人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赵小娥吃惊地微微张开了嘴，却犹豫了几犹豫，愣是没敢开口说话。 足足得有半分钟，饭桌子上没人说话，没人夹菜，甚至都没人敢嚼东西。 总之，没有一丁点儿声响。 唯独只有一个陆子坚，自顾自地夹菜吃。 终于，在大家或遮掩或直接的注视之下，刘桂勇开口了，说：“这事儿……是我不对，是我没处理好！无论咋说，跟爹娘弄得不好、拌嘴，都是当儿女、当媳妇的不对，子坚你说得对！回头我就把俺去年的买卖，合合账，看赚了多少，除了留下在里面转的钱，其它的我都交给俺爹……” 赵小娥惊讶地又一次想开口说话——凭啥呀！ 虽然这买卖是因为妹夫的授意，才几乎零成本地转到刘桂勇名下的不假，但好歹他也辛苦干了半年呢，就连自己嫁过来之后，也是跟着到处跑，没少出了力气，这才挣下了那些钱，现在，就凭这妹夫一句话，就要交出去了？ 这、这……这还讲理不讲理了？ 照这样弄，自家辛辛苦苦忙一年，到后头挣的钱全都交给家里公婆，那这买卖干着还有啥意思？自家两口子辛苦一年，又图个啥？ 只不过这一次，出于刚才的经验，她还是机警地没有开口说话。 而仅仅也就只是她脑子里转动各种念头，把已经到了嘴边的怒火给压下去的这一点工夫，她那妹夫陆子坚，已经放下筷子，一摆手，“别整天钱钱钱的，是，我听桂萍说了，去年下半年你没少挣，二三十万、三四十万呢，那又如何？为这点钱，我值当的当着你们一家子，这么落你面子吗？” 刘桂勇闻言愕然地抬起头来，“那……那是为啥？” 陆子坚见场面实在过于尴尬，好像这段谈话不进行完，大家就都不敢下筷子似的，就主动抬手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然后又端起杯子，冲刘桂萍她爸，“来，大爷，我敬你，咱爷俩再喝个！” “好！” 老丈人很痛快地端起杯子来，俩人一碰，前后一仰脖，喝了。 放下酒杯，陆子坚一边给老丈人倒酒，一边跟刘桂猛说：“桂猛咋不吃？吃菜，拣肉吃！多吃肉，长快点儿，再过几年来，你就也能陪姐夫喝酒了，中不？” 刘桂猛嘿嘿笑，“中！”于是终于又敢下筷子了。 桌子上终于又开始大家快快慢慢的下筷子夹菜。 这个时候，陆子坚才扭头，又跟刘桂勇说：“你是家里大哥，这些弟弟妹妹，都是你的责任，咋了？挣个二三十万的钱，就赶紧藏起来掖起来？那你是不是想想，你这么干，是不是因为其实是你挣得太少了？你要是今年挣了三百万，你猜俺大爷俺大娘，还管你要不？” “呃……” 刘桂勇哑口无言。 陆子坚说：“二三十万，是大钱，俺大爷大娘怕恁年轻，掌控不了，瞎花，所以想要过来，这就跟他俩吵上了？那你要是挣三百万，俺大爷大娘肯定不要了，为啥？你都一年挣三百万了，那买卖得多大？他俩还会担心你乱花？” “不想着做点大事情，惦记着跟自己爹娘抠搜这点小钱，你真是……” 刘桂勇低着头挨训，脸通红，却也不敢说话。 陆子坚一直以来对他这个大舅哥，其实都是很客气、很给面子，也很尊敬的，但反过来，刘桂勇对他其实尊敬更甚——更关键的是，在陆子坚的道理、视野和成就面前，刘桂勇实在是自觉羞愧，张不开嘴。 不过这个时候，聪明人已经意识到话口有了——大家虽然都吃着饭，但其实注意力一直都在他俩的对话上呢，这个时候，丈母娘就笑着开口，说：“子坚，还是你明事理、看事儿也透，也会说道理……这往后，恁大哥也做生意，他干的那些事儿，其实跟他爹俺都不大懂，你就多操操心，他有啥事儿干的不对，你训他！别看他是恁哥，该训就训，俺都知道，他自己也知道，你训他是为他好！” 你瞧，要不说陆子坚一直以来都对这位丈母娘尊敬有加呢？ 因为人家聪明，知道啥时候该做啥事儿，啥时候该说啥话！ 她的话，总是恰到好处，垫得叫人十分舒服，“大娘，有你这句话就好！其实大哥想干买卖、想挣钱，路子多得很，我今天喝点酒胡扯，其实也不是训他，主要是我觉得他就挣那仨瓜俩枣的，就开始一副牛气冲天的样儿，叫外人看见了笑话！这才仗着喝了点酒，在这里瞎扯！” 没等别人说话，丈母娘的话就接上了，“我都知道子坚，我明白你的意思！恁哥也明白，你看他不说话，低头叫你训不是？这往前看，有啥你觉得他能干得了的小活儿，你交待交待他，他别人可能不认，肯定认你，你说话他肯定听！你交待的事儿，他肯定认真干，不给你丢人！” “哈哈哈，行大娘，好！那回头儿我就给俺大哥寻摸个路！” 说到这里，他扭头看看刘桂勇，沉吟片刻，说：“你那卖酒的那一摊子，换个人也能干，叫俺嫂子盯着吧，至于你……有个生意想交给你，你敢接不？”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12章 砸锅卖铁也要干！ 刘桂勇闻言抬起头来，只犹豫了不知道有没有半秒，就点点头，“敢！” 顿了顿，他的精气神儿一下子似乎就又被鼓舞起来了，说：“只要是你想叫我干的，你放心，我一定干，你咋说我咋干！” 陆子坚扭头看看他，主动端起了杯子。 刘桂勇见状就也端起自己的杯子，俩人一碰杯，都一饮而尽。 刚放下杯子，陆子坚就主动又先给刘桂勇倒酒，刘桂勇要抢过去他来倒，也被陆子坚拨开，一边倒，他一边说：“年前，我跟咱县里赵县长一块吃饭喝酒，聊了聊接下来咱县里的发展方向……” 他说的是腊月二十四那一次，那天晚上，他跟赵鲁东喝酒喝到很晚。 可以说，虽然那天赵鲁东刚回家的时候，气氛的确是颇有些不怎么融洽，但随后就一直都还蛮好的，俩人真真切切地交流了很多东西。 比如就有一个——你还能不能再想想办法，帮咱这里继续搞活经济，让更多的老百姓，尤其是那么多农民，跟着你沾点光？ 陆子坚说，能！ “我跟赵县长推荐了寿光的蔬菜大棚，赵县长说，等过完年，他就要带队去寿光参观，今年就会把蔬菜大棚搞起来，除了蔬菜大棚，赵县长还答应我，今年就由县里出面，组织成立一家农业公司，专门负责组织村民种菜！” 酒桌上，大家夹菜的筷子，都渐渐慢下来、停下来，听陆子坚说话，“今年开春开始，咱县里会搞养殖、搞种菜，选几个交通近便的村子，开始试点，今年要种三千亩以上的蔬菜，到秋天，要起三千个以上的蔬菜大棚！” “我呢，也已经答应赵县长了，这些菜，我负责给他运输，我负责给他卖！所以要成立一个车队，县里有计划的每天上午采摘，收购，下午装车，傍晚上路，一夜，开到首都去，我在那边另外安排人接头，当天晚上半夜到，到了就卸车，早上五点，就开始往外批发，中午，就端上首都的餐桌了！” “现在首都的外来打工的人不少，加上本地人本来就多，几百万人吃菜，是个大问题，菜跟粮食不一样，大米白面，都能放，也都方便包装，不易坏，蔬菜太容易烂了、蔫了，必须新鲜供应！但只要你能供应上，就能发财！” “现在首都那边，主要是靠四周的农村，包括一部分燕赵省的临近县市的农村零零散散种点菜，给供应，寿光已经有了蔬菜大棚，冬天也能产鲜菜，但是量还是太少了，供应不上，所以，这是个机会！” “今年一年，我打算帮咱县里往外卖三千万斤到五千万斤的菜！取个中间数，是四千万斤，那就是两万吨，平均下来，一天五十吨到六十吨！运菜不同于别的，要求时效性，所以不能来回倒腾走火车，必须大卡车！必须一夜赶到，不能耽误早上蔬菜市场的批发！要不然，这批菜就卖不出去了，就得瞎在手里！” 陆子坚看着自己的这位大舅哥，看着他那已经彻底亮起来的眼睛，就笑着问他：“我准备投资五百万到八百万，建一支八十吨到一百吨的运输车队，成立个运输公司，你愿意进来参一股，帮我办这件事不？” 刘桂勇的眼睛亮的吓人，“我愿意！这个事儿，我砸锅卖铁也要干！” …… …… 讲真，陆子坚去首都上学这半年，是真的没闲着。 他也不光是忙着搞半导体、挖人，又或者搞网络了，虽然泡妞这个事儿，其实比较费时间，主要是不能光睡不陪，一陪就很耗时间，但其他的时候，他也还是拿出时间来，去转悠了不少地方，思考了不少问题的。 平成县是绝对的农业大县，人口多、耕地少，人均贫困线以下！ 自己作为平成县长大、走出来的人，上辈子就不说了，这辈子发财发得比较早，是不是能想办法给县里的乡亲，一点回报？ 思来想去，种菜是个不错的路子。 干工厂就算再发财、再纳税、再拉动生产总值，十亿八亿的营业额，也就那一两千、了不起两三千的工人，是受益的，就算加上他们的家庭，也就一万人受益，能把日子越过越好罢了——把各种的带动效应都算上，你种菜、养猪、养鸡，都卖给厂里，你开个厂子，生产点商标、瓶子，卖给厂里，你买辆车，给厂里拉拉东西，这都算上，也就两三万人受益，到顶了！ 而平成县，有接近90万人！ 至少95%以上的，都是纯纯的农民！ 怎么办？还是只能问土地要收益！ 那就种菜吧！ 人多地少是缺点，但人多地少，也就意味着大家都擅长精耕细作！ 这是现阶段最适合搞蔬菜种植的先决条件了！ 现在也是个好时候，首都也好，或者省会泉城也好，甚至还包括不算太远的中原省的省会，其实都已经在进入人口增量爆发的前期，去务工的人，已经不少了，哪怕是春夏秋这三个季节，搞蔬菜种植，都有赚头。 冬天更不用说，反季节蔬菜，绝对是个大杀器！ 国家到现在，光是菜篮子工程，都已经推进到第二期了，却也只是初步解决了市场供应短缺的问题，冬天即便是在首都，反季节蔬菜也贵得离谱！ 东西贵，那利润当然就大。 种菜是完全能够挣到钱，而且也是可以让更多人受益的！ 今年搞它几千亩试一下，到首都市场上消化掉，几乎不存在任何问题，一旦搞成了，明年就可以扩大规模嘛！ 不要小瞧在地头上收购时，也就几毛钱一斤的蔬菜，哪怕茄子黄瓜，春天提前弄个小拱棚育苗，比别的地方早出产一个月，就够猛了——这东西只要精心种植，亩产是可以达到七八千斤的！ 对于同样是种这一亩地的农民来说，一斤黄瓜的地头收购价，哪怕一毛钱，这一季种下来，一亩地就是七八百块的收入！ 那么，一斤两毛呢？三毛呢？ 冬季的大棚蔬菜更了不得，首都市场上一斤黄瓜要四块多！刨除运费、批发商利润、转批商利润，和小商小贩的利润，能落到民间菜农手里的地头收购价，至少也得一块钱一斤，到一块五一斤！ 这年头，一个大棚种好了，三五千斤黄瓜的产量没问题！ 而种麦子呢？ 小麦亩产八百斤，一斤三毛八分钱！ 好像就在这两年里，国家推出了一个粮食的收购保护价，那也就四五毛一斤！ 当然，种菜这个事情，难在起步，难在规范管理和有序的种植与采摘，包括一系列的科技和经验的支持，所以要靠行政力量成立农业公司，来专门做这件事。 但运输嘛，就是纯粹商业的事情了。 县里的钱拿去搞农业公司好了，运输公司这一块儿，现在拉菜、未来可以做物流，发展发展，还可以搞快递嘛——于是陆子坚决定，自己干了！ *** 继续坚持不懈的求月票！ 反正您手里有，您就支持一把。不愿意投，您就当没看见，也别介意！ 我老是求票这个事儿，主要也是为了给自己码字鼓劲儿提气，不是真为了那几百块的月票奖，连续工作四五个月，接下来会是更长时间，每天码字四五个钟头，说实话，累呀，疲呀！需要提气呀！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13章 筷子上又夹了一个 忽然就看到了无限光明的前景，让刘桂勇整个人顿时精神起来。 刚才被自己妹夫给训了一顿这种事情，相比起妹夫给自己指了一条明路，愿意带着自己做生意、让自己入股来，根本就不值一提！ 于是他劝酒更急。 且就在酒桌上，他已经口算心算，把账合了一下，告诉陆子坚，年后他可以搞点贷款，县里乡里的供销社，还有几家银行，都很愿意贷钱给他，那么如果陆子坚开春后要做这家运输公司，他能拿出五十万来！ 事情直接就这么敲定了。 现在陆子坚也不缺钱了——跟他在首都的几家公司没关系，跟鼎丰食品的生产经营也没关系，没什么分红，他回到平成县这段时间，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把现如今已经抖起来的鼎丰食品的股份，给质押了一部分。 他手里捏着45%的鼎丰食品股份呢，现如今鼎丰食品一路向上，又有央视标王的加持——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原因是，本时空截止到现在，央视标王还没有经历过秦池酒业的半路崩盘，且先后有了近在咫尺的孔府家酒和孔府宴酒的大获成功，现如今正神话到不能再神话——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无比确信，鼎丰食品今年必将大获成功，从此走上巅峰！ 所以，陆子坚拿自己手里的鼎丰食品股权抵押，轻轻松松就从几家银行那里合计拿到了八千万的贷款额度！ 这个年头儿，万物生发、财富萌芽，哪有让资本闲着的道理？ 只要能贷出来的，一定要贷出来！ 完全的扩张型的、侵略型的发展思路！ 于是就在酒桌上，两个人很快就达成了简单的口头协议，陆子坚出资450万，刘桂勇出资50万，合伙成立这家运输公司，法人代表刘桂勇，董事长让刘桂萍去挂名，总经理是刘桂勇。 至于一共五百万的资金，够不够做运输，能买几辆车这种问题——还是那句话，贷款呀，先买几辆车，不够了就直接贷款再买新车，有几辆大货车这种优质资源的质押，还有跟农业公司签订的独家运输协议，哪家银行会不愿意贷给？ 一辆标准六米八的大车，去首都跑一趟，甚至回来也不接货、就放空回来，这一趟600多公里，运费也是五千块起步！ 一天一趟，一天一趟！ 只要这件事情真的做起来，手握五辆车，一个月就是七八十万的流水攥在手里了——司机很好找，这年头运费贵，当然是因为运力缺，但缺是缺在车辆不足、缺在道路运输条件太差、车跑不快，可并不缺司机！ 工钱有限、油钱有限、路费也有限！ 这年头但凡手里有大车，开大车搞货运的，一个人，带个押车的，一年下来轻轻松松带干不干就是几十万的纯利，认真干的，两年挣辆新车绝非吹牛！ 只能说……时代如此。 而把这个机会给刘桂勇，在陆子坚心里来说，也就算是自己给刘家人的一点补贴了——已经把人家一个妹妹吞到嘴里，现在筷子上又夹了一个不是？ …… …… 刘桂勇很快就喝挂了！ 老丈人也是很快就让陆子坚给喝到面色涨红，晕晕乎乎的，他本来就话少沉默，这会子就更是眼睛都直了，一个劲儿的打酒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俩先后都被扶去了屋里躺着，丈母娘却是又出来，一边忙着给陆子坚换新茶叶、泡茶，一边跟陆子坚说话。 丈母娘说话一向好听，“你说这，子坚呀，你说俺桂萍这是多少辈子才修来的这样的福气？俺一家人上辈子肯定都修行，这辈子才能碰见你！” “你看看打从桂萍跟你换书，这才两年，你还记得不？两年前你来俺家，俺家啥样啊？现在你看看，这是啥样啊？” “平常跟恁大爷俺俩说话，恁大爷就说，要没有人家子坚，桂勇现在肯定还没娶上媳妇呢！还挣钱？几十万几十万的挣钱？想美事儿！” 巴拉巴拉…… 陆子坚笑着、应承着，但说了一阵子话，他还是起身，他的老习惯，跑去他们家的西厢房里去歪一会儿——其实他不需要，但架不住刘家人从一开始就觉得，他喝了不少酒，让他去歪一会儿，到现在，已经近乎成了习惯。 当然，他主要也是给刘桂萍她们娘俩留点说话的工夫。 毕竟，刘桂萍临近年尾才放假，放了假就开始折腾出嫁的事儿，她忙活，她家里人也都跟着紧忙活，其实并没有时间闲下来聊天，就回门那天，大约会有点空儿，其实也有限，而现在不聊的话，再过几天，刘桂萍又要开学了。 结果，陆子坚去到西厢房也就一小会儿，想稍微睡一会儿还没睡着，就听见门“吱呀”地响了一声，他一睁眼，竟发现刘桂英溜过来了。 见她要关门，陆子坚心里一动，小声说：“别关门！” 刘桂英脸一红，想了想，倒是飞快就明白了陆子坚的意思，她放弃了关门，就让它们半敞着，眼中带着一抹妩媚的笑意，扭扭捏捏地走过来——陆子坚已经从床上翻身坐起，下了床。 倒是没想过，半年前在这屋里偷偷的摸她，现如今换了她偷偷地溜进来，主动让摸——这个时候背着人偷偷跑过来，还能是啥别的意思？ “桂英过来。” 于是刘桂英就真的又往前挪了两步，然后就被陆子坚一把抱住，搂着她，到了两张床中间书桌旁的椅子上坐下，笑着拿大拇指摩挲一下她嫣红的嘴唇，笑着问：“就这么跑过来，不怕被抓了？” “怕！但是我想你了！” 她那双眼睛，怯生生的，却又带着一抹明亮的媚意。 只能说，这小丫头别看年龄不大，论起勾人来，她真的是天生的。 陆子坚的手，下意识地就摸过去，从她腰上往上伸，她的脸顿时就更红了，但是却主动挺了挺身子，以方便陆子坚伸进去，等陆子坚上了手，还没说话，她反倒轻轻地、似乎是很满足地先叹了口气。 陆子坚扭头看着她。 她妩媚一笑，说：“你真厉害！”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14章 刘桂英的初吻 这话真是无稽。 陆子坚不知她这感慨从何而发，就扭头看着她。 她正要说话，却正好被陆子坚的手指轻轻一捻，顿时打了个激灵，咬着嘴唇儿满脸红晕，顿时就只剩下似羞似喜地看着陆子坚，却是又张不开嘴了。 “我想跟你说说话！” 片刻后，她带着些哀求地撒起了娇，“我老想跟你多说说话，老是没空儿！我有的空的时候，俺姐也有空了！” 好吧，听懂了。 陆子坚的手不得不老实下来，只剩下绕着画圈解解馋。 手感真特么好！ 再配上她这张脸，这副身段儿……真是妥妥的一个小妖精。 “从那天回门恁回去了，俺三大爷家就开始托人来说情，他儿还跑来给俺爹娘磕头！你在恁酒桌上说的话，俺都知道了，他家人吓坏了！” 她说着话，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就紧紧地盯着陆子坚，眼神中带着些说不出的迷恋，“你说你咋那么厉害！谁都怕你，谁都不敢得罪你！你说的话，没人敢不听！你看刚才，你那样训俺哥，那是恁大舅哥，也是谁都不敢说话！俺哥连一句都没敢犟，俺嫂子更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陆子坚听得先是失笑，旋即有些……恍然。 好像是忽然之间，他就记起了很多的事情——有些感觉都是好久之前了！ 是了，那可能是一年多之前了，甚至可能是两年前，也就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刘桂英的时候。 当时就感觉，她好像很崇拜自己？ 最典型的……大概是去年，不，现在话说，已经是前年的过年前，自己来送年礼的那一次！记得当时有两个男孩为了她而打架，丈母娘训她，她不服气！而随后吃饭的时候，自己好像是因为丈母娘提议让自己跟刘桂萍结婚的事情，而直接怼了丈母娘一顿。 那个时候，就感觉她看自己的目光，其实是不大对劲的！ 大约那就是崇拜了！ 也对……她崇拜的不一定是钱，很可能只是一种威势，或者说，是地位。 当然，以她的那个聪明劲儿，想必从很早就已经开始明白了，钱，其实就代表着威势，也代表了地位——自己不就是这样吗？先有钱，有了钱，说话就硬气！ 她是家里的二女儿，排行老三，往上面，哥哥姐姐都有了，不缺她，偏她还不是最小的那一个，所以，各种被疼爱她都轮不着，反倒每每受气，因此，事实上在他们刘家的兄弟姐妹四个里头，她性子大约是最叛逆、最锋芒的那一个了。 说白了就是一直都不被尊重。 于是反倒越发崇拜强势的人——啊，对，跟靳晓燕有点像！ 其实靳晓燕就崇拜自己，这一点，陆子坚早就知道。 “哈！你这话算拍马屁你知道不？” 陆子坚笑着说：“不过呢，别人拍马屁，我不爱听，桂英拍的马屁，爱听，因为桂英说话很真。” “嗯，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你那天不是说，你想学亲嘴儿？” “嗯。” “我教你！” “唔……” 嘴唇一碰，陆子坚就知道，这绝对是刘桂英的初吻。 她整个人瞬间就僵硬起来了，手就那么在半空里支着，一动都不敢动！ 不过，嘴唇很软，口感很棒。 就是牙咬的真紧，费了好大功夫才让她明白，不能咬牙。 不过，还是蛮过瘾的。 松开她的工夫，陆子坚还不忘捎带着听了一耳朵外头——能隐约听见堂屋里，丈母娘跟刘桂萍还在小声说话，刘桂勇的媳妇儿好像是进堂屋里找暖水瓶，说刘桂勇嚷嚷着口渴。好了，没事儿，没人注意到刘桂英消失了。 “别……” 本以为这丫头是真的被自己给吃得死死的，陆子坚心里有瘾，偏这时候又不可能做什么，他就把手从她上衣里抽出来，顺势就想往裤子里钻，过过手瘾，却没想到这一下她竟然反抗得相当剧烈——一把就摁住了陆子坚的手，“这里……不行，别摸这里了。” 陆子坚讶然地扭头看了她一眼。 却见她脸上通红通红的，眼睛里先是满满的哀求，然后坚持了大概也就两秒钟，那眼神儿就变成了无限哀羞，但手劲儿却是没松，她低了头，蚊子哼哼一样的说：“刚才…” 陆子坚愣了一下，差一点儿就笑出声来。 不过好吧，小丫头年龄太小了，不逗了。 她还是学习的时候，实话说，这都已经过分了。 无论男孩女孩，一旦被彻底的勾起了在这方面的欲望，实话说，就很难再彻底的把这份心收回来，去放到学习上了。 除非直接就喂饱了，不缺，才能不惦记。 于是陆子坚只好收回手来，继续摸摸大白兔过瘾，嘴上却已经开始说起了正经的话题。 “嗯，我……我也不知道因为啥，我就是会学习，一学就会。” “很好，再好不过了！等再开了学，你呢，别的啥都别想，好好学习，你既不会缺钱花，也不会有啥事儿没人撑腰，更不会没人疼你。” “知道了。” “你也啥都不用担心。” “嗯，我知道。” “她要是生气，她就打我一顿，我不还手，随她咋打我！等她打完我，就没啥别的可说了，到那时候你想啥时候摸我，就啥时候都能摸了，对不？” “对！” “她看着话少，其实心里可有主意了，要是别人，估计不行，但是我知道，她喜欢你，又怕你，还感激你，反正……喜欢到不行的那种喜欢！为了你，我猜她也不会打我！” “哈！很可能！” “你喜欢我不？” “喜欢！我喜欢桂英！”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15章 二姑开口就是夸她侄儿！ “去年的日子可是真好过……” 大年初三，轮到陆子坚的大姑二姑回门了，陆子坚还是选择了去接，八点来钟出门，九点出头，两家人就都接过来了，离做中午饭还早，大家就都不忙，小孩子们在院子里玩，大人们就坐在堂屋闲聊。 男人们抽着烟，弄得屋子里烟雾滚滚。 二姑在那里说着他们去年一年的好日子，“开春我就抓了四头猪，俺子坚说他厂子里一天杀一头猪都不够吃，叫我放心喂，我就放心喂，后来还又跟俺帅帅他爷爷奶奶商量了，叫他俩搬俺家来住，他那老屋子空出来，我又抓了十二头，俺圈在院子里喂，他爷爷不放心，怕人偷，天黑了过去睡，给俺看着！” “我这一天天，除了俺帅帅他爹放个假回来，伺候他吃饭，就是跟俺帅帅他爷爷他奶奶一块儿，拌猪食、清猪圈，弄完了他爷爷不舍得闲着，还下地给割草回来喂猪！俺庄上几户近门子，都知道咱家这关系，也都跟着我喂猪，这不，年底都卖给俺子坚他厂里了，我那一共十六个猪，我喂得都肥，一共称出来4400多斤，还不用俺给杀了，厂子里食堂杀，这还结给了9800多块钱，快一万了！” “俺帅帅他爹去年一年从厂子里拿回来了也快六千，这加一块儿，不算地里的粮食，去年一年俺家就收入了快一万六，猪那东西，它吃点粮食能吃多些？我喂这十六个猪，没用买粮食，俺家里收的棒子，就够了！棒子面才四毛来钱一斤，掺着喂就行，猪可是两块多！就这样，早些年俺家欠下来的账，一年就全都还完了，不欠账了，手里还有剩余，这日子还能不好过？” 二姑一向为人质朴、踏实认干，说出话来也透着股子实在，她这样明明白白的晒收入，向亲人们分享她去年一年的收获与喜悦，大家都能感知到她那种发自内心的成就感，也都替她高兴，就都笑起来。 这时候大姑说：“玉凤现在只要说话，没别的，就是夸她侄儿！” 于是大家都笑出了声来。 二姑也不反驳，就只是坐在那里笑。 大家都很适应大姑在最后来一句犀利的“辣评”，过去很多时候都是教训、讽刺，大家尚且不敢还嘴，更何况现在是开玩笑？ 然而事实上，二姑刚才说得欢欣且喜悦，要是没有农村生活经历、没喂过猪的人听了，只会感到高兴，但陆子坚可是正经的农村孩子，所以他知道，养猪，还是养十几头猪，可真不是像二姑说得那般轻松的。 只不过这年代的农村人，大多都像二姑这样，愁只愁没地方、没路子去卖力气挣钱去，但凡有路子，其实都不娇贵自己，不心疼那点子力气。 力气没了，吃点饭睡一觉就又有了，手冻裂了，一开春自然就又长好了，这些事情，有啥可怕的？ 家里房子老破不堪却无钱翻盖，孩子该开学了，那八十块钱的学费却没地方借去，家里老人生病了要住院，手头上却连一百块钱都拿不出来……那才可怕！ 等大家都笑过，二姑却又说：“我就是夸俺侄儿，俺姐姐说的没错，没俺子坚，俺哪敢想今天这日子？这呢，有俺子坚在呢，我这两天过完年，就再抓猪去，今年我打算抓二十个，喂呗，五个八个，还是十五个二十个，不都一样喂？” 但陆子坚忽然开口了，说：“二姑，你要真想多喂点儿，就别在家喂了，靠大路，注册个养殖公司，找咱乡里给你批几亩地，你垒上院墙盖上猪棚，正儿八经喂！喂它个二三百头，甚至更多也没问题，找人来给你喂！” 二姑愣了一下，“呦，那可不行！弄不动孩儿！一来是那可得不少钱，一个猪秧子四五十呢！还圈地，还垒院墙盖猪棚，恁姑可弄不动！二来养那么些，也怕得猪瘟，喂成之后卖也是个事儿，恁厂里一天吃一个猪俩猪行，一个月才吃多些？要是二三百头猪一下子出栏了，咋卖？” 陆子坚笑，“没事儿二姑，你放心喂！钱不够你找我拿，不愿意找我借，其实你找信用社贷也没问题，肯定贷给你！至于卖，你更不用操心，我给你卖！我有这方面的路子，你别说二三百头，两三千头我也能给你卖出去！” 反正今年又是农业公司又是运输公司的，要往首都拉菜嘛，菜能拉，猪当然就能拉，哪怕只是现在的首都，也好几百万人呢，一年吃肉、吃菜，那都得是十亿斤起，搞不好能吃掉二三十亿斤——而这个市场，在未来二十年都是不虞萎缩，反而是飞速地发展壮大的。 再说了，首都不行还有津门，津门不行还有泉城、清岛等等，既然准备帮本地人往外卖东西了，当然优先可着自家人来，哪至于几百头猪卖不掉？ 六米八的大车加上护栏，能装两三层猪，一车就能拉一百多头出去，二姑喂个两百三百头猪，都不够两辆车拉的，事虽多，却不繁，在首都找家肉联厂联系联系，一年给那边供上几十车猪，轻轻松松。 对于现在的陆子坚来说，纯粹顺手的事情。 现在的首都市的官府层面，他其实玩得要远比在平成县、在曹州地区本地还要溜——上到好几位副市长，下到各个市局，各个区，他酒友很多。 过去五个来月，一百五六十天，喝了六七十顿酒，不是白喝的。 “呦，你有这路子？” 二姑又惊又喜。 一时间，大家倒是围绕着这个话题，认真地讨论起来。 这个时候，刘桂萍进来了，捂在手心里一个东西，见陆子坚身边有个小凳子，就过去她身边坐下，见陆子坚看过来，她就张开手，原来是个精致的小发夹！ 她很高兴的样子，小声说：“幼安送给我的！” 陆子坚愣了一下，失笑——好家伙，柏幼安是真鬼，记得好像是去年夏天，这丫头也送过赵美琴小发夹！ 价虽廉，心意却在，惠而不费。 这种事儿柏幼安似乎总是能无师自通——只要她瞧得上这个人。 不过这个时候，大家正讨论着养几百头猪的可行性，忽然就见一直没说话的爷爷忽然开口了，却是看着刘桂萍，“桂萍！” 刘桂萍抬头，大家的讨论也都下意识地跟着停下。 就见爷爷笑眯眯的，冲刘桂萍招手，“你过来妮儿！” 刘桂萍有些诧异，但还是起身快步走过去，“爷爷。” 爷爷笑着，脸上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说：“爷爷跟你商量个事儿……你看，这大过年的，恁俩姑也都来了……是啥，跟恁奶奶俺俩吧，也是稀罕小孩儿，现在你也过门了，你看看，这大过年的，能叫俺见见俺子坚在外头那个孩儿不？”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16章 可不是只有长得好看而已！ 堂屋内瞬间安静到针落可闻。 任是谁都想不到，爷爷会忽然提出这个要求来——这可太敏感了！ 靳晓燕生孩子的事儿，陆家人当然全都知道，但哪怕到现在，除了陆子坚之外，其实也就二姑自己见过孩子。 当然，刘桂萍反倒是去看过的。 但那是她给陆子坚面子，也很清楚她自己完全没能力在这方面控制陆子坚什么，靳晓燕的身家、财富、跟陆子坚之间的关系，更不可能是她能控制得了的！ 所以可能是她觉得，装看不见其实什么用都没有，还不如大方点儿，主动过去看看孩子——但那并不代表她就喜欢靳晓燕和她的孩子！ 老实讲，以陆子坚那个脑子的反应速度，听爷爷提到什么喜欢小孩儿的时候，他就已经反应过来，明白爷爷想说什么了，于是下意识的，他有些头皮发麻！ 要知道，刘桂萍嫁过来前后脚也就才几天的工夫！ 然而转念一想，陆子坚却又不由得有些想要拍案叫绝——这个事儿，任何人提，都显得是在薄待新媳妇，是不给刘桂萍面子，却唯独站到爷爷奶奶那一辈上，身份本就超然，他单纯就说想看看下一辈儿的重孙儿，而且是第一个重孙儿，却一下子就显得情有可悯、而又理所当然了！ 上了岁数的人，可不就是盼个子孙满堂，想个四代同堂？ 刘桂萍就算不高兴，也得承认这是人之常情！ 而且再往深了想，更是越想越觉得爷爷这事儿办的妙——简直妙到毫巅！ 老头儿找孙子媳妇提出，想见见自己的第一个重孙儿，这其实是在告诉孙子媳妇，你看，孩子生下来好些天了，我们都尊重你，怕你心里会不高兴，所以一直到现在了，我们还看都没敢去看！想看看，也专门问问你！ 作为一个大辈儿的，还是爷爷辈儿的，把事情做到这一步，你一个孙媳妇还有啥好抱怨的不成？这还不是对你最大的看重和尊重吗？ 然而爷爷这一开口，精妙之处还不止如此。 再往下，还有一层妙处—— 陆子坚没结婚前，他的所有烂八七糟的破事儿，都可以说是爸妈的责任，当然，某种程度上来说，老陆家的事儿，都是大姑的责任，你既然当家嘛，你说了算，大家都听你的，那你就得负责背锅！ 所以靳晓燕生孩子，光在医院里就待了四五天，出院到现在也半个月了，陆家这边除了陆子坚，就只有二姑先后去过几次！ 大姑不发话，没人敢去！ 但现在陆子坚结婚了，有媳妇儿了，陆子坚那些破事儿，当然就都是媳妇儿的责任了——这就一下子把陆子坚的爸妈和大姑，都给绕开了！ 站在长辈管下一代的角度，陆子坚在外头胡搞，跟个注定娶不进家里来的女人生了孩子，纯纯是长辈管理不到位的责任，为了照顾儿媳妇的面子，他在外头胡搞，管不住，却决不许他把这些破事儿带到家里来！ 但现在嘛，陆子坚一旦结婚，只要刘桂萍这个正经的媳妇儿同意了，孩子往家里一抱，让太爷爷太奶奶看看，这孩子可就是陆家的了！ 这可就不是瞎胡搞，也不是爸妈和大姑的责任了！ 然而，尽管脑子里心念电转般瞬间想破了好几层的妙处，陆子坚却也只能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的爷爷——无他，爷爷奶奶其实都是老实人，讲道理，哪怕人老奸马老滑，像这种拐了好几个弯的心眼子，也不该是爷爷能想出来的！ 只能说，可能老头儿实在是想见见下一辈儿吧！ 所以超常发挥了！ ………… 一屋子人都不说话，老头儿的话一说完，大家就都紧张地看着刘桂萍。 却偏偏，叫人惊讶的是，刘桂萍闻言笑笑，只是稍一犹豫，连半秒钟都不到，就笑着跟爷爷说：“行啊爷爷！” 她笑着，小脸儿有些微红，手里还攥着柏幼安送给她的那个小发夹，却是转头在堂屋里看了大家一眼，人虽稚嫩，这时候却显得并不怎么怯场，“你想看，咱就去接了来，叫俺爹娘，俺姑也都看看。大过年的，也把俺那个姐姐接来，都给咱家把孩子都生下来了，扔她一个人在外头过年，也不大好，你看中不？” 这番话一说，在场的人有一个说一个，全都傻了。 陆子坚也是懵的。 还是那句话，爷爷当着全家人的这么一问，就等于是从情理上，把陆子坚的事儿的责任，转到刘桂萍这个新媳妇身上了。 而刘桂萍这一答，就等于是她直接就把这个责任给接下来了！ 尤其是……她还要把靳晓燕也一块儿接过来，过年，团聚。 这个代表的意义，可不简单！ 无论是过去早年间的地主家娶姨太太的老说法，还是最近这十来年农村这边不少人悄悄娶俩老婆、仨老婆的现状，刘桂萍作为陆子坚明媒正娶来的妻子，她做主的这一接，就等于是她点头，让靳晓燕进门了！ 一时间暂时还寻思不透，刘桂萍到底是怎么会有这个想法，又是怎么下狠心拿出这个决断的，但至少在当下，陆子坚心中颇觉惊喜！ 他当然不怕刘桂萍不承认靳晓燕，也当然不怕自己家里人不接纳靳晓燕生的孩子——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来说，没有任何人够资格否认他的女人和他的孩子。 但他硬刚、大家默认，是一码事，刘桂萍能够如此的给足自己面子，同意把靳晓燕连同孩子一起接纳进来，却又是另一码事！ 能和和气气的解决，干嘛非得玩硬的？ “哎呦，俺桂萍真是……你有个大肚量，桂萍！” 陆子坚的大姑低头不语，其他人还没想起话该怎么说，二姑倒是先笑着开口了——大约是因为，她其实算是这个家里最深度参与到靳晓燕生孩子这件事，且也算是家里跟靳晓燕她们娘俩最熟的了。 “也不是，二姑！” 刘桂萍笑着说：“一是俺晓燕姐我也早就认识，知道她人很好，俺俩之间没啥别的讲究头儿，二是她毕竟已经给咱家生了个孩子了，三呢，她虽说在咱家没名没分，但其实在外头，也是个体面人，那么大一摊子生意，子坚总也不在家，都靠她管着，人家有功劳，也有苦劳，咱不能对不住人家！” 这个话说出来，绝对的有里有面儿，而又动情入性，听得一家人都有点惊讶之余，却又下意识地都忍不住脸上露出敬佩的神色来！ 似乎是就这一下，所有人都瞬间明白了，这女孩儿别看年轻，别看从小家里穷，但她可不是只有长得好看而已！ *** 再求几张月票，提一提码字的精气神！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17章 靳晓燕进门！ “谢谢你，桂萍！” 车子刚出村，陆子坚就忍不住伸手过去，抓住了刘桂萍的手。 既然爷爷提了，刘桂萍应了，从爸妈到大姑，谁都没说一句反对的话，那这件事当然就算是成了，临要出门接人，刘桂萍甚至还表示，她也跟着去。 这时候刘桂萍坐在副驾驶，笑笑，反倒是反手握住陆子坚的手，“谢我啥？我说的都是实在话、真心话！咱爷爷奶奶稀罕重孙子，咱爹咱娘肯定也老早就想看看孩子了，再加上我的确挺喜欢晓燕姐的，又是大过年的，接过来呗！本来就是咱家的人了，我不接她，她就不是了？” 陆子坚闻言，长长地叹了口气——既是满足，也有感慨。 是的，他比任何人都更明白，刘桂萍可不止是长得好看而已！ 可即便如此，刘桂萍的隐忍能力、这种伏低做小的能力，也依然是让陆子坚忍不住心生感慨：就她这个长相，配上她这个性情，说句不好听的，但凡她家里不是穷到如此一塌糊涂，但凡她起步的台阶能高一些，未来成就，真的是不可限量！可偏偏，上一世的历史清楚地证明了，大环境如此，个人挣扎不值一提！ 不过……好吧，现在是这辈子了！ 年后运输公司一旦注册成立，她就是刘董事长了。 虽然就只是挂个名而已。 …… …… 开车很快，半路上再打个电话，靳晓燕又惊又喜，而等车子赶到师范家属院的时候，她在楼上还是都已经收拾妥当了。 给孩子喂了一瓶奶粉，包裹的里三层外三层、严严实实。 而她自己，也换上了一身尽可能庄重严肃的衣服。 甚至还稍稍地化了妆。 见了刘桂萍，她先就一把抓住手，“桂萍，谢谢你！” 刘桂萍也笑着拉住她的手，脸上不见丝毫烟火气，“谢啥，咱都是一家人！孩子长大了，不也得叫我一声娘？” 于是靳晓燕越发开心地笑起来，“那当然！” 这是最近十几年村镇之间相似人家兴起来的规矩，别管谁生的孩子，管大老婆都得叫娘，管小老婆叫妈，还有那娶了三个媳妇儿的，两个小老婆生的孩子，相互之间就只能叫姨了——刘桂萍靳晓燕都是乡土间长大的，当然都清楚。 她俩说几句话的工夫，庆嫂子已经把孩子的随身包也收拾妥当了，递给陆子坚，陆子坚打开看了一眼，主要是尿布，还有一条干净棉裤。 于是陆子坚抱着孩子，几个人一起下楼。 顺顺利利回到了家。 车子到家门口停下，刘桂萍先下了车，然后伸手接过孩子来——在路上完全没听见她们俩聊过这个，陆子坚相信也不可能有人会培训这玩意儿，可偏偏，这个时候靳晓燕显得格外配合，先把孩子交给刘桂萍，然后她自己下车。 由刘桂萍抱着孩子进了陆家的大门。 而陆家一家人听见车子的动静，都已经从屋里出来，却也只站在大门底下，没人迎出家门来半步——一直到刘桂萍抱着孩子进了大门，亲手交给了陆子坚她娘，她娘接过去，脸上露出无尽的喜悦来，“哎呦呦，这孩子真胖乎！” 整个过程，如同有人导演过一样，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仪式性。 似乎生长于此的本地人，心里都默认了有如此这样的仪轨。 因此所有人都照此行事。 没人多说一句话，没人多走一步路。 一直等孩子又被转交到陆子坚老爸的手里，似乎某项仪式完成了，大家除了脸上依旧都是笑着的，这时候就都可以正式地扭头去打量怯生生站在陆家大门口的靳晓燕了——老娘居然笑眯眯的主动冲靳晓燕招手，“来，妮儿，来，家来！” 在不久的之前，她对于陆子坚在外头瞎搞，可都是深恶痛绝的！ 靳晓燕迈步走过来，刘桂萍说：“这是咱娘！这是咱爹！” 于是靳晓燕叫了声，“娘！爹！” “嗳，好，好！” 老娘亲热地抓住靳晓燕的手，回身找了一眼，拉着靳晓燕，抬手一指，“这是恁二婶子！恁二叔！” “二婶子！二叔！” 二婶子笑咪咪的说：“好，好！哎呦，俺子坚是真会挑，这闺女真俊！” 其实呢……现在的靳晓燕，距离她自己的颜值巅峰，已经相去甚远，主要是发胖了，瓜子脸都快变圆脸儿了，身材也臃肿了。 但冬天，大家都穿得厚，她又还不至于胖到不能见人的程度，看不太出来，而以她的颜值和五官，就算胖了一圈，夸一句大美女，倒也还是不算过分的。 而她今天虽然是个将要入门的小媳妇儿，怯生生的，但无论是谁都不得不承认，这两年下来，她身上那股子精明干练的气势，是一直都在，遮掩不去的。 这为她增色的可不是一分二分！ “这是恁大姑！你应该认识！……这是恁大姑父！” “大姑！大姑父！” 大姑脸上也少见地对靳晓燕露出笑容来，看得陆子坚又一次啧啧称奇，“嗳，好，来吧妮儿！往后就是咱家人了！” 似乎真的是……一旦刘桂萍过了门，她又点头了，大姑身上再也没有管束不严这个责任在了，倒像是一下子就变得和蔼了！ 但其实再想想……大姑可不是什么和蔼可亲的人！ 前后两辈子，她只对自己和蔼可亲，而且那还得是自己听话的前提下！ 所以事实上，靳晓燕这两年做出来的成绩，她当时当下在县里的地位、影响力，大姑应该就还是赞赏的、认可的！ “恁二姑你也认识，这是恁二姑父！” “二姑，二姑父！” “嗳，嗳，好，好妮儿，来，上家里来！” 于是一群人簇拥着，还有一帮半大孩子在旁边瞎跑瞎喊的打转，靳晓燕终于是跟在孩子身后，跟在陆子坚他娘和刘桂萍的身后，走进了庭院。 堂屋门口，陆子坚的爷爷奶奶，都已经站在台阶下等着了。 “妮儿，那是恁爷爷恁奶奶！” 这时候孩子似乎又没那么重要了，靳晓燕往前走两步，就要跪下磕头，却被陆子坚他娘一把扯住了，她笑着说：“你不磕俺，你先给俺桂萍敬杯茶！” 于是靳晓燕回过神来。 这个时候，应该是不知道谁提前安排好的，柏幼安忽然从堂屋里钻出来了，手里端着一个茶杯，脸上笑嘻嘻的，还冲陆子坚眨眨眼睛。 她下来台阶，把茶杯递给了靳晓燕。 靳晓燕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直接跪下了，这回陆子坚他娘没拉着，刘桂萍倒是一把托住了，硬生生往起拉，“别这样，我喝一口就行，起来！” 于是她把靳晓燕拉起来，接过她手里的茶杯，浅浅抿了一口。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18章 扑面而来的青春的少女气息 一方乡土有一方乡土的规矩和习俗。 未必全部合法，甚至很多都不合法，但在当地，却是大家都承认的。 随着刘桂萍接过茶杯喝了一口，靳晓燕就正式算是陆家的媳妇儿了——这肯定不合法，事实上，连刘桂萍嫁过来都因为没到年龄而不合法，但是在本地、在陆家自身而言，刘桂萍点了头、喝了茶，这件事就算是过关了。 本地这种例子很多，一个乡镇少则两三万人，多则五六万人的人口户籍里，多多少少总有若干户人家，都是这么干的——约定俗成，只要是没有人主动跑去告发，官府其实也不管。有人告都懒得管！ “爷爷，奶奶，给恁磕头了！” 既然进了门，虽说已经是大年初三，但该有的流程肯定躲不掉，于是靳晓燕就开始跪下磕头拜年。 爷爷奶奶老爹老娘二叔二婶大姑大姑父二姑二姑父……挨个儿来一遍！ 但这个头不白磕。 她磕完了，每个人都应了、受了头，没啥意见，往后就真是一家人了。 直到这个时候，大概可以算是仪式走完了，靳晓燕正式进了门，陆子坚他爸才抱着孩子走过去，掀着被角让爷爷奶奶看孩子那小脸儿——也是邪门，一来外头天寒地冻，这孩子从生下来到现在还没出月子，也就出院那次出来过一趟，二来完全陌生的环境，那么多陌生人，他居然愣是直到现在都没哭！ 家里很快就热闹起来！ 一堆人围着看孩子，甚至一帮小孩儿都围过去看襁褓之中比自己小的小孩，而另一拨人，则围着靳晓燕这个新媳妇说话——去看孩子的，都是男的，陪靳晓燕说话的，都是女的。 而且大家说话，都明显的是很客气。 没有任何人因为靳晓燕是个小老婆，而有丝毫的怠慢，或者不尊重。 别管靳晓燕事实上在陆子坚、刘桂萍和她的这个小三口的家庭中，或者说，是在陆子坚身边，到底是个什么地位，可至少，人家那个鼎丰食品董事长的位子，却不是虚的，这是一位真真切切掌管着一个两千人大厂子的当家掌柜的。 而鼎丰食品，是继大姑之后，让整个陆家所有人都直接间接地受益，为这个家庭带来无限荣光和地位的核心所在。 谁会那么傻，给靳晓燕难堪？ ………… 今天聚在陆家的人，达到了历史最多，连大人加小孩儿，一共多达二十个人要吃饭——襁褓之中的那个不算——做饭不是个小事儿！ 于是，看完了孩子，又算是迎了靳晓燕这个小媳妇儿进门，大姑很快就开始分派差事了，主要是做饭。厨房不够大，站不下那么些人，就搬个桌子到院子里，大家一起收拾，洗洗摘摘切切剁剁。 靳晓燕要帮忙，被陆子坚他妈推开，她还没出月子呢，不能沾凉水，“不用你妮儿来，你就照顾好孩子就行！尿布你也别沾，换下来搁一边，我给你洗！” 反倒是刘桂萍，虽然其实也是刚进门的新媳妇，但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搭上手了，陆子坚他妈和二婶在那里剁鸡、切肉，她就跟大姑、二姑她们一起剥葱剥蒜的，还能边干活边聊天，融入得像是已经在这个家里生活了好些年。 但柏幼安就肯定不愿意干这些活儿。 事实上，她也就只比刘桂萍小两岁，其实是跟刘桂英一般大的，但刘桂英虽说做家里的活儿样样都不如她姐刘桂萍，却也基本上样样都拿得起来，至少会干，柏幼安就不行，大姑虽然严厉，却也只是严厉在为人处世和学习上，在家务上，倒是从来不要求，因为有大姑父在。 到了这个时候，她就会以小孩儿自居。 小孩儿不干活。 但她又不大愿意带着一大帮子真的小屁孩一起玩，于是，陆子坚正在堂屋里陪两个姑父说话，这家伙就悄悄溜过来，拍陆子坚的肩膀。 陆子坚跟她一起出去，就听她凑近了、小声说：“你说，你该咋谢谢我？” 陆子坚诧异，“我谢你啥？我又哪儿欠你了？” 柏幼安一脸鄙视地看着陆子坚，“别装傻！我还不知道你，你那么精，别人看不出来，你会看不出来？……提醒你一下，俺姥爷为啥说那话？” 陆子坚当即恍然大悟！ 并且他很快就又转过了下一个弯——就说嘛，爷爷一辈子老实巴交的，再淳朴不过了，他可没有那么些心眼子，能选了那么一个合适的场合，找那么一个合适的人，说了那样一番合适的话！ 几乎可以说是处处都拿捏的死死的！ 严丝合缝！ 但事实上，当时他说那番话的时候，其实还是有些磕磕绊绊的前后不沾！ 原来都是大姑指使柏幼安教给老头儿说的！ 啧……大姑谢谢你！ “原来是你个家伙在捣鬼！” 陆子坚心里有些高兴，又有些感觉好笑，但他绝不肯领柏幼安的这个情，“但这肯定是恁妈教给你的，对不对？我回头谢谢我大姑去！” 柏幼安一下子急了，“嗳，嗳！你这人咋这样！” 她急忙辩解，给自己揽功劳，“你也不想想，我妈能直接跟姥爷说这事儿吗？不得是我，装着出馊主意，万一不成，也就是姥爷听了我这个小孩子的话，不会有啥别的大事儿？这要是我妈去说了，万一不成，我嫂子恼了，咋办？你说说，你自己说说，这里头离了我，行不行！” 陆子坚失笑，“好吧好吧，算是有你的……十分之一的功劳吧！” 柏幼安气得跳脚，“不行！至少一半！” 陆子坚嘴里说着不行，扭头就要回堂屋里去，柏幼安快气死了，抱住陆子坚的胳膊，死活不撒手，“不行，你不能走，咱得说好你再走！” 讲真，她都十五六了，是个大姑娘了，个头儿也已经窜得不矮，得有一米六四、一米六五的样子，这丫头脸蛋儿生的又漂亮，身体线条又匀称，据刘桂萍说，无论是当初在乡中，还是现在在一中，都正经的是个万人迷。 今天她上身穿着一件到腰的白色羽绒服，下身是一条黑白方块格的裤子，已经是扑面而来的青春的少女气息，属实不是小孩了。 陆子坚已经有些避讳，不太愿意再跟她拉拉扯扯的。 但她从不见外——前后两世，因为她家里的特殊情况，其实她跟他爸那边家里的堂兄弟姐妹们，一向都不是多亲近，跟陆家这边，哪怕是陆子基和陆子美，其实也不算多亲近，也就唯独是跟陆子坚，一直都特别亲。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 陆子坚无奈投降，“一盒巧克力，行了吧？” 谁知道她居然另有企图，“不行！我想暑假里去首都找你玩，你得请我去看故宫和长城，而且……你得负责跟我妈说！” *** 小火拜求几张月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19章 三个人的约会 啪啪！ 里面传来一声“来了”，然后周建春就过来打开了门。 一看门外是陆子坚，她直接笑靥如花地就扑上来了——陆子坚一把兜住屁股，抱着就进了屋，还不忘脚后跟把门给磕上。 初三两个姑回来的团圆饭，顺带居然还让靳晓燕进了门，初四又带着新媳妇刘桂萍，陪老爹老娘去舅舅家。 如此一趟折腾完，也就到了大初五。 初五不吉利，没人走亲戚，倒是有人撺掇着要同学聚会，年轻人不信这些老迷信，但陆子坚并不怎么感兴趣。 他的两个好哥们，一个程勇也不去，另外一个边兆国当着兵呢，没回来。 周建春起初倒是很来劲，但陆子坚严禁她跑到同学会上去装逼，更是绝对不许她开着奥迪去，她就又觉得没劲了，最终也是没去。 初五那天，陆子坚倒是扎扎实实陪了一天靳晓燕和孩子。 她还没出月子，再加上年前她大嫂触怒了她，所以早就已经给家里带信儿了，今年过年她不回家，她家里人也不敢争竞。 然后就到了今天，时间已经是大年初六了，陆子坚终于是能抽出时间来，约会一下自己的另外一个小老婆——而且之于他来说，还是少有地选择了去酒店。 实在是没办法，在首都那边吧，连租加买加蹭住，他好歹算是初步实现了一房一妻，但在平成县这边，以他的眼光看来，基本上全是老破小，唯二冬天有暖气供应的地方，其实住着也远远谈不上舒服——关键是，平常不住，就只是约会一下的话，实在是没有那个买的必要。 所以，他在县里其实也就只买了一套房子，就是刘桂萍和刘桂英现在住着的、教育局家属院的那一套——当然，靳晓燕现在住的那一套，是买下来的，理论上，靳晓燕是他的小老婆，那里当然也是他的家。 除此之外，倒是还有一套他感兴趣的，就是当初靳晓燕租着住了快两年的那个小院儿。然而……要不说靳晓燕这人做事情果决呢！ 就跟当初她一旦发现商机，马上就舍了自己辛苦经营的包子铺，后来发现饮料厂很赚，立刻又把代理白酒的生意直接打包出手一样，一旦买了师范家属院的房子，她马上就把那边给退了，陆子坚问过她的意思，她就一句话：还是楼上住着干净又舒服，冬天还有暖气，夏天还能装空调。 于是作罢！ 至于需要过年期间约个会，那就还是酒店吧！ 所幸的是，本地商旅不发达，又是大过年的，即便是县里最好的酒店，县政府招待所里，其实也没什么客人，很幽静的感觉。 俩人抱着亲了一阵子，周建春才动手帮他脱外套，却是刚把他的羽绒服脱下来挂上，都没等动手解皮带，陆子坚就抓住她的手，拉起来，“不急，跟我来！” 陆子坚拉起她的手，顺手把挂在门口的钥匙拿上，开门出来。 走到走廊尽头，又啪啪地敲响了房门。 要说被拉着出门的时候，周建春还有些迷糊，这个时候，她就飞速地反应过来，顿时就要挣手，“哎呀哥哥，我……” 陆子坚回头，“听话！” 一句“听话”，周建春虽不情愿，却还是乖乖地不闹了。 门很快打开，一看清是陆子坚，门里的赵美琴马上露出笑容，她抬起胳膊，看上去似乎是就要搂上来，嘴也张开了要说话，却在下一刻，就看到了跟在陆子坚身侧的周建春，“呀！建春？” 转瞬间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腾的一下桃红上脸。 然而没等她做出下一步的反应，陆子坚已经伸手过去，一把揽住她的腰，凑上去亲了一口，顺势就挤进了门里，然后又顺势一扯，把周建春给扯了进来。 门关上。 陆子坚一手拉一个，另一手搂一个，“快想死你们了，来，陪我待会儿！” 她俩其实都有点尴尬，但陆子坚丝毫都不尴尬。 又搂又扯地拽到沙发旁，他自己坐下，回手拉这个，再把那个扯过来，正好一边大腿上坐一个，他的两只手也正好各搂一个。 两个女孩儿膝盖顶膝盖，却尴尬到都不知道该露什么表情才好。 讲真，她俩算很熟了，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比刘桂萍和靳晓燕要熟的多。一来是在高中的时候，她俩就明里暗里的交手过不止一次，二来最近这三四个月，她俩算是正式的同时以陆子坚女朋友的身份，见了面、吃了饭，最近一两个月，更是在陆子坚没有参与的不少时候，有过多次的一起行动。 可即便如此，两人却依然感觉尴尬至极，且倍觉羞耻。 两个女孩子出去一起逛街、一起吃饭、一起办事情，那是一码事。那个是哪怕关系不睦，哪怕一边走一边互相讽刺，也照样能做的事情。 甚至坐一起陪陆子坚吃饭，两人也都已经完全能够接受，熟了之后，甚至连尴尬都不觉得了，当着陆子坚，也能轻松地三个人一起聊天。 但现在可是身处酒店的房间里，是一个相当暧昧、私密和极容易亲昵的地方！ 而两个人现在又被一起放到了陆子坚的大腿上。 这就……太过羞耻了！ 但陆子坚装糊涂，“怎么了？干嘛都这表情？你俩很熟了吧？一起陪我待会儿怎么了？” 赵美琴没说话，但周建春说：“怪……不自在的。哥哥……” 陆子坚扭头瞪她，“不许说不行，就一会儿！” 于是周建春不说话了，但依然是满脸的尴尬和不情愿。 两个女孩子都是提前约的，她们显然都以为今天是自己跟陆子坚的约会，所以出门之前，都是精心的收拾打扮过的，招待所里暖气打的足，所以来了之后，她俩几乎是不约而同的，都换上了轻便的衣服，赵美琴是上身一件极薄的羊绒衫，下身穿了牛仔裤，周建春则干脆上身是白色的收腰小衬衫，下身是裙子。 都清丽无匹，都娇羞不已。 俩人此刻面对面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从陆子坚的角度看过去，当然美不胜收。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20章 绝对不能有下一次！ 赵美琴心里其实已经很不高兴了。 她觉得陆子坚这样子弄，实在是有些不太尊重自己——是的，在确定成为他的女朋友之前，是的确知道他已经有女朋友，且不止一个的，所以在下定决心那个时候，赵美琴下定的决心，其实是成为他的“女朋友之一”。 正是因为从一开始就有着这样子的觉悟，所以她很快就提出来，应该跟周建春见见，大家一起坐下来吃顿饭，反正以后时日长久的，大家肯定是免不了要打交道的，既然如此，还不如多见见面、多聊聊、多熟悉一点。 事情也如她所料，随着见面的次数增多，她跟周建春之间，暗地里的较劲不可避免，但明面上的抗争，已经基本上结束了。 反正一人守着一摊子，都是他的事业，也都是他看重的，而且各自手里的权力也都着实的是不小，日常的生活啊、开支啊、待遇啊什么的，也都完全不可能缺，所以其实一时间倒还真是没有什么太多可争的——连床事都不用争，周建春更贪一些、更馋一些，一周两晚三晚也已经算饱，赵美琴心思重，一边是学习，一边是公司，对床事的渴求没那么大，自身身体很多时候也的确是扛不住，所以，她基本上四五天到五六天能有一次，就颇觉自足。 如果就这么继续下去——事实上，回来之后晚上跟妈妈说悄悄话的时候，赵美琴就是这么说的，她真心地认为，自己完全能够接受陆子坚这么花心一点。 他强啊，不止是人聪明、会赚钱的那个强，床事上也强，需求大，坦白讲，赵美琴甚至觉得，就算他从一开始就单守着自己，怕是一年都撑不下来，自己就会主动劝他出去再偷偷养一个——讲真的就是，哪怕是直到现在了，让他折腾一次，赵美琴第二天一整天都会觉得筋骨酥软，整个人懒洋洋的，根本就提不起精神来忙叨那么多些事情。 所以在她看来，陆子坚在老家有个未婚妻，现在娶过门，算老婆了，还有个靳晓燕，但她俩都在老家，对自己影响不大，大不了一年里回家这段时间，自己不争不抢就是了，跟那俩人，起不了什么冲突。 而在首都那边呢，有自己，有周建春，大概率看他的行动规律，他在外头还有个那么一个两个的，影响也不大。 他负责拿主意、定方向、做大事，自己替他守着其中的一个摊子，权力不小，且叫自己颇觉享受，俩人每个月约会个五七八次，一起吃饭什么的，再有上那么个三回五回的床事，叫人迷恋而又享受，就各方面都接近平衡了。 她是真心觉得这样子的生活，蛮好的。 哪怕这样子的恋情拿回来，其实注定了承受不住自己爸妈的检视，但讲真，赵美琴心里其实并不会太过觉得心虚——喜欢他呀，是真的喜欢他呀！甚至那都已经不算是喜欢了，可以算是崇拜和迷恋了！ 自己就愿意这样了，也挺好。 大不了就是一个月里拿出一次两次的，再多少跟周建春互动一下，当着他，就聊聊公司、聊聊管理，不当着他，就私底下斗个嘴、隐蔽地晒一下自己的成就、隐蔽地嘲讽一下对方的不学无术，等等，反正就是互相气一下对方。 也是很好的。 但是……那不包括像今天这样子的事情！ 一起吃饭、一起逛街的时候不觉得，但讲真，一起待在酒店的房间里，一左一右地坐在他大腿上的这种场景，就实在是太让人尴尬了。 手足无措，脸红心跳，内心羞恼。 但思来想去，赵美琴还是忍下了——罢了，大过年的，他可能也是想借此验证一下他的“成就”？ 男人嘛，或者说，人嘛，不都是这样？ 当初自己主动提出，想跟周建春一起，大家坐下吃顿饭，他为什么那么高兴？还觉得自己懂事，对自己又高看了一眼？ 他有两个女朋友，和两个女朋友都能心平气和地在一起陪着他，似乎对于他来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生境界！ 而且……这次过年回家，惊喜也算不少，尤其是爸妈居然真的就同意了自己跟他的事情，绝对是望外之喜了。 这当然跟他不管在哪里，总能做出一番大事业，而且还能把大事业给做得更大，带动更多的人都跟着受益有关——大概爸妈那里，也已经默认，他的确不是寻常之人，所以对待自己和他的颇有些特殊的爱情，也就默认了这份不寻常吧！ 那就……忍忍吧！ 所以，即便是周建春已经出言抗议，赵美琴却也没说什么。 但是她没想到，三个人才刚说了没几句话，都是周建春显摆自己过年时候开着大奥迪到处装逼走亲戚的故事，赵美琴正扭头看陆子坚，暗暗期待他开口批评周建春几句的时候，却忽然察觉，陆子坚的手居然从自己的羊绒衫底下钻进来了——她心里下意识地一慌，没敢出声，却赶紧一把摁住。 这要是俩人独处，赵美琴早就适应了，甚至会挪挪身子换个姿势方便他，可现在自己对面还坐着周建春——这哪儿行！ 当着外人，尽管这个外人其实也是陆子坚的“内人”，赵美琴依然觉得这样的猥亵行为，是绝对不可接受的——在她心里，这已经近乎狎弄！ 拿自己当什么人了？ 然而没等她生气、说话，陆子坚忽然手臂使力，把她忽然搂近了些，她身子一下失去原本的平衡，倒向陆子坚怀里，手也就瞬间失去了控制力，居然就让他借机熟练地把手伸了上去，且直接一把推开了罩罩，抓住了小兔子。 赵美琴面色通红，心中勃然大怒，下意识地就想一把推开陆子坚，直接起身就走——这样子实在是太不尊重人了！ 但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她近乎下意识地抬头往周建春那边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许是盼着周建春没看见——但下一刻，她就愣住了。 只见周建春满脸娇羞的模样，也正歪在陆子坚怀里。 而陆子坚的另外一只手，则正在她的胸口衣服内揉啊揉的！ 赵美琴愣了一愣，内心里瞬间闪过不知道多少个念头，然而下一刻，她却只是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哀叹一声，干脆放弃了挣扎。 她只是缩在陆子坚怀里，脸上又是通红、又是滚烫，却偏偏微微地拧了一下身子，似乎是试图遮挡住周建春的视线一般——尽管她无比的明白，这纯粹是掩耳盗铃！两个人是如此的近在咫尺，正如周建春那边的一举一动，自己都清清楚楚看在眼里一样，自己这边的动静，她也肯定早就尽收眼底了。 于是她只能在心里自己安慰自己，“这次就这样吧！但绝对不能有下一次！” *** 不知不觉，又一次要到月底了，要不，诸位大哥再翻翻兜儿？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21章 爽的不亦乐乎 “……跟俺舅他俩差点儿吵吵起来，你不知道，俺舅现在架子可大了，说话声儿也大，跟谁说话都像是在训人！……” 周建春歪在陆子坚怀里，虽然脸蛋儿通红通红的，尤其是抬头瞄一眼赵美琴那边的时候，万一俩人眼神儿对上了，彼此都吓得赶紧转开目光，似乎是生怕对方在这个时候嘲笑自己也似，但她嘴上的话却基本上没怎么停，“俺爸那个人，你也知道，他可受不得这个！尽管俺舅跟俺爸说话，可能已经很客气了，但还是跟去年不大一样了，俺爸就很不高兴……” “结果俺舅也不高兴，他说他好不容易才给俺爸调到教育局去，上班坐个办公室，多清闲？工资还高！你这都不去，这是装啥的清高？” “俺爸那会儿脸通红，你是没看见，我觉得他可能都想站起来跟俺舅干一架了！还是俺姥爷说话，训了俺舅几句，他俩才没打起来！” 陆子坚一边听一边笑，偶尔扭头看看赵美琴，见她脑袋窝在自己脖子边，几乎都不怎么敢动的样子，就凑上去亲她一口。 胡春辉也飘了啊！ 怪不得，就算原来靳晓燕也一直都对老胡有点提防，但其实一直以来，俩人的合作和搭档，还算愉快，这次回来，却感觉他俩在暗中较劲。 这下子倒是理解个中奥妙了。 你也飘了，我也飘了，俩飘一碰，就互相触碰到对方的利益了呗！ 还好，他俩都算聪明人，虽然有明里暗里的矛盾，却都还是以大局为重的，至少是截止到现在，还没耽误什么正事儿！ 而现在，靳晓燕已经被自己一盆冷水泼醒了。 接下来似乎该轮到我胡舅了！ 虽然过年回来这段时间的几次见面，老胡在自己面前的表现，是并没怎么看出飘来，但现在看来，那也只是面对自己时候的伪装啊！ 该泼冷水，就得泼冷水！ “俺舅还跟我说，叫他给你买奔驰！还是奔驰舒服，又有面子，奥迪比起大奔来，还是有差距！……弄得我也不大高兴！” 这一次，陆子坚是真的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老胡啊老胡，你上辈子刚发点小财，随后就走下坡路，到最后混成那个惨样儿，真的不是没道理的！ 得志便猖狂，说的就是你啊！ 于是陆子坚就又凑过去，在周建春脸蛋儿上也亲了一口，说：“没事儿，回家告诉你爸，这两天我已经闲下来了，赶明儿我就去帮他报仇去！” 周建春就笑，唯恐天下不乱一样，“好！” 但下一刻，陆子坚忽然把她的衬衫往上一撸，连着罩罩，都一把给撸起来一大截，他自己则俯身凑上去，连带着另一边怀里的赵美琴，因为动作太大，都被带过来——他在周建春的小肚子上方，狠狠地亲了一口。 周建春顿时“嘤”了一声，赶紧就伸手推他的脑袋，又手忙脚乱地往下扒拉自己的衬衫——还好衬衫扣子都扣着，又是收腰的，不像T恤那样能随随便便掀到头顶，要不然刚才那一下，她就要被赵美琴给看光了！ “哥哥……” 她通红着脸儿的撒娇，听在赵美琴耳中，顿觉腻腻的，下意识要打个激灵的感觉。然而转念一想，其实自己撒娇的时候，比周建春也差不到哪里去！ “好好好，不动了，哥哥不动了！” 但赵美琴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这一笑，顿时周建春和她两个人，都觉得害羞到不行，倒是顾不上吵架，只是都觉得没脸去看对方了。 只不过下一刻，陆子坚的手上一搞动作，她就又笑不起来了，只能是满脸通红地抬手，在陆子坚胸口轻轻地拍了一下。 …… …… 认真讲，在陆子坚这辈子所有的女朋友，也包括所有虽然不是女朋友，但摸过的兔子里，论规模，赵美琴和周建春位列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 而且要想怀里同时搂着两个女孩儿，还都伸手去抹她们的小兔子，这个姿势其实也并不舒服，够着有点费劲。 然而，周建春娇艳妩媚，却又正当十八九岁年纪，脸上身上，带着只有这个年纪的女孩儿才特有的清纯与秀丽，而赵美琴向来性子清冷，近两个月里，那眉眼之间又隐约已经带了些威严…… 把她俩凑一块儿，一边大腿坐一个，让她们面对面，互相都能清楚地看到对方脸上的娇艳与羞耻……她们肯定也明白这个意思，因此越发羞耻。 但陆子坚心里却是爽的不亦乐乎。 这种满足感、成就感，那真是…… 然而，周建春说着胡春辉的事情，越说越多，渐渐地，却让陆子坚连手上的兔子都没心思揉了，“……俺妗子当然不好当着那么些人，就偷偷跟俺娘说，听俺娘回来说，俺妗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俺娘知道我今儿上城里，肯定是来见你，就让我跟你说，叫你回学校之前，再上俺家去一趟。” “你提前说，她给俺舅打电话，到那天把俺舅也叫去！你说说他！” 这……讲真的是……头大！ 胡春辉在外头养了一个女孩儿这事，他虽然做的隐蔽，但陆子坚其实早就已经知道了，晁正刚留在县里，就是负责收集这些消息的！ 然而，知道归知道，自己充其量也就暗地里骂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别的能说啥？人家玩归玩，也没耽误建厂子的正事儿啊！ 丈母娘把自己叫过去……可就真是太高看自己了！ 在别的事情上敲打敲打他，把他那股子飘起来的劲儿给压下去，是可以的，甚至也是必要的，但他在外头养了个女孩儿这种事情，自己怎么管？ 再说了，自己哪有什么立场管？ 说起好色、养女孩儿这个事情，自己做的似乎远比胡春辉要多、要过分的好吧？让自己去说胡春辉？丈母娘这是怎么想的啊！ 讲真的，要说别的事情，自己无论怎么敲打老胡，想必他都不敢回嘴，只能乖乖的听着，但要说这事儿……估计自己刚一说，老胡就要笑场！ 你陆子坚媳妇儿还没娶，就把靳晓燕的肚子给搞大了，同时还在学校里勾搭着我外甥女……你说我？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22章 女朋友多，丈母娘也多 “你跟你妈说，这事儿我可不管！” 陆子坚一推二五六，“我自己还一摊子烂事儿没处理好呢！我……我哪有脸说你舅在外头养女孩儿不对呀！我说了，你舅也不听啊！” “哎呀哥哥！” 周建春正撒娇、哀求，赵美琴却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于是陆子坚和周建春一起扭头看她，周建春有点生气的样子，问她：“你笑啥？”赵美琴回答说：“我笑子坚居然很有自知之明……” 陆子坚闻言失笑，忽然就在指尖上加了点力气，捏得赵美琴脸又是一红。 而周建春也只是愣了片刻，就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吧，好像的确是那么回事。 可她还是不死心，一边笑一边说：“可是俺娘说俺舅怕你，你说他，他肯定听！别的她也想不到啥好办法了呀！” 这下子，陆子坚是的确没什么心情继续揉下去了。 讲真，这也是花心的代价之一。 女朋友多，丈母娘就多，丈母娘多，事儿就多。 反正都知道你牛逼、有办法，大事小事儿，但凡是她觉得她办不了、解决不掉的，就找你给他办！ 寻常小事还好说，像之前，刘桂萍就开过口，为她家里人找工作，在当时而言，鼎丰食品初初草创，摊子远没有现在那么大，为了这点事儿，陆子坚还特意找靳晓燕，让她把刘桂萍她爸和她二叔，给塞进了厂里。 但有些事情，就的确是难办。 当然，要说思路，倒也不是完全没有…… 说实在的，老胡这事儿，不是啥稀罕事儿！ 站在陆子坚的视角来看，老胡也有钱了嘛，功成名就了，人却还没老，那就也想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呗！ 这种情况，只要他胡春辉自己能摆的平里里外外，陆子坚才懒得搭理他这破事儿，但是现在看来，老胡这明显是没能摆平家里啊！ 要不然，就不会有周建春的舅妈哭诉这种事情出现了！ 据说女孩儿是个中专生，今年夏天毕业之后分到下边乡里了。 只不过这个年头的乡镇政府，说实在的，冗员极多，而偏偏，中专生、专科生，一直到本科生，都是一入校就是国家干部的身份，是包分配的，且大部分都是分配回原籍，乡镇啦，企业啦，反正就这样。 近一年多还好了，随着鼎丰食品的崛起，交税骤然增多，各路吃皇粮的人马，基本上都已经不再拖欠工资，甚至把过去拖欠的，也都发下来了。 但各地各部门的工作岗位、在编职位，都是有限的！ 所以虽然分配了工作，但事实上却没法去上班这种事情，数见不鲜。 这女孩儿就是这样，工作分配到乡里了，但上不了班，只能是一个月领八十来块钱，连生活费都不够——去年秋天，也不知道她跟胡春辉是怎么就碰到了、勾搭上了，然后胡春辉就在县里给女孩儿租了个院子，养起来了。 据说，胡春辉已经给她疏通好了人脉，女孩儿年后就可以去乡里上班了！ 所以，女孩儿那边一没有什么跟脚和家世，二还没结婚，没有家庭，不是什么有夫之妇……其实也好办！ 不愿意分，又摆不平自己老婆，那你好歹让人家落个眼不见为净行不行？ 鼎丰食品的全国六大生产基地，目前要么在建，要么马上开建，眼瞅着至少是整个上半年，你老胡在家里也待不了几天，那就带出去吧，到外边给人家租个房子，塞到当地的随便哪个部门领个工资，养着呗！ 反正至少在回到平成县的时候，你必须回家，陪老婆！ “好吧好吧，我尽量想想办法，行了吧？” 陆子坚无奈地叹口气，被迫答应了下来，于是就换来了周建春的热吻如雨，可偏偏，当陆子坚正心里暗爽的时候，他一抬头，却见赵美琴脸上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得就愣了一下，“美琴，别告诉我你妈也让我上家去……” 赵美琴笑笑，“我妈倒是没有，就是……我三叔想见见你。” 陆子坚闻言愣了一下，不由得面露苦笑。 好吧，这下子，彻底没了兴致了。 ………… 赵美琴今年开着那辆奥迪回曹州市的爷爷奶奶家过年了。 之前当然听她聊起过她家里的基本情况——她爷爷是老干部退休，一共五个孩子，赵美琴她爸赵鲁东是最中间的那一个，所以赵美琴上面有一个伯伯一个大姑，和一个三叔一个二姑。 赵美琴大伯也在官府内上班，四十六七了，在曹州市下面一个局做副局长，副科级，事实上这辈子的官员生涯，也就那样了。 她二姑倒是年纪轻轻，据说今年也才三十六七岁，却是在前年，就已经在南边一个县当了局长，正科，往后还是有相当前途的。 但除此之外，她家里人虽然大多在官府里，却都行迹了了、前途平平——唯独她三叔，是做生意的，而且做了不止一年了，据说挺有钱。 过年嘛，都回去老爷子那里团聚，大人孩子加一起，二三十人，很热闹。 她三叔开着大奥迪回去，就碰见赵美琴也开了大奥迪。 一开始所有人都纳闷，甚至是质疑，赵美琴才刚上大一，怎么往首都去了半年，回来就开上奥迪，还配上专职司机了？ 赵美琴说她跟几个朋友一起创业了，公司配的，大家都不信。 最后赵美琴不得不掏出她的名片，又跟大家介绍说，她所在的这家东方网，目前是新华社下属的中国国际传讯股份有限公司（CIC）投了一千万米刀进来，持股10%，而她现在，是公司负责主管财务的副总。 别的大家都不信，一听居然是国字头企业投资了一千万米刀，大家一下子惊了，信了！用她的话说，连她三叔都一下子就改容相敬。 但这一下子，大家却更好奇了。 问急了，赵美琴又不得不承认，这家东方网的老总，也就是平成县那边鼎丰食品的陆子坚……好了，这一下子，所有人全都明白了。 在曹州地区这个地方，别管你是混官府的，还是做点生意的，哪还有可能是没听说过陆子坚这个名字的？ 公认的年少有为、能力超强嘛！都快成传奇人物了！ 赵美琴她三叔是做建筑搞工程的，据说干了这些年，身家也得有个大几百上千万了，但曹州地区穷，工程少，外出揽活儿吧，这年头活儿好干、账难要，他出去接过两个活儿，到现在基本上都是要不回款子来。 本来因为鼎丰食品是从平成县、从赵鲁东治下走出来的企业，赵美琴三叔就打过主意，但是被赵鲁东拦回去了，他主要是拉不下脸来给自己亲弟弟揽工程，结果这回好了，她三叔盯上赵美琴了。 而偏偏，赵美琴又实在是抹不开这个面子，“我小时候住我爷爷奶奶家，那时候我三叔还没结婚呢，三天两头逃班，没少带我玩，对我可好了……” 好吧，好吧，好吧…… 本来是心思满满的一次旖旎之约，陆子坚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才一个小时不到，完全没等到自己往下推进下一步，居然就变成“有事找子坚”大会了！ *** 再求几张月票吧，虽然我知道就算每天絮叨，其实也拉不到几张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23章 顺风顺水容易飘！ 两个女孩子都是很快就意识到了陆子坚的意兴阑珊。 这一回，就连赵美琴都主动凑上来讨好了，好像是一下子就也不在乎周建春的在场了一样，她主动在陆子坚脸上亲了一下，有点想笑，但又很是有点不好意思，“你要是实在为难，那我就跟我三叔说，就先别见了！” 陆子坚叹口气，彻底松开她们俩，摊开手臂，表达不满，“咱就说这个事儿，让我把你俩先扒光了，咱三个一起哈皮一下，哈皮完了再说行不行？” 两个女孩子都笑。 周建春是咬着嘴唇儿，哧哧地笑。 而赵美琴则是脸通红，却抿着嘴笑。 陆子坚实在是很有理由怀疑，她俩是故意这么干的。 以她俩的聪明劲儿，都不难猜到，自己今天特意把她俩都约来，还这么硬生生拉到一个房间里，打的什么主意不言自明，而偏偏，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她俩其实都是绝对不太愿意跟对方一起的。 玩归玩闹归闹，一起逛街吃饭行，一起上床受不了。 两个女孩子都是聪明人，赵美琴性子清冷，或许不谙此道，她能想到的反抗方式，大约是翻脸的可能更大，但周建春本来就性子狡黠，鬼主意多，别的不提，只看她是个能跟柏幼安玩到一起去的，就知道这丫头的路数了。 于是她就奔着胡春辉聊，终于就聊到了让陆子坚头疼的方向。 而赵美琴也实在是聪明，她自己固然很可能想不到这个路子，却不代表周建春都亲自做示范了，她还学不会，于是她很快就扣弦歌而知雅意——她们说的事情当然是真的，不至于编，而本来就是打算要跟自己说的，肯定也是真的，但是她们一个二个的，都赶在这个时候说，就绝对是纯纯的故意了！ 然而，陆子坚拿她们却也并没什么好办法！ 因为已经很明显地知道她们的心意了！ 硬来不是不行，但陆子坚从来都不屑如此——女孩子嘛，谈恋爱嘛，要的就是个情调，你要是非得玩硬的，还费那个劲谈什么恋爱啊，天底下哪里找不到漂亮女孩子？包两个能一起陪自己的，一年才能花几个钱？ 而赵美琴和周建春呢？ 姑且不论养她俩一年，需要花多少钱的问题，光是自己给她们的那些荣宠、地位和权力，甚至包括现在以及将来，要给她们家里人的面子，这加在一起，价值几何？分吧分吧，包十对愿意陪自己一龙二凤的女孩子都有富余！ 图什么？图的不就是个情调？ 图的不就是超高的综合付出之下，即便自己花心，她们也依然愿意对自己死心塌地？ “老公……” 赵美琴也脸通红地撒起娇来，“你看着呗，哪怕稍微见一见也好啊，我三叔那意思，应该是听说你的鼎丰食品正在到处建分厂，想看看能不能拿个活儿，你就告诉他，都已经找好别人了就行了呗？” “行吧行吧！” 陆子坚无奈地叹口气，到底还是答应了下来。 然而……怎么可能像赵美琴想的那么简单！ 她三叔大概率是想从自己这里拿点活儿干，这个应该没啥疑问，可问题是，自己是绝对不能像赵美琴想的那样去处理的。 为了让赵美琴有面子，为了让老赵同志这位老丈人也有面子，基本上来说，只要她们家里人找上自己来，那就一定要给他们一口肉才行！ 这不是独独赵美琴如此，刘桂萍、周建春、杜美怡、金枝……所有自己认可了是女朋友的，她们其实都要有这个面子才行。 只有这样，才能换来大家都对自己无比花心这件事的默认。 也就一个靳晓燕，因为鼎丰食品算是自己的起手盘，所以连带着她跟着自己最早发展起来了，她的家里人有什么事儿，已经完全不需要自己过问了。 ………… 最后一个走出招待所的时候，陆子坚不由得有些暗自懊恼、自悔失策。 今天要是只约她们之中的一个，肯定早就炮火连天了，等到自己爽完了，大家躺在床上闲聊，有事儿说事儿呗，也不为难。 大不了上午约这个，下午再约另一个。 两份哈皮，岂不美哉？ 可偏偏自己最近有点被回来之后的一系列事情的顺风顺水，给弄得有点心气上头了，居然愣是想试试跟她俩一起哈皮。 于是……三个和尚没水吃。 甚至还不好让其中一个先走，自己留下跟另一个哈皮，那样子的话，走的那个不会太高兴，留下的那个也未必愿意！ 你瞧，玩砸了之后的结果，就是如此的尴尬。 而该落到自己身上的麻烦事儿，也一样都没少。 这可不就是莫大的失策？ 所以……其实就是飘了！ 赵鲁东居然没有生气，虽然感觉他有些难堪、有些下不来台，但只要给他画个大饼，说自己毕业后就会跟赵美琴领证，他就有了下来的台阶了。 以至于自己哪怕是这头做着承诺，那头却去娶了刘桂萍，他都没太多表示。 周建春她爸也没生气，也是画个大饼，他就点头了。 自己刚回来那时候，看靳晓燕飘到那个程度，一度是下了狠心，这回要拿出一些手段来，一定要把她给摁住，结果呢，没用什么手段，预备好的基本都没用上，她一旦意识到自己生气了，几乎连思考的过程都没有，直接就跪了。 而刘桂萍刚一进门，爷爷只是提了一句想看看孩子，她马上就借坡下驴，甚至直接就把靳晓燕给接进了家里——她肯定还有别的考虑，比如借着一个靳晓燕，就算是一下子把她大老婆的身份给定死了，但是，她的反应依然是远远地超出了陆子坚事先对她最大胆的期待。 还有大姑……她的话开始少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她不再挥斥方遒，数落这个数落那个，而是安静地吃东西，只在自己说话的时候，抬头看着自己，一脸的骄傲神色，陆子坚能感觉得到，她似乎是在说：看，我家子坚长起来了！ 还有……所有人。所有事。 所以就是，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几二十天的工夫，然而在自己回来之后，之前以为今年过年回来会很难处理的一系列事情，居然都被那么轻易的就处理掉了！ 然后自己不知不觉的就……飘了！ 甚至就连上辈子坚持了多少年的那些东西，也都在不知不觉里，就土崩瓦解了——唉，不过话又说回来，小姨子的胸真大，手感真好啊！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24章 俺姐一生气的话 “回来啦？” 门打开，露出刘桂萍那张英气而又妩媚的脸，她手里还握着小铲子，铲子上有焦糊黑色的葱花、小茴香和油泥，而此刻的房子里，到处都飘着炒肉和爆葱花的香气，“你自己换鞋，饭一会儿就好！” “好！” 陆子坚闻言进来，自己扯拉链脱羽绒服，而刘桂萍则快步跑回厨房，边走又边回头，“对了，桂英回来了，你别脱得就剩个裤衩子！” 陆子坚闻言失笑，但还是答应了一声。 等换了拖鞋进了屋，他就听见了洗手间里的哗啦水声。 而等他走到沙发上坐下没几分钟，刘桂英就哼着歌儿出来了，“呀！姐夫，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子坚回头，见她头发上还滴着水呢，就笑着回答了一句，“刚进家！” 刘桂英就快步走过来，看那架势，说不出的轻松愉悦，“这几天一直都待在家里，快给我冻死了，还没法洗个澡，难受死了！” 她说着话，还回头往厨房瞥了一眼，大声喊：“姐，我洗完了，我炒吧！” 刘桂萍也大声的回答她：“不用，你去把头发吹干，别感冒了！” 又提醒，“你姐夫回来了，你看他在客厅没有，给他倒杯水。” “知道啦！我姐夫在呢！我先去换衣服！” 就这两问两答，陆子坚听出了万千意味。 刘桂英其实不想去炒菜，而刘桂萍在提醒妹妹先去多穿两件衣服。 然而，刘桂英刚想去她的卧室，陆子坚却冲她招了招手。 她回头又看一眼厨房，走过来，“姐夫。” 陆子坚拉起她的手，小手儿凑到嘴边轻轻地亲了一下——她刚洗完澡，身上潮潮的，上身只穿了件T恤，顶出了尖儿来，下身则是一条夏天穿的裤衩子，别的不好说，两条比例修长的腿却是大部分都露在了外面。 笔直，且比例修长。 又白又嫩。 她身上还带着一股好闻的洗发水和香皂混合的香气。 但刘桂英明显紧张到不行，频频地回头看厨房，“俺姐一会儿就炒完了！” 陆子坚这会儿肚子里其实有股火，所以没理她，拉着手，半强迫地让她到自己大腿上坐下，倒是没往上伸，而是把玩这双大长腿。 单论长度，她这双腿显然不如杜美怡——那腿是真叫又长又直又白又嫩，而且还带点肉肉的手感，腴而不肥，感觉实在是棒极了。 但抛开长度的比拼，十六岁的刘桂英却也拥有一双堪称完美的大长腿。 这一点，只能说是刘家的遗传太好了。 刘桂萍刘桂英姐妹俩，单纯说个头儿，其实都是正常的个头儿，一米六五，不矮，但也不算高，却都是比例异常匀称的那种身材，也都有一双比例修长的腿。 其中刘桂英尤其过分，她摆明了是老天爷特别宠爱的那种人，这双腿不但又长又直、比例完美，而且肤色白皙手感细腻，竟叫人感觉，就算是拿去跟杜美怡比一比，也未必就真的会落下风！ “桂英想姐夫了没？” “想了。” 刘桂英早就已经满脸通红，但她既不敢反抗，又不敢跑开，更不敢出声，只是身体却有些轻微的颤栗，还不住地回头看厨房。 “姐夫，叫俺姐看见了……我还上着学呢……俺姐一生气的话……” 这话前言不搭后语，但陆子坚听懂了。 之前在他们家，她偷偷溜进来叫陆子坚摸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在她看来得是再过两年才敢去做的，而至少是在当下，她绝没有胆子真的惹恼刘桂萍。 想想倒也明白她的心理。 自己一走就是半年，而她又不可能从此不上学了。 在平成，还是她姐姐刘桂萍说了算的。 至少有一个，她跟着她姐在这房子里住了小半年，这里夏天有空调，冬天有暖气，她住着美得很，别说让她再回学校宿舍去住，哪怕是过年期间回老家住几天，她都很是觉得受不了，还没开学呢，就已经迫不及待跑回来了！ 她当然想在这里依傍着她姐姐，继续住下去。 看着她那小脸上含羞带怯、而又满是哀求神色的小模样儿，陆子坚笑了笑，到底还是决定不为难她，就伸手往她屁股上甩了一巴掌，“去吧！” 于是她快步起身跑开了。 …… …… 中午吃饭的时候，刘桂英就说起了今天上午派出所去抓人的事情。 大年初六，官府也已经开始上班了。 据说是光警车就出动了四辆，侉子还有三四辆，弄得动静特别大——这事儿陆子坚知道，后来跟大姑说过这件事，大姑当时就说，既然要做，就干脆弄大点儿，所以，四五辆警车的话，光一个辛集派出所是不可能了，乡里的派出所，甚至一辆警车都拿不出来，所以，其实是县里动手了。 嗯，关大海去年秋天就已经升了县公安局的副局长，这一波很大概率是他带人出动了。 大姑一旦发话，他又干过好几年的辛集派出所所长，对当地的情况比较熟悉，由他直接带队下去，汇合辛集派出所，自然是十拿九稳。 有这一场抓人，其实声势就已经够了，具体接下来是不是要判，能判几年，都不关键、不重要了——主要目的就是震慑，又不是非要把他们摁进去。 所以，“行呗！反正这些年他们欺负的又不是我！” 陆子坚笑着跟刘桂萍说：“那你回头给恁家里打个电话，告诉恁爹娘，叫他俩收拾收拾出门，到城里来逛逛，跟恁村上人就说，是来找我求情来了。然后我回头再给我关叔打电话，审审，过几天再放。” 刘桂萍眼眸一转，懂了，就笑着点头，“行！” 就是由陆子坚来扮演黑脸，刘桂萍的爸妈他们唱红脸嘛，既要狠狠地吓唬他们一下，又没有必要真的结成死仇，所以，吓唬吓唬，再让老丈人丈母娘出来扮扮好人，就可以放了——真查出事情来，那当然另说！ 不过，在陆子坚看来，他们也就是这年头鲁西南农村非常常见的那种村子里的恶霸而已，仗着家里孩子多，欺负欺负本村人罢了，大概率其实根本就不敢做什么真正的坏事儿！ 凡是窝里横的，都没那个胆儿！ *** 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25章 要招兵买马了！ 啪啪啪！ 屋里很快传来应答声，然后房门打开，却是靳晓燕。 她诧异，一边让开门让陆子坚进来、低头给他拿拖鞋，一边问：“咋这时候回来？吃过饭了没？” 陆子坚随口回答，“刚吃完，在桂萍那边吃的。” 于是靳晓燕“哦”了一声，也就不再问，帮陆子坚脱下羽绒服挂上，又蹲下给他脱鞋子、换拖鞋。 她知道，陆子坚这是看孩子来了。 敲开门刚进去的时候，陆子坚就看到客厅里坐着两个人。 这时候靳晓燕正蹲下给他换鞋，庆嫂子已经抱着孩子从里屋出来，先是笑着打招呼，然后才指着客厅里已经站起身来的两个人，“子坚，我把他俩叫来了，这是俺哥，那是俺嫂子！” 又介绍，“这就是咱陆总。” 于是俩人都赶紧称呼。 虽然之前就知道，公司靳总是陆总的小老婆，但之前毕竟没见过陆子坚，只知道靳总的厉害，见过她的威风八面，这时候看靳晓燕那么温顺地伺候着脱外套、还蹲下给陆子坚换鞋，俩人眼中都多少有点吃惊。 陆子坚看见了，却也没在意，只是冲他们点点头，“坐吧，坐下！” 人是他让庆嫂子叫过来的，是她的娘家人，亲哥亲嫂子——之前都在现在已经属于她的那家包子铺里给帮忙，算是打工，九月底的时候，她哥因为是退伍兵，当年在部队里也学过开车，就被靳晓燕要过来，给她开车。 靳晓燕对她哥的评价很高。 开车稳当，话少，办事利索，有眼色。 这个时候陆子坚先是接过孩子来抱了抱，逗逗他，然后才把孩子又交给庆嫂子，过去坐下。简单地聊几句之后，陆子坚也对他们很满意——庆嫂子自己就是个靠谱的人，而且不但嫁的男人靠谱，就连她的娘家人，也一看都是靠谱的人。 她哥嫂都是三十来岁的年纪，其中她哥看上去能有一米七出头，人很敦实，有点黑，乍一看老实巴交，但眉眼里透着一股子硬实的劲儿，一看就像是当过兵的，她嫂子也就一米六出头，人挺白净，眉眼也秀气，来之前应该是刻意收拾过，俩人都穿得板板正正，衣服虽然是旧的，但很干净。 总之，这俩人从上到下，从形象到谈吐，都比较符合陆子坚的心意。 除了文化水平都比较低，她哥初中没毕业，她嫂子更是小学文化之外，这已经是很合适的人选了——主要是本地人、自己人，都知根知底，就信得过。 于是就问他们，愿意跟着去首都不？ 俩人都说愿意。 他们这个年纪，搁后世没结婚的一抓一大把，但是在当下，农村人普遍结婚早、生孩子早。他俩有两个孩子，大的已经十四，小的一个也十二了，都上初中，虽说是中午要回去吃饭，但爷爷奶奶都还年岁不大，顾得过来。 于是他们就都很乐意能出来挣一份钱。 包子铺里挣钱少，给靳晓燕开车虽然一个月开六百，算是县里的高收入，顶个副科级，但是那也没有去首都给陆子坚这个真正的大老板开车收入高啊！ 于是三言两语，事情就定了下来。 他们姓周，周建设去了之后负责给陆子坚开车，工作挂靠到中华网那边，一个月给开八百，陆子坚还私人再补贴八百，就是每个月一千六，一年给二十天的假，可以自己选择日子休，别的时候要随叫随到。 周嫂子去了之后要做保姆，一个月给一千，一年也有二十天的假。 都是包吃住。 说白了，周建设是陆子坚给自己找的一个保镖兼司机，需要开车技术过硬，关键时候能应付一点突发情况，更关键的是要嘴严。 在老边没能来给自己开车之前，陆子坚已经开始需要这么一个人了。 至于周嫂子……她其实是给杜美怡预备的。 先带过去首都适应适应，两口子就都去自己那个四合院里住，反正第一进院子的确是缺个门房，等到杜美怡快生的时候，就让她过去照顾，生了之后就给伺候月子、带孩子——首都现在肯定不缺干保姆的，但是在市场上找个保姆，哪里可能有庆嫂子的嫂子这样本乡本土的人，来得叫陆子坚放心？ 当然，这样一来，就有了几下里透气的可能了。 老家这边，无论是刘桂萍、靳晓燕，还是其实同在首都的赵美琴、周建春，就算能猜到自己在外面还有别人，却都并不知道金枝和杜美怡的存在。 而金枝和杜美怡她们俩，相互之间其实也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一旦要是周建设和周嫂子去了，嘴上但凡有那么一丝丝的不严实，别的不好说，靳晓燕这边怕是很快就有可能会漏风——但也无所谓，漏就漏呗，陆子坚历来主打的就是一个坦坦荡荡。 提前透个气，让大家相互之间都有心理准备，还未必就真是什么坏事。 同在首都生活，总有那么机缘巧合的一天，大家会忽然就碰了面的。 “那行，那你们从现在开始，就算放假了，回家继续再好好待几天，陪陪孩子、陪陪老人，给孩子再多做几顿好吃的，回头再过几天，就陪我去首都！” “嗳，好，都听您的！” 前后也就十几分钟，说完了事情，他们两个欢天喜地的走了。 陆子坚又去逗弄了一会儿孩子，随后却又跟靳晓燕说起了另外一件事，“等出了正月吧，城南城东这一块儿，尽量别紧挨环城路，但又要交通便利的地方，跟县里拿个二三十亩的地，回头咱自己建个酒店，我找人给咱设计。” “嗳，好！回头我就办，这事儿好办！” 靳晓燕闻言都没问怎么忽然又要开酒店，直接先就答应了下来。 她最近乖得很。 年前被陆子坚敲打了一下，她本来就已经一下子老实了下来，年后她又得入了门，别管有没有结婚证吧，反正除了陆子坚之外，她总算是征得了陆家其他亲人们的认可，从刘桂萍，到陆子坚的爹娘、爷爷奶奶，当然还包括大姑，都已经接纳了她，她终于也就算是有家了，于是连带着就感觉，这辈子都稳当了。 别管国家认不认，至少本乡本土都认这个。 “子坚，商量个事儿……” 俩人闲聊几句地块的问题之后，靳晓燕才开口小心翼翼地问：“你看，这马上我就出月子了，其实现在也已经没事儿了，我想明天就回去上班，你看行不？” 正常情况下，她是公司董事长，一把手，即便是跟陆子坚，她也完全没可能、没必要问这种问题，但现在情况特殊，她知道，自己刚被敲打过，而且也完全不知道，现在在陆子坚心里，自己是不是还能回去上班。 尤其是，他刚才还说让自己去拿地，谁知道是不是要把自己给踢出来？ 所以要这么问一问。 陆子坚闻言想了想，说：“办完满月吧！” 那就是可以回去继续上班，当自己的董事长了——靳晓燕顿时松了口气，高兴起来，“好！那我就初九再去上班！” 陆子坚扭头看她一眼，“减减肥，少吃点儿，运动运动，你最近太胖了！” “嗳，知道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26章 结果堪称完美！ 第二天是初七，陆子坚跑了一趟周建春家。 事先在电话里，他就先跟胡春辉透了透气，说的主要是他那个小女朋友的事情，等真的见了面再敲打，反倒是他最近太飘的事情了。 还好，在陆子坚的面前，胡春辉其实远比靳晓燕还怂。 比陆子坚预想的，要怂多了。 电话里刚一露出话头，他马上就说，回头就分了，不搞了、不玩了，到了周建春家又碰头，又是话题刚起，他几乎是秒跪，立刻就当着他的姐姐姐夫，做起了深刻的自我检讨——靳晓燕很怕陆子坚一句话，把她从鼎丰食品给踢出来，胡春辉又何尝不怕？甚至他远比靳晓燕还怕！ 靳晓燕好歹还是陆子坚的小老婆，而且给陆子坚生了个男孩，就算被赶出去，过段时间吹吹枕头风，说不定就能回去了。 他俩的关系，胡春辉自认自己没法比。 虽然有外甥女在，但她对鼎丰食品又能有什么发言权？ 吹枕头风也未必能吹的动！ 而眼下他作为鼎丰食品的总经理，不但大权在握，仅屈居两个人之下，关键是还借着央视标王的东风，成了全国都出名的著名企业家！ 这让他怎么舍得放弃？ 如果放在一年前，他多少还会觉得，就算不在厂子里上班了，自己手里攥着公司10%的股份，静等着吃股息分红，也美滋滋，反倒省了每天忙忙叨叨办不完的事情了，但现在他可不这么认为了——股息分红也要，权力也不舍得撒手！ 至于造反……不要说他只有10%的股份，就算是手里攥着跟陆子坚同等股权45%的靳晓燕，都没那个胆儿，更何况他胡春辉！ 坦白说，从创业伊始，陆子坚虽然几乎不问具体的生产和经营细节，说实话，跟厂子里的大部分工作人员，都打得交道极少，但是在靳晓燕和胡春辉心里，却都对陆子坚的重要性、以及他对鼎丰食品的掌控能力心中有数。 无论是靳晓燕还是胡春辉，虽然都是创业元老，都是股东，但陆子坚无论要求谁离开鼎丰食品，他俩都肯定是绝对不敢反抗的。 这是初代创始人独有的无上权威。 这是在历次关键决策正确之后，所自然而然形成的绝对压制。 于是……结果堪称完美！ 管他胡春辉在跟这个女孩儿分了之后，还会不会再找别的，至少在当下，丈母娘硬是摊派到头上的这个看似不可能的任务，还是让陆子坚给完成了。 这就完美交差了。 而且还顺手办了另一件事，老丈人也终于是低头，答应进县教育局了。 也是出奇的给面子。 倒是在周建春家正聊着，丈母娘甚至还没来得及去做中午饭，事情就已经被陆子坚给办妥了的时候，忽然接到了大姑打来的电话。 陆子坚特意走到院子里去接，“我刚从赵县长办公室出来，他说让我明天上午就跟他一块儿出去调研，说是要去寿光，看那边的蔬菜大棚，还说……让我提前做做准备，多关心一下县里的农业？他是什么意思？打算把我调去农业局吗？” 陆子坚闻言先是失笑，跟大姑解释了一下年前自己跟赵鲁东达成的协议——县里要搞农业，要我帮忙，可以。你只管种，把菜种好了，收上来，其它的交通也好、销售也好，我来干，但是，我帮你那么大忙，你也得有点回报吧？ 所以，等到三月份，县里杜为民书记一走，赵鲁东坐升一把手之后，大姑就要摘掉那个正科级高挂的县长助理，正式走马上任副县长，负责主抓县里的农业、水利这一块儿，成为正儿八经的副处级了！ 这一步，实话说走得有点快。 要不然，大姑也不会压根儿就不往这上头想，第一个念头就是赵鲁东想把她调去农业局，要不然，年前的时候，杜为民也不会以这个为条件，试图把陆子坚拉过去投资——大姑去年才履新，上到了正科级，刚一年就蹦到副处，太快了。 然而，特殊时期、特殊情况，当然要特殊办理。 反正站在陆子坚的角度，哪怕是老丈人的工作肯定要支持，放着眼前的一个大好政绩，他是不会同意让别人坐在那里就把桃子给摘走的。 赵鲁东只好让步，硬保也要把大姑保上去。 然而事实上，赵鲁东不知道，他只是需要把名单报上去就可以了，地区行署、地委那边，可能要远比他还好说话，用不着他硬保——地委的赵梓臣书记，还等着年后自己帮他引荐任宏民呢！ 这个忙，他肯定很乐意帮！ 当然，大姑上到副县，抓农业，只是坐稳了副处级而已，顺带接下来两年，在发展县里的农业上吃个香美的政绩大饼，却肯定是进不了县里的常委会的。 只是单纯的副县级。 能上这一步，对于一个干部来说，是很不容易的——一下子就从县管干部，上到地管干部了，从此档案进入地委组织部！ 而跟大姑前后脚的，县卫生局的陈爱民，会在三月份跟着杜为民一起调去曹州市，过去之后，他也会升这一格，而且是大升格——杜为民说，已经沟通过，计划安排他过去就入常，担任曹州市委常委、秘书长。 这一次操作他们两个人的升迁，可以说，从头到尾都是出自陆子坚自己之手，且截止到目前来说，结果堪称完美！ “嗯，你放心吧姑，县里、地区里，我都办妥了，稳稳当当。” 陆子坚笑着跟大姑解释完，感觉着她语气中透出来的开心，自己就也很开心，不过，大姑还正说着话，陆子坚倒是忽然回过神来，“不对呀……不对姑，打住，明天？老赵要求你们明天就出门？” “嗯，明天呀，怎么了？” 卧槽！ 陆子坚不由得心里暗骂一声——老丈人你是真行！美琴都没吃醋，你这是吃得哪门子醋，捣得什么乱呀！ “姑，你忘了？明天是孩子满月酒啊！” 陆子坚无奈地说：“老赵这明显是想逃掉一个红包啊！这还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让你到时候也去不成了！唉……” 红包不红包的，不重要，老赵你要是觉得膈应，你不去就是了，干嘛还非得拉着让我大姑也去不成？去考察的话，晚一天又能如何？ 这纯纯是故意的！ 就……一下子让人感觉不完美了！ *** 还剩最后两天，这个月就结束了，大家再翻翻兜儿呗？万一又有一张了呢！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27章 旧的传言坐实了，新的传言更多了。 正月初八是个好日子。 今天是陆学明的满月礼，就在鼎丰食品最大的一号餐厅办。 计划开四十桌的席面。 主要是考虑，靳晓燕没婚礼，借着这个机会，让两边家里的亲戚，都能跟着吃顿席，也算是对靳晓燕的一个小小的弥补。 为了应对这场酒席，一号餐厅这边不但临时从外边请了人来帮厨，还让厂里帮忙协调，调了八十个女工过来当服务员，给端盘子。 晁正刚从县里、从运输公司，协调了大巴中巴小巴大小不一一共八辆车，分别去陆子坚他们村、靳晓燕他们村去接人。 理论上来说，基本不邀请在官府的人，但少部分人除外。 比如大姑的亲朋故交，比如这一两年里，跟鼎丰食品打交道比较多的衙门，就还是要象征性的请一些人来，一起热闹热闹。 其实县里好多人都在盼着这一天了——不是为了这顿酒席，纯粹就是大家都好奇，靳晓燕生的这个孩子，到底是要姓啥。 现在结果出来了，的确是姓陆。 有提前打听过的人，还能准确地说出来，咱县陆家这一支，“子”这个辈分下边，正好就是“学”字辈——据说孩子的名字，还是陆子坚的爷爷亲自给起的。 于是，过去两年县里的说是传言也好，说是八卦也罢，其实普遍只能说是一种猜测，到现在，算是彻底坐实了。 陆子坚结婚了，女孩姓刘，不是靳晓燕。 但靳晓燕生了个孩子，孩子却姓陆。 甚至有传言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是陆子坚正儿八经娶的那个对象进了门之后，靳晓燕就也跟着进门了，规规矩矩跪下给人家大媳妇儿递了茶的。 反正……旧的传言坐实了，新的传言更多了。 今天的厂区里，显得比平常要格外热闹了一些，但是却里里外外都有人操持，陆子坚其实并不操心这个。 一大早跟靳晓燕一起带着孩子来到产业园，她们娘俩带着庆嫂子她们，去到办公楼一楼的会议室待着了，不断的会有客人来，进去看看孩子什么的，陆子坚就出了楼，随意地在园区里散步。 当然，也就不到十分钟，他身后就有人跟上了。 又过几分钟，接到电话通知之后的胡春辉，也紧急跑过来陪着。并且随后，厂子里的不少人都顾不得别的工作了，都跑过来小心地伺候着。 大老板一年都不见得来两回三回的，大家生怕让老板挑出错来——挑出错来还不算可怕，可怕的是你如果不在现场，都没人能帮你解释几句。 然而陆子坚还是遇见了让他不高兴的事情。 他抬手指着园区后面的生活区几栋职工宿舍楼，问：“为什么没有一个晾衣服、晾被子的？” 胡春辉答不上来，回头找人，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赶紧凑上来，有些紧张的解释，“陆总……可能是因为厂里刚开工吧，还没人洗衣服？” 陆子坚回头看了那人一眼，没啥印象。 厂区管理，包括宿舍，包括整体卫生、防火什么的，其实是归产业园的，但这一块儿，说实在的，陆子坚一向都没有过问过。 这是靳晓燕的管理范畴。 然而……这个解释纯属放屁！ 过了一个年回来，宿舍里七八天没住人，可能会没人洗衣服，但正常人赶上今天那么大好的太阳，都会想要把被褥拉出来晒一晒的。 但是现在，一个生活园区那么多栋宿舍楼，阳台上居然连一点点衣物、被子都没有，就算傻子都知道这是有人硬性规定了——今天是老板儿子会过来厂里办满月酒，那就不光靳董事长会来，关键是大老板也肯定会来！ 陆子坚扭头跟胡春辉说：“防火也好，还是宿舍管理，不许他们聚集打牌，这些事情，肯定要抓，但晾衣服也好，晒被子也罢，这种事情，不要管。不止今天，以后不管什么时候，不管谁来检查也好，视察也罢，都要允许大家自由晾衣服、晒被子！让他们以后不要做这些表面文章！” 胡春辉点头应是，连声说好。 刚才站出来解释的那个人，顿时汗都出来了，却也不敢说话，更不敢再解释。 陆子坚又进到宿舍楼里，先到洗手间看了看，还好，卫生搞得不错，地上倒是有几个烟头，但明显是新扔的，拉开大便坑的门看了看，也还行，算干净。 卫生间的最南头，洗手台旁边的四台投币洗衣机，都显得很新，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会用，陆子坚就回头问：“工人们用洗衣机的多吗？” 还是刚才那个负责人站出来回答，“其实……不算多！” 他解释，“洗一桶要一个币，五毛钱呢，其实一个宿舍、几个宿舍，大家凑这么一桶洗出来，都是洗工作服，谁也别嫌谁脏，一个人一个月洗十回，也就能花五毛钱，洗一次才算五分钱，算算洗衣机折旧，水费，厂里是肯定赔钱的，但还是没多少人用，大家要么自己洗，要么带回去家里洗。” 陆子坚点了点头，没说话。 这也算是实际情况吧，这年头，钱金贵，尤其是这帮刚放下锄头的农民，挣个钱太难了，就看得更金贵，能自己动手干的事情，一定不花钱。 哪怕事实上，谁用谁就占便宜，那也不行。 又上到二楼，去楼道中间的开水房看了看，的确有热水，还挺热。 总之，视察。 讲真，在这个年代而言，鼎丰食品新建的这处饮料产业园里的宿舍配备，是放到三十年后也绝对不算落伍的——四个人一间，上下铺，使用面积差不多有二十平，里面有吊扇，走廊两头都配了大卫生间，中间还有开水房，开水也是投币供应，一块钱二十个币，划五分钱一暖瓶。 陆子坚又问：“有小两口租房子的吗？” 负责人回答：“有，但是不多，都给安排到六楼了，那里尽量不安排别的宿舍住人，但其实厂里一直在进人，很快就也得安排住人了，一个楼道里，其他宿舍都是男的，就这一个屋住两口子，其实大家都别扭。而且咱住宿免费，要租的话，一个月还得额外掏另外两个床铺的住宿费，大家都不太舍得。” 又是实际情况。 其实要搁到十几二十年后，这种出租不知道得多受欢迎，但是拿到当下，的确就是有可能会这样——厂子里对夫妻二人同时在厂里上班的，有特殊优待，允许一个月出三十块钱，享受小两口住一个单间，但是现在看来，这个政策是有点太超前了，实际执行过程中，没多大意义。 都想着挣钱、多挣钱，两口子都在园区上班，黑白班赶巧了排在一起的时候，下了班能一起去食堂打菜吃饭，就已经是难得的团聚，很温馨也很浪漫了，他们有自己的家，休息的时候可以回家，没人非得多花那一个月三十块，就为了上班期间也能住在一起——少打几炮不会死，多花三十块却能肉疼死！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28章 平成县一霸！ “陆总，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陆子坚在厂子里转悠了一圈回来，有意见的地方不多，毕竟设计思路就是他的，负责执行的靳晓燕又一向都对他的思路推崇备至，执行的很严格，再加上厂子新建，规矩也新立，还远不到一切都废弛的程度，除了提醒胡春辉，开春之后要有计划的在生活区多种些树之外，其实也没太多好说的。 于是这一路转下来，等回到办公楼，大家就都悄悄地松了口气。 然后，陆子坚就正好碰到了过来喝满月酒的县卫生局局长陈爱民，他也不顾什么影响不影响的了，稍微是一处背人的地方，他就拉着陆子坚，一脸的感激和感慨，“前天刚上班，陈书记就把我叫过去谈话了，我真是……” 陆子坚哈哈一笑，拍拍他的手，“上任之后好好干，别让陈书记失望！” 他赶忙答应，但紧接着，就又表忠心，“陆总，以后你啥时候能用着我陈爱民了，你尽管开口！我老陈赴汤蹈火，要是说一个不字，我他妈就不是人！” 陆子坚又是哈哈笑，“好！暂时没啥事儿，回头我会安排人去曹州市那边考察，可能会在那边开个蓄电池工厂，到时候，你帮忙引引路子，选选地方。” “哎呦！” 陈爱民一脸惊喜，“这可是大好事儿啊！您放心，到时候我一定协助杜书记，好好的为咱们的企业服务，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好！好！” …… …… 其实来的不止陈爱民。 县里好多个重头的单位，包括能跟陆子坚、靳晓燕稍微挂上点关系的乡镇，也都来人了——很多都是不请自来。 满月酒是大喜事，只要人家主动来了，就是送喜，也不好往外推。 见过了几位略有分量的局长之后，陆子坚就懒得再去忙这些应酬，很快就一个人抽身闪人，躲去了楼上，靳晓燕的董事长办公室。 从楼上往下俯瞰，办公楼前的停车场里，还不到十点半，就已经停了足足四十多辆车，而且还络绎不绝的有车来。 似乎整个县里仅有不多的这些小车，今天都赶过来了。 这个年头嘛，尤其是平成县这种小地方，私人有车的实在不多，这些车，绝大多数都是官府的，甚至能配桑塔纳的，还得是实权不小的要害衙门。 陆子坚不由得就叹了口气。 此时不由得就想起自己打从这次放假回来，这短短不过一个月的所见所闻——好吧，不管承认不承认，事实上，鼎丰食品现在的确就是平成县这块地方上绝对的一霸了！而陆子坚知道，即便是自己接下来完全不插手，仅凭一个靳晓燕，有自己在她背后做靠山，有鼎丰食品的实力节节攀升做背书，她也会把平成县，彻底经营成由她一言九鼎的地盘。 就是地方土豪呗！ 现如今发展经济是主旋律，而鼎丰食品在平成县，乃至整个曹州地区的经济版图上，占据的位置又实在是太过重要了。 主事者只要稍微有心，事情就能走到这个方向上来，且一发不可收拾。 又更何况，靳晓燕摆明了是很享受在地方上的这种一呼百应的。 算了，随她去吧！ 只要她在自己面前不飘，在地方上，她厉害点儿就厉害点儿吧，有自己看着点儿，出格的事情她肯定也不敢，这也就行了。 哪怕到了三十年后，全国也依然都是这样子的格局。 谁也变不动。 龙头企业嘛，在地方上没点特权，没点威势，还算啥龙头？ …… …… 预计好的四十桌酒席，最终开了五十八桌。 这场酒宴，毫无疑问很热闹、很大气、很体面。 于是，陆学明小朋友才刚满月，一下子就声震平成县了。 收礼收了两万多——然而没卵用，这场酒，虽说是内部餐厅在忙活，只需要计算成本价，但男客每桌一箱茅台酒、一条中华烟，光这两样，下来就是小六万，菜的成本价一桌就是二百出头，全下来，这场满月酒花了接近八万！ 讲真，搁到二三十年后，哪怕东西还是这些东西，这顿酒也超百万了！ 总之，靳晓燕是心满意足的。 看样子，她觉得她没有婚礼的遗憾，也就算是弥补回来了。 …… …… 正月初十，陆子坚跟赵美琴的三叔赵平原见了个面。 赵美琴说他们家过年期间，无论她，还是她爸妈，都没提她跟陆子坚之间关系的事情，但是看赵平原的意思，人家其实猜都猜出来了，只是没有明说——讲真，天底下没有真傻子，尤其是赵家这样的人家，几乎一家人都在官府，就更是人事精熟，哪可能会不明白，赵美琴跟着所谓的创业了，就开上奥迪了？ 别扯了！天底下哪里有这种好事儿！ 赵平原还不到四十岁，看上去显得比岁数更年轻，也没有要中年发福的意思，是个难得的中年大帅哥——讲真，比老丈人赵鲁东帅。 而且听谈吐，看言行，他还真不是什么仗着家里有人脉关系，借势做点生意发了点财，就意态洋洋、横行霸道的那种人。 挺洋气，也挺有理想有文化的感觉。 陆子坚对他的第一感觉很不错。 他目前主要是搞建筑、揽工程，手底下的建筑公司，各种固定资产也快两千万了，规模算不上绝对大，但该有的设备、该有的资质，都不缺，手底下也养着两百多号固定的工人，还可以随时扩充那种。 地区里最近打算重修220国道经过曹州地区的这一段，220国道是从泉城市一路过来，经平成县去往曹州市的交通主干道，建成多年，早就烂得不行了。而赵平原正在想办法揽这个工程，想搞下一个路段来。 总之，聊了聊，中午陆子坚还跟赵美琴一起做东，请他吃了顿饭，约定了接下来有机会，大家就聊聊合作的事情。 赵平原明显是赵美琴家里，除了赵鲁东之外的一个头面人物了。 这个是要多少买一买的。 否则容易家宅不宁。 目前陆子坚是打算，回头县里这边靳晓燕拿好了地，就把建酒店这个事情，交给赵平原好了——平成县的地不值钱，而且现阶段高端的商旅住宿，其实市场也不算太大，反倒是开高端酒楼，是很有搞头的。 越是穷的地方，越是热衷于吃喝，尤其官府的人，宴请频繁。 所以要建一家属于自己的酒店，就多拿点地，拿个二三十亩，但不必建太高的楼，能有个十层到十二层，建出来两三万平的室内面积，就足够用了。 建楼这个事情，楼层一旦弄高了，建筑成本会是倍数级上升的！ 十层出头就正好！ 在现如今的平成县，已经是高建筑，有体面，却又花不了多少钱。 这个工程，建筑平米单价控制在250元以内，不会有什么问题，建筑款大概也就是七八百万的样子，甚至很可能更低。 但对于赵平原来说，也已经是个肥差了。 买住他，问题不大。 *** 最后一天啦，还有十几个小时，月票就将过期作废！ 诸位，要是还有月票，请投给认真码字的小火吧！ 拜谢拜谢！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29章 这一对老头儿老太太 车子熟练地停到家门口，陆子坚下了车，只是往家里虚掩的大门里头瞥了一眼，却没有进家，而是打开后备厢，拿出一个大袋子，又顺手往里塞了一瓶茅台，胳膊夹了两条烟，扭头往回走。 刚才进来的胡同里第三家，回门朝西，是他的爷爷奶奶家。 老旧的木门一推就开，院子里，奶奶正坐在太阳底下挑豆子，“奶奶。”陆子坚嘴里喊着，走过去，堂屋的窗户底下，有个早年间的磨盘，底下用青砖支着，磨盘反过来一扣是平的，夏秋时候，爷爷奶奶经常就在磨盘上吃饭。 陆子坚顺手就把东西放到了磨盘上。 奶奶问：“你咋来了？” 陆子坚看旁边有个小板凳，就拉过来坐下，“给恁送点好吃的。” 奶奶就笑笑，也不说啥，继续挑豆子，见孙子看着，就说：“这是去年秋里，恁家、恁二叔家的底子，粮站上嫌忒孬，不收，里面很多烂的、瘪的，我挑挑它，挑出来剩下的不就是好的了？咱换豆腐吃。” 陆子坚笑笑，“哦”了一声。 奶奶问：“俺桂萍呢？还有晓燕？她俩跟着你回来了没？” 陆子坚回答：“没有。桂萍开学了，还上学哩，晓燕出了月子就回厂里上班了，就我闲着，也闲不几天了，我赶明儿就也走了。” 奶奶点点头，又问：“她俩也搁气不？” 陆子坚笑起来，搁气，这是本地话，意思是俩人不和，吵吵闹闹打架之类的，于是他回答：“不搁气，她俩都不敢！” 奶奶笑，也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说：“你也别忒刚强了乖乖！你是个外头人，要强没啥错，那小闺女儿也要面子！你训谁的时候，躲起来训，知道不？” 陆子坚忍不住又笑起来，“知道了奶奶。” 又问：“俺爷爷呢？” 奶奶摆手，“吃罢饭就出去了，我看搬着他的小马扎呢，可能是上街上晒暖去了！”于是陆子坚起身，“我去看看他干啥呢！” 说话间抬腿就走，到了胡同口一看，可不，代销点路对面人家屋墙后头，一人一个小马扎、小板凳，坐了一排老头儿，都正晒太阳呢。 爷爷坐在中间，明显很受尊崇，好几个陆子坚看着眼熟的老头儿，正陪着爷爷说话呢，老头儿满脸的笑褶子，明显很享受这种待遇。 陆子坚想了想，没过去，调头又回来了。 回来帮奶奶挑豆子。 听她絮叨，“恁爹说，过了年就要翻盖，其实你看看，恁家那屋子才盖了几年？那时候盖，花了四千多，住恁爹他俩一辈儿没啥事，还翻盖啥！” “咱这不是又有钱了奶奶！想叫恁都住好一点。” 老太太叹口气，问：“听恁爷爷说，你找外头的那大公司来给咱盖？那得花多些钱？” 陆子坚笑，“你就别问了奶奶，盖好管你住，别的你啥都不用操心。” 奶奶就又笑笑，也不问了。 当年的时候，因为大姑一番话，直接压住了老陆家上上下下那一颗颗跃动的心，总之，老陆家人不许进鼎丰食品。 这个事儿，别说二叔二婶儿一肚子怨气，爹娘那里其实也很是气不顺。 但也不是没补偿。 陆子坚出钱，去年开春就送了他二叔家一辆三轮车，当然，给家里爹娘就更好办，直接给钱——你打工无非就是图挣钱呗，我直接给！ 然后，陆子坚还提议翻盖屋子。 到秋里，爹娘就已经基本上跟附近几户人家都说好了，请村子里在村边上再给划几块宅基地，陆子坚出钱，买了送给人家，用以置换，另外，盖新房子需要多少钱，再加倍补给人家，基本上来说，有了新的宅基地，再有这份钱，够他们盖了新屋子再娶个儿媳妇了——这周围的几户院子，基本上都是早年间的房子，要想娶儿媳妇，都需要翻盖了，因此大家都很给面子。 就这样，把陆子坚家里的院子算上，爷爷奶奶这个小院也在内，一共是合起来八个院子，地块儿很规整，东西宽46米多点，南北52米，就算是都盘下来了。 说好的是今年六月底，大家都会把房子给腾出来。 到时候，陆子坚家里就要起大房子，这一共三亩多地，正好挨着盖两个大院子，陆子坚一个，他爸妈一个——当然，钱都是陆子坚出。 理论上来说，给爸妈的那个院子，将来其实是陆子基的。 至于二叔家，也有补偿，当初买宅基地的时候，就多买出来一个，那是六分地的一个大院子，到时候陆子坚这边起院子，也会顺手让工程队给他也盖了。 基本上，二叔家将来娶儿媳妇的院子，就也有了。 他家也就没啥话好说了。 而等到今年把这院子置办起来，再过年回来的时候，陆子坚就也好把刘桂萍、靳晓燕娘俩，都给带回来，也都能有地方住。 像今年，靳晓燕虽说进门了，但来了也没地方住。 再往后想想，总有那么一天，杜美怡、金枝，也得回来见见公婆吧？ 跟上辈子不一样啦，上辈子离开家之后，主要是在外头打拼，家里这边，好歹有个能落脚的地方就行，但现在呢，其实截止到现在，自己的大半基业也都在这座小小的县城里呢，已经注定不可能像上辈子那样，一年回来一趟了。 所以，得弄个像样的、住着舒服的小窝。 这就像是，为什么陆子坚忽然起意，就要在县里盖楼、开酒店？其中固然有各种各样的考虑，鼎丰食品需要有那么一个搞接待的地方啦，需要在县里有个地标建筑啦，等等，都是原因，但真正让陆子坚起意的，其实还是他需要在县里有个住的地方——一个能放心的住、能放心的约会女孩儿的地方！ 所以，地下一层搞个现代点儿的超市，一二三层做商场，夏天全部中央空调打开，让本乡本土的老百姓，有个饭后免费蹭空调的地方，四楼干餐饮，五楼KTV洗脚城，六七八九十或当成写字楼出租、自用，或直接全部弄成酒店客房，然后，最上面的一层，专用电梯才能上去，这不就是隐于闹市的一个家吗？ 老家盖院子，住老婆孩子，城里有个小窝，留着约会周建春、赵美琴。 完美。 …… …… 帮奶奶挑了得有半个小时的豆子，陆子坚眼疾手快，干活儿比他奶奶快多了，不一会儿就给她挑得只剩了一个底子。 这个时候，爷爷拿着小马扎，推门进来了。 笑眯眯的。 他回来也不干活儿，小马扎一放，人坐下，就开始卷烟抽，陆子坚就问他：“不是给你拿烟了，咋还卷烟？” 爷爷笑，“那不都是好烟吗？得等家里来个客啥的，给人家让让！咱自家吸，吸的是烟，又不是牌子。” 于是他卷好一根，划上火柴，点上了。 陆子坚看着他，很久都没说话，只是脸上始终带着笑。 爷爷……见老了。 还记得上辈子他是04年没的，他34年生人，算虚岁也就71，年龄实在是不大——他这一辈子，要说大本事，也没有，但操了太多心，干了太多活儿！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30章 恁俩得争取活到八十！ 有些早年间的事，陆子坚从小就听得耳朵起了茧子。 太爷爷是十里八乡都出名的精明能干的人，从小没娘，跟着叔和婶子长大，后来48年往淮海前线送粮食，叔和婶子也都没了，就这样的家底子，50年的时候，老头儿用攒了二十年的钱，置办了新车大牛，还买了十八亩地。 结果转头就组建生产队，划成分，新车大牛没收了，还给他划了个富农。 气得太爷爷常说心口疼。 1952年，爷爷结婚，奶奶进门。 就在他俩结婚的那天晚上，太爷爷抽了整整一夜的烟袋锅子，天还没亮就出了门，第二天早上才发现，他吊死在了村长家门口的那棵大槐树上。 这件事，轰动了十里八乡。 后来，村里工作组把家里的成分，给重新调整成了贫农。 然后，就是爷爷的一辈子了——太爷爷走的时候，能没收的东西都已经被没收了，家徒四壁，剩下的全都是责任。 那个时候，爷爷十八岁。 这老头儿这一辈子啊……年轻的时候，他带着二爷爷三爷爷这俩弟弟托土坯、拉石头，给他俩盖屋子、娶媳妇，又把两个姑奶奶送出门，后来紧接着，他又给陆子坚他爹和他二叔这俩儿子盖屋子、娶媳妇——他亲手盖了四个院子。 别看大姑霸道、跋扈，但爷爷其实最喜欢她。 他说过不止一次，恁大姑最像恁老爷爷！ 有脾气！ 然而……现在再看，这个今年其实也就六十岁刚出头的老头儿，早就已经没有啥脾气了，就是喜欢抽个烟，喝两口酒，自己歪在墙根晒着太阳眯一会儿。 “爷爷，我赶明儿就走啦，回首都！” “哦，好，去吧！家里没啥用你操心的，恁爹娘还都年轻着哩！” 陆子坚笑，他才不担心自己老爹老娘，上辈子老娘都奔七十了，身子还壮实的很，能骂人能打人的，“现在天儿忒冷，首都更冷，等到三四月份的时候，俺大姑得上首都去一趟，到时候跟俺奶奶恁俩，跟俺大姑一块儿去，我带着恁转转、玩玩，咱去看看过去时候皇上住的地方！” “哦，哎呦，皇上住的地方……也就是屋子呗！不去啦，叫她自家去吧！” “得去爷爷，我在那大医院里认识人，给恁俩都检查下身体，我还认识个很厉害的中医大夫，也给恁把把脉，恁俩得争取活到八十！” 爷爷奶奶都笑起来，“好，活到八十！” 陆子坚也笑，然而终于还是站起身来，“那我走了爷爷！” 老头儿抬头看过来，眯着眼睛，似乎是在欣赏自己大孙子的大个子，“去吧！” 奶奶倒是忽然又说话，“坚坚，来，乖……” 陆子坚又凑过去，奶奶说：“俺桂萍啥时候有信儿了，你赶紧给奶奶说一声。” 陆子坚愣了一下，失笑，“她还得上学呢奶奶，不能现在就要孩子！” 奶奶脸上闪过一抹失望，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好，好，上学好！那就晚二年也行！她肚子里有了信儿，你给奶奶说一声！” “好，我知道了奶奶！” ………… “你咋啦？有心事？” 靳晓燕一直就看着陆子坚不大对劲，终于忍不住把那东西吐出来，抬手抿起一绺儿头发，看过来，“怎么那么没精打采的？” “嗯？哦，没事儿！” 陆子坚回应一声，想了想，又说：“你不是过段时间要去南边几个基地转转看看？到时候去了川蜀省，找当地人打听打听，拣那种有点劲儿、抽着香醇，但又不能太呛、容易咳嗽的好烟叶，给俺爷爷买点儿回来！云贵川那地方种烟叶多，烟叶质量也好，民间肯定有这种烟叶。” “嗳，好，我记下了！” 靳晓燕的手不停，却小心翼翼地开口纠正，“咱爷爷也不愿意抽成盒的是吧？” 陆子坚哪怕在走神儿，也还是一耳朵就听出来了。 于是他笑笑，抬手摸了摸靳晓燕的头发，“嗯”了一声，却是随后就把她的脑袋又摁下去了。 靳晓燕别看外表强势，其实一直都挺没有安全感的。 是“俺爷爷”，还是“咱爷爷”，她也要争竞一下。 就比如现在，孩子才刚出满月，按照医生的交代，她至少得六周到七周之后，才能行房，现在当然还不到日子，胡来的话，容易落下病，但她却很是知道，论长相，她在刘桂萍、周建春面前，其实基本上毫无优势，论年龄，她比陆子坚大了足足七岁，跟刘桂萍周建春她们跟陆子坚同龄或小一岁相比，更是劣势满满，所以，她最近就老是主动用嘴来伺候陆子坚。 要说争宠可能不算，她大概只是想在她自己不便行房的这段时间里，不至于失宠——这种危机感，其实结婚前的刘桂萍也一直有，反倒是周建春、赵美琴，要么天真烂漫，要么性子清冷，都基本上没有这种感觉。 靳晓燕是70年的生人，她自己说，她小时候是挨过饿的，具体什么事情，是几岁，早就已经不记得，但她一直都记得那种饿得烧心烧肺的虚弱感。 之前陆子坚问过老娘，老娘说，73年74年那时候，不算灾荒，但的确那两年年景不大好，粮食还都叫上头收走了，地瓜干子也吃不饱。 所以靳晓燕说的，很可能是那两年。 ………… 孩子太小，外头太冷，所以事实上，庆嫂子就算想躲出去，给俩人留个清净的地方，也办不到，陆子坚在卧室里享受着靳晓燕的服务，很快就听见外头孩子哭起来了，一直到某一刻…… 靳晓燕怕出门的时候要说话，把东西吐到手心里才拉开了房门出去。 果然出去之后跟庆嫂子说了几句话，然后才听到洗手间里传来她漱口的声音。 几分钟之后，她拿了条热毛巾进来，关好了门，笑着，脸通红，一边过来给陆子坚清理下身，一边小声说：“庆嫂子肯定看出来了，她笑了笑，就抱着孩子进那屋了。” 陆子坚失笑。 几分钟之后，她回去放了毛巾，就又重新回来，扎进陆子坚怀里。 然后，她忽然就又说起要盖楼的事情，“我上午绕着环城路转了转，忽然想，你说，要不咱把老饮料厂那块地拿来盖楼行不？咱现在都是新设备了，用人少，还速度快，老饮料厂那几台流水线，一年也就几万吨的产能，现在还有点用，再过几个月，等咱其它的六个基地都建成投产了，也就没啥用了！到时候拆了厂房，拿来盖楼，不正好？那地方位角又好、周围不远就是居民区，按你的想法，底下几层还是要卖东西的，多好？那厂子一共三十七亩地呢，足够盖了！” 陆子坚想了想，倒还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一来地方的确合适，顶多就是转换一下土地用途，很好办，二来等到全国各处生产基地形成了产能，就开始适度淘汰落后产能，也是将来要做的事情。 倒是一举两得了。 于是他点头，“好！就这么办！” 而且夸她，“你看，你一旦把脑子放到办事情上，是很聪明的嘛！别整天想着在公司里跟老胡勾心斗角的，要把心思放到把蛋糕做大上去！前两天我去建春家，已经敲打过老胡了，你以后在公司里，也不要再拿捏他了，多尊重他！” 靳晓燕乖巧地回应，“嗳，知道啦！” *** 又是新的一个月啦，小火拜求保底月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31章 周建设有点被吓到了！ 熟悉的老胡同，熟悉的铜门环。 陆子坚抬手扣了扣门环，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谁呀？来了！” 过了不大会儿，门打开，金枝一眼看见陆子坚，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脸上露出惊喜，似乎整个人眼角眉梢都透出一抹光彩来，“快进来！” 但很快，她发现陆子坚身后还跟着人。 陆子坚倒是什么都不怕，直接就一步迈进来，先就把她抱住，狠狠地亲了一口，“想死我了！” 金枝脸通红，轻轻推他，目光不住地往他身后瞥。 但其实，那边周建设两口子一看出来的居然又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儿，压根儿都没敢抬头细看，就都低下了头。 这一路过来，她俩也算开了眼界了。 临来之前，陆子坚倒是没特别交代他们什么，只是说，到了首都之后，先给安顿住的地方，然后周嫂子开始干保姆，周建设则要去到他在首都那边的另外一家公司里，去跟着送货的车，先帮着搬搬抬抬，主要是能跟着车，熟悉一下首都的道路、地标建筑这些，熟悉一段时间，再去给他开车。 但是临出门之前，妹妹却是叮嘱了他们两口子不少话。 比如，少看、少听、少说话。 再比如，大老板每天肯定很忙，别管他去哪里、去干啥，你就只管把车开好，别的不相干的事情，一概别瞎了解！万一不小心看见了、听见了、知道了，也得烂在肚子里，千万不能往外传，哪怕两口子之间，也最好别说。 给大人物的宅子里干私活，还是保姆、司机这种活儿，最忌讳瞎嚼舌头。 要不然，一个司机凭啥一个月给你一千六？ 这些话，其实之前去给靳董事长开车那时候，妹妹就已经叮嘱过了，周建设当然知道，而且，其实妹妹不说，他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 这不就跟在部队上给领导开车一样嘛！ 领导待秘书都没待司机亲，为啥？因为秘书不知道的事儿，司机都知道！ 说白了，自己拿的这份高工资里，纯粹开车也就值个三百五百就不错了，剩下的，按照那电视剧里的说法，全都是封口费。 事实上……从路虎车开到县政府招待所的门口不远，汇合了另外两辆也是首都牌照的奥迪车之后，周建设就知道，封口已经开始了。 他亲眼看见那两辆几乎一模一样的奥迪上，各自下来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儿，都长得异常的俊，然后老板也下车，居然一手一个，把两个女孩儿都抱在了怀里——天哪，当时在车里，周建设下意识地没忍住，扭头跟自己媳妇儿对了一眼，俩人都有点震惊，甚至感觉，是有点被吓到了！ 自己的大老板，这位陆总，在县里是个传奇人物，甚至就连在自己妹妹口中——要知道，靳董事长是她婆家的堂妹，她可是很早就跟着靳董事长干活了，从她还在开包子铺、刚开始做白酒代理那时候，她就在，而且当时就也已经认识陆总，可以说，她是亲眼看着他们两个人发起来的——但她依然说，陆总这个人，根本就看不透、看不懂，你就算眼睁睁地看着他一路发起来，也依然看不懂！ 她说，那不是蒸包子卖包子那么简单！ 所以……当然，周建设早就知道这位传奇人物的很多风流韵事，大家都说，他家里有个大老婆，而靳董事长只是个小老婆，负责帮他打理生意的。 这当然是真的。 有些叫人惊讶，但这的确百分百是真的。 然而，人家娶两个老婆，俩老婆居然不打架也不吵架还就罢了，关键是，靳董事长这种大能人，连见了县长县委书记都不怯场的人，居然还只是小老婆！ 这个事情，周建设越是给靳董事长开车，见识到她即便怀着孩子，还是那么厉害、那么精明，处理什么事情都雷厉风行，就越觉得不可思议！ 可偏偏，今天居然又见到了更不可思议的！ 自家的大老板除了那两个老婆，居然还有两个！ 这两个论起漂亮，竟是丝毫都不比靳董事长逊色，而且明显是要更年轻——他见过陆总的大老婆，感觉这两个小老婆，大约跟他那个姓刘的大老婆差不多年纪，大概也就是个……十八九岁的样子！ 他们都没坐周建设开的路虎车，老板上了其中一个女孩儿的奥迪。 倒是中午停下找个地方吃饭的时候，周建设又得以看到了那两个女孩儿——真年轻，真漂亮，真洋气！一看就是大城市出来的时髦女孩！ 而偏偏，她俩似乎也很熟，也不吵不闹的，三个人聚在一起吃饭，很和谐。 甚至还能在一起说说笑笑。 周建设两口子也不敢说话，更不敢讨论，跟另外两辆奥迪车的司机坐一起吃饭的时候，顶多就是趁人不注意，交换一个惊诧的眼神儿。 结果叫他俩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是，这才刚进了首都城，居然又见到一个！ 这个就更厉害，虽然只是粗粗地打眼看了一眼，就赶紧低下头了，但就这一眼，给周建设的感觉，这是一个就是要在家里做大太太的那种品格！ 长得漂亮、而又大气！ 一看就知道会是那种温柔、贤惠能持家的老婆！ 感觉跟陆总在老家娶的那个大媳妇儿、姓刘那个，多少有点近似，只是她看上去性子应该没那个硬，多少带了点儿绵软，却又显得富贵很多。 但想想也是……给陆总这种人当媳妇儿，哪怕是个小媳妇儿，可不也就富贵？ 更别说在首都这边，说不定人家是为大的。 “这是老周，那是他媳妇儿，周嫂子！” 听到陆子坚用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介绍自己两口子，周建设赶紧就抬起头来，脸上露出拘谨的笑意，冲那个年轻的女孩儿微微点头。 “老周，嫂子，这是我媳妇儿，以后你们叫她……太太吧！” “嗳，太太好！” 周建设两口子都赶紧打招呼，操着一口平成话。 但是不耽误金枝听懂，她脸上一直都红扑扑的，但这个时候，也没拒绝他们称呼自己为“太太”，就只是开口招呼，“你们好！快进来吧，别站街上说话了！” 于是大家一起进去，金枝落在最后关门。 周建设两口子刚一进了门洞，就看见前面院子里照壁前，居然还站着一个又年轻又漂亮的女孩儿，只不过当陆总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金秀！”，她却没回应，反倒是一扭头，进了院子。 但陆总居然也没生气，只是伸手一指，又跟自己说话了，“这边的一进院这几间倒座房，你们两口子挑一间住，以后这边家里有个什么活儿，搬搬抬抬的，买点菜、做个饭、洗洗衣裳什么的，就是嫂子你的活儿了！” “嗳，陆总你放心吧，我一定认真干活儿！”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32章 原来她还是会哭的！ “哎呀，总算回来了！” 茶室里有个很舒服的躺椅，陆子坚进了屋，很快就过去往上头一躺，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呻吟，还伸手拍拍扶手，“还是家里好啊！” 金枝闻言笑笑，一边忙着开始烧水，一边笑着问他：“这话说的，你回去不也是回家去了？” “话是这么说，也没错……” 这就又是那个话了，为什么要盖房子呢？ 还一下手就打算家里盖个大院子，县城里再弄个顶楼的大平层？ 说白了就是，农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住，勉强住下其实也很不舒服，而县城里虽然有小房子两套，但住着也已经算不得舒服了！ 跟这边可怎么比？ 大宅子啊！ 为什么回到首都之后，先来四合院？ 不止是说要先把周建设两口子安顿下，也绝不是说更想金枝，不够想杜美怡，其实都很想，主要就是杜美怡那边，跟郑小暖她俩，也是租了一个七十平的小房子，陆子坚近乎是下意识的，就认为坐了一天的车，得先回自己的四合院来歇歇。 话说，随着生意越做越大，他最近其实已经越来越娇贵了。 要美食，要大宅，要豪车，要美女。 一样不够格，他都会感觉住着不舒服、不惬意。 不过折腾今年一年，就也大概能弄个差不多了，老家那边农村建个大宅子，过年时候方便带着老婆孩子回去见见家里的长辈，大家团圆一下，县城里有个顶层大宅，方便约个会、打个炮、藏个娇。 这边的这套大四合院基本已经算稳妥，开了春之后，再安排人协助着杜美怡把在积水潭医院北边买的那两套房子都装修出来，而就在这几天，其实就已经可以开始着手安排人买一买家具家电什么的，往靳晓燕在太平街十六号院买的那套房子里进一进了，等她来了，正好直接住，大姑和爷爷奶奶来了，也可以住。 你瞧，这样一来，就齐整了，就基本上哪里都能住的舒服了，“但老家那边有爹娘，却没有我媳妇儿金枝啊！怎么办？你说我是不是想回来？” 金枝羞笑，扭头看他一眼，却说：“那你先歇会儿，我去看看他们两口子去！” 陆子坚却摆手，“你不用管他们！让他们自己先安顿一下！不是还有金秀在嘛！”——金秀没给自己这个姐夫好脸色，倒是对忽然而来的周建设两口子挺友好的，刚才主动张罗着，把金枝拿出来的几床被褥，给他们抱过去了。 陆子坚冲金枝招手，“过来！来！” 金枝往外间里打量一眼，虽然羞涩，却还是依言过来，然后就被陆子坚拉住手，被他给扯过去，半歪在躺椅上、半靠在他身上。 陆子坚的手摸摸索索，就钻进她的羊绒衫里去了，于是片刻之后，金枝的眼神儿就开始拉了丝——陆子坚这一走，可是扎扎实实的一个多月！中间就靠着隔两天打个电话，又能解什么馋？ 自古相思杀人啊！ “想我了没有？” “你说呢？你一走就是一个多月……” 年前俩人就已经同居了一段时间，虽然旬月未见，多多少少会有一些陌生感，但是当两人往一块儿一歪，他那手往自己怀里一伸一揉，金枝就觉得，顿时就所有的陌生感，全都没有了，剩下的已然全是入骨相思，“你不在身边，就连过年都觉得没什么意思了！我平常过来这边收拾，看见什么东西，都能想起你！” “哪个茶是你最爱喝的？你最喜欢哪把壶？哪个盖碗？你坐在这里跟我说过什么，坐在那里，又跟我说过什么？我闲了没事儿过来自己坐着，慢慢的就都能回想起来，想的真真的……就好像你就坐在那里似的！” 陆子坚知道，她是个羞涩的人，惯来不爱说情话，连听自己说，她往往都是脸红，但这时候，她却竟是连害羞都忘了，偎在自己怀里，声音也不大，说出话来，却是叫人魂为之销、魄为之动。 他不由情动地说：“我回来了，回来了！” “嗯！” 金枝扭头笑笑，看着陆子坚，片刻后，她忍不住伸手过来，在陆子坚的脸上，眉、眼、鼻子、嘴巴、耳朵、额头、头上，来回轻轻地摩挲，“终于回来了！” 然后，她竟罕见地主动往上挺了挺身子，凑上来主动亲了陆子坚一下。 陆子坚瞬间情动，手从她怀里抽出来，拉起她的手，往自己下身一放，“不止我想你了，它也想你了……” 金枝羞笑，攥了拳头轻轻地捶了他一下。 不过还没等她说话，就听见外屋响起脚步声，金枝吓了一跳，就要起身，却被陆子坚的胳膊一搂，她又一下子摔回来。 而这个时候，金秀已经进屋了，且快步就进了东跨间的茶室。 一看自己姐姐满脸通红地跟陆子坚一起歪在躺椅上，她脸色一凝，顿时就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嘁”了一声，扭头就往外走。 “嘁什么嘁！” 陆子坚不满地冲她的背影喊，“没大没小没礼貌！” 说话的工夫，他还不顾金枝手头上的轻微抗议，手又习惯性地伸进了她的羊绒衫里，可谁也没想到，金秀听见这话，居然扭头就又回来了。 她一副俏脸生寒的表情，站到跨间门口，“好心帮你安顿人，倒不落好了？有几个臭钱就以为自己是遗老遗少了？娶小老婆，置外宅，现在连门房和老妈子也给配上了，你还真当是旧社会呢？惹急了我，跑派出所报告你去！” 金枝让她这一通夹枪带棒，直接给说得脸通红，却偏偏陆子坚的手还在她怀里呢，她只有尽力遮掩，压根儿也不敢起身把她劝走。 而陆子坚闻言则是不由失笑，毫不客气地训她：“你给我小声点儿！你那什么门房老妈子的话，要是让人家听见，得不得心里不舒服？” 其实她本来声音也不大，隔着一重重的墙院，倒是不虞会被此刻应该正在第一进院的周建设两口子听见，只是她这个话说的也实在是太不客气了。 虽然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但金枝脸上会下不来。 于是他抽出手来，先是把金枝给推起来，然后自己也在躺椅上坐直了，“看来咱俩仇不小啊！还要跑去派出所报告我？吓唬你爸那一套，也拿来吓唬我？想告你告去！看我会不会怕你！” 金秀抿着嘴，不说话了，很不高兴。 陆子坚站起身来，金枝拉了一下，也被他甩手扒拉开，这回就真的是指着鼻子训了，“我还别不告诉你，金秀，往后再敢跟我这么说话，没大没小的，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叫姐夫！” 金枝一脸担心，又扯陆子坚的袖子。 见陆子坚看都不看自己，就又冲金秀使眼色。 没人比她更清楚自己妹妹的脾气了，从小到大，她哪里会受人这个？ 别说威胁她了，谁敢冲她说句硬话，她都能直接就冲人撂脸子！ 然而这个时候，金秀居然也不看她，金枝心里正自暗想要坏，却听金秀居然开口，叫了声，“姐夫！” 金枝心里顿时就松了口气，陆子坚也算基本满意，“这还差不多！你自己瞧瞧你这脾气！想上天了是吗？在家里还好说，将来毕业了出去外头，谁能忍你这个？那你怎么办？一路跟人吵架吗？” 金秀还是低了头，不说话，一脸倔强的表情。 金枝赶紧又拉陆子坚，笑着劝架，“她又不是听不懂好赖话儿，就是有个犟脾气，你看，她这不也不还嘴了嘛！别生气了！” 但忽然，她听到了一丝哭音儿，不由得愕然回头。 “你这人真是，不识好人心！就知道训人！” 只见恨不得一万年都不见个泪滴子的金秀，居然就这么哭起来了，一大颗一大颗的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淌，她边哭边说：“你这一走一个多月，大家都很想你，看见你回来了，连我都高兴得不行，就忙着帮你招呼人！你倒好，一句话说不对付，你就开始训我！……动不动就训我！” 她一边哭，一边抽噎，说得上气不接下气。 打从她四五岁之后，金枝就已经几乎再没见过她这幅样子了，此时看见，她哭得如此伤心，她心里下意识地想到的，竟不是心疼，而是惊愕。 这丫头……原来她还是会哭的！ 但偏偏，陆子坚却好像是丝毫都不怜惜，“哭什么哭！不许哭！” 金秀闻言一跺脚、一拧腰，转身哭着跑出去了。 *** 八月初二，拜求保底月票！拜求诸位的支持！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33章 陆子坚回来了 “老爷子，过年好啊！” 虽然刚回来就跟自己的小姨子吵了一架，多少有些出乎意料，但是……陆子坚回来了。 好好喝壶茶，歇口气儿，然后就拎点东西，无非烟酒点心，他就自己出了门，到隔壁推门就进，过去看望金一趟老爷子，“来晚了点儿，给您拜年啦！” 话说，别管是哪一边的，只要是岳父老丈人，陆子坚就从来都是礼数不差的，除非像之前杜美怡的老爸那样，关系一时间弄得太僵了，否则这年节的问候、礼品，他一定是样样俱到，无可挑剔。 陪老头儿坐会儿、说会儿话，老头儿喊了三遍，都没见人进来给倒杯茶，陆子坚倒也不计较，稍坐一会儿就起身告辞。 出来的时候还往金家的厨房里瞥了一眼，倒是没看见金秀做饭，往对面西厢里瞧，也看不清她是不是躲在屋里，当着老爷子在门口的目送，陆子坚也就不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笑着出去。 结果刚出了二门，发现金秀正蹲在影壁墙底下摘菜呢！ “这倒稀奇，里边院子那么大，你跑这儿摘菜来？” “用你管？这里可是我家，没人嫌我、没人挑我，我爱搁哪儿摘搁哪儿摘！你管得着吗？回家管你小老婆去！” 陆子坚失笑，路过她的时候，拿手指头在她脑门上戳了一下。 毕竟是练舞蹈的，她底盘儿倒是稳，只是晃了晃，到底是没有一屁股蹲地上，她稳住身子，抬头乜了陆子坚一眼，小嘴儿撅着，瞪他。 陆子坚笑笑，扭头就出去了。 等他出去关了门，金秀这才拿着菜筐子起身，噘着嘴儿，走路都像撒气似的，把筐子里的菜嫌弃得不行，拨来挑去，连刚才摘出来的，也都又混了。 至于陆子坚……晚上他美滋滋地换了换口味。 回家过年是换口味，他馋刘桂萍馋的不行，可过完年回来，也是换口味，因为回家这一个月，他已经又馋金枝馋的不行。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他开上车带着周建设，先是把他带到京广中心，去中华网那边办了一下司机的入职，然后又把他带到知春路那边，先带着走一趟，挨个儿认认公司所在的楼，然后就把他放到了东方智造。 接下来个把月，他得在这边，跟着东方智造这边送货的车忙活，别的不说，且先把首都这边主要的道路认一认，了解一下本地的基本风土民情。 上楼跟周建春腻歪一会儿，不知不觉就到中午了，俩人一起在公司里吃了饭，陆子坚就溜溜达达地下了楼。 他在首都这边，还有个家没回呢！ 而这回，大美妞看见他，也是高兴得几乎要疯，陆子坚大笑着，一把抄起屁股把她抱起来，她就蹭着陆子坚的脖子，反复地说：“想死了！” 郑小暖也明显是很高兴，当即就要换衣服，说是要下去再买几个菜，陆子坚本来打算晚上要去杜美怡她爸妈那里去吃饭的，毕竟那边也是老丈人嘛，大家关系已经和缓了，但这时候，就不忍心拂了郑小暖的一腔热心，就干脆拉上杜美怡，大家一起下楼，去逛了逛两站地之外的小菜市场。 走着去、走着来，杜美怡丝毫都没有怀孕了要保重的感觉，一路上跟陆子坚手拉着手，蹦蹦跳跳的，像一只欢快的小兔子——讲真，这东西真是骨子里的，改变不了，她是72年生人，比刘桂萍大了足足六岁，但刘桂萍哪怕再高兴，也做不出这种蹦蹦跳跳的动作来，陆子坚到现在，身边老婆也好女朋友也罢，一共是六个人，也就她自己，是如此的天真烂漫——偏还数她个子最高！ 周建春偶尔也蹦蹦跶跶的，但她那只是在刻意撒娇而已。 路上说说笑笑，一人拎一两样菜，倒是既不觉得远，也不觉得沉。 只不过半路上有一次，好悬陆子坚下意识地就想去拉郑小暖的手，把郑小暖吓了一跳，赶紧躲开半步，陆子坚才回过神来。 好吧，暂时的确是没什么心力去撩拨她了，看她那样子，似乎也的确是发自内心的不想被杜美怡察觉什么。 那就……第二天继续走亲戚。 女朋友多就是有这点不好，逢个年节的，实在是忙，陆子坚又在意这个，于是光把这些人家挨个儿跑一遍，就已经是不少的时间。 然后，再把自己在首都的公司、分公司挨个儿转一圈——烛龙半导体、东方智造、东方网、朗华工厂，再加上一个打工的中华网，再加上一个鼎丰食品的驻京办事处——光是这些，哪怕只是简单的转一圈、坐一坐，就又是好多时间。 没等忙出头绪呢，就已经是正月十五了，开学了。 那第一周肯定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逃课的，好歹得认认教室、认认老师。 然后么，3月5日，正月十六，赶上还是惊蛰，中华网那边的大裁员，就正式开始了——陆子坚出名单，程仲文做刀，并亲自坐镇，公司原本已经膨胀到六十多人，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一家公司了，直接被程仲文辣手辞掉一多半人，等到裁员结束，公司里居然只剩下不足三十人，甚至只留下了一个副总。 别看中华网手里握着那么多钱，但其实真的是已经落后一大截了。 赶在三月初，东方网那边上线仅仅一个来月的网站后台系统，已经又进行了一次小小的迭代，加上了个人的站内浏览记录功能。 下一步是要加上注册个人账户的功能。 再下一步力争能推出站内搜索…… 真到了那个时候，就要彻底变成东方网在前头疯跑，而中华网气喘吁吁也追不上的局面了——到现在，中华网的第一版系统还没拿出来呢！ 而按照当初陆子坚为中华网制定的上线、融资和上市的步骤，至迟在今年的六月底之前，公司就要进行第一轮融资了，要引入一家阿美利加底色的、有一定影响力和知名度的公司，来为公司的信誉和未来背书——距离现在，最多也就一百来天，要是一口气到六月，公司都还拿不出一版成熟的后台系统并且上线运营，那到时候玩笑可就真的开大了！ 不过现在就还不算太晚，等到这次的大清洗结束之后，再招人，就完全是陆子坚说了算了。 他打算到时候最多也就再招十来个人进来，到时候，公司就会形成以程序员队伍为绝对核心的典型的互联网创业公司的人员配备。 而事实上，等到这一波的换血完成，公司才算是彻底被他给攥在手里了。 但那是接下来，不是现在。 过完了年了，也惊了蛰了，眼看已经要开春，他忙里偷闲，抽上课之余的工夫，还是先后把女孩子们约出来，逛逛街，买买衣服。 女孩子嘛，爱这个。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34章 皆大欢喜就够了 “哥哥，我还想要那个！” 这是周建春。 “我毕竟还是学生呢，现在就带金项链，是不是不好？” 这是赵美琴。 “买这几件就行了，够穿了！这衣服也太贵了！” 这是金枝。 “小暖说我再过俩月就要显怀了，就要这样带松紧带的！” 这是杜美怡。 一人一个风格。 讲真，逛到后来两场，陆子坚觉得这商场里估计得有不少售货员认识自己了——两三天之内，先后换了四个女朋友带过来买衣服，还一个个都那么漂亮，但凡不是瞎子的，能看不见？一回记不住？三回还记不住？ 反正陆子坚好几次都注意到，已经有售货员看自己的眼神儿都变了。 三天，四趟。 逛的不是什么奢侈品店，只是高档点的牌子货，而且春装也不至于特别贵，所以两万来块钱就打发了，倒是首饰这东西，偏贵一点，周建春还想要一块好表，那就随后也给赵美琴买了一块，再给金枝选个玉镯子，给杜美怡买个小金锁…… 这加一起，就是三十多万出去了。 皆大欢喜。 皆大欢喜就够了。 其实闲下来的时候，陆子坚自己反思过，连他自己都觉得，男人走到自己这一步，基本就算三妻四妾，说爱情什么的，真心没脸觉得自己还有，感情是有的，但爱情就不好意思讨论了，那么能用物质，让每个跟着自己的女孩儿都过得开心点儿，也算是自己内心的一种弥补了。 万幸，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也无论男女，大家永远都缺物质。 而陆子坚给得起。 ………… 三月九日，周六。 首都北，国际高尔夫俱乐部。 其实多少还有点春寒料峭呢，但触目所及，这高尔夫球场内的草皮，全都是绿莹莹的，看着倒真是颇有些赏心悦目。 球车一路上行，很快就看见了任宏民和程仲文。 俩人身边男男女女的，站了四五个伺候的。 到了地方下车，陆子坚信步走过去，“这个天儿打高尔夫球，你怎么想的？” 任宏民嘴里叼着一根老粗老粗的雪茄，正聚精会神于自己的这一杆，不理陆子坚，一个深呼吸之后，他奋力把球打出去，远眺片刻，看清了球的最终落地，“哈哈”一笑，这才回头，“怎么想的？老子就想着，一张卡三十万，买了就得用啊，不用不是浪费了？怎么样，回头你也办张卡，来练练？” 陆子坚摆手，“拉倒吧，没兴趣！” 说话间，他扭头环顾四周，这个大冷的天，一共三个女孩儿，分别跟着自己、任宏民和程仲文，居然穿的都是超短裙配丝袜。 还别说，肯定是精挑细选过的，而高收入也必然吸引漂亮的女孩儿，这几个女孩儿，都属于盘靓条顺那一类，绝不超过二十五岁。 “我对泡妞就兴趣比较大，打球就没兴趣！” 任宏民和程仲文闻言都是哈哈大笑，几个女孩儿都尽量保持仪态严整，不过还是有几道目光，随后就悄悄地看过来一眼。 “你丫的！” 任宏民笑骂一句，招手让一个男服务生过来，亲手打开那服务生手里的小箱子，里面是雪茄，“来！自己选一根！” 陆子坚又摆手，“免了。” 程仲文这时候笑着说：“子坚就对两件事感兴趣，第一，泡妞，第二，挣钱。别的事情啊，我看他就没有感兴趣的！” 陆子坚笑笑，不说话。 其实上辈子刚挣到钱那会儿，他也玩过。 雪茄、烟斗、红酒、收藏、跑车、茶叶、威士忌、高尔夫、游轮、开直升机、骑马……反正穷人乍富，看啥都稀罕，看啥都觉得牛逼、好玩。 这辈子也不能说就不喜欢了，只是热情消退，没啥瘾了。 唯独女人，他瘾头一直很大。 “这回新人招来，总算彻底遂了你的心意了，可得抓紧了！” 三个人很快步行下山，任宏民忍不住又叮嘱起来。 陆子坚当初的那份上市策划，他也看过，知道时间表，结果中华网拉起摊子来三个多月了，一点进展都没有，想必他也忧心。 不过昨天一天，陆子坚甚至不惜逃了一节课，亲自主持了中华网的这次招聘，然后还开会，把内部关系给理顺了，接下来中华网那边再没进展，就不能说是程仲文的锅了，要陆子坚来负责了。 “嗯哼，要是你不大早上非得喊我几十公里跑到这儿来，我会更抓紧的！” “哈哈哈，你小子！” 任宏民亲昵地搂住陆子坚的肩膀，笑着说：“陪我打完这几杆，中午一起去吃个饭。”顿了顿，又说：“不让你白跑一趟，中午给你介绍个人！” 陆子坚扭头看他，“什么人？” 他说：“我小姨跟我小姨夫。……你不是想让我帮你打开鄂省的市场嘛，跟你说，在那里，现在我小姨说话，比我管用！” 听他一路介绍，陆子坚很快闹明白了。 任宏民的舅舅家姓吴，他小姨主要做建材生意，目前是鄂省燕赵省两头跑，在做京九铁路的砂石、钢轨，鄂省高速部分路段的承包、钢筋和砂石供应等等，还包括保定到津门的高速公路的部分材料供应，可以说，都是硬生意。 任家在鄂省根基深厚、影响力极大，吴家虽然现在算是没落了，但当年先辈也在鄂省工作多年，再加上两家有联姻，任家的关系，任宏民的小姨也能用，所以最近这些年下来，任家在鄂省留下的支脉不多，反倒是任宏民的这个小姨，很是长袖善舞，现在在鄂省的政商两界，影响力都很是不小。 再加上任宏民的小姨夫，现任燕赵省交通厅副厅长，可以说，燕赵省这边的很多生意，其实也都在她的兜揽范围之内，最妙的是，据任宏民说，他小姨和他小姨夫已经离婚多年，但其实一直都仍是夫妻。 只能说，这帮人挣钱的路子是真野，连家属避让都给你跳开了！ “行吧！那肯定得见见了！” 毕竟是为了挣钱，陪谁吃饭不是吃，能赶在96年这个时候，打开一个省的邮电设备采购账户，就意味着接下来只要抓住了，一年就是几个亿乃至十几亿的采购，这顿饭哪怕当三陪都不丢人。 但这对于陆子坚来说，显然还不是最要紧的事情，“上次跟你说的那件事……” 任宏民摆手，“我爸下个月要来首都开个会，到时候你让他来吧，说不定能见见，不过我爸说，他更想先见见你，再决定见不见你们那个书记。” “见我？成啊，随时都行！” *** 再次拜求几张保底月票！距离进前三不差几票了，大家帮帮忙！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35章 天生招桃花 不到十一点，一行人就又往市区里赶。 约在了建国饭店。 想都知道，这顿饭，其实算是人家的家宴，陆子坚也好、程仲文也罢，其实就是来凑数蹭饭的，这种饭陆子坚有经验，多说好话夸人家，就行了。 不过车子停下，临进门之前，任宏民还是又拉住了陆子坚，叮嘱了一句，“你进去之后看见，别觉得奇怪，我那表妹，有点自闭症。自闭症你知道吧？就是……” “我懂！” 陆子坚只是稍微懵了一下，然后就打断他，点头，“明白了。” 他上辈子长期资助过十几个自闭症家庭，和两家专门收容那些患有严重自闭症的孩子的全托学校和幼儿园，甚至每年都会抽几天工夫，特意过去学校看看、去那些资助的家庭里看看，可以说，对自闭症算是有些了解的——老实讲，他又不是明星，完全不需要作秀来为自己的人格背书，也不是什么全社会都知道、都关注的大企业家，没人会逼他的捐，而且他也不信神佛、不信来世，当时开始弄这些事情的时候，他纯粹就是觉得，自己这辈子吃太多了、喝太多了、操太多了，趁手能办的好事儿善事儿，得办几件，求个心安。 很快就在雅间里见了面。 只不过这一家子……挺让陆子坚惊讶的。 任宏民的小姨夫叫周启亮，事先根据任宏民的年龄推算，他小姨和小姨夫，应当都是在四十多到五十岁之间的样子，中年夫妇嘛！但进去一看，这位燕赵省的交通厅副厅长居然大腹便便，外加秃顶，看上去似乎年龄也没那么大，却偏偏感觉就是挺不上台面的一个人。 有些……粗鄙！ 极不符合陆子坚事先在心里做的画像。 而偏偏，任宏民的小姨按说怎么也该四十来岁了，但看上去却是精神奕奕，虽然说不上艳光四射吧，但是怎么看都不像有四十岁的样子。 三十出头顶天了。 俨然一副老夫少妻的感觉。 说夸张点儿，像是一个农村的土包子发了财之后，包了个小蜜。 至于他们的女儿，陆子坚搭眼一看就知道，那哪里能是什么自闭症啊——自闭症孩童他见得多了，就不说口歪眼斜那些，至少也有目光呆滞、身体仪态不协调这些问题，而这个女孩儿，看上去得有十七八岁了，无论长相还是穿着，都可可爱爱的，只是有些孤僻，她爸妈站起身来迎接客人的到来，她都不知道要起身，仍是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罢了！ 戴着耳机呢，似乎是在听歌。 这充其量算是有点社交恐惧症！ 那边很快寒暄完，任宏民这才把陆子坚让出来，一把扯过来，“小姨，给你介绍下，我哥们，叫陆子坚。旭日升冰红茶那个，就是他的公司。跟程哥，子坚，我们几个现在一块儿玩，一块儿干点事儿！……子坚，我小姨！小姨夫！” 对视了一眼，那女人的眼神儿有些奇怪，亮到有些扎眼睛的感觉，但陆子坚还是顶着她那奇怪的眼神儿，面带笑容地主动伸出手，“阿姨好！” “嗳，嗳……” 她还是很快回过神来，“你好，子坚是吧！你好！” 顿了顿，她扭头，笑得略略有些不自然，似乎是为了遮掩自己刚才那片刻的失态，说：“长得真好看！……多少年没见过长得那么好看的男生了！” 陆子坚笑笑，又跟任宏民的小姨夫握手，“周叔儿好！” 这会子，任宏民已经进到里面，去逗弄他的表妹了，程仲文一听陆子坚喊周启亮周叔，却是马上有了意见，“你这闹的，叫我就是老程，叫人家就是周叔！” 半生不熟的饭局里，这是最好的梗了。 搁相声里，这叫伦理哏。 于是一屋子人都哈哈大笑。 任宏民过去跟女孩儿说了几句什么，她的头反倒越发地低下去了，不过倒是自己主动地把耳机摘下来了。 这边笑声落，陆子坚正好听见女孩儿弱弱地说了一声，“二哥好！” 彻底确定了——这压根儿就不是什么自闭症！ 呃，或者说，根据陆子坚对自闭症那不算太多的了解，这最多算是沾了点儿倾向，算是广义上的孤独症谱系——把孤独症、自闭症这个病的广义谱系，看成一个漏斗状的话，陆子坚上辈子资助的，基本上都是在漏斗底部的那些孩子，那都是真正的孤独症，而这个女孩儿这样子的，真心不算。 任宏民的小姨过去，拉起女孩儿的手，带她站起来，特别温柔地说：“小玉，来，我们跟客人打个招呼好不好？是一个特别好看的哥哥！” 陆子坚脸上带笑，走近两步，但还是刻意地保持了一点距离，生怕万一吓到人家，伸出手，也很温柔地说：“小玉你好！” 她抬头看了陆子坚一眼。 好漂亮的一个女孩子！ 尤其是她的那双眼睛，水灵灵的，透着一股子纯洁和清澈。 但是也躲躲闪闪，充满了令人揪心的胆怯。 她还是很快就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也不打招呼。 任宏民的小姨刚想说句什么，却听陆子坚问：“你在听谁的歌？张学友？梅艳芳？迈克尔杰克逊？玛丽亚凯莉？坂井泉水？小野丽莎？” 这一连串的名字，听得大家都有点愣。 她又抬头，眼神中似乎是带了些惊讶，却是仍然不说话，很快就再次低下头。 好吧，可能的确是在孤独症的谱系之中，但绝对不是无法交流的那种，这女孩儿其实聪明、敏锐，她只是很可能的确不愿意跟陌生人打交道。 陆子坚无奈放弃。 但他才刚刚站起身来，女孩儿却掏出了小挎包里的随身听，打开来，拿出磁带，亮给陆子坚看——居然是窦大仙的《黑梦》！ 一个孤独症女孩儿，喜欢听摇滚！你敢信？ 陆子坚“哈”的一声，笑着说：“巧了，我也有这个磁带！车里就有。” 她居然笑了笑。 虽然还是很快就把磁带放回收音机，且低下了头去，但是看样子，已经很让任宏民和他小姨惊喜了，任宏民甚至低声吐槽，“子坚这丫的，真是天生招女孩儿啊，连琼玉都愿意跟他聊几句！” 而陆子坚闻言失笑，回过头的时候，却正好又碰上了任宏民小姨的目光。 那目光……怎么说呢？ 如刀似剑，剑光粼粼，而又夹杂着一抹明亮的欢喜。 陆子坚下意识地一愣，第一时间扭头瞥了她老公一眼，却见周启亮正跟程仲文凑在一处，不知道在聊什么——但这也够奇葩的了！ 陆子坚这个长相，的确招桃花，上辈子经历过不是一遭两遭，是的确有很多的女人、女孩儿，看见他就有点走不动路了，而且是毫不掩饰的当场就表现出来，有些时候，甚至会弄得陆子坚多少有些下不来台。 可是拜托，再疯狂也有个限度！ 这女人的老公孩子可就在旁边呢！ 有那么一瞬间，陆子坚甚至有点后悔来参加这个饭局了——一个省的生意不算小，但万一要是被一个身份特殊的女人缠上的话，这个麻烦可也同样不小！ 不过还好，似乎只是一闪即逝的，又似乎只是自己的错觉一般，任宏民的小姨还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热情地招呼大家都入座，通知服务员上菜。 有点虚惊一场的感觉。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36章 我只喜欢十八岁的女孩儿！ 饭局基本正常。 在座的不是官员，就是三代，但陆子坚现如今也不算弱，跟他们坐一起，其实并不需要刻意的去捧着谁，毕竟，东方智造可能不出名，但旭日升冰红茶的名字，在这几个月里，可真是响彻华夏大地了。 一听说陆子坚还有一家专门生产制造电信设备的公司，想要进军鄂省，拿到邮电的订单，任宏民的小姨吴新芳表现得相当热情，那态度，几乎可以说是“包在我身上”，完全不像是这一类酒局上应有的氛围。 于是任宏民就觉得挺有面子。 其实大家坐下来稍微聊一聊，喝点酒，陆子坚很容易就能察觉得出来，任宏民对他那位小姨夫周启亮，其实并无多少尊重，尽管对方怎么说也是堂堂的副厅级，却显然并不在任宏民眼中，但是他对自己的小姨吴新芳，就还是颇多尊重和亲昵，对他那个表妹，也是少有的流露出关爱的意思。 而且他也似乎是并不介意表露出来，会让自己小姨不高兴。 所以……这里有古怪。 没有人有什么要敞开喝的意思，而且大家之前喝过，任宏民和程仲文都酒量一般，所以也就都浅尝辄止，偏偏周启亮应该是酒量还可以，所以频频举杯，于是不知不觉的，酒就喝得稍微有点多了，任宏民、程仲文都自知酒量，坚决推辞，劝不下去了，周启亮就调转矛头频频向陆子坚劝酒。 陆子坚也一再推辞，实在推辞不掉，才勉强喝，结果也就刚过一斤的线，周启亮就已经开始有点要露丑态了。 不经意间扭头在饭局上扫一眼，陆子坚就发现，任宏民对他这个小姨夫已经明显表现出有些嫌恶的意思，程仲文保持弥勒笑，任宏民的小姨则是一脸无奈。 倒是意外惊喜，跟斜对面的女孩儿又交换了一个眼神儿。 尽管目光相触的那一刹那，她就又赶紧低下头去了，但显然，她是真的没那么自闭——尽管怯生生的，却能主动去打量别人，这本质上是在观察环境，这其实就已经不能再算是孤独症的范畴了。 周启亮不劝酒了，拉着程仲文开始吹牛逼。 任宏民喝得有点多，在那里晃晃悠悠的走神儿。 陆子坚实在是觉得无聊，起身到了外头走廊上，问清洗手间的位置，过去撒泡尿，出来正洗手洗脸，忽然有个声音在身后说：“子坚没事儿吧？” 陆子坚回头，“哦，没事儿的阿姨。” 是任宏民的小姨，吴新芳。 她笑着，居然主动伸手扶住陆子坚的肩膀，说：“别叫我阿姨，咱们其实没差那么多岁，我还没到三十五周岁呢！” 陆子坚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扭头看看她那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与此同时，心里闪电般地过了一下年龄问题——她女儿看上去都得十七八了，她还不到三十五？哦，对了，可能是继女！那也就是二婚喽！ 懂了！所以女孩儿的爸爸是周启亮，而她是继母！ 但是又不对！ 姑且不论吴家是什么家底儿，单纯就冲着她的亲姐姐嫁到了任家，她会嫁个带着女儿的二婚男人？周启亮那个长相，还没到能把她迷成这样的水平吧？ 而看他那样子，又摆明了是穷人乍富，不是什么有家底的出身！ 还有……如果那个叫周琼玉的女孩儿，不是吴新芳生的，任宏民那种人，哪可能像关心妹妹一样的爱护她？ 卧槽……一团乱麻！ “别……” 心念电转之间，少有的居然没能理清这里头的关系，但陆子坚还是下意识地做出了应对，他又回头捧水，洗脸，搓两把之后才又直起身来，却是借机一下子就把吴新芳的手给躲开了，然后一边扯纸擦脸，一边笑着说：“跟年龄没关系，您是任哥的小姨，我当然得叫阿姨！” 吴新芳似乎没有意识到陆子坚对她的排斥，那双明亮的眸子，依然直直地逼视着陆子坚的脸，就差把意乱情迷这四个字都写脸上了，“子坚，有女朋友了吗？” 陆子坚心里膈应，但还是保持着最基本的礼貌，“有了。” 她笑笑，倒是有一抹说不出的成熟女人特有的风韵，除此之外，不得不说，虽然她做的应该都是些纯粹吃人脉的官府生意，但多年经商，还是让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英气，让那张本就好看的脸，越发显得多了一抹迷人的韵味。 只不过……陆子坚前后两辈子吃惯见惯，压根儿也不稀罕就是了。 “我猜也得有了，你长那么好看，不少女孩子倒追吧？改天能让姐姐见见你女朋友吗？我想看看，这得是多好看的女孩子，才能把你给迷住。” 这话……其实已经越来越过分了。 这要是换了普通人，陆子坚甚至都懒得应付下去，早就甩手走人了，不过任宏民那边干系不小，双方相识虽然才不足半年，但是在各方面的合作，却已经是纠缠得越来越深——东方网、中华网，都不是小事，老家那边的曹州地委书记赵梓臣想见见他爸爸的事情，也是刚有眉目，这些事情的羁绊，使得陆子坚一时间有些束手束脚，竟无奈地发现，面对骚扰，自己居然不敢直接翻脸！ 妈的颇有些上辈子刚起步那时候，差一点儿就要被投资人给睡了的羞辱感觉！ 这女人，能不能帮自己拿下鄂省的邮电订单，还在两说，但她要是想破坏自己跟任宏民之间的关系，却大概率是有点能量的——虽然任宏民很明显不可能是听她几句话，就一下子跟自己翻脸的人，但只要想想自己一度有机会跟他的长辈勾勾搭搭，这种事儿，几乎是个人就恶心！ “阿姨，这么跟您说吧！” 陆子坚尽量让自己保持风度，不把心中的嫌恶流露出来，但说的话，却已经开始有点硬，“我一不缺钱，二不缺女人，您有事儿说事儿，咱别这样，弄得我跟任哥都不好收场，对我损失不小，对任哥来说，损失也很大的。” 她闻言似乎是一下子清醒了一点，看来到底是多年来做生意、见惯了世面的，不至于真的无脑花痴。可是让陆子坚无奈的是，自己这番几乎见骨见肉的话，感觉也就只是让她清醒了三秒钟，随后她就笑着说：“姐姐哪会影响你们俩之间的交情？姐姐只是一看见你就觉得有眼缘儿！” 好吧，这都不懂得知难而退，看来是沟通不下去了。 陆子坚终于失去耐心，“免了！我只喜欢十八岁的女孩儿！” 说完了，他直接绕过吴新芳，走出了洗手间。 别的都特么好说，要真像她自己说的，才三十来岁而已，秀色也可一餐，陆子坚不忌这个口，任宏民那里，其实也没那么要紧…… 但是，她是有夫之妇！ 陆子坚前后两辈子最大的优点，就是多少还有些自知之明，他很知道自己其实霸占了太多优质女性，虽然一直到四十多岁身体都很好，基本上算是喂得饱，但要说完全不担心自己的女人给自己戴帽子，那也是扯淡。 是有担心的！ 只不过叫他满意的是，至少是一直到自己都四十多岁了，还没真出过这种问题。他相信，除非自己真的老了，操不动了，否则出这个问题的概率其实不大。 但他还是忍不住推己及人，十分忌惮那些有夫之妇！ 我不想被人偷，我也不偷别人的！ 这是底线。 比不碰小姨子还要底的底线！ *** 继续拜求月票！兄弟们支持一把呀！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37章 招蜂引蝶陆子坚 夜，京广中心。 啪啪声连绵不绝。 赵美琴撅着屁股、双手撑在半落地的大玻璃窗上，眼睛貌似看着窗外首都的夜色阑珊与万家灯火，但其实哪可能还有一丝丝的心力被分出来？ 只是哀哀小叫罢了。 这是第四个姿势了…… 一口气又是七八分钟，陆子坚终于从身后抵过来，抱住她，彻底不动了，她的身子也筛糠一般颤抖了好一阵子，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 “老公……我快死了！” “呼……死不了，老公还没操够你呢！” 话音落地，还没等赵美琴娇嗔，身后的手机又一次传来叮咚一声。 陆子坚又是无奈又是恼火，“妈的没完了吧！” 这下子赵美琴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不过她这笑，显得异常虚弱、底气不足，“老公，你先抱我回去！我真的快死了……” 陆子坚无奈，“啵”的一声，像是一瓶新酒被启出了瓶塞，然后就直接把她抄起来，抱回了床上放下，自己却是拿起手机，叉腰站在那里，点开看。 “子坚，姐姐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也不会影响你跟宏民的友谊的，姐姐真的只是看着你特别像一位老朋友，所以看着你就觉得亲近。” 陆子坚抿嘴，皱眉，片刻后，蹦出来一个字：“操！” 这女人真他妈邪了门了！ 她怎么就敢那么肆无忌惮、毫不畏惧呢？ 疯了吗？ 公平的讲，陆子坚并不算自恋的认为，一个审美眼光正常的华夏女人，下到八岁上到八十，看见自己第一眼就有好感，那很正常，如果条件合适，彼此当场就有些交流、互动，比如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之类的，勾勾搭搭，也正常。 想当初去看四合院的时候第一次碰见金秀，不就是这样吗？ 男女之间，一旦彼此看对眼了，哪需要什么费劲巴拉的所谓追求，所谓情投意合，那不就是双方都对彼此见色起意了吗？ 可问题是，一旦发现对方对自己无意，这世上绝大部分人，就都还是要脸的，基本上就收敛了，就算有个别胆子大、性子泼的，亲自上前搭讪一下，碰了壁，肯定也就退了——这里头，已经基本上包括了万分之九九九九的可能了。 可偏偏，这个吴新芳摆明了就是那漏网的万分之一！ 居然死缠烂打！ 从今天下午大概三点来钟起，电话就打来了——那个点儿，酒是肯定已经喝完了，大家各自驾车离开建国饭店，但陆子坚也就刚赶到东方网的楼前下了车，估摸大家分开了也就三四十分钟而已，这女人大概也就刚回到落脚的地方？ 陆子坚没接。 然后，她的短消息几乎就是一个小时一封！ “子坚，对不起，刚才我有点失礼了，你没生气吧？” “子坚，你原谅姐姐，姐姐是看见你太激动了，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子坚，你放心，你那家公司在鄂省的事情，姐姐一定用尽全力给你去办，多了不敢说，至少先帮你拿个大单子，先敲开门再说！” “子坚，你回复姐姐一条好不好？姐姐心里很害怕，你不会一直都不理我吧？你相信我，我对你真的没有丝毫的恶意。一丝一毫都不会有！我发誓！” “子坚，你可能不知道姐姐为什么看见你之后会那么失礼，我平常真的不这样的，我可以说，我绝不是一个放荡的女人，姐姐到现在只有过一个男人，就是小玉的爸爸，所以姐姐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子坚，别误会姐姐好吗？姐姐之所以对你显得那么失礼，是因为，你长得很像姐姐的一位老朋友。不骗你，百分百的真话。” “子坚……” 简直卧了个槽！ 你他妈的有夫之妇啊！咱就不说什么有悖道德了，你要干偷人的事儿，好歹遮掩一下，不要这么明目张胆，这么肆无忌惮的好不好？ 一旦被你外甥知道了，老子固然讨不了好，你他妈还能有什么好名声？ 简直就是离了个大谱！ “她又说什么了？拿来给我看看！” 赵美琴似乎是稍微歇过来一点了，伸手要手机。 一副看笑话的样子。 陆子坚无奈地叹口气，把手机扔给她，但马上就又回过神来，“还是先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过来，先给老公舔舔！” 赵美琴笑嘻嘻的，不理他，先就打开手机去看短信息。 这要是周建春，这时候正是卖骚的时候，大概率不会理一个疯女人的八卦，马上就爬过来了，赵美琴还是不够骚…… 好吧，陆子坚不得不承认，自己最近两天的好心情，已经因为一个疯女人，一下子被就此终结——似乎连爽下一发的心情都没了！ 最近几乎全是好事儿了—— 回到首都了，金枝好好的，杜美怡也好好的，前几天轮流着带自己的几个女人去逛了逛街，都给安抚得美美的。 对了，初十那天，杜美怡还去做了次产检，显示一切正常！ 她和她肚子里的小胚胎，都健康到不能再健康！ 然后，中华网瘦身成功，也完全落到了自己的掌控之中，过完年刚一回来，东方网后台的一次小迭代，也相当成功。 赵梓臣的事情，已经有谱了，大概率任宏民的老爹是愿意见见的。 虽然是赵梓臣有求于人，在拉关系，但是像他这样的一地主官，即便是在省里的层面来说，也并不是毫无牌面、可有可无的。 任宏民的老爹虽然是省委常委、组织部长，副省部级的大佬，而且有传言明年换届之后，大概率要升正部，要真正的主政一方了，却也还不至于完全无视一位地市级一把手的投靠！ 如果今天这场酒，再顺风顺水，让东方智造顺利拿下鄂省邮电部门的采购订单的话，那就真的是……接近完美！ 可惜…… “噗……” 赵美琴忍不住又笑起来，仰着脸儿吐槽，那脸蛋儿红的，甚至比刚才还要过分，“她这也……太不要脸了吧？怎么就能那么……哎呀，真是……死缠烂打！” “那还不是因为你老公长得太好看了？” 陆子坚没好气地吐槽。 不是自夸，是真真切切的在自我吐槽。 男人长得好看，好处太多了、太大了，甚至一点儿都不比女人长得好看来的差，长成陆子坚这样，如果再稍微有点人生智慧，讲真，要腾飞不算太难。 陆子坚的上辈子就算是一桩铁证。 然而……负面效果也是有的。 一个形容美女的词叫做招蜂引蝶，搁在陆子坚身上也合适。 上辈子就不说了，这辈子的话，章九芙不就已经是个例子？ 这吴新芳，不就又是个例子？ 要是个普通女孩儿，不理她也没鸟事，她摸不着，慢慢的不惦记了，也就是了，可问题是，像章九芙，同班同学啊，至少是大学这四年，你甩不掉！ 而事实上……周建春又何尝不是被自己招来的蜜蜂，引来的蝴蝶？ 区别只在于自己接受了周建春罢了！ “是是是，我老公最好看了！” 赵美琴终于是丢下手机，膝行过来，却仍是不忘拿陆子坚打趣。 陆子坚叹了口气，忍不住心想：“要不，干脆明天就去找任宏民聊聊这事儿？至少是直到现在，我还没什么错处，老任大概率怪不到我身上！” 但是再想想……拉倒吧！ 那毕竟是他小姨，他妈的亲妹妹！ 就算事情没有一丝一毫怪自己的地方，这家伙能有好气儿才怪了！ 不但没必要因为这个得罪他，更是懒得看他的脸色！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38章 聪明人心思多 “呕……” 手口并用的忙活了得有二三十分钟，赵美琴终于成功了，然后她就捂着嘴飞快地往洗手间跑，折腾着呼噜噜的漱口、刷牙。 不过她也已经习惯了，不再抱怨。 甚至陆子坚能感觉得出来，她刚才那个干呕，也有一大半是装出来的。 要说头两回，不习惯那个味儿，还正常，这都多少回了，她也已经练出了一定的技巧，那玩意儿也已经不至于再打到她气嗓上，不至于那么大反应。 说不好这是一种什么心理，哪怕陆子坚再世为人，前后经历过那么多女孩子，也仍然说不好赵美琴这是一种什么心理——靳晓燕、周建春、刘桂萍、金枝，乃至现在孕期的杜美怡，都已经不至于再有这种反应。 要不是吃过一次之后嫌食道里会留下腥味儿，周建春甚至直接吃。 或许，赵美琴只是想让自己明白她做这些，其实是她的一种牺牲？是对自己的付出，和讨好？ 无所谓了。 现在看来，白天鹅就是比别的女孩子要更精一点。 小心思多。 只要她乖乖的，听话，不怕小心思多。 她很快回来，钻进毯子，侧身趴过来，脑袋蹭着脑袋，先就冲陆子坚“哈”了一口长气，然后自己咯咯的笑，“让你也闻闻！” 陆子坚失笑，甩手就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然后，她兴致勃勃地问：“这女人，长得好看吗？” 陆子坚已经在看书了，闻言愣了一下才明白她问的是谁。 想了想，回答：“还行。” 公平的讲，不能算还行，得算很行。 这还是考虑到她已经三十多岁的因素，要不然的话，这女人单论颜值、身段，甚至丝毫都不输给周建春、赵美琴、杜美怡她们。 也就比刘桂萍、金枝这个级别差点意思而已。 但是跟刘桂萍比，就有点不讲理了，就陆子坚前后两世所见，讲真，够资格跟刘桂萍比颜值和美貌的，几十年来有几个呢？ 人都说娱乐圈盛产美女，但纵观国内包括港台娱乐圈这三四十年，够资格跟刘桂萍论个不相上下的，也就大概一个巴掌的数——真的是顶级了。 大约也就是……关之琳、陈红、许晴？ 正常的漂亮女孩子，或者说校花级的女孩子，如果非得要去跟刘桂萍比颜值，在陆子坚看来，已经可以算是自取其辱。 然而也不得不承认，吴新芳尽管已经三四十岁——她自己说，三十五，但具体多大谁知道，也没兴趣知道，总之，刚见第一面的时候，带着对她大概四十出头的心理画像见到的，那一眼属实是很惊艳。 得知她三十五岁的话，讲真，也属于一流的大美女了。 她不像靳晓燕这样子农村出身，没有什么文化的，但身上又似乎是有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野性与不驯，她也不像赵美琴、周建春，都是最近半年才开始学着着装、打扮，固然飞快地就已经有了些这年代都市精英女性的味道，但毕竟浸淫日短，那股子为上位者的气场和气质，说实话才刚开始有一点点而已，她应该是经商多年，而且常年与官府、权贵、豪商们打交道，所以看得出来，单就这个年代而论，她有着顶级女性才有的那种气质，和气场。 这些，都给她加分巨大。 男人嘛，男人这种动物，固然喜欢把柔软的小女子搂在怀里呵护备至，却也很喜欢去征服一些不易屈服的胭脂烈马的！ 一种一生爱玩的动物！ 所以综合而论，这女人长得……很行。 然而没鸟用，陆子坚压根儿就对她不感兴趣。 即便是排除掉她是任宏民小姨这一层关系，陆子坚现在的条件，也使得完全不缺女人陪的他，很难对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有什么兴趣。 你霸道女总裁又如何？ 我自己就能培养啊！ 而且我这里正在培养，很快就会培养出来的霸道女总裁，已经有三个了！ 颜值都不比你差，还都比你年轻！ 所以为何一上来就对她的示好、献媚，是如此的嫌恶呢，主要就是实在没兴趣，所以能看见的，就全都是麻烦！ 要是像小姨子那样的，就是属于明知道前路上充满了各种麻烦，却还是会一点一点、一步一步地丢掉自己的底线了！ “那我刚才听你的意思，本来是指望她去帮忙跑跑关系，去给咱家那个交换机，打开鄂省的市场的是吧？她这样一弄，你也不愿意搭理她了，会不会她转头就又不帮忙了？这样的话，对公司影响大不大？” 陆子坚愕然扭头看她，放下书，“那你的意思呢？怎么着？你老公打她两炮，贿赂贿赂她？这叫啥？权色交易？你老公我需要靠卖裤裆里那玩意儿赚钱？” 他刚一开口，赵美琴就忍不住笑出来了。 陆子坚一行说，她就一行笑，到最后脸通红地说：“哎呀不是，我才不是那个意思！还贿赂她，她想得美！我是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帮忙办事儿，又能把这件事尽量化解……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她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感知很敏锐的人。 白天鹅嘛！ 所以她很快就意识到了陆子坚的眼神儿有些不对劲。 陆子坚想了想，还是决定敲打两句，毕竟，家里人口多，大家庭做事情，规矩一定要立稳了，而且越早越好。 于是他说：“东方智造是建春在管的。” 赵美琴面色瞬间一僵，脸上有着难以描述的尴尬，“我、我没别的意思，我这不就是……就是寻思……都是咱家的生意嘛，就想着帮你想想主意。” 得嘞，反应好快，都没用哪怕稍微思考、转折一下！ 这就说明，她其实从一开始就很明白，这是一种越界的行为。 说白了，这女孩子太聪明了，聪明就会想得多，想得多就老想试试，于是遇到个合适的机会，就会尝试着模糊一下边界，去试探一下。 但这种动作，是陆子坚不允许的！ 周建春反倒好，那丫头能力是有的，野心也是有的，但说实话，前后两辈子她都那样，野心不算大，主要是爱慕虚荣的劲儿比较大。 别看她现在管两家公司，讲真，在陆子坚心里，那是未来二十年自己的基本盘，毫无疑问很重要，但是这两家公司的现状，却都一般。 烛龙半导体到现在成立已经超过半年，烧了四百多万了，还处在颗粒无收中，东方智造倒是出乎意料的忽然就打开了市场，开始结束了纯科研的状态，转向科研、生产与市场相结合的状态，已经能自己养自己了，甚至三月这还上旬都没过去，公司已经又拿到了四张采购订单，总值两千多万！ 然而对比赵美琴手里的东方网呢？ 东方网就那么一个小班底，手里却攥着一千四百多万米刀的现钱啊！ 她俩的日子，谁好过？ 但周建春就从来都不眼馋赵美琴，从来都没有过想越界尝试一下的意思！ 所以，不同的人、不同的性情，就是要区别对待。 对赵美琴，就很有必要早早的先画条线，“宝贝儿，东方网归你管，已经很大了，未来融资、上市这一套走完，事情会多到让你忙不过来的！” 赵美琴低眉臊眼，乖乖点头，“哦，我知道了，我不问了。” 但只敲打可不行，一次两次的，她乖乖低头，次数一旦多了，多多少少总会损伤感情的，所以，“你要真有那个多余的时间，就自己去逛逛，拣那种连屁股都罩不住的小裙子啦，那种像渔网一样的袜子啦，对了，我听说还有女式的水手服，包括扶桑国那边的高中女孩有一种学生制服，都可以买一点嘛……” 赵美琴噗嗤一声就笑出来，少见地撒娇，“哎呀老公……知道啦！” *** 继续求月票！坚持不懈的求月票！反正您给不给我都求月票！ 那就……给两张呗？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39章 黑红配，很卑微。 “子坚，这边……” 时间是第二天的上午，不到十点，第一节大课结束，陆子坚正跟宿舍里的几个人一起说说笑笑的，混在大量下课的同学中间下楼，才刚出楼梯口，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叫自己，扭头一看，他眉头顿时就忍不住皱了一下。 居然是吴新芳！ 讲真，昨天连珠马炮一样收到了十几封短消息的时候，陆子坚就有预感，她估计不会那么容易就收手放过自己的，可他依然没有想到，她居然还追到学校来了——这娘们这是真的疯了吗？ 见过好色的，也见过追星的，还见过荷尔蒙上头死不撒手的，可问题是，阿姨，你这他妈是偷人啊，是出轨啊！ 至于那么明晃晃的肆无忌惮吗？ 你老公和女儿应该还都在身边吧？妈的第二天就敢追到我学校里来…… 但是无奈，陆子坚还是只能跟同学打个招呼，冲她走过去。 可以说几句冷话，可以不接电话，也不回短信，但毕竟还没有真的撕破脸呢，这要是人家都特意找过来了，自己理都不理，又似乎多少有点不像话。 但已经不必再给什么好脸色了，“阿姨！” 她今天比昨天穿的正式了不少。 昨天许是家宴的缘故，是她的外甥设宴款待她们一家，所以印象中她在饭店里的时候，一直都是一身很居家的打扮，羊绒衫配喇叭裤、旅游鞋。直到大家道别了出门，才穿上了一件扫到脚踝的貂皮大衣，让她凭空多了些贵妇的气质。 但今天，她就是一身黑红配了。 上身短款呢子大衣，下身一条阔腿的西装裤，最底下配了双红色高跟鞋。 很正式，很美，也很飒！ 长长的波浪发披在肩上，精致的五官淡淡的妆容，配上大红鲜亮的嘴唇，颀长匀称中又不乏窈窕的身材，还有那不那么庄重里又透着股子不那么骚的红色高跟鞋——讲真，单纯论打扮自己，现如今的靳晓燕也好，还是初窥堂奥的周建春、赵美琴也罢，都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反倒是如果不那么懒，能上上心的话，杜美怡其实是个高手！ 但她太懒了，再加上相识相爱以来，陆子坚其实很喜欢她身上那股子天真烂漫的纯真范儿，她就更是懒得收拾打扮了，每天就淡扫蛾眉，力求一个清清爽爽干干净净——但她认真起来的样子，陆子坚是见过两回的，妆容、发型、衣服、鞋子一配到一起，你只能说，美！ 有格调的那种美！ “子坚，你别误会啊，姐姐知道你在人大上学，这不是，今天出门办事，正好路过这里，就想着过来看看你！” 她笑着，笑容里带着些痴迷和讨好，似乎一旦陆子坚出现在她视线之内，她对其他的任何人、任何事，就都完全看不见了，只想对着陆子坚笑，“昨天你一直也不回姐姐短信，姐姐怕你生气了，这不，过来给你赔个不是。你别生姐姐气，好不好？姐姐真的对你没有一丁点儿的恶意！” 所以这就是……咱俩各论各的呗？ 我叫你阿姨，你自称姐姐！ 陆子坚心里忍不住再次卧了个槽，但该处理的麻烦，总归还是要处理的，因为现在看来，这麻烦似乎不会自己知难而退了。 于是陆子坚很正式地说：“第一，我可能没你想的那么怕任宏民，我做的生意大大方方，也从不偷税漏税，不怕任何人，第二，我也没有那么非得走别的路子去打开鄂省的市场不可，所以，昨天任哥帮我请托的事情，咱们就此打住，第三，我这人你可能不了解，但我劝你最好还是别了解。” 顿了顿，他说：“总之呢，咱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就最好，你要真想逼我翻脸，那我也就只好奉陪。吴阿姨，你看怎么样？我说清楚了吗？” 吴新芳满脸赔笑，神情怯怯的，倒是莫名跟靳晓燕某些时候的样子有点像了，不像霸道女总裁，反倒有点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学生在见老师，“别，子坚，别，姐真不是想逼你做什么，这次过来也不是要骚扰你，姐也是真心想帮忙，这次过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声，你的事情，我一定第一个办！” “这不，我准备今天安顿安顿这边，明天就飞回鄂省了，你看，你让你们公司负责这一块儿业务的人，主动联系我一下？明天晚上我会安排一个饭局，电话都已经打过，人也都已经联系好了，让他明天也去一下，保证能成！” 这他妈的真是……尽管心里一再提醒自己，不能接这个橄榄枝，但这个时候，陆子坚还是忍不住有些意动了！ 倒不单纯是因为什么伸手不打笑脸人。 主要是，东方智造自从开展业务以来，尽管主抓业务的倪广南老师面子足够大、名声足够响亮，别管去到哪里，基本上多少总有些薄面，也的确是从各省市拉回了不少订单，但其实呢，除了首都有捆绑合约之外，在别的地方，订单基本上都是象征性的给一笔，说白了，是卖倪广南个人的面子而已！ 没有签长期供货合同，拿不到持续的订单，就意味着市场并没有真的打开！ 而偏偏，当下国内竞争这一块儿市场的企业和品牌，并不少！ 首先各地的邮电部门本来就有点偏爱国外的大牌子，其次国内的竞争者，诸如华为，虽然自有技术完全比不上东方智造，但毕竟已经在市场上做了好几年，有了一定的信誉、口碑和人脉了，而比他们更强的，还有一家中兴通讯。 所以，如果有机会拿下鄂省这样一个省的邮电部门，签下长期供货合同的话，将毫无疑问会成为东方智造发展过程中极重要的一步！ 而身为老板，和事实上东方智造现在的独资所有人，这当然是陆子坚梦寐以求的——要不然的话，昨天去吃那顿饭之前，他也不会觉得，只要能拿下鄂省市场，哪怕是让自己三陪，都是值得的了！ 所以不得不说，这个时候，陆子坚性格里属于贪婪和软弱的那一部分，是的确有些占了上风了——老子又没说要陪她睡觉，她帮忙把市场拿下来，接下来大不了虚与委蛇呗，老子愣是不给她往身边凑的机会，她又能怎么样？ 但终究，今时今日的陆子坚，已经不是上辈子二十来岁的那个他了。 今时今日，陆子坚也已经没有再那么的渴望成功，更不会为了成功，而不惜一切——走正道，自己走，也一样是可以成功的。 身为一个重生者，他心里无比的确信这一点。 “还是不必了，谢谢您了！我需要市场，会让市场部去……” “别！别！” 没等陆子坚把话说完，吴新芳一下子慌了，眼神、表情越发显得胆怯，甚至她还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连连摆手，“我回头自己给你们公司业务部门打电话吧，听宏民说，你把原来在联想的倪老师挖过去了是吧？我去联系他，我跟他沟通这件事吧，这笔业务，姐一定帮你拿下来！” 她又后退一步，目光恋恋不舍地，终于从陆子坚脸上挪开，“姐先走了，你去上课吧，等两天，一定会有好消息的！再见！”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40章 土匪一样的事情没少干！ “她就是那个吴新芳吧？任总的小姨？” 本来正无奈地看着吴新芳的背影的陆子坚，闻言扭头，才发现原来赵美琴已经走到自己身边了，显然，她刚才应该是也等在这里了。 “嗯，是她。” 丫的也真是牛逼，前后两世，陆子坚见过不知道多少这世间的卑微，甚至就连他自己，当初也曾一度卑微到泥土里，人嘛，为了钱嘛，不丢人！可问题是，前后两世，陆子坚还没见过帮人办事，能帮到这个份儿上的！ 自己就算长得再帅，能帅到值得她那么卑微的份儿上？ 陆子坚自己对此坚决不信。 他有时候固然多少会有点自恋，但更多的时候，还是比较清醒和自知的。 然而……这个时候要跑过去，非得把她叫住，严词正告，又或者直接给倪老师打个电话，告诉他不要接这个女人的橄榄枝，不要从她手里拿鄂省的业务吗？ 看着前方她背影消失的道路拐角处，陆子坚不由得抬手，攥起拳头，敲了敲自己的脑门，然后就掏出手机来，拨号码。 “喂，倪总，有个事儿跟你说说……” “嗯，对，所以……咱们平常给那些帮咱们引荐人脉，帮忙拿订单的人，一般都给多少回扣？哦，哦……她这份儿的话，如果真办成了，给双倍吧！” “嗯，嗯，对！就这么办！” 挂了电话，叹口气。 好吧，是真心想要这一单业务的，所以的确是硬不起来，至少是当对方表现得如此殷切的情况下，陆子坚做不到真正的断然拒绝，那既然她帮这个忙帮的如此热切，而又如此谦卑，那就干脆……半推半就吧！ 但回扣多给着些，照着正常的价码给翻个番！ 至于别的……去你妈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老子虽然没当过土匪，但土匪一样的事情，上辈子也没少干！ 还不至于真的就怕了一个女人的纠缠！ 实在不行，就算是给周厅长带顶帽子，给任宏民当几回小姨夫，又能如何？ “她其实，真的挺漂亮的，看上去也不老，我觉得也就刚三十岁的感觉，但是你说她怎么就……唉！这也太不要脸了！居然还上杆子追到学校来了！” 听着赵美琴的吐槽，陆子坚收起手机，心念一定，他反倒看开了，洒脱了，于是就想起来一件事，“有一回，建春说的，她说，女人其实更好色！” 赵美琴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陆子坚一把搂住她的脖子，俩人并肩往食堂去，她忍不住笑着吐槽，“建春这人真是，什么都说！要好色也是她好色，别把我算进去！” “你不好色？你不好色你那么喜欢我？” “才不是！我只是喜欢你的才华，和能力！” “屁！高中那时候，你看见我什么能力了？你就是好色！” “你……真不讲理！不跟你说了！” …………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金秀一脸的小雀跃，神情也见欢快，“回来啦！正好周嫂子刚把饭做好，还说得等你一会儿呢，这就正好儿！去洗把手吧，这就吃饭！” 说话间，她快步走回去了。 陆子坚盯着她的屁股看了两秒钟，这才跟上去。 可能跟学舞蹈有关系？这丫头走路的时候，会有一种很奇异的频率感，或者叫律动感，说不上是扭屁股，也不像刘桂萍整个人都被弄瘫了之后走路的那种奇怪的扭动，没那么勾魂摄魄，但是却透着一股子轻灵的劲儿。 然而话又说回来，赵美琴也是从小就被她妈妈强逼着练舞的，据说是一直练到了十二岁左右，才因为要更加专注学习成绩，而被迫放弃了，试过几次了，底子多少还在，但她走路也不这样。 因此可证，走路扭屁股，或者说是走路有律动感这个玩意儿，跟学不学舞蹈，没什么关系——倒是跟小屁股的手感可能关系更大。 反正赵美琴看起来瘦，摸起来也是真瘦，却偏偏小屁股饱满紧实。 夹起来时那股子劲儿，犹在周建春之上，堪称功力十足。 “回来啦？” 走进二门时，饭菜的香气更大了，金枝已经迎过来，也是一副眉间见喜的模样，“比我想的要早了一会儿，不过正好！来，洗把手吃饭！” “好嘞！” 现在陆子坚在首都，不包括靳晓燕在太平街十七号院的那套房子，是一共有四个家，女孩子们之间，有的相互知道，有的相互不知道，但能猜出来大概还有一两个人存在，只是默契地并不问，但这样一来，就使得陆子坚的行踪，即便是在自己的女人那里，也是个迷。 所以陆子坚今天要去哪里，一般都是提前打电话、发短信的，说一声。 今天她们姐妹俩这眉间的喜气，大约就是由此而来！ 最近连着……掐指一算，三天了，其他三个家也是家，那里也有自己的女人，至少至少最起码的公平，也得是一个地方睡一晚上吧？ 所以事实上，上午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能感觉到金枝话里的惊喜了。 正洗手，就见周嫂子帮忙分盘子，看样子一共是预备了四菜一汤，却是分成了好多个盘子、碗的，看得陆子坚都有点迷糊。 但一转眼，他发现金秀拿盘子往一个木质的大提盒里装，顿时就恍然大悟。 就说嘛，哪用分那么多份！ 这是这丫头躲懒，不愿意在隔壁做饭，所以干脆过来打饭！ 哈…… 陆子坚懒得理她，洗完了手就出门，金枝喊话，说堂屋桌子上给沏了茶，保着温呢，让陆子坚喝一杯歇口气就过来吃饭，陆子坚答应着，进堂屋里给自己倒了一杯，果然温度微微烫嘴，来一杯，很是舒服。 然后就又出来，准备到东厢房的餐厅吃饭，却又忽然听见隔壁，那肯定是金老爷子金一趟，在扯着嗓子的喊，“我才是你老子！你姐我就不说她了，你也跑？敢情我是外人了不成？见天儿一个孤老头子自己吃饭，你们到聚在一起吃？” 陆子坚愣了一下，失笑。 正在往餐厅里端菜的金枝和周嫂子显然也都听见了，只不过周嫂子肯定是装听不见，金枝则是脚步蹲了一下，没理她爸。 金秀在那边似乎还嘴了，她历来不怕她爸。 两分钟之后，她果然就跑过来了，饭是给她盛好的，她也不客气，挨着金枝坐下，就开始吃。不一会儿，周嫂子擦着手过来，笑着，用很是生涩的普通话说：“陆总，我最近一直在跟太太学，按她说的做，就是笨手笨脚的，肯定没太太做得好，也没她做的合您口味，您吃着有什么不对的，跟我说，我回头改！” 陆子坚笑笑，摆手，“挺好的嫂子，没事儿，你也吃饭去吧，别等老周！” 周嫂子闻言喜笑颜开，刚“嗳”了一声要走，金秀倒是说话了，“周嫂子，我觉得肉炒的还是咸了点儿，下回还是少放点盐。也可能是酱油！” “嗳，好！我记住了！” 周嫂子肯定只能这么答应，但陆子坚扭头瞥她一眼，心说这丫头是真不见外，蹭吃蹭喝还蹭到挑挑摘摘的高度了，“我吃着正好，你觉得咸了，回去自己做去！” 金秀撇嘴，扭头乜他一眼，“就不，我吃我姐的，又没吃你的！” 陆子坚闻言失笑，刚想开口训她，结果金枝无奈地赶紧往这个碗里夹块肉，往那个碗里夹块肉，“你俩消停消停吧！金秀，闭上你的嘴，吃你的饭！” 陆子坚也只好作罢！ *** 我又来求月票啦~~~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41章 陆子坚的家庭生活 一直到七点来钟，陆子坚听见院子里有动静，就知道是周建设下班回来了，想必是周嫂子进院子里来给他热饭、端饭。 他们两口子跟着来首都，也有十天出头了，周建设很快就被陆子坚给扔到了东方智造，跟着那边运货的车搬搬抬抬，那个工作其实不累，一箱子路由器和网线什么的，能有多沉？只是这活儿工作起来往往没有个正点儿，不可能说到点儿下班，所以他经常回来得晚。 又等半个钟头，陆子坚这才撩开帘子出去，把周建设喊了过来。 问问他，来这段时间，习惯不习惯？工作上行不行？ 周建设一一回答。 不用听他的答案，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还挺满意的。 于是就打发他回去歇着，陆子坚这才又坐下，喝着茶，陪她们姐妹俩继续看电视——隔壁金家有电视，但金秀说，她爸嫌吵闹，一开电视就抱怨，一开电视就抱怨，她就不愿意回家看，在这里蹭她姐姐的电视看。 其实陆子坚对这个年代的电视剧，也很难说有什么兴趣，勉强看一段怀个旧还行，故事也好、画面质感也好，每每看不下去。 他反倒是更喜欢看《新闻联播》！ 上辈子功成名就之后认识的一帮经常在一块儿玩的老哥，都是有钱人，有的还巨有钱，别看平常不显山不露水，也不是什么知名企业家，但几百亿是有的，这帮老家伙坐在一起聊天，就说过这事儿，说你就趁个三亿五亿的，你看《新闻联播》，看《人民日报》，那可不就全都是废话、套话和空话？你趁个三五十亿都未必看得懂《新闻联播》，但是等你到了几百亿这个层次，你就明白了！ 当然，老哥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是二零二几年，那会儿钱毛了，一百亿的资产，说实话，拿到96年这会儿的实际社会财富掌控和影响力，大概也就几个亿的感觉，到顶了——在当时对这个话，陆子坚是表面上笑而不语，实际上嗤之以鼻的。还忍不住在心里说，你丫真装逼！ 但事实上呢，当他一跃回到三十年前，用一个过来人的视角，偶尔陪着自己的女人看过一次《新闻联播》之后，他是真的悚然一惊。 一下子就看懂了！ 一件可能在一年、两年、若干年之后，普通人才能感知到的变化，普通人才忽然注意到的社会性大事件、大发展，原来真的，《新闻联播》里早就预告了！ 金家姐妹俩对《新闻联播》毫无兴趣，但她俩也陪着陆子坚看，陆子坚在那里聚精会神的看电视，她俩就嗑着瓜子闲聊。 每每就让陆子坚分心。 金秀嘴皮子利索，说话快而又脆生，她们学校里啊、同学之间啊、舞蹈圈子啊，乃至于她上学、放学的路上遇见了什么事情啊，她总是能巴拉巴拉的说，几句话，就绘声绘色的把事情给描述出来了，事情又有意思，她说话的声音又好听，实在是让人定不下心神来去看《新闻联播》——它是厉害，是牛逼，可问题是，一天三十分钟的新闻里，也绝非全都是有用的信息，而更关键的问题是，陆子坚是重生回来的呀，他其实并不需要通过解读新闻来预知社会发展趋势了！ 所以这《新闻联播》看着看着，他就老是走神儿，分了心去听金秀说话了。 一直到《天气预报》看完，她俩这才按下了话头儿，结果到了他俩爱看的电视剧，陆子坚反倒感觉没什么意思了。 于是就她俩看电视剧，陆子坚看书学习。 好不容易，她们把两集电视剧看完了，金秀恋恋不舍地起身离开，金枝去关了门回来的时候，说实在，陆子坚都少见地在还不到十点的这个点儿就犯困了。 一直到上了床才精神起来。 “哎呀你呀……别看了！” 金枝蹲在地上，一边拿一条小毛巾撩着水擦洗下身，一边脸通红地抬头看陆子坚，语气满满的都是羞涩和央求。 外头天儿还冷着呢，虽说暖气还没停，但院子里到底不比屋里，金枝知道只要陆子坚过来，晚上这一个多钟头的折腾，那是一定有的，所以就提前把两壶开水，和她平常用的小盆子都预备好了，放到卧室里。 俩人完事儿了之后她洗屁股，就不用再出门了。 然而，陆子坚偏就特别爱看她洗屁股。 那白生生的大屁股，饱馥馥的、圆润润的，沾了水之后又油亮亮的、水津津的、滑溜溜的，他百看不厌。 每到这时，金枝总是害羞的不行，央求他别看。 偏他也喜欢看金枝羞答答央求自己的样子，就更是盯着看。 好不容易她洗完了，也不急着去把水倒掉，赶紧拿条干毛巾稍微一擦，就爬上床来，钻进被窝里，钻进陆子坚怀里。 其实她很困很累了。 每当这个时候，其实她总是说不了几句话，就要开始打哈欠。 她的体型跟刘桂萍有一点类似，都是属于骨肉匀亭的那一种，只不过她比刘桂萍年龄大，发育得要更开一点，是属于陆子坚怎么摸都摸不够的那一种。 由是，下意识的在床上也就折腾她更狠。 她动不动到了中段就开始迷糊，一迷糊了就喊哥哥，跟靳晓燕一上来劲头儿就亲爹亲达达的瞎喊，意思差不多，跟周建春瘫了之后的那个小鼻音，以及杜美怡的“不行了，不行了，真不行了”，也算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在这方面来讲，刘桂萍特别保守，不愿意出声，赵美琴明明没那么保守，却更喜欢捂住嘴，也不大愿意出声似的，于是就不如她们四个更有情趣。 “嗯，有点儿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一天天那么爱犯困，刚才看完电视我就有点困了……对了子坚……” “叫哥哥！” “哎呀你呀！” 她娇羞不已，“跟你说正经的呢！我最近老是待在家里，倒是有时间看书了，可是又觉得还挺无聊的，我又想好歹出去找个班儿上了。怎么说呢，在家看书，头些天还行，最近就觉得腻歪了，有点看不进去，反倒是觉得，要是能在上班的时候，偷空看看书，反倒能看进去似的！” “哈！” 陆子坚闻言失笑，想了想，回答她：“那随你吧！” 然而话说完一扭头，他才发现，金枝居然已经歪在自己怀里睡着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42章 你好歹给我留一个呀！ 第二天早上，陆子坚吃过早饭就出了门。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就发动车子离开，反倒是坐在车里等了一阵子，一直到看见金秀推着车子出来了，这才下车。 俩人对视个眼神儿，连一句话也没有，陆子坚只是接过车子，给放到了后备箱里，等再回来，金秀已经坐到副驾驶座上了。 于是出发，一直到眼看前面就是北舞的校门，陆子坚才把车子停下，掏出钱包来，数出八张大票，递过去。 金秀连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就把钱接了，却说：“上回是一月给的，这都三月了！” 陆子坚无奈，再次打开钱包，又数出来八百块钱，递过去。 她又接了，脸上有些眉花眼笑的感觉，倒是也不扭捏，直接就把今天上身穿的呢子大衣的扣子解开了，也不看陆子坚，只是小声说：“就猜着你今天早上有可能会在外头等我，我没戴里头的罩罩，给够了你的，八百块钱，你不亏的！” 陆子坚“嘁”了一声，才懒得跟她讨论亏不亏的问题。 上手摸摸，是真没穿。 羊绒衫里面只能摸到应该是穿了秋衣。 形状真好，手感真好。 上次没怎么好意思真的去揉搓，这次就脸皮厚了，反正家里的那个小姨子也已经上手摸过了，底线这种东西，践踏的次数多了、突破的回数多了，慢慢的，似乎连陆子坚自己都已经并不怎么在意了。 上辈子是上辈子，这辈子算这辈子吧！ “行啦！”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计的时，反正忽然就伸手，把陆子坚的手扒拉开了，然后她红着脸，往下扥了扥衣服，然后重新把呢子大衣的扣子扣起来，转身下了车。 她扣扣子的工夫，陆子坚举起手，凑到鼻子边闻了闻。 不知道是不是脑补的太厉害，是真的有一股说不出的少女体香。 而看见陆子坚的动作，她顿时就脸红得更厉害了。 等她下了车，又噘着嘴，说：“你下来给我拿自行车呀！” 陆子坚去帮她把自行车拿出来，又问：“晚上还来接你不？” 她脸上喜意一闪而过，却又偏生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随便你！” 今天阴天，小冷风嗖嗖的，陆子坚抬手，帮她把被风吹乱的一绺儿头发抿回去，小声说：“那我到时候来接你！” 顿了顿，却又说：“刚才是二月的，待会儿接你，才是三月的！” 她的脸，腾地一下子就又通红了起来。 …… …… 说归说，笑归笑，小姨子的奶子确实翘。 但陆子坚还不至于上午摸完下午摸。 他向来好色，且贪婪，这没错，但绝非无品。 有些东西，有意思的其实是那种情趣，那种你我都知道不合适、不可以，但因此却反而越想去挑衅一下试试的那种微妙心理。 金秀找了个要钱的借口。 陆子坚一把没克制住自己，顺着坡就出溜下去了。 但小姨子毕竟只是小姨子，别说金秀，哪怕是在陆子坚心里更着紧、更在意的刘桂英，其实他都还没下那个狠心呢，这边就还是悠着点比较好。 所以下午再来接她放学，反倒是聊聊天，能让彼此都觉得很舒服、很享受。 “你们学校里，有追求你的男孩子没有？” “有啊，多的是。” “一个都没看上？” “明知故问。……看上了一个，给我买呢子大衣，还按月给我零花钱呢，还不要脸的摸我！” “哈……你这张嘴真是……跟你姐你俩匀匀正好，就都不多不少了！” “那就俩人都说不过你了，还不得被你欺负死？” “你现在是觉得，你能说的过我……是吗？” “也……不是。” “哈哈，那不就结了！嗳，对了，你们学校漂亮的女孩子，是不是挺多的？” “多呀！古典舞94级的冯云云，我们民族舞93级的李小冉，都漂亮着呢！尤其是冯云云，真白，比我跟我姐都白！还有李小然，也白，而且胸可大了！当然，她没我漂亮！我是我们95级最漂亮的！” “呃……李小然？” 陆子坚下意识地感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什么时候听过了——她一个在校学生，还没走出校门，想必还不足以声名贯自己之耳，那就是上辈子的时候听过？是什么著名舞蹈家？ 想不起来了。 不过也无所谓，金秀说没她漂亮，那就等于定论了。 人的精力是如此的有限，即便自己绝对是属于精力异常旺盛的那一种，却毕竟时间也是有限的，真想找个跳舞的女孩子，小姨子还不够好吗？ “嗯，她个子高，得有一米六八，人可瘦可瘦了，虽然我们学舞蹈的，必须得瘦，但她也算是比较瘦的那一种了，关键她那么瘦，胸比我都大……” “哈哈，你摸过呀？” “那倒没有！我们一个系的，认识，不熟。我摸过我姐的！” “哈哈哈哈……” 说说笑笑的工夫，不知不觉就到了胡同口，结果车子还没停稳，陆子坚潜意识里注意到眼角余光似乎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形，下意识地扭头看。 一眼就看懵了。 扭头看金秀，就见她也有点懵，神情很是紧张。 是金一趟老爷子。 老头儿这会儿正背着手站在那里，应该是从刚才就注意到过来的这辆车了，一直都在盯着车头看——从外头往里看，看不太透，但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老爷子都已经等在这里了，就说明有些事情已经戳破了。 这时候，陆子坚其实有心想稍微抱怨一句，“看吧，你非得过来蹭饭吃，明明能打饭回去跟老头儿一块吃，也不去，结果好了，老头儿这个聪明劲儿……” 结果没等他说出口，金秀忽然说：“要不，我先不下去吧？我注意过，你这车从外头看不穿，你自己先回家，一会儿再来接我！” 陆子坚“嗨”了一声，反倒没什么太多顾忌，“拉倒吧！” 他熄了火，说：“下车！知道就知道吧！我接送一下小姨子，也不能就说啥！” 于是俩人前后脚下车。 陆子坚倒是混若无事地跟老头儿打招呼，但老头儿看都不看他，只是目光炯炯地盯着金秀，面色铁青。 等陆子坚帮她把自行车又从后备箱里拿下来，递给她，金秀一声也不敢吭，全然没有了动不动回怼老爷子的气势，推起车子就往胡同扎，都走到了老头儿的对面，才喊了声“爸”，然后也不等老头儿答应，就逃一般钻进胡同了。 老头儿终于扭头，冲陆子坚看了过来，“我还说是谁，能把这个疯丫头给糊弄住！敢情又是你！去年那呢子大衣也是你送的吧？” 老头儿气得不行，“你好歹给我留一个呀，俩都拿走吗？” 陆子坚嘿嘿笑，“老爷子，没拿，没拿，还都是您闺女！” 老头儿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扭头就走。 *** 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43章 陆子坚旧事重提 不知不觉就已经是开学第二周。 刚回首都时候的生涩感，已经消失不见，亲戚也走完了，公司也转了一圈，一切就都丝丝滑滑地又进入了陆子坚最喜欢的正轨。 要是没有吴新芳的事情忽然出现，陆子坚甚至会觉得跟去年冬天也没什么区别——倒是有小区别，周建春最近很焦虑。 开学之后，上学期期末考的成绩就贴出来了，她挂了两科。 陆子坚的成绩虽不算好，但是至少没挂科。 赵美琴的成绩，那当然是一直都很优秀。 所以周建春就越发显得焦虑。 结果陆子坚开导她还开导错了，他说，我俩成绩一直都比你好啊，挂科就挂科呗——结果她生气了，一个多小时没搭理陆子坚。 …… …… 三月十三号这天是周三，上午的时候，陆子坚还在课堂上，手机就收到了倪广南老师发来的短消息，跟鄂省那边的长期订货合同，签下来了。 等下了课，陆子坚就把电话打过去，听他说，昨天晚上在那边喝了顿酒，今天上午签的合同，价格不低，以后东方智造就是鄂省邮电部门未来三年的设备供货商之一了，且今天上午，那边就直接先给了一张订货单，粗略估算，价值七百四十万左右——东方智造有自己的电路板自有技术，丝毫都不比华为、中兴引进的国外技术差，同等级的设备，售价也相差无几，但利润率却肯定要高。 只这一个单子，基本上就意味着五百万以上的毛利。 而如果能就此把这个大客户给稳固住，按照近几年电话装机量飙升的程度来说，像这样的省，今年一年拿上二三十个这样的单子，都很正常。 国内市场那么大，还正处在爆发中，讲真，重要的省市能拿下三五个，确保在省市采购中是占大头的那种拿下，那么，东方智造要实现今年过五亿营业额的目标，就不会有丝毫问题了——过十亿就还不好说。 倪广南问，按照惯例，负责牵这个线的人，至少要给五十万，现在是要给吴新芳吴总一百万吗？ 陆子坚说，给吧！ 结果到中午的时候，陆子坚正跟赵美琴一起吃学校食堂，吴新芳的电话就已经打过来了，说她不要那笔居间费，没接…… …… …… “陆总，这边……” “嗳，谭主任好！” 时间是三月十五日下午，将近五点。 时隔两三个月之后，陆子坚又在央视大楼里见到了广告部主任，谭希松女士。 她看上去显得比去年冬天更精神了。 其实就当初标王中标的时候，陆子坚跟她见过一次，有过一番长谈，后来还跟胡春辉一起，在央视的大楼里蹭了她一顿盒饭，自那之后就再没见过了。 她是个大忙人，鼎丰食品这边跟她对接的，上面有胡春辉，下面还有广告科和财务科，这些事情，陆子坚又都是完全甩手的，当然见面机会就少。 这一次，倒是谭希松忽然主动打电话过来，邀请陆子坚到央视大楼来一趟，说十五号下午的时候，央视这边有个小活动，希望能借机见个面，聊几句。 人家好歹也是现如今和未来几年央妈广告部的掌门人来着，这点面子总是要给的，于是陆子坚连犹豫都没犹豫，直接就点头答应了。 俩人见面，握手寒暄，简单聊几句，谭希松不由得后退半步，仰着脸，多少有些夸张的说：“上次见面，我好像就说过，现在我还是不得不说一句，陆总啊，你要是去红空做明星，唱歌拍电影，肯定比周润发刘德华还红！” 陆子坚回以哈哈大笑。 讲真，谭希松女士在后世被冠以“广告奇才”的美誉，其实在陆子坚看来，反倒是把她狭隘化了，仅就上次接触的那一次长谈，陆子坚就知道，她在商业价值判断、广告运营，乃至很多产业的发展上，都有着相当高明的见解，甚至可以说，在当下这个年代，她是国内极少见的，具备了超强前瞻性和洞察力的牛人。 她对国内的经济发展、商业发展，有相当细致入微的观察，而又往往能够站在一个相当高的层面上，做出自己的宏观判断。 这一点，是陆子坚觉得在当下这个年代，国内极端缺少的——现在国内最多的，其实是像胡春辉、靳晓燕这样逐渐做起来的民营企业家，算盘珠子当然是扒拉的哗哗响，但是却很少有人能谈得上战略眼光和宏观思维。 有吗？当然有。 但那都是顶级牛人！现在都已经各执一方牛耳了！ 只可惜，在原历史上，陆子坚没怎么关注过她，也不知道她后来是退休了，还是有什么别的事情，总之，好像是不知不觉的，她就从央视消失了，后来也没听说过，她又做出过什么了不得的成就。 然而事实上，她现在看上去应该也就才四十来岁，接下来几年，乃至十年，都应该还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怎么样谭主任，看来你是考虑好了？” 谭希松闻言愣了一下，旋即就明白过来，于是这一次，换了她哈哈大笑。 当初一番长谈过后，陆子坚对她相当欣赏，于是一起吃盒饭的时候，就向她发出了邀请，表示想请她过来执掌鼎丰食品的广告、宣传、策划、品牌营销这方面的事情，年薪随她自己提，外加干股，干够五年，直接给股份。 这年头，公职人员辞职下海不稀罕，也不是说谭希松一个央视的广告部主任，就不能邀请了，更何况陆子坚开门见山，直接许给权力和金钱，算得诚意十足，谭希松虽然当场婉拒，但也依然会觉得，这是陆子坚对她的认可和溢美。 只是她倒没想到，时隔许久再次见面，陆子坚居然又旧事重提。 “谢谢你陆总的看重！不过我怕是走不了喽，一把年纪了，等着混退休啦！”她笑呵呵的，虽然还是直接就回绝了，但摆明了很开心，“不过今天请你过来，倒还真是一桩需要你花钱的事儿，我也是抹不开面子了，不得不请你过来一趟！” 陆子坚笑了笑，说：“花钱是小事，人才是大事。不过……谭主任，我这次邀请你，可不是去鼎丰食品啦，是去一家国企！” “我们马上要跟一些阿美利加的企业接触，谈的就是广告业务的事情，谈成了，下一步我们就要争取去阿美利加的股票市场，纳斯达克，去上市啦！” “想一想，一个全新的、未知的领域，却偏偏又能去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情，顺带着公司上市之前，还能拿不少原始股，三年之内，我保证完成上市，一旦上市，几百万的米刀起步啊，谭主任，要不，您再想想？” “哦？” 谭希松脸上不由得露出一副诧异的模样，“互联网公司？上市？你说的是阿美利加那边的那种互联网企业吗？你们也有广告业务需要谈？”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44章 挖央妈的墙角 “来，陆总，你不认识吧？我给你介绍一下！” 谭希松意动没意动，暂时还不好说，至少她今天的任务得先完成一下，于是她很快就带陆子坚到了一个应该是排练室的地方，里面放着电视，有工作人员正在往里送各种吃的，闹哄哄的。 人群中，她找到一个小老太太，开始为大家互作介绍，“一说她的作品，你就知道啦，《西游记》、《济公活佛》、《朱元璋》，就都是她导演的，最近还刚拍了一部《西施》，快播了……我们央视的杨洁导演！” “杨导啊，这位您别看年轻，他就是咱们今年的标王，旭日升冰红茶那个鼎丰食品的大老板，陆子坚，陆总！” 要说别人，陆子坚大概率懵，一来他对娱乐圈，影视啊什么的，关注有限，就关注也是关注美女，二来就算有点了解，他了解的也是零零年之后的那一拨，但毫无疑问，《西游记》肯定是个例外，生于七零后、八零后，乃至九零后的这些人，有谁没看过《西游记》呢？ 甚至就连《济公活佛》，陆子坚都看过至少三四遍。 每年一到暑假，为了躲避下地薅草、锄地、打棉花茬子这种农活，他都是直接往大姑家里一钻，跟柏幼安他俩美滋滋地往沙发里一窝，看电视剧。 “哎呦喂，您就是杨导啊！《西游记》我到现在也还是每年暑假再看一遍！” 虽然过来之前，谭希松已经透露过了，今天就是想找陆子坚拉点赞助的意思，但是当得知面前的这位小老太太，居然是《西游记》的导演的时候，陆子坚却顿时就觉得，今天这份钱，就也不算是给谭希松的面子了。 咱也为情怀买个单！ 老太太明显很高兴，拉住陆子坚的手，就不松开，“你好你好！小伙子真精神！”然后就特别直白的，跟陆子坚说起她接下来的拍摄计划的事情。 其实她去年刚拍完了一部叫《西施》的电视剧，还等着播呢，结果老太太马不停蹄，新剧《司马迁》已经在筹备中了。 缺钱。 央视最近两年的广告营销做得相当成功，今年的广告销售突破十个亿，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按说不缺钱，可那么大一个电视台，又是国家的门面，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显然不可能都砸给电视剧制作这一块儿。 所以杨洁导演也是只好顺应时代潮流，亲自下场拉关系、找赞助。 这种赞助，跟当初陆子坚赞助小钢炮那部《我是你爸爸》的结果基本一致，就是白给钱，纯赞助，顶天了片尾出字幕的时候给你加一幕“鸣谢”，至于版权什么的，播出之后会不会给点广告贴片的广告费分成什么的，那是想都不要想的！ 《我是你爸爸》是北影厂投资的，国资，版权国有。 《司马迁》也是央视的电视剧，版权是央视的。 这年头国家不富裕，但民间开始出现了不少暴发户，所以很多国营的电视台呀、制片厂啊，找私企老板拉赞助，那是常事儿，这种赞助，都是几乎完全没有什么回报可言的——当然，人脉也是一种回报就是了。 可事实上，对于陆子坚这样的生意人来说，只要把生意做好了，他就天然的永远都处在比影视行业从业者们要高得多的段位上，又哪里需要他们的人脉呢？ 《我是你爸爸》好歹是都市戏，小钢炮又身段灵活，同意大肆改动剧本，来为东方红酸梅汁和旭日升冰红茶做广告植入，但《司马迁》这种摆明了的历史戏，赞助出去的钱，可就真是完全的白给了！ 不过陆子坚很给面子，杨洁导演在那里说得兴起，他就一直面带笑容地听着，给点就给点吧，权当是给《西游记》和《济公活佛》的点播费了。 老太太说得很投入，又是介绍筹备情况，又是说这部戏有多重要，司马迁这样一个伟大的人物，应该为他拍一部戏之类的，直到中途有人来叫她，她不得不离开，临走前还叮嘱陆子坚，让他稍等，说是马上回来。 陆子坚笑着答应——赞助还没谈嘛！ 等她走了，谭希松有些不大好意思地说：“杨导就这样，满脑子都是拍戏。” 陆子坚哈哈一笑，“理解理解。” 他扭头环顾一圈，见这面积不小的排练室里，已经贴一面墙摆了一长溜的桌子，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吃的，就问：“今天这是……你们台有什么聚餐？” 谭希松显然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个活动。”，但她很快叫住一个同事，招手过来问了几句，然后就笑着回答：“说是今晚有部戏开播，叫《东周列国春秋篇》，这应该算是一个小庆祝吧，咱们倒是可以蹭点吃的！” 吃不吃的，陆子坚不在意，不过看谭希松的意思，似乎事情还有的聊，那就当然要趁机聊一聊——中华网接下来就要开始跟阿美利加那边的公司接触，算是上市的第一步，但这边除了所谓的国内市场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可吹的地方，别说现在连网站都还没有呢，就算接下来光速推出网站，能拿出来跟对方交易的，除了市场前景之外，也就只剩下现阶段互联网行业唯一的盈利来源，广告了。 打包个几年，卖掉，这就好歹是能拿出去吹一下的现金流和盈利预期了！阿美利加的韭菜们喜欢看到这个——论广告，论广告营销，当下的国内，还有谁能比谭希松更专业？ 这个人要是能挖过来，陆子坚觉得，在跟阿美利加那边的公司接触的时候，能省掉自己八成以上的力气！ 为上位者嘛，做事情的能力其实并不那么重要，最重要的，就是要选对人，让这个选对了的人，去做他擅长的事情。 于是，越来越热闹的排练室里，陆子坚和谭希松就干脆躲到了墙角，开始了相识以来的第二次长谈。 一直到不知道多久之后，两人的谈话才被一个声音给打断了。 “谭主任好！” “哦，你好……哎呦，周滔，来！” *** 忽然发现，居然已经过百万字了！这不得求一波月票？ 能跟着看到百万字的兄弟，大约可以算是真爱了，庆祝下，投张票吧！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45章 气氛融洽到简直不能再融洽。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周滔，我们综艺部这边去年来的一位新主持人，哦，看来你认识……你也看《综艺大观》是吧？” 谭希松乐呵呵地，又把陆子坚介绍给面前还留着短发的周滔，“这位是陆子坚，陆总。咱们台今年的广告标王，旭日升冰红茶，就是他的公司！” 周滔恍然大悟，赶紧主动伸出手。 讲真，陆子坚倒是没想过，居然还能碰到后来自己相当喜欢的这位主持人，只是现在的她，看上去比记忆中要年轻了好多，稚嫩谈不上了，以陆子坚的经验看面相，应该在二十五岁上下差不多了，倒是没注意，她原来这时候就已经进了央视了——他其实并没看过这两年正火的《综艺大观》。 现在的她，留着短头发，穿了一身绯红色的制服套裙，看上去已经初具后来的那种典雅大方的气质，脸上却还仍带着一些些少女的胶原蛋白的质感。 很漂亮。 央视春晚后来的两位女主持人，陆子坚都相当喜欢，周滔在他看来是属于文气那一路的，而董青则有些妩媚风流的气韵。 都很美，作为当时前后十几年央视这个国家大台最著名的两大花瓶，她们的颜值、气场、谈吐、气质，都是撑得住的。 “我是去年八月从首都台调过来的，调过来之后，我倒是在首都台看到过您公司的广告，除了旭日升冰红茶，好像还有一款别的饮料对吧？” 出乎意料，周滔好像并不是只过来简单的打个招呼，这时候握个手也就算认识了之后，她并没有当即就借故走开，居然站在那里，很认真地跟陆子坚、谭希松聊了起来，“只不过您做广告那个时候，我已经离开了。” “哦……” 倒是没想到，她居然还在首都台工作过，于是陆子坚说：“我跟首都台那边广告部的何小龙主任，倒是挺熟。” “哦，何主任我也认识。” 你瞧，居然还有共同的熟人——陆子坚心里多少带着些诧异，心里下意识地想，或许是《综艺大观》也想拉赞助了？ “你也是赶过来参与他们这个活动的？一部电视剧要开播，是吧谭主任？” “没有，我就是听说影视部在这边有个活动，下来蹭点东西吃的。” “哈哈哈……” 谭希松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尤其是忍不住地就盯着周滔看了那么几秒钟——原以为周滔过来，是跟自己打个招呼的，才顺手给她介绍了一下陆子坚，她是的确没想到，看这架势，她更像是一开始就是奔着陆子坚来的。 以谭希松的情商，她很快就做出了决断，“正好我还有点着急的事情要先去处理一下，周滔，你要是接下来没有很要紧的事儿，正好替我陪陆总聊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回来！……没要紧的事儿吧？” “没有！那行，您去忙吧！” “好嘞！” 谭希松笑着扭头看着陆子坚，神情稍显复杂和促狭，“别跑啊，等我，一会儿就回来，待会儿杨导还得找你呢！” 陆子坚笑着点了点头。 周滔私底下居然……挺健谈的。 关键是，她似乎很有谈兴的样子，即便是以陆子坚的这个性子，一向不撒谎，坦然承认其实自己并没有怎么看过她主持的《综艺大观》，所以那当然，她想征求一下身为观众的陆子坚的看法和建议，就不可能了。 但她依然能迅速地找到下一个话题。 相谈甚欢。 陆子坚心里甚至忍不住有些莫名的诧异和新奇，之前他重生回来两年有余，却从来都没想过，重活一回，居然还能遇到这样奇妙的事情。 他想过重来的这一次人生中，自己会遇到上辈子认识的，和不认识的很多人，有些人重续前缘，有些人则是由陌生到熟识，还有些人，则再不相逢，就此错身于人海之中……都很有意思。 但是在此之前，他却还从未想过，去认识那些自己上辈子就知道，甚至很熟悉，但却偏偏一次都没跟人家见过面的人……也很有意思。 前后加一起，看了她没有七八次也得有五六次的春晚主持，见识过她巅峰之年站在春晚舞台上时的挥洒自如和美丽大方，此时却居然跟初出茅庐，在很多地方都还带着些略略生涩的她聊起天来了！ 她是淮南人，仔细算算，以华夏疆域之广袤而论，大家居然算邻居。 淮南地近江南了，以陆子坚贫瘠的地理知识而言，那里的人文风情，其实更应该是贴近江南风韵的才对，但简单一聊就发现，原来还真不是。 固然淮南有不少江南的气质了，但民间生活，其实依然偏近中原官话区——也就是燕赵省南部、齐鲁省南部、中原省的中、北、东部，徽省的中北部，和苏省的北部一带，这广泛的一大片区域。 比如说，鲁西南重盐，而原来淮南人吃盐，也是全国都数得着的。 ………… 以陆子坚的经验之丰富、把握之精准，至少是现阶段的周滔，要想在跟他聊天的时候始终抓住主动权，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也不知道聊了多大会儿，不知不觉的，就在周滔的滔滔不绝里，陆子坚就把想知道的信息，都给套出来了。 她是68年生人，今年已经28岁了，比靳晓燕还大了两岁！ 没结婚，也没有男朋友。 广播学院毕业，毕业后先进的还不是首都台，而是市公安局，一直到毕业两年之后的92年，她才被调入首都台，去年的8月份，被调入央视，接班倪萍，开始主持《综艺大观》，刚刚过去的这个春节，她也作为主持人出场了，只不过却是什么长安分会场的主持人——反正陆子坚是没注意到，大概率她出场念词的时候，自己去上厕所了？或者是在跟刘桂萍腻歪？ “陆总……” 现场有小面包，有哈密瓜，有瓜子，有饼干，还有各种精巧的小点心什么的，样数并不算多，但每一样都堆了一张桌子，不断地有央视的工作人员从外边溜进来吃东西，而当杨洁再次找过来的时候，陆子坚正跟周滔躲在一处角落里，一人手里端着一个小盘子，正分别吃着哈密瓜和小点心呢。 气氛融洽到简直不能再融洽。 可惜被打断了，“嗳，嗳，杨导！” 杨洁很直接且干脆，又像是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周滔似的，直接就笑着说：“你来，咱们到那边接着聊，我想跟你把话说完！”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46章 他真是太好看了呀！ 周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子坚被台里的杨洁导演给叫走了。 临走开前，陆子坚还回头，冲她做了个稍候的手势——她虽无奈，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一边继续吃自己的小点心，一边时刻关注着那边的情况。 是的，谭希松没猜错，她的确就是奔着陆子坚过来的。 当然一开始不是，一开始，她的确是听说三楼这边有个影视部的小活动，有吃的，这在央视而言，很正常，综艺部、新闻部、影视部都算是大部门，人多，事情多，动辄举办个小活动什么的，很正常，大家知道了都传消息，有事情多来不及下班吃饭的，碰上这种事情，就下去蹭点糕点水果什么的，就省了一顿饭钱。 她也是下来找东西吃的。 只是来了之后，不知道怎么，一眼就看见躲在角落里，跟广告部那位谭希松主任热络聊天的大男孩了——真是好看呀！央视嘛，在国内而言，也算选美之池了，但即便是来到央视到现在，周滔也还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男人！ 当然，事实上愣住一样地盯着看了一阵子之后，她就回想起来了，事实上，这个人自己是见过的——就是去年的八月份，周滔回去首都台办一些后续的调离手续，在首都台那边就见过他跟广告部主任何小龙站在一起聊天。 只不过在当时，她压根儿也没凑上去，只是远远地看着，看了一会儿。 欣赏美色嘛，不止是男人会欣赏美女，女孩子也喜欢看帅气的男人！ 当时肯定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只是却基本上就那一眼，就记住了。 倒是没想过他又出现在央视，于是这次忍不住心里的好奇了，加上跟谭主任好歹也算认识，她就终于是壮起胆子，凑了过去——太好看了呀！ 结果认识之后聊一聊，哎呀呀，发现这个男孩子虽然看上去面相有些稚嫩，却居然很有一种淡然的成熟感，完全不是臆想中的小弟弟的感觉——当然了，人家是今年央视的标王呢！是一把就能掏出几千万来做广告的人，产品卖遍全国，显然不可能真的幼稚！连谭希松主任这种人，都能跟他聊得热火朝天啊！ 真好！ 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年轻、那么帅气、那么成功、那么有钱，还那么会聊天，让人跟他在一起聊天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感觉舒服的男人呢！ 一想到刚才自己跟他聊得已经是那般热络了，周滔嘴里嚼着点心，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羞涩的笑容——真好！ 抬头看，杨洁导演不知道说起了什么，很投入、很动情的样子，而他则是一副面带微笑、洗耳恭听的模样，淡定而又稳重，温柔而又谦逊——真好看！ 不断地有人过去打招呼，明显都是冲着杨导去的，不过杨导看起来也很看重他这个企业家，经常介绍他，于是过去的人就总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赶紧主动伸出手来，去同他握手，笑容热情之极！ 他是个大企业家呀！成功着呢！ 周滔忍不住又偷偷地笑起来，心里盘算着，这么好的男人，不知道有女朋友了没有？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一抬头，却是不由得一愣。 一个很漂亮的年轻女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出现在了杨导和陆子坚身边，杨导似乎是为他俩做了介绍，俩人正握手。 周滔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 …… …… “……今天要开播的这部戏，《东周列国春秋篇》，就是她的女主角，我那部《西施》很快也要播，女主角也是她！琴琴，他叫陆子坚，咱们国内很有名的企业家，今年央视的标王是吧？冰红茶？” “是的杨导，旭日升冰红茶。……琴琴你好，陆子坚。” “你好陆……陆总。” “哈哈，你叫我子坚吧！感觉咱俩应该差不多年龄。” “我今年大二，在首都电影学院上学，表演系，你呢？你不是开企业吗？” “开企业也不耽误读书上学啊！我读人大，信管系计算机专业，大一！” “哇，你居然是人大的学生？那成绩肯定很好啊！才大一吗？” “是，大一。” “那你居然比我小两岁？我75年的，94级。你77年吗？还是76年？” “是，77年的。” “那你真比我小两岁！” “咳……子坚，咱们继续说这部《司马迁》的事情……” “嗯，好，不过其实您的意思我听明白了杨导，我也赞同您的话，我可以支持一下，赞助祖国的文艺事业嘛！您看，我赞助多少为好？” “哎呦，真好，这年轻人，觉悟就是高！二十万你能给吗？十五万也行！” “行啊，您都开口了，还是谭主任给我打的电话，您二位的面子，怎么着还能不值二十万？这笔钱，我赞助了！” “哎呦年轻人，谢谢你！” …… …… 周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一开始看见那个女孩子过去，还看见杨导似乎在给他俩做介绍，俩人还笑着握手，她就已经提起了注意力，结果很快就看到，陆子坚居然很快就主动结束了跟杨导的交流，杨导似乎是心愿达成了，热情地跟陆子坚握手，一脸兴奋。 但随后……她就走开了。 而陆子坚居然跟那个女孩子在一起认真地聊了起来。 说说笑笑。 虽然离得有点远，但周滔亲眼看见，那女孩儿的眼睛从头到尾都是亮着的，脸上的笑容几乎就没停过，还动不动抿嘴笑一阵！ 有那么一下，周滔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她居然看见，摆明了也是刚认识，前后最多二十分钟的两个人，居然……陆子坚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女孩儿居然笑得不行、又害羞地脸通红，还亲昵地抬手打了他一下。 简直像是正在热恋中一样！ 看清这一幕，周滔不由得顿觉满口苦涩——那女孩儿相当漂亮，而且看起来年龄不大，估计也就二十岁上下的样子，有些南方女孩子的感觉，整个人看上去水灵灵的，一看就是能让男孩子看见了就走不动路的那种大美女。 *** 再求几张月票，诸位支持一下哈！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47章 水灵灵的，娇滴滴的。 之于陆子坚而言，今天真是意外连着意外。 其实他从去年八月，就开始跟电视台打交道了，只不过他的打交道，结果是跟电视台里负责广告业务的主管人关系很好，首都电视台的广告部主任何小龙，以及央视的谭希松，都是如此，从来都没有过想要认识个什么主持人啦、什么著名人物的意思——他上辈子就不追星，且对娱乐圈相当不敏感。 而事实上，也就是去年入冬时候，经由何小龙撮合的饭局，他就也已经认识了一大票影视圈子里的人，像什么小钢炮啦、王硕啦、张合平啦什么的，像韩山平，还是北影厂的副厂长，级别不低，当然，这年头王家兄弟还没干这一行呢，要把他俩也算进来，那他认识这一行的人就更早。 但他也从未兴起过要结识个影视圈的大美女的意思。 原因很简单：娱乐圈外也不缺美女！ 就刘桂萍那颜值，搁娱乐圈里也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存在，能跟她比量比量的，也就最顶尖的那几个绝世美女而已，又何苦跑娱乐圈那种一点屁事就能上新闻的烂泥塘里去找美人呢？ 倒也认识两个，其中小钢炮的老婆徐帆就算，熟识了之后聊起来，原来在她跟小钢炮谈恋爱之前就已经拍过很出名的作品了，那作品陆子坚居然还看过，很喜欢，只不过他上辈子并不知道那部戏居然是92年就拍出来了——叫《大撒把》！ 特别棒的一部片子。 然而……今天真是奇特。 似乎一下子都忽然就堆到了眼前。 先是一个周滔，很明显地主动凑过来，聊着聊着，她那双眼眸里，看自己的时候完全就是一副痴迷的模样，然后又是蒋琴琴——本来不认识，对这个名字也是几乎没有什么印象，但是当看到她的那张脸，陆子坚只花了几秒钟，就想起了她曾经的影视形象，《乔家大院》嘛！看过！ 那是个不错的故事。 只看电视的时候，其实陆子坚内心里觉得，演男主角恋人的那个女孩儿，后来好像她老公闹过很著名的出轨事件的那个，反倒更漂亮一些似的。 隐约记得叫夏伊利，还是秦伊利什么的，反正跟牛奶有点关系……那女孩儿的气质、气场，其实才是典型的国人的审美里最喜欢的老婆形象。 秀气，端庄，漂亮，又带着股子狠劲，能扛事儿！ 至于那部戏里摆明了是女主角的……好吧，现在记住了，叫蒋琴琴，只看电视里的长相的话，陆子坚觉得，这女人其实是个小老婆的料。 漂亮是真漂亮，水灵灵的嫩，但太软，少了股子劲儿。 魅惑个男人那肯定不成问题，但甩给她一摊子，她就肯定干不下来！ 然而……那都是浮云了！ 真的见了面就发现，这个才刚二十出头的小美女，真的是美啊！ 水灵灵的、娇滴滴的，让人看到眼睛里，就拔不出来了。 长得这么漂亮，那当然是好处极多的，她今年才大二，据说已经演过好几部电视剧了，就今天晚上就要由央视首播的《东周列国春秋篇》，甚至是她去年上半年，那也就是大一的时候拍的，杨洁导演去他们学校选演员，也是一眼就相中她，然后直接上手就是四大美人之一，西施——那个反倒是去年下半年了。 就这个年头，影视作品还都是主要由国有的电视台、制片厂在拍摄，而且其实产量很少，寻常演员别说出头、走红，要经常接到戏拍，也并不容易，但是像蒋琴琴这样的，甚至不等走出校门，就已经担纲女主角，主演了好几部电视剧了！ 所以不得不说，相貌这个东西，实在是一个人身上最优质的资源之一了。 善加利用的话，真是妙用无穷。 “二十万啊，你就这么……白给了？” “也没白给呀！这不就认识你了？” “你……说什么呢！我跟你那二十万有什么关系！” “你看，要不是杨导要找我拉赞助，我今天肯定不能来，我刚才要是不赶紧答应给老太太赞助这笔钱，她肯定不能那么快走……” 聊天这个东西，一引一逗，拿捏人心，自然算是陆子坚的人生强项之一。 别说像蒋琴琴这样一个大二的女生，就周滔那样子的主持人，靠说话吃饭的人，又如何？在陆子坚手底下，基本上走不过一个回合！ 开个擦边的玩笑，到最后还能把女孩子逗得羞答答的笑，这才叫本事。 ………… 不知不觉就来了两个多小时，眼看那排练室角落处的大电视里，《新闻联播》已经放完了，屋子里也已经越发地热闹起来。 看起来应该是央视把参与了电视剧拍摄的不少剧组成员，都给请过来了。 不断地有人过来，跟蒋琴琴这个女主角打招呼。 但蒋琴琴一直都不舍得走开的样子，跟人聊几句，就又赶紧回头看陆子坚，人家就往往明白了，也不打扰，扭头走开。 眼看天气预报都放完了，开始有人拿着话筒讲话了，蒋琴琴就小声说：“一会儿你看一集我们这部电视剧吗？我也不知道我要到哪一集出场。” 陆子坚悄无声息地伸手过去，抓住她的小手，“看看呗，看看你古装是什么样子的。” 她有些紧张，也似乎是觉得有些突然，想尝试着挣脱开，但陆子坚稍稍握紧了一下，凑到她耳边说：“你不想让我拉你的手啊？” 她犹豫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句话，还是因为陆子坚凑那么近说话的缘故，脸通红，但片刻之后，她还是说：“人……太多了。人家都能看见！” 那就是说，人少的地方就是可以的。 陆子坚很懂得得寸进尺的道理，当即就想打蛇随棍上，但是晚了，没等他开口，那边主持这件事的人，已经在话筒里点到了蒋琴琴的名字，吓得蒋琴琴赶紧一把甩开陆子坚的手，离开他，往众人聚集的地方走过去。 ………… “那女孩儿……是今天晚上这部电视剧的女主角？” 蒋琴琴去参与他们剧组的庆祝去了，陆子坚践行诺言，回头找人，并且很快就找到了居然一直都没走的周滔。 只是，她脸上似乎带着明晃晃的幽怨。 “嗯，是。叫蒋琴琴，估计以后会很红的。” “她真漂亮。” “是啊，真漂亮！” “刚才我看见你……拉人家手了！你俩以前也认识吗？” “不认识呀！刚刚才认识！嗨……她说让我给她看看手相，就把手我往手里塞，我说我不会看手相……你要让我看看手相吗？” 周滔有点懵，“那你到底是……会看还是不会看？” 陆子坚倒是坦然，“其实不会，但我想看看你的手相。”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48章 难道刚才是我看错了？ 周滔其实气得不行。 她自己觉得，刚才自己跟陆子坚聊得非常好。 非常非常好的那种非常好！ 也或者说是，在周滔看来，以俩人刚才那一阵子聊的熟识的程度，接下来如果两个人能约时间一起吃几顿饭、多几次互动和联络的话，哪怕他不主动表示什么，自己也就已经可以暗示他，他可以开始追求自己了——而自己会答应！ 别看短短一个小时，就能好到那种程度！ 结果……他居然转头就能跟另外一个女孩儿一下子认识，然后，甚至大概率连一个小时都不到，他居然就拉起人家的手来了！ 这……那我刚才不就白费劲了吗？ 可偏偏，他居然又找回来了，甚至直接提出要看看自己的手相！ 他那哪里是要看手相，他是想拉自己的手！ 这种人简直是……花心大萝卜啊！ 但是他神色认真，毫无轻亵，甚至说话的语气，也透着一股子写意与挥洒，叫人忍不住就要去怀疑：难道刚才是我看错了？ 又或者……是啊，的确有可能是那女孩子的问题！ 而且……他那么年轻有为，那么身价亿万，又是那么的俊朗帅气，别说别人，就连自己，看见他第一眼都要觉得神为之夺，刚才那个女孩子，不管是为了他的英俊也好，还是为了他的贪图挥洒与气度也罢，又或者是看中了他的成功和有钱……有意的迅速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从而主动去勾引他，甚至拉他的手，也的确是可能性很大的！ 虽然，其实自己也大概如此。 于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就鬼迷心窍了，这一刻，周滔下意识地竟把手抬起来，递给他，被他一把抓住，徐徐地展开在他的掌心，“你又不会看，能看出什么来？” 他那不像是在看手相，更像是在把玩。 不知不觉的，周滔本来就微红的脸蛋儿，越发地红了起来。 她自己都能感觉到脸颊开始变得发热。 倒也完全不是没有过跟男性的接触，毕竟都已经二十八岁了，而且又是从小美到大的，自然不缺男孩子的追求，高中时期，其实就算是有个意中人的，一个练体育的大男孩，但是当然，连手都没拉过，一毕业，就天各一方了。 大学期间不乏追求者，跟一个男生短暂地相处了不到一个月，一起吃个饭，一起练习背稿、一起散散步什么的，那应该是第一个拉过自己手的男孩子了。 然而，也就一个来月，后来很莫名其妙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大约是差不多前后的时候，似乎是彼此都觉得对方没什么意思，然后就分手了，甚至都没用刻意地对彼此说一句分手的话，就后来再没什么联系。 然后……就进了市局，又有男孩追，又是莫名其妙的，没成。 这回更短，印象中也就半个月，他倒是还热心的追，但周滔却主动地断了。 然后就是进首都台、再然后进央视…… 其实直到现在也有人在狂追的。 他叫姚宏，说起来还是自己当年在广播学院时候的学长，只不过俩人差了三届，在学校里时反倒不认识，是最近自己来到央视，才又认识的。 他……其实也不错。 当然比不了陆子坚的英俊慑人，但是能选进央视做主持人的，肯定不丑就是了，而且也算健谈，说实在的就是，从去年冬天开始，大家单独约会了得有六七次了，吃吃饭、看看电影什么的，周滔一度都觉得，反正也都二十八了，不能再等了，实在不行的话，再处处、了解了解，大概也就是他了！ 一直到今天……忽然就看见了这个大男孩，一下子就跟着了魔似的！ 说也奇怪，过去也跟好几个男孩子拉过手的，谈恋爱嘛，越来越熟识之后，如果还有要继续处下去的意思，就总不能连手也不许人家拉吧？然而，不管是情窦初开的大一，还是直到前不久跟姚宏一起吃过饭之后逛街，自己跟别的男孩子手拉手的时候，是完全没有现在这种感觉的—— 脸红心跳，莫名觉得喘不上气来！ “能看出来呀！” 陆子坚信誓旦旦，把那只手在手上把玩片刻之后，就抬起头来，神态轻松写意，笑着说：“比如说，我就看出来，今天晚上会有个男孩开车送你回家！” 周滔顿时抿嘴、笑起来。 一把把手收回去，她睨了陆子坚一眼，“你这叫什么看出来？” 但说这话的工夫，她已经心跳的克制不住了——要让他送我回家吗？刚认识啊！虽然……但是才刚刚认识啊！一两个小时而已！ 这么快就让他知道我住在哪里……好吗？ 然而话说出口，却是，“我家离得……有点远。” “所以才要送你呀！呃……你自己有车没有？” 周滔摇头，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儿。 主持人虽说是人前光鲜的工作，但其实工资并不算高，就连置装费，其实也不高，单说生活开支的话，其实倒是可以算是舒服，不至于不够花，毕竟收入已经远超此时的绝大部分干部和群众了，但买车就还是基本不可能——90年就毕业了，到现在已经工作了快六年，辗转三个工作单位，其中有三年多都是在做主持人，但一直到现在，她才一共攒了不到五万块钱！ 能买啥？奥拓都够呛！ 当然，事实上现在的周滔肯定想不到，接下来随着国民经济的发展，随着传媒力量的拓展，她所在的央视，很快就会进入传播能力的十年鼎盛时期，而她作为央视的时任第一花瓶，虽然按规定不允许接任何的商业活动、广告之类的，但不知不觉的，收入就开始涨起来了。 更不要提……在陆子坚经历过的那个时空里，就在今年，她就会跟她的学长姚宏结婚了，一直到2002年才离婚，然后，她嫁了一位富商。 世俗意义上的缺钱，至少是买辆车缺钱这种事情，很快就会离她远去了。 但那是以后。 “那走吧！你这算是下班了吧？送你回家？” 仅仅只是犹豫了不到一秒，她就抿着嘴儿点了点头，“也……行。” *** 再求几张月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49章 跟自己女朋友聊一个新的女朋友 夜色里，车子在路边缓缓停下。 这年代的央视大楼在西边，跟军事博物馆挨着，靠近西三环了，但周滔租的房子却在东三环外，大概是因为这里离首都台反倒很近的缘故，调去央视之后，她还没来得及换地方租房子——夜色里远远看一眼，像是那种老式的筒子楼，但又比筒子楼的造型有点变化，大约是八十年代兴建的那一批了。 这片地方，后世几乎所有生活在首都的白领，都会很熟的。 东三环嘛，CBD后来的核心区域。 当然，在96年的这个年代，这里很多地方都是职工宿舍之类的地方，也有好几家厂子，所谓的CBD，在这个年代就还只有一个雏形，首都国贸才只建了第一期而已，而周滔租房子的这片地方，在陆子坚的印象中，后来应该是万达广场。 “滔姐再见！” 周滔很快就解开了安全带，但是却没急着下车，犹豫一下，她勇敢地扭头，看着陆子坚，问：“你就不问我要个电话号码什么的吗？” “啊……” 陆子坚愣了一下，猛地抬头往自己脑门上拍了一下，“赖我！这事儿赖我！不瞒你说，纯错觉，我觉得咱俩好像很熟了，认识很多年了，就忘了其实咱才刚认识！我的问题……你号码多少？” 怎么说呢，周滔又忍不住微微笑起来了。 还忍不住剜了他一眼。 这个话说的，简直是太漂亮了，完完全全的是挠到了女孩子的心里的痒痒肉。 但她耍了个心眼儿，“现在我又不想告诉你了！你把你的号码告诉我吧，回头我给你打电话！” “好嘞！” 陆子坚从口袋里到处摸索，摸了半天，居然意外地真的找到了一张名片，但把头顶灯摁亮，他瞥了一眼，是CIC控股那边给自己做的名片，上面写的也是办公室电话，没有手机号，于是他当即掏出钢笔来，在上面认真地写上了自己的手机号，递过去，“手机号肯定随时能找得到我！” 周滔接过去，瞥一眼，愣了一下，“国际传讯公司？这是……” 陆子坚解释，“哦，这是新华社名下的公司，算国企吧？是一家搞互联网的公司，目前也是归我在管理，他们特聘我过去的。” 周滔讶然地扭头看了他一眼。 原本以为他只是创办了一家饮料企业，那就已经够牛逼够厉害了，倒是不知道，居然还有国企特聘他去做董事局副主席兼总裁？ 看来在企业家们的圈子里，他肯定是名声很大呀！所以才会就连国企都特别看重他，邀请他过去管理国企！ 只可惜自己是做综艺这一块儿的，不做新闻和经济方面的报道，要不然，想必就会了解到很多他的消息了！ 当然，家已经送到，这个时候但凡还只剩下最后的一点矜持，也已经不适合在他的车里继续坐下去了，“那行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改天给你打电话！” “好嘞，滔姐晚安！” “晚安！” ………… 其实不是忘了，是故意没要。 他只是习惯性的撩，撩着撩着，却又自己警告自己，差不多就得了，弄多了就要玩不转了——已经六个了，这要是真的把两个小姨子拿下，再考虑考虑郑小暖，这就特么的直奔九个，真心玩不转了。 上辈子最巅峰的三十来岁，也就一共五个。 关键是这并不是给钱养着就行的事情，每个女孩子都是有感情的，都需要陪伴和呵护，讲真，其实三个正合适，很舒服，贪心一点弄到五六个，也能硬着头皮玩下来，只是累点儿而已，但玩到九个的话……讲真，极限了。 甚至可能要突破极限了。 你腰子再铁，时间却是有限的！ 大概率要有人会有怨言和怨气了。 哪里敢再真的去招惹呢——刚才跟蒋琴琴交换过手机号之后，其实陆子坚就已经隐隐约约有点后悔了！ 然而……没想到周滔倒是主动地问自己要起了号码。 其实给不给区别不大的，她要是真想找自己的号码，问谭希松一句，又怎么可能会拿不到呢？——要号码这个事情，其实象征意义更大。 那就……好吧，等人家电话好了。 ………… 叮咚！叮咚！ 诺基亚标志性的短消息铃声。 陆子坚拿起手机瞥了一眼，已经攒了四条没看了。 但他还是看都不看，就又把手机放回去，继续吃豆腐脑。 赵美琴说想吃这附近一家小店里的豆腐脑了，虽然只要是头天晚上被陆子坚折腾上个把钟头，第二天她就基本不可能起太早，更别提陪陆子坚五点多起来跑步，不过相对来说，不到六点半就起床，已经算是早起了。 于是陆子坚就陪她过来吃豆腐脑。 只是，俩人也就刚坐下，不到七点吧，陆子坚的手机就开始有动静了，跟昨天晚上差不多，一条又一条的短消息。 见陆子坚不看，赵美琴犹豫了好一阵子，酝酿了许久的勇气，终于还是硬气起来，用一种格外淡然且淡定的语气问：“新交了个女朋友？” 如果是老夫老妻老朋友，显然不至于如此热烈而富有激情。 昨天晚上就聊到半夜，今天早上还不到七点，这就又开始了。 显然是新朋友。 像她自己，跟陆子坚两天不见也不一定就会主动联系什么，有时候打个电话说些事情，一般也是几句话就说完了，反倒是每每在激烈的床事之后腻歪在他怀里，才是两个人很认真地交流感情的时候。 陆子坚闻言，扭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嗯，算是吧！” 赵美琴没好气地乜他。 这种答案，也就是他才能说得出来——也只有他敢说出来。 人家正经的男女朋友之间，就这种问答，非直接崩了不可，然而偏偏，以赵美琴对陆子坚这几个月以来的深入了解，他既然点头说是了，赵美琴还真是不敢不信，“女孩儿是干嘛的？我认识吗？” 陆子坚又吃一口豆腐脑，夹起油条，淡定地跟自己女朋友聊一个新的女朋友，“你肯定不认识，一个演电视剧的女孩儿……” 说着，他扭头瞥一眼赵美琴，见她一脸无语的表情，不由得哈哈一笑，伸手直接捉住她的下巴，一拉一凑，油乎乎的亲了个嘴儿，“放心吧，跟你们没法比，只是个朋友而已！偶然认识的，就老缠着我……”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50章 臭豆腐与东风 蒋琴琴的心明显很热，短信发个不停。 但她之于陆子坚而言，只是一个意外和偶然，不是生活。 她发五六条短信，陆子坚都不见得会回一条，到后来甚至干脆就把短消息设成静音，不提示了，忙完一些事情才打开手机，大概的看一眼，回几行字。 对不起，一直比较忙。 刚才在跟人谈事情。 哦，原来是这样啊。 诸如此类。 但是没关系，蒋琴琴很理解：“我明白的，你有那么大的公司要管，肯定很忙，你不用每条都回复我的，我就是单纯的想跟你说说。” 陆子坚的生活，是周建春，是赵美琴，是金枝，是杜美怡。 甚至连上课和管理自己手里的公司，在他看来，都算不得什么正事。 “唔……” 今天有空儿，跑东方智造这边，跟罗争他们科研团队的几个头头坐下来喝杯茶，聊了一阵子，主要是关心一下他们生活的怎么样？工资够花吗？科研上现在有什么困难，需要我给解决一下的？诸如此类。 这当然是关心一下，拉近一点彼此的感情，但其实也是某种程度上的秀肌肉，聊天过程中时不时发问几句，聊点略专业、但其实也不算太专业的科研话题，而且是跟包括罗争在内科研部门好几个领头人一起群聊，这就显示出，老板对咱们研究的这一块儿东西，并不是完全不懂的——他的专业本来就是计算机方向，却还要跑图书馆看书，来认真补课，为的就是能有这个能力。 钱的问题上，不要吝啬，要给，且给到让人满意，工作上有什么怨言和情绪，也都给你们及时解决，主要是提供一个说话的渠道，然后，再秀一秀专业知识上的肌肉——有情有义有肌肉，这才是拉拢和管理重点人员的好办法。 都是陆子坚上辈子的经验。 聊完了，回到周建春的办公室里，俩人很快就腻歪着抱到一起，结果陆子坚刚亲了一口，就觉得不对劲，有股怪味儿，“你身上……不是……”他又凑近了闻闻，“是嘴里，你嘴里这什么怪味儿？” 周建春吃痴地笑，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刚才我出去吃了点炸臭豆腐！” “咦……” 陆子坚又是恶心又是好笑，装模作样地要哕（yue），周建春反倒哈哈大笑起来，笑闹着捶陆子坚，然后又说：“真的，很好吃的！我以前没吃过，但是有好几次路过那个摊子，闻着真刺鼻，但真的有很多人吃，我就没忍住好奇，中午去尝了尝，结果发现真的很好吃啊！” 一问，原来是摆摊儿的，就在知春路上，从东方智造的总部这边继续往东走不远，一条往北去的路，那摊子就在路口。 但陆子坚坚持表示，绝不尝试！ 笑笑闹闹的腻歪一阵子，终究还是要做点工作的。 泡妞固然是正事儿，但泡妞的基础之一是要很有钱！ 周建春打电话给销售部，很快那边就把公司成立迄今为止的销售情况报表，给送了过来，还附上了所有原始的东西，订货单、出货单、回款情况。 毕竟是自己的公司，而且正在走上正轨，对公司现在的运行情况，总要隔段时间就了解和掌握一下才好，“很不错啊！很不错！” 主要是首都这边很不错。 元旦过后到现在，光是首都这边，东方智造作为合同约定的主要设备供货方，就已经拿到了价值六千多万的订单了，目前出货了接近五千万，回款也已经超过三千万——讲真，这一年才刚开头而已，这数据，就已经是大幅度的超过了去年秋冬时候倪广南老师对今年电信设备和建设市场的预估了。 当时他根据经验估算，今年首都市整个的邮电设备采购市场，大概能有八千万到一个亿，结果三个月还没过，仅东方智造一家，已经干到六千多万了！ 所以，事实上的电信大建设，已经开始了。 只不过，这份足以叫倪老师吃惊的数据，事实上还只是开始而已！ 当初跟首都市里签订那一系列的一揽子投资协议之前，陆子坚曾预估，未来三年，仅首都一地，邮电部门的设备采购，就能有大概15到20个亿的市场，现在看来，这个预估居然还是有些保守了。 今年一年三四个亿不成问题，明年十个亿不成问题，后年大概率过二十亿！ 这是真的赶上了！ 要不说在历史上，95年96年的时候，华为在联想面前还是个小弟弟，而接下来的几年，毫无疑问是联想整个发展史上都浓墨重彩的几年，面对各种压力，他们不但立住了，还一跃成为了个人电脑市场上排名第一的国产品牌，市占率相当高，但是就在那种情况下，就在联想站在了几乎是最辉煌的巅峰上的时候，华为这个小弟弟的营业额，却居然悄无声息的就反超了。 靠的就是这股电信大建设的东风啊！ 所以，仅首都一地，当初签的这五年、至少七成份额的供货合同，拿下的大概是超过百亿的一个大市场啊——那就是至少七十亿的营业额！ 企业规模小的时候，单品利润几乎占售价的70%到75%，净利润也有超过一半，以后规模大了，肯定要下降，但是，营业额的30%是纯利润，也了不得了！ 按照这个情况，接下来公司拿出7.5亿建栋楼，单靠自己的营业利润，也已经是完全不成问题——更何况，当初合同约定，一旦朗华大厦的建设启动，市里会在今年年底和明年年底，分两次一共批给共三个亿的建设专用贷款！ 所以，东方智造这就算是真的活了！ 哦，对了，现在还又拿下了鄂省的市场——倪广南在电话里说，合同没规定采购份额，但私底下，那边邮电部门的老大，明显是很给吴新芳吴总面子，直接明确表示，既然吴总介绍的，今年至少会给一半！ 鄂省那地方虽然肯定没首都富裕，但人口也几千万呢，发力可能会晚一些，但是在整个国家都大笔投入搞电信建设的这个背景之下，晚也有限。 再加上因为任宏民，准确来说，是任宏民他老爸的缘故，自己老家齐鲁省那边的市场，也已经算是拿下来了——两省一市拿大头，倪广南老师发挥人脉优势，再陆续从其他省市抢点订单，这就齐了！ 未来五年，做出两百亿的营业额来，不成问题！ 肯定还比不上华为，印象中华为在2000年还是2001年，单年的营业额，就已经突破200亿了。 但是，已经可以站稳脚跟了！ “嗯……你走开，不跟你亲，你臭……” “不行，就要亲！就熏你！” *** 继续求月票啦！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51章 女神也有卑微之时 3月17日，周日，下午。 首都电影学院门口。 蒋琴琴正无聊地站在学校门口等车，一会儿就拿起手机来看看时间，好几次都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什么的，但进到短信箱里看看自己最后收到的那条短消息，就又把心思给压回去了——他说来，那就肯定来。 忽然，她的眼角余光注意到，有辆车停在了自己附近，然后有车窗降下来，“美女你好，要坐车吗？我送你？” “谢了，不用……” 口中下意识地回应着这常见的无聊搭讪，蒋琴琴下意识地就想走开两步，却又忽然意识到不对，于是赶紧扭头看过去，“呀！子坚！” 那车里的人，可不就正是自己要等的那个人？ 于是她脸上蓦地爆发出惊喜的神色，降下来的车窗里，陆子坚也笑着，指指车门，“上车！” 说起来，把认识的当天都算进去，今天也才是两个人认识的第三天而已，但这女孩儿短信追得很紧，没仔细算，但陆子坚粗略估计，一天半的时间下来，这女孩儿给他发了超过五十条短消息，这年头的诺基亚手机，就算是高端机型，也就200条短消息的存储量，让她再发下去，手机都要撑爆了。 今天周日，勉强也算闲来无事，上午陪杜美怡、郑小暖逛了逛菜市场，中午三个人美美地吃了顿家常饭，然后陆子坚就给她发了条短信：我去你们学校接你。 不是问号，是句号。 完全没有什么商量的意思，更像是纯粹的一条通知。 而蒋琴琴几乎是闪电般地回复：好啊！你今天有空？ 但陆子坚已经不再回复了，他向来是借口都不用找的，直接跟杜美怡说一声，就下了楼，一路上就听见短信又来了三条，他是看都没看，等车子来到电影学院门口，果然远远的就已经看见，蒋琴琴已经在学校门口等着自己了。 穿了一件水粉色崭新崭新的羽绒服。 即便冬日，也衬得她越发水灵鲜嫩得不像话。 而且她很明显是精心地化了淡妆，那张小脸儿，的确当得起一句眉目如画。 她答应一声，快速地拉开车门上来，却是满眼新奇地在车里打量了一圈，“这是你的车呀？……很贵吧？” 陆子坚先是笑着看她，然后才回答，“不知道。我不管这些事儿，都是我在公司的助理管这个，好像是……两百来万？或者三百来万？” “哇……” 近乎下意识地，她发出一声轻轻的惊叹。 事实上，那天晚上送周滔，她的反应也多少有点近似，只不过许是因为她的年龄要更大了一点儿，更知道克制了，因此表现不如蒋琴琴当下这般明显。 人是衣裳马是鞍嘛！ 再过十年二十年，开的车如何，也直观决定了一个陌生女孩儿是不是愿意上你的车——更何况现在，能有车，就已经算牛逼，算大款了？ 蒋琴琴好歹也算同龄人里多少见过点世面的人了，到现在已经是几部作品在手，还全都是女主角，真要说挣钱，在市价还没有被娱乐公司炒起来的今天，她估计挣不多，但眼界就还是多少打开了一些的，可即便如此，她也没坐过这么贵的车——别说坐过，眼下放眼全国，加起来估计也就几百辆揽胜，首都有钱人再多，几十一百辆到头儿了，撒在偌大的首都城里，寻常人要见都不容易。 “有钱真好！” 她还伸手摸了摸中控台上的皮子，似乎是在感受着它那细腻的牛皮质感，那感觉，其实比之当初周建春，又或刘桂萍刚坐上县里的第一辆奥迪时候的样子，也没什么差别——这真的是一个所有人都很穷的年代。 回头看看陆子坚，她笑着说：“怪不得二十万那么大一笔钱，你说赞助就赞助了，原来一辆车就两三百万！” 陆子坚笑笑，没接茬儿。 老实讲，前后两辈子，他都不认为靠一部好车子能泡到的女孩儿，会有什么意思，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是这个年代的人，所以其实他又能无比真切地感知到这个年代在物质层面的那种实打实的穷困。 所以，至少是在这个年代，陆子坚觉得，羡慕别人有一辆二三百万的豪车，其实不能算是什么缺点。 他的手已经伸过去了。 把女孩儿的手抓在了手里。 柔弱无骨，滑溜溜的嫩。 不过跟周建春的手那个手感，有点近似，看来她也是个弱骨丰肌的女孩儿。 蒋琴琴扭头看过来，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但她并没有要把手抽出去的意思，事实上，两天前在央视的那个小活动上，陆子坚就已经拉过她的手了。 这个时候，她考虑的是，“还在我们学校门口呢！” 但是看着她娇羞不堪的样子，陆子坚却并没有要马上走的意思，反倒是拉起她的手，凑到嘴边亲了一下，“在你们学校门口怎么了？你怕被人知道？” 她愣了一下，马上就紧张起来，很认真地赶紧解释，“不是！我是觉得，你这车那么好，那么贵，多扎眼呀！路过的人谁不想多看几眼？我怕万一有人看见我，怀疑我给人当小蜜了！” 陆子坚闻言失笑。 这解释，不算过分，但是这副担心陆子坚会误会的模样，其实相当卑微。 然而事实上，蒋琴琴可不是什么卑微的女孩儿。 从小到大，她可是一路骄傲过来的——从小就长得水灵，一副美人胚子的架势，自然是一路过来，皆是万千宠爱，哪怕是来到了被外界公认为美女如云的电影学院，她也是刚一入学，就压过了所有人的风头！ 想当初刚入学，很多大二大三大四的男生，那可是成群结队的往女生宿舍里闯，就只是为了看看今年新入学的那个美女！ 往前数，93年从湾湾来的那个小美女贾静文，据说也引起过轰动，却也没94年的这一次夸张——据说一度惹得校领导都生气了，拍了桌子！ 但这个时候，这个被不知道多少男生朝思暮想、视作女神的女孩儿，却被刚刚认识第三天的陆子坚把小手攥在手里，还要害怕被他误会了什么，要很卑微地解释几句——这年头，跑到艺术类院校门口接女孩儿的好车，已经开始有了，大家见到这样的情况，都会称之为“被人包了小蜜了”。 这显然不是什么好名声。 “好吧！” 陆子坚倒是也理解，当即放开了她的手，“今儿有空儿，一起看场电影去？” 蒋琴琴一脸惊喜，当即点头，“好啊！”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52章 我才认识你刚三天！ 这年代的电影院，大多都是单厅、大厅的戏院模式。 一个电影院只有一个厅，少则二三百，多则七八百张座。 而且全国上下片源奇缺无比，一部电影上映之后，但凡口碑和票房还不错，放上半年一年那是常事，一部电影放几年，翻来覆去的放，也不稀罕，所以走进一家电影院，看到的是两年前的片子，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票倒是不贵，还是在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引导下呢！ 这年头国内还没有后世的所谓狗仔，蒋琴琴虽说拍过几部戏了，甚至都是央视播放的电视剧，但也还远不足以被称为什么明星，所以，找个地方停了车，下车之后，陆子坚直接就把她搂在怀里，奔着老式的、大礼堂风格的电影院去。 蒋琴琴的脸有些红，但是丝毫都没有要反对的意思。 讲真，哪怕上辈子，陆子坚也是对电影、对娱乐圈，乃至对流行时尚都不太敏感的人，上辈子活了四十来年，他进电影院的次数屈指可数。 很多时候都是为了凑噱头，才想起来去看场电影。 比如飞去红空看看《色戒》的未删节版，飞去阿美利加看《五十度灰》之类的，纯粹是朋友圈里一帮老色批都说好看，当时也有小女朋友想去看，于是为了点儿小情趣，就跑去看了。 而且并不算奇怪的是，前后两世，貌似周建春也对看电影没什么感觉，赵美琴稍好一些，上了新电影，甚至会主动问一句，要不要去看看？但刘桂萍、靳晓燕，就貌似也是对跑去电影院买票看电影兴趣不大。 都是农村孩子，有过少年时候村头等放映员来放电影的欢乐时光是不假，但是却没有积累起足够的对电影这项娱乐活动的兴趣和好感。 而城里长大的孩子，诸如赵美琴、杜美怡、金秀，就都对电影颇有好感。 当然，金枝例外，她太穷了，穷惯了，不爱看电影是因为嫌花钱。 说白了，七零后的这一代孩子，乃至农村的八零后那一代孩子，不是不爱看电影，不是不爱艺术，都是幼年贫瘠的生活，给做下的毛病。 除非后来物质、金钱上极大的充裕了，否则，爱不起艺术。 “你好，买票！” 尽管是周末，售票口还是冷清的吓人，走到窗口问了问，下一场还有不到半小时，要放的是《太后吉祥》，陆子坚多问了一句，售票员还带搭不理的，说是陈佩斯演的，这时候，已经主动抱上了陆子坚胳膊的蒋琴琴就说：“是去年的老电影了，不过挺好看的，特别好笑！” 听这意思是她已经看过了，于是陆子坚就问她：“要不咱换个电影院？” 她摇头，“不用，我还挺想再看一遍的！” 那行吧，那就买票，拿了票到旁边的入场口长椅上，顶着呼啸的小风等着。 蒋琴琴说，她上次看，是陈佩斯老师带了片子去北电，邀请大家一起看电影，算是一个探讨会——毕竟是电影学院嘛，这点便宜还是能沾到的。 但是……无所谓了。 陆子坚其实压根儿也没在意她在说些什么，冷清的电影院门口，把个小美女搂在怀里，才是他今天比较看重的事情。 二十分钟之后，旁边一间屋子忽然开门，过去打开了放映大厅，然后回头瞥了陆子坚他们一眼，说：“入场吧，上一场没人！” 陆子坚愣了一下，有点好笑地跟蒋琴琴手拉手进去，结果进去之后就发现，果然，硕大的、足足几百张座位的放映厅里，居然一个观众都没有！ 而回头看，这一场快开始了，显然，也就只有自己跟蒋琴琴两个观众！ 陆子坚不由得就心想：怪不得回回见面，老韩韩山平是回回诉苦哭穷啊，这特么的，这帮搞电影的不哭穷才叫邪门了！ 那么大一间电影院，养了不知道多少工作人员，又正是下午那么好的时间段，居然愣是能买张票就包场——按说别的没有，谈恋爱的肯定不少啊，多少也该来几对情侣才对！更不要提这还是陈佩斯的电影！ 在这个年代，陈佩斯那真是红到发紫啊！ 结果电影开始前，应该是看出了陆子坚的所思所想，蒋琴琴这个半从业者，又再次科普，“现在是刚开春，根本就没有新片子上，电影院里放的都是老片子，所以一般都是没人会跑来看的！像这部《太后吉祥》，去年刚上映的时候，还挺红火的，我们班有人跑到电影院来看过，说是几乎坐满呢！” 倒是也算解了惑。 当然，还是……无所谓。 没人正好，两个人包场看了十几分钟，陆子坚就已经把蒋琴琴搂过来了，这一次，她微微地有点反抗的劲头儿，拿胳膊横在自己身前，甚至一只手还撑住陆子坚的胸口，说：“咱俩这样……是不是太快了？” 但仅仅半分钟，她就放弃挣扎了。 黑漆漆的电影院里，几百张座位上只坐了两个人，这两个人还已经不看电影了，由一开始的陆子坚凑过去，到后来蒋琴琴也主动地回应，俩人很快就抱在一起，亲上了——她的嘴唇软软的，小舌头香嫩香嫩的。 电影其实挺好笑，虽然剧情有点扯。 俩人很快就坐到了一张座位上，黑暗中，大银幕上的光不时地亮一阵子，能照见坐在陆子坚大腿上的蒋琴琴的那张脸，通红通红的。 剧情还没过半，陆子坚的手已经自由地在她胸口游弋揉搓了。 规模果然不大，甚至比周建春都要小了点儿。 但她的皮肤同样很好，滑不留手，而又软软弹弹的。 等到电影已经放了一个多小时的时候，蒋琴琴看过，知道快结束了，才弱弱地央求，“子坚，我坐回去吧，一会儿就该结束了。” 陆子坚又往她脸上亲了一口，这才放她坐回座位。 而等到放映结束，两个人走出电影院的时候，蒋琴琴的脸都还是红扑扑的，上了车之后，陆子坚问她要不要去逛逛街，她才颇有些幽怨地说：“我都没想过，我才认识你刚三天，才第二回见面，就让你……子坚，其实我更想跟你一起说说话，聊聊天儿！我想听听你这些年做生意啊，开工厂之类的事情，我特好奇！” 陆子坚扭头看她一眼，当即点头，伸手摸摸她的脸，笑着说：“那好啊，那咱们就找个咖啡馆、茶馆饭店什么的，坐下聊聊天！” 顿了顿，他笑着说：“听我跟你吹吹牛！” 这下子她高兴起来，“好啊！就想听你吹牛！其实你不用吹，你那么厉害，那么有本事，会做生意，不吹都很厉害了！” *** 继续求月票啊诸位，月票榜……有点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53章 说白了不过是人性而已 其实前天晚上在央视大楼里刚认识那时候，聊了那一阵子，陆子坚就已经有所感觉，现在找个公园长椅一坐，又聊许久，他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判断——这女孩儿，小处极精细，大处却迷糊，俗称拎不清。 而且慕虚荣。 倒是应该挺有上进心，大约是因为对自己容貌上的骄傲，她话里话外，很想成为像刘晓庆、巩俐那样的大明星，挣很多钱、住别墅、开好车。 但是身段儿柔软，更喜欢不劳而获。 一如陆子坚上辈子看电视剧《乔家大院》时，纯粹看面相时候的判断。 她只是个做小老婆的料。 什么叫做大老婆的料？ 刘桂萍，赵美琴，都够资格做大老婆，能管事。 是老公忽然出点事儿，她们能扛得住事儿、护得住基业那种。 金枝差了半筹，虽宽厚，却失之于性子太软，能扛也只是捱，关键时候肯定办不了快刀斩乱麻的事情，金秀比她更差，别看小脾气挺硬气，嘴也犟，但遇到事情就炸毛这一个特性，就注定她不是真正能管事情、抗压力的人。 郑小暖也差了半筹，性子太冷清，没人缘儿！ 周建春不行。 小性子多，大事儿上反倒懦弱，而且虚荣心强、贪慕奢华，所以注定了就只适合做一棵攀附在大树上的藤蔓。 杜美怡不行，骨子里的娇憨和真澈，不经一场大灾大难磨不出世间真知来。 靳晓燕其实反倒行。 文化水平低，不代表人不聪明。 她既聪慧、善学，又有着一股子从农村困弊之地走出来的人特有的野性和凶悍，在关键的时候，她可能反倒会比赵美琴更硬气。 十年之内，要选人，靳晓燕是首选。 无论从现状、现在手里掌握的权力，还是实际的能力来看，她都是毫无疑问的第一接班人。 赵美琴只能排在她后面，算是个备选。 但是十年之后，刘桂萍才是首选。 呃…… 聊着天的工夫，不期然间就走了神，半路上陆子坚又忽然回过神来，然后才一下子惊醒：妈的我寻思这个干嘛？ 老子才二十岁不到，离死还早着呢！ 然后他又不得不在心里哀叹：果然，就算重生了，就算重新拥有了一个十几岁大男孩的身体和青春，自己骨子里依然还是个中年老男人！ 哪怕是泡妞，都下意识地要分辨一下，这女孩儿将来能不能大用！ 而事实上，如果没有什么突发意外，自己现在身边的这些女人，一个都轮不到她们接班的——自己老了，她们也就老了。 这是一件需要二十年后再去考虑，考虑也是考虑下一代素质的事情了。 至于现在嘛……她足够漂亮、足够水灵，还不就够了！ “哦……这样啊！” 说的是找个地方，听陆子坚说一说他的创业发家史，结果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又变成了蒋琴琴兴致勃勃地说起她的事情——想从一个老男人嘴里掏真话，属实是不易，至少你自己问问题就得有一定深度，他才会愿意跟你聊，否则的话，说实在的，让他吹牛他其实都不屑。 有什么好吹的呢？老子本来就牛逼呀，不用再说明什么了！ 于是，几十分钟过去，蒋琴琴开始巴拉巴拉地说起以她一个大学生、初入行的演员的视角，所看到和听说的影视圈子内的各种勾心斗角、争风吃醋。 还有明星八卦！ 说什么刘晓庆出轨，还自己又是出钱、又是用自己的人脉帮忙拉投资的，帮着姜文凑够钱拍电影，结果人家老公一找来，姜文马上就怂了。 还说什么陈红其实是先怀上了孩子，然后才逼得大导演陈凯歌不得不跟倪萍分手，娶了她——毕竟是小女孩儿，其实藏不住心思的，听她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对于母凭子贵嫁给了大导演的陈红，她是发自内心的很羡慕的。 所以说，其实她很喜欢不劳而获！ 倒是极大地丰富了陆子坚心里的八卦储量——然而事实上，跟多少年之后那个叫什么伊利的女明星的老公出轨，也没多大区别。 为什么陆子坚历来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呢？ 说白了不过是人性而已。 商场如战场，那里面的人性，才真是彻底的展现，一点男男女女为了什么拿个上戏的机会啊，为了嫁个导演啊之类的那一点争风吃醋……说实在的，狗屁不是，跟商场上的战斗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正是因为多年来打熬在商场，这个世界上仅次于政治的巨大漩涡里，且还算小有所成，因此无论前世今生，陆子坚才始终有底气，可以同时手里攥着好几个女孩子，还确保她们没人能跑得掉、也没人舍得跑。 人性而已。 刘桂萍对自己在外头跟女人胡搞、生孩子，全都包容，周建春历来委委屈屈，但其实从来都不敢真管，赵美琴这种白天鹅，正在越来越乖巧听话，靳晓燕在自己面前几乎是眨眼就跪，金枝心甘情愿做小，金一趟老爷子也默认，杜美怡从来都不打听自己其他女朋友的事情，她爸爸遇见了自己搂着周建春逛商场，连问都不敢问，金秀明知道连她姐姐都只是个外室姨太太的份儿，自己还非得各种找理由往上凑，而蒋琴琴明明是极有希望的未来影视明星，在自己面前却几乎是毫无矜持，想拉手就拉手，想亲她就亲她，说摸她就摸她，毫无反抗精神…… 人性而已。 即便自己还是自己，长相还是这幅长相，你要是换了身无分文来试试？ 哪怕对她发起疯狂的追求，十天半个月之后，能牵上人家的小手就已经不错了，个把俩月的，兴许能抱着亲上一口了…… 钱总是流向不需要钱的人。 爱总是流向不缺爱的人。 能量总是流向高能量的人。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反者道之动。 人性，即规律。 前后两世，陆子坚都不是什么道德善人，他只是在规律和人性的操纵下，机缘巧合地有机会爬起来，然后渐渐摸清了规律、看清了人性的一个小人物而已。 大善大德做不来，尽量让自己不去做恶事。 然而也不过只是挣扎而已。 “哎呀，又被我打断了，我老是想跟你说说我知道的事儿！” 蒋琴琴毕竟还是有一些小聪明的，说着说着，她渐渐回过神来，意识到净剩下自己巴拉巴拉说了，想听的东西还没听呢，就说：“你接着说呗，说到哪里了？对，想起来了，你们公司一年的广告费，要好几千万吗？” “是啊！一年下来，央视的，各个省台的，报纸的杂志的，公交地铁的，现在我们光是在首都的广告科，就已经十几个人了，专门干这个！” “哇……” 她又“哇”，一脸仰慕，陆子坚却是不由得失笑，伸手把她搂过来，又亲一下，还是那个没有丝毫商量意味的语气，说：“走吧，不坐了，外头还是冷的！咱找地儿吃饭去！”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54章 哪有工夫跟你慢慢的谈恋爱 “唔……子坚，别……” 夜色之中，停在路边的豪华路虎车的后座上，半歪在陆子坚怀里的蒋琴琴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裤腰带，一边小脸儿通红，眸含春水，一边却是在不断怯怯地防守，“真的不行……子坚，咱俩是不是……太快了？” “快乐？” 陆子坚打岔，故意胡扯，“跟你在一起，的确很快乐呀！” 约会也约会了，看电影也看电影了，吃饭也吃饭了，甚至还是吃的叫蒋琴琴特别来劲的所谓法式大餐，俩人甚至还叫了一瓶齁贵的红酒…… 吃完饭回到车里，陆子坚想更快乐一点。 对于蒋琴琴而言，今天她大约会感觉，自己是在和梦中情郎深情约会，但之于陆子坚而言，其实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约会。 没什么感情，自然就只是泡妞而已。 虽然论容貌，蒋琴琴即便是跟杜美怡比都并不逊色，比周建春、赵美琴犹有过之，但之于陆子坚而言，蒋琴琴又拿什么跟她们比呢！ 之于刘桂萍、周建春、赵美琴，陆子坚都觉得那是感情。 对于一个中年老男人，而且是一个重活一世的中年老男人而言，或许那谈不上什么爱情了，他也几乎不愿意再给谁爱情了，但感情是真的有。 他发自内心的疼她们，爱惜她们。 靳晓燕……日久了，就也算生情。 然而像金枝，即便是有着上一世的感情铺垫，但其实之于彼时彼刻的陆子坚而言，渔色猎艳的成分，也依然不小。 而叫陆子坚爱煞了的大美妞杜美怡，就更是百分百猎艳的收获而已。 至于金秀、刘桂英，乃至郑小暖，对他而言更是自不待言，纯纯的贪恋美色。 只不过，人毕竟是有感情、有温度的动物。 相处久了，倒真是渐渐地生出些感情来——陆子坚现在很喜欢金枝，对于怀了自己孩子的杜美怡，也是颇多宠爱，甚至可以叫宠溺，对于谈不上什么感情，纯纯就是馋人家身子的刘桂英，他其实不知不觉也颇多怜惜，就因为她年龄其实还小，春节回家期间，陆子坚是真的忍了好几忍，才没动她。 但蒋琴琴还不配有这样子的疼爱与怜惜。 可能大约跟陆子坚潜意识里认为，混娱乐圈的女孩子都很随便、不值钱，或多或少的有些关系，可能这个年代的女孩子，多少还要纯洁一些，但之于他而言，也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当初他寻摸杜美怡、寻摸金枝，都是快刀斩乱麻的路子，泡个妞打个炮而已，哪来那么多破事儿！ 想谈感情？好啊，上完床再谈！ 之于金枝、杜美怡，陆子坚甚至还愿意弄个小窝给她们，把这种大美人养起来，愿意养一辈子，但之于蒋琴琴，他甚至连这个心思都没有过。 睡几回，好玩的话就多睡几回，回头送她辆车，或送套房子，可以了。 这甚至跟渣不渣的，都没什么关系了。 到了他这个财富和层次，除了那几个在寒微之时就认识的女孩子之外，妄想让他对别的女人再拿出什么动人的感情来，那纯粹做梦。 既没有时间、没有精力给，也不愿意给了。 谈感情多累呀！ 甚至于，别说谈感情，如果不是这两天蒋琴琴一个劲儿的发短信，实在是摆明了一副要生扑的架势，否则的话，事实上今天陆子坚可能都懒得出来猎她的艳！ 实在是不缺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下午看电影的时候还几乎百依百顺的蒋琴琴，一旦到了这一步的底线，却出乎意料的坚韧。 话虽说的软，小手却始终死死地抓住裤腰带。 陆子坚渐渐就收敛起来。 他只是好色而已，又不是无度的色中魔王。 违背人家意愿的事情，他是肯定不做的——这回摆明了不是羞答答和半推半就，蒋琴琴是真的不同意。 于是他撤回手，又把玩几下她的小兔子，说：“成吧！那就……以后再说？” 这回蒋琴琴松了口气，但她很快就意识到了陆子坚的失望，也不害羞了，主动伸出胳膊，搂住陆子坚的脖子，第一次主动地亲他，“子坚，不是我不愿意，我就是觉得，咱俩这样也太快了……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其实已经够快了，快到让蒋琴琴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吓人——自己什么时候居然那么随便、那么没有底线了？认识才三天，见面才第二回，居然就让人家差一点儿把自己全身都玩遍了！ 学校里有那追自己追了快两年的男生，到现在自己都还没跟他一起吃过一顿饭呢！——而且不止一个！ 听说男生宿舍楼那边有赌约，谁能追上蒋琴琴，大家愿意凑份子请他吃西餐——能拉手，就算追上！ 但是很显然，迄今为止也没人吃上这顿西餐！ 自己倒是先吃上了！ 刚才那顿饭，居然吃了两千八百多块钱——光那瓶酒，就快两千！ 毫无疑问，那是自己这辈子吃过的最贵的一顿饭！ 然而事实上，肯定的，这种饭之于陆子坚而言，肯定只是家常便饭而已！ “子坚，我真的很爱很爱你！” 她窝在陆子坚怀里，任由他的手在自己胸口搓扁揉圆的，也不再羞答答地伸手时不时拦一下了，怕他生气，怕他不高兴，“你知道吗，在认识你之前，我一次恋爱都没谈过，我都不知道怎么了，一看见你就喜欢上了，喜欢的不行。” “要不然、要不然……要不然我才不会让一个刚认识第三天的男孩子，拉我的手，还亲我，还、还……” 陆子坚笑笑，饶有兴致地低头，看着怀里的她，“还什么？” 虽然已经不阻止，但自己说起这个话题，蒋琴琴还是的确相当害羞的，“你知道的！”她又凑上来，亲了一口，说：“我想跟你谈恋爱！你还没说过你爱我呢！” 她一脸认真、且一脸期待地说：“子坚，我爱你，你爱我吗？” “爱！” “我也爱你，子坚！” 她一脸的幸福模样，“你别心急，行吗？我只是想跟你谈谈恋爱，咱们以后经常见面，行吗？你来接我，咱们就找个地方一起呆着……我保证，子坚，我向你保证，你想要的，我以后一定给你！一定是你的！” 那就……拉吉巴倒吧！ 哪有工夫跟你慢慢的谈恋爱，磨到你愿意跟我上床？ 所以……猎艳失败！ *** 再求几张月票啦兄弟萌！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55章 一条都不想回 “陆总，你们这个进度，一定要快！” 时间是三月二十日，周三，上午十时许。 地点是清河路。 事实上也就是二十年后北五环的上清桥往北，过了清河之后东北角的那块地方——去年签合同，东方智造以极低的价钱，在这里拿了三万八千平的工业用地，市里动作很快，拆迁、平整、三通，二月底的时候，这块地就正式交付了。 而现在，东方智造的新工厂就要在这里开建。 今天是个好日子，春分，加龙抬头。 所以周建春选了今天，来举办清河工厂的奠基仪式。 市里对这件事，有着异常的重视，竟是之前就主持了一系列捆绑协议签订的副市长刘兴邦亲自赶过来，参与典礼。 连带着惊动了首都电视台，和好几家报纸，也派了记者来拍照。 其实不至于的，只是一家工厂开建而已。 首都那么大，又是全国经济最发达的地方之一，每天的大事小情多了去了，这么一点事情，说实在的不至于惊动一位手握实权的常务副市长。 仪式举行完，踩着满地的红色鞭炮皮，刘兴邦果然是再次拉过陆子坚来，殷殷叮嘱，“无论如何，决不能耽误朗华大厦项目在九月底启动！” 就知道他来是为了这个，陆子坚不敢打马虎眼，当即再次承诺，“领导放心，只会提前，绝不会耽误！” “好！好！好啊！” 果然这个答案让刘兴邦很满意。 市里新任的大领导非常看重科技企业，东方智造本就在扶持和拉拢之列，又更何况，朗华大厦是市政府和市民间企业界，联手向建国五十周年献礼的重大工程，上上下下都关心，负责主抓此事的刘兴邦，自然也是时常关注。 又聊些闲话，勉励一番，刘市长很满意的坐上车，走了。 副秘书长韩崇文过来，跟陆子坚躲在一边又简单地聊几句，就也摆手走人——他跟陆子坚的关系，和刘兴邦就不是一码事了，这是去年喝过好几次酒的好领导，不光是追踪东方智造这边项目进度的问题，他还屡屡给解决实际困难。 东方智造今年开春新批下来的4500万贷款，就是他给奔走的。 陆子坚这半年在市里结交下的不少官员，所形成的人脉，也有泰半，是从他手里抓过来的，彼此的关系，自非寻常。 已经不需要在这样一个特定的时候，非得请他喝酒了。 领导们一走，记者们随后就也撤了，没人真的关心这边有个什么工厂开建。 陆子坚送走了韩崇文之后，就冲倪广南、罗争和周建春他们走过去——倪广南老师是昨天才从外地飞回来，就为了这次典礼，罗争则是让陆子坚硬拉过来的，而事实上，这件事的真正负责人，是周建春。 尽管她只是边学边做。 施工企业是招标来的，按说事先肯定都已经事无巨细的写进合同了，但倪广南老师特别关注这家厂子，因此这个时候，奠基仪式举行完了，他就忍不住拉着承建商，一再的询问，而周建春和罗争都陪着他。 走近了才听见，他在关心科研楼的问题。 单纯建工厂，并不难，现在这个年头，虽说还不是什么基建狂魔，但底子已经在开始攒起来，生产工厂又不建什么高楼大厦，普遍都是三层到四层的生产车间，而生产和组装程控交换机这种东西，说实话对生产条件的要求又极低，连避尘条件都要求的不高，要建设、要装修，都很容易，也很快。 计划中，工厂里的真正厂房，都只有45天的建设期。 5月5日之前，这些厂房就已经可以竣工了。 后续的装修、车间安排之类的，都算进去，工期一共才80天。 也就是说，到六月中下旬，理论上朗华工厂那边就可以整体搬迁过来了，而朗华工厂的拆除、土地平整，也就已经可以开始。 所以陆子坚才说，绝对耽误不了朗华大厦九月底开工建设。 但科研楼就不行。 三万八千平的土地，是着实不少，理论上来说，以东方智造现在这点儿生产需求，根本用不着那么大的地块。甚至可以说，即便是东方智造的年销量能超过十亿、二十亿，都用不了那么大的工厂——核心原因就是，这里其实什么要紧的东西都不生产，纯纯就是个来料组装的工厂而已。 但地皮就还是尽可能拿下来了。 盖楼。 要分两期，盖两栋十二层的科研楼。 自从陆子坚挖到了罗争带领的交换机研发团队，正式注册了东方智造那会子开始，这家公司一直都是靠租房子办公、搞科研。 现在好了，跟着生产工厂一起起来这两栋科研楼之后，整个公司，包括管理团队和科研团队，就真正有了自己的基地了。 东方智造现在销售势头良好，利润又可观，倪广南最近一边是往外跑着，干劲儿十足的去揽生意、拉订单，一边其实已经跟陆子坚交流过，接下来要准备投一笔钱给科研团队，自己进一批先进的科研设备了。 进了放哪里？就放这里！ 所以倪广南很看重这两栋科研楼的建设。 但之于陆子坚而言，这些事情他只负责把总、拍板做决定，具体细节，其实压根儿也懒得关注，所以，他过去反倒也只是旁听。 他只是打算等倪广南问完了，跟他交流交流鄂省那边的具体情况。 而果不其然，甚至都没等到倪广南那边了解完科研楼的建设细节，陆子坚的手机就响起来了——掏出来一看号码，他就又头疼上了。 吴新芳。 这娘们真是疯了！ 每天一个电话，陆子坚从来不接，她似乎也并不气恼，第二天继续打，哪怕明知道陆子坚还是不接，她还是打。 除此之外，发短信。 “子坚，我有点想你了，能跟姐姐见一面吗？就见一面就行。” “今天姐姐又拿下了一份钢筋的供货合同，特别高兴，就更想你了。真的不能见个面吗？姐姐只是想见见你，都不行吗子坚？” 诸如此类。 最近陆子坚的短消息提示音都是关闭的，连震动都关了。 没办法，受不了一会儿一下。 吴新芳几乎每天四到六条，蒋琴琴更是每天十条起步。 陆子坚一条都不想回。 但蒋琴琴那边，无非是一个女孩儿拼命的示爱而已，不看也就不看了，没什么多大影响，吴新芳这边，却是鄂省市场越给力，自己欠下的人情就越大的。 事实上做不到真的完全不搭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56章 北电门外的偶遇 “走嘛！去尝尝嘛！真的只是闻着臭，吃起来特别香的！” 跟倪广南交流了一番之后，回去的路上，陆子坚又是坐了周建春的车，她倒是也并不避讳前排她那个新换的女司机，堂堂副总来的，居然一上车就直接又挂到了陆子坚脖子上，说来说去提到午饭，她就想带陆子坚去吃臭豆腐。 但陆子坚坚决摆手，“不去，不尝！那玩意儿味道太大了，受不了！” 周建春痴痴地笑，哄小孩儿一样的哄陆子坚，“就吃一次好不好？就尝一块儿，嫌不好吃以后就再也不逼你吃了！” 然而陆子坚坚定摆手。 其实他并不讨厌炸臭豆腐这东西，上辈子也吃过不止一次，只是也谈不上多喜欢就是了——倒是没想到周建春会喜欢。 上辈子是前妻带着陆子坚吃的，而周建春一直都抗拒去尝一口。 没想到这辈子倒过来了。 “跟你说，那炸臭豆腐的老板是个女孩儿，很漂亮哦！” “哦？” 没想到这个傻丫头为了骗自己吃一口臭豆腐，连这种招儿都想出来了，陆子坚忍不住失笑，“好吧好吧，就一次！” 周建春顿时挥拳庆祝胜利，“果然还是漂亮女孩儿最管用！” 陆子坚哈哈大笑。 回到知春路东方智造的时候，也已经十一点半多了，两个人干脆不上楼，下了车直接就手拉手溜溜达达地往炸臭豆腐的摊子去。 还别说，女老板是真的很漂亮。 她看上去能有二十五六岁到三十岁之间的样子，长了一双很媚很媚的细长眼睛，虽然摊子上烟熏火燎，她自己更是谈不上什么着装打扮，就是这年代最普通的妇女模样，外头还套了件围裙，但是却仍无法遮掩她的容颜。 气质上，竟跟十几年后的周建春略微有点像。 周建春也是这样子的长而媚的眼睛。 正赶上中午饭点儿，摊子前围着六七个等着买炸臭豆腐的男人，几乎每一个都不看锅里，只是眼巴巴地盯着她，而她行动带笑，一边干活儿一边跟不同的人说话儿，竟能同时逗得一帮男人魂不守舍，果然是一副媚骨天成的模样。 仔细分辨，陆子坚还觉得，她笑起来的时候，跟自己在中华网那边的助理罗小倩，有些说不出的神似——有些明艳。 “怎么样，好看吧？” 大老板懒得过去排队，但周建春很积极，跑过去不一会儿，就买了两份炸臭豆腐回来，跟陆子坚他俩一人一份，毫无形象地站在路边品评人家摊子老板。 陆子坚点头，说：“有我家建春七分美貌了！” 周建春高兴地不行，催他，“尝尝！尝尝！” 陆子坚故意一副无比艰难才把东西送到嘴边的模样，尝一口，点点头，“嗯，还真是不错！” 周建春特别高兴，“是吧！就说很好吃！” 然后又得意地说：“这回你就不能嫌我嘴有味儿了吧！” …… …… 到底还是回公司里刷了牙，才觉得舒服了些。 周建春下午有课，陪着陆子坚去公司食堂又多少吃了一点儿，就下楼走人了，陆子坚下午也有课，但他又是懒得去了，就到周建春办公室的沙发上，小小地眯了一阵子，算是歇了个午觉，醒来之后洗把脸，坐下开始看短消息。 十一条未读。 先看吴新芳的。 倪广南说了，他提出要给吴新芳一百万的居间费——人脉是有价值的，居间费这个东西，二十多年后也依然存在，而且合法，但吴新芳说什么都不肯要。 头大。 然后就是蒋琴琴那热情如火的短信示爱。 到今天，感觉她情绪里略略有些恐慌的意味了——自从大前天把她送回到北电校门口之后，陆子坚再没接她电话，也没回过一条短信。 她有些慌了。 七条短信里，有五条都很长，都是在解释她那天在车里为什么不同意。 其实不用解释的，不让就是不让。 说明有些东西还不到位，让她觉得还不能给罢了。 不过今天倒是有点空。 于是给她回一条：我去接你！ 发出去之后，他穿上衣服下楼，结果出乎意料，一直到车子都到了北电门口了，居然愣是没收到她的回复——想来手机不在身边。 那就作罢。 略等了十几分钟，见她还是没有回复，陆子坚正要重新发动车子，不期然间一个抬头，正好看到两个女孩子手拉手从北电的大门里走出来。 他看得不由一愣。 两个女孩儿他居然全认识——其中一个还倒无所谓，只是眼熟，隐约记得她应该是演过某部自己看过的电影或者电视剧，但另外一个，看清是她的那一刻，却叫陆子坚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周琼玉？ 任宏民的表妹，吴新芳的女儿！ 那个被他们说是有自闭症，但陆子坚觉得其实还好的女孩儿！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微微愣了一两秒钟，陆子坚下意识地四下打量——这年头首都的小轿车本身就不多，此时又正是下午两点来钟，北电门口的这条路上，倒是陆续有车子驶过，但停在附近路边的，却一共有只有有限的三辆车。 还包括自己在内。 一辆黄色的天津大发，出租车，摆明了是在趴活儿。 还有一辆桑塔纳，没贴膜，能看得清，车里没人。 所以，吴新芳不在！ 我去…… 陆子坚当即推开车门下去，径直奔两个女孩儿走过去。 巧了，她俩也正往这边走，那个让陆子坚隐约觉得面熟、却叫不上名字来的后世一个女明星，不知道正在说些什么，周琼玉虽然低着头不说话，但脸上明显是带着些笑容的——就说嘛，她顶天了算是有点社交恐惧症，绝非自闭症！ 这不就跟人相处的很好嘛！ “小玉？” 两个女孩儿同时停下脚步，又一起抬头看过来。 看清陆子坚的长相，另外一个女孩儿固然是眼前一亮，但周琼玉脸上却是蓦地爆发出一种绝大的惊喜——她甚至下意识地张了张嘴。 陆子坚走过去，“你怎么在这儿？” 旁边的女孩儿傻乎乎地盯着陆子坚看个不住，浑然忘了自己的朋友。 而周琼玉脸上微微带着些羞涩，最终却居然真的鼓起勇气，开口对陆子坚说了第一句话，“我……在这里上学。” *** 八月过了快一半了，距离月票第一还有很远啊……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57章 慈父般的笑容和宠溺 我去…… 陆子坚忽然回想起来，那天吃饭，貌似自己一直也没问这个事儿，而任宏民和吴新芳也没说——周琼玉虽然可能有些社交和交流上的障碍，但应该还不至于到不能上学的程度，而她这个年龄，是应该一定在上学的！ 只是没想到上的居然是首都电影学院！ “你在这里上学呀！学什么专业？大几了？” 周琼玉闻言先是低下头，咬了咬嘴唇，但居然很快抬起头来，一副勇敢而又怯生生的模样，“大一，学表演。” 卧槽……吴新芳你特么的靠谱点儿行不行！ 这孩子本来就有点社交不足，你居然把她丢过来学表演，这是怎么想的？ “哦，你们这是……下午没课？” 这回可以不用说话就能回答了，于是周琼玉就只是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旁边的女孩儿忽然说话了，“你好，我是小玉的同学，我叫左晓倩！”陆子坚闻言扭头看她，这会子倒是不知道怎么了，似乎是忽然福至心灵，他一下子就想起来是在哪部作品里见过这个女孩儿了！ 陈道明演的那部《中国式离婚》嘛！ 在上辈子来说，实在是很早古的一部电视剧了，印象中是零几年时候播的，那个时间段，陆子坚还没真的发家，跟前妻也还没闹崩，每天忙完了工作回到家里，陪当时大着肚子的前妻一起看电视剧，一度是让陆子坚感觉相当幸福的一件事——对，想起来了，就因为这部电视剧，闹得前妻一度抑郁！ 作为一部讲述国人婚姻观与现代社会冲突的作品，讲真的，陆子坚觉得那部电视剧所讲述的故事、传递的观念，都相当的负面，和灰色。 但单纯就欣赏美色的角度出发，那时候的这部电视剧里的两个女演员，就还是给陆子坚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的——演女主角那个泼妇的女演员，陆子坚甚至是能记住她名字的，叫蒋文莉，主要是她在陆子坚印象深刻的另外一部电影《霸王别姬》里，演的那个姬女，演得实在是太好了！ 而另外一个，应该叫第一女配什么的，就是这个左晓倩了！ 一个笑起来相当甜美的女孩儿！ “你好，我叫陆子坚，是周琼玉的朋友。” 左晓倩这会子看着陆子坚，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是正要说话，但陆子坚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是蒋琴琴。 “喂，子坚，你到我们学校门口了吗？” 她的声音相当急促，“我刚才上形体课，不允许带手机，我就把手机静音了放到包里了，刚才偷偷看了一眼，发现你给我发短信了，我赶紧请了假出来了。” 陆子坚说：“嗯，在你们学校门口呢！你要是需要上课的话，那我就……” “不用不用！” 她毫不犹豫地打断，说：“我已经请了假了，你等我几分钟，我去换件衣服！我马上出来，好不好？” 这能说不好吗？陆子坚当即答应。 挂了电话收起手机，陆子坚又扭头看向周琼玉，带着他平日哪怕对待女孩子也少有的极端的温和与温柔，“小玉你们没课呀，这是要哪里？” 左晓倩张了张嘴，似乎是想代为回答，但她明显是个聪明之极的女孩子，见陆子坚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自己朋友身上，就果断地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给收了回去，只是那双眼睛，却压根儿也不舍得从陆子坚脸上挪开。 周琼玉努力了几秒钟，还是勇敢地开口回答：“我们……要去逛街！” 哇，真好！ 就说嘛，这丫头哪是什么自闭症！ 居然还能自主地跟朋友一起去逛街，真好！ 说实在的，这女孩儿很漂亮，虽然的确社交不足，但她那双眸子清灵灵的，清楚明白地告诉陆子坚，这其实是一个很内秀的女孩子，而陆子坚看她，说真的第一出发点还真不是去欣赏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有些怜惜她。 但她已经比陆子坚上辈子资助过的很多自闭症儿童，要幸福得多了，“逛街好啊，需要我送你们过去吗？” 周琼玉摇了摇头。 陆子坚笑起来，“那行吧，自己去更好，那你们去吧，不耽误你们了！” 又耐心地解释了一句，“我在这里等人，等个朋友！” 周琼玉又点了点头，但很快，她居然出乎意料地又抬头，居然跟陆子坚对视着，过了一会儿，说：“我们就去不远的一个……小商店。” “哦……” 陆子坚很愿意跟她交流，陪她聊天，脸上也始终带着一种慈父般的笑容和宠溺，甚至可以说，这大约是他穿越过来以后，对人最温和的时候了，“我见过窦唯，就是忘了让他给我签名了，下次再见他，我提前预备一盘他的《黑梦》，让他给签个名，再送给你，好不好？” 周琼玉很开心地笑起来，“好！谢谢你！” 看来是真的喜欢窦唯。 因为她居然很快又说：“能让他签……他那个《黑豹》吗？” 陆子坚愣了一下，开心地哈哈大笑，“我试试！不过我怕他不愿意签！” 这个典故还是了解的，永久退出黑豹乐队嘛！ 不过周琼玉那么愿意跟自己交流，真的是好事，为此也值得托个人情去把这件事给办了——自己跟窦唯不熟没关系，总有人熟。 “谢谢你！” “不客气。” 正说着，蒋琴琴以一种一路狂奔的姿势，从学校里飞速地跑出来，一眼就先看到了陆子坚，但随后，她正要打招呼叫人，却又看到陆子坚正一脸笑容地跟两个女孩子在说话——霎时间，她心神一凛，顿时放慢了脚步。 等似慢实快地走到陆子坚身前的时候，她已经刻意压下了自己急促的喘息，笑着打招呼，“子坚！……你朋友？” 陆子坚指了指周琼玉，“一个朋友的妹妹，不过我们也是朋友。” 然后对周琼玉说：“好了小玉，我要等的人来了，要走啦，你们去逛街吧！” 周琼玉扭头看了蒋琴琴一眼，似乎是认识她的，就见那眼睛顷刻间黯淡了下来，但她依然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再见！” “再见！”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58章 他其实还是喜欢我的！ “那个女孩儿……是叫周琼玉吧？” 一直到车子已经驶离北电的门口，蒋琴琴还忍不住地扭头往回看，年轻小女孩儿就这样，许是也已经掩饰了，且自以为掩饰的还算可以，但是落在陆子坚这样的中年老男人眼中，她这掩饰得满满都是漏洞。 怯生生的问题。 满满的戒备之意。 “嗯，你认识她？” 陆子坚开着车呢，只是下意识地扭头往副驾驶座瞥了一眼，却把她的所有表情和心中所想，都尽收眼底。 “认识。她刚入学那时候，我们学校还有点小轰动呢！都说她是我们学校95级最漂亮的女孩儿！就是……” 蒋琴琴犹豫了一下，才又说：“这女孩儿好像不太爱说话，有人还说她好像是有病，说是叫什么来着，孤独症？还是别的什么，我也不懂。反正听人说就是，这种病怕人，说话困难。不过倒是听说，她家里很有钱……” 说这些的时候，蒋琴琴已经把目光收了回来，始终盯着陆子坚的表情变化，似乎是在窥探着什么——她很紧张，也很小心。 虽然她并不觉得周琼玉比自己更漂亮。 周琼玉只是95级最漂亮的一个，但大家都觉得，即便周琼玉来了，自己也依然还是北电第一美女。 只是……这女孩儿也很漂亮了！ 自己没什么碾压性优势。 “还有她那个朋友，我其实也认识，我们偶尔会一起上一些课，她好像是叫左晓倩吧？也很漂亮，很多人追！” “哦……” 陆子坚终于给了一个回答，就一个“哦”字。 不过随后，他又扭头看过来一眼，主动把右手伸了过来。 蒋琴琴很主动地把自己的手伸过去，以为他是要拉自己的手，但出乎意料，陆子坚的手直接就越过她的手，落在了她的大腿上——也就他个子高，手长腿长，要不然在这种大车上，寻常人的手还真是够不着副驾驶座上女孩子的腿。 蒋琴琴咬了一下嘴唇儿，挪动屁股，往主驾驶座那边凑了凑。 方便他摸自己的腿。 这两天她打电话，陆子坚不接，发短信，陆子坚不回。 把她吓坏了。 她当然是深深地爱上了陆子坚，而且她感觉，陆子坚应该也挺喜欢自己的，那天的相处，整体上她也感觉异常的融洽、舒服，非要找一处可能会让陆子坚不高兴、不喜欢的，可能就是最后自己没有让他如愿了。 这让她心里很是有些委屈。 哪有两个人谈恋爱，第一天就拉手的？更不要提，才第二次见面，自己可就做了大退让，不但让他亲到了自己，甚至都让他把手伸进自己衣服里去了！ 事后想想，她自己都觉得害臊，觉得自己也太没有底线，太过退让了——谁家男女谈恋爱，会有那么快的进度呢？ 谁谈恋爱不得是一步步的来，先一起约个会、散个步，然后进步到拉拉手，再然后才能让他抱一抱，之后才能亲一亲…… 可为什么，自己都那么样没有底线的退让了，只是最后没有让他解自己的裤腰带而已，他居然就会生气了？就不理自己了？ 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谁家女孩子会第二次见面就让你把裤子给脱了的？ 然而，委屈只是小事，害怕才是大事。 这个男孩子呀，虽然比自己还要小了两岁，但他不光长得那么好看，还那么有钱，人又成熟稳重，待自己又温柔体贴——虽然他的确是霸道的，在电影院里，他想亲自己的时候，自己下意识的都没敢怎么反抗，后来被他亲的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被她抱过去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手都已经伸到自己胸口来了，但是，除此之外，他还是很温柔的。 还请自己吃了两三千块钱一顿的大餐！ 而他开的车子居然要两三百万！ 可能也有别的男孩子，会跟他一样帅，但估计很难像他那么有钱，那么有魅力，可能也有人会像他那么有钱，对自己也很好，但基本上不可能像他那么帅！ 蒋琴琴觉得，这样的好男孩儿，实在是可遇不可求。 所以尽管心里委屈，但她依然盼着陆子坚第二天能继续来接自己，倒不一定还要再去吃那么贵的饭，跟他在一起，去吃个路边的小摊子也可以很幸福呀！ 只是却没想到，只是没让他把自己的裤子脱下来而已，他居然就不接自己的电话，也完全不回短信了！ 不过现在看来，还好……他应该的确是太忙了，事情太多了，所以一时间没顾得上自己，这不，他今天应该是闲下来了，这不就马上过来接自己了？ 所以，他其实还是喜欢我的！ “子坚，我给你发的短信，你看了吗？我真不是故意不让你碰我的！我主要是觉得，咱们才刚认识呀，实在是太快了……” 尽管短信里，把能找的借口，都已经说过一遍了，但这会子见了面，蒋琴琴还是很愿意再小心翼翼地解释一遍。 陆子坚闻言笑了笑，没说话。 于是蒋琴琴又怯生生地问：“你……不会真的生我气了吧？” 这回陆子坚说话了，“嗨！不至于！我这几天主要是忙，顾不过来！” 蒋琴琴顿时就觉得一直压在心口的大石头落了地，她甚至忍不住下意识地就做出松了口气的动作，整个人也瞬间显得开心起来，手落到陆子坚的右手上，撒娇，“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怪我了，你最好了！” 陆子坚笑笑，反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她裤子里面明显穿着秋裤呢，能摸出个什么来，陆子坚刚才那动作，纯粹就是下意识地过过手瘾——不过倒是能摸出来，这女孩儿看着瘦，身上也的确瘦，却果然是跟周建春差不多的风格路数，该有肉的地方，是一点儿不缺。 只是胸略小了点儿而已。 “小玉这丫头，是我一个朋友的表妹，性格的确有点内向，不大爱说话，平常在学校里，你帮着照看一下，别让人欺负了她。” “好！我知道了！” 蒋琴琴爽快地答应下来，但马上又解释说：“其实没人会欺负她的！她长那么漂亮，很多男孩子都喜欢她，要真有人欺负她，不知道多少人会为她出头呢！” 陆子坚闻言笑起来，“倒也是！” 再想想，有吴新芳和任宏民在，他们在学校里想必也有安排，倒还真是轮不到自己为周琼玉担什么心。 说话的工夫前面路口红灯了，陆子坚把车子刹停，然后下意识地就又把手伸向副驾驶座，这一次，他直接就把手顺着蒋琴琴的羽绒服领子伸进去了。 “哎呀！” 蒋琴琴脸上红了一下，似娇嗔似埋怨地抬手在他小臂上轻轻拍了一下，但却只是稍一犹豫，她就把身子往这边倾了过来，方便陆子坚的手活动——有些害羞，有些耻辱感，但反正已经摸过了，总不至于再因为这事儿惹他不高兴吧？ *** 好像努力一下，可以尝试冲击一下月票第一似的，大家能再给几张票不？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59章 没醉酒，醉在春风里了！ 又是非常愉快的一天。 约会，逛街，买衣服，吃饭，喝酒。 陆子坚在这上头花钱，向来都不吝啬，而事实上，尽管是在1996年的现在，国内还没有什么追逐奢侈品的风尚，真正的国际大牌的奢侈品牌子，也还大多都没有在国内开店，但要花钱，就还是容易的。 逛上一两个小时，蒋琴琴一条胳膊始终牢牢地抱着陆子坚的胳膊，另一只手上，却已经拎得满满当当——这一点，陆子坚就比较大男子主义，逛街可以，买东西花钱可以，但绝不帮女孩子拎东西、拿包什么的。 蒋琴琴毫无怨言，从头到尾脸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眼睛也始终都是亮晶晶的——就她手上这六七个袋子，价值已经超过一万块！而她拍一部《东周列国春秋篇》，前后接近三个月，她这个女主角的片酬，才七千四百块钱！ 杨洁导演的那一部《西施》，拍了三个半月，片酬甚至更低，六千七百块！ 现在，俩小时不到，两部电视剧的片酬，差不多也就算是半年的工资，花出去了！却偏偏又没用花自己一分钱！ 真叫一个爽！ 由此她越发小鸟依人，越发百依百顺。 上次吃的法餐，蒋琴琴明显特别喜欢，这次问她，她居然还想再尝尝那家餐厅的其它菜品，那就继续法餐，继续开酒。 这一顿吃得更多、更贵，花了三千五百多块！ 彻底超过蒋琴琴两部电视剧女主角的片酬了！ 不过她的酒量似乎还可以，上次喝点酒，就没觉得对她有什么影响，这次又开了一瓶，陆子坚甚至是下意识地拱着她多喝，一瓶酒倒有大半进了她的肚子，等吃完饭出来，也依然没觉得她有什么熏意。 但其实她只是没喝醉酒而已，已经醉在春风里了。 出餐厅的时候，陆子坚把她整个人都搂在怀里，在她耳朵边问她，“今天晚上不回学校了行不行？” 她虽然羞答答的，不太敢抬头看陆子坚，但却只是犹豫了不到一秒，就轻轻地点了点头——她似乎是心中有数，这回要是再拒绝，可能就没下回了。 陆子坚各方面都好，却唯独在这方面，似乎是个超级急性子！ 而事实上她不知道，陆子坚对她的耐心，其实还有一次的——要是第三次约会完，她还是不肯让陆子坚扒裤子，那陆子坚就准备放弃了。 现在看来，两回就够了！ 就京广中心就可以，上面有绝对不逊于五星级酒店的奢华酒店公寓，而因为CIC控股和中华网本身就是京广中心的客户，所以陆子坚还可以直接签单。 开个行政房，搂着小美女就直接上楼。 二十分钟之后，陆子坚已经把她剥成了一只光溜溜的小白羊。 只不过临门一脚的时候，她却还是犹豫了，反抗谈不上，只是仰着脸儿，满脸红晕地问陆子坚，“子坚，你会一辈子爱我，一辈子对我好吗？” 讲真，陆子坚是犹豫了半秒钟的。 他没打算拿这女孩儿当金枝、杜美怡那么对待——还是那句话，泡妞这个事情，到了一定程度，自然是该养起来，但养起来绝不单纯是钱的问题，甚至对于陆子坚来说，也不是腰子够不够用的问题，更关键的是个时间问题和情感问题。 给不起那么多的时间去陪伴！ 也给不出那么多的情感去温暖。 虽然蒋琴琴很漂亮，但陆子坚打从一开始，就的确是没打算把她金屋藏娇。 他对所有混娱乐圈的女明星，都缺乏信任感，很害怕自己头顶上会绿油油的——尽管事实上当下的国内，还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娱乐圈”的说法，只有所谓“文艺界”，而蒋琴琴也只是刚拍了几部戏，事实上还在读大学！ 但是……大家谈个一年半载的恋爱，就行了呗！ 蒋琴琴却明摆着是想要一个长期的承诺。 而偏偏，陆子坚又是历来都不愿意撒谎的！ 他用手指摩挲着姑娘娇嫩的脸蛋儿，反问：“你愿意一辈子都跟着我？” 蒋琴琴闻言，眼睛顿时一亮。 她没听出来，“一辈子都跟着我”，其实跟“嫁给我”之类的，完全不是一个意思，所以她这会儿异常兴奋，马上就松开了手，直接半起身，搂住陆子坚的脖子，让自己光溜溜的身子，整个都挂在陆子坚身上。 “我愿意！” 她目光坚定且欣喜地说：“我愿意一辈子都跟着你！” 说完这句话，她微微有些回神，下意识地觉得，“一辈子都跟着你”这个话，似乎咂摸咂摸，多多少少有些不大对滋味。 但这个时候，陆子坚的下句话，却是一下子就夺走了她的注意力。 “那好！我养你一辈子！” ………… 蒋琴琴果然是第一次。 几乎可以跟金枝的第一次相媲美。 虽然女孩子的第一次，心里那或多或少的怜惜，会让陆子坚肯定没法儿过瘾，但不知不觉的，心里就还是对她多了些疼爱。 男人嘛，对于把第一次给了自己的女孩儿，总是会有些额外的喜爱。 而且这种类似的心理，其实不止男人有，女人也有，这就像是当初赵美琴说过的，“我得确保我是百分百完完整整交给你的”！ 蒋琴琴倒是没有像之前的靳晓燕啊，周建春、刘桂萍她们似的，非得往屁股底下垫个白毛巾之类的，但事毕之后，看着床单上留下的那星星点点的血迹，她也是很高兴的，缩在陆子坚怀里撒娇，“子坚，我把我最重要的东西给你了！” “嗯，我知道！” 陆子坚在她额头上亲一下，想了想，说：“要不，回头你就算大学毕业了，也别演戏了，我给你找个差事吧！” 不得不说，一是刚才的承诺，二是的确拿到了人家的一血，使得陆子坚这会子的心态开始有所变化，下意识地就想，不行就养着吧！ 多养一个而已！ 反正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嗯？不演戏？那我能干嘛？” “能做的事情多了！比如说……那天咱们不是到处转悠了半天，到最后连一家咖啡店都没找到？我觉得选个不错的地方，给你开家咖啡店，就蛮好的！” “哇！咖啡店？” 蒋琴琴本已疲累，刚才一直都腻歪在陆子坚怀里休息，这会子闻言，却是一下子来了精神，整个人当即坐起来，“给我开吗？是国外电影里的那种咖啡店吗？”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60章 那满满的都是疼爱呀！ 那么快就能拿下蒋琴琴，其实多少有点意外。 但拿下之后，陆子坚就还真的是相当喜欢她——这女孩儿的一身骨肉，几乎正好就长在陆子坚的审美点上。 有点像周建春的弱骨丰肌，又有点像是等比例缩小了一丢丢，略矮、略瘦，却也显得越发纤细的杜美怡。 而偏偏，哪怕是有点想要把她当成自己的女人养起来的意思，陆子坚对她却谈不上什么多深的感情，因此，就感觉心里的负担没那么重。 早上照例早早起床下去跑步，回来之后洗个澡打开卧室的门进去，见她正抱着被子在那里睡得香，却是把后背，白花花的小屁股，和那双大长腿都露在外面，陆子坚忍了两忍，第三忍没忍住。 她很快就醒了，迷迷糊糊地哼唧了几声，带着些苦楚的意味，“子坚……我有点疼！” “忍一忍！” 没有感情，就少了很多怜爱。 哪怕是对金枝、对杜美怡，其实陆子坚也不会第二天早上就再来一发的，到了蒋琴琴这里，陆子坚就觉得有点无所谓。 自己爽了最重要。 而偏偏，她居然真的就忍下了，到后面苦楚渐去，甘美渐生，尽管她翻不了身，脑袋埋在枕头里，却也是一直都哼哼唧唧的。 叫得真好听。 周建春身有百媚，嗓子却不像蒋琴琴这样，会带着一点点奇异的风骚质感。 妩媚和风骚，还是有点区别的。 到最后陆子坚完事儿了，她整个人已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摸着哪里都水滋滋、滑溜溜的。 实在是馋人。 ………… 陆子坚穿戴好了要下楼的时候，又回来看她。 她正缩在被窝里，也不知道是美的，还是疼的，又或累的，这会子就眯着眼睛，似睡非睡。听见陆子坚开门进来，她却是马上就睁开眼睛，从被窝里伸出两条白生生的胳膊来，“你要去工作了么？抱一抱！” 陆子坚脸上带笑，过去抱了抱她，然后掀开被子，也不管她那脸蛋儿红成什么样儿了，直接掰开腿检查了一下，“还好，有一点点肿，你躺着吧，外边客厅里我给你买小笼包和豆浆了，不想吃就打电话叫酒店给你送来，中午不想下楼，就继续叫他们送餐，不用在乎花钱的事儿，我晚上再来看你！” “嗯，好！” 她显得特别高兴，撒娇一样地挺起身子，又抱住陆子坚，“子坚我爱你！” 陆子坚笑着捧起她的脸亲了一口，“我也爱你！……以后叫老公！” 她特别高兴，马上就改口，“老公！” ………… 一直到十点多，觉得下身那股子疼劲儿下去点儿了，蒋琴琴终于忍不住下了床，这屋里应该是冷暖恒温的空调，一点都不冷，她也就不穿衣服，光着身子赤着脚在这房间里走来走去——她没住过公寓式酒店，更没住过那么高的酒店，站在大落地窗前往下看，粗略估算着，得二三十层了，在这个年代的首都城，几无高楼遮挡，从这个高度往外看，一眼能看出去好远。 房间内到处的装修都显得异常奢华，而且面积也大得吓人，客厅加卧室，全算下来，感觉得有六七十平米那么大！ 自己跟着剧组外出拍戏的时候，住过的那些招待所，跟这里比都没法比！ 她觉得这酒店真好！ 肯定很贵！ 而他说的，只要自己愿意，就可以继续住下去！ 转悠一圈，自己心里美了好久，她这才过去捏了一个其实已经冰凉的小笼包吃了，然后跑去洗澡——许是走的路有点多了，冲水的时候，又感觉下身丝丝拉拉的开始疼起来，自己低头看、又照镜子看，的确是肿了。 但她不在乎。 疼是疼的，但疼一点，又算得了什么呢？ 自己昨天晚上给出去的，可是一个女孩子身上最可宝贵的东西了！ 然而，那又怎么样呢？ 这并不是白白的付出！ 蒋琴琴有很明显的感觉，在昨天晚上，自己顺了他的意之后，他对自己果然就更好了，像今天早上，他走前都还特意回来帮自己检查一下。 而且还亲自下楼给自己买好了早餐！ 那满满的都是疼爱呀！ 而且……咖啡厅！ 他说首都街头还缺个咖啡厅，而他愿意投点钱，给自己开个咖啡厅！ 妈耶，要当老板娘了！ 而且是当咖啡厅的老板娘！ 拍戏的时候听剧组里两个魔都的演员说，魔都那边是有几家咖啡厅的，甚至有两家，还是外国人开的，卖的可贵了，一杯咖啡最便宜的都要八十多！ 而他们都以身在魔都，能喝到咖啡为荣！ 这是这个时代最洋气、最时髦、最先进的享受了！ 现在好了，真想告诉她们，我虽然身在首都，也能喝到很贵很贵的咖啡了，而且喝的是我们自己家卖的！ 不想下楼，更不想回去上课，觉得这里实在是好，但又的确是饿了，把这间公寓又小小地转着看了一圈，蒋琴琴心满意足地回到客厅沙发上坐下，决定把已经凉掉的小笼包吃了，垫垫饥——但又忽然想起他的话，可以打电话让酒店送餐！ 菜单本子就在茶几上，但她翻开看了一眼，马上就吓得瞪大了眼睛！ 一盘鱼香肉丝要128块？ 拍《西施》那时候，剧组里组织大家游西湖，当天就在西湖边上一个据说很好的饭店吃的饭，那边一道带肉的炒菜，也就三十多而已啊！ 真贵！ 下意识地往后翻，找便宜的，可翻到后面的主食系列，她渐渐明白过来了：这里主打的就是一个贵！ 一碗西红柿打卤面要58块！ 估计是整本菜单里最便宜的东西了！ 在街头吃，这碗面条也就一块五，两块顶天了！ 不过么……反正是他掏钱，而他并不缺钱！ 心里一狠，想着我也尝一回，她直接又翻回了前面，准备点菜，但是，电话都抄起来了，她又忽然想：不对！他虽然不在乎我花了多少钱，但他是个生意人，又那么聪明，万一他要是结账的时候看一眼账单，一看就知道这笔点餐费肯定是我花的，或许我花多了，他也并不在意，但要是我刻意为他省钱呢？ 那岂不是说明，我是一个很会过日子、能持家的好女人？ 未来的好媳妇儿？ 再一次翻到最后，她拿起电话来，拨内线号，“你好，餐厅吗？我想要一碗西红柿打卤面！麻烦给我送到房间里来！我住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61章 一起为阿美利加的韭菜服务 “谭姐，欢迎欢迎！” 本就人逢喜事精神爽，忽然又接到谭希松的电话，她表示希望能够去CIC控股和中华网参观一下，陆子坚当然喜出望外，约好时间，不但提前就安排了公司的公务车赶过去接人，甚至自己还亲自来到京广中心楼下等着。 一如当初他跑到楼下去迎接尊贵的投资人任宏民一样。 可以说是方方面面，都把面子功夫做到了极致。 甚至他还直接就把之前“谭主任”的尊称，给换成了“谭姐”，这种亲近、拉拢的味道，也是给到了绝对十足。 既然愿意来“参观”，就说明她已经差不多算是拿定了主意，愿意跳过来了——苍蝇再猛，也叮不动没缝的鸡蛋，那天晚上在央视大楼里，陆子坚固然是使出浑身解数，向她描述了一个尽可能光明的未来、和她来了之后的用武之地，但根子里的原因，肯定还是事实上她也想跳出来了。 后世卯足了劲儿要考编的人，想必不大容易理解，为什么在二三十年前，会有那么多身在官府体系内的人，甚至不乏高干，会那么愿意辞职下海。 只能说，时也势也。 市场经济的大潮，席卷一切。 “这边就是我们的技术支持中心了，他们主要做网站的后台架构。” “这边……哦，是财务科。” “这是编辑部，预留的办公空间，但现在网站还没有正式推出，所以还没招人，将来网站上线之后要招人，就是你的职责啦！” “这是我办公室，以后你是唯一一个可以不预约，直接来找我的人！” “当当当当，来，这是给你的办公室，有什么不满意的，你提出来，给你重新装修，一定做到让你百分百满意！” 谭希松今天明显也是精神焕发，但是这一路上，陆子坚殷切地亲自带路，为她做介绍，事实上她一直都没接茬，只是面带微笑地打量。 一直等参观完，来到陆子坚的总裁办公室坐下，罗小倩给端了茶水来，她才忍不住再次说起了自己的顾虑——她完全不懂计算机、不懂互联网。 当然，这一点很好解决，陆子坚再次向她承诺，不懂互联网完全没关系，只要你懂管理、懂商业运作就可以了。 二十分钟之后，陆子坚就最终完成了说服工作。 谭希松正式点头答应，愿意从央视辞职，最迟不超过四月底，就来正式入职。 年薪三十万，仅次于陆子坚的三十六万，绝对是当下国内的顶薪。 来了就直接就任中华网执行董事、高级副总裁、首席运营官（COO），为陆子坚之下公司第一人，负责主抓公司的一切日常工作。 除此之外，还有一系列的待遇，什么内部股啦，什么享有专职秘书啦，什么配备奥迪车一部带司机，作为她的专车啦，什么住房补贴啦，等等等等。 总之，陆子坚用人一向如此，只要能给的，从不吝啬。 而谭希松这一趟过来，也就算是满载而归，大家握手道别的时候，她也就显得相当的兴奋，“陆总，以后可就要在你手下讨生活啦！” 陆子坚哈哈大笑，“我们的目的是一起为阿美利加的韭菜服务啊！谭总！” “韭菜？” “啊，说错了……” …… …… 谭希松能愿意跳槽过来担任中华网的COO，说实在的是望外之喜，之前中华网的事情，先是不在陆子坚掌控之中，本就被拖延了不少时间，现在好不容易把程仲文从官府里带过来那一套官僚体系给踢出去了，中华网整个被他掌控在手中，但责任也就完全在陆子坚身上了。 他需要有个人来帮自己抓总，就像东方智造的倪广南，也像东方网的刘强冬。 而谭希松论能力、资历、眼界，都足以担当这份重任。 “恭喜陆总！” 送走了谭希松，陆子坚才刚回到办公室坐下，罗小倩就很乖巧地送上了祝贺——年前的时候，陆子坚给她挖了个坑做试验，结果这姑娘相当聪明，居然愣是没把陆子坚故意泄露给她的消息传出去，不管是她自己聪明，还是背后有高人指点吧，总之，在陆子坚这里，就算她过关了。 等到年后回来，不但程仲文亲自操刀的大裁员没碰她，陆子坚对她也渐渐开始有了些信任度——直属上司的信任，自然是下属最好的支撑。 而一旦给了她哪怕一点点的发挥空间，罗小倩就迅速展露出了她的工作能力。 和拍马屁的能力。 总之，这半个来月，陆子坚用她用的倒是越来越趁手了。 “行啦，别拍马屁了，去给我冲杯茶，该看看文件了！” “嗳，好的陆总！” 打开积存了好几天的文件，才刚看到第三份，手机却忽然响起来，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但陆子坚还是接了。 “陆总你好啊！” 陆子坚愣了一下，“哎呦，滔姐！哈哈……我还以为你不会给我打电话了呢！” 一来周滔的声音本就小有辨识度，二来陆子坚又一向称得上博闻强记，所以一句话他就听出来了——事情过去了得有一周了，他还以为周滔不会给自己打电话了，而俩人相识之初的那一点子暧昧，自然也就渐渐淡去。 倒是没想到，电话忽然又打过来了！ 而且她上来就有些近似撒娇的语气，“你还埋怨我呀！都过去快一周了，你都不知道找别人问问我手机号，给我打过来吗？非得等我给你打？” “哈哈哈，也对也对，怪我！怪我！” 陆子坚只好以大笑来遮掩尴尬——这要是每天闲着没事儿，他估计自己是肯定找谭希松，把周滔的手机号给要来了，但这不是每天都不闲着嘛！ 就这，待会儿放了学还得去接人呢！ 所以事实上，他是的确打算不再去撩拨周滔了。 周建春、赵美琴、金枝、杜美怡，本来就已经有四个人需要陪了，考虑到偶尔再陪陪小姨子金秀，去把郑小暖接出来拉拉手什么的，真的是每天都安排的满满登登，就这，前两天还一时没忍住色心上涌，把蒋琴琴给办了。 是真的忙不过来了！ “我没什么事儿，就是给你打个电话，顺便就算是把我手机号告诉你了！” “得嘞！那等我忙完这几天，我请滔姐吃饭。” “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我说话算话！”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62章 朋友们呐要记真，听我唱段十三亲 积水潭医院的门口，似乎永远都是那么热闹。 陆子坚离得远远的就把车子找地方停下，然后溜达过去。 路边有家音像店，音响声音开得不小，为这里又平添几分嘈杂，陆子坚都已经走过去了，又调头回来，进店里问老板，“有《黑豹》吗？” 老板带搭不理，“自己找！” 陆子坚无奈，抬手看了下时间，反正还有一会儿工夫，就进去找。 店里放的歌到底是听进耳朵里了，“朋友们呐要记真，听我唱段十三亲，句句说的是大实话，我的朋友啊，听在耳里记在心哪嗳嗨吆……” 陆子坚哑然失笑。 这歌应该不是今年的了，因为高考前有段时间，周建春就唱过。 讲真，别怨这个年代的年轻人都喜欢港台歌星，实在是这年代大陆的乐坛本身推出的这些红歌，是多多少少带着股子土味儿！ 懒得自己扒拉着找了，出了音像店走远一点，想了想，给罗小倩打电话，“下了班之后帮我去找一盘磁带，要当年原版的，千万别买着盗版的啊，黑豹乐队的《黑豹》，买到了给我发个短信，回头我去公司拿！” 正打着电话，郑小暖已经从医院里出来了。 远远的，两个人眼神已经对上了，陆子坚几句把话说完，挂了电话迎上去。 她说：“你……不用非得来接我！” 陆子坚拉起她的手，笑着，“闲着也是闲着，只要有功夫，就不想让你去跟人家挤公交车，万一有那小流氓，借口车里人多，在你身上蹭来蹭去的，我想想就恶心，让你学开车，你又不去！” 她抿嘴，笑了笑，想把手抽出去，但陆子坚不让，她就只好放弃，“不是都答应你了，我暑假里去学！” 远远地，有几个男孩女孩在往这边看，郑小暖回头看见他们，挥了挥手，然后任由陆子坚拉着自己的手，一起找到车子，上了车。 “刚才那几个人，是你同学？” “嗯，有三个是，还有另外两个，是在我们科室实习的本科生。” “那几个男生，有人在追你吧？眼神儿不大对！” 郑小暖沉默不语。 扭头看她时，她低着头，好半晌才说：“我总得嫁人呀！总不能不让人追吧？” 陆子坚无语。 事实上早在年前，陆子坚就已经搞明白她跟杜美怡她俩当初的关系了，说是同性那啥吧，不算，但其实她俩当初约定过，如果遇不到合适的人，就她俩作伴过一辈子——都是受过家庭伤害的人，很害怕家庭这个概念。 在车上也懒得说她什么了，甚至半路上找家菜市场进去买些菜，陆子坚也不说什么，一直到回到楼下，把车子停稳了俩人下车，郑小暖正要上楼，却被陆子坚一把拉住，楼道里没什么人，他就直接把郑小暖拉进去，抱在怀里，问她：“你到底想干嘛？非得故意气我？” 她别开脸去，不看陆子坚，“我气你干嘛！” 陆子坚就亲她，她拧着脖子躲了一阵，然后也不躲了，任由陆子坚亲，只是不回应，一直到陆子坚停下了，她才说：“你真的……能不能别这样了。要是让美怡知道了，她会特别伤心的，她那么爱你！” 说完了，她挣开陆子坚的胳膊，自己闷头上去了。 ………… “喂，姑！哦，好事儿啊，恭喜恭喜！” 两个丫头还正在厨房里折腾晚饭，陆子坚就收到了大姑打来的电话，地委那边来人，今天上午，县里召开了大会，县委书记杜为民正式调任曹州市委书记，县长赵鲁东升任县委书记，与此同时，新任的县长也亮相了。 而今天下午，赵鲁东就迫不及待地召开了新一届班子的常委会，在征求意见之后，把县里接下来的人事调动，给大体确认了下来。 大姑将会马上开始走流程，升任副县长。 她这个副县长，显然是不进县委常委的，但副处级这一步，却毕竟是上去了。而她将会分管的方向，正是农业、水利、防汛抗旱等。 可能十年以后，分管这一块儿的副县长，排名是要比较靠后的，但平成县当下毕竟是个实打实的农业大县，因此她上任之后，将会在县里的六位副县长中排名第三，一举越过了好几位原来的上级领导。 说一句光速升迁也不为过了。 她在财政局局长的位子上，拢共待了还不到一年，现在就直接升了副县长，想必县里上上下下那么多同位次、排队等着往上走这一步的干部里，对此的讨论和非议，是免不了的，又更何况，从开年伊始，赵鲁东就摆出了一副将要在县里大搞农业的架势，她这个主抓农业的副县长，摆明了接下来是个实权人物，羡慕嫉妒的人，就更是会有不知凡几了。 然而，羡慕嫉妒也没用。 不单是因为赵鲁东亲自出手往上拉，重点还在于，其实官府里的人大多都很明白，县里要搞农业的方方面面，也都需要陆子坚的坚定配合。 只要陆子坚不配合，这个差事交给别人，要走也走不动。 所以议论归议论，上上下下都不会有人故意捣乱。 毕竟说到底，这其实是对整个县都有好处的事情。 “嗯，嗯……嗨，您放心，我心里有数的。嗯，嘿嘿，我不瞎搞，不瞎搞！”正说着话呢，杜美怡跑出来喊吃饭，那甜甜的欢快的一嗓子，顿时让陆子坚刚才的承诺显得有点假，他赶紧答应一声，然后又跟大姑说：“您放心，这边我保证我没问题，要是连点菜都卖不出去，那我还混个什么劲！” “你那边放心种，我保证全都能给卖出去！” “呃，是，嘿嘿……是个首都本地的女孩儿，性格很好！” “嗨，您就别管这事儿了，我心里有数就是了呗。嗯，嗯，桂萍那里，将来我跟她说就是了，我能处理的过来的。” 见陆子坚在打电话，杜美怡没有再喊他，张罗着跟郑小暖一起摆好了桌子，就在餐厅里等他，一直到陆子坚打完了电话起身过来，她却是问都不问刚才的电话，笑着说：“看！没想到吧，哈哈，下午我妈特意给送过来的，他说听你提过一嘴，清蒸鲥鱼很好吃，这不，她买着了就给我送来了……清蒸鲥鱼！” *** 月票天天求！ 诸位兄弟，好歹再给寻摸几张吧！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63章 咱们这样，是真的对不起美怡！ 早上醒来的时候，又是涨醒、疼醒的。 杜美怡那条叫陆子坚爱不释手的大长腿，又一次精准无误地压在他的裆部上方，导致小弟弟翘不起来，于是就又涨又疼。 小心翼翼地把那腿挪下去，陆子坚翻身从床头柜上找到手机，看了眼时间，倒是差不多该起床了。 他刚想再眯二十分钟就起床，耳朵却忽然捕捉到外面响起的极细微的动静——稍微愣了片刻，他激灵一下子就彻底清醒过来了。 单说年后，陆子坚回来也二十多天了，过来这边陪杜美怡睡，加起来也有三四回，但是却还一次都没碰到郑小暖早起。 就猜她应该是提前了那么二三十分钟，就是为了避免跟自己碰上。 得，起床。 然后直奔洗手间，推门就进。 郑小暖明显是吓了一跳，见陆子坚倚在门框上看着自己，她的脸瞬间红起来。 甚至转开目光，不敢跟陆子坚再对视。 她的确是一直都在躲着陆子坚，只要陆子坚过来这边睡，她就早起半小时。 看来是被他给看破了。 陆子坚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了正在刷牙的郑小暖，镜子里，郑小暖脸通红，勉强又刷了两下，带着一嘴的沫子，却是连镜子里的陆子坚都不敢看，只是说：“你让我……怎么刷牙呀！” “你刷你的，我抱我的。” 这个话是完全的无赖言行，然而郑小暖居然没反驳，脸通红地继续刷牙。 老实讲，陆子坚其实已经很收敛了，只是抱住而已。 相处日久，他现在已经很知道，郑小暖其实脸皮很薄。 但她的腰真的好细，感觉上果然是跟周建春、赵美琴差不多，甚至比金枝还要细了些，但那主要是因为她也足够瘦。 从各个角度来说，她跟赵美琴的身材都近似同款。 唯一最大的不同就是，她的屁股要比赵美琴丰满了一些，顶上去更圆润。 大概跟她常年坚持晨跑有关系。 但赵美琴却是有过多年舞蹈基础的，夹起来是很过瘾的。 “你……放开吧！” 她洗刷完了，放下牙刷牙缸，低头了片刻，但终于还是抬起头来，看着镜子里的陆子坚，有些无奈地哀求。 是的，哀求。 搁在几个月之前初初认识那时候，陆子坚是绝对不敢相信，事实上现实生活中接触起来的郑小暖，跟她平常那种基本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几乎完全不是同一个人——当然，陆子坚知道，这态度只是对自己而已。 从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大概是来自于一次次的细微感知。 偶尔一个眼神的碰撞，偶尔的一个小细节，偶尔的一次肢体碰触。 一次又一次的，当第六感告知自己，有一道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但是当扭头看过去时，却正好看到郑小暖下意识地赶紧转开了目光。 这种感知，存乎一心。 不必明说，不必辩解，不必强调。 当那一次，自己站在厨房的门口，去看厨房里切菜的郑小暖的屁股和细腰，她发现了，却居然装不知道，然而偏偏又肢体僵硬之极开始，陆子坚就彻底确信了这件事——其实，自己是可以轻易犯规的。 真的，很多时候对人性最大的考验就在于，你是可以轻易犯规的。 杜美仪不反对，甚至主动鼓励过，而郑小暖虽然在平常相处的时候，一直都很注意、甚至是刻意地保持着相处的距离，但是，陆子坚已经可以确定，只要自己想要，这女孩儿是无力、估计大概率也没有那个心志拒绝自己的。 原因成谜，还没来得及问。 但陆子坚自信自己对这方面的判断，不会出错。 于是就有了第一次拉住她的手。 然后就有了敢于直接抱住她。 “待会儿一起跑步？” “我……估计跟不上你。” “没事儿，我放慢点儿，磨合一下，就合拍了。” “嗯。” “你怎么了？” “你……真的能不能别这样，咱们这样，是真的对不起美怡！更何况，她还怀着你的孩子呢！” “那你还让我抱着？” “是你非得……” “哦，就是说，我说了算呗。” “……” “那这样呢？” 镜子里，郑小暖的脸腾的一下通红，手还湿着，一把摁住自己的胸口，身体瞬间有些僵硬，她看着镜子里陆子坚的眼睛，满眼哀求，“别……别……” 陆子坚抓了抓，笑着凑近郑小暖的耳朵，说：“不是说我说了算吗？” 讲真，预感没错，跟赵美琴一个级别的。 在陆子坚现有的女朋友里，她俩排倒数一二名的位置。 金枝和靳晓燕差不多，刘桂萍和杜美仪排中间，都不大不小，周建春也不大，但她整个人都娇小玲珑，所以很配套，其实刚刚好。 手感上来说，蒋琴琴甚至比周建春还要稍圆润一点。 赵美琴和郑小暖就都实在是太瘦了。 “你……饶了我吧！” 她弱弱地看着陆子坚，似乎是压根儿就不敢反抗也似，讲真，陆子坚都觉得有些稀奇——还是那句话，这实在是有些不太像郑小暖。 陆子坚也看着镜子里的她，问：“那我说了算吗？听我的？” 她有些哀怨地，最终点了点头。 陆子坚抽出手来，她瞬间松了口气，赶紧就抽身从陆子坚怀里闪出来，脸红红的，低着头，“你……赶紧洗漱吧！”然后跑出去了。 十分钟之后，两个人都收拾好，一起下楼跑步。 都是常年保持跑步习惯的人，一两分钟之后，就互相明白了对方的步频和速度，于是陆子坚就刻意降了些速，大致就跟她匹配了起来。 她速度不够，但是耐力不错，居然也是跑十公里。 等两人跑步回到小区附近的时候，正好早市上已经开始热闹了，陆子坚就主动地抓起她的手，俩人逛了逛早市，买点菜，买些早餐，这才一起上楼。 回去之后，陆子坚先洗澡，三分钟简单一冲就出来，她才红着脸抱着替换衣服进到洗手间，居然还咔嚓一声从里面锁上了门。 陆子坚笑笑，自己就开始吃早餐。 等她从洗手间里出来，陆子坚的早餐甚至都吃完了。 但其实，时间还早得很，才刚六点四十，陆子坚就坐在原地，看郑小暖吃早餐，也就几分钟，她就受不了了，脸红红的，说：“你吃完了就走呗，你平常那么忙，去忙吧！” 陆子坚却笑着说：“不着急，想看你吃饭。” 郑小暖拿他没办法，只好顶着他的目光继续吃饭。 她吃得很少。 女孩子里，陆子坚跟刘桂萍、周建春、靳晓燕、赵美琴、杜美仪都一起吃过早饭，其中靳晓燕和杜美仪饭量最大，赵美琴依旧垫底儿。 而现在，赵美琴有伴了，郑小暖跟她的饭量也果然是不相上下。 也就十几分钟，她吃完了，却又低着头坐在那里，一副不知道该干嘛的样子，又似乎是在等着陆子坚开口说话。 陆子坚果然就说：“一会儿我送你去上班。” 她犹豫一下，点了点头。 她有辆自行车，就停在楼下，因为她跟的导师的缘故，自从研二一开学，学校里的课就很少了，平常都是跟着导师一起去医院，骑自行车比坐公交还方便。 但双榆树这边距离积水潭，虽说不算太远，大冬天里骑自行车，其实也不是什么多舒服的事儿，所以入冬以来一直到现在，她坐公交更多。 陆子坚催过她去学车，要给她和杜美怡买辆车，她答应着答应着，一直没去。 陆子坚大致明白她的纠结。 眼看她起身要回屋，陆子坚马上就又问：“对了，我送你的那个耳钉，为什么不带？” 她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说：“那我一会儿……带上。”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64章 从动物学的角度出发 作为一只小懒猪，杜美仪给自己定的闹钟，是七点二十。 陆子坚知道这一点，郑小暖当然也知道。 而且俩人还都同时知道，在闹钟响起来之前，杜美仪是绝对不可能起床的——也因此，当陆子坚忽然推开郑小暖卧室的门进去，郑小暖下意识地吃了一惊，但抬手看看时间，她虽然脸通红，却也没有说什么。 低着头，任由陆子坚又一次把自己抱在了怀里。 但他的手在自己胸口瞎摸瞎揉，就让郑小暖实在是有些羞难自抑，“你……别这样了！咱们这样下去，我觉得……” 陆子坚的手居然很听话地立时就停下了，书桌上的小化妆镜前，郑小暖反倒有点不大适应，讶异地抬头看了看镜子里的陆子坚。 却见陆子坚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正常情况下，郑小暖其实是不太敢跟陆子坚就这么对视的，似乎是心虚，又似乎是陆子坚的目光里有些东西，是叫她很害怕的。 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对视一眼之后，当她下意识地就要转开目光的时候，却是不由得停住了，然后，那目光就又重新看回来。 他的眼睛里，似乎一直有，但今天格外浓烈。 有一种深澈的情意。 叫人一眼难忘，不忍错离。 忽然，他开口说：“有个话要问你。” 郑小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嗯。” 陆子坚轻轻地拨了一下那只已经带上的耳钉，又拿起桌面盒子里的另外一只，稍一琢磨，就知道该怎么带了，于是温柔地帮她带上，然后目光重新回到镜子里的那个她脸上，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 “那天我去找你给我开住院通知那时候，你是不是就喜欢上我了？” 蹭的一下，镜子里的郑小暖满脸通红。 但她只是满眼羞涩，没点头，也没摇头。 于是陆子坚又继续问：“那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要劝美怡别靠近我？还让我离美怡远一点？是为了你自己方便吗？” 郑小暖的面色一下子认真起来，“不是的！我只是……只是……” 停顿了片刻，她终于还是说：“第一印象我就觉得，你肯定是个特别霸道的人，而且肯定特别好色，你身上的那种荷尔蒙爆棚的感觉……我觉得可能是个女孩儿就能感应到，你又长那么好看……美怡一旦要是跟你在一起，以后肯定要跟别的女孩子争你、抢你，她又笨又呆，肯定谁都抢不过，只能白白落一场伤心……” 讲真，陆子坚有点懵。 他还隐约记得，以前听杜美怡说过，当然也是转述郑小暖的话，她说，从生物学角度来说，无论男人女人，身上的荷尔蒙分泌，其实都是有味道的，只不过绝大多数情况下，鼻腔捕捉到的那一缕气息，在经过大脑的神经元中枢的处理之后，却并不会认为那是一种气味，而是认为那是一种信号。 于是，收到了信号的异性，一旦判定对方的荷尔蒙味道是自己所喜欢的，很容易就会认为，那是自己的爱情来临了。 由此，陆子坚还一度寻思过，不知道自己的荷尔蒙是不是属于那种普适型的，就是，绝大多数女孩子都会认为这个信号适合跟自己配对的那一种。 倒是没想到……听郑小暖这话里的意思，也就是说，她其实是对这种荷尔蒙的信号相当敏感呗？ 所以……她对自己的纵容，纯粹就是因为荷尔蒙的味道对了味了？ 这简直是对自己的才华与美貌的最大污蔑，“所以……你就是喜欢上我了！” 郑小暖面红耳赤，但是却并没有出声反对。 过了几秒钟，她才无奈地说：“可是你真的好花心啊！你守着美怡还不行嘛，美怡又大度，根本就不问你外头还有谁，这对你来说，还不够好吗？” 她抬头，跟镜子里陆子坚的目光对视着，“干嘛还非要来作践我呢？” “因为我贪心呀！” 陆子坚丝毫都不脸红地跟她对视，“我就要你！” 郑小暖脸上又一次出现那种说不出是哀怨还是哀求的表情，“咱俩真的不行的，一旦美怡知道了……” “她早就知道了！” 郑小暖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她脸上的羞红本就没褪，这时候，就是连耳朵根子都红透了。 陆子坚继续又说：“去年冬天的时候，美怡刚查出来怀孕，她就劝我，让我悄悄你爬你的床，她说她想跟你做一辈子的姐妹。” 郑小暖又一次张口结舌。 陆子坚盯着镜子里的她，却侧首，在她耳后轻轻地亲了一下，“答应我，别老是躲着了，行吗？” 郑小暖抬头，万分纠结之后，说：“你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行吗？” 顿了顿，她忍不住吐槽，“这样根本不行啊，哪里有像你这样的！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我就不说什么了，但是……你能告诉我你一共有多少女朋友吗？” 这回轮到了陆子坚哑口无言。 郑小暖说：“我跟美怡我俩猜过，我们猜，除了美怡之外，你还有大概三到四个女朋友，对吗？” 还别说，猜个大差不离。 她们猜的，肯定是首都这边的，而且想也知道，她们是按照一定时间内自己过来这边的次数和时间，来反推人数的。 周建春、赵美琴、金枝。 或许未来，可能还要加上一个蒋琴琴——那女孩儿美妙极了，又乖巧，又肯伏低做小，怎么揉搓她，她都很乖，陆子坚暂时有点不舍得放手了，所以给她留了个为她开间咖啡厅的扣子。 但陆子坚不再继续无语，“所以呢，我就不能喜欢你了？” 郑小暖张了张嘴，又是哀求，“你让我想想行吗？给我点时间，我承认，我有点喜欢你，但我真的不想跟别人……尤其是还要跟美怡，共享一个男朋友！尽管我知道，从动物学的角度出发，你的确就是有资格占有更多母兽的那种强大雄性，但是我……” 陆子坚没忍住，笑出来了。 郑小暖愣了一下，旋即自己回过神来，也没忍住，笑起来了。 一脸羞涩，又很有些不好意思。 居然都讨论到母兽、雄性、动物性上去了…… 最终，是陆子坚给她解了围，“好，我给你时间，让你好好考虑，在此之前，我不强迫你！但是有一点，以后不许刻意躲着我了！” 仅仅只是犹豫了片刻，郑小暖就点了点头，“好。” *** 再求几张月票！每天求求求，总有兄弟会给投几张的，对吧？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65章 我才不是被人包了小蜜！ 跟蒋琴琴稍微亲近些的人，都能察觉得到她在最近这几天的变化。 虽然之前她在同学之中，就有“小富婆”的美誉，因为她去年一年就出去拍了两部央视的戏，有片酬嘛，一年挣了一万多，在这个年代，在校园这个环境里来说，真不可谓不是富婆了，然而，出身于普通老百姓人家的她，即便是自己赚了些钱，其实也根本就谈不上奢侈浪费。 至少过去的这一年多，尽管她外出拍戏挣了不少钱回来，同学们其实并没有发觉她就怎么比大家有钱太多。 却偏偏就是在最近一周，她好像是一下子就变成真富婆了。 忽然买了几身新衣服，每一件都看上去特别洋气，一看就是进口的、巨贵的那种好衣服、大牌子，这些衣服一上身，瞬间就让她跟同学们拉开了差距。 而且她居然买了一整套的好口红，有那爱逛商场、懂行的同学说，她买的那个牌子，这一套下来，得好几大千。 于是眨眼之间，流言蜚语就出来了。 大家说，蒋琴琴也被人包了小蜜了。 对此，蒋琴琴哭笑不得之余，却又懒得去反驳什么——包小蜜？就那些要么一身土味，要么大腹便便，要么连脑袋都秃了、甚至看上去比自己爸爸年龄都大的所谓有钱人，就算是一个月给她一万，她又怎么可能去给他们当小蜜去？ 丢不起那个人！ 但又似乎不得不稍微证明一下，毕竟，唾沫星子能埋人。 所以周四傍晚陆子坚又来接她，晚上特别配合地让陆子坚在自己身上爽过了之后，她就忍不住软磨硬泡地央求，希望陆子坚能赶在星期天的早上，到学校门口来接自己一趟，而且别待在车里不出来，最好是到校门口站一会儿。 问明白她的用意之后，陆子坚哈哈大笑着答应了下来。 现在全国都没有所谓双休，大学也就只是单休，所以星期天的上午八点到九点之间，是几乎每一所大学的门口，最热闹的时候了。 同学们要出门逛街的、游玩的、办事的，都会大差不离儿赶在那个点出门。 蒋琴琴想要让她的同学们看到，她不是傍了大款、被人包了小蜜，而是交往了一个年轻帅气而又多金的男朋友。 这一点小要求，还是要满足的。 于是遂了她的意。 而事实上并不出意料的是，陆子坚往门口一站，很快就成了几乎每个路过的人必然会注意到的存在，等蒋琴琴打扮得精精致致的一出来，一边挽上陆子坚的胳膊，一边跟她的同学挥手道别，并且随后就在校门口上了陆子坚那辆豪车之后，甚至就连陆子坚都注意到了学校门口不少人的交头接耳。 扭头看她，她一脸兴奋。 看来是计划大获成功。 但是这一次，陆子坚并没有拉着她去逛街，反而是直接就把她带到了京广中心的公寓酒店里，大上午的，精神饱满，痛痛快快的就哈皮了一个多小时。 到最后，蒋琴琴被折腾得几乎要散架，但居然还是强撑着顶了下来，只不过撑完了之后，她也跟别的女孩子差不多，基本上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就是了。 但很快，她就顾不得自己的累了。 因为陆子坚拍拍她的屁股，命令她去把自己的钱包拿过来。 她犹豫了一下，没抱怨，强撑着腿心里的酸，和双腿的颤抖，过去把他的钱夹拿过来——以为他要直接给钱，蒋琴琴内心颇多幽怨！ 她觉得自己跟陆子坚是恋爱关系，花陆子坚的钱当然是可以的，平常的话，他愿意给自己零花钱，那当然是更好的，反正他也有的是钱！ 但是……如果是在办事儿之后给，就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结果陆子坚掏出来一张卡片，递给她，“这个叫信用卡，我给你办的这一张，是每个月有一万五的额度，每个月的10号是截止日期，我会在十一号那天，把这里面你花掉的钱，都给还上，十二号开始，它的额度还继续是一万五！” 蒋琴琴愣愣的，下意识把那张卡接过来。 她看见上面写着“汇丰银行”四个字的繁体，下角还有“VISA”四个字母，但是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抬起头来继续听，“每个月这一万五，都是给你的零花钱，你尽管全部花出去，我来帮你还账单，明白了吗？” 蒋琴琴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渐渐地开始明白过来。 不怪她不懂，这年代别说信用卡在国内刚开通其实没多久，市面上加一起也没几家银行发行这个，单纯就说银行卡本身，就还是个新鲜事物呢！ 之前陆子坚把自己的工资卡给了金枝，金枝就也迷糊了好半天。 这年代的人，更习惯有零钱自己攒着，攒够一个数，去银行存个存单，存取款方便一些的人呢，也顶多就是去开个存折，汇款就用邮局汇，有汇款单这个东西，却很少有人用什么银行卡。 陆子坚本来也没考虑这个，之前他给金枝钱，让她养家，是直接把工资卡给过去就完了，给别的女孩子，一般都是给现钱。 但就在周五，汇丰银行驻京分行的行长，特意跑到中华网拜访了他。 这里头当然有缘故。 首先来说，CIC，也即中国国际传讯股份有限公司，是注册在红空的公司，开户行就是汇丰银行，然后CIC控股虽然是注册在百慕大，但实际联系地址，也在红空，开户行还是汇丰银行，到东方网，又是在红空注册，开户行还是汇丰。 所以事实上，双方本就联系紧密。 其次，CIC控股成立之后，应陆子坚的要求，当初是聘请了一位在红空颇有社会声誉的太平绅士，叫做钱果丰，担任了董事局主席。 而这位钱果丰先生，自88年开始，就是汇丰控股的董事，后来又兼任上海汇丰的董事，因此单论两家企业，关系就更亲近。 而且说实在的，这其实也是在程仲文提供的那么多份备选人名单里，陆子坚最终选了钱果丰先生担任中华网董事局主席的原因之一——这是一种背书。 周五的那次拜访，作为礼物，汇丰驻京分行的总经理，送给了陆子坚一张信用卡，额度一百万，据说是什么顶级黑卡。 陆子坚上辈子用信用卡就不多，对此本来不感兴趣，但是灵机一动想到了自己每个月都得给金秀零花钱，又想到了最近刚把蒋琴琴抱上床，这终归是要给钱养起来的，这才收下来，还顺势让罗小倩去替自己走手续，开了几张副卡。 给金枝的那个，就不动了。 她很愿意攒钱，花钱也特别节制，陆子坚现在很喜欢她，也愿意让她攒钱。 但其他人，他决定以后就给信用卡了。 周建春和赵美琴，是三万的额度，杜美怡现在怀了自己的孩子，也给三万额度，至于蒋琴琴，就只有她们的一半了——但是已经不少了！ 这年头的一个月一万五，是普通工人、干部月收入的三十倍左右了，搁到2020年，相当于是一个月三五十万的额度了。 包个蒋琴琴，身价已经着实不低。 而且信用卡有个好处，你每个月都能可着花干净，买什么都行，却唯独取不出现钱来，能攒衣服、攒首饰、攒化妆品，啥都行，唯独攒不了钱！ 关键时候一个电话，还能说停卡就停卡，让你一分钱都刷不出来！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66章 有了功劳簿，可以躺一躺了。 “老公，谢谢你！你对我太好了！” 弄明白了这张卡的意义和用途之后，蒋琴琴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抱着陆子坚连着亲了好几口，一脸的感激与兴奋，“这每个月的一万五……我能随便花是吗？” 答案当然是是的。 于是她越发高兴，似乎就连刚才已经疲惫不堪的身子，这会儿也瞬间就回到了满血——被陆子坚抱上床的那天，她自己心里合了账，买东西加吃饭，她一口气花了陆子坚大概是一万六左右！ 真要说起来，一天就花一万六，现在一个月才给一万五，当然不算多。 但是她不糊涂，心里的账本清清楚楚——要知道，那个一万六固然多，买的也都是自己爱的东西，却是必须当着陆子坚才能花的，而且那天摆明了很特殊，那是他第一次带自己买东西，图的又是自己的身子。所以事实上，就算往后他还是带自己逛街买东西，自己也不大合适再一次就花掉他那么多钱！ 但这次给的，却是每个月都可以随便花、不用当着他自己想花就能花的一万五——关键就是每个月都会有！ 就算是所谓的傍大款、包小蜜，这个钱也够吓人的了！ 她听说过某某某傍大款的传闻，同学们，尤其是女生宿舍里，大家其实都很热衷聊这些事儿，据说某某某，被个老总给包了，一个月给五千！还有某某某，被一个行长给包了，一个月给六千！ 但自己这可不是被人包小蜜，自己这是正经交往的男朋友！ 而且一个月一万五啊！ 畅想一下，一万五，能买多少衣服，多少口红，多少化妆品啊…… 这一想就想得有点远，以至于后面陆子坚说了什么，她都没太听到耳朵里去，只是恍惚听见了，他似乎是要求自己去北电附近找个好点的小区，去选套房子租下来，以后就作为两个人约会的小窝，还说只要自己乖乖听话，等回头他闲下来，就去给自己配辆车，安排个司机…… 一听到车，她瞬间回神了，“车？给我吗？” 陆子坚点头，摸着她的头发，“嗯，只要你乖乖的听话，回头都给你配上！” 她兴奋起来——给自己配上，还有司机，那就是专车喽！ 以后自己居然也要有自己的车了吗？ 于是她赶紧说：“我很乖呀，一直都很乖呀！” 陆子坚点头，“那倒是！” 但抓了一把她柔顺的马尾，陆子坚却忽然勾住她的脖子，往下拉了拉，“来，今儿老公教你个技术，过来，舔舔它……” …… …… 中午下楼的时候，陆子坚很是神清气爽，带着蒋琴琴一起吃了个饭，饭后把她送到北电，陆子坚就开着车回了知春路。 哪怕目光放到全国，他现在的事业重心，也在这条街上。 现在已经有东方智造和烛龙半导体，接下来他还准备把趣途科技也放到这里。 主要就图它一个近便。 路过小路口的时候，陆子坚刻意减速，饶有趣味地又盯着那路口支着摊子卖炸臭豆腐的老板娘看了一阵子——这女人真邪门，其实单说颜值，她还真就未必超得过周建春去，但多看上几次，却发现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成熟的风情。 妩媚，却又难得从容。 看过一次，至少能记两天，且下意识地就忍不住拿她跟周建春作对比，偶尔想起来，觉得她甚至跟只有过两面之缘的吴新芳有点相像——这个像，不是长相上的想象，而是她俩都有一种经历岁月之后的淡定从容。 吴新芳可是三十大几了，这女孩儿却还年轻。 想必经历过不少人生挫折才对。 就像杜美怡，就她那个天真烂漫的性子，现在又有了自己的保护，讲真的，再给她十年二十年，她也不会有这种成熟的风情。 她就算三四十了，也得是个可爱的御姐！ 到东方智造楼下停了车，陆子坚直接上楼，倒是没有去找周建春，而是下意识地跑到六楼的研发中心转悠——但是才刚上六楼，他就不由得愣了一下。 六楼有人在打牌。 卧槽？ 他的脚步就那么停在电梯门口，听着不远处那间办公室里传来的欢快的打牌声音——按说也正常，今天毕竟是周日，其实不是工作时间，有人愿意跑来公司，就不工作，打牌娱乐，其实也不算什么。 但是他忽然想起来，按照惯例，周日这个时候，其实是科研人员们很喜欢拿着各种想法，跑到首都的各大科研院所去做数据的时候。 所以今天其实自己不该来六楼，因为来了是应该看不到人的。 可偏偏，有人来上班，来了之后却是在打牌。 抬手蹭了蹭鼻子，陆子坚迈步走过去。 打牌的房间虚掩着，这是把头的一间，是东方智造一位副总工程师的办公室。 陆子坚没说话，也没推门进去，继续往前走，很快就到了科研中心，站在门口往里看，一眼看到底，里面有两个人正在闲聊，不时哈哈地笑两声。 啧…… 调头出来，过去推开了办公室的门，里面打牌的人一下子都停下来，然后纷纷地笑着站起来，跟陆子坚打招呼。 陆子坚问：“怎么周末跑这儿打牌来？约会去呀你们，找着对象了吗就打牌？” 大家乱哄哄地哈哈笑。 都是一帮研究僧，东方智造也好，烛龙半导体也好，很多科研人员都二十大几小三十了，不是博士也是硕士的，却还没个对象。 跟大家随口开几句玩笑，陆子坚漫不经心地问：“今天出去做实验做数据的，多吗？”得到的回答是不多，说很多人今天都没来。 陆子坚心里就有数了。 下楼的时候，他的脚步就有些慢。 之前跟罗争他们几个科研带头人闲聊的时候，陆子坚就隐约意识到了有点不大对劲，但当时没回过味来，现在倒是一下子就闹明白怎么回事了。 开年以来，东方智造一下子打开了市场，事实证明，他们去年搞得那些研究，现在开始卖出钱来了，那他们就一下子有了功劳簿可以躺一躺了。 回到楼下，推开周建春的办公室就进。 抬头看见是他过来了，周建春脸上顿时露出喜色来，但是还没等说话，就已经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大对，顿时就有些诧异，“怎么了这是？” 陆子坚说：“让人把公司成立以来的科研进度汇总，最好带上原件，给我按照时间进度整理一份，拿过来，我要看！” 周建春可能别的都不懂，但她肯定很懂陆子坚。 这会子她也不撒娇了，很是公事公办地点点头，马上答应，“好！我马上办！” *** 感觉距离月票第一也没差几票，可就是上不去，各位老铁能帮忙顶一把不，我想当第一！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67章 移动的时代要来了！ 科研单位也有科研单位的考勤制度，谁谁谁参与的某个小组，在哪一段工作时间内，具体从事的是那一块儿的设计，核心构思和整体架构何时做出来的，设计草图何时绘制，具体跑去了哪家科研院所的实验室进行了相关的数据验算…… 太细致也没必要，但大体的科研经过，是一定要有记录的。 要不凭啥证明你在干活？ 陆子坚肯定看不懂他们的工作内容，更看不懂那些数据验算，但他也压根儿不看那个，就只看他们的工作日程。 果然，事实上从年前，在公司这边彻底完成了东方智造第一批程控交换机的原型机封装之后，公司这上百名科研人员的工作频率，一下子就降下来了。 啧啧…… 怪不得上次召集了罗争他们几个科研带头人一起闲聊，大家的意态都颇显悠闲，问工作中有什么难题需要后勤帮忙解决的，他们也就统一只是说，希望公司挣到钱之后，能把研发需要的各种设备都慢慢补上。 不干活儿了，每天打卡上个班，可不就悠闲？ 为了交换机自主技术的研发，公司哪怕是直到现在，其实还一直都在招人，在年前的时候，科研人员就已经一百多，现在肯定更多。 但他们现在手上的科研任务，就一条：继续研发交换机的改进机型。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大致把公司成立以来的科研记录翻了一遍，陆子坚的手在办公桌上轻轻地敲，下意识地跟躲在沙发上的周建春念叨，“咱可是资本家来着！” 周建春一直都关注着他呢！ 但是一直到这会儿，她才开口问：“到底咋了？你那么不高兴？” 陆子坚合上资料，没回答她，只是起身在屋子里走动起来。 交换机是个好东西，发展通讯必备的基础设施，跟着国内电信设备大建设的东风，这一把是捞定了，继续改进设计，也特别有必要。 毕竟别人可能不知道，但陆子坚心里门清，现在的交换机，只是承载几十根电话线的问题，但接下来的交换机，要承载的数据交换，会越来越多的包括互联网网络，那个数据交换的量，大到吓人。 最考验的就是交换机。 但是…… 交换机的核心技术，其实还是芯片。 东方智造现在采用的技术，说好听点是自有技术，但其实采用的数据交换基带芯片，却是来自阿美利加的德州仪器，事实上是以人家的芯片设计思路、芯片计算能力为基础，来进行的主板设计。 说白了，之于整个交换机的技术含量来说，占比估计也就10%！ 虽然这还是给东方智造的交换机，带来了一定程度的价格优势，会比中兴通讯、华为这些全盘拿来国外技术生产的产品，少了一定的技术授权费用，但是在当下国内交换机市场整体利润极高的情况下，这点优势，其实并不算大。 接下来继续研发，也就还是搞主板！ 而且问题是，你在主板上的自有技术再牛逼，也只是外围技术，你把这一代的数据交换基带芯片研究的再透彻，围绕它做的主板研发再牛逼，一旦下一步，人家的基带芯片升级了，下一代了，你就还得从头研发，跟人家配套。 但是……你要搞数据交换基带芯片的研发吗？ 对不起，你搞不动！ 这个玩意儿别看没有个人计算机的CPU芯片那么显眼，且牛逼，但它却绝对是整个芯片科技树上最牛逼的分支之一。 烛龙半导体那边，也汇聚了一百多号的硕士博士生，到现在烧了四百多接近五百万，已经研究了半年，可是直到现在，陆子坚想自己搞电动自行车项目所需要的电池管理芯片、电机管理芯片和充电管理芯片，到现在还一丁点能拿出来的成果都没做出来呢——数据交换基带芯片比那个难多了！ 这就是他妈的现状！ 单论科技研发能力上的差距，真的是……谁砸钱谁知道！ 但是也显然不能就这么继续下去呀！ 一边走，陆子坚一边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攥拳头捶自己的脑门：妈的上辈子哪知道会有重生这一说，因此没做过功课，上辈子华为是从哪里开始，搞的他们的科技突破来着？ 他忽然站住，扭头看周建春，“你去把公司里最近这半年订的那些科技类的报刊、杂志，都给我拿过来，如果他们还订了那些跟数据交换有关的杂志……” 说到这里，陆子坚忽然一愣。 周建春倒是没有察觉到异常，她很了解陆子坚，因此一见面她就知道，肯定是公司在哪方面出了问题了，而这个问题，甚至陆子坚都是没有答案的，但她很清楚地知道，问题肯定没有出在自己身上——如果是问题出在自己身上，他大概会选择晚上办完事儿之后跟自己单独说，或者打自己的屁股。 “他们还订了一些国外的杂志，也拿吗？” 陆子坚的英语一向很好，她是知道的。 但她这个话问出来，陆子坚却没有回答，甚至整个人站在那里，没有动静。 片刻后，他昂起头来，“不用了，什么都不用拿了！” 说完这句话，他又在房间里走动起来，但这一次，他却是越走越快，神情也渐渐地亢奋起来——妈的差点儿忘了，接下来大移动的时代应该快来了！ 东方智造的出现，其实是个意外，至少对于陆子坚来说，是个意外。 倪广南意外地表示可以帮自己拉人，罗争也意外地表示愿意带着人跳槽，还能把交换机的技术换个方案实现出来，然后就呼呼啦啦到了今天，这个程控交换机的事业，居然意外地就那么做起来了。 坦白讲，陆子坚没有为它花过什么心思。 但现在，这家公司却已经明显地展露出了相当的成长性，陆子坚就不得不重视它了，而稍一重视——对呀，都这个年代了，96年了呀，接下来估计邮电快要分家了，一旦分家，估计移动和电信就要出现了。 那接下来就是手机开始降价，在电话刚刚开始普及，还没有彻底普及的时候，属于华夏的手机时代，就要来临了。 程控交换机还是要搞，而且也必须要做技术迭代，毕竟固定电话、传真机，这些东西，要一直用到2010年还要用，但未来的时代科技，却显然已经不是它了——是移动电话、是3G网络，是4G，和5G！ 有记忆的一点就是，现在全国用的应该都是GSM通讯技术，但接下来，大概2000年之后？好像联通就推出CDMA技术了！ 而据说CDMA好像就是什么2.5G！ 接下来的3G、4G、5G，它们的根子，其实都扎在CDMA这项技术上！ 对头！就是CDMA！ 印象中全球竞争5G标准那时候，还有什么投票之类的，当时自己也追热点，了解过一点跟5G有关的资讯，因此知道，当时已经制霸全球移动通讯技术二十多年的阿美利加的高通公司，就是从CDMA技术上，正式崛起的！ 简单的时间线倒推，他们现在就应该已经掌握，或即将掌握CDMA技术了，毕竟，研发比市场早走个五年八年，一点都不稀奇！ 但没有在市场上大获成功之前，他们就算已经有了大量的专利，却肯定不可能形成全技术链的专利封锁！ 干！就这个了！ 思路一旦通畅，陆子坚的神情马上坚毅起来，仅仅只是稍微一想，他就从两家科研公司的人才库里想到了一个名字，扭头就告诉周建春，“给烛龙半导体打电话，让何庭波过来一趟！” 老子不懂科研，不懂技术，但老子是个过来人，最擅长登庸名将！ 何庭波，后世华为技术部门的老大嘛！ 她就是靠带队搞华为的3G、4G和5G技术研发起家的，后来搞的海思芯片，技术也是很牛逼的，虽然现在还稚嫩，但拉过来一样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68章 CDMA事业部！赶鸭子上架！ 说搞就搞，看得清未来的人一旦做了决定，不存在丝毫犹豫不决，还有什么调查分析之类的，看好的事情，直接就开始搞！ 于是，把何庭波找来，座谈。 她是北邮的硕士研究生，要到今年夏天才研究生毕业，但是从去年秋天，就已经被她的导师推荐过来，目前算是半工半读，但已经在烛龙半导体那边崭露头角——年后陆子坚回来，不光是在东方智造这边找罗争他们闲聊了，同样也去烛龙半导体那边找几个技术大拿闲聊了。 而虽然烛龙半导体烧了半年的钱还毫无收获，但陆子坚丝毫都没有要责怪的意思，非但不责怪，他反而认为是自己砸的钱还不够多，当着一帮技术大拿的面，他又给公司批了五百万研究资金，让他们继续招人，扩充队伍。 而且，虽然什么成果都没有，陆子坚却让唐智敏和胡为武他们报一个二十人的名单上来，给加薪！ 名单已经报上来，还在周建春这里压着等审批。 而何庭波这个半工半读的女孩儿，就正在这二十个会被加薪的人之列。 可见她的天赋。 但她的确还是太年轻了。 论年龄、论资历、论贡献，显然连她自己都不认为，她够资格开始做主管。 属实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感觉了！ 更何况，陆子坚亲自定下来的名字，还叫做“CDMA事业部”！ 东方智造和烛龙半导体，虽然是两家完全独立的公司，但是一来老板是同一个人，掌管大权的又都是周建春，而且不但同样是做技术研发，甚至彼此的技术研发，还颇有关联，不但公司层面上经常组织两家联谊，就他们私底下在研究上也好、在交际中也好，也都是联系不断，因此都很是知根知底。 这应该是大老板第一次那么郑重地提出要组建一个“事业部”！ 何庭波的硕士研究生方向是通信和半导体物理，跟CDMA是肯定正好对路子的，而事实上坐下之后简单一交流，陆子坚就知道，虽说当下CDMA还不是什么最主流的技术，但何庭波对它却有着相当的了解。 于是在陆子坚心里，直接就这么定下来了。 但她却有些不大敢接，“我……陆总，我哪里够资格带一个事业部啊！还是两家公司成立到现在的第一个事业部……” “那怕什么的？你的科研实力突出，又跟这件事最是专业对口，我说你行，你就行。要是你自己觉得不行，那你就在自己身上好好找找问题，你的自信呢？或者是怕会有人不服你？那你就不断地带着大家做出成绩来，时间长了，成果在那里摆着，还会有谁不服你？还是说，还没开始呢，你就怕了？” 最简单的激将法。 但是不要说对付年轻人，只要心有热血，哪怕是个老头子，这一招最简单的激将法，也一定是管用的——更何况是何庭波这样踌躇满志的年轻人！ 挂靠在东方智造公司名下，招人名额不限，第一笔就先批给两千万额度的研发经费，而且烛龙半导体和东方智造两家公司现有的研究人员，随便她选！ 这个条件，实在是太过优渥了！ 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老板这是要动真格的，要砸钱死磕这个技术路线了！ 于是仅仅只用了二十来分钟，何庭波屈服了。 她同意担任东方智造CDMA事业部的副主任，但是要求由周建春来亲自担任主任，为她扛旗——陆子坚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而周建春事实上从头到尾听她俩聊天，都听得一脸懵。 她这个主任，是莫名其妙就当上了。 “这个CDMA，到底是干嘛的技术？” 等何庭波走后，周建春眼见陆子坚已经彻底开心、且放松下来，就终于是忍不住坐到了他的大腿上，搂着脖子问，“需要投两千万那么多吗？” 陆子坚只好又简单地跟她解释一下，然后又略详细地展望了一下未来移动通讯的发展前景，到最后才说：“两千万只是刚开始，我希望何庭波这个团队，能在年底前就把这笔钱烧掉，给我烧出点成果来！明年我至少给他们一个亿！” 为什么要挂靠在东方智造名下？ 首先当然是因为，在陆子坚的规划里，东方智造的确就是延续交换机的路子下来，主要考虑做通讯、数据交换这一块儿的，其次当然是因为东方智造已经开始挣钱了——今年做个三亿五亿的营业额，问题不大，纯利润估计能做到两亿以上，那这笔钱里，拿出两千万来砸给CDMA事业部，自然不是多大的事儿！ 总不至于东方智造已经开始挣钱了，还非得要让陆子坚自己重新掏钱贴补研发吧？所以干脆就跟烛龙半导体分家，挂到东方智造来！ 反正两家企业截至目前，全都是自己百分百控股的私人企业！ 也不知道周建春听懂了没有，反正她“哦”了。 事实上，陆子坚压根儿也没考虑过让周建春去懂什么技术，她在烛龙半导体和东方智造的职责，就两条：抓人事、抓财务！ 具体的研发、经营管理，她可以完全不管！ 当然，何庭波毕竟新嫩，资历不够胆气也不足，周建春既然要去给她做CDMA事业部的这个主任，那接下来这个事业部要成立、要拉人、要招人的一系列事情，周建春就都要出面负责替她撑场面了。 而陆子坚也是面授机宜，“所有何庭波要做主的事情，你一概不管，全听她的，所有从两家公司那边过来的压力和不满，你去负责分头安抚，安抚不了就直接压制，也可以承诺，被挑走的人力缺口，他们可以继续招新人进来！” 周建春顿时心领神会！ 她的确还稚嫩，才十九岁，也就是陆子坚教给她什么，她才会亦步亦趋的去做一点事情，但陆子坚这么一说，她马上就明白了，所以事实上在这件事情里，自己要做的事情，事实上还是之前那一套！ “那我就明白了！那……明天开办公会宣布这件事之前，我今天下午就先分别找两家公司的管理层开开小会？” 啧……你瞧，这丫头在这方面，还是很有点能力的。 主要是她上辈子其实就比较善于领会陆子坚的精神，然后去帮陆子坚做这些很琐碎、但是又不可或缺的小事。 于是陆子坚就不由得满脸赞赏，甩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这不全都懂嘛！别一天天就知道惦记着吃美琴的飞醋……去吧，开小会去吧！” *** 继续求月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69章 理解不了就谅解，谅解不了就忍一下！ 出乎陆子坚的预料，周建春去找两家公司的高层开小会，几乎是招致了所有人一致的反对——周建春还没经历过这个，有点懵。 甚至，倪广南老师都特意过来找到陆子坚，劝他收回这个想法。 陆子坚也懵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特别兴奋地干脆把两家公司的带头人都给召集起来，开会呗，讨论。 大家的意见相对来说比较一致。 首先就是技术难度大，CDMA技术，据说是源自于当年的二战战场通讯技术，基本的技术路线，倒是不犯难，可难就难在，国内在民用通信技术研发这方面，几乎是一穷二白，压根儿谈不上什么基础。 而一套完整的CDMA通信技术，要包括无线网络系统、空中接口、核心网络、短消息中心、智能网等等许多方面，体现在产品中，则包含了移动基站、无线信号交换机，以及手机通信基带芯片等等。 这一系列的技术要想自己研发出来，罗争打了个比方，说大概要三千个自己这种水平的科研人员，在一百个倪广南这种院士级别的大拿的带领和指引下，在全套科研设备全部不缺的情况下，研究个十年以上。 耗资的话，至少也得二十亿起步。 其次就是大家判定，这东西研究出来了，也很难说会有什么市场。 这方面，半只脚踩在官场里的倪广南老师，当然是比较有发言权的。 他说早在去年，国内就已经开始尝试进行CDMA技术标准的制定，比如800MHz CDMA蜂窝移动通信系统技术标准，但最终无疾而终。 为什么呢？ 一是这项技术虽然在阿美利加出现了，但一来距离大规模商用还早，连阿美利加都不用它，二来你想制定也没意义，技术不在你手里，而你又拿不出经费和人员来，自己去搞这一套技术的研发。 然后还是去年，在八月份，邮电部与总参通讯部正式联合下发过一份文件，决定在全国采用CDMA制式，建立800M蜂窝移动通信网络。据说阿美利加那边的高通公司是很感兴趣的，因为这项技术绝大部分都掌握在他们手里。 但最后，这件事再次无疾而终。 官府显然是纠结的，既想尝试能不能利用新技术，实现对阿美利加在某方面的反超，但如果这项技术彻底掌握在阿美利加的公司手里，上头又不放心。 据说邮电部曾经把中兴通讯的候总，当然也包括倪广南老师这样的好几位院士，都召集到一起，讨论过这件事。 上面问中兴的侯总，你们能不能搞研发，把这个技术哪怕只是拿一部分在手里？中兴的侯总说，我们还是更愿意押注GSM技术，但愿意分一点科研资源过来。 国家没钱搞，私人企业不愿意顶着阿美利加那边已经趋近于成熟的压力去砸钱搞，而偏偏，最近两三年，事实上是GSM网络已经彻底成熟，这种崭新的强大的数据通信技术，正在大规模地、且迅速地替代掉原有的大哥大那种模拟信号通信技术——在倪广南看来，手机通信嘛，GSM技术，已经足够好、足够快速、高效和稳定，它的使用寿命，至少也能有三十年以上！ 也就是说，他判定，至少到2026年，GSM这种2G通讯，仍将是绝对主流。 未来会不会有更高段位、更高效更快速的通信方式？会有，但大家的判断都跟倪广南老师差不多，都倾向于认为，到时候的那种新技术，应当是在GSM通信技术体系之上的迭代和升级——但CDMA却完全是另辟蹊径了！ 总之，这场两家公司最高智力汇聚的座谈会，竟然从下午五点多，一口气开到了晚上接近九点，最终大家一致形成的结论就是：CDMA搞不得！ 陆子坚却差点儿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因为大家的反对，反倒让他拼命地去自己的记忆里搜寻证据，于是，他大致回想起来，上辈子大约是在2003年，或者是2004年那个时候，联通就在力推CDMA技术，初期应该的确是干不过移动的GSM网络，但他当时的确就是给自己、给周建春，还给另外一个女朋友，都办了一套联通的带卡手机。 因为当时的CDMA手机，可以互相发图片了！ 当然，事实上这些回忆只是辅助，他们加在一起也比不了另外一件确凿无疑的事实——后世应该有一个所谓的CDMA2000的技术标准，而这个技术标准，是全球公认的第一个3G通信标准！而高通，正是凭借着3G时代全球唯一的通讯技术霸主的江湖地位，愣是靠收专利费，飞速地发展起来的！ 你们哪怕几万个科研人员聚到一块儿告诉我，CDMA搞不得，我也不信啊！ 搞！ 坚决要搞！ 到最后讨论结束，陆子坚当场就硬邦邦地给出了自己的态度，“不让周总做这个CDMA事业部的主任了，我来做！周建春周总、罗争罗总工、唐智敏唐总工，还有何庭波，你们四位来给我做副主任！其中何庭波主抓科研！” “大家的意思，我都听明白了，但我还是坚持认为，CDMA技术，就是下一步通信技术的发展方向，所以，我愿意砸钱！希望大家能尽量理解，理解不了就谅解，谅解不了就忍一下！今年东方智造会投三千万来做这件事，明年不低于一个亿，东方智造没那么多钱的话，我自己掏钱往里垫，也要做！” 身为公司唯一的老板和金主，而且还是在创业期，陆子坚不觉得自己这个掏钱的人，需要额外的去尊重任何人的看法。 反正我愿意砸钱！ “接下来，庭波你去跟两边的研发中心协商调人，当然，要尊重个人意愿，不愿意来的，不要强拉硬拽，但只要个人愿意过来的，任何人都不许拦着！除此之外，人不够就继续招聘，不止国内，国外有合适的人，给我挖！烛龙半导体和东方智造你们两边，如果感觉被挖了人手，自己不够用了，那就自己再去招，只要你们觉得有用，只要你们能给我拿出研究成果来，打报告，让周总批！” “我的意见就是这样，现在，还有谁有意见没有？” “那好，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了，关于要不要搞CDMA事业部，和CDMA技术研发的讨论，就都从此打住，以后没有要不要搞这个问题了，大家要讨论，也该是去讨论怎么才能搞出来！就这样，辛苦大家了，建春，去联系个饭店，我私人请客，让大家吃过饭再回家……散会！”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70章 我明显天赋异禀啊！ “哥哥，你今天最后那几句话说的，简直帅呆了！” 晚上的座谈讨论会一口气开到接近九点，散了会之后大家又一起去吃饭，等吃过饭回到租来的小屋里，已经是接近十点了。 但周建春今天却显得异常亢奋，从进了屋就开始抱着啃，最后当然是啃到床上去了，而她今天真是像足了小妖精，不过过了那股子劲儿之后，她随后就瘫了。 随便陆子坚怎么摆弄她，她也只是哼哼唧唧。 但是等陆子坚过完了瘾，她渐渐地歇过劲儿来，就还是钻进陆子坚怀里，一脸仰慕地看着陆子坚，似乎是又回想起当时座谈会上的情况，说：“我看大家让你那些话直接给说得一个个都没脾气了！你没看，连倪老师都没再说啥！” 这是理所当然的。 东方智造也好，烛龙半导体也好，都是私企，而且都是独资企业。 私企与国企不同，独资又与合资不同。 事实上陆子坚并不吝啬给大家发钱、发股份，早在去年，东方智造的程控交换机研发成功那时候，他就想要论功行赏，给公司的科研团队派一轮股份的，但当时他忍住了，主要就是考虑，公司还在创业期，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问题提出来大家讨论可以，建言献策也可以，可一旦到了需要做决定的时候，陆子坚很讨厌一帮人在那里嘁嘁喳喳的争论。 这帮技术人员事实上都傲气得很，而且他们自认科学技术是第一驱动力，一旦再让他们手里多多少少拿了点股份，将会极难驯服。 那就索性先不给，保持独资。 上辈子创业时候的前车之鉴，就在那里摆着。 人多瞎胡乱，鸡多不下蛋。 但上辈子是没办法，自己实力有限，这辈子的情况，就要优越了太多了。 他就是要搞一言堂。 国企还需要往上申请、报批，私企不用。 合资的人、持股的人多了，哪怕你绝对控股，也多少要照顾一下其他小股东的情绪和意见，但完全由自己独资就不用。 钱是我的，公司是我的，我说搞，砸钱就好，谁都没有闲屁放！ 当然，到最后大家讨论完了，陆子坚站出来拍板、一锤定音地否决了所有人的意见那一下，是的确会有些霸气就是了——如果多年之后证明了他是正确的，那这份霸气就会成为成功者头顶一道璀璨的光环，而如果事实证明失败了，这份决断是错误的，那么毫无疑问，这就叫做跋扈无知，要成污点，要众叛亲离的。 然而陆子坚并不担心会失败！ 大不了就是起步晚、研发实力弱，尽管投了不少钱、不少人力进去，最终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洋彼岸的公司慢慢完成专利封锁罢了！ 浪费了一大把科研经费，大概会是最大的损失。 可以承受。 而随着CDMA技术商用的开启，尤其是随着3G技术的商用，至少会证明，自己的判断是没有问题的。砸了那么多钱你们没把技术搞出来，是你们无能！ 而且，如果把时间线拉长了去看，CDMA技术没能追上，已经做的研究却也并不白费的，可以继续向前去摸索4G的技术嘛！ 更何况……根据上辈子那似乎并不太准确的记忆情况来倒推，既然第一个3G标准叫做CDMA2000，那就大概可以证明，这个标准应该是在2000年前后制定的，那也就是说，哪怕是强如3G时代的通讯技术王者高通公司，他们的CDMA技术真正的彻底成型，也要到2000年前后了！ 还有大概三四年，怎么着还不能多少抢它一批专利回来？ 即便只能在CDMA的技术标准里抢到5%的专利，甚至更少，1%？其实对于国内的通信技术来说，已经是极大的突破了！ 能吃至少十年！ 而且在后续的4G研发上，就一下子进入快车道了！ 总之，在一个预知了世界科技发展走向的人看来，这笔钱投出去，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亏的——赚多赚少的问题而已！ “既然觉得你哥哥那么帅，那改天咱把美琴也叫上，一起……” “嘁！就会想这事儿！” 没等陆子坚把话说完，周建春就攥拳头，在他胸口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我都纳闷，你脑子里每天考虑那么多事情，就不累吗？还能动不动就折腾一个多钟头……嗳，嗳，哥哥，你跟我说说，你在外头是不是还有好几个女朋友？你平常不在我这里，也不在美琴那里的时候，也每天晚上折腾她们吗？不歇着？” “这话说的，这有什么可歇着的！” 陆子坚不由得就回想起来，似乎去年夏天的时候，靳晓燕也问过这种问题，只不过她问的好像是另外一个方向，而直到现在，陆子坚还大概记得，自己当初是怎么回答她的，“你哥哥这辈子没什么大目标，钱早就够花了，随便折腾折腾也够花了，我就一个目标，趁年轻，多日几个像建春这样的漂亮女孩儿！” 周建春噗嗤一声笑出来，“上回美琴还跟我说，要找个机会，让我跟她一样，也劝劝你，这种事儿太多了，会伤身体的！我说我不说，我哥哥身体好着呢！” 这丫头…… 说是不说，这不就说了？ 说了可是说了，却又清楚明白地点出来，是赵美琴劝她说的！ 她就在这种事情上小心思特别多！ 尤其是只要一牵扯到赵美琴，那她那脑子就可灵活了！ 拈酸吃醋的一把好手！ “她懂个屁的身体！” 陆子坚满脸不屑，“普通人，她那样说当然没问题，可你们的哥哥我，是普通人吗？我明显天赋异禀啊！” 这个话属实的是绝非吹牛自夸，这是陆子坚在上辈子一直验证到四十大几快五十岁，一路实践出来的真知——一个四十六岁的中年男人，自感身体远远不如少年时期了，但依然可以一天三发，还每天都精神抖擞，这不是天赋异禀是什么？ 换个普通人，要是像陆子坚这么折腾，早死了！ 而事实上，现在年仅十九岁的陆子坚，而且还是一个从十六七岁就已经开始很注意锻炼和保健的陆子坚，身体之强壮，还远非上辈子能比！ 所以，尽管就在今天上午，他才刚在蒋琴琴的肚皮上折腾了一个多钟头，到了晚上面对周建春，他却还依然是冲劲儿不减！ 甚至这会儿要是能把赵美琴拉过来，让她俩光溜溜地撅着屁股并排趴那儿，陆子坚觉得自己再折腾个把钟头，也不在话下。 什么心有余而力不足，不存在的。 “知道啦！” 周建春吃痴地笑，“那你跟她说呗，反正我没意见！” ***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71章 他居然摘桃子去了 “滔姐，这儿……” 才刚走出大楼，就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周滔扭头就看到，停车场边上站着的那个人，可不就是陆子坚。 于是她脸上顿时露出莫名的喜意来。 快步下了台阶走过去，“等了好长时间了吧？” 陆子坚抬起手腕看看时间，说：“还行，不到二十分钟！”他笑着说：“这要是有人跟我说，要跟我谈一笔一千万的买卖，我肯定不愿意等他二十分钟，但是要接滔姐你吃饭，我还可以再等二十分钟。” 这个话说的，实在是叫人不可能不爱听。 尤其是这个话还是从陆子坚这样子的成功人士口中说出来，说服力就更强，这种对比中的烘托和赞美，听了就更让人心中其甜如蜜。 周滔略带羞涩地笑了笑，“我才不信，你就会说好听的哄我！” 顿了顿，她说：“要有那一千万的买卖，你还是赶紧先去谈买卖的好，我哪里能跟一千万比！” 陆子坚的话几乎是顺口而出，说完了又后悔，“一千万？一千万怎么可能跟你比……你是无价之宝！”这张嘴，老特么顺嘴就撩。 果然周滔又羞又喜，乜了他一眼，也不接茬了，扭头找了找，在一片低趴的桑塔纳、神龙富康等小车中，一眼就看见了陆子坚那辆高大威猛的揽胜，“走吧！吃饭去，快饿死了！” 于是去吃饭。 周滔说她想吃淮扬菜，那就找家淮扬菜的馆子，拣代表性的菜点了四样，然后就被周滔给拦住了，“四个就够吃了，我饭量不大。” 是大不了。 不管是之前给她看手相，还是看她的身材，她就算比赵美琴、郑小暖胖一点也有限，一米六八的身高，配上纤细苗条的身材，跟赵美琴更是一个路子的，妥妥的文艺女神的范儿——但她都二十八岁了，脸上还带着些少女才有的胶原蛋白的质感，就比较少见，不像赵美琴看上去那么清癯。 于是吃饭，闲聊。 上次聊天就能清楚地感知到，她的确是个很文艺范儿的人，那就顺手卖弄几个段子，“……一件事就能看出来，孙悟空那的的确确就是个猴儿，你看蟠桃大会那一段，孙悟空看守蟠桃园，七仙女拿着篮子去摘桃子，孙悟空一个‘定’，直接就把七仙女都给定住了，动不了了，然后他居然摘桃子去了……” “噗……” 周滔听得忍不住当场笑出来，脸通红，不住地拿眼神儿剜陆子坚。 又喜又嗔。 这明显是个黄段子，但即便是她，稍微仔细想想，却又感觉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但是……这又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黄段子！ “你真是……歪解！胡说八道！” 话是这么说，可她一边说却一边笑，笑起来没个完。 眼看饭要吃完，她说：“下午你忙不忙？我下午没什么事儿，要不，你陪我去商场转悠转悠？我们刚发了一笔置装费，我得去买几件衣服了。” “好啊！” 陪美女逛街嘛，现在陆子坚每个月都得照着八回十回的陪，肯定不差这一次了，“那我陪你去！” 于是周滔格外高兴，点点头，“嗯”了一声。 很是有些情意绵绵的意思。 然而还没等俩人真的吃完饭，陆子坚忽然接到了一通靳晓燕打来的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却听她劈头就问：“汪飞允你还记得不？” 陆子坚闻言愣了一下，饶是他记忆力算相当不错，也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不过靳晓燕稍一提醒，他就想起来了，“哦，是他呀，怎么了？” 早在大概两年前，1994年的夏天那个时候，鼎丰食品还没成立，县里的老饮料厂还没盘下来那个时候，陆子坚跟靳晓燕就一起跑了趟首都，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当时还是食品研究院研究员的汪飞允。 后来在去年的秋冬之交，当时旭日升冰红茶已经在首都卖的相当红火了，他主动找到了鼎丰食品的驻京办事处，当时正好胡春辉要为饮料产业园的二期建设订购流水线设备，也在首都，他表示了要跳槽过来的意思。 后来他先是帮着胡春辉联系国外的生产线厂家，然后就去了平成县，在那里就任了食品研究科的科长。 “他跳槽？他刚过来吧？跳槽……就跳槽呗，少他不少，怎么了？” 陆子坚本来漫不经心，但随后，靳晓燕说：“咱们的供应商主动反应，说是最近可口可乐又在接触他们，还跟着一个技术员，就在今天上午，咱们供应科的人在一家供应商那里堵着，果然就遇到他们了，认清楚了，跟着可口可乐去看各种原料的人，就是汪飞允！所以，他是跳槽去了可口可乐！” 陆子坚懵了一下，随后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 这个时候，电话里靳晓燕还在说，“我起初也没在意，今年刚过完年，他就辞职了，我当时还纳闷了一下，寻思是不是去年我经管的少，是老胡给他一个外地人穿小鞋了？但也没来得及想太多，人家把辞职报告递上来，人就走了，我也没办法，寻思他也没多重要，就没再打电话劝一下留一下什么的，就算是同意了。结果我没想到，他居然是被可口可乐给挖走了！你说他们是不是……” 陆子坚没等她把话说完，直接打断，“他在食品研究科是吧？待了能有大概三四个月？你们清不清楚，他是不是把配方掌握去了？” 靳晓燕说：“他哪可能摸得着配方？全套的配方，都被我锁在家里了！除了我，就只有你能看，再加一个配方是老胡研究的，他肯定知道，别人想都别想！那是咱的命根子，我会放公司让别人研究？不过……他在咱厂里待了几个月，他又是专业干这个的，从咱的进货呀，原料开支啊，包括生产线什么的乱七八糟的，或许他能猜出个大差不离来？具体配方他肯定不知道，但兴许也能猜个大概！” 就怕这个情况啊！ 但是……话说可口可乐你好歹也是国际巨头来着，就算是要搞商业战争，拜托咱也玩点能上台面的好不好？偷秘方？这也太下作了吧？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72章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行！我知道这件事了！” 陆子坚的手指极有节奏地在桌面上轻轻地敲了几下，甚至还有闲心冲正关切地看过来的周滔露出一个笑容，“你不用着急，也别害怕，容我想想，看看该怎么办！待会儿我给你打电话过去！” 别看对于鼎丰食品来说，陆子坚百分百是个甩手掌柜，但那只是因为对于饮料这个行当的产业发展，他的把握太大，再加上比较相信靳晓燕和胡春辉在这个级别的商业和经营中的个人能力，所以才基本甩手，不问经营细节，而事实上，对于当下自己手中最大的一块财富，他又怎么可能不上心呢？ 过年期间，先后把靳晓燕和胡春辉给敲打了一番之后，他临动身回首都之前，还又特意召集他们俩，一起开了个小会。 主要是把今年鼎丰食品的大致安排交待给他们。 按照陆子坚的安排，最慢到七月份，也即鼎丰食品在全国各地的生产基地全部都建成投产之后，鼎丰食品就要开始向外推新品了。 绿茶、花茶、乌龙茶、铁观音。 总之，形成一整个的茶饮系列，趁着冰红茶的广告威力达到巅峰，而整体的销量也正在巅峰之时，顺势就把新品推出去了，让冰红茶给带一带，蹭蹭流量，也给其他可能不想喝冰红茶那个口味，或者喝腻了的人，一些其它的选择。 顺势就能把销量也都带起来了。 反正配方是现成的，只是包装换一换——甚至连包装风格都是一整套的。 然而，陆子坚没想到，可口可乐居然在这个时候出手了！ 猜的出来，他们大概是也想做茶饮系列？ 说不定就是要照抄一份可口冰红茶呢！ 平心而论，单纯就时机的选择来说，可口可乐的商业经验还是老道的，他们大概已经意识到，在国内市场，以央视标王的宣传力度，以国人对茶叶的特殊偏好来说，很可能等今年这一年过去，旭日升冰红茶在饮料市场的江湖地位，就能一下子就坐稳了——足以跟他们两大可乐并肩而立的那种坐稳！ 尽管国内这个市场很大，尽管这个市场其实还远远没有完全开发出来，后续哪怕只是自然而然的随着经济的发展而增长，这份增幅也会十足喜人，尽管这个时候大家其实不必真的就马上亮出刀枪剑戟来开始正面决战…… 但是，可口可乐显然是不愿意看到有一家本土的企业跳出来，跟他们竞争这份市场的！ 不要说央视标王的威力已经开始展露出来，事实上鼎丰食品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就未雨绸缪在几大城市拿地、建新厂这件事，和通过这件事所显示出的布局全国的勃勃雄心，也完全不可能瞒得住可口可乐。 再加上，事实上大家在去年，就已经在原材料供应上交过一次手了！ 所以，他们大概已经预见到了，鼎丰食品这家从民间钻出来的饮料企业，并不会像之前国内的那些国营饮料企业那么好对付！ 那自然就要先下手为强！ 姑且不论鼎丰食品以后是不是会推出可乐系列的产品，单纯就今年来说，鼎丰食品的主打肯定是冰红茶，所以，可口可乐如果能在这个时候，也顺势推出一款冰红茶产品，那就等于是进鼎丰食品的地盘里抢肉吃。 肉能抢到多少，还是另外一码事，至少是御敌于国门之外了！ “嗯，好，那我等你电话！我这边也已经召集人手开会，咱们随时保持联系！” 靳晓燕很听话地挂断了电话，给陆子坚留出思考的时间来。 电话挂断，周滔问：“怎么了？你的公司出事情了？” 陆子坚笑笑，脑子里转动着各种念头，嘴上却回答她，“一点小事！可口可乐从我们公司挖了个技术员，看来是想抄我们的配方，也出冰红茶！” “啊？” 周滔愣了一下。 旭日升冰红茶是今年借着央视标王的威力，才在全国范围内爆火的，就只说首都这边，也最多就是从去年的公交车车身广告开始红起来，但可口可乐却是全球饮料行业的第一霸主，哪怕是在国内，也已经红了超过十年了！ 似乎饮料这东西，只分为两种，可乐和其它。 而可乐，又首推可口可乐！ 百事可乐在国人心目中的地位，比可口可乐要差远了！ 现在，可口可乐居然要抄袭旭日升冰红茶的配方，也推冰红茶？ 几乎是完全直觉的思路，周滔一下子就给吓得不轻：论起做饮料，怎么可能会有人干得过可口可乐啊！ 但是转念又一想：自己面前这个男人，不，其实可以说他还只是个大男孩，这个大男孩可真是厉害，他做的东西，让可口可乐也想要抄袭！他做的企业，居然已经厉害到让可口可乐都很忌惮，要去搞一些歪门邪道的事情来打压！ “那……没事吧？你打算怎么办？” 她一边问，一边开动脑筋，也想帮着想想办法，但她又实在是不懂商业，更不懂饮料，“要不，你联系我们央视，联系谭主任，曝光他们抄袭？偷秘方？” 陆子坚哑然失笑。 放下手机之后，他甚至还又抄起筷子来，笑着说：“小事！做生意的，尤其是把生意做起来之后，会有竞争，会有各种下三滥的手段，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吃饭，吃饭！不值当的因为这个凉了饭菜！” 周滔的嘴巴张了张，一脸倾慕、或者说叫崇拜地看着陆子坚，好一阵子，直到陆子坚又一次抬头看她，她才笑笑，又拿起了筷子。 真好！这大男孩真好！ 从很小就学过，什么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什么大将风度之类的，一直都觉得那些词儿是拿来夸人的，却一直都没见过，到底有谁配得上这种溢美之词。 却是没想到，一顿饭的工夫，竟叫自己意外地在他身上看到了这些词。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活生生的就在眼前！ 马上就要面临可口可乐这种巨无霸企业的恶性竞争，这要是搁在正常人身上，就算不吓傻了，也得当场气炸了！ 可是他倒好，混若无事！ ………… 慢悠悠地吃完饭，扯张纸巾擦了擦嘴，陆子坚才又笑着说：“滔姐，可能你得稍微等我一会儿了，等我打几个电话，再陪你逛街去！” 周滔点点头，那看过来的眼神儿，黏稠到几乎要拉了丝，“嗯，你打吧！” 然后陆子坚就拿起手机，拨号，“喂，韩哥，刘市长今天晚上能有空不？想约他吃个饭。嗯，嗯，是有点事情，有人欺负上门来了，我得找刘市长哭一鼻子！哈哈哈哈……好，您去问一声吧，我等您电话！” “喂，任哥，帮个忙……” “对，首都这边不用你管，我找市里刘市长给我办，但鄂省和我们齐鲁省这边，就要靠你了！这个忙，必须帮！我要让它们在首都、齐鲁和鄂省的工厂，在同一天被查封！我要告诉他们，这是在中国！” 挂了电话，犹豫好一阵子，陆子坚还是决定再一次拨出一个号码，“喂，章九芙吗？嗯，是我……能帮个忙吗？” *** 继续求月票，助我上第一啊诸位！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73章 姑娘你这歪楼了呀！ 对于陆子坚这种人来说，做事情留预案，近乎本能。 食品饮料这种行业，说真的不存在任何门槛，也很难说真的有什么永久绝密的配方存在，所以无论是往上而去，还是自下而来，各种挑战是免不了的。 既然打算干这一行，哪可能脑子里不储备好几个应付突发事件的解决方案呢？ 又更何况是针对可口可乐的！ 早在决定带着靳晓燕一起收购县里的老饮料厂那时候，八字还没有一撇，陆子坚就知道，少则三年多则五年，自己跟可口可乐必有一战。 这是行业竞争的必然。 只是现在在国内要做市场实在是太过容易，因此鼎丰食品走得比他当初预计的还要快了不少，而可口可乐那边也明显不是废物，所以这一战明显提前了。 鼎丰食品成立还不到两年！ 那就开战吧！ 陆子坚事先为可口可乐预备了好几套方案，但既然对方是来阴的，那当然就要回敬他们一记猛药才够味——他们大概已经忘了，这里是华夏！ 虽然挖走一个汪飞允，他们未必就能拿到什么配方，大概率只是让他做一个引子，让可口可乐自己的研究人员能够更快地琢磨出旭日升冰红茶的风味配方，而事实上，以可口可乐之强大来说，汪飞允有些可有可无。 但是……他们毕竟挖人了，不是吗？ 陆子坚懒得跟他们打什么专利官司，告什么冰红茶商标侵权。 那太被动了。 那是阿美利加的玩法，是资本世界的玩法，不是华夏的玩法。 而事实上，自从进到国内来，可口可乐一直都是在使用阿美利加的玩法——它们本身身为国际巨头的那种傲慢，加之出于招商引资的寻求，国内这十几年来又一直都对它们相当的绥靖和退让，就更是助长了这种傲慢，使得他们这些年来在国内做的那些事情，近乎于不假掩饰！ 直接找国有品牌谈合作，而且是在当时当地相当有影响力的国有品牌，说好的是合资，一起做这个品牌，结果收购完成，直接把品牌雪藏，以至于近十年间，两大可乐就这么不停地挥动铲子，埋了一二十个著名的国产饮料品牌了！ 野蛮，粗暴，不假掩饰的傲慢！ 一回行两回行，三回五回，十回八回的，真当所有国人都是傻子？ ………… “嗯，他们挖了我的人，现在应该是在试验我们的配方，我们的原料供应商那边也已经主动汇报，他们也在开始预备原料了……” 这通电话打出去，其实内心多多少少有一点紧张和不情愿，但是很显然，到了陆子坚的这种年龄和阅历，内心的一点情绪波动，压根儿也不可能让别人看出来、听出来，“所以，我想请你帮帮忙，看能不能问一下你家里人，愿不愿意出手帮忙，帮我把可口可乐在川蜀省的那家工厂，找个借口，查封它几天！” 电话对面是章九芙。 一个陆子坚轻易肯定不愿意开口去求人帮忙的人。 之前严词竣拒过，不叫什么事儿，陆子坚的脸皮厚着呢，有必要的话，前脚刚拒绝了人家，后脚就跪舔也不是干不出来，问题在于，川蜀章家势大根深，之前又完全没有打过任何交道，虽然在位的是章九芙的大伯、父亲、哥哥，关系至亲，但陆子坚还不至于蠢到认为，一个政治人物、一个政治家族，会因为家里一个女孩子的儿女情长，就出手去帮一个毫无瓜葛的人去做事。 更何况，还是颇有政治风险的事！ 现在的国内，唯恐外资不来，别说事实上对方现在还没犯法，就算是有些触犯法律，那都是要帮忙捂着的——万一外资出去到国外投资界，说咱国家的坏话，人家其它的资金就不进来了，怎么办？ 反正一个字，忍！ 先把资金、技术这些东西，都尽可能的请到国内来落地生根再说。 在这种情况下，一下子四个省市同时出手，去查封可口可乐这样一家外资，一家食品饮料行业的全球巨头的生产工厂，尽管你可以找出各种各样的借口来，消防检查啦、卫生检查啦，等等，但相关的政治风险，也还依然是巨大的。 这年头像可口可乐这个级别的外资厂商，是可以直接把状子递到中南海的！ 但是呢，兵法有云，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要搞就要直接把第一把牌砸到最大！ 第一把出手，就要让对方扛不住！ 否则……还不如回头慢慢地跟他们打侵权官司呢！ 当然，对于章九芙，陆子坚其实是并不敢报太大希望的，只是三个省市出手，明显不如四个省市同时出手，来得威胁更大、震慑更猛，所以姑且一试。 然而听明白了陆子坚的大概意思和请求，章九芙居然好像是特别高兴，“我知道了！你早就知道我家里的情况了对不对？所以你一直都对我怠答不理的，就是因为这个对不对？就因为我大伯和我爸，我们一家都从政，对不对？” 呃……对是对，但姑娘你这歪楼了呀！ “咱不讨论这个行吗？我这不是找您老人家帮忙来了嘛！感情的事情勉强不得，我的确就是对你没感觉，当然，你也可以不帮忙，我只是问问试试……” 章九芙马上说：“别！我帮忙！这个忙我帮定了！我这就往家里打电话，你等我好消息吧！” ………… 电话挂断，陆子坚又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下意识地撇了撇嘴、耸了下肩膀，然后才抬头看着周滔，刚才脸上的果决、狠辣与戾气，以及求人时的低声下气，都已经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是一抹温煦的笑意，“让你看笑话了，可口可乐毕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要对付他们，我也不得不求人呀！” 周滔笑着，一脸的迷恋，温柔地问：“刚才那最后一个电话，你打给那个女孩子……她肯定很喜欢你吧？” “嗯，算是吧！我长得好看！她有点见色起意！” 周滔笑起来，却又忽然说：“还有跟《西游记》有关的笑话吗？我是说你刚才说孙悟空去摘桃子那个那种的……歪解！” “哈……有的。” 陆子坚想了想，说：“那就说沙僧，沙和尚。卷帘大将啊，我也不知道卷帘大将是多大官儿，但是你想想，就只是失手打碎了一个琉璃盏而已，一个酒杯呀，值当的打下凡尘？没那么大罪过呀！一个堂堂的卷帘大将，就给弄那么惨！所以，可能是他卷帘子的时候，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了……” “噗……”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74章 驴打滚的债，一吻还清 “这件，这件，还有这件……” 说好的陪着逛街，那就一定陪着逛街，而陆子坚逛街，向来干脆利落，“都拿下来，给她试试！” 这时候周滔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扯扯陆子坚的袖子，“别了吧，我都买了好几件了……”又小声说：“置装费都快花完了！” 这个年代，哪怕是身为央视的主持人，而且还是做综艺类节目的，分归类上，算是小花旦的范畴，但周滔的工资其实也并没有多高，反倒是每两个月发一次的置装费，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人样子嘛，当然就要求你必须花枝招展的好看。 《综艺大观》每期补贴500块的置装费，由主持人自己负责采购，两个月发一次，基本上就是九期节目，4500块。 过去的习惯，也是向前主持人倪萍请教过的经验，周滔一般会通过上下身的搭配，巧妙地把过去穿过的衣服也给用上，插花串珠一般，给续进去，这样下来，她每次拿到这4500块的置装费，只需要花个两三千，买几身支棱的，基本上就够支撑之后两个月的节目录制，且保证衣服不重样了。 而剩下的千把两千，就算是她的外快，自己放起来了。 这算是个默认的规则，只要节目不出问题，没人会挑茬找事儿。 就用这个办法，周滔进入央视才七八个月，连工资一起，已经攒下一万多了！ 结果今天倒好，陆子坚一旦带着她逛街，马上大手大脚，周滔又正对他情意绵绵，他一夸好看，说“要了”，迷迷糊糊她就买了，结果才刚买了四套衣服，已经花的超过四千了！ “没说让你买呀！我女朋友跟你身材差不多，你帮我试试，好看的话，我买给她！”陆子坚一本正经，“这个忙总得帮吧？” 周滔又羞又喜，乜了他一眼，把手里的袋子塞给他，从销售员手里接过一身衣服，什么都不说，进到试衣间里换衣服去了。 “啧……漂亮，国色天香！这个要了！……下一身！” “好，好看！果然还是长得好看了显衣服，其实我刚才也没觉得这一身有多好看，但怎么你一穿上我就觉得，这衣服真好！” “嗯，不错不错！我女朋友穿也肯定好看，也要了！” 咔咔咔咔，前后也就二十分钟，陆子坚已经在刷卡了！ 周滔一个劲儿的换衣服、试衣服，这会子倒是有点羞答答的，又过去抱住陆子坚的胳膊，“别买了吧？至少别都买呀，太贵了！我看刚才那一身，要一千六！” 进口时装嘛！ 虽然即便是这个年代，很多进口时装也已经是粤省那边的工厂生产的了，但也不得不承认，港商台商们进到内陆来开工厂，他们所采用的成衣版型、他们的设计，是的确跟国际最新流行时尚比较接轨的，搁在这个年代，他们做的衣服的确就是显得更洋气、更有范儿，再出口转内销一下，顿时高大上。 不能眼馋人家赚钱，人家在赚钱的同时，也的确是外风内渐了！ 又更何况，眼前的这一家，应该的确是家红空牌子。 后人或许不知，在国内的制衣行业彻底崛起，并且通过原料成本优势、人力成本优势，包括配件成本优势，彻底把这个行当干成了白菜价之前，红空和湾湾，是整个世界都著名的服装生产中心——很简单，在七八十乃至一直到九十年代，这两个地方在世界范围而言，才是人力、运输、管理等综合生产成本最低的地方。 另外还要加上一个棒子国。 因为在七八十年代，扶桑国就已经彻底转进到电子、汽车、机械、仪器等更赚钱的行业上去了，人力成本也已经高到不可接受。 而亚洲人的勤劳，当时的贫穷导致的人力成本低廉，外加运输更便捷，使得亚洲所谓的小龙小虎们，开始次第的承接这些人力成本较高的行业。 2000年之后，局势大改。 论人力资源优势，已经没有任何地方比得上国内了。 而红空、棒子国，则不得不进行转型——红空越来越产业空心，纯粹靠自由贸易港和金融中心活着，棒子国则在97年金融危机之后，也不知道是福是祸的，被迫把国家的优质企业和资产，以白菜价拱手送给了华尔街，但之后，他们就开始接到了下一波的产业转移，于是就有了半导体和电子产业的崛起。 当然，现在来说，这都还是后话了。 “不是告诉你了？我是给我女朋友买的！” 陆子坚从售货员手里接过笔来，在刷卡的单子上刷刷刷签上名字，递回去，顺手就又把三个袋子接过来，塞到周滔手里，“帮我女朋友拿着！” 周滔抿嘴、笑着乜了他一眼，但还是把袋子接过去，拎在了手上。只是却忍不住抬手，轻轻地在他胳膊上捶了一下。 陆子坚显然还是他那大男子主义的一套老作风，从不帮女人拎包、拎袋子。 想买可以买，买再多，自己拎。 逛，买。 这个也好，那个也不错，买！ 两家店之后，周滔就扛不住了，“真别买了，已经够我穿几个月了，这都花了多少钱了！下次需要再买还不行？” “不买了？” “不买了。” “那行吧，那就不买了，现在是……才三点半呀，送你回去太早了吧？” 周滔看看手上这十来个袋子，扭头看他，还是有些羞答答的样子，但已经忍不住说：“还是送我回去吧，你刚才打电话，晚上不是要请个领导吃饭？” “还是办你的事情要紧，你把我送到家，就去提前张罗张罗，那么大的事儿呢，其实下午我都不该拉着你陪我逛街的，说让你去忙你的，你非不去，还花那么多钱！咱俩又没谈个恋爱什么的，我花你的钱买衣服，算怎么回子事儿啊？” “哦，这样啊！” 他弯腰扒拉周滔手里的袋子，“都哪些是我给我女朋友买的来着？既然你觉得不能要，那你还给我，我送给别的女孩去！” 没想到周滔听了这话，直接把袋子往身后一扯一藏，笑着说：“想得美！” 但这话一说，她自己反倒脸红了，犹豫了一下，找补说：“一共花了多少钱，你算算，回头我把钱转账给你。这些衣服都是我试过的，正合身，我……” 结果她越说越是脸红，到最后，说不下去了。 扭开脸儿，不敢看陆子坚。 近乎情难自禁的，陆子坚伸手过去搂住她的腰。 她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瞬间有些僵直，一动不动。 陆子坚轻轻一扯，就把她扯到怀里来了，凑到她耳朵边，说：“我记得是一共花了四十来万……你要还不起，就先记账行不行？” 周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他怀里，仰着头看他，撒娇一样的语气，“你还想当黄世仁呀！黄世仁也没你这驴打滚的速度快，这一会儿的工夫，你这债打了几个滚儿了？是不是打算让我这辈子都还不起你才最好？” 陆子坚笑着，“是。就是想让你还不起！” 周滔抿嘴，也是情难自禁，忽然就踮起脚尖，凑到陆子坚脸上亲了一口。 然后，她挣开陆子坚的胳膊就跑，跑出几步又回头，满脸飞霞，艳若三月枝上新红，“我的债已经还清了，你还倒欠我了，现在，送我回家，算你还债！” 陆子坚抬手摸摸脸上被她亲的地方，当着她的面，直接把手指又凑到嘴边，“啵”的一声，狠狠亲了一下，“得嘞！送您回家！” 周滔又羞又喜，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 不知不觉的，就又快到月末了，奋力的再求几张月票，我想做月票第一啊！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75章 实在是他妈的受够了！ 首都舞蹈学院，大门口。 上午十点。 金秀背着包从学校里出来的时候，下意识地就要往校门口对面的公交车站去，结果偶尔扭头一瞥，她愣了一下，顿时满脸雀跃，小跑着就奔过来了。 她当然认识陆子坚的那辆大路虎。 结果拉开车门上车的时候，发现陆子坚正在打电话。 而下意识的习惯，陆子坚的手就伸过来了，落在了小姨子的大腿上，金秀也不觉有什么不对，一边偷听他打电话，一边把自己的背包摘下来，扔去后座。 是蒋琴琴，“嗯，忙嘛，最近公司出了点事情，忙着跟人打架……嗨，我生意上的事情，你就别问了，过两天我过去接你，嗯，就这样！” 挂了电话，手机往中控台上一丢，他手上顿时加了点力气——这死丫头，眼下可是首都的三月份，暖气刚停了没多久，实际上还冷着呢，她里面居然没穿秋裤，就这么一条牛仔裤，居然大喇喇地往街上跑。 不过……隔着裤子都能摸出来，她腿上那小肌肉。 只能说，不愧是练跳舞的，这双腿别看不粗，想必却不是一般的有劲儿。 “女的。”她说。 陆子坚点点头，“嗯，一个女朋友。” 金秀“嘁”了一声，直接就把陆子坚的手给扒拉开了，一脸的鄙夷和不屑，“别摸我！给钱了吗就瞎摸！” 陆子坚笑笑，扭头往后排瞥了一眼，“去找找，后座有个盒子。” “哈？什么？” 金秀闻言拧着身子往后排看，果然就看到陆子坚身后的座位上有个盒子，她一个纵身，人就虚空里探过去，把盒子拿过来了，“哇，手机？” 陆子坚笑了笑，刚要发动车子，手机忽然又响起来。 拿起来一看，是条短消息，点进去看看，是蒋琴琴发来的：老公你别误会，我不是要问你生意上的事情，我哪里懂什么做生意啊，我就是想关心你嘛！我都好几天没看见你了，想你了嘛！ 退出，手机一丢，发动车子。 结果刚要起步，这回是电话来了。 靳晓燕的电话，“老公，跟他们接触过了，他们很傲慢，坚持不肯谈，老胡说不取消冰红茶的生产计划，就会查他们厂子，他们也很不屑！” “嗯，知道了。这一步是必须的，等下午他们哭的时候，得让他们知道缘故！就这样吧，下午你等消息就行了！” “好！老公你真厉害，嗯嘛，想死你了！” “那下个月你陪大姑和爷爷奶奶过来，就在这边住一段。”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挂了，忙着呢！” “忙什么？” “你屁事儿真多！忙着泡妞呢，给你找个妹妹！” “嘻嘻，行吧行吧，挂了挂了！” 电话再次挂断，金秀终于敢说话了，手里捧着那个崭新的手机，斜睨着眼儿看过来，一副媚气横生的撩人模样，“给我的？” 手机再次丢到中央扶手上，陆子坚探过去身子，捉住她的下巴，拉近些，亲了一口，然后才坐回来，“现在是给你的了！” 金秀笑嘻嘻，把拆开的盒子也不舍得乱扔乱放，小心地放到中控台上，捧着那款精致小巧的诺基亚手机，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真好看！咋开机？啊……我知道了，我想起来了，你别管，我来我来，我用过我姐的！” 等她把手机开了机的时候，陆子坚已经把车子开起来了。 而短短二十来分钟之后，还没等她稀罕完新玩具，忽然发现车子已经停下了，一抬头，似乎是个什么繁华的所在，扭头看陆子坚，就见陆子坚已经在摘安全带了，“下车，带你买几件衣服去！” 她顿时笑起来，手机攥紧，直接解开安全带，跳一般地下了车，几步走到车头，等陆子坚过来，她略有些生涩、但是却相当认真地抱住陆子坚的胳膊，歪着脑袋看着他，“你今天怎么那么好？” 陆子坚反倒失笑，伸手掐掐她的脸蛋儿，嫩嫩的，满满的可爱的胶原蛋白的质感，“因为你最近很乖呀！不惹事不闹事，当然要奖励一下！” 金秀闻言嘻嘻而笑，自己想了想，说：“那倒是！昨天我爸还训了我几句，我都没跟他顶嘴！训就训呗，又不少块肉！” ………… 啪啪声已经连成了串。 金枝早就已经进入了迷糊的状态，这会儿是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 但忽然的某一刻，陆子坚扔在床头的手机忽然就响了起来。 陆子坚扭头看一眼，没管。 忽然，已经停下的手机铃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陆子坚本来正得趣，这下子顿时不满兼愤怒，伸手把手机够过来，看了一眼——果然是吴新芳！ 这娘们是真特么的疯了！ 之前好不容易消停点儿，她也算是摸清楚了陆子坚的心意，反正每天电话照打，陆子坚接不接她都打，然后发短信，倾诉她的相思之苦，偶尔婉转地埋怨几句陆子坚的冰冷无情，连让她见一面都不肯之类的。 但是这两天不行了，也不知道她是从哪条渠道，得知了陆子坚的行动，她顿时就像疯了一样，一天七八个电话那么打，短信一天能飚到三十多条，比最巅峰时候的蒋琴琴都猛！ 今天一天，陆子坚都已经记不清她这是第几次打来电话了！ 实在是他妈的受够了！ 欠你人情，按江湖规矩翻了倍的给是没问题的，但大家关系特殊，你就算再漂亮，老子又怎么可能为了你那点美色就犯糊涂？ 非得纠缠！非得纠缠！非得纠缠！ 简直去你妈的！ 反正四个省市在今天下午已经同时动手了，是的，章九芙居然真的办成了，帮了这个忙，连川蜀省那边，都在今天下午三点，配合着一起动手了。 可口可乐在八十年代就已经进入国内，八十年代末开始投资建厂，配合上一系列的收购、合资之类的，截止到现在，他们在国内已经布局了大大小小九个厂子，其中四大五小，而就在今天下午，四个省市按照约定的时间一起出手，直接查封和暂停了首都、川蜀和鄂省的三家大厂，和齐鲁的那家一般规模的厂子。 可以说，可口可乐在国内一半以上的产能，被叫了暂停！ 所以倒也不担心吴新芳会在这个时候出来捣乱了！ 陆子坚直接按下了接听键，然后把手机直接往床上一丢！ 电话里传来了吴新芳满是惊喜的声音，“喂，子坚？” 但下一刻，房间里啪啪声又起。 金枝才刚刚恢复了一点，说：“老公，我好像听见有人说……呀，说话……” 陆子坚终于是大喘着气的，彻底停了下来。 跟着安静了足足十几分钟的手机，在这一刻，忽然挂断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76章 可以慢的很快，必须快的很慢 3月24日，中午。 首都知春路，东方网。 今天上午陆子坚一直都在东方智造坐镇，亲自参与公司CDMA事业部的第一次科研会议，具体来说就是，何庭波这个科研带头人提要求，说计划，而陆子坚一一的当场答复，要什么科研设备，买，拟定的几个科研攻关小组，分别针对不同的技术侧重开展工作，同意，要招人，招！ 一个上午，让他见识到了何庭波这个女孩子非凡的工作能力。 怪不得上辈子她在华为能出头。 这女孩儿不但在技术上功底深厚，科研思路相当敏锐，甚至在组织能力上，也是相当的突出，简而言之，几乎是带队伍的不二人选！ 她经过最近几天的思考之后，为CDMA事业部选定的几条科研路线，陆子坚连一丁点意见都没有，尽数同意。 因为经过她的条分缕析，把目前能够得知的阿美利加高通那边的大概专利分布，做了一个统计，并且根据这份统计，她分析出了高通现阶段的研发侧重点，从而得出了她的结论，我们反倒应该抓住一个核心点猛攻！ 无线信号解析技术！ 她预估，这里面大概要产生一百个以上的技术专利，而一旦在这一块儿打开进度，顺势就能向外突破，延展出来，就几乎可以囊括无线信号基站、无线网络中心等等一系列的CDMA技术！ 总之，陆子坚不懂技术，但她显然懂，而经过她的解释，甚至是让陆子坚都觉得自己勉强摸清楚了一点这里面多种技术相互之间的逻辑！ 那就无条件支持呗！ 能抢在高通前面，咱们就是独有技术，抢不到高通前面，咱们至少也有自己的技术路线和技术实现方案——就这么搞！ 给人给钱给支持！ 中午他甚至还在那边，和周建春一起，陪初初组建成立的CDMA事业部几个技术带头人一起，吃了顿午饭，然后才往相邻不远的东方网这边来。 因为今天的东方网，也有大事情，需要陆子坚坐镇。 在去年十二月完成基础架构、一月底网站上线，三月初经历了一下补BUG的小更新之后，东方网在三月底，要进行又一次的小迭代了。 “陆总，你来按键吧！” 键盘上的Enter键按下去，新版网站就要上线，与此同时一起上线的，是每个浏览了网站的人，他的浏览记录将会根据IP，在网站上被保留四个小时——搁在后世网络世界成熟且发达，这技术几乎是标配，但是在当下，互联网初初启航，这种技术还是多多少少有一点牛逼的。 所以刘强冬这个东方网执行总裁，此时就显得格外兴奋。 甚至比亲自带队完成了这一版技术更新的赵烨还要更兴奋，不但满面红光，甚至有点手舞足蹈，“你是公司的老板，由你来按才最好！” 陆子坚“哈”地笑了一声，说：“我就不来了，你来，你是总裁！” 刘强冬又装模作样地推让了一番，但最终，他还是兴奋地接下了这个荣誉，“那我真来了啊！我不跟你客气了！” “少来这套，上！” 刘强冬很兴奋地伸出手指，啪的一下敲下键盘。 计算机显示器上，马上就出现了一根进度条，但进度很慢，公司技术副总裁赵晓军在旁边解释道：“得等个十几分钟才能完成更新！” 这是必然，新系统上线嘛！ 刘强冬兴奋地补充解释说：“这一版网站上线，咱们就绝对是国内互联网网站里，技术最先进的一家了！跟阿美利加那边的网站比，咱们的技术也绝不落后！” 陆子坚面带笑容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嗯，我知道。” 技术嘛，是牛逼的，这个肯定，但大部分功劳，其实要落在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的赵烨身上才对——然而刘强冬却几乎可以肯定是最兴奋的一个！ 他的那家小饭店年后开业到现在，几乎天天都在赔钱，而他的注意力，其实也已经不在那里了，最近正在打算把饭店兑出去。 他大四，今年夏天就要正式毕业，但已经完全不必忧虑前途问题，拿着接近两千块一个月的高薪，在一家几十人的互联网公司里做总裁，公司甚至还给配了一辆公务车，而他的女朋友那边，走老板的人脉路子，也已经定好，毕了业就可以直接被特招进海淀区的文化局工作。 对他来说，堪称人生小圆满。 而最关键的是，老板有承诺，下一步公司再融资的时候，就会给他们这些管理层，预留出一部分内部配股来，以奖励的形式下发。 也就是说，他这个总裁在接下来已经必然成为股东。 而等到网站真的像老板说的那样，能去到阿美利加的纳斯达克上市，自己就将一夜暴富，成为直接拿米刀的上市公司总裁！ 这一切的未来勾画，迷幻且美丽，简直就像一场完美的梦！ 而现在，网站又向前走了一步！ 按照老板透露过的计划表和时间表，就意味着距离上市又近了一步！ 怎能不兴奋！ 只不过等着的工夫，他的注意力虽然完全都在计算机显示器的那道进度条上，却还是下意识地注意到了，老板已经走到一边，跟赵烨聊了起来。 于是他顿时就清醒过来。 其实一直以来，他都很清楚的知道，在自己的这位学弟老板心里，自己虽然是公司总裁，是负责抓总的那一个，在公司里的地位，当然是第一，但其实在老板心里来说，自己却顶多就是跟赵晓军竞争一下第三名。 赵烨这个技术大牛，才是老板明显最看重、也最尊重的存在。 然后，赵美琴赵总自不必言，那是老板的女朋友。 至于自己，其实跟赵晓军的定位有些类似，赵晓军是负责带技术团队，配合赵烨这位技术大牛的工作，给他打下手的，而自己，则是负责处理公司的各项内勤、人事等闲杂事项，给整个公司的技术研发打下手的。 因为公司现在几乎不做营销、宣传和推广，所以甚至都还谈不上什么运营。 但是……无所谓了，我是总裁，我要去赚阿美利加股民的米刀了！ …… …… “嗯，好，完全可以！那你就照着你想的这个路子继续往下走，反正公司上下，肯定全力支持你就是了！” 陆子坚亲昵地搂着赵烨的肩膀，正在给他鼓劲儿打气，忽然听见“嘀”的一声长鸣声，俩人下意识地扭头看，就见电脑屏幕一下子黑下来了。 但三秒钟之后，屏幕就又亮起来了。 这时候甚至隐约能听见，离得不远的机房里，也传来了一阵蜂鸣声。 赵烨淡定地说：“没什么问题。” 陆子坚哈哈一笑，又拍拍他的肩膀，但还是起身走到了屏幕前。 两分钟后，这台显示器上，出现了一行英文，刘强冬第一个兴奋地攥起拳头挥舞了一下，“耶！成功了！……更新成功！” 整个房间里，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陆子坚也跟着大家一起哈哈大笑着鼓掌，然后找到刘强冬、赵烨、赵晓军，逐一握手，大家互道恭喜。 等忙完了这一切，他才又笑着说：“今天晚上聚餐，所有人都来，我请客！” 于是公司里马上又第二轮热闹起来，大家纷纷感谢老板！ 而一片热闹之中，陆子坚面带笑容地走出了工作间，脸上的笑容却是马上就消失不见了——赵美琴就紧跟着他走出来，见状不由得一愣，“怎么了？” 陆子坚扭头看见是她，苦笑，“这边不需要走那么快，却偏偏走得飞快，中华网那边需要走得更快一些，我也已经是快马加鞭的催，但是到现在还狗屁没有……唉，想赚点钱花，是真他妈难！” 赵美琴闻言，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来，带着宠溺地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你赚钱还叫难呀！要是你赚钱还算难，叫这世界上那么多人，可还活不活了？” *** 继续求月票，我想做第一！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77章 时也势也，智者不为也！ 新版网站上线半小时，运行平稳。 不得不说，尽管在上辈子，陆子坚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互联网界有过一个名字叫赵烨的技术大神，但现在想来，上辈子他很有可能一辈子都待在中科院当研究员了，却反倒没有真的做出什么为人所知的业绩来。 然而这一次，却显然不会了。 他是陆子坚迄今为止遇见过的最牛的代码大神！ 像这样的人，陆子坚非但不可能放过，还会给他估计连他自己都没有想过的财富——有本事的人，你必须让他赚到钱，赚到很多钱，这是陆子坚上辈子就已经掌握的经商和管理之道。 总之，一次堪称完美的小迭代。 但接下来，需要压一压速度了，技术储备越丰厚越好，再多的技术和专利都不嫌多，但当下情况特殊，陆子坚得先把中华网给推出去，卖个好价钱，然后才能轮到东方网——不可以在现阶段把中华网衬托的太狗屁不是了！ 不过该给的奖励先要给一波，回到赵美琴的办公室之后，陆子坚就首先交待给她，“做了事情的人，要给奖励，这个名单肯定还是赵晓军提，但你拿到名单之后，要去找赵烨，看看他有什么增删没有，最终以他的意见为准。至于他，除了公司制定的奖励标准之外，你问问他，还有什么别的想要的。” “嗳，好，这个事儿我一定办好！” 赵美琴甜甜地答应了，很快先去给陆子坚倒了一杯水端过来，却见陆子坚并没有过去坐下，而是双手支后撑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屁股也半坐，正在走神。 她把杯子在办公桌上放下，顺势走过去，抱住陆子坚，“怎么了？” 陆子坚深吸一口气，笑笑，“没事儿！” 赵美琴偎进他怀里，帮他理了理衬衫领子，笑着说：“我可不是瞎打听、管得宽啊，你可别误会，我也是昨天我爸给我打电话来才知道的。你这是在为可口可乐的事情发愁？我爸说，你弄得动静也太大了点儿！” 扭头看到她脸上小心翼翼的样子，陆子坚笑起来。 看来上次对她试图插手东方智造的事情进行的那次警告，副作用还依然是不小的，“没事儿！我抗的过去！大不了输了，让可口可乐把我弄倒闭了，又能如何？我不还有东方网，还有东方智造呢嘛！” 这个话……只是宽慰人，同时也宽慰自己。 像可口可乐这种庞然大物，绝不是可以轻捋虎须的！ 还是那句话，至少是在现阶段，他们就算不能把状直接告到中南海去，至少也能撬动驻华大使馆的能量，向朝堂上、地方上的主官们施压。 这份压力并不小。 而这份反击和抗议的压力越大，主官们承压越大，陆子坚欠下的这份人情，也毫无疑问就会越大——将来这都是需要还的！ 不过……也没什么了！ 至少陆子坚这会子在犯愁的，并不是这个。 事实上这次四个省市一起动手，分别以各种不同的借口查封掉了可口可乐在华超过一半的产能之后，可口可乐反抗的动静，事实上是比陆子坚预计的还要小了很多很多的，而且官府那边从上到下，动静也不大。 道理其实很简单——海峡那边还军演着呢！ 谁都说不好接下来会不会擦枪走火！ 在这个时候，国内反美情绪高涨，内部即便是属于支持美资一派的大佬，也根本就不敢为可口可乐说话，同一阵线还是牢固的，而可口可乐那边但凡稍有脑子，也大概不会敢选在这个时候在国内大闹特闹！ 说实在的，这也是陆子坚一旦听说可口可乐想搞事，第一个思路反映出来，马上就是硬碰硬，且直接调动在官府的人脉强硬施压的根本原因之所在。 可口可乐再牛逼，也只是一家日销品企业而已，在这个敏感的时候，他们恨不得悄悄藏起来，生怕被国人注意到，只想闷声继续赚钱而已。 在这个时候还要头铁的冒出来惹事，智者不为也。 而事实上，计划很成功，对方后续的反应，也几乎完全都在预料之中——可口可乐那边，虽然在被查封的四处工厂的所在地小动作不断，但却还是在今天上午，就已经主动联系鼎丰食品了。 只要他们不敢闹，官府里的人又一时不敢帮他们说话、站出来维护他们，而他们作为一家日销品企业，不舍得就此舍弃国内庞大的市场的情况下，就也压根儿不可能公然站出来制造舆论，炮轰国内官府。 那他们就只能低头！ 所以这件事，陆子坚压根儿就不担心什么。 他的确还是在为中华网犯愁——已经是三月底了呀！ 按照既定规划，四月中下旬就要开始接触阿美利加那边的投资机构，五月、最迟六月，中华网就必须来一波战略融资了！ 结果还特么的连网站都没上线！ 气死！ “你能这么想就好……” 赵美琴温柔地依偎进陆子坚怀里，微微仰脸地看着他，“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就算打不趴可口可乐，肯定也不会怎么输，更何况，现在建春的东方智造，和咱们这家东方网，都已经在成长起来了，别有多大压力，好不好？” 陆子坚闻言笑起来，搂住她，两人温柔地接起吻来。 讲真，至少就目前所见，陆子坚不得不承认的是，自己身边的所有女孩子都算在内，赵美琴的智商一直都是最高的一个。 不要说前世今生，单就只说这辈子，在陆子坚爱过和爱着的女孩子里，赵美琴很可能都排不进前三——周建春和刘桂萍肯定排在她前头，现在的话，事实上靳晓燕和杜美怡也有跟她不相上下的感觉。 但陆子坚却依然还是要承认，赵美琴也一直都是他最重视，且最尊重的一个。 这女孩儿通灵剔透，大气而又洒脱。 讲真，要不是她一旦上位，周建春肯定意见特别大，而刘桂萍又是大姑给定的亲，陆子坚又的确是特别的喜欢刘桂萍的话，赵美琴其实要远比刘桂萍更合适做被自己摆到台面上的那一个。 只可惜，婚礼都办过了。 亲着亲着，赵美琴感觉到不对劲，手往下一滑，不由失笑，跟陆子坚亲昵地咬耳朵，“昨天晚上你在谁那边睡的？没喂饱啊？”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78章 要多硬有多硬！ “又饿了呗！” 陆子坚笑着说。 喂是喂饱了的，而且昨天晚上还有着不足为外人道的刺激。 但不代表睡一觉醒来不会饿呀！ 话说，刚重生过来那会儿，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因为那会子净顾着对这具十七八岁的身体的喜爱去了，没感觉有别的，但最近一年多，陆子坚渐渐发现，自己的身体素质，似乎是要远比上辈子更强。 原因不明。 许是因为这辈子从十六七岁开始，一是就开始注意锻炼了，二是变着花样的猛吃了，当时肯定还在长身体，所以底子打得更好了。 但是说不好啊，也或许是因为重生这个事儿本身就带来了诡异的变化呢？ 又或者还有可能是，自己上辈子在十八岁十九岁的这个时候，其实还一个人苦熬着呢，要一直到大概一年后，才终于认真地交往了第一个女朋友，而等到跟这个女朋友真的上床，已经是97年那年冬天的事情了。 那时候好像也是很猛的，女朋友根本就扛不住自己的炮火连天。 但却应该是远没有现在猛。 理不清楚。 去年开春的时候，靳晓燕想怀孕，一度很艰难，还让陆子坚很是有些担心害怕，但随后，她就还是怀上了，而等到去年冬天，杜美怡几乎是一发就中，陆子坚就更是对此再无丝毫担忧——那既然没什么坏的影响，更猛了还不好？ 只是欲望的确太强烈了一些。 陆子坚自己都感觉自己快要变成种马了！ 事实上，要不是因为这个，他自己觉得，自己大概率也不会去撩蒋琴琴和周滔——总感觉想要，想要的欲望又相当之强烈，那么，在不违背大原则、不做蠢事的情况下，对自己在这方面的管控，就不知不觉的放松了。 也说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大姨妈还没走呢……” 赵美琴在他耳边小声地呢喃，面色微红，“不过今儿那么高兴的好日子，要不……我给你吹吹吧！憋得慌吗？需要吗？” 陆子坚闻言笑起来，忍不住捧起她的脸，又亲了一下。 “要啊！当然要啊！我最喜欢让我的白天鹅给我吹了！” 赵美琴失笑，乜了他一眼，就在原地，蹲下了身子去。 …… …… 事实上，陆子坚并不知道，此时此刻，赵美琴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东方网的小迭代，这当然是大喜事，但这点喜事，其实是在意料之中的，并不至于就真的会给赵美琴的心里带来多大的震撼。 真正震撼她的，其实正是昨天下午发生的一系列事件。 话说，大家高中三年，说一句是一起成长起来的，并不为过，而赵美琴很清楚地知道，陆子坚当初在高中时候，是靠着怎样的家底起的家，并且接下来进了大学，也算是一路跟着他、看着他，见证他如此飞速地走到了现在，但是当事情出来，她依然震惊到好久都说不出话来——他居然已经强大到可以同时调动四个省市的官府高层人脉，来狙击和压制一家全球知名的大型跨国企业了！ 这等威势，连爸爸在电话里都说，这小子现在，甚至已经不能再用看待一个有能力、会经营、善于做生意的年轻人的角度去看了。 他虽然经营日短，却已经是一手官，一手财，成长为一个轻易难以撼动的存在了——尤其是在当下国内这种特殊的环境下，他这种人、这种做法，会更加的如鱼得水、力大无穷。 然而，赵美琴觉得爸爸还说少了呢！ 他不仅是一手官，一手财，他甚至还一手国内，一手国外呢！ 事实上就在之前的半个月里，一直以来从来都不曾砸钱宣传、运营的东方网，竟是已经先后收到了四家投资机构的青睐了。 有人打电话过来，约时间拜访，有人甚至是直接问价，要投钱进来。 这里面只有一家魔都的投资机构，另外三家，全都是国外投资机构派驻在国内的办事处——甚至魔都的那家投资机构，看名字，也大概率有点外资背景。 对此，陆子坚只有一句话，参观是欢迎的，接待，但恕不招待，投钱是可以的，但是要等等，现在不需要！ 听听，这话说出来，简直是要多硬有多硬！ 但投资机构们依然纷纷表示要过来参观一下，最好能够跟公司的实际持有人面对面交流一下——他们手里毫无疑问都是挥舞着大把钞票的，而赵美琴之前从来都不曾想过，原来做生意还可以做到这种境界！ 居然有人拿着钱找上门想把钱给你，而你居然不屑一顾，表示你等等！ 这一切的一切，让赵美琴心里真的是感慨复感慨。 仰起头，只能看清他的下巴，但此时闭上眼睛靠在老板桌上静静享受的陆子坚大概率并不知道，自己膜拜他已经膜拜到为他做任何事情都心甘情愿的程度！ 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用嘴帮他泄泄火，只是小事了！ …… …… 陆子坚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就响了起来。 他睁开眼，下意识地皱皱眉头，感觉到赵美琴似乎是想吐出来，他直接伸手，摁住了她的脑袋，赵美琴略挣扎了一下，攥拳头在他腿上敲了两下，但还是从了。 陆子坚这才掏出手机来，瞥了一眼。 倒是讶异，居然不是想象中很有可能的吴新芳——之前两天，她加起来来了怕不有十六七通电话，但自从昨天晚上她亲耳听了一出十几分钟的春宫之后，电话一下子就断了，今天一天，再未打来。 想必是已经感受到了自己对她的羞辱。 是金枝，“喂，怎么了宝贝儿！” 她平常很懂事，基本上不会突然打电话来，她性子里的保守、低调和沉默，让她似乎更喜欢待在家里等自己的男人回来，“怎么忽然打电话了？” 听见这一声“宝贝儿”，赵美琴不由得抬头又看了他一眼。 电话那头，金枝竟是罕见的一副惶急的感觉，“老公，我刚才接到派出所打来的电话，我爸好像被抓起来了！” 陆子坚愣了一下，忽然一只手抓住赵美琴的脑袋，嘴里咬牙切齿地说：“马上给你打回去！”然后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赵美琴“呜呜”了两声，然后在忽然的某一刻，她被呛得忽然咳嗽了起来…… *** 求月票啊兄弟萌！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79章 很有意思的妙事 金一趟从派出所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 老头儿不断地活动着手腕，一脸颓丧。 不过看见他出来，金枝也好金秀也好，就还是都松了口气——过去这种事情，她们已经经历过不止一次，既要托人，还要拘留，还得罚款，往往金一趟出去悄悄接好多次私活的钱，一把就给罚进去了，整个事情一折腾就得一周，乃至半月。 这次倒好，下午人被抓进去，金枝给陆子坚打了电话，也不知道陆子坚找了谁，等陆子坚接上她赶到派出所的时候，所里的所长就亲自接待了，表示例行的笔录还是要做完，但做完之后就可以从轻处罚，象征性罚300块钱，不拘留了。 陆子坚在旁边跟那个所长握着手又道谢的工夫，金枝金秀姐妹俩迎上去，扶着老头儿问这问那，也都是有些心疼——其实是有不满的，之前她俩就都已经不太同意老头儿出去接私活儿给人看病了，又没有执照，只要被抓就不是小事，得是姐妹俩到处奔波着求人、说好话，相比之下，虽然给人看参、看药的好事儿不多，但多少赚一点，够养家，终归是安全的钱。 更不要说现在，自从金枝决定跟了陆子坚，就等于是他出钱，把金家一家三口都养起来了，老头儿更是已经完全不必非得出去冒险挣钱。 但老头儿不听劝，还是老想靠本事再挣几个。 结果这不是，前年夏天就出过一茬子这事儿了，隔了还没两年，又来一遭。 但老头儿脾气倔、性子傲，容不得自己闺女说道自己什么，因此这个时候，哪怕是最心直口快的金秀，也基本上不说他。 但他自己却自觉丢人，看见陆子坚过来，也闷着头不说话，就叹口气，闷头就往外走，一直到上了陆子坚的车，也是不吭声。 但陆子坚给他台阶下，一边开车一边说：“老爷子，下个月我想把我爷爷奶奶接过来，首都这边的大医院多，技术条件好，我想给他们做做检查什么的，回头等来了，请您老给把把脉呀？” 老头儿闻言睁开眼睛，叹口气，“唉，没啥本事啦，倒叫你看了一次笑话！” 陆子坚哈哈一笑，“您这话说的，我可不看您的笑话，您是我的岳父老泰山，我尊敬您还来不及呢！就是呢，以后这事儿还是别弄了，咱真心不缺这个钱。” 老头儿犹豫半晌，又叹口气，“好！不干了，养老了！” …… …… 晚饭是特意把老头儿请到陆子坚这边来吃的。 弄了八个菜两个汤，大圆桌几乎摆满，陆子坚还陪着老头儿喝酒，算是给他压压惊——但老头儿依然是一脸颓丧，很没有精气神的样子。 这年头好像还没提倡文明办案，但一来金一趟只是无证行医被人告发，二来他也一把岁数了，三来陆子坚打电话找人往外捞的电话打得比较及时，所以其实他在所里没受什么罪，现在他纯粹就是心气儿被打掉了。 吃饭的工夫，金枝一个劲儿的也就是安慰、开导，不敢说什么埋怨的话。 金秀倒好，原本牙尖嘴利的一个，现在话越来越少。 眼看两大杯子绍兴黄下肚，老头儿脸色开始红润、也活泛起来，陆子坚才笑着说：“老爷子，我听金枝说，您老人家可不只是看药材、看病是内行，对于茶叶，您可也是很有研究的，真的假的？” 老头儿这会儿状态好了不少，顺嘴就说：“还行。” “那我给您找个活儿干怎么样？您去帮我收点茶叶去！” 老头儿是1929年生人，别看六十多奔七十了，身体却一直都相当好，反正别的不说，陆子坚清楚地知道，这老头儿到2023年还活得好好的呢！ 但他却是那种做事情讲究、心气儿也高的人。 纯让他端闺女的饭碗，尤其还是闺女摆明了是给人当小老婆姨太太的饭碗，他大概是有些不甘不愿，因此最近这些天，虽然金枝每个月都给他钱，他其实已经不缺钱，但脸色却并不算多好。 他需要有个事儿干。 其实医师执业资格证很好办，但他过去的案底却不太好弄，因为他不是什么政策性的问题，而是在当年就无证行医，兼且还有个投机倒把。 当然，不好弄不代表不可以弄，但那已经是后话了。 正好最近陆子坚手里宽绰的很，而当下的话，国内的茶叶消费在陆子坚看来，也就才刚刚开了个头儿，所以他就寻思着，倒是可以指使指使老头儿。 倒不为囤积居奇，将来好卖个好价钱，赚多少钱之类的。 关键这玩意儿本身自己囤一些来喝，就已经是很有意思的妙事。 “茶叶？你收茶叶？” 老头儿杯子还端在手里，只是微微愣了一愣，马上就回过神来了，“你生产汽水儿用的那什么茶叶，那是些什么东西，算不得茶叶！” 陆子坚哈哈一笑，还没说话，金秀倒是忽然开口了，“爸，我姐夫生产的那不是汽水儿，跟您说过多少遍了，那是茶饮料，跟汽水儿不是一码事！” 老头儿撇撇嘴，不说话。 金枝瞪了自己妹妹一眼。 金秀则噘了噘嘴，不说话了，低头吃饭。 “不是那种茶叶，我做汽水儿的东西，也有茶的成分，但是那个味道，其实主要还是靠各种香精调出来的，茶叶不是主料。” 跟老头儿碰个杯，他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给老头儿一边倒酒一边继续说：“我说让您收茶叶，是让您去滇省啊、闽省啊之类的地方，收点儿好的普洱茶、红茶、岩茶之类的……” “呦！” 老头儿正要拿筷子，听到这话，却是一扭头，看过来了，“普洱？” 他放下筷子，“你还懂普洱？” 何止是懂呢！陆子坚上辈子认识一个超牛的老哥，湾湾人，八十年代就到国内来做生意了，但他不像其他的湾湾人一样，来了开服装厂啊、食品厂之类的，他来了之后只做一件事——跟茶叶、跟喝茶有关的事情。 他一边大量的囤紫砂的料、做壶，一边跑去各地收茶叶。 初期他没太多钱，但是2000年前后，他手头渐渐宽裕，开始跑去滇省收茶，历个年份，他囤的普洱生茶、熟茶，都是以几十吨计，且几乎全都是后来奢贵到需要一棵树一棵树去区分开的老树料。 后来国内被炒到二三十万一饼的老茶，很多都是从他手里拿的。 陆子坚所在的那个小圈子，也基本上都喝这个老哥手里的茶。 说句不算夸张的话，真的普洱茶的好料，在被某些人炒作起来之前，就已经大量的都被人家给囤好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80章 最终还是选择了闭上眼睛 “现在这普洱茶，都讲究用台地茶，那玩意儿我是喝不来的，那叫个什么东西，给狗狗都不喝！要喝普洱，得是那些大树，出来的那个滋味，浑厚啊！” 说起茶叶，看来老头儿是真的懂，而且看来金枝之前说的没错，这老头儿应该是最近两年还特意往滇省跑过，“但是那些国营厂其实不太乐意做大树茶，因为大树茶随着年份、旱涝的不同，每年一个滋味，不好把控，而且不易管理，茶叶生虫了什么的，所以他们不用。他们讲究标准化生产，所以还是喜欢台地茶，可以施肥、浇水、打药，每年的叶子出来，味道一致！” “可以确保每年的味道都很烂！” 陆子坚哈哈大笑。 这段故事，陆子坚倒是上辈子就听那位老哥讲过了。 陆子坚至今还大约记得，因为多少有点传奇——据说一直到03年之前，滇省当地后来被炒到贵得不行的很多野生普洱树的茶叶，是卖不出钱来的，当地的茶农如果遇到人来收这种茶叶，茶叶本身不要钱，他们想赚的，是帮你采摘茶叶的那份钱，九十年代一斤七八毛，到2000年之后一斤才一块多，纯手工费。 反倒是这个年代的台地茶，其实是贵的，因为要施肥、浇水、打药之类的管理，而且台地茶有固定的茶企过来收购，人家不愁卖，你不加价，就不卖。 在这个年代，包括更早，一直到七八十年代，事实上也有当地的做茶企业，每年都会多少做一点野树茶的茶饼、茶坨之类的，但其实不好卖，因为它们反倒不符合茶叶消费者们对普洱茶的固有印象。 一直到十年之后，这批老茶才忽然就热起来，被炒成了天价。 而陆子坚想要的，其实恰恰就是这种茶。 “那些野树茶，只要您觉得好的，敞开了收，当地那些国营茶厂里的东西，只要您觉得好的，也敞开了收，有多少，我要多少！” 在当下这个年代，国内最热门的，其实是铁观音。 普洱茶的茶坨、茶饼，被普遍认为是卖给老少边穷地区的牧民们，拿来煮奶茶用的，上档次、稍讲究些的茶客，绝大多数都不喝它。 而国民经济的发展刚刚开始起步，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像茶叶这种东西，暂时还没有资本愿意进去炒作它。 所以真的是很便宜。 “这话当真？” 老头儿明显来了劲头儿，他本身就是爱喝茶，也懂喝茶的，甚至听金枝说，老头儿在前些年还特意去过好多产茶的地方，连很多茶叶品种的做茶工艺，他都特意的自己研究过，很精通，“我要是给你弄个几十吨，你也要？” “要！别说几十吨，几百吨我都要！只要茶好！” 本来是没这个思路的，但最近安排人给蒋琴琴找店面，倒是启发了陆子坚，你瞧，金枝一天天在家闲着，这才多久，她自己就已经很觉无趣了。 接下来金秀大学毕业了，真让她跑去歌舞团当个普通演员吗？一个月上班，就伺候那几百块钱的工资？ 既然蒋琴琴可以开个咖啡店，那就让金家姐妹俩开个茶叶店呗！ 赚不赚钱的，无所谓，就像任宏民给他那个没法娶回家的小女朋友开了家饭馆儿一样，有个待客、喝茶的地方，也挺好的。 与此同时，还给金一趟老爷子找了个事儿做，何乐不为？ 不过这个时候，老头儿的反应倒是有些奇怪，刚才明明他还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听到陆子坚如此肯定的回复，他却反倒犹豫了。 好一阵子，他说：“那你容我想想！” …… …… 今天的金枝很卖力气。 自然有很大的感激成分在里面。 今天的陆子坚，又是帮忙捞人，又是想办法给闲不住的老头儿找个活儿什么的，也算是让金枝少有地在关键时候，找到了一种可以依靠他人的感觉。 但陆子坚连着两天在她这边睡，到今天，她其实应对起来就已经是有些气力难支了，等到总算感觉陆子坚尽了兴，她是强撑着自己，下床擦了擦身子，又给陆子坚做了做清洁，回到床上钻进陆子坚怀里，不一会儿就有点要打盹儿。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她忽然听见手机几乎是连着的三声叮咚。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床头柜上摸自己的手机，摸过来一看才知道，不是自己的，扭头看，陆子坚已经放下书，也拿起了手机来。 于是她放下手机，就又缩回到陆子坚怀里。 但困劲儿却是不知不觉走了一大半。 这个时候，她倒是忽然想起来，金秀昨天新买了好几身新衣服，看着都挺贵，有几件，还明显是跟陆子坚刚从他老家回来之后，带自己去逛街买的衣服，是一个牌子的，而且更关键的是，金秀昨天还买了个新手机！ 她说是她男朋友送的。 抬抬眼皮往上看，能看到陆子坚正在看短信，脸上却几乎没有什么表情。 事实上，只需要稍微往上挺一挺身子，金枝就能看到他手机上的内容了，但金枝只是稍微在脑子里过了一下这件事，最终就还是选择了闭上眼睛，睡觉。 随她是谁送的吧，虽说是自己的亲妹妹，这件事实在是感觉有些难为情，但其实呢，那丫头认识他，是比自己还早的！ 说起来反倒是自己没能抗住陆子坚的攻势，算是抢了亲妹妹的男朋友呢！ 至于来的短信都是谁的，说了些什么…… 就更是别瞎关心、瞎打听了！ 少知道点儿，未必真就是什么坏事！ 自己只要能确定一点，他是真心地喜欢自己、疼自己的，也就够了。 这么一想，心境不知不觉就又松弛下来，不过一两分钟的工夫，金枝就真的睡着了，脑袋挨着陆子坚的肩膀，一条胳膊搭在他的胸口，睡得恬静且安然，甚至不一会儿的工夫，还发出轻微的鼾声来。 陆子坚正看完了三条短信，扭头看看她，笑着侧侧身子，在她脑门上轻轻地亲了一下，她“嗯唧”了一声，胳膊下意识地抱紧陆子坚，随后就又沉沉睡去了。 三条短消息来得巧，竟前后相差不超过一秒钟。 当然，来自三个人。 章九芙明显是在卖好、晒功劳。 周滔问你干嘛呢，那件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吴新芳则说，她今天去中原市了，见一个当年就打过交道的领导，言谈之间说起来，那人说他跟中原省这边邮电部门的领导关系不错，所以吴新芳问，需要她给帮忙联系一下，一如之前在鄂省那边一样，给促成一下交换机的采购吗？ 陆子坚一条也没回。 看完了，倒是出神地想了一会子，然后就把手机又放回去了。 继续看书。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出去跑了步也买了早点回来吃过，金枝洗漱过之后，也开始坐下吃早点的时候，陆子坚才又拿过手机来，这才开始逐一回复。 这里头也就周滔的事情小一点，很好回复。 她虽说在央视做主持人，但做的是综艺节目主持人，本身资历又浅，人脉有限，对官府那边的动向，是相当的不敏感的，所以只需要告诉她，已经动手，对方已经在求和，事情很快就会结束了，就可以了。 而剩下的两边，就都是天大的人情了。 尤其是章九芙那边——还是那句话，陆子坚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相信，堂堂章家门第，会因为一点儿女情长的小事情，就应一个女孩子的要求，去甘愿承担一些政治风险，也最终还是出手帮了忙！ 这份人情，更大头其实是在章家那边，是需要自己去还的。 *** 奋力求月票，各位兄弟再支持一把！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81章 毫无矜持可言 “嗯，我知道。谢谢你了，要不，这两天找个时间，我请你吃顿饭？” 找个合适的时间，是要去见一见章九芙的长辈，拜访一下，当面道谢的——如果人家有什么要求，当然要尽力回报。 这才是来往之道。 反倒是跟章九芙嘛，其实不必说太多。 回复一条，表示想请她吃个饭表示感谢，就已经可以了。 不过，这条才刚回复过去，又一条短信却是忽然就过来了，点开看，是周滔：“那就好，我就知道，你肯定能处理妥当的！对了，我家里的热水器坏了，你会修热水器吗？” 我会修热水器吗？ 大姐你是怎么想出个这样子的借口的？ 且不说我会不会，实际上我根本不可能会，就算会，你特么找个亿万富翁去给你修热水器？ “会！等我电话！” 然后点开吴新芳的短信，实话讲，忍不住要挠挠头，但还是得硬着头皮回复——倒是真让人琢磨不透了，那天晚上，这女人在电话那头听了小二十分钟的春宫戏，居然愣是没生气？还又惦记着帮自己继续拓展客源？ 尼玛…… “不用了，谢谢阿姨！你已经帮我们公司很多了。而且我们公司有专门的业务拓展部门，我相信他们的工作能力！” 其实如果说的更直白些，应该这样回一句：你的人情我不想欠了，也欠不起了！ 就这样。 ………… “你不是说你会修吗？” 听到敲门声打开门，发现果然是陆子坚，周滔高兴了还没两秒钟，就看见了跟在陆子坚身后也要进来的一个工作人员，脸上马上就闪过一抹尴尬。 事先陆子坚打电话问她是什么牌子，她没多想，直接就说了，热水器还是个外国牌子，叫史密斯，而此刻跟在陆子坚身后的那个工作人员，穿着蓝色的工作服呢，胸口上的字，可不正是“史密斯”。 “你听错了吧？” 陆子坚故意装傻，“我是说我会找人修！” 直接挤进门去，招呼维修人员，“来，进来，不用换鞋了！” 简单一打量，周滔租的这房子，在这个年代来讲，其实还真不能算小，大概五六十平的样子，但却是二室一厅的，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外立面和建筑风格，这大概是八十年代建的，在当下的首都，这可不是老破小，要算好房子的。 只是，年代不同需求不同风格不同，这里面的内部格局实在不大。 洗手间小小巧巧的，里面有个支起来的晾衣架，上面甚至还晾着女士内衣呢，周滔手足无措地看着维修人员进了洗手间，嘴巴张了几张，胳膊抬了几抬，最终还是没有阻止，反倒一扭头，自己跑到客厅坐着去了。 “您这……插头没插呀！” 听见那边洗手间里维修人员的话，周滔直接脸通红地自己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却偏偏，这时候陆子坚从洗手间探出半边身子来，看她。 她的脸顿时更红了，干脆直接连眼睛都捂住了。 压根儿就不敢跟陆子坚对视。 太丢人了！ 维修人员给插上电，检查一番，确定一点问题都没有，很诧异。 哪有把插头拔了告诉说热水器有问题的？ 但陆子坚却笑眯眯的，从钱夹子里掏出两张大团结来，递给维修人员，“辛苦您跑一趟，维修费还是照给，谢了哈！”把那欢天喜地的维修人员给打发走了。 关了门回过身来，他笑嘻嘻地靠在墙上，看着周滔。 周滔实在是给臊得够呛，好半天听着没动静，陆子坚也不说话，她才无奈地松开手，一张俏脸满布红霞，却是顾左右而言他，“你……最近忙吗？要不要中午留下吃饭，尝尝我的手艺？” 陆子坚笑起来，走到她身边去坐下，把她搂过来。 她“嘤咛”了一声，身子却是软软的，一搂就歪过来，却是再次抬手捂住脸，手指头缝里漏出一句含混不清的话，“你别笑了！” 好吧好吧，陆子坚在她的房间里又扫几眼，主动帮她搭话茬、找台阶，“你这房子还不错呀，至少收拾的挺干净的。” 她“嗯”了一声。 过了好一阵子，才接话，“其实我也没什么工夫收拾，也就闲下来的时候，拖拖地、擦擦抹抹的，还好就我一个人住，没人瞎折腾。我平常又老不在家，开窗子少，进灰尘就少，所以也好收拾。” “嗯，一个人住，的确会更干净一些。就是热水器插头看来会掉！” 一旦对话开始，周滔的羞意渐去，终于是敢抬起头来看人了，却没成想冷不防里，陆子坚又把话题给拉回去了，她顿时大羞，“哎呀……你又笑话我！” ………… 讲真，周滔自认自己不是什么放浪的女孩子。 一个放浪的女孩子，在从小到大面对那么多优秀的追求者的情况下，不会一直到二十八岁了，别说结婚，甚至还没正经的长时间交往过一个男朋友。 同龄的那些同学们，尤其是老家的同学们，都早就结婚生子了。 可是自打碰见陆子坚之后，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说是春心动了，还是情窦初开了？不知道，反正就跟着了迷一样的。 陆子坚知道的，是俩人初次见面之后，时隔一周，她又忽然打电话过去，但陆子坚不知道的是，这一周里，其实每天周滔都会把手机拿起来无数次，甚至有好多次都已经把陆子坚的号码都按全了，就差一个拨出键。 他也同样不知道的是，就在那一周的时间里，周滔有过多少次深夜的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犹豫啊、纠结啊、烦啊！ 他看上去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就那么傻，我说不告诉你号码，等我给你打，你就那么老实等着吗？就不知道找谭主任问问我的号码，主动给我打过来？ 我一个女孩子，就算喜欢你，也会很难为情，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的知不知道？ 然而最终，还是没熬住，主动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于是就像是马上升入了天堂。 他笑起来那么温煦，那么帅气，他处理突发事件，而且是重大突发事件，是如此的沉着冷静、一锤定音，他陪自己逛街的时候，又是那样子的识情知趣、款款迷人，就连他讲的那些《西游记》的黄色笑话，都显得是那样子的机智有趣…… 讲真的就是，哪怕是在中午他来接自己一起去吃饭的时候，周滔还不曾想过，自己今天就会跟这个大男孩有什么感情上的快速升温，然而就在当天的下午，她却近乎情不自禁、情难自制的，主动亲了他一下！ 甚至于隔了这才两三天，见他又一次没有主动联系自己，周滔挖空心思的，才终于想到一个“热水器坏了”的由头，想把他骗过来——天可怜见，想到这个主意的时候，周滔兴奋坏了，却压根儿就没想到，一个仅仅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自己其实是不太应该告诉他自己一个单身女孩的住址，甚至还让他主动登门的！ 而现在，就在自己的房间里，当他走过来，在自己的身边坐下，甚至伸手去搂自己的时候，自己竟然也是丝毫躲闪、反抗一下的想法都没有…… 已是近乎毫无矜持可言。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82章 陆子坚的突然发现 走出家门、外出求学以来的第一次，离开集体宿舍、独自租房寓居以来的更是第一次，周滔的小小香闺里，迎来了第一个男性客人。 相识不过十余天，见面不过第三次。 而且是用了一个相当蹩脚、一戳就破的烂借口，骗过来的！ 最大的遗憾是，中午亲自下厨房炒菜，生怕咸了生怕咸了，结果又弄得没有一点咸味了，端上桌子自己尝一口，她又红着脸很不好意思的决定回锅加盐。 结果这一回锅，又差点儿糊了。 手忙脚乱。 等到饭菜再次上桌，她自己尝了一口，极不好意思地说：“要不，咱还是下去找个饭馆吃一顿吧，我请你！” 陆子坚哈哈大笑，“用不着，凑合吃吧。” 于是周滔就凑合着吃了几口，不过看他居然还行，其实二次放盐放得又有点过了，咸味已经有些露头，而且多少有点糊锅的味道，但他还是吃了一大碗米饭。 看他吃完，周滔殷勤地想要给他添饭，他倒是摆摆手说够了。 回去坐下之后，周滔很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虽然做饭一般，但平常是的确会做的，今天有点儿……发挥失常了。” 事实上是……她自知自己厨艺一般，在家里做饭、请人家吃饭这件事，本来是根本就不在计划中的，但当时实在是太尴尬了，她一时间根本想不到可以化解自己尴尬的话题，这才急中生智，想到了留客吃饭这个话题。 谁知道惹来了第二场尴尬。 …… …… “……但是我们不许接广告啊！你不知道，管的可严了！” 意料之外的一点小惊喜，周滔也爱喝茶，只不过她不像金枝金秀那种，被金一趟这种遗老遗少养出来姑娘一样，从小喝的就是功夫茶，她是直接拿大玻璃杯，投些茶叶进去，大杯子直接喝的那种，不过她家里的茶叶就小有讲究，陆子坚喝一口就品出来，居然还是上好的太平猴魁。 还是那句话，这年头最热门的茶叶，当然是铁观音。 全国上下疯狂的喜爱铁观音。 如果只是凑趣喝茶、刚喝茶的人，大概率家里放的茶叶，应该是铁观音，首都这边的话，再不然应该茉莉花茶才对，既然喝的是太平猴魁，想必大概率是家里面就带出来的饮茶习惯了。 一问，果然，他们家里人都爱喝茶，尤其喜欢徽省产的太平猴魁。 她现在喝的茶叶，就是她爸爸一年给她寄一次。 于是就一人一杯茶，坐在沙发上闲聊起来。 她做《综艺大观》的主持人，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首先她是新人，没什么资历可言，前头有个名震全国、观众缘儿极佳的大姐倪萍在那里比着，后面又有一大票的大腕儿，都是各有来历、名气还大，甚至个别人还不是这个文工团团长，就是那个文工团说唱团的团长，总之，无论是说相声的还是演小品的，能上《综艺大观》动不动来个节目的，就没有凡人。 都得小心伺候着。 工资不高，置装费有一点，也能抠出来一点，却也有限，买不起首都的房子，主持了半年之后，在观众中间的知名度倒是渐渐起来了，大家似乎都很喜欢她的青春靓丽，和带着些文气的笑容，以及很显亲和的主持风格，但又似乎作用不大，因为央视内部的规定，不许接任何的外部广告，也即名气无法变现…… 总之，外面看来十足光鲜的央视主持人，背地里也是一肚子苦水。 她虽说是主持人，说不好听些，是靠嘴吃饭的，嘴皮子当然也算得利索，但其实主要胜在字正腔圆、节奏平稳上，胜在腔调上，单纯论起耍嘴皮子、聊个闲天儿，其实她不是逞嘴的人，私底下说话，也总是带着股子秀气的范儿。 说实在的，吵架一定吵不过金秀。 不知不觉一杯茶续了三四次水，喝到几乎已经没了茶叶味道，事实上却基本从头到尾都是周滔在说话，陆子坚主要是倾听——话说，俩人相识日短，这次倒还真是第一次的促膝长谈了。 可是话又说回来，陆子坚都已经把蒋琴琴给抱上床了，到现在其实也还没有过一次像这样子的促膝长谈呢！ 论颜值，周滔是肯定不如蒋琴琴那般明艳动人的。 但是在陆子坚心里来说，他对周滔，却要看得要比蒋琴琴重了许多。 这大概一是因为从上辈子一直到现在，陆子坚其实一直都不太瞧得上、瞧得起女明星这个职业，但是对于央视的主持人，却始终都有些好感，二则是因为，在陆子坚心里，周滔是很符合他那一套端庄淑雅的美女标准的。 对这一路气质的漂亮女孩儿，陆子坚总是更愿意额外的给一些尊重和重视。 比如刘桂萍，比如赵美琴，也比如金枝。 一口气从饭后聊到了快四点，期间陆子坚还接了两次电话，安排了些事情，眼看窗外似乎日已西斜，他就起身，要告辞。 周滔脸上几乎是下意识地，闪过一抹不舍，但还是陪着起身，往门口送。 “你下次……什么时候有空？” 眼看陆子坚的手都已经搭在了门把上，周滔终于忍不住问。 这是在问下次约会的时间了…… 陆子坚站住，回头，只稍微犹豫了一下，就伸手过去，颇有些无礼地伸手捉住周滔的下巴，迫使她微微地仰起脸儿来，然后上半身就凑了过去。 出乎意料，她丝毫都没有躲开的意思，竟还一边闭上眼睛，一边缓缓往上凑。 于是下一刻，陆子坚顺势就把她搂进了怀里。 出乎意料，她接起吻来竟是如此的生涩和僵硬——陆子坚回了回神才明白过来这大概是什么意思！ 然而……不应该的！ 她都二十八了！ 谁都二十多岁了，还能不谈几段恋爱呀！ 恋爱谈到一定程度，谁还能不亲个嘴儿啊！ 但真的，她动作笨拙而生涩，身体、腰肢，都有着难以言喻的僵硬，以陆子坚这等老手看来，这个甚至是完全不可能伪装出来的！ 忽然一下，他心里有些火热！ 之前他其实对蒋琴琴也好，周滔也好，都是些微有些内心自制的。 原因倒是截然不同。 之于蒋琴琴，他不大愿意碰，因为其实不大瞧得上女明星，也不太愿意一辈子把她养在自己身边，哪怕是当个小老婆里的小老婆呢！ 但之于周滔，他的纠结其实更多。 这个女孩子，他是稀罕的，说白话，想睡，但他又很知道这种性格、气质的女孩子，往往用情较深，而他自己来讲，又是只打算睡一睡就完事儿，也同样是不打算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以她的年龄，几乎不可能没交往过男朋友，而陆子坚在这方面多少有些洁癖，他不愿意养个二手的！ *** 再求月票！求求求求求求……月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83章 老房子着火，烧的更凶！ “子坚，我发现我爱上你了！” 一通长吻结束，周滔迷迷糊糊间发现，原来自己的胳膊竟不知何时，已经搭在了陆子坚的脖子上，这一刻有些情难自制，她索性破罐子破摔，“特别爱特别爱的那种爱，从认识你以来，一直到现在，我每天都忍不住想你！” 这就是她这种性格、气质的女孩子了。 刚才又是吃饭、又是聊天，大家就像是一对比较亲密的好朋友一样，她也能坐在那里侃侃而谈，却绝口不提爱呀、思念呀，等等一切。 可一旦大门被打开了，她马上就会表现得远比陆子坚还要热烈。 陆子坚又一次捉起她的下巴，品尝了一下她的嘴唇。 她竟不由得轻轻呻吟出声——那从鼻腔里发出的一声带着些满足和迷乱的长长的“嗯”，似吐息，似感慨，简直是一下子就把陆子坚给点燃了。 他直接就把周滔一把给抄起来，一边亲，一边直奔卧室。 周滔迷迷糊糊间已经意识到了有些事情要发生，内心似乎多少是有一些犹豫不决的，但是当陆子坚开始动手脱她的衣服，感知到陆子坚那双大手的灼热与坚定，她很快就又陷入到了迷乱当中，只是一个劲儿死死地搂着陆子坚的脖子索吻。 于是仅仅两三分钟，陆子坚接吻之余抽个空儿，就把她扒光了。 “唔……有点、有点疼……子坚……” “就第一回宝贝儿，我保证，等完事儿之后你歇一歇，下回就不疼了！” “真的吗？” “真的，我保证。” “子坚，你爱我吗？” “爱。” “唔……子坚，你会一辈子都对我好吗？” “会！” 老实讲，是很惊喜的。 陆子坚之前完全没有想到，一个二十八岁的老姑娘，居然还有可能是第一次。 只不过想到当下这个年代，他倒也心中释然——这个年代的人，甚至尤其是周滔其实是六零后，尤其是她那个年代的人，还普遍的是把爱情、婚姻和性，视为完全三位一体的事情。无爱情不婚姻，无婚姻则不性。 说起来，今天的周滔，说不定是她生命至今最放荡的一次了！ 跟之前对待蒋琴琴完全不同，尽管在陆子坚的年龄而论，周滔已经算是个老姑娘，但陆子坚心里依然充满了怜惜。 然而他没想到，大概十几分钟之后。 陆子坚不由得想起农村的一句老话来：老房子着火，烧的更凶！ 想必已经二十八岁的她，是早就已经在渴望爱情、渴望婚姻，且渴望性事了吧？——所以才使得把她抱上床，竟是比蒋琴琴还要容易得多！ …… …… “呀，我都忘了，我的新床单……” 事情得趣的时候浑然忘我，可一旦事罢，整个人也从那种迷乱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冷静下来，周滔忍不住又一次缠着陆子坚索吻之后，她下意识地觉得不舒服，终于是顾得上掀开被子，低头看一眼身下。 于是，她就看见了那藕红色床单，又是脸红又是懊悔，“我昨天才刚换上的！” 陆子坚哑然失笑。 她欠着身子，定定地看着身下的一片狼藉，甚至忍不住伸手过去，拿手指蹭了蹭一团猩红，却发现它们已经蹭不掉了，就回头看向陆子坚。 她显然不知道，之于陆子坚而言，就是那几块猩红的斑点，才是陆子坚接下来会愿意养她一辈子的核心原因——对于把第一次给了自己的女孩儿，陆子坚的占有欲总是特别强，也特别愿意想尽办法把她、她们，都给保护起来。 所以本质上，他的道德观、价值观、婚姻观，都是鲁西南的，也都是封建的。 “那么喜欢这条床单啊！”陆子坚伸手把她搂过来，整个人都裹进被子里，手揉搓着她的小兔子，笑着说：“那回头儿咱再买一条新的。” 周滔依旧怔怔的，好一阵子之后，她才终于回神，缓缓地钻进陆子坚的臂弯里，“子坚……你说，咱俩这就算是在一起了么？” “算呀！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女人了！” “可是……我觉得好仓促啊！我刚才就跟着了魔一样！其实，从认识你那天开始，我就觉得自己跟着了魔一样，每天都不知道想你多少遍！但我还是觉得……唉，你说，咱俩会不会太快了？你……会瞧不起我吗？” 陆子坚愣了一下，“瞧不起你？为什么？” 周滔低着头，“哪有女孩子会跟一个男的刚认识没多久，甚至才只见过几次面，就……就跟人上床的！” “嗯，也有道理！” 陆子坚点了点头，低头看她，果然就见她一脸担心地看过来，于是陆子坚话风一转，说：“这要是在别的男人那里，别说你，就算是个普通女孩子，也实在是有些放荡的感觉了，但是在我这里嘛……我觉得咱俩刚好！” 周滔抿嘴，笑起来，片刻后，她颇有些娇憨的模样，撒娇一般地问：“你是在拐着弯夸自己长得好看，有魅力吗？” “是啊！我就是这个意思啊！” 周滔再次失笑，不过心思倒好像是一下子就放下来了，再次歪回陆子坚怀里，甚至还有心思敛了敛被子，把俩人都裹紧，而且还往陆子坚那边又凑了凑，“不过倒是实话，你的确是有魅力！你甚至可以说是我这辈子遇见过的，最有魅力的男人了！” “嗯，你说的是心里话，是实话。” 周滔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撒娇，“你就不会谦虚点儿啊！我夸你还不行，你还非得自己再夸一遍？” 讲真，这个时候，陆子坚不太愿意说话了。 她滑溜溜的身子就在身上蹭来蹭去，陆子坚的阳气本来就重，欲望又强，刚才又多少带着些小心与怜爱，并没有太爽，这个时候，就又有反应了。 而周滔与他身体紧挨着，很快就感觉到了。 ***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84章 终究还是要摊牌 周滔真的……很有意思。 她羞涩、稚嫩，却又大胆、疯狂。 她宛转蛾眉，懵懂无知，却又学习飞快，身上有一抹说不出的成熟的风韵。 陆子坚一下子就迷进去了。 迷了三天。 晚上一起睡，早上跑步回来叫她起床，一起吃早饭，送她去上班，傍晚再去接她，找个不错的餐厅搞定晚饭，从回到她的小窝里开始，就颠鸾倒凤。 两个人都乐此不疲。 讲真，十八岁的女孩子是真嫩，但二十八岁的女孩子，是真懂事，而周滔虽然都二十八岁了，很懂事，却居然还异常的嫩——她浑身上下，都如她的脸蛋儿一样，还带着些异常可手的婴儿肥！ 而且……她还特别会撒娇、爱撒娇！ 这方面，她甚至能跟周建春有一拼。 “我今天想吃……鲁菜吧！你的家乡菜！” “哈哈，好，那就鲁菜！” 首都不比平成县，现如今还好，十年之后，在平成县这等鲁西南地方，甚至已经几乎吃不到正宗的鲁菜抓炒了，但首都就依然还有。 而且说白了，有清一代，其实宫廷菜也好，还是民间官僚士绅们的家里，鲁菜始终都是天下八大菜系之首，在首都，当然不缺鲁菜的好馆子。 但周滔显然不是因为这才想着要去吃鲁菜的。 这几天里，陆子坚尚且有点迷她，她迷陆子坚当然迷得更厉害。 只不过，她早就知道陆子坚今年才读大一，事实上比她自己小了足足九岁，因此，谈恋爱自然是可以的，但结婚却是不可能，所以她才从未提过。 要不然的话，估计这三天的工夫下来，她已经忍不住要提结婚的事情了。 但事实上，三天的时间过去，无论是陆子坚，还是她，也的确是正在从那种迷乱的情绪中，渐渐沉淀、清醒了过来。 人心如此，不能得手，就辗转反侧寤寐思服，得了手之后，就如胶似漆形影不离，但别管多爱的、多喜欢的，一段时间之后，总要熄了火山、平了潮头，渐渐地又复冷静下来，开始渐渐恢复平常心——已经拥有了嘛！ 而周滔也大概如此。 陆子坚连续陪了她几乎整三天，让她一度感觉自己拥有了整个世界，但是当热情退潮，尽管明知道陆子坚年龄太小，不可能跟自己结婚，但随着她的脑子越来越正常，终于就还是开始关心起别的事情。 “对了子坚，我记得那天在我们央视大楼里，你跟那个女孩儿聊得不错啊，她叫什么来着？那个演员！叫……蒋琴琴是吧？现在呢，还有联系吗？” 陆子坚正吃菜，闻言抬头看她。 她眼神躲了一下，但又很快回来，还是能跟陆子坚平静的对视。 隐含期待。 这其实就算是她终于回过神来，开始审查自己爱情的纯洁度了吧！ 陆子坚当然不会撒谎，“有啊！她一直都在追着我发短信、打电话，呃……”继续吃着饭说这种事情，怕是搞不定的了，他干脆放下筷子，扯张纸巾擦擦嘴，郑重地伸手过去，抓住她的双手，“宝贝儿，有个事情，其实早就该跟你说的，但我太喜欢你了，被你迷住了，一直都没说，既然你问了，我肯定要如实告诉你。” 唰的一下，周滔的表情已经落下来了。 不好说是什么面如死灰，至少也是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相当难看。 听话听音，陆子坚这么认真的铺垫，她一个女孩子，近乎直觉地就能猜出他要说什么，要说的是哪一方面了。 但她还是勉强保持了冷静，甚至脸上还挤出一抹笑容来，“嗯，你说。” 热恋之后的冷静期。 但也终究还是要摊牌的。 “其实，我家里早就给我定了亲，我十六岁，读高二那时候开始创业，还算是小有成绩吧，我爸妈怕我有了钱，要飞走了，就张罗着给定了个女孩儿，我们那里的习俗如此，去年冬天，春节前，我们已经结婚了……” 周滔的嘴巴微微地张着，说不出话来。 原以为他要说的，是蒋琴琴，却没想到……晴天霹雳！ 但陆子坚继续握着她的手，平静地说着自己的故事，“女孩儿姓刘，比我还小一岁，家就在我们县，在我们村南边的一个乡里，很漂亮，我也挺喜欢她的，至少是不讨厌，所以就听家里的话，跟她办了个简单的婚礼。当然，我俩都不到年龄，虽然按照我们那里的习俗，这事儿不稀罕，但的确领不下结婚证来，只好过几年再去领证。她现在在我们县里，读高二，要到明年夏天考大学……” 周滔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话来。 但饭是肯定吃不下去了。 天可怜见，自己今天特意表示想吃鲁菜，其实就是在讨好他，表示自己已经做好了做一个鲁省人的媳妇儿的思想准备。 然而…… “她……挺好的，我很喜欢她。当然，宝贝儿，我也很喜欢你，这一点，我想不用我多说，这几天下来，你能感觉得到。我恨不得每天都把你捧到手心里，我恨不得每天每刻，都不离开你……” 周滔终于开口了，“你……结婚了。” 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但语气却是相当平静。 不是问句，似乎她只是在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尽管，这个事实令她无比吃惊。 天哪，为什么会这样？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让自己如此心动，几乎是心动到百分之一万的男孩子，以至于自己毫无矜持，甚至毫无廉耻的，在跟他认识之后没多久，就跟他走到了一起，甚至已经上了床、同了居。 结果他居然……已经结婚了？ “是，我结婚了。” “你……为什么不早说？” 好吧，听这颤抖着的平静的语气，陆子坚直觉地就知道，事情大概要崩。 嗯，对于她这种性格的女孩子来说，倒也不算离奇。 但陆子坚是的确很喜欢她，肯定不舍得撒手。 想了想，他诚恳道歉，“对不起！事实上……我可能跟你想象中的那个人，有点不大一样，我这个人，很贪心，我想都要。” *** 最后几天了兄弟们，翻翻口袋，有月票的话，就投给小火呗！ 拜谢兄弟们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85章 我保证，一辈子！ “都要？” 周滔像是听到了一个什么天大的笑话，但她笑不出来，这时候，她倒是忽然想起当日两人在央视大楼的相识——印象中只用了二三十分钟，他就已经跟同样是第一次遇见的那个叫蒋琴琴的女演员打情骂俏了！ 绝不只是在自己这里，事实上，他的确就应该是在所有的女孩子那里，都是那样的受欢迎——几乎能叫绝大多数女孩子一见倾心。 然而，心里的苦涩终于是一下子就彻底翻涌上来，就连发出的声音里，都似乎带着这一抹苦涩，是干瘪的、苦楚的，“那我……算什么？” “我女朋友？或者……老婆？” 陆子坚淡定却认真地回答她，“看你想做我的什么。” 周滔低头，却又抬头，忍不住又一次看向他——真好看呀！真是帅气呀！真是迷人呀！可是…… “那个蒋琴琴……” “她跟你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陆子坚的回答，一如既往的诚恳，“我承认，我这人好色而又花心，蒋琴琴那女孩儿长得的确漂亮，她又老是主动追我，我一时没忍住……呃，但是她跟你不一样，真的不一样，我特别愿意养你一辈子，甚至想让你给我生个孩子，但是她，我不会强留她，她随时可以离开我！当然，我得承认，至少是在现在，她算是我的一个女朋友，虽然她肯定跟你没法比……” 乱了，全乱了。 周滔这个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但迷乱中听到“想让你给我生个孩子”，她竟忍不住忽然心里一动，以至于连她自己都有些纳闷，自己这是怎么了？ 在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自己竟然还会有“原来他也想让我给他生个孩子”的庆幸感？这种何等诡异的念头！ 疯了吗？还是傻了？ 最终她摇头，心情低落已极，“你别说了，我、我……” 她想说的，其实是“我接受不了这样子”，而下面紧接着的一句话，是“咱们分手吧”，但不知道为何，就是这样子简单的一句话，完全符合她性格的一句话，此时却卡在喉咙里，她好半天都没说出口。 再抬头看他一眼，他……怎么就能那么好看呢！ 刚才那个生孩子的念头，自然是其来有自——早在他留宿在自己家里的时候，甚至是就在那天晚上，周滔就已经想过这件事了。 自己都二十八岁了，家里也催，自己也急，虽然一时半会儿年龄不合适，领不了结婚证，但是这都九十年代了，实在不行，未婚先孕又如何？自己就算怀了孕、上不了班，他又不是养不起自己，不行就不等结婚证，先生个孩子吧…… 给他生个孩子，两个人爱情的结晶，那是多美妙的事情啊！ “子坚，我、我……” 又是一次的吞吞吐吐，但最终，她说出口的话却是，“你先送我回去吧，好吗？我想回去自己静一静！我、我……我爱你！可是我又……” “好！当然可以！” 饭当然不吃了，陆子坚肯定还饿着呢，但女孩子却已经摆明了是毫无食欲了，于是陆子坚当即干脆地结了账，搂着周滔出了饭店。 她似乎有些想挣扎，犹豫了几犹豫，最终却还是任由陆子坚搂着，甚至是一步步地被他裹挟着，走出了饭店，又被他亲自送进了车里。 一路回到她租的房子，周滔两次婉拒，但陆子坚却不由分说地亲自送她上了楼，一直到门打开，她进去，近乎下意识地伸手把住门，不想让他跟进来，“你回去吧，我想自己安静一下，等过几天……” “好！” 他没有丝毫要闯门的意思。 他总是这样子的风度翩翩，顶多会在顺势而为的时候，表现出他那同样叫人迷醉和痴恋的男人的强硬，在其他时候，他总是这样子的风度翩翩。 但他还是凑上来了，直接用一个吻，把周滔剩下的所有话，都给堵了回去。 事实上，周滔根本受不了这个。 似乎是一下子就又回到了三天前那个迷乱的下午，她忽然就有些情痴意癫，尽管手还是牢牢地把着门框，但身体却渐渐软了下来。 一直到半分多钟之后，陆子坚的嘴唇松开她的舌头，她才稍稍恢复冷静，“你先回去吧，给我一段时间，我得好好想想，你知道的，我……” 话说到这里，她自己卡壳了。 其实有什么可考虑的呢！ 分手大概是最好的选择了！ 他自己亲口承认了已经结婚，有老婆，而且还同时承认了，他跟蒋琴琴也是近乎男女朋友的关系，大概率也是已经上了床，是的，大概率——当然，他说了，自己跟蒋琴琴不一样，蒋琴琴在他心里算是个女朋友，而自己只要愿意，其实可以做他的“老婆”！ 虽然是要加引号的，但老婆就是老婆！ 所以可能，他的意思是，自己可以跟他在农村定了亲娶的那个老婆一样？只不过那女孩儿在他老家，而自己在首都？各有一摊子？井水不犯河水？ 听说的确有人是这么弄的。 也或者说，大家其实都领不了结婚证，所以谁也别说谁？ 再不然最次最次，自己在他那里，算是排名在那个姓刘的女孩儿之下的……第二个老婆？ 但是，怎么能接受呢？ 怎么能忍受呢？ 这都什么年代了，九十年代了呀！ 虽然早就听说，这些年国内不少的有钱人，都在男女问题上胡搞瞎搞，包小蜜啦，找情妇啦之类的，但自己又怎么会是那种人？ 怎么可能给人当二老婆？ “我……我……” 一个“我”字，她说了好几遍了，说的时候，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了不知道多少有的没的、对的错的、不可能的却又让自己心动的各种念头。 但就在这个时候，陆子坚却忽然又说：“宝贝儿，听话，别瞎想，回头给我生个孩子吧！我养你们娘俩一辈子，好不好？” 像是狠狠地一击，一下子打崩了周滔内心那刚刚筑起来的一点防卫意识。 她抬起头来，看着陆子坚那张英俊到不像话的脸。 看着他眉宇间的那一抹动人心扉的真诚。 于是她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一辈子吗？” 陆子坚点点头，这一句话，似乎是忽然启动了他的某个开关，他的胳膊略显粗暴地一下就格开了周滔那把着门框的手。然后，他一脚门外、一脚门里，把周滔抱进了怀里，“嗯，我保证，一辈子！”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86章 一起就一起！ “呦，这不是陆总嘛，稀客稀客……” 才刚进教室，找到自己所在的队伍坐下，陆子坚马上就迎来了一波嘻嘻哈哈的冷嘲热讽——搁在十年之后，可能是羡慕，现在也肯定有一些羡慕的意思，但归根到底主要还是冷嘲热讽和阴阳怪气。 只能说，自从过完年回来，陆子坚的这个大学，上得实在是有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来是的确事情开始变多了，二来是他已经彻底发现，自己就算认认真真的把大学读下来，那些知识对于自己来说，其实也没啥鸟用了。 所以当然就来得懒散了。 有那个工夫，他更愿意怀里抱着个女孩儿说说情话。 但钟复台这个话就嘲讽得有点过了，“滚蛋啊！嘲讽我？” 这个年代，更多的大学生看待大学、看待学习，还是很神圣的，也是很纯洁的，但钟复台明显是比较不那么纯洁的一个。 这家伙从去年就开始蠢蠢欲动，一直说想跟着陆子坚学做生意。 他家里就是经商的，且应该挺成功、挺有钱，那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他耳濡目染之下，也想走这条路，不稀奇，但陆子坚不愿意带他。 开玩笑，自己的女人，给她们各自分一摊子去管管，手把手教一教、带一带，也就罢了，别人他可没兴趣传帮带。 所以估计钟复台这家伙心里是有点小不满的。 但还好，他是个聪明人，“哪敢呀！快快快，您快请坐！嘿嘿，主要是，你回来的太巧了，就今天晚上，咱们系学生会组织了一次舞会，去不去？” “舞会？免了，不感兴趣！” 前后两世都不感兴趣——陆子坚固然贪花好色，但他其实不太喜欢打野食儿，有看好的、喜欢的，他喜欢金屋藏娇。 而舞会这么个东西，在他看来，就是大家都心怀鬼胎的这些男男女女们，往一块儿一凑，互相寻觅着打野食儿的一件事。 他不但自己不会去参与，还严厉禁止自己的女人去。 九十年代的舞会，零零年代的KTV，一零年代的酒吧，在他看来，都不是什么好地方，正经人谁去呀！ 然而他没想到，他这话一说，钟复台他们居然都很高兴，一个个脸上都露出笑容来，“那可太好了！这下好了，传话下去，陆子坚不去，男同学们可以放心去了！”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陆子坚也是不由得失笑。 偏偏这个时候，旁边有个女孩子开口说：“这话你们往外一传，一大半女孩儿也都不去了，你们可怎么办？” 陆子坚扭头，果然就看见了章九芙。 好吧，到底是欠了人情了，而且不像吴新芳那样，是她上杆子非要帮的，这个可正经是陆子坚打电话求人家，人家才帮忙的。 哪还能再继续甩冷脸子呢？ 旁边一帮男生嘻嘻哈哈讨论的热闹，陆子坚扭头看着她，问：“要不，中午我请你吃饭，算是谢谢你？” 她倒是痛快，“好啊！不过不用像你说的出去吃，就在咱们学校食堂就行！” 陆子坚笑起来，“那敢情好，我还省钱了！” 章九芙倒是洒脱，中午请吃饭的事情定下来之后，她帅气地比了个“OK”的手势，“那就这么说定了！”扭头走去教室前排了。 钟复台鬼鬼祟祟地凑过来，问：“怎么着，你还是被迫向美女低头了？” 陆子坚失笑，想了想，无奈地叹口气，“算是吧！” 钟复台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嘬牙花子，“完了，又一个美女要沦陷了！”说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同宿舍的小帅哥苏茂。 苏茂应该是一直都在关注章九芙的动静，只见这个时候，他的脸色已经是相当之难看——他喜欢章九芙，尽管章九芙屡次拒绝，但他却一直都在痴心不改地追求，这是整个计算机班无人不知的事情！ 钟复台回过头来，冲陆子坚眨了眨眼睛，低头笑了起来。 不止陆子坚不喜欢他，看来钟复台也对这个帅气但骄傲到不行的家伙，很是有些不屑——然而事实上，陆子坚压根儿无意于参与宿舍里的这些破事儿！ 他现在对自己的定位已经很明确。 自己对于人大、对于计算机班，以及对于班里的这些同学来说，已经注定了只是一个行程匆匆的过客。 他已经不指望在这里，还能交到什么受用一生的好朋友了。 终究已经不是青葱岁月，终究已经付不起时间、青春和掏心掏肺的真感情。 …… …… 今天上午是两节大课，当然，两座教室都在这一座楼里。 第二节大课下了课的时候，章九芙显得格外欢快，笑眯眯地跟几个女同学摆手告别，似乎是还得到了什么祝福似的，让她显得更是格外开心，脚步轻快地就跑到后排来，怀里抱着书和笔记本，“走吧，吃食堂！” 天可怜见，她觉得自己算是打从大一开学之后不久，就开始主动向陆子坚示好了，却没想到，女孩追男孩，又是自己这种条件的，居然还能追的那么辛苦，足足半年多过去，这才终于能跟自己心仪的男孩，一起吃顿饭了。 就这还是因为人家欠下了自己的人情，不得不屈从。 但那无所谓，只要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别管多难，章九芙觉得自己都很愿意为他的事情去奔走，哪怕就只为换来这样子一起吃顿饭的机会。 所以她今天，才会显得格外的开心。 然而，叫她没想到的是，俩人肩并肩下楼，她这一路还正幸福美满着呢，结果刚下楼，她眼尖，竟是一眼就看到，那个经济系叫赵美琴的女孩子，居然已经等在教学楼的楼前了，而且看见陆子坚，她直接就面带笑容地迎了过来。 瞬间不开心。 他俩已经拉上手了，那个赵美琴一脸幸福的样子，看得章九芙心里头直冒酸气，脸色也是已经飞快地落下来。 等陆子坚回来，说：“对不起哈，我没想到我女朋友会过来接我，要不，你看不行咱们改天再……” “你答应我的！” 章九芙的声音里，立刻就带上了一点哭腔，“你答应过的！”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委屈了！ 帮你做事，我心甘情愿，再费劲我都心甘情愿，我也不奢求别的，就这一顿饭也好啊，吃食堂我都高兴，可是……你随便来个女朋友，就能把已经都答应我的事情，给作废掉吗？ 我就真的那么一文不值吗？ “呃……对不起，是我的问题。那要不……一起？” 章九芙撇了撇嘴，扭头再看看那个讨厌的赵美琴，她脸儿一扬，“一起就一起！” *** 还剩最后不足三天，兄弟们，还有月票的就投了吧！ 浪费可耻啊！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87章 你很开心吗？ 章九芙很不开心。 尤其是看着身前的陆子坚和赵美琴甜甜蜜蜜地手拉着手，像一对小夫妻一样点餐、拿餐，好像是他们两口子在招待自己一样，就更不开心。 哪有这样的，说好的请人吃饭表示感谢，结果最终变成你们两口子秀甜蜜、秀恩爱了吗？那早知道这个忙，自己还不如不帮！ 当然可以扭头走掉。 正常人也大概率会宁肯选择扭头走掉，也不愿留下来受此屈辱和鞭笞。 但章九芙不行。 她性格中不屈不挠的那部分，让她宁肯输掉，输到一败涂地，也绝不接受自己见了他的女朋友就直接走开。 于是三个人找个空位坐下，赵美琴似乎已经从陆子坚口中，得知他为何要请自己吃这顿饭了，表现得像足了一个夫唱妇随的小贤妻，面带笑容地一直都在热情招呼自己——章九芙越发不忿！ 虽不必过分自夸，但她觉得自己论长相、论能力，论各个方面，都绝不会逊色于面前的这个女孩子，顶多就是个子比她矮了一点而已，如果跟陆子坚是高中同学的那个人是自己，她相信，现在跟在陆子坚身边，像个妻子一样招呼客人、招呼对方的，一定是自己，而不是这个赵美琴。 她只是占了一个出生地址的光。 凑凑合合的，终于还是吃完了这顿饭，大家下意识地配合，各自拿起自己面前的餐具，送到餐具回收桶里去，然后，他俩的手居然又拉在一起了。 章九芙独自一人落在他俩身后，踽踽而行，眼睛盯着俩人拉在一起的手，竟不知不觉就开始有些红了眼眶。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出了食堂，他俩站定，那个赵美琴也不知道跟陆子坚说了些什么，然后就回头，冲章九芙露出一个笑容，扭头独自走开了。 章九芙先是赶紧下意识地抬手要擦眼睛，生怕自己刚才一不注意真的流泪了，让那女孩看了笑话，但发现她一个人走了，马上就又心中一喜。 这时候，陆子坚已经回身冲她走过来，说：“公司里的事情比较多，她得过去处理了……你瞧，真对不住，本来是诚心诚意想请你吃顿饭，表示感谢的，我也没想到她会过来找我，我总不能让女朋友靠边，单独陪你吃饭吧，对吧？” 章九芙闻言立刻说：“那这顿饭不算数，行吗？回头你还得……不行的话，回头我请你也行，但必须只能咱们两个人！” 陆子坚失笑，“行！回头我再单独请你一次，这次真的是个意外，我做事情，不至于那么不讲究的。那改天吧，行吗？” 章九芙终于高兴起来，有些得意地开心点头，“行！” 但很快她又说：“你能……陪我走走吗？我刚才吃的有点多，散散步。” 陆子坚再次失笑。 她刚才拿筷子尖儿捣啊捣的，恨不得把每个米粒都碾成小饼的样子，二两的饭勉强吃完而已，要说她吃饱了，陆子坚倒还信，可能饭量本就那么大呗，但要说她吃多了，陆子坚是实在不信，“行吧，那就陪你走走！” 于是章九芙越发开心。 行动中，她好几次都忍不住盯着陆子坚的手和胳膊——光是现在一起散步的这个场景，她就梦想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而散步的下一步就是，如果自己能跟他手拉手，或者自己抱着他的胳膊，那就更美妙了——只不过暂时还不大可能。 “你之前说，你有六个女朋友。以前我不大信，觉得你就是拿来吓唬我的，不过后来我想想，也不是没可能……六个女朋友，很开心吗？” 呵，事实上现在已经不止六个了。 周滔说她打算在十月份左右要孩子，这样的话，就会让她不至于错过年底的春节晚会主持，现在的她，迫切的需要这份资历。 如果她真能如愿，十月份怀上孩子的话，一月底的春晚那时候，她是肯定还没显怀，甚至还没到孕反期呢，她自己不说，几乎不会有人知道，那十月怀胎，就是明年八月份前后生，请一下产假的话，如果她能保持好体型，出了月子就能回去工作，那样一来，她甚至还不会因为怀孕而错过下一年的春晚。 她说过这个话题，现在央视综艺部那边，其实小花旦方面多少有些青黄不接的意思，倪萍渐老，但她制霸央视综艺部太多年了，以至于压得新人们无法出头，一直到最近一两年，她才不得不渐渐考虑退下来的事情，这个机会很难得，作为台里上上下下都很看重的倪萍接班人，周滔不想放弃这次机会。 但她又的确特别想要个孩子了。 毕竟都已经二十八岁了，就算是家里人不催，她自己也格外着急。 所以，她打算来这一手两头不空的办法。 那既然人家都打算未婚先孕的给自己生个孩子了，也不计较自己在老家有个已经结婚的妻子的事情了，当然至少也得算是女朋友吧？ 就算蒋琴琴不算，这就至少也是第七个了呀！ 刘桂萍、周建春、靳晓燕、赵美琴、杜美怡、金枝、周滔。 开心吗？ 寻常人终此一生，能找到其中一位作为挚爱，娶回家，恩爱一生，就已经会感觉是邀天之幸了，自己却同时拥有了七个。 其中靳晓燕已经给自己生了一个儿子，杜美怡肚子里也给自己怀了一个，现在周滔又表示要赶在今年十月份怀上！ 刘桂萍帮自己守着老家，金枝帮自己守着四合院，每天都在盼着自己回去。 靳晓燕帮自己掌管着鼎丰食品，周建春帮自己打理着东方智造和烛龙半导体，赵美琴则帮自己把控着东方网…… 你问我开心吗？ “开心。” 章九芙扭头看着他，“忙得过来吗？” 陆子坚忍不住又一次失笑。 不过这回倒真的需要好好想想，然后才回答：“还行。忙得过来！” 章九芙闻言，好久都没有再说话，只是盯着陆子坚的侧脸看了好久，神情不知不觉就渐渐落寞下来。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88章 你倒好，漫天红旗招展呀！ “来来来，轻拿轻放啊，都要轻拿轻放，这个，这边这边……” 下午三点多，太平街十七号院。 陆子坚站在客厅里，看着王中军指挥工人往屋子里进家具家电，招呼他们摆好，他自己身为主人，却反倒没什么事儿可做。 楼下几辆车停在那里，搬东西下车也用不着陆子坚，因为王中磊盯着呢！ 要说起来，人家王家哥俩儿现在也不是凡人，他们的华谊兄弟广告公司去年一年干得很大发，一年的营业额过亿呢，在民间私人老板这一块儿，也算是有些模样了，兄弟俩一人一辆大奔开着，很是体面。 但陆子坚打个电话，让他们帮忙推荐，家具家电什么的该去哪里买最合适，这哥俩作为地头蛇，马上就放话，全包了。 于是陆子坚带他哥俩过来看了看地方——其实他俩之前就来过，靳晓燕买了房子之后做初装、硬装，就是他俩给推荐的木料和木工师傅，这次来，主要是量量屋子数据，听听陆子坚的购买思路和计划用的经费。 然后，仅仅几天，这哥俩就打电话，东西都买好了，哪天给你往屋子里进？ 约了今天下午，这哥俩果然就带着几辆大货车把东西拉来了。 寻常人等，可没这个面子让他们哥俩给干这种跑腿的活儿。 一方面陆子坚算是他们广告公司的金主，另一方面，从去年夏天认识到现在，大家光一起喝酒就得十几二十回，太熟了。 还有第三个方面，这哥俩其实很眼馋陆子坚在官府里的人脉。 他俩本身就是地头蛇，很多事情特别适合帮忙，再加上这哥俩做人很聪明，很会做事情，所以陆子坚在首都这大半年，跟他们的关系相当好。 反正是跟首都地面上打交道的事儿，他一般都找这哥俩帮忙。 靳晓燕买木料找木工师傅，那还是小事了，之前陆子坚买四合院，就也是他俩给帮着找房虫儿联系的，正好就让陆子坚买房子之余还置了个外室，把上辈子其实就心心念念的金枝，给拢到手里了。 忙忙叨叨一个多小时，眼看东西上个差不多了，家电除了冰箱之外，要逐一的通电测试，但这时候王中磊就已经跟着上来了，眼看他在那边忙活，王中军这才凑过来，“看这样子，靳总要搬来首都住了？” 陆子坚点头，“这不是添了个孩子嘛，我也想让孩子跟在我身边。” 王中军啧啧而叹，“还是你牛逼！别人顶天了也就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你倒好，漫天红旗招展呀！” 陆子坚失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了哈！没少忙活！” 王中军马上说：“嗨！咱哥俩谁跟谁！对了，你不是还想看四合院？我正帮你寻摸着呢！小的、差的，您看不上眼，我得慢慢碰。” “成！那个不急！待会儿晚上，喝点儿？” “那得喝点儿！得好好宰你一顿才成，要不这几天我们不白忙活了？不光喝，回头你车里那特供的茅台，得给我搬几箱！我招待个朋友什么的，涨面子！” “哈哈哈哈！给，钥匙！随便搬！” “得嘞！” …… …… 一口气忙活到下午四点半，家具家电全部进完，也调试好，工人们拿到了王中磊给结的账，走人了，陆子坚这才站到窗子边，给靳晓燕打电话。 入住之前还剩下的最后一步，被褥啊什么的，陆子坚就懒得管了。 但电话里，靳晓燕告诉他，她已经提前安排了驻京办事处，事实上也就是销售部那边的两个女员工，去帮忙买好了，让陆子坚在这边多等一会儿，她马上打电话，让她们把东西送到房子那边去。 没办法，只好继续等。 但靳晓燕的电话很快就又打进来了。 自从她年前回老家待产，一直到年后陆子坚又回首都到现在，俩人基本上保持着三到四天通一个电话的状态，有事稍勤，无事也至少三四天打个电话。 最近靳晓燕正忙着远程指挥人跟可口可乐那边拉锯谈判，电话就比较勤。 不过今天她要说的，却并不是可口可乐。 她说，新县长今天上午到厂里视察来了，他上任到现在，大会小会上，一直都在提他的发展思路，主要就两条，要改革，要卖厂！ 今天他到厂里来视察，视察结束之后大家座谈的时候，他特别提出，县里打算把一些国企给卖掉，为财政减负，问鼎丰食品对县里的水浒酒厂有没有兴趣。 毫无疑问，靳晓燕心动了。 晁盖晁天王和宋江宋押司两位的老家嘛，平成县本地，向来流传着许多跟《水浒传》相关的传说、说法，县里的宋江武校，更是名气极大，梁山好汉们爱喝酒，而水浒酒在这方面，毫无疑问具备独特的商标优势。 她问陆子坚，要不要跟县里接触一下，咱们把水浒酒厂给买下来？ 以鼎丰食品现如今在平成县的影响力、位格、地位，外加鼎丰食品本身就是做饮料的，如果靳晓燕放话要买水浒酒厂，应是几不做第二人想，贵点便宜点，县里都一定会卖给鼎丰食品的。 但陆子坚听了这个，却很是有点犹豫。 他知道靳晓燕有点白酒情节，干白酒代理发的家嘛！ 他当然也知道水浒酒这个牌子，的确是有特殊的知名度优势和宣传优势的。 但是在他看来，虽然晋省的假酒案还没出现，北方酒在未来几十年整体走弱的趋势，事实上却已经难以逆转。 而且酿酒这个行业，说好干也好干，说不好干，其实压力也相当大——酿酒其实是个技术活儿，而陆子坚前世今生对这一行当都缺乏了解，不可能像当初为鼎丰食品拿捏住胡春辉，从而获得配方一样，为买下来的水浒酒业，去找到一个什么合适的带队人。 白酒这东西，做好了一年几百亿营业额差不多了，不多不少，反正也几乎不可能有干过茅台的可能性，至于做不好，那一年下来，也就是个十亿八亿的摊子。 没多大搞头。 甚至远不如陆子坚已经为鼎丰食品设计好了的“东方山泉水饮系列”——矿泉水、纯净水、饮用水，这一套下来，一年几千亿营业额都能有。 “我再想想吧，再想想！” 最终陆子坚犹豫了半分钟，给靳晓燕的回答依然如此，“酿酒这个行业，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弄，我得再考虑考虑。” “嗳，好，我也就是觉得水浒这个牌子实在是好，所以有点心动，但主要还是看你怎么想。等你考虑好了，跟我说一声，我再给县里答复。” “好！” *** 最后的四十个小时了呀，小火拜求月票支持！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89章 我爱你，所以我不愿意为难你。 晚上又喝了一通大酒。 主要是给王家哥俩做面子，以彰显他俩的人脉能达到自己这里——人几乎全都是他俩请的，都是他俩的朋友什么的。 去年把营业额干到了一个多亿，华谊兄弟广告公司在业界已经算不小了，而且关键是，因为陆子坚的带头和启发，他们现在把首都的公交车车身广告、站牌广告，乃至于地铁上的一系列广告，都给拿下来了，也就等于是一下子拿捏住了首都地面上硬广资源的很大一部分，算很是拔份儿了。 但他俩，包括他俩的朋友圈，在陆子坚面前，显然还有点不够看。 不单纯是鼎丰食品和旭日升冰红茶目前是央视标王的关系，更重要的一点，是借由东方智造这个坑，尤其是借由盖楼这件事，陆子坚一下子拉住了一大把在首都官府那边的人脉，这一点，是王家哥俩和他们的朋友们，想都不敢想的！ 规划五十层的首都第一高楼，不计算地价在内7.5亿的工程造价，至少是在当下这个年头，放眼全国也没几个私企老板敢说自己也行。 后世的盖楼大拿们，大多还都处在初期的起步积累阶段呢，而首都在全球经济运转中的江湖地位，如今还有限，地产也还没热起来，后来热衷于跑到首都来拿地，盖自己总部大楼的大型企业们，这时候也还都没开始行动。 因为他们看不清未来，没陆子坚敢想敢干，更没他敢吹牛。 喝了得有二三斤，但周建设现在还没正式上岗，陆子坚虽然觉得自己没醉，却到底也是不愿意再开车跑太远了，干脆就近回了周建春那里。 而等到例行的床事结束之后，周建春歇了好半天，起身去投了把毛巾来，给陆子坚搞清洁的工夫，忽然就告起状来，“今天赵美琴给我打电话了，告诉我说，你们班里一直都在追你那个女孩儿，你中午请她吃饭了。” 陆子坚正想事情，闻言却是不由当场笑出了声。 周建春也跟着笑起来。 笑着笑着，她“哼”一声，借机往赵美琴脚底下扔钉子，说：“你看看，你还老夸她，她真那么大度吗？她自己又不是不知道，还刻意打个电话告诉我，当我傻吗？她这叫祸水东引，挑唆我出头，哼！” 许是见陆子坚的态度异常柔和，她觉得机会极好，于是搞完了卫生，她又爬上床来，很是气不愤地说：“哥哥，你说她这算不算欺负人？在她心里，我就那么傻吗？她一挑唆，我就会蹦出来？太小瞧人了！” 陆子坚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赵美琴平常其实真的足够聪明，但最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许是有些得意忘形了？居然能做出如此露骨、且如此蹩脚的事情来。 “是，太小瞧我的建春宝贝儿了，回头我训她！” 陆子坚当然毫不犹豫地站在周建春一边，“而且挑唆闹事儿、传小话拱火，她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这些，居然还敢弄！你放心宝贝儿，我饶不了她！” 周建春特别高兴，“就是！训她！不能轻饶了她！” 这个时候的她，显得异常可爱。 于是陆子坚忍不住哈哈大笑，把她抱进了被窝里。 不过欲念刚起，正犹豫着要不要再折腾她一把的时候，陆子坚的手机忽然叮咚响了一声——最近吴新芳很老实，发短信也几乎固定都是在早上、上午发，蒋琴琴打电话也好、发短信也好，则普遍都是在中午，晚上九点过后这个时间点儿，忙如陆子坚，身边人都知道他的规矩了，不会有人找他的。 他顺势拿起手机，点开看了一眼。 下一刻，他的脸色一下子就慎重起来了。 居然是周滔。 她说：“子坚，我仔仔细细的想了一整天，对不起，我可能还是接受不了你已经有妻子了这件事。我真的做不到。我们分手吧！并且，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你知道的，只要看见你，我就忍不住想被你抱在怀里，可我不能再这样了，真的不能了。求求你，不要来找我了！再见！” 陆子坚脸色铁青。 其实吧，以他的人生经验和察人之能，他其实早就知道，周滔这个女孩儿，是有点文青气的，文青嘛，认死理儿、要面子、做事情矫情，都是情理中事，周建春她爸其实就是很文青的一个老头儿。 但昨天晚上，陆子坚还以为已经把她彻底说服了呢！ 昨天晚上窝在自己怀里，她甚至还已经把接下来若干年的计划，都规划好了，什么时候怀孕，什么时候生孩子，什么时候等陆子坚得空了，陪她回趟老家见见爸妈，还有像事业上她的想法之类的，好多好多，当时陆子坚听着，还颇有成就感，觉得这女孩儿自己算是拿下了。 结果没成想，这才一天的工夫，她就还是起来那股子劲儿了。 头大！ 这要是上辈子十九二十郎当岁那会子，陆子坚是肯定舍不得、丢不下的，多好一个女孩儿啊，难道这辈子就没我的份儿了？ 肯定不甘心！ 所以要不为什么说，陆子坚自己评价自己，认为自己上辈子其实做过好多次、好多年的舔狗呢？——女孩儿就是好啊，就是心动啊，但你就是拿捏不住人家呀！ 于是呢，就反过来被拿捏了呗！ “我爱你，所以我不愿意为难你，不过，你确定你想好了？” 犹豫再三，万千不舍，但最后陆子坚还是硬起心肠，回了这么一句。 很快她的回复就进来了，“我想好了，真的想好了，我要跟你分手！并且请你不要再来找我！” 果然如此。 没招儿啊！ 人一辈子，谁还不栽几个跟头呢？ 重生了，又特别有钱，又能如何呢？在有些女孩子那里，照样会栽跟头。 但是想了想，陆子坚还是面无表情在手机上输入了一个字，发了过去。 “好！” 放下手机，轻轻地叹口气，扭头一看，却见周建春正怯生生地看着自己，陆子坚不由得露出一个笑脸儿，把她抱到怀里，“我刚才的脸色很难看对吗？” “嗯，很难看。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没有，没什么了，处理好了！” 陆子坚平静地说：“一点……小事。”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90章 总会有人不吃你这一套！ “来宝贝儿，先抱一下！” 看见杜美怡和郑小暖先后走出楼道，陆子坚笑着冲杜美怡展开了双臂。 那样一个漂亮、温婉，而又端庄大方的大美人儿，关键是还把一血给了自己，却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自己，当然让陆子坚心里相当的不舒服，但分了也就是分了，陆子坚并不打算纠缠什么，该过的日子，也还是照样过。 他身边可不缺大美人。 事先就约好的，今天要去见装修公司，今天上午有节大课，下了课之后，陆子坚就直接过来接人了，只不过倒是没想到，郑小暖居然也在家。 杜美怡本就娇憨，这时候陆子坚都张开胳膊了，她当然更疯，几步跑过来，直接就蹦起来扑向陆子坚——还好陆子坚身形高大而又气力过人，要不还真是接不住这疯丫头的这一扑！ 她本就不瘦，个子又高，当初怀孩子之前还好些，也就115斤上下晃悠，最近几个月她悠闲得不要不要的，又加之怀了孩子，郑小暖也是变着法的给她做好吃的补身子，回娘家她妈也是各种做好吃的，于是她这还没来得及孕期反应，体重先就直奔一百三十斤去了。 这一扑，是实在生猛。 陆子坚一把接住，兜屁股抱稳了，哈哈大笑。 郑小暖一脸无奈地埋怨，“你也注意点儿，都三四个月了，你好歹有点儿要做妈妈了的样子好不好？” 杜美怡回头看她一眼，嘻嘻而笑，转头亲陆子坚一口，就又撒娇，“老公我不想下来了，你抱我上车！” “好！抱你上车！” 于是郑小暖只好一脸无奈地看着陆子坚就这么抱着她，过去拉开车门，给她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车里——但其实，又多少有点眼馋。 当然，当陆子坚回过身来的那一刻，她眼中的那一抹艳羡，便迅速隐去了，只是从容地绕开陆子坚，走到另外一边上了车子后排。 …… …… 当初陆子坚给杜美怡买的一整个楼层对门的两套房子，就在郑小暖实习的积水潭医院北边，正经是好位置、好小区，也正经是不便宜。 房子已经买了好几个月，现如今春风乍起，万物焕新，正是装修的好时候，花几个月把房子装出来，晾上一个秋冬，等明年开了春，差不多就可以入住了。 那里以后就是陆子坚和杜美怡的小家了。 当然到那个时候，杜美怡肯定是早就已经把孩子生下来了，新小区，绿化不错，也很适合推着孩子遛弯儿。 要不说一房一妻这个话，话糙理不糙呢，你要娶妻生子，就无论如何得先给垒个窝，有了窝，就有了配偶，然后就有了一切。 开车到了楼下，杜美怡和郑小暖联系的装修公司的负责人，早就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大家上到楼上，转着看一圈，尤其是对比着对方拿出来的装修设计概念图看一圈，陆子坚是无所谓，但很明显，杜美怡很喜欢。 那就这样呗！ 跟靳晓燕装修房子，很喜欢庄重大气不一样，许是杜美怡自己的想法，也或许是来自郑小暖的建议，她们两个最终选定的这套装修方案，就明显是现代风，呃，在陆子坚看来，其实是有点性冷淡风。 大量的冷色调，尤其是大量的白色。 但是无所谓，杜美怡喜欢就好——后期装修完了，可以进一点暖色调的家具对冲一下，倒也不至于不能接受。 甚至在当下这个年代来说，这种装修风格，是领先潮流的。 估计很多人都会特别喜欢，甚至觉得惊艳不已。 签合同。 一共四十二万的装修款，讲真，比靳晓燕自己在太平街十七号院买的那套房子还贵了——地角不同，小区不同，环境也不同。 但只要杜美怡喜欢就好。 主要是用的材料，都是陆子坚特意跟她俩提过的，能用好的就不用差的，能用纯石料的，就不用所谓复合石材，能用纯实木的，就不用新型板材。 料很贵，甚至换算一下，远比后世二十年后还要贵得多。 主要是这年头其实房子并不算贵。 装修之前，借着一个杜美怡带着装修公司的负责人去厨房的位置巴拉巴拉说的工夫，陆子坚拉起郑小暖的手，就直奔南边的主卧，到那里把她抱在怀里，问：“你真确定，这俩房子要打通？打通了之后，你好意思继续跟美怡生活在一个屋檐底下不？不打通不行吗？你俩一边住一个！” 郑小暖倒是不挣扎，但是说出话来，却透着一股子挣扎的劲儿，“这是你给美怡买的房子，她喜欢打通，觉得两套房子合到一起显得宽敞，那当然要按照她的意思做，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说好了不逼我的，我还没想好呢，你能不能别这样？她还在呢！万一让她看见……” 陆子坚也就作罢。 那就打通吧——其实他真心觉得，哪怕是再好的姐妹，常年生活在一个屋檐底下，也不如一人一套房子住着更舒服。 但她俩之间的感情，很可能早已经彻底超越了好姐妹的范畴吧！ 而且看郑小暖的意思，她应该是的确不打算到时候搬来这边跟杜美怡同住的——又是一桩头大的事情。 讲真，多往怀里搂几个漂亮女孩儿，固然是人生一大享受，但每个女孩儿都不是那么简单的，让你随便一忽悠，就心甘情愿地托庇在你的羽翼之下了。 像周滔，陆子坚就没搞定，失败了嘛！ 像郑小暖，陆子坚其实也隐约有了些“很可能会失手”的预感。 周滔是因为文青，有讲究，内心的素养，使得她无法接受屈从的人生。 郑小暖则是因为太过理智了。 她们都不是会简单地因为喜欢了，所以就顺从和乖觉了的那种人，前者可能还多少好忽悠一点，后者则基本上是很难被忽悠的。 而事实上，就连周滔，陆子坚也没能真的忽悠住。 所以现在的事实就证明，陆子坚在女人身上，也并不是无往而不利的。 年轻、帅气、有钱、风度过人、气质温煦而又行事鹰扬霸气……固然是能打动很多很多的女孩子了，却到底不是全能。 总会有人其实不吃这一套。 至少是有挣脱的理智、勇气和能力。 无法强求。 *** 最后一天，八月马上就要过去了，月票再不投，就真的浪费啦！ 诸位兄弟，拉小火一把吧！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91章 行霹雳手段，留菩萨心肠 “喂，倪总！嗯，吃饭呢！” 上午签了装修合同，打了第一部分的装修款，装修公司那边下午就要开工、进料进工人了，正好也快到中午，陆子坚就带着两个大美妞一起，找了个地方吃午饭，结果饭菜刚上桌，倪广南的电话忽然打了进来。 由他亲自带队，东方智造在中原省又拿下了一个好大的单子，更关键的是，也不知道吴新芳在那边的那位朋友，跟那边省里邮电部门的主事人做了什么工作，总之，拿单子的同时，东方智造还拿到了跟中原省邮电部门的长期供货协议。 绝对堪称是一次大丰收！ 也因此，倪广南说话时明显声调偏高，一副斗志昂扬的感觉。 “哦，哦，好事儿啊！这是好事儿啊！” 陆子坚嘴里应和着，心里却是高兴之余，却又多多少少有些郁气——吴新芳这娘们真是牛逼，居然能做到这个程度的阴魂不散！ 甚至于，郁气其实比高兴还要更多。 陆子坚自认自己不是什么没良心的人，但正是因为有良心，做不来真正狠辣心肠的事情，他才会越发的讨厌这样子摆明了车马的人情局。 人家的确是在帮你，为你好，而且非常卖力气，而且这个局摆在那里，你只要稍稍贪图人家帮忙，就不得不钻——这其实是在逼你做人性的抉择。 你不贪她给的那些帮助，好事儿，但你会心里各种难受，毕竟那还不止是拿订单赚钱的事情，是涉及到公司接下来做市场、发展市场的大事。 你贪了人家的帮助，好，你欠我人情，而且非常大的人情，那说不得，在某些时候、某些事情上，在我需要的地方，你得把这个人情还回来！ 关键她还不收居间费！ 她要是收了居间费，这个人情倒还好说，先钱后人情，钱到了，人情就要薄了一半，总能想办法在生意上还上——她做建筑材料的嘛，而东方智造马上就要开建自己的首都第一高楼，材料供应给你一大块肉，行不行？ 这就是交换，是交易。 但她坚持不收居间费——这就麻烦，这就表示，她就是要让自己欠她人情，且欠的越多越好，不允许因为钱的事情，而被削薄那么一丢丢！ 陆子坚扛住了吗？ 明显没扛住——对于当时当下的东方智造来说，尤其是考虑到当下国内的电信大建设正处在第一步的爆发之中，这个时候能多拿到一个省的订单，敲开门，只要后续稳住了，搞好关系，几乎就等于未来几年几十亿的营业额！ 哪怕是陆子坚，上辈子就富过、小有成就，也扛不住这个级别的诱惑！ 因此他反过来就会特别痛恨自己的人性中，那软弱和贪婪的一面。 并进一步转而异常讨厌把自己一步步逼入局中的吴新芳。 事实上，每当独自一人静坐下来，想到跟吴新芳结识以来的这一步一步，陆子坚就不得不承认，尽管自己这辈子已经注定了会取得更大更高的成就，拥有更多的财富，和更多的漂亮女人，但是归根到底，其实自己骨子里，还是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穷屌丝！ 既贪婪，又软弱，还他妈的善良。 大事面前少定力，强人面前少狠辣。 所以每到关键时候，自己总是干不过那些出身、家境更优越的人。 拿不下白富美，斗不赢官二代。 其实办法有的是，再世为人的人，哪可能面对这种局竟然会无计可施呢？ 就吴新芳那点水平，哪怕她的亲姐姐嫁到了任家那样的门第，哪怕她自身也是出身官宦人家，哪怕她老公现在也还是官居一省副厅的高位，但陆子坚自信，只要自己愿意，只要自己能狠下心来，绝对可以反手之间就把她给吃干抹净了，她都不会有什么还手之力！ 但是又狠不下心来。 就像是周滔终究要分手，陆子坚到底还是决定放她走一样——强势一些、霸道一些的话，以陆子坚今时今日的财富、人脉、手段，以他放低了身段之后哄女孩的那个水平，她哪可能真的跑掉？ 但陆子坚终究还是尊重了她自己的选择。 独属于穷人的、屌丝的、小绵羊的善良。 终究不是虎狼之辈。 “嗯，她实在不收就算了，她那边，接下来我想办法处理吧！” 果然还是不收，倪广南清楚地表示了愿意给一笔居间费，甚至表示是陆总的意思，想要多少，您可以自己说个数儿。 但吴新芳再次拒绝了。 她表示纯帮忙，不缺钱花，就先不要了。 “好！反正都是你的人情，公司也是你的公司嘛！那你想办法处理吧，我就不掺和了，吴总其实人挺好，看得出来，她的人脉也不是一般的宽呀，这个关系，还是要处理好的！另外……子坚呀，咱们的新厂建设，你要勤盯着点儿，我整天在外头跑，不可能老过去，你离得近嘛，盯着点儿，最好能再提提速！” “嗯，好，我盯着呢，您放心！” “还有啊，咱厂里必须得马上再招一批工人了，这个订单一拿下来，关键是今年各地电信建设的速度，和这个量，有点超出我当初的预估，接下来咱们的生产快要跟不上了，产能跟不上，可就要丢掉好机会！” “好，那就招人！回头我就安排。” “那倒不用，我知道你事儿其实也挺多挺忙的，我这两天把这边处理好，就赶回去，我回去跟周总他们开个会吧！现在主要就是跟你说一声，得你先同意，我们后续才能去推进招新工人这个事情。” “嗯，也成！我同意！” 倪老师年过半百，忽然就又焕发出了新生一般，斗志昂扬，说话做事，也明显是跟来东方智造担任总经理兼总工程师之前，在联想被冷置雪藏的那个时候，显出了截然不同来！ 当然，经过了在联想最后那段时间的人生低谷，现在的他，说话做事应该是油滑了不少，通达了不少——稍微重要一点的事情，他都不会独自做主了，至少是跟周建春打个商量，更多数时候，是一定会预先争取到陆子坚的点头同意。 这就是进步啊！ 烦恼虽然也有，但是你瞧，好消息也是接连不断的。 挂了电话正要继续吃饭，就听杜美怡问：“我看你刚才一会儿笑，一会儿又皱眉头，怎么了？你这到底是遇到高兴事儿了，还是不高兴的事儿了？” 陆子坚想了想，笑着回答她：“高兴的事儿背后，总是藏着些叫人不高兴的事儿呗！我要是愿意做一只老虎，那就全都是高兴的事儿！我要是只想当一只小绵羊，那就……喜忧参半吧！还是喜事儿更多一点。” 杜美怡“哦”了一声，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样，不说话了，低头吃肉。 这个时候，陆子坚反倒是起了些想法。 他问杜美怡，说话中间也看郑小暖，算是问她俩，“你们说，人是应该狠一点儿，做老虎来得好？还是应该善良一点儿，见好就收的更好？” 杜美怡闻言停下筷子，嘴里嚼着，露出一副思考的模样，但好半天之后，她却说：“我还是觉得善良一点儿更好，当什么老虎呀，老虎是要吃人的！” 陆子坚点头，“嗯”了一声，又扭头看郑小暖。 郑小暖倒是显得郑重了许多，想了想，她一如既往几乎面无表情地回答说：“你是想说狼行千里吃肉的道理吧？但是我觉得……菩萨低眉，金刚怒目，本就缺一不可呀！更何况，你是做生意的，做大事情的，难道不是应该像书里说的那样，行霹雳手段，留菩萨心肠吗？” 陆子坚讶然而惊。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92章 渐渐绕指柔了起来 陆子坚当然会用霹雳手段。 上辈子就用过不止一遭了，这辈子前不久还对可口可乐狠狠地挥了一拳。 而事实上，在回家之后发现靳晓燕如今居然飘到了这个程度，他就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要再来一把狠的了——靳晓燕手握鼎丰食品45%的股权，跟他手里的一样多，但那个不重要，说把她拿掉就要拿掉，甚至不会给她留下挣扎的机会。 只不过后来出乎意料，靳晓燕跪得异常的快，所以这一手狠活儿，到底还是没用上罢了——没用上最好，那毕竟是自己孩子的妈妈了。 是啊，霹雳手段，菩萨心肠。 先有金刚怒目，再来菩萨低眉。 这点浅显的道理，前后两世为人，且还都算成功的陆子坚，又何尝不知？ 只不过呢……可能就是因为出身的关系吧，前后两世，陆子坚在面对有官府背景的人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会不想惹，更想躲着些。 一开始他就不想搭理程仲文，后来其实他也比较抗拒跟任宏民纠缠过深，当然也包括一直都在躲着章九芙，乃至于现在的吴新芳…… 然而，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 其实是上辈子就没能走过去的这一步。 …… …… “呀！你今儿知道要回家了？” 都不用招呼什么，金秀放了学出来校门，第一个动作就是在学校门口瞧一圈儿，看来是已经形成习惯了。 那当然是一眼就发现了陆子坚的路虎车，然后她就特别开心地跑过来，拉开车门上了车，只不过这一回，她刚上车就忍不住开了嘲讽。 陆子坚笑笑，没搭理她，发动了车子就走。 现在说起来，竟已是一段伤心往事了。 但是感情这种事儿，当然，也不全是感情问题了，主要是自己玩的太花的问题，所以事实上，虽然是被分手的，但陆子坚心里也并不怪周滔。 现在想想，陪她的那三天，是真的有滋有味，难以忘怀。 但终究还是要忘怀的。 “你生气啦？” 可能是看陆子坚的脸色不大好，金秀自悔自己又说错了话，赶紧找补，“我又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就是、就是……我姐很想你，天天念叨，好不容易看见你，看来这是要回家了，我就……忍不住嘟囔一句嘛！” 陆子坚扭头看看她，伸手过去，抓住她的小手，“光你姐想我呀？” 金秀顿时抿嘴，有点不大好意思，也不吱声，扭头看向窗外，不过很快，她似乎是想起什么事情来，就又笑嘻嘻地回过头来，“还有个人想你！” 她说：“我爸这几天好像格外关注你，这两天每次放了学回去，我都见他就在咱胡同口堵着，他又不堵我，肯定就是在等你呗！” 呦，这倒稀奇。 按说老头儿没什么可抓的了呀，自己跟金秀的事儿，虽然大家都没揭破了的说，但老头儿心里已经知道了，再抓第二次，又能有什么意思？ 摆明了老头儿虽然心有不甘，但没力气干涉呀！ “他有事儿？干嘛不给我打电话？” “不知道，反正肯定是在等你，不知道憋着什么话想跟你说！” 陆子坚笑笑，攥紧了她滑溜溜的小手，开玩笑，“兴许老爷子是想让我给他家二丫头，也买个宅子养起来？” 金秀笑着扭头看过来，“呸！净想好事儿！” 顿了顿，又说：“我们家有一个给人当小老婆的还不够？你还想要第二个？做你的梦去吧！姑奶奶将来一旦遇到个喜欢的，转头儿就把你踹了！到时候你想摸，做梦！我让你们找都找不见我！” 陆子坚哈哈大笑。 说也奇怪，陆子坚现在开始渐渐喜欢上金秀这张嘴了，她虽然牙尖嘴利，偶有无意的伤人，但归根到底，这是个性子热烈且泼辣的女孩儿，行事虽然果断而决绝不假，但架不住她在自己这里，还是渐渐绕指柔了起来。 很多时候听她在那里吐槽，就蛮有意思的。 一路攥着她的小手，听她叽里呱啦地说着她们学校昨天下午发生的一件大事——有三个校外的小青年，应该是家里有点钱那种，这几天老是跑他们学校去堵人，据说是在学校门口见过她们学校那个叫李小然的一面，一下子就迷上了，疯狂追求，但李小然不答应，最终在昨天下午，学校里李小然的护花使者们忍不住了，十几个男生出手，追着打校外那几个人。 据说把人家打到伤的不轻，这要是普通人，肯定也不敢吱声，毕竟他们是从校外跑到人家舞蹈学院去耍流氓追女孩儿，但那几个人，显然也不是易于之辈，居然发动关系，向他们学校施压，要求学校交出凶手严惩。 现在好像是正掰扯着呢，暂时来看，学校扛住压力了！ 她嘴皮子利索，说起故事来嘎嘣脆，听得陆子坚都恍惚身在现场、一切都犹如目见一般，听得那叫一个过瘾。 “那个李小然……很漂亮吗？” 这名字有点熟，印象中应该是之前也听金秀提过一嘴，现在看来，能勾得校内校外一帮人为了她打群架，这模样儿身段儿，应该很顶。 “当然啊！单纯说长相，说脸，我觉得她也没太好看，但她身材好啊，真是好啊，而且她长得特别白，胸又大，腰又细，对了，她是那种……怎么说呢，一看就特别冷淡的女孩儿，好像这种女孩儿特别勾男人，反正，这些往一块儿一凑，你就觉得，她真好看，迷死人的那种好看！” 陆子坚又一次哈哈大笑，“嗳，你在学校里，有护花使者没有？” 金秀闻言扭头瞥了陆子坚一眼，故意气人的语气，说：“有！像你这样的，要敢跑我们学校里耍流氓，拉人家小手，打死你！” “哈哈哈哈！” 陆子坚再次大笑，但恰好这时候他把车子转过弯来，一眼就看到了胡同口的金一趟老爷子，“呦，还真让你说准了，老爷子还真在这儿等着？” 说话的工夫停好车，陆子坚和金秀前后脚下车。 这会儿工夫，金秀好像也不避讳什么了，大模大样的走过去，跟她爸打招呼，“爸，我回来了！” 金一趟老头儿撇撇嘴，背起手来，小声，“滚回家去！没羞没臊！” 金秀也不还嘴，就“嘁”了一声，扭头大步往胡同里去了，“我去我姐家了啊，待会儿给您送饭过去！” “老爷子，您这是……专门等我呢？” 面对陆子坚，老头儿的脸色和善了些，他半转身，往身后胡同里一指，金秀还在胡同里，没进家门呢，“那个生的，姓陆，这个将来要是生了男孩，得姓金！你要是答应，我老头子就给你卖命，我给你收茶叶去！” *** 新的一个月开始啦兄弟们，求一下保底月票啦！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93章 我要是再放一个闲屁，我叫你爸爸！ 陆子坚闻言笑起来。 “老爷子，我儿子本来就该全都姓陆啊，凭什么姓金呀，没这个道理吧？” 老头儿闻言马上瞪大了眼睛，气呼呼的样子，“那你就把这个给我留下！让我好歹找个养老女婿！你霍霍一个还不行？俩都给我霍霍了？” 陆子坚笑，“别急别急！您要这么说的话，要不，您就给金秀找一个？” 老头儿闻言愣了一下，旋即气得吹胡子瞪眼，“你……” 这话摆明了是气人。 闺女大了，哪里就由得爹娘？ 别说现在这个年头，早就婚恋自由，就算是搁在几十年前的旧社会，说实在的，老头儿觉得，大的那个性子绵软，还好拿捏一些，说不定还能多少听自己一点，可也未必，至于小的这个，自己是无论如何拿捏不住的。 你敢逼急了，她就敢马上找个人私奔！ 你能拿她怎么样？ 就好比现在，胡同里的邻居或许不知道，他们一家人，什么不知道？至少从现在看，金枝摆明了是没机会跟陆子坚领证了，那这算什么？还不就是人家养的外室小老婆？而即便那个人是金枝，自己又能把她怎么样？ 现在这个小的，恨不得见天儿往她姐姐姐夫家里跑，本身就不是那没有缝的蛋，还架得住这位动不动就跑去接人？俩人在车里、在半路上干什么了？你知道？ “小子，你这是存心气我呀！” 老头儿气得不行，却又偏偏拿面前这个自己的半女婿无可奈何。 本来闺女就是给人家当小老婆，这就已经气弱、抬不起头来了，现在小的这个也猪油糊了心，非得接着往火坑里跳，拦都拦不住，这时候，自己虽然是她们的亲爸爸，可不就是反倒只有求女婿的份儿？ 再说了，你能拿他当个普通小伙子那么对待吗？ 打？赶跑？你敢吗？ 听金枝金秀说，他好像跟市里的很多大领导都关系很好，一个桌子喝酒称兄道弟那种，说一句有钱又有势，那是并不为过的！ “老爷子……” 陆子坚这个时候依然是笑着的，而且他少见地一把搂过老头儿的肩膀，勾肩搭背，“咱们爷俩儿，有什么话不都好商量？别生气嘛！你瞧，人家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我这半个加半个，可不就是一整个了？您说是不是爸爸？” 老头儿虽说身体硬朗，到底还是上了岁数不比年轻，这会儿让陆子坚给搂着肩膀生生往前搬，竟是毫无反抗之力，只能被迫跟着他往胡同里走，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他妈少来这套！你叫我一声爸爸就顶了？别拿我当小孩儿那么耍！我要孙子，亲孙子！跟我姓的孙子！” “哈哈哈！也不是没得商量啊！” 陆子坚继续笑嘻嘻，“我听金枝说，您手里捏着好几道方子呢！都是好药啊！听说到现在，就她们姐妹俩，您也是谁都不告诉，您看，我都叫您爸爸了……” “你想得美！” 老头儿拼命挣扎，但无奈他身子骨再硬朗，浑身的劲儿加一块儿，也比不了陆子坚一条胳膊劲儿大，因此虽然又急又气得要跳脚，却还是被陆子坚裹挟着往前走，只是嘴里却不认输，“我老头子死了，带进棺材里，我也不给你们！那是我们老金家的东西，我只传给姓金的！” “可是您瞧，就算金秀生个男孩，咱让他姓金，那又怎么样？不还是得我养着？不还是得叫我爸爸？您传给他，不就等于传给金秀？传给我？” “差远啦！我这把骨头还没到不能动，孩子稍微大点儿，我抱过来，我养他！养大了他自然跟我近！到时候我当然就敢传给他，你们想骗也骗不走！” 陆子坚哈哈大笑，“瞧您这话说的，怎么防我们跟防贼似的！” “你他妈就是贼！” “唉……” 陆子坚叹口气，停下，甚至还顺势松开了老头儿的肩膀，在那里假模假样的说，“那算了，既然您这里是块石头，我是无论如何都捂不热，我就不为您浪费那么大人情了！给您当年的那些案子平反这个事儿，就此打住吧！” 说话间，他掏手机，“我打个电话，跟人家说一声，我们不平反了！” “慢着！” 老头儿早就已经听得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陆子坚的手腕子，激动到不行，“你说什么？给我平反？你找的人，说这事儿也能办？” 陆子坚矫情，“办不了！办不了啊！以前是我死皮赖脸，给人家许下好大承诺，代价大到吓人，人家才答应给试试，现在看来……” “别！我……” 老头儿话开刚开头，自己愣怔了一下，旋即却又停下，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子，你他妈是真会拿捏人呐！我不如你，我不如你呀！” 说到这里，老头儿暗自嗟伤，不住摇头。 但很快，他还是抬起头来，“小子，你也不用叫我爸爸，我当不起你爸爸，你也不用给我平反，我都这把岁数了，平反了又好怎么样？你要让我收茶叶，好，我老头儿身子骨儿还算硬朗，我给你跑去，我给你收茶叶去！” 顿了顿，他可怜巴巴地看着陆子坚，“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老头子，给我一个带把儿的孙子，成不成？让我把我这辈子的这点东西，给传下去，成不成？” 这个话，看来是真的动情了。 陆子坚笑起来，再次搂上老头儿的肩膀，“瞧您这话说的，您的确就是我爸爸！刚才那事儿，我跟您开玩笑呢！市里的法院、检察院那边，我都喝过一圈酒了，事儿不大，陈年旧案了，给您平反这事儿，我一定能给您办下来！” “至于您想要个孙子这件事，也不是不能商量，可是有一个，咱得把话说前头，这事儿不能你说了算，也不能我说了算，当然也轮不到她俩做主。” “等回头真生了孩子，咱就好好培养他，等稍微大点儿，都是外孙子，您就一块儿带着教，咱们边教边看，首先他得有天赋，能继承您这一身的本事！” “其次，他得有志向，一旦他继承了您的秘方，我这边就不给他分任何东西了，遗产也没他的份儿，要是到了那个份儿上，他还愿意，那就说明是真的爱，那到时候，咱就商量，给他改姓，姓金，让他不叫您姥爷了，叫您爷爷！” “您看……这么着，成不成？” 金一趟讶然地扭头看着陆子坚，有些激动，“这话当真？” 陆子坚摊手，“我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 金一趟两手一拍，“成！好小子！你果然是个好小子！以后，你们俩……你们仨的事儿，我要是再放一个闲屁，我叫你爸爸！” “哈哈哈哈，过了，过了，您永远是我爸爸！”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94章 小姨子给倒酒！ “我爸爸说，你正在找人，给他做平反？” 这边正摆碗筷上菜，陆子坚也才刚坐下，金秀就急匆匆地冲进了餐厅，刚一进门，就是一副惊喜至极的样子，直眉瞪眼的问。 陆子坚抬头看她，笑笑，“试试呗！” 金枝反倒愣了一下，“平反？” 于是金秀就转而跟她姐说起来，这应该是她刚才跑那边去给老头儿送饭菜，听老头儿说的。她嘴快，利索，几句话的工夫，就解释的清楚明白，这下子金枝甚至远比金秀还要激动，扭头看着陆子坚，“真的？” 陆子坚失笑，“这还假的了？” 事情其实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这事儿其实发生在老头儿上次被派出所因为无证行医被抓进去之前，东方智造的新厂奠基那天晚上，陆子坚约了韩崇文喝酒，顺嘴问了问，韩崇文虽然是市里的副秘书长，但他之前是从金融系统转过来的干部，对法律这一块儿不太熟，于是第二天，他帮忙约了市高院的院长，大家又坐下喝酒，市高院的崔院长听了听大概的事情，倒是给拍了胸脯。 能办，就是麻烦点儿，光是把原档案都翻出来，就得要些日子。然后，该走的程序肯定也要逐一走一遍，全办下来，估计得个两周三周的。 陆子坚的性格向来如此，先做事，做完了再说，事情没有真的做成之前，他是不会愿意提前就去落人家什么人情的——这次例外，正好老头儿找上来了，就只好把这件事也一块儿拿出来，安他的心。 因为事实上，也不大可能会有最终办不成的事情发生。 “子坚，谢谢你！” 意料中事，金枝看过来的眼神儿，满满的都是感激，感觉她整个人甜的都快化了，“我爸这辈子特别大的遗憾里，就有这一条，坐过牢！你要是能帮忙给他那案子平了反，那就真是……真是……” 说到最后，她语结，似乎是不知道该用个什么话来表达这件事的重要程度了，于是金秀就接上了话，“那你就真是他的大恩人了，也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他肯定也就不会动不动给我姐脸子看了！是不姐？” 金枝笑笑，点了点头，“嗯。” 这倒真是最实际的了——金一趟这老头儿，其实特傲气，要面子，别看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忍下来，不再反对自己闺女搬过来跟陆子坚住，事实上算是给陆子坚当情人、当外室姨太太，但其实，老头儿心里是一直都气不顺的。 他气不顺，当然就免不了时不时来一次冷嘲热讽。 看看金秀就知道，金秀这张嘴，其实是遗传来的，老头儿损起人来，也是厉害得紧，关键是金枝又嘴笨，不像金秀那样，谁的气都不受，话不对耳，直接就拍桌子开怼，金枝就不行，被自己亲爸爸说了，她就低头听着，回来再自己偷偷抹泪——有好几次，陆子坚见过金枝刚哭完，眼眶还发红的样子。 现在好了，承了陆子坚这么大一份人情，老头儿就算再傲气，难不成还能转过头来再嘲讽自己闺女？ 更何况，她俩显然不知道，老头儿甚至已经承诺，连“你们仨的事儿”，他都不会再管了——只不过倒不单纯是为了平反这件事，更主要的还是在于，老头儿的确是想要一个姓金的孙子！ 姐妹俩喜气盈眉，于是这顿饭陆子坚就吃的格外舒畅。 小姨子甚至还主动提出要喝酒，喝酒的工夫，特别主动的给姐夫倒酒，伺候的那叫一个殷勤——给八百块钱摸两下，她都要耍耍脸子的，哪比得上现在这副笑靥如花的模样，来得叫人心里舒坦？ ………… “老公，我想死你了！” 周三，傍晚。 首都电影学院门口。 上三环的时候略微有些堵车，导致陆子坚来的稍微晚了一会儿，车子才刚停下，蒋琴琴就已经快步过来，到最后甚至带了点小跑。 上了车，她也是第一时间撒娇，直接向主驾驶这边扑了过来。 想来可能也是相思熬人，这丫头这回倒也不在意是在她们学校门口了。 陆子坚顺势就把她抱住，亲一口，笑着说：“老公也想你呀！这不，刚得着点儿空，就赶紧过来接你了！” 事实上……主要还是前几天跟周滔在一起，一腻歪就是三天，一下子打乱了陆子坚本来很多事情的计划和步骤。 到现在，他才逐渐又理顺过来。 那么多女孩子要陪，还有那么多生意要打理，贸然的来个意外事件，哪怕是只耽搁了三天，对他的时间安排来说，都是一次小冲击。 不过……算了，分手了，她自由了，所以，不必再提了。 而或许也正是因为周滔的主动提出分手，最近这两天，在自己的女孩儿们中间转了一圈，陆子坚的心绪倒是又渐渐平稳下来。 事实上，他自己心里有感觉，春节时候回老家，自己是那样轻松地，就把靳晓燕给收拾老实了，等到胡春辉那里，他甚至是没等收拾，话一开头，就直接跪了，讲真，陆子坚也是人，哪怕再世为人，性格、心境，都再非年轻，却毕竟也还是上辈子的那个他罢了，遇到万事顺心的时候，其实他也会飘。 还好，很快就又稳下来了。 比如现在，他看蒋琴琴，就又多了许多怜爱。 说感情，可能还不至于，但发自内心的开始有了些珍惜，不再像之前那样，近乎是纯粹的拿她当自己狩猎生涯中的一次小收获、一个玩物来看待了。 “房子不是已经看好了？那太好了，走，你指路，我去瞧瞧！” 简短的亲热过后，蒋琴琴把其实已经在短信里说过的事情，又特别开心地说了一遍，陆子坚也跟着开心。 钱嘛，是给了的。 但给的毕竟不是现钱，是信用卡，虽然说到底额度也是钱，但是在当下这个年代，别说信用卡，就是银行卡本身，还多少算是个新鲜事物呢！信用卡这个东西，基本上只有去到首都最奢华的几个大商场，才能用得上。 所以，房子蒋琴琴是已经选好了，但钱就还需要陆子坚来掏。 事先打个电话联系一下，等陆子坚带着蒋琴琴赶到的时候，中介已经在等着了，简单把房子看过，陆子坚很满意，直接让蒋琴琴签了租赁合同。 一签就是三年。 三年后，蒋琴琴也肯定是已经大学毕业了。 陆子坚现在的心态有所改变，再加上那天晚上拿人家一血的时候，也答应过，所以他觉得，有这三年作为考验期，要是蒋琴琴真的能听话，到时候等这边租约结束了，自己差不多也就可以送她一套房子，真的养起来了。 反正就是再多一房小老婆呗，又不是养不起。 *** 继续拜求保底月票！ 话说，小火更新虽然不快，但胜在稳定啊兄弟们，3月1日发书至今，半年已过，一天都没断过，甚至连更新时间都稳定的一匹，不值得投几张月票，表扬一下，奖励一下吗？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95章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房子挺新，装修也有些档次，看来蒋琴琴是拣好的贵的租的。 陆子坚很满意。 签了合同，直接给房主付了一年的租金，又给了中介费，然后就把人都打发走了，蒋琴琴特别高兴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老公，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家了？” “可不，以后这里就是咱俩的家了！” 讲真，可能这女孩儿将来进了娱乐圈，见惯了灯红酒绿，看清了别人是如何上位的，她会很飞速地就学会了如何堕落，但至少是在现在，她充其量就是像几乎每个女孩儿一样的，有些虚荣、有些贪图享受而已，距离堕落还远得很。 更何况，她现在应该是十足真心的，拿自己当男朋友来对待的。 算了，她现在正高兴，改天再提这事儿吧！ 早晚总是要说的，陆子坚不愿意做那种谎话连篇，连带着自己也要东躲西藏、各种瞒瞒瞒的日子，只不过不必今日。 房子租下来，暂时也不好入住，毕竟是租的，之前也不知道谁住过，还是要找人来仔仔细细打扫一遍，然后买了新被褥，才好入住。 于是，晚上带她吃顿她想吃的，继续跑到京广中心再住一夜好了。 ………… “嗯，可以，那就彻底定这个方案吧！” 上午，东方智造。 周建春那张大办公桌上摊开的，是厚厚好几卷的充满了各种复杂线条的建筑工程图纸，而事实上，这些东西陆子坚是完全看不懂的。 话说，建超高建筑这个事情，哪怕是在国内彻底觉醒了大基建本能，变身成基建狂魔之后，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朗华大厦建设项目，是去年冬天开始立项，因为有官府的力量在背后力推，所以建筑设计院那边很快就给出了初步的建筑方案，但那个说实在的，很多细化的工作都没有做，也就是暂时勾勒个样子，拿来秀一秀，走个政治过场的。 真的要开建，肯定要有详细的工程方案、工程图纸，以及建筑工期安排等等一系列的细化工作，要做在前头。 东方智造这边有一位副总，就主要是负责牵头抓这件事情。 猎头公司帮忙从首都路桥那边挖过来的，是个绝对的内行，当然，关键是这人品性挺好，能力也够，目前陆子坚对他比较放心。 他在那边是个副处，但得罪了大领导，这辈子升迁是应该没啥希望了，而且他作为偏技术的岗位，要升职本来就也很难，所以这边报出三万块的年薪，外加各种奖金、福利之类的待遇之后，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过来了。 性子有些耿介，说话直，有脾气。 但陆子坚喜欢这样性格的人，他觉得这种性格的人，才是真的能做事情的。 今天他把建筑设计院的相关人员也都特别请来，陆子坚、周建春也都在列，大家开个会，又最后讨论一番，陆子坚就最终拍板，那这套方案给定了下来。 “赵总，接下来你继续跟这个事情，建筑质量一定要把控好！我们是进度、质量，都要！缺一不可！” 赵玉海认真点头，对于给自己开出了高额年薪的年轻老板，倒是很见尊敬，“您放心陆总，我在路桥那边就是干这一块儿的，这里头有什么猫腻，我全清楚，反正就一条，我懂行，谁都别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偷工减料！” 陆子坚闻言哈哈大笑，露出异常赏识的模样，拍了拍赵玉海的肩膀，“好！借伟人一句话，你办事，我放心！” 赵玉海闻言也笑起来，竟是主动伸出手，跟陆子坚握了握手，国字脸浓眉毛上，带着些羞赧的意思，语气却是十足感激，“我是没想过，真的跳出来了，反倒比在路桥那边还受重用，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陆总！” 陆子坚拍拍他的手，“好好干！” 等他出去了，周建春眼见是个空儿，正要过来跟陆子坚腻歪，外头又有人敲门，等陆子坚说了“进”之后，是蒋兴民进来了。 过完年回来之后，陆子坚在东方智造原来的内勤部门选中了他，就跟在鼎丰食品那边，陆子坚也选了一个晁正刚差不多，他俩都算是助理。 只不过晁正刚在老家平成县那边，更大程度上要算是“私人家庭助理”，主要是负责替陆子坚打理老家的人际关系、亲戚关系之类的琐碎事情，并且负责对县里、地区里，以及鼎丰食品内部搜集消息、及时汇报。 算是陆子坚留在老家的一只眼睛、一只手。 而这个蒋兴民，三十岁出头，虽然只有专科毕业，但为人通挑，性格沉稳，陆子坚就选了他，来做自己的“行政事务助理”。 无论东方智造、烛龙半导体，还是东方网，又或加上中华网，乃至于接下来很快就要正式开始运作的趣途科技，大事情当然大家都能随时找到陆子坚，甚至前三家公司，还都是陆子坚自己的女人在掌管，有事情要问陆子坚的意见，甚至床头床尾都能随口问了，但其他的各种各样的闲散事情，就总归还是要有个人，负责替陆子坚做一下前期过滤。 蒋兴民就是负责做这个的。 “陆总，这是您要的资料！” 他送过来的，是两份鼓鼓囊囊的文件夹，“上面这份，是猎头公司给挑选的，应该都比较符合您的需要，下面的这份，是咱们登报招聘之后收到简历，当然，人事部门做过初步的筛选了，一些肯定不合适的，都筛掉了。” “嗯，好！” 陆子坚拿过文件夹，打开第一份，随手翻了几页。 这次招聘，是要为即将挂牌子开张的趣途科技，选几个能用的人才，至少是先把公司的架子撑起来——尽管烛龙半导体那边，至今都还没能拿出什么真正算的成就的科研成果出来，但半年多、那么多人、那么多钱砸进去了，成果就也多少还是有，至少专利还是注册了二十多项的。 唐智敏和胡为武都说，今年上半年应该能出一些成果。 那就把趣途科技的摊子先支起来吧——话说，这件事可是陆子坚从去年秋天就开始在推动的了，而且是各项事情齐头并进的那么推动，但是一直到现在，却还没有什么具体的成果能拿出来。 反倒是原本不着急的东方智造、东方网，都陆续开始成长起来。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对于电动自行车，乃至于借由电动自行车所传导出来的一整个产业链，陆子坚还是很感兴趣的，也很想做成，所以，现在东方智造和东方网都渐入正轨，在他看来，已经很是时候大力地推动这件事了。 见陆子坚翻着开始看简历，蒋兴民就说：“那陆总您慢慢看，有事情您随时叫我，我先出去了！” 陆子坚抬头，本来要随口答应一声，但想了想，他却忽然又把文件夹合上了。把两份文件夹都推回去，他说：“我只需要十份资料，这些档案，由你来负责选，选出十份你认为最好的，月底前给我！” 蒋兴民闻言愣了一下，“我……是不是不大合适？” 陆子坚笑起来，“怎么？给你机会还不要？” 于是他马上明白过来，当即很快就拿起两份文件夹，点头，“我明白了，谢谢陆总，我会……认真挑选的。”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96章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天成媚骨。 “哎呦喂，陆总，欢迎欢迎！” 时间是3月27日的傍晚，地点是……陆子坚也已经不知道这是哪个犄角旮旯了，反正是首都的东北边，顺义方向，感觉得在还没修的那条五环附近了，小钢炮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别墅居然跑到这边来买，感觉这四周除了他们家所在的这个小区，四周还慌着呢！ 当然，眼光放长远的话，只要在首都买房，都算好投资。 昨天他打电话来，表示去年陆子坚赞助过的他那部电影《我是你爸爸》，正式做完了后期了，根据北影厂的意见，《我是你爸爸》这名字不合适，所以改名叫《冤家父子》，他计划在今天下午，在他自己的别墅里，办个小趴体，邀请大家一起来看看电影，给提提意见什么的，想邀请陆子坚也过来。 毕竟是自己砸了钱的，正好手头上的事情暂时忙完一个段落，主要是CDMA事业部这就算是初步组建起来了，陆子坚也就答应了下来。 他主要是想过来看看这电影里到底有多少旭日升冰红茶和东方红酸梅汁的广告，顺便也算是找个地方放松一下。 好不容易找到他说的这个犄角旮旯的别墅小区，却又被小区保安给拦下了。 打个电话给小钢炮，没想到他是真殷勤，居然两口子亲自跑出来，到小区门口迎接来了，“您进您进，直接开车进，我给您指路！” 又扭头训保安，“认识这是什么车吗？路虎！路虎揽胜，一辆车就买这儿两三栋别墅，以后眼睛瞪大点儿，开这种好车的人，也是你能拦的？” 保安让他训得不敢作声。 于是给抬了杆，小钢炮和徐凡两口子就在一旁步行带路，倒是很快到了他们家的别墅门口，只见这个时候，这别墅四周，已经停了不少车了。 于是停车，进了他家。 好家伙……前后两辈子，陆子坚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那么多熟悉的演员。 非演员的人，他倒是有不少老朋友了。 韩山平，张合平，王朔，都是喝过不止一次酒的。 首都台那边的广告部主任何小龙居然也来了，一看见陆子坚，就大笑着走过来，上胳膊就搂，张嘴就犯贱，“我说我特么最近怎么老想喝酒，还老想喝特供的茅子，敢情我知道，马上就能碰见你了！” 陆子坚哈哈大笑，“待会儿自己个儿搬去！” CIC、CIC控股和中华网，这是新华社三产一条线，陆子坚都在其中身居高位，虽然他刻意淡化自己，减少跟新华社领导们的直接接触，绝大多数时候都尽量通过程仲文来衔接，但别的不好说，特供的茅台，是的确不缺。 这玩意儿说不上有多贵，主要是稀罕，渠道有限。 而身边的不少酒肉朋友，都知道陆子坚手里有，于是见了面就蹭。 陆子坚一般都来者不拒。 能开口蹭酒喝的，一般也都是比较好的酒肉朋友了。 小钢炮两口子异常殷勤，主动招呼他的不少在圈内的朋友，过来跟陆子坚打招呼认识——大意应该跟王家哥俩那动作差不多，陆子坚是他觉得抬出来很长脸的人脉，所以要在重要场合显摆显摆。 亿万富翁，人脉通天，关键是还对文艺界比较友好，而且人也特别有素质、有素养，文艺界的嗑也能聊得起来，不至于土的冒泡。 葛优、姜文、姜武、陈道明、付彪、张涵予、梁天、谢园…… 据说谢园还是北电的老师。 张合平还把一个叫郑晓龙的，介绍给他认识，原来是《渴望》的制片人，徐凡演的那部《大撒把》的编剧，还跟小钢炮联合导演了《首都人在纽约》。 马未都陆子坚倒是认识。 王朔带着他的小女朋友，陆子坚也认识，徐晶蕾。 一聊，原来她是北电93级的，蒋琴琴是94级的。 还有张国力和邓洁两口子。 这两口子一看就是聪明人，说话会给人留扣子，捧人也显得更不露痕迹。 相比之下，小钢炮两口子的阿谀，反倒显得太露骨了。 然后何小龙还介绍了一个叫欧阳长林的人，说是现任湘南经济电视台的台长。 陆子坚到了之后不久，还有一个大美女也来了。 许卿。 讲真，真漂亮。 在陆子坚已有的女朋友里，他认为刘桂萍的颜值是始终稳居第一的，以前金枝差不多算第二，但杜美怡也不差，最近有了蒋琴琴，一对比，陆子坚觉得还是金枝那个大妇的雍容富贵范儿，自己更喜欢，所以就觉得，蒋琴琴和杜美怡差不多算并列第三——这位一眼看过去，就觉得是真靓，绝代尤物的级别。 饶是陆子坚异常喜爱金枝，也觉得许卿不比她差了。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天成媚骨。 这个时候远远地欣赏她几眼，陆子坚就不由得又想起来，上辈子一帮六零后、七零后的老男人聚到一起喝茶闲聊时候的话题——哪个女演员最漂亮？最勾你？ 那一代的老男人，聊到最后差不多算是公认，就四个半。 内地的陈红和许卿，红空的十三姨，原本还要加上一个当年电视剧《封神演义》里的苏妲己，虽然很多人都叫不上她的名字来了，但公认的，她是真的勾魂摄魄，只不过嘛，她只算半个，因为后来大家还没老的时候，就又出来一个更勾魂摄魄的——范彬彬。 几十年来遍数美女，就这四个半，让那一代的老男人们难以忘怀。 现在看的话，这时候96年的许卿，也不知道多少岁了，应该是正当巅峰之年，哪怕只是一身简单的家常打扮，也依然有一种艳光四射的感觉。 “来来来，晴子，这位是陆总，旭日升冰红茶的老板！也是我的好老板！” 小钢炮又一次主动给做介绍，这个时候，陆子坚的心绪早已调节正常，笑着伸手，跟她握手，但许卿一眼看见陆子坚，却是眼前一亮，“你好！” “这位，我们的许卿女士，首都一枝花！” “去你大爷的，你才一枝花！” “哈哈，许小姐好！” “陆总好！” *** 继续求保底月票！各位兄弟，支持下啊！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97章 被人爱的经验十足丰富 “陆总看过我的什么作品吗？” “呃……《西游记》算吗？” “西……哈哈，陆总您真会开玩笑，不过好吧，那部剧我的确演了个角色，不过……您怎么知道那部戏里有我？” 怎么知道？我当然不知道，上辈子看过少说十遍《西游记》，都没发现那个给太上老君看炉子的小道童是许卿，反倒是后来，抖音上有大能给扒出来，才让自诩热爱这位大美女颜值的一帮七零后、六零后讶然惊叹。 同例的还有，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射雕英雄传》，直到多年前之后被人科普，才愕然发现，原来刘德华周星驰演了两个小兵。 “听人提过。” “谁？原来我们早就有共同的朋友了？” “呃……杨洁导演？” “哇，您也认识杨导？” 一通瞎聊。 有美女陪聊，倒是正符合陆子坚特意跑来松快松快的意思，不过饶是小钢炮那双眼睛，第一眼就发现许卿似乎对陆子坚有点意思了，却也不可能让她老是霸着陆子坚的——今天能把陆子坚请来，他自觉是他莫大的面子，有他的朋友来，他就想拉着人过来认识认识。 别墅不算大，但眼看天黑，还是聚集了五六十号人的样子，天黑前院子里就已经摆开了烧烤，滋滋啦啦的香气四溢，别墅的客厅里也弄了不少西式的中式的小点心，大家吃肉喝酒，彼此闲谈，一直到快七点，小钢炮召集大家聚集起来，扯了几句，然后就开始放电影。 还别说，旭日升冰红茶的镜头，给得很惊人。 但刚才韩山平说了这件事了，上头的审查不大好过，卡了三回了，大概率是进不了电影院了，将来有可能发行个录像带什么的。 其实也就基本上等于说，陆子坚赞助的那些钱，是打了水漂了。 进不了电影院，可能多年后发行个录像带又或者VCD、DVD之类的，还顶个毛用啊，到那个时候，有几个人还会去买一张95年96年的老电影的碟子？ 总之，这波赞助也同样注定血亏了。 说不定还不如前不久答应杨洁导演，要给《司马迁》的那笔赞助呢，至少导演和出品方在那里摆着，播出太有保证了，这边支票一签，将来《司马迁》在央视开播，片尾的地方是一定有“鸣谢”的。 “你给小刚投了多少钱？他给你做广告可真够上心的！” 不知不觉的，许卿居然又凑过来了。 陆子坚扭头瞥她一眼，笑了笑，说：“打水漂了！老韩说审查过不去！” 许卿扭头看他，那眼睛，亮晶晶的，“你跟韩厂长也很熟？” “熟，酒友。” “你才多大呀，我看着也就二十来岁？怎么跟一帮岁数那么大的人，都能那么玩得来？我看你跟张合平、王朔也都挺熟的。” “嗨……二十多？您再往年轻了猜猜。” “二十一？二十？” “哈哈，其实我四十多了，长得显年轻。” “嘁！说说，你到底多大了？” 陆子坚扭头看过去，她手里端着一杯红酒，一只胳膊抱胸，端酒的胳膊就架在那只胳膊上，微微地歪着脑袋，眉眼间，有一抹说不出的淡淡笑意。 勾魂摄魄。 话说，陆子坚爱人的能耐，可能不大，但被人爱的经验却是十足的丰富，被人追的经历甚至够让人拿来改编几十本长篇。 从见面伊始，许卿看自己的眼光，她的那点心思，陆子坚一眼便知。 这时候甚至摆出点诱惑的架势了。 不过事实上陆子坚知道，这对她来说，很可能并不是存心的引诱，只是像她这样的女孩子，一举一动，实在是天然的就带了诱惑的意味。 “那你先告诉我你多大了。” “你就这么问女孩子的年龄？” “那该怎么问？请教，您贵庚了？” “你在笑话我老吗？” 她居然撒娇，“我比你大不了太多吧？我69年的，你呢？” 哇……原来许卿居然是个六零后！ 目前陆子坚的女人里，靳晓燕年龄最大，70年的，然后金枝是71年，杜美怡是72年，都比陆子坚大了超过五岁。 当然，周滔倒是68年的，但她现在……显然不算了。 “那你27，比我小……19岁！” 这还是按照上辈子中断那时候的岁数论的，46岁，要是把从93年开始这两三年再算上，事实上陆子坚今年已经是四十八花一花的年纪。 然而许卿恼了，“嘁！不说拉倒，你一个男的，年龄有什么好瞒的！” 说完了，她扭头走开了。 但三分钟之后，她就又回来了，“你才十九？你在人大上学呀，大一？” 陆子坚不由失笑。 敢情她还是没放弃，也不知道这是找谁问了一嘴。 “怎么样？非得打听，打听出来我是个小屁孩，有意思吗？” “有意思呀！你才那么小……旭日升冰红茶是你家里的企业吗？” “我自己的。” “你自己的？真的假的，不许吹牛！” 好吧，又是这一套财富故事、创业故事。 讲真，陆子坚自己都有点说腻了。 而这个时候再说起这个，他还不由得就会想起也就没多天之前，那个躺在自己怀里听自己说创业故事的人——有点感伤。 还是骨子里不够霸气。 其实可以去敲门，哪怕耍无赖，也能把她拢到手心里跑不掉的。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都说了要放人家自由了，死缠烂打也太跌份了。 对她那样的女孩子，陆子坚还是更愿意选择菩萨低眉。 ………… “陆总，韩厂长……” 电影放完，大家随意组合，自己找地方坐，三五成群地吃吃喝喝闲聊，而陆子坚不知道怎么的，就又跟几个老男人聚到了一块儿。 韩山平、何小龙、张合平、欧阳长林……都算是官面上的。 许卿似乎丝毫都不觉得有什么尴尬之处，居然就这么始终追在陆子坚身边，哪怕这时候，她其实不太插得上嘴，也不太有她一个演员说话的份儿，但她就还是在陆子坚身边跟着，哪怕只是听。 陆子坚坐沙发上，她就坐沙发扶手上。 这个时候，张国力两口子倒是凑过来了，一路哈着腰，跟大家打招呼。 至少就当下，小钢炮今天邀请的他的这些朋友们而言，当下坐在沙发上闲聊的这个小圈子，毫无疑问是最顶的。 北影厂主持常务工作的副厂长、首都文化局的副局长兼著名编剧、首都电视台的广告部主任兼人脉深厚、地方一个省级经济台的台长…… 外加一个有钱的大富豪。 所有的演员也好，导演也罢，过来说话，都得哈着腰打招呼。 “我跟邓洁，我俩都演了，一部剧，叫《宰相刘罗锅》，下个月在央视开播，诸位领导，还有陆总，您要是有工夫看看，您看完了跟我们说说，指点指点……”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98章 陆总不是一般人！ 跟一帮老男人坐一块儿喝酒吹牛逼，还是很愉快的。 一不小心就弄得有点晚了。 眼看九点半，陆子坚直接起身要撤，而事实上，这小聚会才刚进入最热闹的时候，不断地有人呼朋唤友，跑到这边来喝酒。 陆子坚一说要走，一帮老男人也都看时间，随后就跟着纷纷起身也要回去。 许卿很惊讶地跟着站起来，见陆子坚居然是真的要走，忍不住追几步，抬手看表，“你这就走啊！这才九点多？” 陆子坚笑笑，说：“上岁数了，跟你们年轻人不一样，习惯早睡早起。” 许卿哭笑不得。 小钢炮两口子亲自送出门来。 这时候就能看出来人与人性格上的差异了，像张国力两口子，像马未都，就都特别积极主动地抛开正在聊天的人，也要过来送一送。 特别会来事儿。 借着握手的工夫，马未都还主动又攀谈两句，“刚才听您说，您也喜欢四合院，正好我也喜欢这个，就是我也买不起好的，您买的肯定好，改天抽您的工夫，想去参观下您的院子，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哦，可以呀，改天约时间吧！” “好嘞好嘞，当然是看您的时间！那我先谢谢您了！” “嗨，客气了！对了，我听说马老师对首都市面上比较熟，您要是听说哪里有好的四合院的房子要卖的，帮我留个意，我也提前谢谢您了！” “得嘞！那没问题，我一定帮您留意着！” 握手罢，陆子坚扭头就走，从头到尾，许卿甚至都没能凑上去再说句话，心有不甘，她干脆直接追到了院子外头。 一帮都已经有些微醺的老男人，相互之间正挥手再见，何小龙毫不见外，直接说：“钥匙呢，开一下你后备箱！” 陆子坚哈哈大笑着打开后备箱，随便他搬酒。 几个老男人好奇，都过来瞧一眼，见是极少见的那种专供国家部委礼宾的特供茅台，张合平第一个动手，自己搬一箱，又指挥他的司机也搬一箱，接下来大家齐动手，一两分钟的工夫，陆子坚后备箱里本来剩下的至少十箱出头的特供茅台，就被这帮人给搬空了。 许卿看得目瞪口呆。 接下来一帮老男人各自上了自己车子的后排，连句谢谢都不带有的，而陆子坚关了后备箱之后，也拉开车门上了车，许卿再次没能凑上去说句话，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子坚一脚油门，车子飞速地开走了。 回转头来，还听见小钢炮在跟他媳妇儿小声说：“这回不大好动手抢，韩厂长他们搬呢，咱不好动手，上次我搬的那箱，还在储藏室吧？” 徐凡说：“在呢，没动。” 小钢炮就特别得意，“待会儿拿两瓶上来，震震那帮丫的！” 许卿听得特别不屑，不过当然，她家里往上数，其实关系很深，她当然也知道，某些特殊渠道供应的茅台，的确是一瓶难求，那不是有钱就能买的。 不过她依然瞧不上这两口子把几瓶酒看得那么重的样子。 只是却忍不住凑过去问：“小刚，你跟他那么熟……他上哪儿弄得那么多特供的茅台？不是说这玩意儿只在特定部门、特定场合才给特供吗？他这里随便大家搬？很多吗？后备箱里随随便便就放着十几箱？” 小钢炮笑笑，没来得及说话，徐凡先就笑着说：“嗨，陆总这人大方呗！” 然后小钢炮才又跟她解释了几句，“你不知道，陆总的关系、人脉，深着呢！人家跟省部级那个级别的人物一张桌子吃饭喝酒，都照样挥挥洒洒，人家这个……你别看年龄不大，不是一般人！我听说呀，他还是中央特聘的，享受好像是副部级待遇的，让他帮着管好几家国企呢，国字头的，大号国企，人家是CEO，董事局主席！就这几瓶酒，在咱们看来了不得，对人家来说，那算个屁呀！” 许卿讶然而惊。 足足好几秒钟，她回过神来，不由得再次看向那车子离开的方向。 然后说：“可是他才上大一呀！一个……小年轻！” 小钢炮闻言嘿嘿而笑，“到人家这个牛逼的程度，跟年龄还有多大关系！人家十六岁就趁上亿了，不靠家里，自己创业的，你想想得有多牛逼！为啥给他副部级待遇呀，因为人家随手指导指导，就能帮国家赚钱呀！” “要不然你以为，他一个小年轻，真就因为有点钱，韩厂长、张局长他们这帮人，就能那么看重他？跟他关系那么好？哪可能啊……” 许卿微微地张着嘴，好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 回到京广中心楼下，都已经停好了车，陆子坚忽然又想起来，赵美琴好像来事儿了，而且算算日子，大概率是还没走，于是他就又重新上车打着了火。 想了想，奔相对比较近的四合院去。 其实去蒋琴琴那里也可以，应该不算远，且最近陆子坚又比较馋她，但是那房子陆子坚就租下来那天去了一次，现在又是这大晚上的，这年头也没导航，陆子坚其实不太确定自己还能找得到那个小区。 那就回四合院呗。 周建设给开的门，然后又拍二门叫门，这回居然是金秀出来开了门。 陆子坚事先没打电话说要过来，这边当然就没做他要来的打算，金秀在这边吃过晚饭之后就没回去，留下来看会儿电视之后，就干脆住在这边，陪她姐。 门打开时，这丫头身上只穿了一身秋衣秋裤，外头披了件大衣，陆子坚看见是她，还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你疯啦！这个天儿你就穿这么点儿就出来了？” 金秀倒是没回嘴，“猜着是你回来了嘛，怕你着急！” 话说完，她就一溜烟儿往堂屋里跑。 三月底的首都，白天已经是有些暖意融融，但晚上就还是冷的。 金枝也已经起来了，似乎也是在催金秀回去穿衣服，陆子坚回身要插门的工夫，就听见她说这会儿估计爸爸已经睡了之类的，陆子坚干脆就直接把门给插上了，扭头走进院子，说：“大半夜的，哪还能回去喊门惊动老爷子！西厢房的客房你不是收拾出来了，被子一铺不就能睡？” 金枝想想也对，金秀也毫无意见。 于是姐妹俩就忙着抱被子褥子过去，一通收拾，闻着陆子坚身上酒气挺重，收拾完那边屋子打发金秀睡下，金枝回来就又给陆子坚兑热水，给擦了擦脸，又伺候着他烫了脚，俩人这才回去睡下。 而堂屋的灯关了也就几分钟，主卧那边的啪啪声就已经响起来了。 金秀长那么大，还是第一回听见这动静，她本就没睡着，初时有些纳闷，侧耳倾听了好一阵子，才忽然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是在干嘛，不由得瞬间脸上一红，赶紧就把自己这屋里的灯给关了，自己把自己捂进被子里。 摸摸脸，滚烫滚烫的。 *** 那啥，一月之初啊兄弟们，保底月票真的没有了么？ 再给几张呗！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499章 你还要不要脸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陆子坚照例起床跑步。 周建设陪着他跑。 最近他开始摸清楚陆子坚的习惯，于是只要陆子坚在四合院这边住，周建设就也跟着五点多起，等陆子坚简单洗漱过，他一般都已经在大门洞里等着了。 他虽然退伍多年，但身体的底子还在，能陪陆子坚流畅地跑完十公里。 在别的女朋友那里住，陆子坚是肯定会买些早餐回去的，但住在四合院，就基本不用，因为摸清了他的行动规律和习惯之后，每当他过来住，周嫂子也会跟着早起，比平常提前一个多钟头做早餐。 北方一带的早餐，无非如此。 豆浆豆腐脑，油条包子茶叶蛋。 周嫂子的手艺不比靳晓燕，但她也会炸油条，知道陆子坚好这一口儿，只要陆子坚过来住，她就半夜起来和面，早上特意给起油锅炸油条。 炸得还不错。 回去的时候，周建设手上拎了五份豆腐脑，等回到家，把陆子坚送到二门门口，他才把其中的三份交给陆子坚。 看见陆子坚回来，周嫂子接过三份豆腐脑，这才去厨房点火起油锅，“陆总您洗个澡，一会儿就能炸好，您能吃着最热乎最焦的！” “好嘞！” 陆子坚嘴里应答着，直接就奔西南角的洗手间去。 不过走出去没几步，他忽然瞥见，西厢房那边的客房的门，居然半敞半掩着。 回头看一眼，周嫂子已经忙着起火烧油了，周建设是肯定不会进二门的。 金枝这会子也肯定还没起床。 三月份首都的早上六点多，天才刚亮，太阳刚爬起来没多高。 陆子坚扭头就奔了西厢房，轻轻推开门，阳光和他的目光一起涌进去，陆子坚一眼就看见，金秀已经起床了，被子都叠好了，但这会子，她却侧着身子，回身朝里躺着呢——初升的朝阳照进来金红色的光，斜斜地撒在她侧卧的身体上，即便是已经穿上了一身厚厚的衣服，可那曲线，还是看得人瞬间眼热。 陆子坚回手把门关好，走过去，扶着床边的写字台往里探身子看。 闭着眼呢！ 但忽然，她似乎是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 于是陆子坚也笑起来。 就知道这丫头是在装睡。 于是陆子坚侧身子在他身后也躺下，手老实不客气地往她身上摸，“干嘛起那么早？等我呀？” “鬼才等你，还不许人早起啊！” 轻松地就推开了罩罩，一把握在手里，又软又肥又弹手。 她连头都没回。不吭声。 大早上起来，陆子坚本来就阳气极重，这时候虽然刚跑完步，出了一身汗，但进胡同的这会子工夫，喘已经落下去了，他精神好得很。 揉几下小兔子，他收回手，落在金秀的裤腰带上，“金秀，给我吧！” 金秀沉默了几秒钟，说：“你还要不要脸，我是你小姨子。” 陆子坚说：“那不正好有我半拉屁股？” 金秀马上“呸”了一声，“少说这些恶心人的话！你还大老板呢！” 她说话的工夫，陆子坚的手已经摸到她腰带的卡扣了，解女孩儿的皮带和罩罩的扣儿这些事儿，也算手艺活儿，陆子坚很精通，简单寻摸两下，就摸到了卡扣，见她一动不动，陆子坚就直接把卡扣一摁，另一只手支起来，顺势就把她窄窄的皮带给扯出来一大截，然后又伸手去解她牛仔裤的扣子。 这下她伸手摁住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人家周嫂子在呢，叫人家听见，我还活不活了？” “没事儿，我很快的！周嫂子炸油条呢，又是火又是油，顾不上听，等她炸好油条，我肯定完事儿了！” “屁！你昨天晚上折腾了多大会儿，你当我听不见？” 好吧…… 但昨天晚上那是两发，而一般早上的时候，自己比较亢奋，只来一发的话，十几分钟真的差不多够了！ 当然，还要考虑金秀肯定是第一回…… 短暂地犹豫了几秒钟，却到底还是心头的火上来了，陆子坚终于还是又沉下手去，把她牛仔裤的扣子给解开了，“我争取快点儿！” 但金秀又是一把摁住了，噗嗤一声笑出来。 “不行！” 她笑着说：“我说不行就不行！” 陆子坚只好循循善诱，“其实，周嫂子听见了也没事儿，你整天过来这边，那两口子都聪明着呢，猜也猜个差不多了……” 她又噗嗤笑出来，“那也不行！猜着跟听着，那是两码事！” 好吧…… 陆子坚稍微有点泄气。 也的确是时间、地方，都不大合适。 好歹也是人家女孩儿的第一回，就这么轻率地拿了，也好像是的确不够郑重。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金秀却居然又说了一句，“你真不要脸！吃着碗里的还老是惦记着锅里的！我跟你说，我将来还要嫁人呢，让你摸摸就顶天了，你别老是想着扒我裤子，把我逼急了，拿剪子给你铰了！” 嘿…… 陆子坚一下子就来气了！ 这话说的，黑锅全扣到自己头上了！ 是谁张口就问自己要钱，要完了钱主动说让摸摸的？是谁明知道姐姐都已经跟着自己了，她也开口叫了姐夫了，还老是主动抱自己的？是谁，明知道自己现在是住在姐姐姐夫家里呢，大早上起来半敞着门躺下装睡，在这里等人？ 陆子坚一把挣开她的手，把牛仔裤的拉链往下一拉，直接就开始扒裤子。 她又噗嗤一声笑出来，压着声音，“你这人……怎么这样，都说了不行……” 她那个小身板，说实话也没有真的要强力反抗，所以怎么可能跟陆子坚拉扯？连牛仔裤加秋裤，陆子坚一把就给她撸下来，挂到脚脖子上了。 又飞快地褪了自己的裤子，陆子坚就往她身上压了过去。 “你……一身汗味……” 她又羞又笑又挣扎，虽然劲儿不大，但还挺耽误事儿的。 陆子坚直接把她两只手的手腕攥到一起，往叠好的被子上一摁，于是她就不挣扎了，就是仰着脸儿看陆子坚，脸上带着说不出是羞是笑的样子，倒是让陆子坚忽然一下子想起当初自己过来买房子，在胡同口初初碰见她时，她脸上那股子含羞带笑的样子。 她这个人，就是纯嘴硬，“告你强奸啊！” 陆子坚这时候已经明白，她心里固然可能还有些小纠结，但其实是在半推半就的——只是，好像还差了一点什么。 那就给她。 陆子坚俯下身去，趴在她身上，凑在她耳边，说：“我跟你爸说好了，将来跟你姐你俩生的孩子里，选一个机灵的，让他姓金。” 金秀愣了一下，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扭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陆子坚。 但陆子坚的话还没说完呢，“老头儿还跟我说了，赌咒发誓，说以后他要是再管咱们仨的事儿，他就管我叫爸爸！” 忽然一下，金秀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连手上那一点象征性挣扎的劲儿，也都没了，一等陆子坚松开她的手腕，她反倒第一时间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00章 新汤总有新汤的独特滋味 油条已经凉了。 这个时候的气温，哪怕是刚出油锅的东西，放十分钟也要变凉，更何况嘴上说着十几分钟，其实为了照顾金秀新人破瓜，陆子坚这一发就花了近半个钟头？ 但周嫂子却是满脸自责，操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您瞧我，面还和少了，要不，我现在先把给太太和金小姐的那一份儿，也炸出来，您先吃？” “也成！” 陆子坚随口应答了一句，但又回过神来，其实金枝也爱吃刚出锅的油条，但她会心疼人体恤人，只要陆子坚不过来住，她就不让周嫂子半夜起来和面，第二天就专为了她，炸那几根油条，所以都是陆子坚过来吃饭，她才跟着能吃上刚出锅的热油条，“也不用，嫂子，你把这几根回个锅就成，老点儿就老点儿，不怪你，是我洗澡时间太长了！” “嗳，嗳，也行，也不会太老的！” 周嫂子答应一句，还夸，“陆总您真是心疼太太，太太的确也爱吃这口油条！” 俩人说着话，金秀已经过来了，正好把这几句对话都听在了耳朵里。 像是被戳着哪块伤口了，她忽然就又脸上一红。 这王八蛋趴自己身上一折腾就是个半个钟头，虽然自己咬着枕头皮儿呢，确保声音肯定不大，但猜得出来，油条都放凉了，说明周嫂子炸好油条已经有好大一阵子了，大家就在同一个院子里，东厢对着西厢，她哪可能听不见动静？ 再说了，这王八蛋办事情不知道给人留脸，明知道周嫂子就在院子里呢，居然给自己裹个床单就抱着出屋去洗澡——姐夫小姨子，前后脚差五分钟洗完澡出来，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是咋回事。 就这情况，哪里还架得住周嫂子这句“心疼太太”的话？ 呸！稍微给门留一点缝儿，他就惦记着把小姨子的裤子给扒了，这到底是哪里“心疼太太”了？ 这话摆明了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但这个时候，金秀却没有说什么，脸通红地过去，挨着陆子坚坐下。 平常哪管再怎么牙尖嘴利，这时候就还是气弱的。 只是等周嫂子去厨房把油条回锅去了，她忍不住就抬腿，往陆子坚脚上轻轻地踢了一下，等他看过来，就瞪他。 “都怪你！让人看我笑话！” 陆子坚笑笑，自顾自吃豆腐脑，不搭理她。 “你还笑！周嫂子那话，肯定就是说给我听呢！丢死人了！” 金秀兀自不满，继续小声地发泄，“就馋成那个样儿，昨天晚上折腾我姐小一个钟头还不行，第二天早上起来就扒自己小姨子的裤子，呸！大流氓！又不是不给你，非得在这时候！让我丢人！” “闭嘴！吃饭！” 于是金秀不说话了，但她也就安静了半分钟，就又怯怯地说：“你说，我姐会不会已经醒了？就是不出来，装没听见？” 这回陆子坚倒是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早呢！你姐得七点半左右才醒。” 金秀诧异，“不是吧？我姐很少七点后才醒的！” 陆子坚笑，“只要我过来住，她一般都七点半以后才能起来。” 金秀愣了一下，明白了，腾地一下子又是脸通红，“呸！” 管她“呸”不“呸”的，反正陆子坚是爽到了。 什么小姨子不小姨子的，睡了也就是睡了，连她亲爸爸都没意见了，何苦就在嘴边的东西愣是硬撑着不吃？ 吃了几口豆腐脑，金秀挪挪屁股，小声说：“还是有点疼！” “嗯，歇一天就好了，第一回嘛！” “都怪你！” “闭嘴！哪那么些话！” 于是她又闭嘴，但是刚吃几口，她又说：“那床单我藏床底下了，但是没找到替换的，你说我姐会不会……” “知道就知道呗！” 金秀刚想再说，周嫂子的声音已经传过来了，“还真不算老，陆总，您尝尝看看，是不是还行？” ………… 连办事儿加洗澡，折腾的时间的确不算短。 很罕见的，陆子坚这头才刚吃完饭，金枝就已经起床了。 早上初起的她，虽未梳妆，但是却美得惊人——讲真，这也算是一个很奇怪的情况，姐姐好像总是比妹妹要好看。 金秀也好，刘桂英也好，都是绝对的小美女，但她们跟自己的姐姐比，却又总感觉还差了一截——金秀灵秀活泼，却比不上金枝的雍容华贵，刘桂英乖巧妖娆，在刘桂萍的英气逼人面前，也差去了老远。 只不过新汤总有新汤的独特滋味，诱人品尝罢了。 金枝起床后过来跟陆子坚说几句话的工夫，金秀特别机灵地直接溜了。 陆子坚知道，她这是偷偷去堂屋找新的床单被罩去了——要换还得换一套，单换一个床单的话，肯定对不上，就算换一套，估计金枝也得纳闷，因为很大概率上，她会记得昨天晚上她给自己妹妹用上的是哪一套。 反正就算周建春那么一个对日常生活不甚用心的女孩儿，都能清楚地记得她自己有几套床单被罩，各自有什么花色、什么时候、在哪里买来的这些事情。 何况金枝。 但金秀很怕丢脸，不想让她姐知道，所以哪怕其实遮也不容易遮住，她还是要去做——只是，她估计动作得快一点才行了。 金枝简单洗漱一下过来吃饭的工夫，倒是还纳闷地问了一句金秀呢，但随后让陆子坚拿话一岔，就给岔过去了，而短短十分钟左右的工夫，金秀就笑着回来了。一副奸计得逞的小得意。 “你吃饭吧，我得走了！” 又过去抱了抱金枝，陆子坚起身要走，出门的工夫，手机还忽然又叮咚响了一声，他顺手点开看了一眼，倒是讶异，居然是个陌生号。 点开一看，“陆子坚你好，我是许卿，我问小刚要了你手机号。” 哑然失笑。 也不回了，直接就出门。 金秀就站在餐厅门口，看着陆子坚出了二门，心里还正埋怨，这人真是的，刚把人裤子扒下来，过了瘾了，这就不送了？ 结果陆子坚又调头回来了，站在二门门口，“金秀，送你去学校不？” 金秀顿时笑起来，“也行！” 然后她就压着步子，也说不好是跑还是走，反正姿态有点奇异的别扭感，就这么快步过来了。还回身喊：“姐，我坐我姐夫的车走了！” *** 求……好吧，其实我已经想不到求票的新词儿了…… 反正就仨字：求月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01章 CDMA事业部的开门红！ “领导，东方智造的陆总他们到了。” “哦，好，请他们进来，再去把几个司的人叫来，到小会议室等一下。” “好的领导！……陆总，周总，倪总工，何主任，请进……” 陆子坚整了整西装，当头第一个迈步走进这间大办公室。 忽然接到电子工业部打来电话，赵立山副部长点名要见东方智造的负责人，陆子坚在上课，收到消息也是赶紧逃课。 副省部级是见过的，之前首都的常委、常务副市长刘兴邦，那就是绝对的副部，倒是不会感觉有什么紧张，但这次突然接到电话，主要是有些意外，以陆子坚的洞见，他能猜到一些什么，到了部里一碰头，果然，倪广南也这么猜。 东方智造大约是国内第一家公开成立“CDMA事业部”，并且开始斥重资进场，进行CDMA技术专项研发的通信类企业。 这种事情，肯定还是要向上报备的，而且有倪广南的特殊关系在，东方智造不光是会报备，平常没事儿还想蹭点免息贷款呢，何况现在是要搞大项目？ 倒是没想到，惊动了赵立山副部长。 “坐吧，都坐下，今天主要是请你们几位过来，聊聊，想听听看，你们东方智造是怎么想的，对这个CDMA的技术，又是怎么看的！” 领导很和蔼，而且他看上去很年轻，感觉可能都不到五十岁，这在副部这个级别而言，应当算是少壮派了。 怎么说呢，CDMA这项技术，或者说，是所有的有志于大规模民用、商用的无线通信技术，都归电子工业部管理。邮电部反倒是只管应用。 于是，座谈。 倪广南提过，去年国家几个部委联合召开过一个小会，会上不止去了好几位院士，还邀请了好多家国内通信企业也到场，就是专门讨论CDMA这个技术的问题，但是，包括中兴的侯总在内，所有企业都婉拒了号召，不愿意往这上头砸钱。 前景不明，攻克难度大，外加阿美利加那边已经手握大量专利，在国内市场而言，一旦CDMA商用，大家只需要买技术授权，就能大口吃肉了，反倒是真的砸钱搞研发，不但有大概率要血本无归，还有可能拿不到人家的技术授权了。 那个时候的东方智造，甚至还没成立。 在赵立山副部长的办公室稍稍一谈，话题甚至都并未展开，秘书就又过来通知，说是几个司的司长、副司长，都到了。 于是赵副部亲自带路，大家一起转去部里的小会议室。 继续座谈。 赵副部甚至亲自介绍几位司长，给陆子坚他们四个认识。 阵容令人咋舌。 综合规划司、经济运行与体制改革司、科技与质量监督司、军工司、通信与系统装备司、计算机与信息化推进司、基础产品重大工程司、国际合作司。 陆子坚不知道电子工业部到底一共几个司，印象中听倪广南老师提过一嘴，好像是十个司加一个办公厅、一个机关党委。 今天一口气到了八位司长，二十多位副司长。 而且……这个部的底子可不一般，众所周知，今上在八十年代初，就担任过电子工业部的部长，也始终对这一块儿异常关注。 “是！我们公司经过分析认为，GSM通信技术，有它固有的弊端，随着国家经济的发展，人民生活水平的稳步提高，所有人，整个社会对于交流、交换信息的需求，会逐渐提高，我个人预估，大约不会超过二十年，而是最多十五年，在2010年之前，现有的GSM网络，将必然无法满足社会生产生活的需要……” “CDMA技术，脱胎于二战的战场通讯技术，它与GSM技术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思路，目前咱们国内在这方面的研究，的确是一穷二白、毫无基础，但我们觉得，越是没有基础，越要有人站出来，来填补这个空白，不能这项技术，和这个技术路线的发展，完全操之于别国之手……” “是的，陈司长，可能需要很漫长的时间，我们会积极努力，但是限于条件，我们的科研设备、经费、人手，全都是不足的……” “目前是我在担任这个事业部的主任，毕竟我是掏钱的那个人嘛，不过负责主持技术研发的，是我们的何庭波何副主任，她要到今年夏天才会研究生毕业，目前是咱们北邮的在读硕士研究生，相关的技术问题，大家可以问她……” 这种座谈会，尽管没有什么事先的沟通，但东方智造这边来的四个人，陆子坚、周建春、倪广南、何庭波，还是仅通过彼此的几个眼神示意，就迅速达成了口风一致——表态度、表决心，强调技术路线的重要性，然后，哭穷！ 是的，当然要哭穷！ 因为在这种级别的会议上，只要上头认为你做的事情做对了，那么哭穷就基本上是一定有用的——作用大小的区别而已。 这场座谈会，时间持续了接近两个小时，一开始是陆子坚代表东方智造，接受各位领导的询问，估计主要是想看看东方智造的态度，然后就是负责带队研发的何庭波，向在场的领导们解说东方智造选择的研发路线和方向，并随后回答很多相当专业的问题——讲真，在国家的各个大部小部里，电子工业部应该是技术官员最多的一个部门了，但凡上位的，或多或少都有技术背景。 原因很简单，电子工业这个事情，本就是科技前沿，没点技术背景，你压根儿不知从何管起，而因为历来整个部门的技术底子，也使得技术型官员在这个体系内，更容易获得提拔。 一直到中午十二点半，赵立山副部长才叫停了座谈，大家一起去内部餐厅用餐——看各位领导们的态度，应该是对这次座谈很满意。 “哎呦喂，陆总，我这汗，一身一身的出，压力太大了……” 等到走出大楼的时候，何庭波回头看再没人跟着了，这才开始露出怯意来，讲真，她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姑娘呢，忽然就被抓到这种级别的会议上来，面对一大帮高官的轮流问话，倒的确是应该压力极大的。 陆子坚哈哈一笑，“没事儿，下午放你半天假，回学校好好歇歇去！” 何庭波摇摇头，“那倒不用……不过，陆总，周总，你们说，咱这是不是要开始得到扶持了呀？” 看这架势，应该是。 事实上，吃过饭了，秘书代为礼送陆子坚他们离开，倪广南就没出来，反倒追着赵立山副部长，又进了他的办公室。 要政策、要扶持、要贷款去了…… 但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就让何庭波这个主事人，把思路拐到指望扶持上去，“这个你不用管，扶持不扶持，咱们也是私企，我负责给你们砸钱就行了！” 其实吧，贷款是小事，扶持也是小事，倪广南此去，主要是想争取通过电子工业部的渠道，多拿一些科研设备。 这个才是大事。 这些设备，轻易是不太好搞到国内来的，就算国外愿意卖，你拿不到批文也进不来，而国家外汇管制严厉，那些尖端的科研设备又造价高昂，一般来说，还是各大科研院所和高校，比较容易搞到批文。 现在好了，看来部里是准备给点政策倾斜了。 不得不说，这也算是“CDMA事业部”的开门红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02章 跟部里要讨价还价 在车里也就等了能有二十来分钟，倪广南就出来了。 一脸喜气中，又带着些奇怪的纠结。 不过见了面之后，他神态就还是轻松的。 他说：“赵副部的意思，鼎力支持！两个事儿，一是可以再给一笔免息贷款，数额大概就是三千万，这个我回头再继续争取，看能不能争取到五千万，第二个事儿，给一千万米刀的购买额度，咱们自己也行，找部里帮忙联系也行，部里给外汇批文，也给进口批文，让咱们进设备！” “才一千万刀？” 陆子坚张口就来了这么一句。 周建春和何庭波都还年轻，也都不太接触这方面，闻言只是扭头看陆子坚而已，但倪广南就无语了，这都是他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了。 片刻后，他还是只好解释说：“赵副部的意思，上个月上头开了一场闭门的小会，要求今明两年，必须严格控制外汇的使用，比过去更严格的那种！具体原因不知道，好像是对国际形势的研判吧，上面可能觉得今明两年，国际有什么大的变动，所以必须把外汇尽可能的留存下来，以应付外界的局势变化！” 陆子坚愣了一下，心里不由得“卧槽”了一声。 倒不是他忽然想起东南亚金融危机已经不远这件事了，这么大的历史事件，哪可能到这会儿才忽然想起？ 他刚重生回来那几天，梳理接下来整个世界未来二三十年的发展和变化趋势的时候，最先想到的事情里，就首先包括了这件事。 主要是……他不得不佩服，国家是的确有高人的。 现在才96年的年初，三月还没过去呢，上头如果是在上个月开会，那就是二月，那么国家的那些高参们，所参考的资料，肯定主要是来自95年及以前的国际经济和金融态势——而事实上，作为重生者，陆子坚当然知道，这些高参们、智库们所做出的研判，是完全正确的！ 真是大写的牛逼！ “能给一千万米刀的额度，就已经很多了，据说今年的很多原本预定好的进口项目，都被各个部委给砍了，限制得很死。” 倪广南说：“不过，赵副部倒是也说了，如果咱们自己手里有米刀，有外汇，不需要动用国家的外汇储备，那么批文的事情，部里绝对会鼎力相助！”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目光炯炯看着陆子坚。 陆子坚不由失笑。 好家伙……所以说，真要是国家层面对你这个人有了兴趣、来了关注，你真的是方方面面无所遁形！ 这个话摆明了是在暗指东方网手里捏着的一千多万米刀嘛！ 讲真，东方网是完全在国内发展的，虽然下半年大概率要从阿美利加再买一批高端的服务器，但那个用不着批文，市场正常的进出口而已，阿美利加那边的服务器厂家，在国内是有分公司的，直接用软妹币就能买。 赵副部和倪广南老师的意思大概就是，反正你手里捏着一千多万米刀，也没地儿花去，充其量就是存米刀，吃米刀的利息而已，真到要花的时候，其实还是要兑换成软妹币，在国内花，那就干脆把那些额度提前贡献出来吧！ 所以……一旦闹明白部里的意思，陆子坚甚至都不用问，连整个“交易”的流程，都瞬间就想清楚了。 这边东方网打个申请，要求把存在汇丰银行账户里的一千万米刀，全部兑换成软妹币，那边电子工业部就可以向上打报告，把这一千万米刀的额度给要过来。 这就不用占用部里的外汇额度了。 东方网事实上没什么损失，部里少出了一千万的外汇额度，东方智造就能多拿到手一千万米刀的进口额度批文——账人家都帮你算过、算清了。 不过，只靠部里给的一千万米刀的购买额度，的确是有点不大够，烛龙半导体和东方智造成立至今，一直都是靠着科研人员周末出去蹭设备，也的确不是办法，借着这个机会，既然立志要搞科研嘛，也的确是应该进一批。 主要是这些尖端的科研设备，都特么贵的出奇啊！ “好吧好吧，我可以安排东方网贡献一千万米刀的外汇出来，但是您得回去跟部里再商量商量，免息贷款，是不是能给到八千万？八年行不行？实在不行五年六年也好啊，搞科研这玩意儿，出成果很慢的，三年期的贷款，不实惠呀！” 倪广南闻言失笑，“你这……” 他要真这么回去讨价还价，那可就真成了做买卖了。 部里虽然摆明了对东方智造愿意砸钱研发CDMA这个技术路线，非常欢迎，也愿意给扶持，但这么讨价还价，部里可就未必喜欢了。 但想了想，他也知道陆子坚的为难之处，于是说：“赵副部倒是还提了一句，说你跟新华社的关系既然那么好，你在新华社旗下的那家企业又是说了算的，可以让那边也提供一点额度出来！” 陆子坚愣了几愣，然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好吧好吧，还以为部里只是惦记着东方网那点外汇，没想到他们居然已经把主意都打到其实并不属于自己的中华网头上去了——中华网当然有钱！ 到现在还有接近八千万米刀躺在账上！ 汇丰银行的VVVVIP客户来着！ 而且事实上来说，新华社这种职能机构遍布全球的部级单位，在外汇上本来就享有更大的自由额度——成千上万的记者、编辑分布全球，没米刀怎么活？ 不过由此，倒是也真的能感觉得到，国家现在是真的困难呀！ 软妹币还好说，至少自己能说了算，撒泼打滚的问上面要，只要是理由正当，多少总能闹一点下来，但外汇这个东西，现在国家手里很紧啊！ 遥想二三十年之后，这个国家手里居然攥了几万亿的米刀，真是…… “成！中华网那边，我去跟新华社磨，再掏他们一千万米刀的额度出来，但我还是那个意思，倪老师啊，咱们东方智造这才刚开始赚钱，刚转开圈儿，没那么多钱呀，闹那么大额度，其实是没用的，这个免息贷款，多多益善呀！” 这回，倪广南的眼睛明显亮了。 很显然，东方网加中华网合在一起，如果能凑两千万米刀的外汇额度出来，就达到了部里要求的那条线了，他就好说话了，“行！我去谈！” 顿了顿，他异常认真地说：“无论如何，你要的那个八千万的免息贷款，我也一定给你谈下来！就是……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大概率这笔钱是专款专用的，虽然放到东方智造了，但上头也肯定要做一定的账户监管！” “这个没问题！绝不瞎搞！” “那好，我去谈！” 倪广南老师也是个坐言起行的，这头跟陆子坚谈好，他转头就又回了大楼，去跟部里讨价还价去了。 *** 继续求月票！拜谢拜谢！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03章 陆子坚的三板斧！ 最终倪广南老师还是只谈下来了七千万的额度。 据说为此他在赵副部那里，很是磨了一阵子，最后那边给了他两个选项，给八千万额度，可以，期限最多四年，要是接受七千万，那就给到六年的额度。 别人不知道，倪广南可是很知道东方智造，也或者说是陆子坚身上的资金压力的，所以，他甚至都没有打个电话回来商量，就选了七千万，六年。 对于这个最终结果，陆子坚倒也算不上不满意。 毕竟，人家一分钱不给，自己也还是要想办法筹钱进设备的。 有了这七千万的免息贷款打底子，筹措资金的压力就一下子小了很多。 三千万米刀的外汇额度，对于购买那些造价昂贵的尖端科研设备来说，不算什么大钱，但说实在的，要把这些额度都给发挥出来，对应的就是，东方智造必须拿出高达两亿五千万的软妹币呢！ 而要知道，东方智造是去年夏末才成立，真正开始运转起来，产生些正向收益，甚至是今年一月的事情，到二月份，过年期间，也就算才刚开始盈利。 到现在合一合总账，公司总完成订单价值，刚过五千万，回款才三千来万，采购芯片等等这些配件的开支，德州仪器是肯定不接受先货后款的，厂子里稍一备货，这些钱就流出去了，事实上，东方智造别看现在账面盈利已经有接近三千万，但手里捏着的现钱，却始终只有三五百万。 没钱。 而且负债率极高。 早在回来时候的车里，陆子坚就已经在心里盘算开了。 新工厂那边在建，地皮钱还没结清呢，就已经抵押过了，朗华大厦地块的老厂房，那些地块是本来就已经在收购当天，就做了重新抵押的，算是顺利把原来朗华收音机厂的负债，给转成了新一批的贷款，从而做到了贷款延期。 硬东西、实物资产，可以拿来抵押的，已经基本没有了。 软资产倒是还有一些，至少注册的那些专利，目前都是在商业运作中被实际运用，并且正在陆续不断地产生正向收益了，证明了它们都是极好的资产。 但这种软资产要想完成评估，本就不易，评估过了也不可能拿到什么多高的授信额度——银行还是更认实物，什么房产、地皮之类，哪怕车子都好办！ 当然，商业供货合同，尤其还是政府部门的订货合同，是有长期销售和利润的绝对保证的，是个不错的抵押物，可问题是，哪怕就是跟首都市这边一签就是五年，且采购份额超过七成，银行方面在评估价值的时候，参考的也将只会是过去三年或五年的采购规模，你拿什么来证明，在接下来的五年，这份供货合同所产生的交易总额，将很有可能高达几十个亿呢？ 所以……哪怕只是三千万米刀的外汇额度，对于当下的东方智造来说，依然是不可承受之重！ 那关键时刻……找老板！ 反正公司是老板独资的，现在那么珍贵的外汇额度搞到手了，部里也承诺一定会给批文了，钱的事情，不就是得靠老板发挥了？ 两亿五千万的总需求，七千万的免息贷款，所以差额是一亿八千万！ 陆子坚的解决办法简单粗暴，三板斧。 第一板斧，请人喝酒！ 市政府副秘书长韩崇文是金融系统出身的官员，本来就跟银行系统特别熟，之前也帮东方智造搞到了一批经营贷款，这一次，还找他。 各位行长、主任，咱们聚一聚，喝点儿。 朗华大厦地块，现在虽然还没开始拆除，开工要到九月底了，但那未来肯定是一座大厦呀，那可是24000多平米的地块，纯土地价值已经不低，建筑工程成本，是7.5个亿，你们跟我说，这大厦建成之后，估值10个亿，不多吧？ 就现在，单说地皮这一项，原本的贷款置换和延期中，原来的贷款，加上息转贷，也只给批了不到六千万，是不是太低了？ 首都的地价，可是每天都在涨啊！ 是不是该重新评估一下？重新给拟定新的授信额度了？ 我们公司现在运转良好，每个月都产生大量的经营利润呢，还贷是绝对没压力的！而且我们是高科技项目，咱们市里的老大，那可是很支持我们的，刘兴邦副市长更是直接指导我们公司呢！ 所以……资产价格重新评估吧！ 市里现在新批的工业用地，根据区块、位置不同，价格在1500元每平米到3500元每平米不等，像朗华大厦地块所处的位置，虽在三环外，但是却紧挨着三环，且预计中……也不是预计了，那是市里紧盯的地产项目，而且是预定好的建国五十周年献礼项目，谁敢延误？所以它一定是会被建起来的！那这个位角，前景预期如此良好的地块，估值才6000块一平，不高吧？ 那地块无论怎么算，还能不值1.5亿？ 好吧好吧，现在可能的确是还没有那么高，但是咱们算一算最近三年首都地价的涨价幅度，去年多少？前年多少？大前年多少？这么一算，是不是速度就算出来了，你说，到今年年底，你们该银行对账的时候，它是不是该值6000一平了？肯定没问题的，对吧？ 那按照规定，土地这种资产，最高能按照估值的70%拿到贷款，那就70%好了，你瞧，1.5亿的地产估值，不就是一个亿的授信额度？ 目前我们才只抵押出来了不到六千万嘛！ 当天晚上，就让韩崇文代为邀请了多家银行的负责人喝酒，第二天，几家国有商业银行的相关工作人员就开始过来接洽，开始走资产价值重新评估的手续了。 基本上就意味着，又能多拿到四千万的贷款了。 当然，这个就是正常的商业贷款了，利息感人，完全不像电子工业部先后给的两笔无息贷款吃起来那么香——但是，首先是有！ 还差一亿四千万！ 那就来第二板斧，企业拆借。 东方网先后两次融资，从任宏民在红空的那家公司，和CIC控股，先后融了1250万米刀进来，这些资金折算成软妹币，超过一亿，而偏偏，自创立至今，东方网一来控制自身规模，绝不盲目发展，二来从不砸钱搞宣传和运营，这在事实上，当然是在给中华网的上市腾空间，但也不得不说，这很省钱。 公司的账户上，到现在还躺着1100多万米刀的现款外汇。 其中的1000万米刀，陆子坚已经承诺，会在接下来把它们兑换成软妹币，但软妹币也是钱呀！事实上，作为一个优秀的企业经营者，你哪能让资金整天就这么在账上闲着呢？ 你是个资本家，是个公司经营者，你理应积极合理的运用手里的资金，为公司的全体股东们，创造更多的利润嘛！ 拆借一下好了。 年息12%，不低了吧？ 只拆借一年，不算长吧？ 公司大股东愿意为这笔资金的去向安全，提供个人身价财富作为担保，没什么好说的了吧？ 到时候自己签字，赵美琴盖章，咔，走一笔！ 拆借八千万！ 接下来的一年，甚至一年半，主要是中华网要积极发挥，力争尽早完成上市，实现陆子坚当初跟CIC签订的对赌协议是一码事，更主要的还是，一旦中华网走完了这趟流程，成功地割到了韭菜，东方网的上市，就顺理成章了。 所以，接下来的一年，东方网会继续苟。 苟起来憋技术，憋储备，等待天时。 账上扔个两千多万，足够花了，丝毫都不必担心在中华网完成上市之前，就会把这笔钱给烧光。而一旦中华网完成顺利上市，东方网势必顿时成为阿美利加金融资本眼中的香饽饽，到那个时候，就可以融他们的资了。 所以，又搞定八千万。 但是……依然还差六千万！ 按道理来说，第三板斧也简单，陆子坚自己掏钱就是了。 但是讲真，不到万不得已，陆子坚是实在不愿意把自己手里的现金给拿出来，再奶给东方智造的，因为过年期间他拿自己在鼎丰食品的股份抵押来的这笔贷款，是要拿来认真推动趣途科技的电动自行车事业的。 所以，尽管这时候只要自己把这笔钱拿出来，缺口马上就填平，但陆子坚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不给——已经解决了一大部分了，还差五六千万，不是什么大缺口，暂时这件事要推动，已经没问题，他就觉得还是要把资金留一下。 大不了接下来再想个别的办法帮东方智造搞钱呗！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04章 现实中的商战是抢公章！ “嗯，这是你们最终协商出来的结果？你们都同意？” 东方智造，周建春的副总经理办公室。 代表烛龙半导体赶过来的唐智敏，代表东方智造科研中心的罗争，和现在算是代表“CDMA事业部”的何庭波，就站在办公桌前。 而此时坐在办公桌后的陆子坚手里拿着的，是他们三个通过一上午的争吵和撕扯，最终拿出来的四份采购方案——陆子坚定的规矩，一共三千万的外汇额度和批条，不可能全给CDMA事业部。 所以，CDMA事业部独享其中的一千万米刀采购额度，专进只有他们自己用得上的科研设备和仪器，烛龙半导体和东方智造原本的科研中心，各享有五百万米刀的专享额度，至于剩下那一千万，就是三家商量着来，进那些最基础的，三个部门都必须得用的东西。 这样一来，其实就等于三千万掰成四瓣儿来花，却能花出五千万米刀的效果来——专享额度加共享额度，CDMA事业部有两千万，东方智造和烛龙半导体也各自都能拥有一千五百万！ 至于具体该买什么，陆子坚就肯定是不懂这个级别的事情了，所以放开了让他们自己去吵。 看表情，对于最终吵出来的这个结果，三个人应该是都不甚满意。 这里面，何庭波肯定最弱势，论资历、地位，她一个硕士研究生还没毕业的小女生，哪可能有唐智敏加胡为武，以及罗争有话语权？ 而反过来，烛龙半导体也好，东方智造也好，那边的科研中心都可以称得上是藏龙卧虎，但一家的专享额度只有五百万，他们势必会尽力地往一千万的共享额度里伸手，尽量把一些设备说成是大家都可以用的。 挤压呗！ 大家互相撕扯、争吵、挤压…… 但最终，他们毕竟还是把这个结果拿出来了。 显然，大家还是在争吵中，达成了最终的平衡。 “都同意。” 三个人纷纷回答。表情不一。 但陆子坚不管这个，只要他们三个都认账就成。于是他看都不看内容，直接把第一份采购清单翻到最后，刷刷刷签字，然后是第二份，如样炮制。 看是不可能看懂的，一帮术业专攻的硕士、博士要采购的专业科研设备，陆子坚这辈子都不打算看懂了。 直接同意。 签过字，递给桌子边站着的周建春，随口说了一句，“盖章吧！盖完章回头形成具体材料，报上去！” 旁边的小会议室里，公司方面的工作人员，还正在跟几家国有商业银行搞对接呢，新的额度批下来，当然需要全套的流程，不会那么快，但资金缺口已经不大，设备进口的事情，已经可以开始推动了，什么时候电子工业部那七千万的免息贷款批下来，什么时候这件事就正式启动——先给订金呗！ …… …… “中午陪我去吃臭豆腐吧？” 事情都有专业的人去做，别说陆子坚，就连周建春都不需要事必躬亲，所以，别看一帮科研带头人在这边吵成一团，一帮负责跟银行对接的财务人员在那边又忙成一团，但事实上，属于陆子坚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应该是看着陆子坚今天的心情很不错，周建春这时候就撒娇，“我都好多天没吃那个臭豆腐了，再陪我去吃一次吧！” 陆子坚哈哈大笑。 但想了想，他点头，“也行吧，正好我也想去看看那位臭豆腐西施！” 于是这回换了周建春痴痴地笑。 她已经在公司里备了两副牙刷了，说是吃完了回来先刷牙，然后再嚼一嚼口香糖，亲亲的时候，就不会闻到什么味道了。 于是去吃。 还别说，臭豆腐西施还真是越看越觉得有味道。 排队买臭豆腐的臭男人们，依然有足足七八头，而且随时有人加入，于是陆子坚站在路边，边吃边吐槽，“哼！一帮色狼！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估计都并不怎么爱吃臭豆腐，纯粹就是为了能凑近点看老板，才过去买的！” 周建春笑嘻嘻，点头，“就是就是！” 然后她又问：“嗳，哥哥，你说哪天我要是过来摆个摊儿，卖点臭豆腐啥的，生意是比她好，还是比她差？” 陆子坚扭头看她，“你过来摆摊？那还有她什么事儿？她肯定就不敢在这儿干了呀，肯定卖不出去了，都来看你来了！” 周建春得意洋洋，眉毛都快飞起来了，“我也这么觉得！” 说完了，两人相对大笑。 旁人看来，许是感觉在看两个傻子。 不过，俩人这一笑，倒是方便了不少人——本来就有不少路人偷偷摸摸地看周建春的，这下子倒是可以光明正大的看了。 习惯了，适应了，麻木了。 无论是逛商场、吃饭，还是就单纯散个步，无论身边带的是周建春、赵美琴、杜美怡、金枝，又或者是蒋琴琴，都差不多是这个样子。 看见她们，几乎就没有男人能忍住，不回头多看几眼的。 事实上陆子坚上辈子就已经习惯了。 偷看他的女人也不少。 上次陪周建春过来吃臭豆腐，虽然也是周建春过去买，陆子坚这个大老板就只负责站在路边等吃，但那卖臭豆腐的老板偶尔看过来的一眼，跟陆子坚对了次眼神儿，过后都忍不住又悄悄扭头往这边瞧了好几次呢！ 而且她应该是记住周建春了，这次一看见周建春出现在摊子前，马上就扭头到处找，然后，就让她找到了陆子坚。 帅哥美女人人爱看，尤其是异性爱看，总不能看都不让看吧？ “不过，你这辈子估计是没机会出来摆摊买东西啦！” 陆子坚把手里的最后一串撸到嘴里，纸袋子顺手扔进垃圾桶，笑着说：“要是让你落魄到要来摆摊卖小吃，那你哥哥我可就混得太失败了！” 周建春正吃得美滋滋，摇头晃脑的，闻言歪着脑袋，“那倒是！” 然后她叹口气，“唉，算了，那就给人家留条活路吧！” 俩人对视，又一次齐声大笑。 不过忽然间，陆子坚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见是胡春辉，陆子坚马上眼前一亮，当即接通了，声音里依旧带着笑意，“喂，胡舅！” 应该是可口可乐那边的事情。 这件事已经延宕超过六天，也应该是时候结束了。 陆子坚这边肩上的压力已经越来越大，而可口可乐那边，每查封一天，就将耽误巨大的产能，关键这是查封，想趁机修整一下机器都不可能！ 六天，马上七天，差不多逼近了双方能接受的底线了。 必须得谈出个结果来了。 果然，胡春辉说：“算是谈妥了吧！他们承诺，未来三年，都不会在国内推出茶饮品，但坚持不肯承认盗窃商业机密，他们的意思是，只要鼎丰食品敢告，他们愿意奉陪到底！所以，最终能落到纸面上的，就只有这一条。但是……像你之前跟我说的，这就已经不容易了，算是他们认栽了！” “嗯。” 陆子坚点头。 查封七天，固然陆子坚这边要欠下莫大的人情，但对方也的确是在承受着不可承受之痛，所以最终只要对方同意，把不在国内推出茶饮品这一条，写进会谈纪要里，那么，鼎丰食品这边哪怕算惨胜，至少也是胜了。 能拿到这个结果，已属不易。 至少是把可口可乐刚要迈出来的这一步，给逼退了。 “汪飞允的事情，怎么说？” “辞退，且承诺永不录用！这一条，也会写进去！” 陆子坚闻言，不由得抬头看天，嘴唇紧抿，神态凝重。 过了几秒钟，他才说：“跟他们签了吧！……不过签完之后，你马上联系律师，开始全面搜集资料，在诉讼时效到期前，咱们得时刻准备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官司打不打得赢另说，至少也恶心恶心他们！” 胡春辉闻言，当即答应了下来。 挂了电话，周建春问：“胡舅的电话的话……可口可乐认栽了？” 陆子坚点头，“嗯，认栽了！还有点小尾巴，回头我再另外想办法吧！” 他指的是汪飞允。 有些事情，其实说不来不大合适，但却一定要去做。 哪可能让这个搅动了一池春水的叛徒，就这么潇洒地从可口可乐出来，就算完事儿了？ 电视里的商战是勾心斗角、决胜千里，但现实中的商战，是抢公章！ 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 再求几张月票啦兄弟们！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05章 陆子坚很忙！ “老公，我感觉咱俩见面……净剩下上床了！” 下午，蒋琴琴新近租下来的房子里。 一通酣畅淋漓的运动之后，陆子坚觉得很是舒畅，就躺在那里，手枕在脑袋下面，美滋滋地享受着女孩儿的事后清理服务。 不过偶尔抬头休息，歇歇舌头和腮帮子的工夫，蒋琴琴忽然蹦出来的这句话，却一下子把他逗笑了。 仔细想想，还真是如此。 跟刘桂萍周建春她们不同，甚至跟杜美怡金枝她们也不同，从当初第一次见面，陆子坚对她就基本上只有色欲，压根儿也谈不上什么感情。 一开始为了泡妞，还会带着逛商场买买衣服，又或看看电影什么的，别管看电影期间是不是对人家上下其手了，至少也是看电影去了。 结果蒋琴琴果然禁不住拿捏，很轻易地就让陆子坚彻底上了手，从那之后，每次陆子坚去接她，基本上就一个流程——先吃饭，吃完饭，之前是去京广中心的酒店公寓，现在更方便，直接回她租的房子，上床！ 以至于现在她这句话说出来，陆子坚稍一回想，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她，好像的确是只贪恋身体！甚至都懒得像哄其他女孩儿那样，哪怕稍微做做样子的说说情谈谈爱什么的，哄对方开心一下。 那可不就是见了面只剩下上床这一件事了！ 当然了，钱还是给足了的！ 今天上午去接她就发现，已是悄然一身春装的她，浑身上下基本上都是外国牌子了，一看就是这年代很潮流，但同时也肯定很贵的东西。 靠她自己拍那几部戏的片酬，她肯定穿不起！ 来到家里也能发现，她现在用的化妆品，也已经都是国外大牌子，跟赵美琴、周建春最近两个月才改用的牌子，是一样的。 没查信用卡已经刷了多少钱，但以陆子坚在不多的几次相处之中对她的观察而言，这女孩儿小处极精明，小算盘打得哗啦哗啦响，想必她一定会在信用卡的单个账单周期内，把那一万五的额度，给精心计算地用掉！ 刷爆不至于，她这点心眼儿还是有的，但也绝不会低于一万！ 虽然事实上，她是完全可以刷爆的，因为陆子坚压根儿不在乎那点钱。 但她说的这个，也的确是个问题。 毕竟说到底，人家不但把一血给了自己，给之前还清楚明白地表示，是很愿意一辈子都跟着自己的，如果自己翻来覆去就只是惦记着上床，时间一长，她肯定会慢慢察觉，而既然无爱，就有了生出二心的空间。 所以既然贪恋人家的肉体，那感情就多多少少总要给一些，哪怕不多，“唉，主要是忙呀！你呀，你都不知道我最近在忙什么，啧……唉！” 那就说说呗，其实主要是吹牛逼。 新工厂奠基，五十层的首都第一高楼要建，大战可口可乐，电子工业部里走一遭，一个副部八个司长伺候我一个人，外汇额度，腾挪资金…… 不必说的太细，她又不懂生意，更不懂什么电子工业，说太细了她也听不懂，但只是这些大事儿拎出来，哪一样镇不住她？ 事实上，说着说着，陆子坚自己却反倒忍不住真的生出些感慨来。 自己最近是真忙啊！ 其实从去年临近过年回家之前那段时间开始，就已经有些忙起来了，等过完年回来，几乎整个三月，就都是在到处奔忙的。 就这，还是自己已经可以把大量的繁琐事务甩手给周建春、赵美琴，乃至于倪广南、刘强冬的结果了。 没办法，跟鼎丰食品已经成长起来，蔚然成势不同，来到首都之后这大半年，自己一手运作起来的几件事情，其实还都处在铺垫阶段，公司还没有培养出强有力的中高层，而且万事开头难，很多事情，也的确是只有老板才能办。 像成立CDMA事业部这种事情，自己不提，谁会提？ 自己不推，谁能推得动？ 甚至于，自己如果不想，谁能想得到？ 再比如三千万外汇额度这种事情，再比如凑资金这种事情，还比如给三家分蛋糕……凡此种种，都是立根基的大事，不要说没有别人够资格插手，就算有人要插手，自己都还要忌惮呢！ 如此一来，那可不就是忙嘛！ 当然，虽然千忙万忙，却也还不至于耽误自己抽出闲暇来，去陪陪自己的女朋友，包括忙里偷闲，找蒋琴琴打个炮什么的就是了。 “哇……首都第一高楼啊？” 她果然只对建大楼有概念，甚至对于鼎丰食品跟可口可乐之间的大战，他都不怎么感兴趣似的，而在她这年龄，除非像赵美琴那样，家庭环境在那里，自小受熏陶，否则，其实她对那些大官什么的，也同样是会没什么概念的。 那就只解答这一个就行了，“嗯，合同已经签了，今年九月底就要开工！建成之后，应该就是首都最高的建筑了！” “哇……我还以为老公你只有一家旭日升冰红茶公司呢，原来你居然有那么多大事情要忙……老公……对不起！人家不该抱怨的！” 你瞧，目的达成。 她在这方面，还是十足懂事的。 于是陆子坚伸手过去，摸摸她的脑袋，“这有什么可对不起的！主要是最近太忙了，等忙过这一段，老公一定好好陪你几天，好不好？” “嗯，好！” 这话刚说完，陆子坚裤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刚才脱得急，裤子被陆子坚胡乱扯下来，丢在客厅了，这时候听见声音，蒋琴琴马上就殷勤地下了床，跑客厅去给拿手机。 但掏出手机拿进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就见到了手机屏幕上的那两个字，美琴。 是个女孩儿名字无疑。 陆子坚把手机接过来，“喂，美琴。” “你在哪儿呢？没来公司？咱什么时候去？” 陆子坚闻言，抬手看了看时间，笑着说：“这也太早了，五点多吧，五点多我到楼下接你，到了给你打电话。” 昨天任宏民就打电话来，要请客，她那个开饭馆的小情人关小慧，自从上次一起吃过一顿饭之后，就跟赵美琴始终都保持着一定的联系，不知道算不算闺蜜，她也还特意邀请了赵美琴，于是陆子坚就说好，今天带她一起去。 反正任宏民那里嘛，大家的合作项目主要就是两家网站。 跟赵美琴正好有业务相关。 “好！” 赵美琴答应了一声要挂电话，却又忽然问：“你周围好安静啊！不会是跟哪个女孩儿，躲在被窝里呢吧？” 陆子坚失笑。 家里嘛，小区里，的确安静，安静到就算陆子坚不开外放声音，蒋琴琴只要动作幅度小一点，就也能听清电话里传出的赵美琴的声音。 出于一个女孩子的本能，她几乎是第一耳朵，就听出了两人相互之间说话时候的随意与亲昵。 一边埋首工作，一边忍不住心里打鼓。 这时候听到电话里那个叫“美琴”的女孩子这么问，她更是下意识地没忍住，直接抬头看了过来。 陆子坚正好也看向她，于是抬手摸摸她的脑袋，向下摁下去，示意她继续工作，“恭喜你猜对了，一个大美女！” 赵美琴“嘁”了一声，“挂了！” 于是电话挂断，陆子坚顺手把手机往旁边一扔，继续双手枕到脑袋底下，闭上眼睛享受蒋琴琴细腻的服务。 但很快，蒋琴琴忍不住抬起头来，怯怯地，带着浓浓的试探的意味，问：“这女孩儿……跟你说话好随意呀！” 陆子坚“嗯”了一声，说：“以后介绍给你认识。” 就这一句话，陆子坚说完了，就又闭上了眼睛。 蒋琴琴犹豫了一下，虽然心里的求知欲完全没有得到满足，但短短一两秒钟之内思量万千，到最后，她还是没敢继续追问，反倒又低下了头去。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06章 可以敞开了要价了！ “你小子呀，是真不会享受！” 夜，首都某高端酒店。 一张硕大的食案前，任宏民手里摇晃着一杯红酒，在那里对陆子坚谆谆而教，“你说你也不差钱，那跑车，又不贵，买呀！玩呗！像这玩意儿，你吃不起吗？来呀，吃呀！动不动带我弟妹吃个什么油条豆腐脑，你也好意思……” 陆子坚哈哈地笑起来。 跟年前的小聚，格局差不多，陆子坚在蒋琴琴那里待了一个下午，然后就开车回到东方网楼下接上赵美琴，任宏民也果然是带上了他那个开饭馆的小情人，关小慧，程仲文也依旧是孤身赴会。 只是地点换了，任宏民对于陆子坚的不会享受，早有微词，且多次吐槽过，这次他喊出口号来，说是要带陆子坚去“开开眼”。 其实也没怎么开眼，人均消费七八千，顶级原材料，现场料理，在这个年代而言，实在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但陆子坚上辈子其实也已经吃腻了。 事实上在他看来，弄几套住得舒服的好宅子，多养几个自己喜欢的漂亮女孩儿，将来如果她们愿意，多给自己生几个孩子，平常呢，就这边住两天，那边住两天，过一过粗茶淡饭、普通人的小日子，这才叫高端生活！ 像这，特么的吃个日料、喝个法庄，就高端了？ 花几万块钱就高端了？ 狗屁！ 不过任宏民的这个场，就还是要捧的，“现在我知道地方啦，以后我就经常来吃，程哥，走中华网的账哈，搞搞接待费！” 程仲文哈哈大笑。 任宏民愣了一下，旋即也哈哈大笑，“成啊！来！只要你能把网站赶紧给我弄出来，不光你来，公司的那什么技术支持中心，都来，我私人请都行！” 正跟关小慧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的赵美琴，闻言不由得就抬起头来，看了任宏民一眼，然后才又扭头看陆子坚。 所以，吃喝这也就才刚开始，陆子坚只是稍微一提，任宏民顺势就接过话题，转到了网站的事情上来——可见来的路上陆子坚说的没错，他们急了。 果然，留意到赵美琴的眼光，陆子坚看过来。 两人简单交换一个眼神儿，赵美琴就又飞快地收回了目光。 但不易为人察觉的时候，她脸上却是不由得露出一抹得意和骄傲的笑容。 事事皆在自家男人意料之中！ “呦，急了？不过……” 陆子坚停下手里的叉子，拿起手帕擦擦嘴，一边端起酒杯，一边用另一只手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地敲了几下，“你以为我不急？可是急有屁用啊，我又不会写代码！我要是会写代码，哪特么还能等到今天！” 程仲文咂咂嘴，“也是！” 然后打圆场，“有我一部分责任，去年公司刚成立，我是有点自大了，以为有子坚在，肯定没问题……唉，耽误了两三个月！” 程仲文自己认罪，任宏民倒也不好说什么，更不好指责陆子坚最近一个月毫无建树，所以他只好说：“我是肯定没有怪子坚的意思！” 然后扭头又看向陆子坚，“子坚，咱们兄弟，有什么说什么，不扯那些虚情假意的玩意儿！中华网那边，时间已经有些紧迫了！” 陆子坚当然点头。 因为时间的确是越来越紧迫了。 程仲文刚从红空飞回来，而回红空之前，他在阿美利加待了四天，去见了足足六七家的阿美利加那边公司的人。 但等他回来，迎接他的，是中华网这边依然毫无进展。 所以他跟任宏民，也的确是应该急起来了。 按照陆子坚当初的规划，五月份，就该谈融资，最迟不能超过六月底，这笔阿美利加企业的战略融资，就必须彻底落地了！ 一旦这件事在这个节点完不成，对赌协议失败，陆子坚其实没什么责任，顶多就是该赚的钱没赚到手，他其实可以拍拍屁股直接走人，但离了陆子坚，程仲文却更没信心能把中华网捣鼓上市，而中华网无法上市，他非但无法跟投资人们交代，没法跟社里交代，关键是政绩也就没有了。 任宏民甚至更惨，他已经在这里面砸了一大笔钱了！ “所以呢？任哥，程哥，你俩把我叫出来，想必是已经想到好办法了？” 听了这话，任宏民不由得扭头，跟程仲文对视了一眼。 最终，倒是程仲文负责揭开了这个话头，“子坚，时间的确是紧急，我这趟去，基本上什么都没谈成，人家至少得看到咱们有网站，才有可能进行下一步啊！” 他目光躲闪，略带赧然，“所以我跟宏民商量了一下……我俩的意思，你看，东方网那边你们做的很好嘛，要不然，你开个价，你也知道，中华网不缺钱，把你们那网站的基础架构，授权给这边使用，怎么样？” 果然如此。 事实上，这个主意是在陆子坚的预案里的。 没办法，中华网上市这件事，刻不容缓，在陆子坚这里，其实也是绝对不许失败、且不能耽搁的，可偏偏，中华网请来一大帮程序员，折腾了不短时间了，却愣是到现在还没折腾出一家能上线的网站来！ 他又能怎么办？ 实在不行，为了完成对赌协议，为了把中华网推出去，只好花钱买了！ 幸好有地方可买！ 只不过，左手卖右手这个事儿，要价低了不舍得，要价高了，又感觉有点犯嫌疑，现在倒好，由程仲文和任宏民主动提起这个事儿，那就一切都好办了！ 可以敞开了要价了！ 是你们说要买的，我只是为了顾全大局不得不勉为其难罢了！ 之于一家网站而言，后台架构当然是最核心的东西，尤其是在这个年代，互联网初初萌芽，还远不像后来那样，直接有成熟的模版可以抄，要设计制作一家网站，实在是太容易了，七抄八抄，就抄出来了！ 在这个年代，每一家网站的不传之秘，第一条就是网站架构。 而事实上呢，陆子坚最近半年又是捣鼓烛龙半导体，又是捣鼓东方智造的，对电子产业的了解正在越来越多，所以他知道，其实不止网站，芯片设计最重要的东西，也是架构，电路板设计最重要的东西，还是架构。 唐智敏、胡为武、罗争，其实都是专精于架构的，所以在一大堆博士生里面，他们才够资格做带头的那一个！ 而东方网的赵烨，在做程序这件事上，显然也是架构大拿！ 架构这个东西，说它是地基都小瞧他了，他是总设计图加地基加建筑主框架——后来的一切，都完全附着于它身上，也完全靠它的支撑，才得以发挥。 所以，对于一家互联网企业而言那么重要的东西，哪能贱卖？ *** 继续求月票啊兄弟们！ 写了半年多，一百多万字了，日复一日，每天五六个、乃至七八个钟头，最近开始颇觉疲倦，老是不愿意往电脑前坐，需要大家的支持来提提气了啊！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07章 他又说真话了！ “买？” 陆子坚一脸惊讶，甚至是一副惊愕失语的模样，“这……” 可以卖的，中华网成功上线以来，已经经历了两次小迭代，最多同时承载过高达十一万人同时在线浏览，却至今还从来都没有崩过，说明它的架构设计，是相当之优秀的，但赵烨却对当下的这个版本，很不满意了，上次版本小迭代的时候聊天，他就说，已经在带着人开发新版本了。 站内搜索之类的功能，会被集成在下一个版本里。 到时候就不是小迭代，而是直接2.0版本的大换代。 据他说，下一代的版本，跟当下在用的这一版，从构思、从基础运行逻辑上来说，就区别很大，甚至可以说是截然不同。 那现在的话，把当初东方网初初上线时候的第一代版本拿出来卖笔钱，显然是完全可以的——对双方都有利！ 中华网赶紧推出网站，拿去圈钱，为东方网开路！ 顺便东方网还拿到成立以来第一笔大额营收！ 技术转让、技术授权嘛，很正常的生意！ “你们这……” 陆子坚却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买的话……那就等于是一下子把东方网那边的技术积累，都给一把买过去了！这样会不会形成两家网站的同质化？” 任宏民摆手，一脸急切，“顾不得啦！先弄出网站来，五月底之前，必须跟阿美利加那边搞定这笔融资，然后才能走动下一步啊！” “倒也是！啧……” 陆子坚挠头。 演戏嘛，当然要情真意切，要让人家花钱的一方不要心里积下疙瘩。 任宏民竖起一根手指，“一个数，行不行？一千万！” 陆子坚扭头看他一眼，一脸惊愕，虽然一句话没有，却把自己的“想法”展现的淋漓尽致——想什么好事儿呢？一千万，就想买走我们核心技术的授权？ 然后他问：“米刀？” 任宏民直接让他给气笑了，“米刀？你小子想什么呢！你那整个公司现在值一千万米刀不值？再说了，只是授权，不是转让！你们也可以继续用的！等中华网这边开发出了自己的后台程序，咱们说不定就不用你们那个了！” 但陆子坚摆手，“话可别这么说呀，任哥，你跟CIC控股先后投钱进来，投了多少，拿了多少股份，网站现在应该价值多少，你们都是知道的！我们东方网的估值，在三个月之前就一亿米刀啦！” 任宏民无语。 这肯定是事实。 这时候程仲文就接上了力，陆子坚的表演，堪称温和而周到，所以他已经意识到，陆子坚其实是同意卖技术授权的，现在无非就是个价格问题，那就给涨涨价喽，“那……一千五百万？” 陆子坚皱眉，“要不，咱们还是再等等吧！说不定多等十天半个月的，中华网这边，就自己做出来了呢？一家网站最核心的技术，就是自己的后台架构了，我还是觉得，能不卖就尽量不卖……” 说到这里，他还转头，看向任宏民，“任哥，你别光顾着中华网啊，你在东方网也是股东呢！” 任宏民与程仲文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其实何止任宏民是东方网的股东？CIC控股在东方网的股份更多！ 最后还是程仲文负责出马，“不是我们信不过咱中华网自家的团队，关键是这帮人到现在三个月了，是真没弄出什么东西来啊！而且时间真的是越来越紧迫了，子坚，这里头可不止是我跟宏民啊，你想想，对赌协议，你的百分之十啊……” …… …… 赵美琴边吃边美。 东西确实好吃，之于陆子坚而言不算“开眼”，之于赵美琴，却反倒是真的“开眼”了——顶级大厨，顶级食材，现做现吃，可不就是好吃么？ 然而，跟当下自己正在旁观、正在亲历的这一场谈判相比，这点吃的东西，却又实在是不值一提了！ 赵美琴一边吃，一边忍不住回想起在来这里的路上，陆子坚在车里说的那些话——他甚至连对方会给开出来的价格，都猜中了！ 让熟悉他的人如自己，已经开始熟悉互联网企业的人如自己，都是不由得要啧啧惊叹！都被人完全彻底的猜中了心思了，这个买卖，还有什么悬念可言？ 果然，拉锯，拉锯，再拉锯。 陆子坚表演堪称炉火纯青，而程仲文和任宏民的急切心态，倒也小有可悯。 最终三千万软妹币达成交易。 而交易一旦达成，陆子坚马上就又重新操起了刀叉，据案大嚼。 等吃饱喝足了，大家互相拍肩打背地告个别，赵美琴也跟关小慧手拉着手，在电梯口约好了过几天一起逛街，这才跟陆子坚一起，上了电梯。 电梯门刚合上，她没忍住，就开始笑。 “咱公司这就算是，又赚了三千万？” 陆子坚也笑了笑，却是谈不上什么得意，反倒有点无奈，仰天叹口气，他说：“我还是心软了，算了，三千万也不少了，合则两利的事儿，就这样吧！” 赵美琴笑着抱紧他的胳膊，向他身前拧着身子，笑，“不低啦老公！” 陆子坚失笑，单手捉住她的下巴，自己也凑上去，俩人在电梯里亲了一下，唇刚分，恰好，电梯就到了。 赵美琴抱着他的胳膊往外走的工夫，不经意间，又闻到了那一抹淡雅的幽香——下午在车里就闻到了，只是当时急着来赴约，所以没多问。 这不是周建春爱用的味道，当然肯定也不是自己的。 所以，下午打电话的时候，他又说真话了！ 他好像一直都是如此，从来都不愿意撒谎。 是跟别的女孩儿待在一起，那就会诚实地跟任何人都坦白承认。 但说也奇怪，这样一来，反倒让自己生出些莫名的安全感来——仔细想想，一个明明无比聪明，而且可以找的借口也多到数不胜数的男人，愿意坦率地向自己的女朋友承认自己在泡妞，泡别的妞，总比他一切都瞒着你，要更好吧？ 但还是要表示下自己的意思。 至少得让他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他下午说的是真话了。 于是走着走着，她忽然停下，凑上去，在他脖子、衣领上轻轻地嗅了几下，抬起头，笑着白了他一眼，然后才抱起他的胳膊继续走。 忽然就问：“是之前老给你发短信那个吗？” 但陆子坚却也接得流畅，“呃……应该是吧？对，是她。” “我记得你说过，这女孩儿是个演电视剧的？” “嗯，是。” “很漂亮？” “是挺漂亮的。” 顿了顿，陆子坚又说：“这不废话嘛！我花钱包个女孩儿，不就图她长得好看、操着舒坦？难不成还找个丑的？” 赵美琴哑然失笑。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08章 我认定的事情，什么时候变过！ “我想挨着你坐！” 陆子坚愕然抬头，看清面前的人是章九芙，他不由得下意识就有些皱眉头，而且章九芙今天表现得，还多少有点强硬的意思，“你往里点儿！” 啧…… 妈的这可真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陆子坚无奈地抿了抿嘴唇，只好往里推马志国，马志国又往里推钟复台，钟复台又笑嘻嘻地推苏茂，苏茂脸色铁青，但还是只好继续往里挪。 章九芙终于如愿以偿地在陆子坚身边坐下了。 美滋滋的。 陆子坚小声说：“你差不多得了姐妹儿，咱俩真不合适！” 章九芙也小声说：“就不！我这辈子就缠定你了！” 啧…… 妈的一想起接下来还要找个时间，跟她家里那边接触一下，而且几乎肯定要自己亲自过去拜访一下她的父亲或大伯，表示感谢，陆子坚就又是头大。 陆子坚不知道章家家风如何，但是以他前后两世的经验和观察，章家这次出手相助，章九芙的开口，甚或死缠烂打、软磨硬泡，只可能是个引子。 还是那句话，地位达到章氏家族这个程度的、绵延几十年的政治世家，哪可能会因为下面一个小字辈的一点儿女情长故事，就甘冒政治风险，去做一些对于他们自己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利益的事情呢？ 如果有，那么大概率，章家调查过自己，觉得自己给得起他们想要的回报。 那就要给。 章家固然多年蜗居蜀中一地，一旦离了川蜀，在外界的影响力可能也不大，但他们已经连续三代经营，章九芙的祖父可是从省委书记的高位上退下来的，到了章九芙的父亲这一代，她大伯、她父亲，现在都官居正厅级，主政一方，而下一代人，又已经接上力了——实在也是不容小觑！ 这还不光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的事儿，是人家帮过你，你就必须给回报，不然不光有可能要面临对方的报复，甚至还会毁掉自己结交官场以来积攒的声誉。 但章九芙这里……就实在是不能给她想要的回报了！ 老子牺牲色相陪你睡几觉，倒不会觉得是吃亏，可问题是，这女孩儿要的肯定不是睡几觉啊，她要的是自己这个人！ 但是，她会甘心当小老婆吗？ 想都不要想！ 人家老爸、大伯，那可都是红顶子！ 人家亲爷爷，那可是督抚一方、赏三眼花翎级别的存在呀！ 她会给你当小老婆？ 就算她同意，她家里会同意？ 那难道还能把刘桂萍她们都一脚踹开？ 呸！章家还不配！ 也或者说，重活一世，在陆子坚看来，天底下还没有什么人、什么事，值得让自己放弃泡妞、放弃守着自己的女人过小日子这件大事！ 不由得就又想起吴新芳来…… 章九芙现在似乎是抓住诀窍了，借着自己找她办事，而她也的确给办成了这件事做由头，她开始反过来切自己的香肠了，一步步紧逼。 但事实上，吴新芳那个女人毕竟年纪大些，且多年经商，她是一上来就很明显切香肠的真谛的——她现在都快成东方智造的编外销售总监了！ 先是帮东方智造拿下了鄂省的市场，那不是一个订单的问题，是那边的邮电部门私下里承诺，今年的采购份额会给50%的问题！ 然后又帮忙拿下了豫东省的市场！ 这次倒是没有给什么份额，又或长期供货合同，但至少有了她的这一引一带，东西卖进去了，人也认识了，路子打开了呀！ 现在她又在帮忙做燕赵省了——她老公就在燕赵省交通厅做副厅长，她自己也在燕赵省那边揽着工程和材料供应，自然人脉不差，至少是比倪广南单纯凭着自身的名声过去讨要一份面子，要强出了不知道多少！ 接下来，她在短信里说，她甚至已经在帮忙联系津门市那边的朋友了，还说要拿下几个订单，应该是问题不大——她手里现在，应该是就跟津门那边有不少生意上的合作，甚至包下了一条高速公路的材料供应，可见人脉有多硬！ 这是什么意思？ 这跟陆子坚今天给金枝买几件衣服，明天往家里送根人参，后天再给张银行卡，有特么的什么区别？ 像陆子坚这样最擅长切香肠的人，哪可能看不懂她是在反过来切自己的香肠？ 只不过事涉任家，在这一点上，陆子坚底线清晰，因此别管她怎么示好，其实陆子坚一直都没有给她下第一刀的机会罢了！ 但人情，终究还是要还的！ 要么你给与同等回报，要么就……他妈的肉偿！ 唉…… “中午你女朋友会来接你吗？” “不知道。” 事实上不会来。 从来都是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陆子坚跟任宏民、程仲文可以在吃顿饭的工夫，就谈妥了一笔三千万的技术授权，但真的具体要落实这一笔买卖，就还需要下面的人具体去见面、详谈。 授权哪个版本？授权到什么级别？后续对方在这个版本上的技术开发，到底该怎么算？以及，钱怎么给？多久给？ 等等等等。 这些都是赵美琴跟中华网那边的副总赵欣宇的事情了。 “我也不让你为难，你女朋友来接你，就算了，我不打扰你们！可她要是不来的话，你陪我吃饭去，行不行？” 陆子坚闻言扭头看她。 她一脸认真。 姐妹儿，你是懂切香肠的！ 而且一旦掌握真谛，马上运用纯熟。 不怕这一刀切的少，关键是要不断地往前下刀子，切着切着，已经切下来的那些，对方就要不回去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就越来越亲密了。 沉没成本大到一定程度，就挣不脱了！ “你省省吧章同学，我这种花心大萝卜，压根儿不敢往你身边凑的，我怕你爸打断我的腿，懂不懂？放过我，行不行？” “就不！” 章九芙一脸倔强，“他打断你腿，我给你推轮椅，照顾你一辈子！” 顿了顿，又骄傲地宣言，“我认定的事情，什么时候变过！” *** 继续求月票啊兄弟们！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09章 她不撒手啊！ 中午到底还是陪章九芙一起吃了顿饭。 她不撒手啊！ 下了课就扯着陆子坚的衣角，任凭你怎么说，她就是扯着不撒手，一脸倔强，前脚刚请人家帮了那么大的忙，陆子坚实在是脸皮不够厚，做不出马上就翻脸的事情来，到最后被迫屈服，被她给成功地切下一截香肠来。 这顿饭吃的，她那真是叫一个美滋滋。 夹一口东西塞进嘴里，马上就要抬起头来盯着陆子坚。 一边看，一边嚼，一边笑。 陆子坚自己都觉得自己可能是个什么特别下饭的物件了！ 不过倒是也得承认，这丫头把分寸掌握得很好，吃过饭，人家也不纠缠，就是一路把你送到学校门口，这你总不能不同意吧？ 一路上随意地走走，聊聊天，不知不觉就到了学校门口。 人家站住，甜甜地冲你笑着挥手再见。 以至于尽管最开始颇有些不情愿，但等到坐进自己的车里，看着这姑娘还站在那里看过来，一直到车子已经开出去很远，她都还没走开，陆子坚心里竟忍不住下意识地生出一种“其实跟她在一块儿相处还蛮舒服”的感觉来——这方面来说，又一次不得不承认，这些出身于高门大户、宦门人家，自身又智商很高，至少是能考进人大这种学校的女孩儿，比如赵美琴，再比如章九芙，别管本身性格如何，一旦她们想要去做什么事情，是的确会显出那一份独有的大气与聪慧来。 这一点，是出身普通家庭的女孩儿，的确不如的。 即便是陆子坚到现在为止最喜欢的刘桂萍和金枝，尽管都很聪明，但她们身上却挥之不去的，始终都带着一股小家子气。 靳晓燕如今身家过亿，也一样如此。 唉……章家！ 动不起呀！ ………… “什么？没回来？出国了？” 刚到东方智造楼下，还没下车，就接到自己助理蒋兴民打来的电话，陆子坚懵了一下，然后蹭的一下火起，“出国了是什么意思？你是要跟我说，他跑了？” 电话那头，蒋兴民被陆子坚的盛怒给吓了一跳，但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是，我上午还安排人过去他原来住的地方实地看了看，打听了一下，说是汪飞允把他们家的房子都已经卖了，人出国了！” “卧……槽！” 一下子就忍不住爆了粗口！ 今天刚刚正式上任陆子坚司机的周建设已经过来给拉开了车门，陆子坚一脸怒火地直接跳下车来，气得原地转了两圈，嘴里声色俱厉，“去查！去查他的户籍还在不在、查使领馆的签证记录，看他是办的什么签证！……” 说着说着，陆子坚忽然停下。 片刻后，他忽然自己失笑，继而还哈哈地大笑起来。 妈的，大意了！ “算了，别查了，让他走吧！挂了吧！” 挂断电话，把手机揣回兜里，陆子坚站在东方智造的楼下，单手叉腰，仰头看着对面的楼顶，再一次忍不住自己失笑。 好吧，想都知道，这年头不知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出国，但签证却绝对没那么好拿，这里头，可口可乐想必出力气了。 汪飞允这小子倒也算机警。 他大概心里有数，他这一把虽然没有实际把事情做成，但搅动起来的风云并不小，也带给了自己相当程度的伤害。一旦他脱离了可口可乐，自己肯定不会轻饶了他，想法设法也得折腾他几回——事实上，陆子坚最近正在打算要想个路子，往他身上泼一点别的脏水，最好把他送进去住几年！ 三省一市啊，撬动那么大的官府力量去弹压可口可乐这种国际巨头，陆子坚很知道自己欠下了多少的人情债！ 虽说汪飞允的背叛，充其量只是个引子，应该是正好应和了可口可乐自身就有的打算罢了，说他真办了多大事儿，有点高看他了，但是……叛徒哪能轻饶？ 然而，他居然那么干脆的就选择了跑出国，倒也是出乎了陆子坚的意料！ 而可口可乐居然也没有过河拆桥，还真就帮他办了签证！ 于是，竟然让他就这么轻易地跑掉了！ 哈……真扯淡！ 不过……好吧好吧，这一场厮杀，说到底毕竟还是可口可乐吃的亏更大，今年能把他挡在茶饮料这个系列之外，杜绝了他们凭借着自身庞大的体量和市场影响力，进来搅局的可能，旭日升冰红茶就能安心地享用央视标王带来的巨大加成，那么有这一年的独享茶饮料市场，其影响力、市场地位，就基本上可以稳下来了。 而接下来，自己就可以安安生生地继续推其它系列，一旦三年时间过去，自己甚至就可以反攻可口可乐了！ 所以，可口可乐咽不下这口气，实属正常。 顺手给汪飞允帮忙拿个签证，一来他们的名声说出去会比较好听，没有亏待投靠的人，二来还顺手恶心了自己…… 也罢，这一把的确是自己大意了。 输了就认栽。 只是便宜了汪飞允了！ 别人求之不来的出国机会，竟然让这小子那么轻易地就拿到手了，对他来说，说不定比让他留在国内给可口可乐打工的结局，还要让他更高兴呢！ 抬手，拍拍一直等在那里，似乎是想知道自己接下来是不是还有什么安排的周建设的肩膀，“你去回四合院一趟，送金小姐去上学吧，送完了再回来！” “嗳，好的老板！” 周建设很快回到车上，开着车走了。 陆子坚却没有第一时间上楼，而是又把手机掏出来，点开短信箱，把今天上午，一直到刚才在车里，陆续收到的十几条短消息挨个儿看了一遍。 然后选中一条，开始回复：“好啊，但最近太忙了，等过段时间闲下来，我请许卿姐你吃饭。” 再选中一条，回复：“你妈是不是喜欢我，我上哪儿知道去啊！她最近都跟你说什么了？说喜欢我了？那你有没有告诉她，其实你喜欢我？” 再选中一条，回复：“谢谢吴姐！但我真的对你没兴趣，咱俩也绝对是不可能的！你就别瞎忙活了！你这样让我太为难了！” 回复完了收起手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陆子坚终于觉得心智稍舒，这才调头，进了东方智造的大楼。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10章 农业这个事情，真心不好干！ “喂？嗳，是我！老爷子好……” 刚来到周建春的办公室里坐下，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周建春的秘书跟着推门进来要给倒茶，陆子坚就坐在沙发上，接金一趟老爷子的电话。 之前说好的收茶叶的事情，因为眼看清明要到，普洱茶显然也是清明的头采春茶品质最好，所以老头儿怕耽误了时候，急忙就买票南下。 他是昨天到的滇省勐海县，现在这个年头，一路火车转汽车的跑到那个地方去，关键是老头儿还已经一把年纪，而且要给他找个年轻小伙子陪着一起去，他还不要，非得自己去，这一路，想见艰苦。 不过，听老头儿的声音，倒是依旧洪亮爽利，而且一个上午的工夫，他居然已经把事情给谈妥了，果然不愧是个常年跑江湖的人。 他可不是传统意义上常年坐馆的那种老中医，事实上金枝就说过，老头儿这一身的本事，医卜星象可以说是无一不通，“按你的要求谈的，班章村和易武山都没问题，虽然要价高点儿，但勐海茶厂是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去之前老头儿就说过，这年头滇省产普洱的茶厂，日子难过，也就是身为国企的身份，好歹算是有国家给托底，而且普洱茶大量销往东南亚几国，多少也能创点汇回来，所以还能将就，但肯定架不住有人愿意给砸钱的。 老头儿去了这一谈，果然如此。 勐海茶厂一口同意代为制作。 “他们同意全部给采山头的大树叶子，价钱也已经谈拢，生茶要5500块一吨，全部给代为制作，压成七子饼，熟茶要贵一点，毕竟渥堆发酵，卖的也有他们的手艺和技术，所以6500块一吨，都做成半斤的坨！” “我就按你的要求，班章村和易武山，各要105吨，合计210吨生茶，一共是60万饼，同时一样的料再各做50吨的熟茶出来，一共是40万坨！这些一共是要一百八十万零五千块，五千给抹零了！但是要求你必须先付60万的订金！” “另外我谈下来的，他们厂子里之前那些年做过的一些大树茶的饼，不大好卖，到现在库里还存了接近十七吨，上午我挑着尝了尝，品质极好，有些已经存放个差不多，汤很软了，马上喝都不会伤脾胃！就是用的叶子杂了点儿，他们说，当初也都是采的大树，但班章也好，易武也好，各种叶子，没有仔细区分，就都压饼了，但是如果你愿意要，可以给你便宜点，五千块一吨就卖！要是这十七吨你全要，八万块钱！现钱现货，你可以随时安排车来提货！” “还有，他们让我不用非得跑去临沧，他们茶厂也可以去临沧收茶，而且那里他们也很熟，可以保证全部给采摘大树，你要做熟坨，价钱也是一样，6500块一吨，所以就看你怎么想了，你要是同意，我倒省了跑临沧了！” 老头儿说话快，但别看一大把年纪了，还满嘴的好牙，吐字极清楚，虽快不乱，于是他一边说，陆子坚就一边忍不住笑。 遗传这个东西，真的别不服！ 每个人身上的那点东西，往上找，总能在自家长辈身上看见影子。 “成啊老爷子！我都同意！您那头签了合同，我下午就能安排打款！” 老头儿应该是很高兴，“那成！你同意就好说，要这样的话，临沧的熟坨按你的意思，也要50吨的话，那就是再加上三十二万五千块，我下午找他们再谈，两百一十万，差不多把事儿全办了，他们仓库里那十七吨，我也得让他们白送！那些茶都是好东西，现在人不识货罢了！我还得找他们把他们仓库里剩的那十来吨熟普也给要过来，算了，我看答应到两百二十万就一定行。签好了合同，我给你打电话，订金还是六十万，我肯定办得下来！” 陆子坚笑着说：“得嘞老爷子，辛苦您啦！” “嗨，我他妈俩闺女都折你手里了，过去二十多年算白养，这点辛苦算个屁，回头你还我一个大孙子就成！得，咱爷俩电话里不絮叨了，等我电话！” “好嘞！” 挂了电话，端起茶几上的茶水抿一口，美滋滋。 当年那老大哥看来是真没骗人，在被炒作起来之前的普洱茶，是真心便宜啊！ 纯大树料的班章七子饼，一饼居然还不到两块钱！ 所以说……农业这个事情，真心不好干，农产品得有人发掘，有人往外推，才能慢慢的做出来，再好的东西，没人、没资本给助推的话，唉！ 不过……这加在一起，今年一年就得350吨新茶，东西不值几个钱，但储存的事情，却必须要从现在就开始考虑了！ 那就打电话，找胡舅，“喂，胡舅……” 虽然是他向陆子坚汇报跟可口可乐谈判的事情，但事实上，这件事还不至于隆重到需要堂堂的鼎丰食品总经理亲自出面，是另外安排人带队跟可口可乐谈的，他最近在羊城，因为那边的饮料厂已经在安排进机器了。 预计在四月底，绝对能完成试生产，从而正式投产。 “嗯，嗯，就之前我说让你空出来的那四五千平，转给我就行，回头我找人去实地看看，做个图纸出来，就建成综合仓库，我用来存些东西。” 搞定，这年头羊城的经济发展很快，但地价也还没飙起来，鼎丰食品当初在羊城拿地，就是在已经偏郊区一点的地方拿的，地价才80万一亩，折合平方米价格，才1200块，而当初胡春辉拿着地块图跑来讨论这件事，陆子坚最终决定，选了个稍大一些的地块，比照工厂的十年发展规划，多要出来了四五千平。 这块土地，当初做了地块平整和三通，但是什么都没建，还空着呢！ 当初陆子坚其实没什么想法，纯粹就是觉得趁机多拿一点地，无论如何都不会亏，现在倒好了，收点茶叶，反倒直接就能用上了。 自己卖给自己，审批一下就能过户，肯定原价转让，五千平也就无非600万，建个全封闭的大茶仓，建筑费用也就两三百万已经足够。 总价绝不会超过一千万，做出个五万到八万立方的仓储体积轻轻松松，这就已经足够放几千吨上万吨的普洱茶饼了。 老大哥说过，南方湿气足，用来储存和发酵普洱，最是适宜。 不过，忙完了这件事，陆子坚忽然意识到，已经进入四月了，平成县虽是北方，但早春抓紧下种，其实阳历四月底就已经有青苗类的蔬菜可卖，所以卖蔬菜这个事儿，自己还真是必须抓紧了。 *** 继续求月票！求支持！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11章 赵美琴想做大妇 “呀！你什么时候来的？” 处理完跟茶叶有关的事情，陆子坚也就刚到老板桌后面坐下，还没等拿文件，周建春就直接推门进来了。 进了门，她还故意惊讶，好像真是巧合一般。 但她演技一般，演的太不像了！ 肯定是她那个秘书刚才出去倒茶的工夫，就已经通风报信了。 而能来那么快，倒是说明她应该没偷懒，刚才应该是就在隔壁不远的烛龙半导体呢——前几天讨论科研设备配额分配的事情，唐智敏就提了一嘴，快出成果了，这一遍的数据建模做完，有七八成的可能能成功。 想必她去关心这个事情了。 “嘿嘿！” 见陆子坚一副失笑的样子，显然已经直接看破，她索性也就不装，回身就直接把门反锁，撒着娇就过来，“想你嘛！” 过来到陆子坚的大腿上直接一坐，她反倒很得意，“我安排董姐的，烛龙半导体那边我也吩咐了，只要你来了，就马上通知我！” 陆子坚点头，仍是笑，“耳报神！这招很好，随时都逮着我！” “那是！” 周建春凑上来，跟陆子坚香香地亲了个嘴儿，说：“上午我跟赵美琴打电话聊过了，她说今天有点忙，但她明天就能安排人跟这边对接，过手续！她倒是蛮配合！不过，我听她说话，那口气……哎呀，感觉她当时应该是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老公，她那边是不是又遇到什么好事儿了？” “哈！” 陆子坚甩手在她屁股上给了一巴掌，“你们俩真是，互相瞎打听什么？” 周建春反应极快，“呦！这么说，她也打听我了？” 陆子坚反倒语结。 赵美琴打听的那才叫一个花哨，不过她比较讲究技巧，不太会像周建春这样，一上来就摆明车马的以吃醋的口气发问。 感觉得出来，她最近其实一直在找做大妇的感觉。 她很努力地想要表现出她有做大妇的潜力和能力，经过上次的敲打之后，她很明白，陆子坚分配给她的一亩三分地，就是东方网，所以在事业上，她已经不再多问，但是在陆子坚泡妞这件事情上，她就总还是想多问几句。 倒是不吃醋，那意思只是想把握一下，弄清楚陆子坚现在到底几个女朋友。 说不定一旦问清楚了，她还想主动见见，关心关心什么的。 大妇嘛！ 但她不知道，其实她聪明反被聪明误了，陆子坚并不喜欢自己的某个女人真的站出来做什么所谓的“大妇”——更不可能是如此精明的赵美琴。 她们没必要弄清楚陆子坚什么时候又有了一场艳遇，或又在哪里哪里养了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儿，这是陆子坚自己才需要操心的事情。 她们只需要做好其中的一个女孩儿就可以了。 如果说有，也只能是刘桂萍。 时机已过，大局已定，刘桂萍的出身、性格、背景，又是如此的合适，陆子坚不会再允许赵美琴去挑战刘桂萍的地位。 所以，反倒是周建春这样子，带着点吃醋的意思，告个状啦，吐个槽啦，偶尔酸一下啦，陆子坚是能接受的。甚至觉得她有趣，吃醋都吃得可爱。 “一下子要让东方网提供那么多钱的资金拆借，你觉得她要不要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东方网是我分给她的，现在她要把钱借给你的东方智造花，你告诉我，她背地里会不会不舍得？但当着你的面，会不会反倒很得意？” 陆子坚脑子快，眨眼的工夫，就把两家公司、两个女孩儿之间的关系，给拿话拆解开了——关键是周建春一听，还觉得蛮有道理，于是高兴起来了。 的确，东方智造是自己的势力范围，东方网是赵美琴的势力范围，现在，陆子坚一声令下，赵美琴再不情愿，也只能拿出那么大一笔钱来，拆借给东方智造，她那心里，要是能舒服了，那才叫怪了！ 可当着自己，她要是不显摆了，也叫怪了！ “也对！哈，我老公疼我，就把钱给我花！气死她！” 陆子坚哑然失笑，又拍拍她的屁股，“起来啦，我好歹看几份文件，接下来还有别的事儿呢，越来越忙，耽误不起时间啊！” 周建春倒是听话，闻声就起，“那我给你倒杯茶去，你慢慢看！” 陆子坚笑笑，看她摇曳着细腰走开，这才低头看文件。 他自己定下的规矩，无论东方智造、烛龙半导体还是赵美琴的东方网，小事自决，急事电话，大事要他们开会形成结论，陆子坚再看。 不过几家公司成立这几个月来，规矩在运转过程之中，根据情况总有微调，到现在基本上形成了，普通的事情，东方网那边由刘强冬和赵美琴拿主意，东方智造自然是周建春和倪广南做决定，但稍微重要一些的事情和文件，她俩都会自己看过之后，或同意或反对，留上字，等陆子坚来看。 而陆子坚基本上一周之内就会转一遍，每家公司都要批一些文件。 倒是不多，因为大事基本上陆子坚都是一言而决，剩下留到老板桌上需要等他来批复的，反倒都只是些不大不小的事情而已。 他基本上都会尊重周建春或赵美琴的留字意见。 不过今天打开第一份，竟然就是很重要的一件事——趣途科技招人的档案信息，蒋兴民看来已经做完筛选了。遵照陆子坚的吩咐，他从多达上百份的备选人里，选出了他认为合适的十个候选人，然后又写了一份报告，呈上了案头。 扭头往旁边看，果然，左手边放着两个文件夹。 周建春端了两杯茶进来，往办公桌上一放，然后，她居然不走，挤开陆子坚的膝盖，强行转动椅子，居然再一次坐到了陆子坚的大腿上。 “你看你的，我闲着也是闲着，陪你看文件！” 陆子坚失笑。 周建春的个子其实不算矮，但她是那种弱骨丰肌的女孩儿，看着瘦，摸起来有肉，偏偏体重又不高，现在算胖，也就九十来斤，她坐在左腿上，一时半会儿倒还真是不太影响办公看文件，甚至写字。 看完了蒋兴民写的报告，陆子坚写上三个字，“知道了”。 然后顺手扯过两个文件夹，打开简单一扫，蒋兴民选好的十份档案，丢开完全不看，他反倒是打开另外一份档案，随手翻到一页，稍微一看，就直接抽出来。 如此炮制，看了八份档案，选了五个人出来。 把那五个人的资料，往入选的文件夹里一放，他搂着腿上的周建春，说：“回头通知蒋兴民，定个面试时间，就下周吧，我要亲自面试这十五个人。” 周建春不解，问：“你不是让他负责选十个？怎么你又自己选一遍？选又不全看，随便看看就抽五个人出来……什么意思？” 陆子坚失笑，倒是愿意教她，“我得让他知道，这些档案我也认真看过了，而他，漏掉了五个人才。” 周建春恍然大悟。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12章 谁让你到处泡妞的！ 前后两辈子，周建春都很喜欢吃魔都本帮菜。 说不好到底是喜欢这个味道和风格，还是就喜欢魔都这俩字。 她性格里的东西，使得她的确就是异常偏爱那些精致的、讲究的、小资的东西，从衣服、首饰，到饮食，概莫能外。 而在她和陆子坚生活、成长的这个年代，显然，魔都就代表着洋派和洋气，那魔都的本帮菜，当然就代表了精致、华丽和讲究。 很小资。 于是吃晚饭就选了家魔都本帮菜的馆子，陆子坚陪她美美地吃了一顿。 不过一直等回到俩人租来的房子里，陆子坚才发现自己上当了！ 这死丫头，居然来例假了！ 可她今天下午，却表现得异常痴缠，以至于陆子坚没怎么顾得上计算她的日子，还以为今天晚上会有一场大战！ 等回到家里，她换上宽松的睡衣，陆子坚的狗鼻子，才忽然闻见些血腥气，一问，她笑嘻嘻地承认，的确是来事儿了！ 于是陆子坚哭笑不得！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就是特别想缠着你嘛！” 她当然也知道来了例假还非得把陆子坚骗来，的确是不大好，于是就既是带着些委屈，又有点害怕陆子坚不高兴，在他怀里撒娇，“你最近那么忙，咱俩每周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我见了你就不想撒手！” 她这话一说，陆子坚反倒有些愧疚和心疼，心里多少有一些的不悦，也就随之消散——可不是嘛，尤其是年后回来，一则是的确事业上越来越忙，二则女人越来越多，虽然体力不愁、腰子也其硬如铁，但精力和时间，却毕竟是有限的。 其实不止她，现在大致一算，过完年回来，其实陪杜美怡的时间也不多。 赵美琴倒是略多一些，因为她极善于计算时间，也很善于借别的事情，把她自己跟陆子坚捆绑到一起，都一起吃了晚饭了，还跑什么？ 那时间给谁了呢？ 给金枝了，给金秀了，给蒋琴琴了，给……周滔了。 啧，伤心事。 “是啊！最近太忙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千头万绪，不止你呀，其实最近一个来月，我陪美琴的时间还没陪你的时间多呢！等过完这一段吧，把手头上的事情都料理开了，我就又能闲一段时间了，到时候，好好陪陪你俩！” 陆子坚先是把她抱在怀里宽慰，但随后话题一转，却说：“你想让哥哥陪你，很正常，直说就是啦，哥哥还能舍得让你不开心？但干嘛还要瞒着你来例假的事儿不说，非得等我自己闻出来？你说，该不该打？” 这一番话，有软有硬，有温情又有规矩，果然就听得周建春一脸的感动和憧憬，然后乖乖地说：“该打。” “撅屁股！” 于是她乖乖地趴在陆子坚大腿上，把屁股撅起来。 但是巴掌还没落下去，她自己倒是痴痴地笑起来，扭头看她，见她连耳朵根子都泛起红晕来，倒好像打屁股这件事，比上床还让她觉得羞耻。 可巴掌一旦落下去，她就忘了害羞了，“哎呦！疼……哥哥！” ………… 晚上一点多，周建春缩在陆子坚怀里，俩人都是睡得正沉，忽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他俩都很快就被吵醒了。 陆子坚还没来得及想以后睡觉要关机的事情，拿过手机来，先就看见屏幕上“美怡”两字——一下子把他吓得一激灵，直接醒了。 妈耶，大半夜的来电话……她现在还不到四个月，流产的可能还是有的！ “喂？美怡，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然而电话里传出来的一丝哭音，却是郑小暖的，“子坚，我爸出事儿了！” 没等电话接完，陆子坚就悄悄地松了口气。 一颗心，又重新放回了肚子里。 虽然感觉有些怪异，好像前不久自己的另外一位老丈人金一趟，才刚被抓起来过，现在居然又轮到了郑小暖这边——好吧，她爸爸也被抓了。 而且这次的事儿，可不是金一趟的非法行医那么简单！ 郑小暖在电话里说，就在刚才，她接到她后妈打来的电话，市纪委和市检察院反贪局，在半夜联手突袭，敲开门之后，不但第一时间亮出逮捕令，直接给郑小暖的爸爸郑大轩上了铐子，而且当场还亮出搜查令，彻底把她爸爸家里翻了个底儿朝天——搜出来六十多万现金，七八块名表，和十多公斤金条。 ………… “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吗？” 许是因为太困了，陆子坚接电话的时候，周建春就在那里闭着眼继续睡，可是陆子坚才刚挂了电话，正要起床，她却是又马上睁眼了，“要这时候出去？” 陆子坚只好回身，在她额头上温柔地亲了一下，“没事儿，我能处理好的，一点突发的情况而已，而且跟公司无关，是……其他人的事儿。” 周建春“嗯”了一声，眼睛半睁半闭着，凑上来又抱了陆子坚一下，却到底还是扛不住困意滚滚而来，“那你去吧！谁让你到处泡妞的，麻烦来了吧……” 说话间，她已经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回身躺下了。 陆子坚却是听得不由得面露苦笑。 看来她刚才是真的并没有睡着，都听见了。 正是深夜，万籁俱寂之时，陆子坚又没刻意捂着不让听，而电话里郑小暖一改往日的清冷淡然，说话时连哭带喘的，显然是已经彻底慌了神，这一切落在周建春耳朵里，她又哪可能猜不出来点东西？ 唉，女朋友多，就亲戚多，亲戚多，就事儿多…… 然而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郑小暖没有叔伯，倒是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却毕竟年纪还小，又能扛起什么事情来？她爸这一被抓，她后妈瞬间慌神，能依靠的竟然只有她平常瞧不上、不喜欢的郑小暖，而郑小暖虽然对她的后妈毫无感情，对亲爸也怨憎不少，但那毕竟是她亲爸，这又不是普通的出事…… 她要是不找陆子坚，陆子坚反倒还会失望呢！ 所以尽管是半夜被电话吵醒，但陆子坚毫无怨言，安抚下周建春之后，就赶紧起床穿衣服，虽然近，却也还是开上车，赶了过去。 *** 继续求月票！拜谢拜谢！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13章 拔出萝卜带出泥！ “好了好了，不哭了哈，没事儿的，贪污受贿肯定要判刑，但是看这个数额，应该不至于吃枪子，总还有放出来的时候……” 陆子坚赶到杜美怡和郑小暖租来的房子的时候，也就刚两点。 两边离得太近了。 敲开门进去，先是抱了抱过来开门的杜美怡，但也不及说什么话，就直接进了客厅，然后，就看到郑小暖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陆子坚几个大步走过去，就把她给抱在了怀里，“再说了，万事不还都有我嘛！不哭了哈！” 郑小暖看来是真的吓懵了，以至于当着杜美怡的面被抱进怀里，她都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只是一个劲儿的抽噎——她爸对她再不好，那毕竟是她亲爸，是她在关键时候、在最后时刻，最后的一点心理依靠，现在她爸忽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摆明了坐牢是肯定的了，她一下子破防了，倒也正常。 于是陆子坚干脆抱着她，在就近的沙发上坐下，一边安慰，一边主动抬手帮她擦眼泪，一抬头看见杜美怡就在那里站着，似乎有些不知道该干嘛，就随口吩咐她，“家里有开水就给小暖倒杯水，没开水就烧点儿来！” 这下子杜美怡回魂了，马上答应一声要走，却又忍不住站住回头，看见陆子坚把郑小暖抱在怀里，她想了想，居然抿嘴笑了笑，这才走开。 一直到一杯开水被端过来，郑小暖才忽然回过神来，作势挣扎着要起身。 但陆子坚使劲儿把她往回一带，她就又跌回了怀里。 “你……别这样！” 尽管此刻心中异常慌乱，可一旦察觉到，陆子坚竟是当着杜美怡就这么搂着抱着自己，她就还是觉得有些无法接受。 于是陆子坚抬头，使眼色，示意杜美怡先离开一会儿，但杜美怡居然饶有兴致地在旁边一屁股坐下了，说：“没事儿，我把我老公借你一会儿！” 然而郑小暖闻言愈发害羞，又要挣扎，一直到杜美怡竟也忽然凑近来，绕过陆子坚的胳膊，也把她抱住，她才愕然扭头看去。 杜美怡说：“小暖，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你说，你这辈子的亲人，就是我，也只有我！现在我嫁人了，那我的老公，不也是你的亲人了？” 这个歪理到底讲不讲得通，不知道，但杜美怡的话之于郑小暖，好像远比陆子坚的安抚有魔力多了——她忽然就显得有些安静了下来。 于是陆子坚抱紧她，打蛇随棍上，“是啊！有我呢！有我在！” 然而事实上，这句话说了也没多大意义。 刚才接电话的时候，陆子坚一边顺嘴安慰，一边不知不觉的，下意识地就想到了前段时间在小钢炮家里的那场聚会。 有件事，陆子坚之前反倒没留意、不清楚，是湘南经济电视台的台长欧阳长林主动问起来，陆子坚才知道，原来首都台这边，前不久台长被抓了。 何小龙支支吾吾，语焉不详。 显然，大家交流点大面上的八卦、情报什么的，都行，但何小龙觉得就凭欧阳长林跟他之间的那点儿交情，还不足以让他说出私下的消息。 然而陆子坚可以。 何小龙说，还是之前市里老大倒台那件事的余波，于是陆子坚就全明白了。 现在看来，郑小暖她爸估计也是那一路的人马。 去年呀，那几乎是整个华夏最大的一场风波了，一位强势的副市长饮弹自杀，堂堂长老会成员、首都一把手引咎辞职…… 这件事，虽然很多细节云山雾罩，但民间的各种版本，却也精彩纷呈。 讲真，比什么技工贸贸工技之争，可吸引人多了！ 只是，新任一把手上任之后，一开始似乎并没有扩大打击的意思，所以市面上倒是很快就重新安定下来，却是没想到，转过年来，这次大地震的余波，才又开始渐次袭来——倒也不无道理，新任一把手算是空降，而过来兼任首都一把手的同时，他还担任着中央执法堂的大长老呢！ 查案子正是他业务范围之内的事情！ 而事实上，一个市里，两位大佬落马，身上都背着事情，想都知道，只要愿意查、愿意动，无论如何也能挖出一大批来！ 这就叫拔出萝卜带出泥！ 显然，郑小暖她爸，就是这个泥！ 说实话，牵扯到这个层面上的事情，别说现在，再过几年陆子坚也无能为力。 而且现在明显是证据确凿——六十多万现金，十多公斤的金条啊！ 金价现在也不知道过四十了没有，就算是按照三十块钱一克来计算，这也三十多万了！再加上那些表，再加上还不确定是不是搜出了其他东西…… 讲真，就这个年代的工资标准，郑小暖她爸就算是从二十岁开始就干副台长，到现在二三十年不吃不喝，他也不可能攒下那么多钱！ 他一个首都电视台的副台长，行政副厅级单位的正处级领导而已！ 九三年九四年九五年这几年，官府这边连着调了好几次工资，可直到现在，一个正处级的工资，也就一个月一千八百多块！ 一年两万，不吃不喝，连挣三十年，他才能攒下六十万而已！ 贪腐无疑！ 当初接到电话，陆子坚甚至下意识地就庆幸，还好自己一向没有给人送钱的习惯，就算跟何小龙混那么熟，顶多也就是他从自己这里抱几箱酒！ 因为自己其实是他的客户，是给他送业务和政绩的，那当然无需送礼！ 但是……何小龙显然也不是个单纯靠工资活着的！ 郑小暖她爸是何小龙的顶头上司，印象中，大概在首都台已经工作了二十多年了，做副台长也得有三四年了，他要想贪，那是肯定贪得着的！ 而且看目前已经搜出来的这个数额，他还不是一般二般的贪！ 要知道，现在国内工资低，物价也低，软妹币的币值其实很高，而且关键是现在全国上下普遍贫穷，所以这年头的一百多万，可比二十年后的两三个亿还要震撼人心！还要显得数额巨大！ 简单说，虽然接到电话之后，陆子坚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但其实对这件事，他毫无办法——有办法也不愿意想！ 贪污犯，哪怕是这个贪污犯有个貌美如花、也让自己眼馋许久的女儿，陆子坚都不愿意搭理他的破事儿！ 虽然现实生活里，要做生意嘛，他自己不做，却也避免不了手下人去做，但是在他心里却一直都觉得，贪污犯，抓住就该杀！ 他只是单纯的心疼郑小暖而已。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14章 比她想的还要多，还要深 早上六点多，陆子坚就开始打电话，打听消息。 没办法，那毕竟是郑小暖她爸。 韩崇文接到电话刚一听口风，就吓了一跳，“子坚，你跟郑大轩不会是有什么……”然后他进一步问的直接，“你给他送过礼？” 陆子坚赶紧否认。 事实上，的确就是一面之缘而已。 而郑小暖事实上是直到最近，才开始承认她爱上了自己，却又压根儿不愿意跟自己谈恋爱，更遑论后续，那自然就跟她爸也谈不上什么翁婿关系。 韩崇文松了口气，“你要是纯粹想瞎打听，我劝你别打听了，水有点深。” 但又不能不打听啊，“韩哥，说说呗，后续会怎么样？” 韩崇文想了想，许是陆子坚一直以来给他的感觉，都是异常靠谱的，而一个年纪还不到二十岁就聪慧如此、又财力雄健的年轻人，也的确是让他异常看重这份交情，所以到最后，他还是说：“判是肯定要判，昨天晚上突击抓人之前，事实上他的事儿已经大概清楚了，不到两百万的案值，要好好进去蹲几年了！” 又问，他毕竟是市政府的副秘书长，服务的对象刘兴邦副市长，又是进了市委常委的人，消息自然灵通，他说：“的确是跟去年的案子都有关联，但关联也不是很大，他们都是在后续审理中陆续被咬出来的，领导指示，要往下挖一挖，所以挖出来了，但基本上都是属于贪了点钱，别的应该都不涉及。” 然后又认真叮嘱，“电话打到我这里，就算完事儿，不要再到处瞎问瞎打听了，毕竟事情还是有些敏感的！你要是跟电视台那边有什么不清楚的事情，抓紧时间处理一下首尾，可千万别把你牵进来。只要你的名字出现在报告里，在领导那里，都会影响对你的看法呀！” 陆子坚诚恳受教，“韩哥，我只给你打了电话，也只打你这一个电话。” 韩崇文果然就很高兴，“行，那就好。市里上上下下，都很看重你，不止是看重你的企业，都说你这个人年纪轻轻，却有种少年沉稳，又不乏锐利，说你将来必成大事！不光刘市长经常提起你，一说做企业就提起你，就连咱们市里那位大领导，也好多次提起你，提起你们东方智造的名字……圣眷难得呀子坚！” “嗳，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犯错的！” 陆子坚挂了电话，正要回客厅，一回头，却发现不知何时，郑小暖居然已经醒了——一直到刚才，都已经五点多，她才好说歹说让陆子坚跟杜美怡联手劝着，回屋里小睡一会儿，看来这也是没怎么睡着。 倒是杜美怡，陆子坚刚来那时候，她就哈欠连天，到后来几乎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完就要打哈欠，这边把郑小暖给劝着躺下了，陆子坚让她也回去睡一会儿，她回去沾枕头就着了，这会儿睡得跟个小猪一样。 她一向是如此的贪吃贪睡。 “睡不着？还是睡着又醒了？” 陆子坚收起手机，过去抱住她，抬手摩挲她的眼睛，“看这眼睛肿的，跟个桃儿似的！其实没什么可哭的，事情已经出了就是出了。” 她点点头，反手抱住陆子坚，把脑袋埋在陆子坚怀里。 陆子坚就轻轻地拍她的后背，低头，在她头发上亲了一下，然后才缓缓地说：“你爸那里，事实上咱们都一样，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是等着听消息，倒是你后妈跟你弟弟那里，可能你多少能做点什么。” 昨天晚上她后妈打来的电话里，就已经说了，反贪局的人表示，给她们一天的时间，让出去找房子，他们一家人现在住的那套房子，要查封，不能继续住了。 现在的问题是并不知道最终查出来郑大轩贪了多少，而手里又留了多少，所以一切属于他的私人财产，都要先扣住。 郑小暖在陆子坚怀里点了点头，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听着却感觉情绪好像是已经稳定下来了，“我爸早好多年，就把刘阿姨她弟弟给调到首都来了，倒是没敢往电视台里安排，给他安排进了一家厂子，不过效益好像也不是太好，但我爸出钱，给他们家买了个小房子，刘阿姨说，会带着我弟过去他们那里先住几天。” “嗯，也好！” 嘴上说着，陆子坚正摸她的头发，她却忽然离开了陆子坚的怀抱，说：“走吧，一起去跑一段。” 陆子坚愣了一下，旋即失笑，“好啊！” …… …… 今天的郑小暖，明显精力不济、体能也跟不上。 事实上，虽说跑步，但她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跑步这件事上。 刚跑出去三公里，呼吸一乱节奏一乱，她就直喘大气，慢慢就自己停下了。 双手叉腰大喘气，中间忽然就来一声叹息。 陆子坚就站在她面前，等她说话。 但最终，她强装镇定，问出来的话，却依然还是关系她爸的，“你刚才打电话问了一下没有，大概得判多少年？” 陆子坚摇头，“这谁能说准？不过大概在五年到八年之间吧？如果后续没有再查出什么别的事情的话。” 郑小暖点点头，然后说：“咱走回去吧，不想跑了。” “好！” 说话间，陆子坚伸手过去，拉起她的手。 她非但没有丝毫的抗拒，甚至还反过来，跟陆子坚十指相扣。 事实上，她现在还只是关心她爸会判几年的问题，陆子坚想的，可比她想的还要多，还要深，“你爸的案子，我听口风，似乎并不是太复杂，现在就看是会赶在去年市里那两桩案子之前就判，还是要先等那两桩案子了。如果要是判的快，怕是等不到你研究生毕业了……” 郑小暖闻言诧异地扭头看过来，但下一刻，她就听明白什么意思了。 脚下不由得就是一顿。 这是很现实的情况，而陆子坚之所以会想到这里，是因为他已经遇到过几个摆在面前的活生生的事例了——金枝甚至跟郑小暖一样，也是学医的。 上一代人身上有污点，直接影响下一代人的就业分配。 在华夏，别的事情可能还能多少打点马虎眼，这件事却历来都是执行严格。 所以金枝医科大学毕业，却进不了任何医院，所以金秀专业课很好，却进不了军艺，只能上北舞，所以罗小倩名牌大学毕业，就算有个强力的舅舅，也顶多就是找个不显眼的单位实习一下，却依然留不下，最终要跑到中华网这种不好说是公是私、至少是没有行政级别、政审也没有明确要求的单位来。 所以……太爷爷当年才会选择在爷爷奶奶结婚的当天晚上，跑去村支书的家门口吊死，算是以死相逼，为子孙后代求一个清白的贫农出身。 *** 继续求月票啦兄弟们，支持一把噻！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15章 我想让他们看见，我男朋友开的是路虎。 早饭的时候，郑小暖几乎什么都吃不下去。 她跟她爸的感情其实很差，最近几年对她爸也谈不上有什么太多的经济依赖了，所以尽管猝遭打击，她也是一时慌乱不堪，但自己回去安静地躺一会儿，就也还是能够慢慢把心情平复下来。 现在她的满腹忧虑，倒有一大半是来自陆子坚的提醒了。 这年头硕士研究生非常稀罕，她跟的导师又算是相当给力的那一种，所以按照本来的情况，她毕业之后还是比较有希望能够进一家不错的医院，甚至说不定能直接进积水潭医院的，但现在陆子坚一提醒，她就也一下子想明白了。 毕业即失业，想来已成必然。 陆子坚也不再劝说什么，宽慰什么，这命运，毕竟还是她自己的。 悲哀之处只是在于，这命运最终竟是来自于那个跟她关系淡漠的父亲。 眼看八点多，陆子坚起身，去叫醒了杜美怡。 等她起来略拾掇拾掇、吃点早饭，陆子坚就开车带上她们两个人，一起去郑小暖她爸的家——官府办案人员给的期限是到今天下午五点半，到时候人家就会过来贴封条，所以郑小暖的后妈和弟弟，今天必须搬家。 中间靠边停个车，陆子坚自己下去，取了一万块钱现钱回来。 上了车，把钱递给后排的郑小暖。 什么话都没有，俩人碰了个眼神儿，郑小暖略犹豫一下，却还是接了过去。 说来那才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也是陆子坚开着车，曾把郑小暖送到她爸家里，那天是陆子坚给杜美怡一口气花一百多万，买了两套房子，但郑小暖去她爸那里，只要来了一万块钱的支持。 她把那一万块钱给了杜美怡，说剩下的她先欠着，杜美怡当时收了，但当天晚上就又还给她了，她倒是没有再非得还给她爸。 至于那两套房子，现在产权当然明晰，都是登记在陆子坚名下的，但居住权，就一直都是个谜。她俩最终商量的结果，是郑小暖支持杜美怡把两套房子打通，而她似乎是做好了打算，将来不会进去住似的。 具体她俩打算将来如何，甚至连陆子坚都不知道。 杜美怡现在是肯定不缺钱，陆子坚每个月都会拿几千块现钱给她，家里的租房子、吃穿水电之类的，是肯定足足够了的，但也说不上是陆子坚养了她们两个，因为在很多事情上，郑小暖也会主动掏钱。 杜美怡手里光是陆子坚这段时间以来给的钱，就已经攒下上万，但这个时候，陆子坚也不指望她那个单纯幼稚的性子，能想到要取些钱备用这件事。 而郑小暖又肯定是穷的。 …… …… “老公，小暖她好可怜啊……” 到了地方，郑小暖表示不用陪着，就独自下车，于是陆子坚和杜美怡就干脆都到后座上坐下，杜美怡很快就偎进陆子坚怀里，看着不远处孤零零一人消失在楼道里的郑小暖，她不由得就有些感慨，“其实她爸对她可不好了，她爷爷奶奶也都不喜欢她，觉得她是个女孩儿，还不给她饭吃……” 陆子坚能说什么呢，也就是跟着叹口气罢了。 结果忽然，郑小暖又回来了。 陆子坚一眼看见，推了怀里的杜美怡一下，两人又都下车，“怎么了？怎么没上去？”陆子坚问。 郑小暖走近些，看着陆子坚说：“要不，你还是陪我上去一趟吧！” 她解释，“我估计刘阿姨的那个弟弟应该在，那个人长得挺凶的，我自己一个人的话，看见他会有点害怕。” 倒是讶然，还是第一回从郑小暖嘴里听到“害怕”两个字。 陆子坚马上就说：“好！” 于是杜美怡回车里，陆子坚陪郑小暖上楼。 三楼，好楼层，而且看外立面的建筑格局，房子应该不算小。 郑小暖上去敲门，很快就有个中年男人开了门，看见他的第一眼，果然就连陆子坚都忍不住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这人的面相，果然有些凶悍。 不过说话倒是很客气，不凶，“来了？进来吧！” 说话间，他抬头瞥了一眼身后的陆子坚，微微一愣，但随后就又有些垂头丧气地进了屋——陆子坚跟在郑小暖身后进去，第一眼就看见，沙发上有一男一女两个穿着制服的人在那里坐着。 倒是题中应有之义。 衣服啊被子啊锅碗瓢盆啊，肯定不能拦着不让拿，但事实上这屋子里的一切财物，都已经处在管控和封存状态，太过值钱的东西，是肯定不让拿了。 郑小暖的后妈，和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都在家。 她弟弟看个子已经不矮了，比陆子坚也矮不了多少，倒是挺帅气一个小伙。 只不过……屋子里的这几口人，显然都跟郑小暖毫无亲情可言。 以至于陆子坚跟在郑小暖身后进去，正在屋子里沉默地收拾着东西的那个中年女人，听见动静抬头看过来一眼，却也是冷冰冰的，甚至连打个招呼的意思都没有。就连郑小暖的弟弟，看见自己的亲姐姐来，也没有要搭理一下的意思。 郑小暖的手都已经放在随身的包上了，陆子坚猜她有可能是在犹豫要不要把那一万块钱掏出来，但等了两分钟，整个屋子里居然没有一个人再跟郑小暖说上哪怕一个字，于是，那一万块钱她就始终都没掏。 陆子坚悄悄抓住郑小暖的手，稍用力捏了一下。 郑小暖回头看他，陆子坚这才发现，原来她也是面无表情的。 好吧……作为一个男人而言，陆子坚觉得郑小暖她爸是真的蛮失败的。 忽然，郑小暖主动开口，“要没什么事儿，那我走了。” 那个面相凶恶的中年男人，倒是扭头看过来一眼，却没说话，而郑小暖的后妈在这个时候，倒是忽然拿起一件西装，问坐在沙发上的法院工作人员，“同志，他的衣服，我也可以带走几身吧？” 陆子坚抿了抿嘴。 而片刻之后，郑小暖转身，主动牵上陆子坚的手，开门下楼。 等门关上，陆子坚搂住她的肩膀，想要安抚两句，却没成想，她倒是主动看过来，竟还笑了笑，说：“不用安慰我，我没事儿的，习惯了。” 好吧，那就下楼。 但回到车里时，郑小暖却主动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坐到了前排，然后她说：“能等一会儿再走吗？我想让他们看见，我男朋友开的是路虎。” 陆子坚闻言讶然，但马上点头，“当然可以。” 后排座上，杜美怡的身子探过来，握住了郑小暖的手。 而郑小暖这时候回头，冲她笑笑，摸摸她的脸蛋儿，说：“放心，我没事儿！”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16章 咱们一家三口 倒也没用等太久。 约莫二三十分钟的样子，郑家一家人就下楼了，一个个都拎着、背着大包小包的。郑小暖本来正蜷缩在座位上，她不说话，陆子坚和杜美怡就也都陪她沉默着，这时候视线里出现那一家人，郑小暖倒是忽然一下子被惊醒。 扭头看了一眼陆子坚，又回头看看杜美怡，她开门下了车。 陆子坚也随之开门，却只是站在车门处，远远地看着她，向那一家人走过去。 他们很快就发现了郑小暖的存在，本来正在把大包小包放到楼道口一个人力倒三轮上，此时见郑小暖走过来，他们一个个都瞬间瞪大了眼睛，先是看郑小暖，但很快就惊讶地向陆子坚，和他身旁的这辆车看过来。 郑小暖走到她后妈的身前，站定，打开包，掏出那沓钱，递过去。 “给小冬上学用的，你别乱花，他还有一年多就该高考，吃的用的，该买的书，别亏待他。我爸就算在里头，听说他考上个好大学的话，也肯定特别高兴。” 他们一家人都无比惊讶地看着那一沓钱。 若在过去，想必一万块钱还并不放在郑小暖后妈的眼里，她上班的厂子虽然已经倒闭，她也没有重新出去找工作，但她毕竟是堂堂首都电视台副台长的妻子。 但是在当下这个时候，郑家所有有可能被查封的资产，肯定都是已经被查封了的，更何况现金！ 这一万块钱，大概就一下子变得珍贵起来。 而更关键的是，在这个时候还能给钱，至少是在陆子坚看来，肯定要算是难能可贵的范畴——毕竟，大家之前的关系实在是太差了。 她后妈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接了。 接了可是接了，她却是犹豫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只是一直都没张开嘴。 郑小暖已经扭头看向她的弟弟，站在陆子坚的角度，能看见，她依然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清冷模样，“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到时候你的学费我来出。” 说完了，她转身就走了回来。 那一家人几乎是齐刷刷地向这边看过来。 郑小暖上车，陆子坚也随后上车，发动起车子之后，很快就驶入了小区的大路，但陆子坚注意到，一直到视线彻底被挡住之前，郑小暖的目光始终都在看着那一直都傻傻站在楼前的三个人。 而眼角的余光，也能清楚地捕捉到，楼道口那三个人脸上的惊诧模样。 呵，郑小暖交了个很有钱的男朋友。 开路虎！ …… …… 陆子坚一觉醒来的时候，看看时间，正好又是两点。 昨天晚上没睡够，中午这会儿就睡得格外沉，但多年来的作息习惯，却还是让他最多就睡到两点，自己就醒了。 起身打开房门走出来，客厅里的郑小暖马上就听到动静了，放下书站起身来，“醒了？我给你倒杯水吧！” 陆子坚“嗯”了一声，转头进了洗手间。 等他洗了把脸出来，一杯热水已经放在茶几上，而郑小暖又在看书。 不过她还是抬起头来，说：“美怡她弟弟好像是跟他女朋友生气了，说是想让安排工作什么的，应该是有点不大愉快，她爸她妈都挺喜欢那个女孩儿的，她妈知道了之后，刚才就给她打电话，她不愿意打扰你睡觉，就自己回去了，我送她到路上，打的车，你不用担心。” 陆子坚又“嗯”了一声。 不过这会子洗了把脸之后，他的精神已经回来了。 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然后他放下杯子，走到沙发旁，直接就在郑小暖身边紧挨着坐下了，把她搂过来，问：“你呢？心情好点儿了没？” 她点点头，还笑了笑，说：“好多了。我没事儿了！” 陆子坚也笑笑，缓缓地抱了抱她。 她也不再说话，沉默着，享受陆子坚的这个拥抱。 事实上，昨天晚上的她，的确是慌乱的，而且有一种说不出的害怕，好像黑漆漆的夜里，自己头顶唯一的一盏灯忽然熄灭了一样。 但后来她渐渐就发现，那盏灯的确是熄灭了，但是却有另外一盏灯，亮了起来。而且比之前的那盏灯还要更亮、更让她感觉温暖和踏实。 一直到上午见到自己的后妈和弟弟，她甚至连内心深处对她们的那最后一抹温情，都彻底丢掉了——那女人昨天晚上打电话来的时候，明显是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郑小暖甚至已经好多年没听她开口喊过自己的名字“小暖”，昨天晚上她就喊了，那一刻，她很是觉得，自己跟这个后妈，其实是同命相连的，但等到上午自己过去了再见面，她就忽然明白过来，原来她也已经冷静下来了。 “小暖……” “嗯？” “要不，以后你跟美怡一起，这辈子就跟着我吧，我养你俩一辈子，好吗？” 郑小暖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看陆子坚。 倒是笑了笑。 片刻后，她说：“那这算怎么回事呢！我不知道，美怡肯定也不知道，我们都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少个女朋友，但美怡不愿意管，她只想要你，那好吧，我理解她，我知道她这些年来，一直都想找一个像你这样的男朋友。我也想。但是，如果是咱们三个，这又算什么呢？美怡算什么呢？我又算什么呢？” 陆子坚想了想，回答她：“为什么要去想你算什么，她算什么这种事情呢？我喜欢你们，你们也都喜欢我，我们三个在一起大家都会很愉快、很开心。等到那边的房子装修出来，咱们一家三口搬过去，咱家大，住得下，到时候，你们俩再一人给我生两个孩子，这样的一辈子，难道不好吗？” 郑小暖想了想，扭头看着陆子坚，笑着，少有的在她脸上看见的，那种很温婉的笑，她说：“想想……倒也挺好的！” 陆子坚也笑起来，凑上去，在她嘴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那就这么办？” 郑小暖笑起来，眼神中，似乎闪过了片刻的怅惘与迷茫，但她还是很快就醒了过来，却是露出一个略显羞涩的笑容，说：“好！” *** 月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17章 一个接一个的来 在郑小暖她爸这个事情上，整整低沉了一天。 一直到杜美怡傍晚的时候回来，家里的气氛才一下子活泛起来。 但其实她气得不行，“那么大一个大男人了，叫自己女朋友给攥在手心里，人家一说要分手，吓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气死我了！” 她弟弟杜天成，过完年就被安排进首都市邮电局实习了，而且一上手就是办公室的岗位，实话说，惹人眼馋。 这个年头，虽然下海潮此起彼伏、下岗潮也一浪追一浪，但能进官府里上班，哪怕工资低一点，也还是受很多普通人羡慕的。 因为普通人现在很多人面临的，其实是失业下岗，和上岗也拖欠工资。 官府里就要好得多，尤其首都，工资按时发，逢年过节还有点儿不错的小福利——在度过了最初的欢喜之后，眼看大四下半学期，杜天成的女朋友却渐渐焦急起来，因为这里毕竟是首都，哪怕她是北师大的高材生，一旦毕业，也还是大量都要被分配回原籍的。 女孩儿一开始动心思只是磨，后来看磨不动，开始跟杜天成闹，非得让他家里人给想办法，她也要留在首都，也要进官府、吃皇粮。 杜天成有个屁办法！ 杜美怡她爸、陆子坚的那位便宜岳父杜明俊，之前也是为杜天成的毕业分配操碎了心，没少找人托关系，但其实也一直没落实。 所以……还是要找女婿给想办法。 但又不敢，或者可能也有点不好意思直接给陆子坚打电话，于是就先打电话给杜美怡，把她叫过去先商量。 但是，让杜美怡一口就给回绝了！ 整天想美事儿，你也闹，我也闹，闹一闹就给你们往官府里塞人，你们以为他是神仙呀，你们以为他的人情就不用还的吗？ 你们知道为了把天成塞进邮电局，他搭进去多大人情吗？ “我没敢说你喝吐血，他们都知道你酒量很大，说了他们也不信，我就说，子坚本来是想把我安排进市里的，是我决定把这个机会让给天成，就为这事儿，子坚老得请那帮领导喝酒，动不动喝到半夜才回来……” 陆子坚哈哈大笑，忍不住把她搂进怀里亲了一下。 就连今天一整天都愁云惨淡的郑小暖，这时候也不由得笑起来。 不过对于自己的亲弟弟，杜美怡就还是关心加担心的，吃晚饭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开始试探，“那个笨蛋，从小就性子绵，看来这回他又的确是喜欢那个女孩儿，这下子要是真闹了分手，我就怕他给我闹死闹活的！” 陆子坚抬头看看她，又扭头看郑小暖。 果然，她这水准实在太低，郑小暖也是一耳朵就听出来了，这时候见陆子坚看过来，俩人不由得就是相视一笑。 于是杜美怡马上就也明白了，脸红了一下，撒娇，“老公，我不是非得让你给那女孩儿安排工作，就是、就是……” 郑小暖笑着接话，“就是如果想想办法能办的话，就还是尽量给办一下。” 杜美怡和陆子坚几乎同时哈哈大笑。 ………… “屁！分手就分手，你还发愁找不着下一个？再找个女朋友不就行了？你还非得在她这棵树上吊死啊？” “嗳，对了，你小暖姐她们医院，有一批来实习的学生，研究生也有啊，都有，我记得有两个女孩儿，还挺好看的，回头我让她介绍给你，行不行？” “……放屁，你当单位那么好进哪，当初咱爸为了把你塞进文化局，使了多大劲儿都没能成，你不知道？真当他是神仙啦？前脚你，后脚还带你女朋友？” 杜美怡叉着腰站那里说电话，说的颐指气使、气贯长虹，看得陆子坚忍不住想笑——事实上，刚才吃饭，陆子坚已经答应她了。但她说，不能那么快就给杜天成，能让他们难受难受，如果那女孩儿抗住了，不真的闹分手，再给个惊喜！ 不然以后还不更让人拿捏死了？ 陆子坚懒得搭理这事儿了，对于他来说，这种事儿是上辈子就办惯了的。 说不得要再赔出去几箱子好酒，赔出去一顿好饭了。 不再听杜美怡打电话，陆子坚起身进了厨房。 郑小暖正在洗碗，陆子坚过去，从身后抱住她，凑在耳垂上亲了一下，她笑着闪躲，“痒痒！”，又想探头往外看，小声说：“你别闹了，等我刷完。” 但陆子坚不管，轻松就从她线衣的下缘探进去了，推开罩罩，把她小兔子抓在手里——他昨天就憋了一天，晚上又被周建春给诓了去，今天则是陪了郑小暖整整一天，之于他而言，已经憋得很难受了。 郑小暖大羞，“哎呀……你……” 而就在这时候，陆子坚的另外一只手甚至不知不觉就还往下面摸过去了，稍微一挑，就往人家裤子里伸。 郑小暖吓了一跳，差点儿把碗打了，胳膊肘往后撑的同时，下意识地丢下碗就摁住陆子坚作怪的手，一脸羞红，“你……别闹！” 陆子坚的手被卡在裤腰里，嘴却在她脖子上又嘬一口，“宝贝儿，今天晚上就给我，行吗？” 郑小暖害羞地不行，脸通红通红的，但是在陆子坚面前，其实她反倒不如杜美怡洒脱，尤其是这种时候，她甚至有些吭吭哧哧的，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说：“过几天行吗？” 陆子坚不答应，“干嘛还非得过几天？咱不是都说好了？” 郑小暖愈发害羞，又是好一阵子，她才说：“我……来事儿还没走呢！” 陆子坚愣了一下，不由得忽然发出一声哀叹。 这就特喵的奇了个葩！ 明明身边女人一大堆，却偏偏一个接一个的来，倒好像自从她们跟了自己，虽然相互之间连面都没见过，这来例假的日子却反倒是慢慢统一了！ 赵美琴还没走，周建春已经来了！ 金枝算着日子是这两天就要来，蒋琴琴是周二来的，现在肯定还没走！ 现在郑小暖还没加入进来呢，居然先统一了！ 拜托你们分开好不好啊！ 而且问题是……今天都在这边吃了晚饭了，再走似乎有些……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18章 听说她让人包小蜜了 “呀！姐夫？” 车门拉开，金秀半只脚刚迈进来，一眼就看见坐在另外一边后座上的陆子坚，只是稍微愣了一下，她脸上就蓦然爆发出惊喜来。 自从周建设开始正式上岗，成为陆子坚的司机之后，当然，主要是陆子坚大早上的把金秀给扑倒之后，她就开始享受比较特殊的待遇。 每天车接车送。 陆子坚当然不可能每天都过来四合院这边住，但他习惯晚睡早起，每天早上周建设或是送他去学校，或是送到公司，送到地方之后，时间还比较充裕，陆子坚一般就会打发他过去送金秀上学。 只不过今天陆子坚也在车上罢了。 金秀上来，抿嘴看着他笑，但前排司机在呢，她可不好意思扑过来。 陆子坚也给她留脸，只是伸手拉过她的小手来，闲话问几句这两天家里的事情，然后她就巴拉巴拉说起来了。 昨天她跟金枝一起去逛商场了，金枝少见大方地送了她一条裙子，她自己则买了双高跟鞋——说话的工夫，她不断地拿眼神儿往前瞥，许是瞥了好久，都愣是没看见周建设往后头看一眼，她终于忍不住凑过来，歪进陆子坚怀里，凑到他脸上亲了一下，说话暂停的工夫，无声地用唇语说：我想你了！ 陆子坚笑起来，拉起她的手亲了一下，倒是并不学她，只是用偏小一些的声音问：“还疼吗？” 她的脸红了红，摇摇头，“不疼了。” 于是陆子坚说：“晚上我过来住。” 她抿嘴笑了笑，说不出是羞是喜，不过她不像别的女孩子，别的女孩子嘛，哪怕心里千肯万肯，一般也要做出些反击的模样，比如攥拳头在陆子坚身上不轻不重地打一下什么的，但她不，她高兴就说高兴，“你说的，不许耍赖！” 先把她送去北舞。 巧了，她刚下车，还没来得及关车门，就碰到了熟人，跟人打招呼，“小然，今天没课呀……” 窗外有个声音回答说：“嗯，没课，我们去逛街去！” 陆子坚一下子想起来，好像金秀前几天才刚提过一句，他们学校一帮男生为一个叫李小然的女孩子，跟校外一帮小流氓打架的事情，不由就好奇地扭头看。 正好这边金秀进学校了，三个女孩子却一起走向车头的方向，然后绕过车子，往马路对面去了，看来是要去路对面的公交车站。 周建设开着车子调头，于是很快，陆子坚就看清了那三个女孩子的长相。 哦……是她呀！ 后来她是做了演员的嘛！ 如果说李小然这个名字，陆子坚只是耳熟，但这张脸就还是有印象的——这回就不是看过她的什么作品了，纯粹是因为上辈子的时候，在她身上出过一桩不小的案子，她男朋友叫什么来着，好像也是个二代三代的，当然，等级很低那种三代，当时好像是这哥们玩脱了，明明自己抓不住人家女孩子的心，却又不舍得撒手，后来甚至上演了雇凶杀人的事情，要捅这个李小然的新男朋友。 事情不大不小，没死人，但在首都的一个个小圈子里，却沦为笑柄。 玩女人玩到那个水准，实在是丢死人了！ 没有人是百发百中的，也同样没有人能永远不失手，陆子坚也不能，但关键是泡妞这种事情，要认赌服输，有些女孩子，人家就是不稀罕你这一号，那就果断认输、退出，无论如何不该弄得一地鸡毛一身血，实在是丢人现眼。 不纠缠，不止是一种优雅，还是面对下一份感情的底气。 但那哥们，却显然是彻底被迷住了，无法自拔，所以就优雅不起来。 她……果然很白。 冷白冷白的那种白，跟赵美琴有点像。 或者准确来说，她连气质都跟赵美琴、郑小暖有点像。 一看就是那种冷静理智的女孩儿。 真人比上辈子在新闻上看到的照片要好看得多。 身材真好啊！ 陆子坚下意识地把身体挪到金秀刚才坐的老板座那边去，还把玻璃降下来一点，但周建设却没有注意到陆子坚的动作，一脚油门就踩起来了。 倏忽之间，顺着玻璃缝儿飘进来一句话，“听说她让人包小蜜了，就这车……” 啧…… ………… “陆总！” “陆总！” 京广中心，中华网。 陆子坚推门进去，技术中心正聚在一起讨论问题的几个人，马上就发现了，于是大家都纷纷起身，打招呼。 中华网的副总裁赵欣宇，和东方网的技术总监赵晓军都在。 赵晓军显然是代表东方网过来传授和解说这一套后台程序代码的。 三千万买技术授权交易的一部分。 “坐吧！怎么样，都掌握了吗？” 中华网这边的技术中心负责人崔明贤脸上闪过一抹不好意思，点头说：“东方网这一套后台架构，的确出色！我们稍微修改下，增补增补就能用了。” 事实上给他们的是0.9版本，甚至都不是东方网第一次上线网站用的那个成熟版本1.0，因为赵美琴说，1.0版本算是赵烨把0.9推翻了一小部分重写的，是迄今为止东方网后台架构的核心，轻易还是不愿意给友商。 现在看来，即便是0.9的版本，中华网这边都已经能满意了。 赵烨说过，事实上0.9也不错了，没啥大BUG，之所以当初不满意，要推翻一部分重写代码，纯粹是他个人觉得这套代码不够简洁、美观。 陆子坚是不理解，代码这东西有什么美观不美观的，不过人家是技术大拿，而且他自愿干活，那就随他折腾。 事实证明，1.0版本用到现在，近乎完美。 “那就好！” 陆子坚凑过去，看了看电脑屏幕上似曾相识的界面，拍了拍崔明贤的肩膀，“加油！争取早点儿把这套架构吃透，尽快上线咱们的网站！” “您放心吧陆总，这回肯定没问题！” 事实上，崔明贤跟赵晓军可以算是同门师兄弟了，他俩都是北邮的出身，只不过赵晓军随后留校任教，崔明贤却是跑去清华大学读研究生了，研究生毕业，他留在了清华大学做讲师，去年被程仲文给网罗了过来。 但事实证明，论天赋，无论他，还是赵晓军，比赵烨都差了太多。 赵烨才是写代码的天才！ *** 继续求月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19章 金枝心上的这道坎儿 “不错不错！好看！” 原来金枝买的还不止高跟鞋，还有一双长筒丝袜。 嗯，黑丝。 想来当时在车上，毕竟司机周建设在，金秀没好意思提她姐买黑丝。 不过傍晚等陆子坚回到家，晚饭还没好的工夫，她就忍不住拉上陆子坚，跑到俩人的卧室里去，换上给陆子坚看——羞答答却又喜滋滋。 陆子坚提过，让她去买些长丝袜来穿。 反正屋子里就俩人，大家也已经有些老夫老妻的意思，她倒是不像早前那般害羞，敢于把裤子脱了，下身只穿条内裤，穿上黑丝、高跟鞋，给陆子坚看。 陆子坚当场看得情动，一边称赞，一边忍不住把她拉过来抱在怀里。 算算日子，她快该来例假了，但毕竟现在还没来。 不过没等陆子坚真的做什么，就已经听见外屋的脚步声，金秀的步子，又快又轻盈，等金枝迟了一点听到动静要站起来却还没站起来的时候，她已经一步迈进来了——一眼就看见自己姐姐下半身几乎是什么都没穿的坐在陆子坚大腿上，她脸上一红，嘁了一声，关门又出去了。 金枝羞得不行，倒没用陆子坚说什么，她先说上了，“死丫头，以后要敲门！” 屋子外头，金秀倒是没顶嘴，居然还乖乖地回了一句，“知道啦！” 但是让金秀这么一打岔，陆子坚显然已经不可能做什么，就这，吃晚饭的时候，金枝还很是不好意思呢，在自己妹妹面前，几乎不好意思抬头。 金秀倒是显得更坦然，一口一个姐夫的喊着，问起“临沧”在哪里的事情。 金一趟老爷子傍晚的时候给金枝来电话，他到临沧了。 说是要去看一个他早年间跑滇省去学做茶时候认识的老朋友。 倒也是邪门，金一趟老爷子在家里的时候，金秀跟他几乎无日不吵，也就是最近，金秀自觉理亏，明明姐姐已经算是给人家当了外室姨太太了，自己还凑上去，跟姐夫纠缠不清的，所以才在老爷子跟前头气短心虚，不怎么还嘴了。 可老爷子这一出去，时间其实也不长，到现在也就一周的工夫，她却动不动就关心自己爸爸到哪里了，老想打听打听那地方远不远、治安好不好之类的。 倒是很刀子嘴豆腐心。 吃过晚饭，金秀照例不回去，先是跟金枝她们姐妹俩打开院子里的大灯，在树底下踢毽子玩，陆子坚就坐在走廊上看书、勾勾画画的记笔记。 然后眼看快七点，金秀特别殷勤地就跑去开电视，她俩就又嗑着瓜子陪陆子坚看新闻，看完《新闻联播》，等不多久，就到了他俩爱看的电视剧了。 放的居然是《宰相刘罗锅》，而且才刚放到第三集。 陆子坚倒是一下子想起来，前段时间去小钢炮的别墅看电影的时候，张国力那两口子说的话——原来这部电视剧是这时候首播的啊！ 陆子坚已经不大记得自己上辈子是什么时候看到的这部电视剧了。 他只恍惚记得，看这部电视剧的时候，自己应该也是跟柏幼安一起看的，现在想想，当时天应该是很热，所以大概是暑假期间看的县里电视台的重播盗播？ 现在再看，倒是依然觉得挺有意思的。 中间金秀过来抓瓜子，顺势就在陆子坚的另外一边坐下了，陆子坚当时也是沉浸在剧情里，手下意识地就摸过去了。 偏偏金秀也看电视剧入了迷，连点挣扎都没有，任由陆子坚的手落在自己大腿上，而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是下意识地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一扭头，正好碰上自己姐姐的目光——她眼里有些惊讶，又有些哀怨。 金秀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起来，赶紧把陆子坚的手给扒拉开。 陆子坚这才惊觉，扭头看看金秀，又回头看金枝。 金枝也看他，少有地在他胳膊上捶了一下。 陆子坚脸皮再厚，这时候也很是有点不好意思，不理她的轻微抗拒，把她搂过来，凑在她耳朵边，小声说：“宝贝儿，往后让金秀在这边住吧？行吗？” 金枝闻言，抬头又看向自己妹妹，一脸惊讶。 电视里的斗智斗勇正激烈，而电视机前的金秀，眼神虽然还在电视机上，但注意力却是早就不在剧情上了，这时候只是脸通红，却是既不敢扭头跟自己姐姐对视，又不愿意就此走开。 好一阵子，金枝一脸幽怨，说：“这死丫头……” 然后向陆子坚，说：“我爸会被咱们气死的！” 但陆子坚说：“老爷子同意了。” 金枝又愣。 片刻后，她神情低落，这回看来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其实早有预感，但是当事情真的出来，她忽然发现，原来自己居然是被瞒在最后才知道的那一个！ 她性格绵软是不假，但这时候，却颇觉有些受不了。 手捏着衣角，低头片刻，她无言地站起身来，转身就要走。 陆子坚一把抓住她的手，“干嘛去，回来！” “我……” 她迟疑着，却说不出话来。 每到此时，她总是暗恨自己实在嘴笨。 但忽然，眼角余光处，她看到金秀也站起了身来，下意识地看过去，却见下一刻，金秀就在沙发旁边直接跪下了。 金枝吓了一跳，“金秀……” 金秀低着头，满脸通红，好一阵子才抬起头来，脸上既有羞赧，又有些坚决，“姐！对不起！这事儿都怪我，是我一直喜欢他，勾引他！” 顿了顿，她又说：“他是什么人，你比谁都清楚，我也清楚，可我还是忍不住喜欢他，老是勾引他。咱爸早就猜出来了，你肯定也猜出来了，咱爸找他说了，说将来咱俩生下孩子来，得允许咱爸挑一个过去，姓金，不姓陆。他答应了。那天……我跟他睡觉了！我……我敢做敢认！” 她仰着脸儿，“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生气很应该！你要是不愿意，我也没啥可说，往后我就不过来了。” 金枝的嘴巴张了几张，却还是说不出话来。 陆子坚有点头皮发麻地看看金秀，又扭头看金枝，抬手蹭了蹭眉头，他不得不在心里叹口气，干脆使劲儿又拽了一下，一把把金枝拉回来，直接抱到自己腿上，这会儿牌都全部揭开了，倒是也不用藏着掖着了，他搂着金枝，“真生气了？” 金枝低了头，不说话。 但是却没让金秀起来——就这一点，其实就不是她的性子，可见真生气了。 陆子坚抱着她，“行啦！有什么可生气的！其实你打从一开始就猜出来了对不对？我就是好色嘛！金秀又那么好看，还整天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你说，我哪舍得有一天把她嫁给别人？” 说到这里，他回头，冲金秀招手，“过来！” 金秀犹豫了一下，抬头看金枝，没敢动，但陆子坚马上瞪眼，语气顿时有些不善，“我让你过来！” 这下金秀不敢不听了，也不再等她姐姐的话，站起身走过来，却被陆子坚先拉手后搂腰，直接就给搂过来了——这下子，姐妹俩正好膝盖顶着膝盖，脸对着脸，彼此看对方，都是近在咫尺。 “话不说不明，我这人呢，就这样，我虽然好色，但是我愿意负责！往后金秀就在这边住，你俩是姐妹俩，谁也不用跟谁闹，正好！往后家里家外，都归金枝你说了算，金秀，以后不许跟你姐顶嘴，都听她的，听见没？” 金秀点头，怯怯地看自己姐姐，“哦。知道了。” 而陆子坚大喇喇的，把自己厚脸皮的功力发挥到近乎十分，扭头又看金枝，手臂收紧，掐着细腰，几乎要把她揉进自己怀里，“说个话，行不行？” 金枝抬手，隔着衣服在他胸口揪住一小块肉皮，使劲儿拧了一下。 “嘶……” 疼得陆子坚顿时有些龇牙咧嘴。 相识半年，上床也好几个月了，这倒是金枝少有的“悍勇心狠”的时刻了。 但也就一下，她很快就松开了手，随后却又忍不住心疼地帮他轻轻地揉两下，然后，她叹了口气，看着金秀，说：“我是早就没脸了，你要是也不嫌丢人，往后你就住他书房边上那间小卧室，别再住西厢房了。” 这下子陆子坚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金枝这人，性子绵，但绝不是没有性子，陆子坚其实一直都有点害怕她会过不去心上的这道坎儿。 扭头看金秀，“听见没？让你留下了！” 金秀咬着嘴唇儿笑了笑，主动伸手去拉对面的金枝的手，少有的轻声细语，“姐，谢谢你！”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20章 你真是个混蛋！ “噗……大早上的，你又跑来折腾人！” “哎呀，你又是一身汗，你先去洗澡……我的是新被子，你真混蛋！” 陆子坚还有心思问她，其实也算是撩拨她，“昨天晚上听馋了没？” “才不馋！呸！你说你怎么能那么不要脸！” “这算啥不要脸？” “哈……呸！不要脸！你就是不要脸！别、别……千万别！她肯定还生着我气呢，你别胡来，她脸皮儿薄，可不像我！哎呦……” “叫哥哥！” “哥哥！亲哥哥！” “滚！你真是个混蛋！” 吃早饭的时候，金秀一脸暄红，眉眼间的春意，几乎快要溢出来了，周嫂子是过来人，当然是一看即知怎么回事，但她过来也个把月了，事实上也早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这时候看破也装不知道，殷勤伺候早饭。 而金秀性子泼辣，虽然事情并不怎么光彩，但一来她爸爸早就同意了，二来现在连姐姐都点头了，她倒是天不怕地不怕，光明正大的就敢撒娇。 反倒是周嫂子把刚炸出来的油条又送来的时候，陆子坚主动说了一句，“嫂子，往后就别叫金小姐了，叫二太太。” 周嫂子愣了一下，赶紧答应一声，然后就扭头看向忽然红了脸的金秀，笑着道喜，“恭喜二太太。” 金秀倒是不怯场，很认真地说：“你喊我一声二太太，我该封个红包给你不是？不过我现在没预备，晚上给你！” 周嫂子笑着，赶紧道谢。 ………… “我也要一张银行卡！” “行，给你，给你张信用卡吧！反正你俩混着花，平常买东西，可以刷信用卡，我一个月给你们还一次。” “信用卡是什么卡？也是银行卡吗？” “是。” “那也行。” …… “我姐最近要去学开车，我也想学。” “那你就去，好学，也好考。” “那我学下来，你给我们买车吗？” “买。想要什么车就买什么车。” “我也有一辆？” “有。” 金秀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儿，讲真，她其实并不拜金，甚至可以说，她对金钱这个东西，远不如她姐姐金枝敏感，毕竟她俩上头没有妈，金枝这个当大女儿和姐姐的，从很小就开始学着操持这个家里的一切了，金秀就没这个经历。 但偏偏，金秀却很愿意主动问陆子坚要钱、要东西。 一开始大约是借口，其实是主动勾引，但这个喜欢要东西的习惯，居然就一直都保留下来了——金枝反倒不，她是你不给她绝对不会主动开口要，甚至你给多了她还主动推，买衣服，买两件应季当穿的，她很高兴，但是你要再多买，她就要劝，别买了，一次买那么多干嘛？ 给钱也是如此。 陆子坚给她的那张银行卡，是他在中华网的工资卡，一个月三万块呢，准时准点儿的就会打进去，但她每个月也就花该当花的、不花不行的那部分，其余的，她就在卡里存着，一开始她还每个月报账，后来陆子坚告诉她不用报账，她倒是不报了，却是会赶在发工资的那天，一定跑去附近的银行查一查数目对不对，然后等陆子坚下次过来，她就无论如何都不会忘，一定要喜滋滋地跟陆子坚说，什么什么时候，这个月工资钱到了，现在咱卡里有多少多少钱了！ 万千百十个，甚至连几毛几分她都能记得，清清楚楚告诉你！ 反过来，之前给蒋琴琴的信用卡，额度一万五，上个月的账单前两天刚出来，汇丰银行把对账单寄到了京广中心，陆子坚顺手给还上了。 时间不足一个月，也就半个来月，她花了9800来块！ 陆子坚从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钱不是大事儿，但牵涉到钱的，却没有小事！ 从花钱，其实是很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的。 给周建春的附属卡，额度三万，这丫头一口气花了两万九千多——从去年开始，陆子坚就发现她已经开始走上上辈子的老路了，喜欢收集口红、高跟鞋之类的东西，之前她要花钱，得拉上陆子坚，所以还不明显，现在好了，每个月有三万的额度，她马上就撒开了。 倒是赵美琴，额度也是三万，只花了四千多。 陆子坚其实根本就无意去掰扯她们的账单，额度给了，就是让她们花的，他只是觉得，这些账单里隐藏的东西，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天下之大，大不过人性啊！ “老板，去学校还是公司？” 给她送到北舞的学校门口，看她下了车蹦蹦跳跳摇曳生姿地进学校了，陆子坚掏出手机来，点开看一条短信。 看得不由笑起来。 但周建设等了一阵子，没等到陆子坚的下一步指示，只好主动发问。 陆子坚抬头，“哦，去……都不去了，你随便开吧，权当逛逛，往西就是西三环，从公主坟往东拐，一条直路就能去长安街，你可以开着车去看看天安门广场，至于我想去哪里，待会儿再说吧。” 周建设答应一声，车子很快就又跑起来。 陆子坚手里拿着手机，看着屏幕上的那十几个字，忍不住又一次笑起来。 刚才金秀还在车上，短消息提示音就响了，但陆子坚没看。 等金秀下了车掏出来一看，居然是刘桂萍发来的，他还好奇，结果点开一看，这短消息居然是：我会发短信了！你别回！ 想了想，陆子坚还真就没回，把手机又收了起来。 刘桂英那丫头，跟金秀好像又是不同，那丫头其实相当之贪财，而且其实她异常的贪慕权势——尽管她很用心的伪装，但一来刘桂萍对她吐槽不断，二来陆子坚看人的眼光，还是很深澈的，一眼差不多看透她。 所以……这丫头是想要个手机了？ 做梦去吧！ 考上大学之前，是不可能给她买手机的！ 刘桂萍可不是金枝，金枝性子绵，再加上不但爱煞了自己，其实也相当的害怕自己，再加上她跟金秀姐妹俩多年来颇有些相依为命的感觉，而且还有其实是金秀先一步、她其实有点理亏这么点子伏笔，所以一旦戳破，她只是幽怨而已，倒不会真的发自内心的有什么抗拒心理。 但刘桂萍可不同…… 刘桂英怕她姐，怕的不行，而陆子坚，对刘桂萍又有一份额外的尊重。 所以……且早呢！ “对了，老周，前头拐吧，别走长安街了，咱随便找个小街道钻进去，你帮我看着点儿，遇见有那种小菜市场，就停下，今儿闲着，调研调研卖菜的事儿！” “好的陆总！” ***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21章 他真是个有责任心的人啊！ 原本注意力全都是放到菜摊上的，可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的第一时间，完全下意识的反应，周滔就忍不住一脸惊喜地扭头找了过去。 而仅仅只用了不知道有没有一秒钟，她就找到了那个熟悉的、高大挺拔的背影，于是，她的脚步一下子就停在了那里。 真的是他！ 周滔下意识地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叫他，但最终，她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只是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 一辈子到现在，几乎所有叫自己印象深刻的欢乐、欢愉、喜悦、悲伤、彷徨、失望、期待、痛恨……都是他给的。 而且都是他在那短短的几天时间里给的。 他似乎是正在买菜……不是，不是的，他虽然一副正在跟人闲聊的样子，站在一个卖菜摊位的旁边，但手里却拿着个小本子，还有笔。 但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而且看他的样子，明显不是来逛菜市场买菜的。 啊…… 正在沉浸中，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妥的时候，周滔不由微微扭头，于是很快就跟另外一道目光碰上了——那目光，似有些警戒，又似乎是有些打量。 他还带了保镖！ 这保镖就护在他身侧不远，一身黑西装，无论打扮，还是身上的那股子气质，都跟之前到台里来视察的大领导身边带的保镖，很是类似。 是自己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太久了。 “走啊周滔……干嘛愣着？” 身边的朋友在喊了，声音还挺大，但周滔迟疑了一下，没有回头。 而果然的，他就像自己知道的那样，无比的耳聪目明，虽然隔了足有十几米远的样子，但他还是第一时间身体微微一怔，明明上一秒还在听那摊主说着什么，但下一秒，他就已经转身冲这边看了过来。 犹豫了那么0.01秒，但周滔还是没有选择转身躲开他的视线。 忽然间就又四目相对了。 无数次的深夜里，在怨恨过后，周滔忍不住幻想有一天会出现这样子的画面，大家忽然在某个街道的转角处蓦然相逢，又一次的四目相对。 只是没想到，这一幕竟会发生在菜市场里。 而时间竟是已经隔了那么久——足足有半个月，没有见到他了！ 他似乎是微微地怔了一下，然后回头，跟那摊主好像又说了句什么，但周滔已经完全听不见了，身后自己的朋友似乎也说了句什么，但周滔也没听清。 只是看见他把手里的半盒烟塞进了那个买菜摊主的手里，然后就见他果然是转身，冲自己走了过来。 “买菜？” “嗯。” “你……搬地方了？但这里离你们台也挺远的吧？” 周滔心说我哪里敢搬，哪里舍得搬？虽说明知道你要找我，随便问问都能找到我的手机号，找到我们台里来，甚至直接问清楚我的新地址，但我哪里舍得搬？ 万一哪一天，你忽然想起我了，又不那么尊重我了，要跑去敲我的门，而我居然已经搬走了，可怎么办？ “没有……今天是约好了，跟朋友一起聚聚，都是我在央视这边认识的新朋友……”，说到这里，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身后的周姐、赵姐和小方，都正在看着这边，准确地说，是在看着陆子坚，她脸上不知不觉就是一红，“我们要买点菜去周姐家里做，她家在这附近。” “哦……” 他“哦”了一声，转头冲周滔身后，面带微笑地冲几人点头示意，然后才又看回来，眼神中有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周滔觉得，那似乎是热烈与爱，却又似乎是隐忍与克制，但与此同时，好像还有一些……松了口气。 是的，他松了口气。 大约是因为今天跟自己相约小聚的，全是女性朋友。 周滔不由下意识地抿嘴。 她知道，自己肯定是笑了笑，尽管那笑容一发即收。 “那你们聚吧，我……” 周滔吓了一跳，慌不择路一般忽然发问，似乎是唯恐他下一个词就要说走，“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买菜？” 陆子坚笑笑，拿起手里的本子，晃了晃，说：“搞点调研。” 周滔的下句话马上就来了，“调研蔬菜吗？你还做蔬菜生意？” 她印象中的他，是个极有钱、极有能力的生意人，当然，大生意人，那他做的事情，想必大都跟生意有关、跟赚钱有关。 这时陆子坚又笑了笑，但到底还是解释起来，“我本来是肯定不怎么感兴趣的，不过过年回家的时候，我们县的县长找我喝酒，问我，能不能帮我们县里的老百姓，想想办法，让大家都跟着我沾沾光，把日子过好点儿。我想了想，我们那儿太穷了，也没什么工业基础，就是人多、地多，老百姓也都勤劳，我就跟我们县长说，要不县里发动老百姓种菜吧，我出钱弄个车队，负责把菜拉到首都来，我来给咱县里卖菜！这不……做做调研！” 一开始周滔愣了几愣，有些讶然。 但很快，她眼中就带上了几乎再无丝毫遮掩的爱意。 他说话的时候，周滔就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心里忽然就感觉暖暖的。 他要帮他老家的农民卖菜！ 这…… 天底下居然真的有他这样子的人，哪怕自己不赚钱，只要能做，只要事情是对别人、对家乡人有益的，他都一定会去做。 是了，这的确就是那个自己认识的他！ “那……挺好的！” 周滔仍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但忽然之间，竟又卡了壳，不知道下句话该再说什么了，她只是傻傻地看着他，好一阵子，才轻声地说：“你一直……都很好。” 陆子坚笑了笑，问：“你最近……还好吧？” 周滔点点头，但又马上摇了摇头，然后自己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最终能说出口的，还是只能是，“还好。” “嗯，那就好。那你买菜吧，等你什么时候觉得……” “我今天休息……” 没等陆子坚把话说完，周滔就忽然抢了话，“我可以跟周姐她们说一声，就先不参加她们今天的聚会了，要不……你来我家，咱们回家做饭？” 陆子坚讶然地看过来。 周滔知道，这时候自己脸上肯定很红。 但她却没有丝毫的躲闪，眼睛仍是直直地与他对视着。 他忽然笑起来，“好啊！那再好不过了！不过……跟朋友爽约，真的好吗？要么，你们中午该聚还是聚，我等到傍晚的时候……” 忽然，都没等周滔开口，她就已经听见自己身后有人说：“不用！你们约会去吧，我们仨聚就行啦！周滔，你被开除啦！” 周滔这时候连头都不敢回，她知道自己一定是满脸通红的。 于是她就只是低了头，一脸娇羞地抿嘴笑了起来。 而陆子坚也哑然失笑，冲那边挥了挥手，倒是一如既往的洒脱模样，“谢谢大姐帮忙！改天我跟周滔请大家吃饭！” “好嘞！”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22章 铁扇公主与红孩儿 “你刚才在菜市场，都调研出什么来了？” 时间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以后，地点，则是周滔在建国路的家里。 干柴烈火一相逢，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买菜，什么吃饭的事情，俩人刚出菜市场，上了陆子坚的车，陆子坚就直接把她抱在怀里啃上了。 要不是顾忌着前头还有司机周建设，他说不定都要上手了。 好不容易车子在陆子坚的指挥下开到了楼下，周滔虽强装镇定，却几乎是被陆子坚给半抱半架着上的楼，而一进了屋子，一分钟不用，陆子坚就把她扒光了。 一场酣畅淋漓的男女床事，让周滔事后一动都不愿意动，只是懒懒地歪在陆子坚怀里，歇了好一阵子，她才终于又愿意挪动几下，却是伸出手臂，把陆子坚抱得更紧了，而当陆子坚也把她搂紧了些的时候，她才终于想起来，俩人这一路从菜市场出来，一直到刚才，竟是再无一句对话。 于是她忍不住羞涩地自己抿嘴笑了笑，终于是开了口，却是直接就问起了陆子坚调研卖菜的事情，“你那个小本子上，记得是菜价吗？” 陆子坚笑了笑，回答她：“差不多吧！主要是一年四季的菜价变化，什么菜好卖，什么菜不好卖，还有他们的进价呀，卖价什么的。” 说话的工夫，他的手又忍不住，在女孩儿光滑的脊背上轻轻地摩挲起来。 这摩挲似乎叫周滔感觉格外舒服，她很快就轻轻地“嗯”了一声，似乎像是一只正在享受抚摸的猫儿。 刚才那甚至叫人颇觉不堪承受的欢愉，使她这时候实在是没有什么力气留下，只是忍不住在陆子坚的胸口轻轻地亲了一下，问：“那我什么时候能吃上你家乡种出来的蔬菜？在哪里能买到？” 陆子坚笑笑，仰头想了想，“大概……半个月吧！很多地方都会有！” 两三天之前，还跟大姑打了一次电话来着，她这个新任副县长显然是个有能力的人，上任之后很快就把县里的农业服务公司给成立起来，然后组织了三个乡，动员，开会，集体采购种子，签订收购协议，请农业专家来给培训之类的事情，飞速地就做起来了，并且很快就组织出了三千多亩的春地，开始种菜。 别的地方，陆子坚也不懂，但平成县那里农村的基本情况，他就还算是比较了解，当地人很喜欢种棉花，因为棉花的收购价很贵，在最近这些年而言，几乎是农村最靠谱的经济作物了——棉花分春棉夏棉。 平成县地处华北平原，一年两收，一般秋天地里的玉米大豆花生之类的收罢之后，农民就要施肥耕地，播上小麦种子了，下雪之前，麦子已经绿油油的一地，这就是冬小麦。等到来年夏天收了冬小麦，打算种棉花的，会提前育好苗，收了麦子就种，棉花苗怕捂着，不敢提前种，可这样一来，棉花生长周期其实不够，收的棉花自然也就不会太多，且质量往往偏差，卖不上好价。 于是就还有人，会在秋末把地给犁了，但不种麦子，让地在那里空着，这在平成县，叫做“留春地”，来年开春麦子返青的时候，浇上一水，浇得透透的，然后就直接种棉花，这就是春棉花了。 春棉花生长周期长，结的棉桃多，棉花亩产就大，而且质量还好，能卖上好价钱——早些年陆子坚他们家几乎就年年都留春地、种棉花，陆子坚听过自己爸妈盘账，这样子种棉花，虽说少了一季小麦，但论实际收入，甚至比一季小麦加一季玉米的收入还要高了不少。 而今年一开春，县里就拿出力量和各种扶持政策来，选了三个乡发动老百姓用去年留的春地种蔬菜，要组织三千亩，完全不费力气。 华北平原，几乎是开年化了雪就能育苗，育苗栽苗也就二十来天，大批量的青叶菜成长都会特别的快，基本上四月中下旬，就可以批量的产出了。 而刘桂勇那边的运输公司，也已经把大卡车都买来，目前正在接一些东拉西跑的零活儿，主要是给鼎丰食品运货，倒也不闲着，但很快，他们就要开始每天晚上组成车队北上了。 最迟本月底，首都人民是一定能吃上来自平成县的蔬菜的！ “半个月？那么快？” 周滔有些惊讶，忍不住稍稍支起身子看过来，眼神中的惊讶退去之后，满满的都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崇拜，“你真厉害！真的！” 陆子坚笑着扭头看她，“你是说刚才吗？” 周滔不由失笑，娇羞无限地白了他一眼，“就知道耍黄腔！” 好吧，就这一句黄腔，心里对他的崇拜之情，一下子被冲淡了不少。 她又重新躺好，脑袋在他肩膀上蹭了几蹭，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心里一时间忽然涌出来好多话想说，这半个月，你想我了吗？这半个月，你都忙什么了？你知道我这半个月几乎无时不刻的在想你吗？ 你知道给你发完短信之后，我所有的勇气就全都用光了，剩下的就全部都是后悔吗？你知道我一直都在盼着你不那么尊重我的意思，忽然来敲响我家的门吗？ 然而，这一刻不知怎的，却又忽然觉得，那些事情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 自己又一次躺在他怀里了。 于是，最终她说出来的，便是，“你以前跟我说过两个跟《西游记》有关的笑话，黄笑话……你还记得吗？” “嗯，记得呀，怎么了？” “还能再说一个吗？我想听！” “哈……”陆子坚笑笑，“那你得容我想想了……啊，有了！” 周滔马上就又支起身子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满脸期待。 陆子坚一脸认真地说：“跟火焰山有关！你看，火焰山是太上老君八卦炉里掉出来的一块砖，落到凡间，变成了火焰山，对吧？老百姓得给铁扇公主送礼，铁扇公主拿她那芭蕉扇扇一扇，火就灭了，老百姓这才能种地，有收成！” “可是你想……这里头奇怪呀！” “怎么奇怪了？这不很正常吗？故事就是这么写的呀！” “那火焰山是太上老君八卦炉里的一块砖，芭蕉扇是太上老君的法宝，但是为什么太上老君会把那么厉害一件法宝，交给铁扇公主？” “呃……” “你再想，红孩儿会三昧真火啊，那可了不得，可是他爹牛魔王不会！说是拜师弥勒佛学的，可要真是弥勒佛传授给他的，那红孩儿跟佛门的渊源，可就深了去了，怎么到后来观音菩萨会那么不给面子？直接收了？再说了，弥勒佛可从来都不以善于用火著称啊！善于用火的，是谁？太上老君！” “呃……好像是！” “还有，牛魔王说是铁扇公主的老公，红孩儿的亲爹，可他一年年的不回来，在外头还有一处洞府，玉面狐狸嘛！你想想，他为什么不回来？” “噗……你的意思是……” “嗯！” “哈哈哈……你真能瞎编！” 周滔彻底听明白之后，笑了一阵子，但忽然，她的笑模样竟又渐渐收起来，于是重新歪回陆子坚怀里，腻歪了好一阵子，她才说：“那我……算是你的铁扇公主吗？” “先给老公生个红孩儿才是！” “去你的！” *** 继续求月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23章 这个赞美让人心情愉悦！ “我那时候恨死你了！” 歪在陆子坚的怀里，周滔不知不觉地还是提起往事来，“我说让你尊重我的想法，你就真的那么尊重了？就真的不过来找我了？你就没想想，万一我就只是嘴硬，其实心里犹豫着呢，只要你一过来敲门，我肯定就听你的了呢？” 中午也顾不上出去吃饭了，将就着家里现有的东西，周滔系上围裙下厨，简单地下了两碗鸡蛋清汤面出来，算是把午饭打发过，午饭吃过，俩人就又忍不住在沙发上腻歪到了一起。 其实要说算分手，两个人分手也仅仅就只是半个月的时间而已，但是在周滔这里，却感觉像是已经过去了半年，甚至一年一样。 她说着最近这段时间自己的日子，说着自己怎样怎样的想陆子坚，不知不觉眼眶就开始泛红，“为什么她们今天非得拉我去聚会？因为周姐是我们节目组的制片人，她说我最近太瘦了，再瘦下去，镜头里就会开始难看了。你都不知道，我最近吃什么都没味道，吃不下去，这才半个月，我瘦了十二斤……” “我打车去过你们学校，在你们学校里转悠了整整一个下午，可惜没遇到你！在你们学校里，我好几次都已经把手机拿出来了，想给你打电话，可是我又觉得，你都不愿意来找我，我再给你打电话，还有什么意思……” 陆子坚一脸的怜惜与疼爱，伸手帮她把眼角的泪水给抹了去，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亲了又亲，“是我的错！我的错！那时候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已经打定了主意，绝对不能接受我已经结婚了这件事，所以……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尊重你，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有知识有见识……” “再有知识有见识的女孩子，也架不住你来哄一哄啊！” 没等陆子坚把话说完，她已经迫不及待地直起身来，噘着嘴儿，强硬地回顶，“可是你偏偏就是不愿意来哄我，我一说让你别再来，你就真不来！” “哈哈哈，赖我，的确赖我，是我的问题，以后不会了宝贝儿！” 终于给安抚了下去。 其实陆子坚感觉得到，这个比自己大了足足九岁的女孩子，在别的事情上，可能早就已经成熟，但是在爱情，或者说，是在男女关系上，其实还单纯且热烈着——他不得不在心里感慨，自己的确是捡到宝了！ “你不知道，那天谭主任把我叫去，给我尴尬死了，她以为我是你女朋友呢，其实之前我倒没什么不敢承认，但刚好那时候跟你分手了……” “谭主任当时已经在办离职了，只要认识的，大家都去见见她，只有我，反倒不好意思去，是她主动打电话给我，让我去的。” “大家都说，谭主任这两年抓广告部，抓的成效特别好，下一步说不定要升，可谁也没想到，她居然选择了辞职下海——我听说她要去给你打工，还吓了一跳，但是再想想，倒好像是也没什么可出奇的，她肯定是觉得你能耐比她大呗，跟着你干活儿，她将来的前景也会更好！所以才这么决定。要不然的话，她说不定再过两年就能升个副台长了，又为啥要辞职？” “对了，那天在谭主任办公室里，我还碰见杨洁导演了，杨导正好也是因为你的事情去找谭主任的，她说她给你打电话了，想让你去她那部电视剧里演个角色，但你坚持不同意，后来就不接她电话了，她找不到你，所以去找谭主任……” 啊……她说起这个，顿时就又勾起了陆子坚那段不甚美好的回忆。 就那几天，一个吴新芳每天必有两个三个的电话，就已经够烦的了，问题是吴新芳好歹还知道些节制，她就算每天都打那几个电话，却毕竟打上两个三个，陆子坚不接，她也就作罢，但这位杨洁杨导可不是，她那电话打得，跟追杀似的！ 那老太太，说话做事相当自我，甚至感觉她压根儿就听不进去自己在说什么，就是一门心思的一个想法：我看着你不错，可以来演这个角色，你来吧！ 可问题是，陆子坚哪可能给他当什么演员去！ 后来到底关机了事。 倒是不知道，她还有跑去找谭希松这档子事儿。 但此时歪在陆子坚的怀里，周滔回忆起这段故事，却显得美滋滋的，“杨导说，要是早些年能遇见你，你是最适合演二郎神的人，她说当年拍《西游记》，她看了好多人，都不满意，觉得没有她心目中二郎真君的阳刚威武又霸气的范儿，一直到后来，她遇到后来演二郎神的那个演员，又帅气又威武，才一下子看中了，后来才知道，那人原来是武警总队的格斗术总教练！现实里就是八十万禁军教头的水平，所以才那么霸气阳刚！但是杨导说，就算是他，也不如你看上去更有二郎神杨戬的那股子神仙范儿！因为那人比你少了点儿帅气！” 陆子坚听得失笑。 前后两辈子，在对自己颜值的点评上，这肯定不是最高的评价，但却肯定是相当独特的一份评价了——二郎神杨戬？ 好吧，记不清电视剧里长什么样子了，毕竟距离现在最近的一次看《西游记》，也大约要追溯到二三十年前了，但模糊的印象里，自己肯定比那个演员帅气，也可能会比他霸气，但估计没人家显得威武？ 然而……这个赞美依然会让人心情愉悦！ 那天杨洁导演打电话来，倒是没提二郎神，只是却问了一句，说台里有要拍汉武帝的意思，剧本正在初创，接下来如果台里批了，近两年能拍的话，她会争取来做导演，问自己到时候愿不愿意去演霍去病。 看来老太太倒真是发自内心的欣赏自己！ “我那么忙，哪可能演什么戏，当然要直接推掉！” 手顺着她的线衣下摆伸进去，陆子坚笑着说：“再说了，就算我有工夫，也想挣那一份当演员的钱，我也不会呀！” 《汉武大帝》……是有些印象的，但已经完全不记得是哪一年拍、哪一年播的了，只记得好像还挺红，甚至可以说是大红过。 倒是可以稍加留意一下，到时候给点赞助什么的。 自己是肯定不稀罕去当什么演员的，甚至骨子多多少少有点瞧不上后来那帮混娱乐圈的，但是相处几次，能感觉得出来，蒋琴琴对演戏，还是有一定小野心的，到时候给剧组赞助点钱，说不定把她塞进去……能演什么？皇后？贵妃？ 啊，不对，汉武帝嘛，那就是卫子夫了！再不然钩弋夫人！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24章 慢慢烧炉子 下午四点多，倪广南老师打电话来催。 今天晚上有酒局，而且酒局偏高端，要请的正是电子工业部的一干人，主要是电子工业部下属的通信与系统装备司、计算机与信息化推进司、基础产品重大工程司和国际合作司这四个司的一帮领导。 可以说，甚至已经不止东方智造，甚至跟东方网都多少沾点业务关系了。 陆子坚向来善于处理人际关系，这场酒局甚至是他提议，要求倪广南老师去组的局，但临到时候，倪广南知道他忙，又怕晚上抓不到他人，所以才四点多就赶紧先打个电话催一催。 挂了电话，陆子坚跟周滔简单解释了一下。 不过时间倒是还来得及，主要是正在恋奸情热的莫名情绪之中，失而复得之下，他又的确是欢喜极了，“又想要了，再来一回？” 周滔迅速从刚才那些国家大事、通信建设、技术研发、重大工程带来的莫名震撼中回过神来，却是不由失笑，脸通红地软软推开他，“你真是……怎么老是破坏你在我心里的美好形象！我刚才还觉得，哇，你真的是，一边为国家点亮科技的星星之火，一边还惦记着那么小的带着老乡致富、给老乡卖菜的事情……” 然而……无所谓啦，她也旷了半个月了，再来一发禁得住。 于是半个小时之后，周滔歪在沙发上甚至感觉已经有些起不来，脸蛋儿暄红暄红的，而陆子坚则神清气爽地穿好裤子之后，还不忘凑过去捧起她的脸蛋儿亲一口，然后才笑嘻嘻地下了楼。 讲真，单纯只论颜值，周滔在陆子坚身边的女朋友中来说，绝对是排名靠后，甚至有可能是最靠后的一个——刘桂萍、金枝不提，哪怕只是同类型的赵美琴、郑小暖，虽然前者失之还太过年轻，气韵还未彻底成型，后者又失之太过冷清，让人难生亲近之感，但颜值也都要超过周滔。 但是，周滔的美，却胜在那股子难得的气韵。 她身上有一种能让所有人都一眼看去就清楚得知的娴雅之美。 只能说，央视选人的眼光，还是过关的，能被央视选为此后近二十年的第一花瓶、颜值担当，他们所看重的，大约也正是周滔不俗颜值之下这份难得的气质。 而事实上，陆子坚也正是对此贪恋不已。 …… …… “哈哈哈，没事儿的老胡……” 实验设备要进来，还得走相当漫长的流程，现阶段暂时的，无论东方智造还是烛龙半导体，都还是要靠着去首都的各大专业科研院所蹭设备来搞研发。 偏偏还又一次失败了。 陆子坚得到消息之后，也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却是马上就从京广中心的中华网出来，直奔知春路，他到公司的时候，包括周建春，也包括唐智敏，都正在会议室里开会，作为电机控制芯片项目的带头人，胡为武正在做自我检讨。 讲真，本来认为电机控制芯片不会太复杂，而且自从烛龙半导体成立这半年以来，公司也的确是已经烧了好几百万进去了。 这话说是农历春节前了，胡为武和他的团队，就已经失败了一次。 这是第二次了。 每次失败的代价，都是沉重的。 那不光意味着一大批科研工作者过去几个月的工作，全都白费，同时每次的测算，还要动用一种陆子坚完全不了解的重要设备，这个是不好蹭的，每次都要给钱——好像一次测算就是四十来万。友情价。 然而失败却又似乎是必然的。 都是专业人士不假，但那只是在学校里学出来的博士硕士，国内来说，虽然国家重点攻关的工程搞了一波又一波，但根本无法形成完整的商业链条，也就使得此前所有由国家层面推动的芯片研究，都是片段式的、散碎的，一个项目组成立了，花了不少钱，搞出点成果来了，无法商业化，于是成果报上去，拿点奖金了事，成果束之高阁，团队就此解散——形不成接力和传续。 烛龙半导体的整个团队，虽然整体的学历、素养，在当下的国内，是异常之高的，但也依然免不了要在黑灯瞎火的房间里慢慢摸索一阵子。 陆子坚很无奈，却也并不急躁，因为他很清楚，别说半年一年，这甚至很可能不是三年五年的事情，要拿出几年的时间，来慢慢把国内芯片设计这个炉灶搭起来，还要浪费许多的燃料，把这个炉子给烧热了，然后才能慢慢的出成果！ “继续搞，你们不是还有别的思路吗？试，接着试！” 当着公司的一众科研人员，陆子坚大气得很，“下一笔钱我马上就打进公司，不要怕没钱，人不够就继续招，咱们就一条，搞不出来，誓不罢休！” 就这个态度一亮出来，把本就心存愧疚，甚至有些担心自己前途的科研中心的一帮科研人员，给激得热血沸腾，然后会开完了，目送大家离开，陆子坚却不得不独自叹口气，心想实在不行，第一波电动自行车，就还是上电路板吧！ 没有芯片，当然也能做电动自行车。 甚至没有芯片要比有芯片的成本，还要低了很多！ 说白了，芯片其实是某种程度上的大型集成电路而已。 简单搞几块小型电路板，要实现电动自行车的基础功能，并不费事，要搞出这几块电路板来，对于东方智造的研究团队来说，也应该是并不存在什么技术难度，但问题是，电路板做大了、功能好了，能耗高不说，小小一个电动自行车，大概率放不下，电路板做小了，功能又必然少。 电动自行车这东西，说来简单，自行车框架加上电池电机而已，随便搞一块电路板，让电机能转，车子能跑就行了。 但细究起来，电池管理、电机管理，却又都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不过……前期的工程车、试验车，是的确可以不用考虑用芯片的问题了，因为按照计划，今年就要开始推动电动自行车的项目，明年年底要整合各个项目链条，到1998年年中，就应该拿出第一批的成熟商品了才对。 它的产品开发，已经不能再等，必须开始了。 *** 继续求月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25章 那乍见之欢终会褪色，那热烈之爱终会降温。 面试，开会，租房、装修…… 赶在四月上旬，仅仅只是花了几天的工夫，陆子坚就把趣途科技的架子给搭起来了，虽然只有七八个人，小到不能再小的公司，但毕竟已经有了骨架。 趣途科技完全独立于陆子坚之前成立的一系列公司之外。 无论赵美琴，还是周建春，陆子坚都没有让她们插手。 周建春本以为这是她的势力范畴。 皆因东方智造、烛龙半导体，和新成立的这家趣途科技，乍一看业务是有特别多交叉的地方的，但陆子坚还是选择让他们从一开始就各自独立发展。 在他的定位里，东方智造侧重于通信技术，定位类似于后世那个华为，或者说是有些类似于当下九十年代法国的阿尔卡特这类公司。 烛龙半导体侧重于芯片设计，或将类似于英特尔、英伟达之类。 两家公司的交叉部，就是“CDMA事业部”，这个事业部的定位毫无疑问，就是奔着高通的方向去的。 这事实上的三大块，烛龙半导体专精芯片，东方智造侧重通信，CDMA技术则事涉芯片和通信两块，如此的三个方向，一旦某一块取得突破，事实上将带动三大块一起突破——还不到真正分家的时候，因为陆子坚只是粗略的投资和梳理，并不敢确定其中哪一家会真的做到突破。 将来看发展，谁能拿到真正的核心技术，有了发展的资本，那么毫无疑问，大的兼并小的，有发展前途的兼并没有发展前途的——事实上，站到风险投资的角度来说，这三个方向里能有一个方向取得成功，都已经是很成功的投资回报了。 如果三个方向全部都取得成功……好吧，陆子坚哪怕是个重生者，能预知未来的发展方向，也觉得那近乎不可能。 国内做这些事情，要起步实在是太难了，几乎完全零积累。 但趣途科技不是。 相较于东方智造、烛龙半导体的侧重于研究，趣途科技却是一家侧重于实业、制造业的企业——研究方向也有，电机、电池、电控等等。 它初期侧重于电动自行车，陆子坚也会着力争取把电动自行车项目，培养成自己的第二个现金奶牛，但长期看，陆子坚希望它能成为国内电动自行车行业的最大供货商，远期看，它也随时可以调整方向，变成陆子坚的特斯拉。 电池、电机、电控芯片等方向的研究，可以做电动自行车，当然也可以转型做电动汽车——或许可以把它理解成汽车圈子里的博世。 总之，定位完全不同。 而事实上，手握烛龙半导体和东方智造，周建春的权利范围已经够大了。 她撒娇也完全没用。 陆子坚再宠她，也不会连最起码的分权原则都给忘了。 ………… “老爷子，瘦啦！” 四月十二号，金一趟老爷子终于从南边回来了，陆子坚特意亲自带着车去接站，接到人之后，又赶紧道辛苦，“这回可是真辛苦了！” 光道辛苦还不够，定个席，让人给送家来，晚上请老爷子吃席。 老头儿这一趟去，前后二十天出头，花了不少钱，但也办了不少事，但事实上，那都是小事，借着支开老头儿的这段时间，陆子坚把自己想办的事情给办了，这才是最重要的——当然，老头儿带回来的这批库存茶，也的确是都不错。 晚上吃席，老头儿一看金枝和金秀姐妹俩围着陆子坚转的架势，就情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也不吱声，但等到吃过席之后，他眼看金秀居然不跟自己回家，显然是已经摆明了在隔壁陆子坚这边住下了，这才忍不住狠狠地瞪自己闺女。 但金秀不怕他，瞪也白瞪。 更何况，陆子坚有让老头儿闭嘴的办法。 来自法院的两纸公文，直接宣告老头儿无罪，算是为他当年的案子平了反，顿时就让老头儿喜出望外，就再有意见，也张不开嘴了。 而等到第二天上午起来，陆子坚也不去公司，金秀也不去学校了，一辆车把一大家子人都拉上，去给金一趟办证。 特事特办，市卫生局这边，局长秘书全程带着办，陆子坚在局长办公室里坐着喝杯茶的工夫，那头手续就已经走完，老头儿终于是时隔三十多年，又拿到了他的医师执业资格证。 饶是老头儿惯来脾气硬，也是不由得有些喜极而泣的意思。 “这回妥啦，再不是无证行医了！” 走出卫生局大楼的时候，陆子坚笑着说：“回头我再给您老寻摸个好地方，咱弄个好门脸儿，您的诊所说开也就开起来啦！” 老头儿的眼泪早就没了，这时候只是把证书攥得紧紧的，闻言哈哈一笑，不过他还是很快就回过神来了，说：“我的诊所不用你操心，我自己选地方，连钱也不用你的，倒是你，要是真有心，你答应我老头子的，说是给金枝开个茶馆那个事儿，可该抓紧了！咱爷俩正好缺个喝茶的地方啊！” 陆子坚哈哈大笑，爽快答应。 老头儿当然是为自己闺女谋算，要利益，但这不过分。 而事实上，看门脸儿这种事情，陆子坚是早在差不多一个月之前，就开始着手了——最初是给蒋琴琴的咖啡馆选地方，但咖啡馆与茶馆类似，从已经初步筛选好的地方里，再挑一处出来就是了。 总之，花了小两天的工夫，算是把金家人给彻底安排妥当了。 在这些事情上，陆子坚向来不吝惜自己的时间、精力和财力，他一向觉得，要想彻底的锁定一个女孩子，把她的家人都给稳住，是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在这上头，是万万不能省力气的。 而事实上，他上辈子在这方面积累的，也几乎全都是成功的经验。 不要说什么都太势利了！ 这天底下哪有完全不势利、完全不看重实际利益的人呢？ 相见之初的欢喜，或是因为相貌，或是因为谈吐，怎样都好，浪漫而热烈，但时间长久，那乍见之欢终会褪色，那热烈之爱终会降温，维系这感情，尤其还是已经被很多女孩子分摊得很薄的感情的重要一环，就是生活的稳定和惬意了。 而事实上，愿意给女孩子以更美好、更舒适的生活，难道不也正是爱情的一种表达方式吗？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26章 被人反切香肠！ “好，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东方智造的小会议室里，今天到会的是东方智造、烛龙半导体、东方智造CDMA事业部和趣途科技三家公司四个方面的负责人，说好的上午九点整开会，陆子坚八点五十八分到现场，四分钟之后，会开完了。 简单询问一下谁有什么异议，一听没有，陆子坚连一句废话都懒得说，直接下命令开推，“倪总工就是咱们的活招牌，这次校园招新，就由倪总工负责总带队，这六大类二十二个专业的学生，越多越好，谁敢比咱们开出的条件高，咱们就加码，总之，我要求把最好的一批毕业生、研究生，给招进来！” “就这样，散会！” 几家公司的负责人，多数都已经进公司半年多了，对陆子坚这个办事风格，是相当的了解，也没人多嘴什么，陆子坚说了散会，大家纷纷都拿起东西就走。 都是大忙人，身上都有各种各样的事情牵着呢！ 唯独趣途科技那边来的代表，是新人，而且是从政府部门招过来的，对于这样迅雷不及掩耳的开会方式，颇不适应，一时间有些懵。 眼看陆子坚起身要走，周建春第一个追上去了。 临追上去之前，她还不由得扭头睨了趣途科技那位副总一眼——原本以为趣途科技这家新公司，像自己的东方智造和烛龙半导体，以及赵美琴的东方网一样，陆子坚不让自己管，是打算安排个别的女孩儿的，可现在公司成型，整个公司一眼扫过去，那小猫七八只，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儿都没有，周建春反倒讶异。 倪广南也明显是有事要说，但是让周建春抢了先，他只好落在后头缀着。 然而事实上，周建春没什么要紧的事，“上午你待在公司吗？” 她只是想趁机撒娇，把陆子坚留在身边而已。 但陆子坚说：“今天不行，今天还有别的事情，改天，改天陪你去吃臭豆腐！”说话的工夫，他抬手看了下手表，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了缀在身后的倪广南。 周建春闻言莞尔一笑，“又不是只能吃臭豆腐！” 说话的工夫，她也看到倪广南似乎是有事要说，就也不缠着陆子坚了，只是说，“那接下来几天，我就带队跑各个学校了哈！” “好！” 陆子坚并不忌讳当着公司其他人的面，对周建春表现出自己的信赖和宠溺，说这话时，他还抬手摸了摸周建春的脸蛋儿，状态极为亲昵。 而周建春显然也很享受这个。 然而，她走开了——她一个二流、甚至三流大学里大一还没结束的学生，要组织带队，去各个名牌大学招聘毕业生和研究生了！这事儿她很感兴趣！ “倪老师有事儿？” 倪广南快步过来，扯一扯陆子坚的衣袖，把他带到一边，这才说：“我过几天要跑一趟津门市，见一见那边的领导，那位吴总……很有能量啊！关键是她什么都不要，支票我给了好几次，她坚决不收！现在来讲，除了首都这边，是你靠承诺盖楼拿下来的，其它的咱们几大块重要市场，全都是这位吴总帮咱们穿针引线才拿下来的，她不要钱，肯定是想要别的……” 啧！ 陆子坚抿嘴，片刻后，他点点头，拍拍倪广南的肩膀，“我明白的，倪老师，这事儿归我，你就别操心了，我回头会跟她好好聊聊，不管是致谢也好，还是回报一下，我肯定处理好，您不用担心！” 倪广南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你心里有数就好！” 肯定是要处理的，就像倪广南说的那样，现在东方智造这边超过一半、甚至接近三分之二的出货量，是靠了吴新芳的穿针引线了，陆子坚肯定不能装看不见，该有的感谢，是一定要有的！ 而且倪广南话未尽言，后头还藏着话——这么重要的一个人，对各地的地方官府影响力那么大、人脉那么宽广，在如此卖力地帮了东方智造之后，如果她想要的东西，这边迟迟不给，那么一旦人家误会了，要是调过头来坏你的事情，对于初初上路的东方智造而言，绝对堪称灾难。 然而……大不了就是陪那娘们睡一觉呗！ 承认被人家切香肠切成功了就是了！ 因为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只是……操！ 陆子坚实在是不愿意承认，重活一世，自己居然还是会有这种被迫牺牲色相的时候，还是会有这种被人反过来切了香肠的时候！ ………… 九点半不到，陆子坚就已经带着车赶去接了郑小暖。 然后驱车直奔某官府机关。 郑小暖她爸一进去就把所有的事情吐了个一干二净，倒是很快就审完了，一共贪污受贿合计金额193万多，不过连现金加手表、房子等等各种财物一起，倒是追回来了大部分，也就是说，他这些年贪的钱，其实还没怎么敢花。 等开庭的工夫，允许探视了。 是郑小暖的后妈特意打电话给郑小暖，表示可以一起去探视。 这大约算是一个主动示好的意思了，因为按照她们之前的关系去考虑，大概是两边都有点相见两厌的感觉——可能跟那雪中送炭的一万块钱有关，也可能跟郑小暖有男朋友了，且男朋友开了辆路虎有关。 郑小暖其实不太领情。 但今天探监，她就还是让陆子坚开车送她来。 人已经被转移到看守所，陆子坚她们赶到了，在外头跟郑小暖的后妈、弟弟，还有她那个后舅舅见了面，看他们那意思，几次试探着想凑过来跟陆子坚说句话，但陆子坚一直都没有跟他们哪怕眼神交流一下，他们最终就没好意思。 因为就连郑小暖，都没有要主动跟那边说话的动作。 倒是郑小暖他们一家三口进去探视之后，郑小暖后妈的那个弟弟，凑上来问了一句，“抽烟不兄弟？” 陆子坚笑着摆了摆手，“谢谢，不抽！” 他略显尴尬地笑笑，自己点上一支，尝试着组织语言的意思，但说出话来，终究是直白而简单的，“谢谢你跟小暖那一万块钱，帮大忙了！我姐她们娘俩，现在算是啥都没了，要没你那一万块钱，光靠我蹬个三轮，可是真养不住。” 陆子坚闻言，倒是扭头看了他一眼，“蹬三轮？” 他面相有点凶，但两次接触，陆子坚很容易看透他，这人应该纯粹就只是长得凶，其实人挺老实，甚至有点腼腆。 这时候他就点了点头，“嗳，蹬三轮。咱也没啥手艺，厂子效益不好，开不了工，总也不能闲着不是？一家人等着吃饭呢！” 陆子坚缓缓点头。 大约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使得他没有受到郑小暖她爸的牵连吧！ 因为没跟着沾到什么光。 *** 继续求月票啊兄弟们！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27章 章六涞的锋利 前后进去了也就二十来分钟，郑小暖就出来了。 她拉上陆子坚的手要走，她弟弟却在身后忽然就快步过来，说：“姐，我妈问你，说要不要一起吃顿饭。” 郑小暖回头，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但终于还是说：“不用了，你别管这些，接下来好好学习就行了，考个好学校。” 她弟弟“哦”了一声，倒是也不再劝，目送陆子坚和郑小暖手拉手上了路虎车的后座，倒是身后，他妈妈过来，不轻不重地拿手怼了他后背一下。 显然是有些嫌他没拉住人。 但这次不像上次，上车之后，郑小暖甚至都没有再回头看他们一眼。 事实上，她爸爸的事情过去了没几天，她就基本上彻底恢复过来了，只不过她的性子一如既往的冷清，所以即便从那件事情里走出来，也依然寡言少语罢了。 “送你回学校？” 陆子坚本是拉着她的手，但后来就松开，伸手过去，揽住她的肩膀，她顺势就缓缓地靠过来，歪在陆子坚肩膀上，“不去了，反正已经请假了。要不，咱回去接上美怡，去看看那房子装修的怎么样了？” “也成！” 房子在装修，但陆子坚肯定顾不上照看，杜美怡倒是辛苦不辍，几乎每天都会打车过去看装修进度，劝都劝不住，而郑小暖则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医院实习，一旦下班放学，也必然赶过去，汇合了杜美怡之后，再一起回家。 她俩对那边的房子装修，都异常的上心。 在车上郑小暖就给杜美怡打电话，结果她居然已经打车过去了，于是就不需要接她，车子直奔小区。 当初买房子，因为是顶楼，价钱格外的贵一些，两套对门的房子，是都送了上面阁楼的，这时候陆子坚去看，楼上楼下已经做出了简易的楼梯来，上去看，阁楼地面已经完成了水泥的找平，下一步如果没记错，该是吊顶之类乱七八糟。 看见陆子坚来，杜美怡特别开心地抱着他的胳膊，带着他到处看。 她怀孕已经有四个月，开始稍稍有些显怀，但整体却依然是少女的风情，衣服穿得略宽松些，就几乎看不出已经怀孕。 抽个机会，陆子坚拉住她，小声问：“小暖的例假走了吧？” 杜美怡低着头笑，小声地告密，“走了三天了，今天晚上我帮你？” 陆子坚笑着点头说好。 摩拳擦掌。 实话讲，现在连亲小姨子都给推了，陆子坚心里哪还有什么这一类的忌讳？又更何况大家已经说好了，要把小三口的日子过下去，而他眼馋郑小暖眼馋了那么多天，也似乎已经是时候摘了这朵花了。 他甚至都有些等不及晚上。 房子里到处乱糟糟的，沙子水泥堆了一地，陆子坚也仅仅就只是转着看了一圈，就叫上她俩，要一起走，不过，还没等她们两个点头答应，他的手机倒是忽然响了起来，掏出一看，是个陌生的手机号。 但还是接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陆子坚？我是章六涞，章九芙的哥哥，有空儿吗？见个面，聊聊？” 唰的一下，陆子坚所有的好心情，所有的期待，瞬间消失。 “章哥你好，成啊！现在？” “现在。我在的这个地儿，离你们学校不远，这楼上应该是你的公司吧？叫东方智造？智慧的智。你过来找我？” “好！等我一会儿，马上来！” 挂了电话，陆子坚沉吟片刻，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来。 果然还是来了。 只是比自己预想的来的突然了一点。 居然没经过章九芙，反倒是直接联系上自己，显得有些突兀，但来的却又是个自己的平辈，而且是跑到首都来主动要见面，这就多少又带了些柔缓。 大致感觉到的，是一种示好。 这份人情很大，不但必须得还，而且只要不是太过分，甚至要予取予求。 要割肉啦！ 这个肉割下来，会比被吴新芳反切香肠成功、自己被迫牺牲色相，还要疼！ 但也不得不给。 跟郑小暖、杜美怡略解释几句，说是生意上的事情，必须现在就过去一趟，她俩倒是也都理解，目送陆子坚进了电梯。 车子很快就来到了东方智造的楼下。 远远地已经能看到站在楼前抽烟的那个帅气的年轻人。 跟章九芙有那么六七分的像。 但陆子坚跟章九芙的交流其实不多，陆子坚一直都排斥跟她走得太近，因此事实上到现在，陆子坚也就只是对她爸和她大伯，稍有了解，而且了解的还基本上都是些官面上的信息，至于她家里的情况，兄弟姐妹啦什么的，就一点不知。 他甚至不确定章六涞是章九芙亲哥，还是堂哥。 “章哥，久等啦！” “嚯，怪不得把小九迷得五迷三道的，比照片上还好看！” “哈哈哈！章哥过奖啦！” “叫我六哥就行了，咱哥俩，不用那么客气！” 陆子坚笑了笑，但还是顺势叫了声“六哥”——章六涞身上带着一股子富家公子养尊处优的傲气，但这不是问题，问题是，他说话做事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有些霸道，说话的口气，会显得有些以上对下的“不容置疑”。 而很显然，虽然他是章九芙的哥哥，陆子坚此前也的确是承了他们章家的情，但那份情，显然是自章九芙的爸爸和大伯那里来，他章六涞目前只是个副科级小吏，年龄也只比陆子坚大了那么几岁，他还没资格这么跟陆子坚说话。 这个话、这个姿态，如果换了他家长辈来，就是待人优渥、如沐春风，但换了他来，却显得有些拿大装逼、不知所谓。 但陆子坚哈哈一笑，没有在意。 重点的不是他的个人态度，而是他带来的章家的态度。 至于彼此的身份……接下来无论是你好我好大家合作，还是一言不合怒目而视，他很快就会在别的事情上看清楚彼此的真正实力，然后，以他世家子弟的素养，想必很快就能摆正态度的。 说白了，章九芙也好，他章六涞也罢，都不够资格跟陆子坚掰腕子。 更别提拿大、摆谱。 几句寒暄之后，陆子坚看看表，见已经是十一点多，表示要请客吃饭，章六涞倒是没说不去，只是站在楼下往上头看了一眼，说：“你这家公司搞得也挺红火呀！听说归你一个小女朋友帮你打理？要不，去你公司里蹭顿饭？” 这话就说得更过了。 不过倒是有些单刀直入的锋利。 陆子坚笑眯眯，给软钉子，“公司里的饭，太简陋了，不足以招待贵客。” 章六涞哈哈一笑，潇洒地摆了摆手，倒是没有再次递刀，反倒是直接下了坡，“也成，客随主便嘛！那就你找个地儿，咱俩喝两口，聊聊。” “好嘞！六哥请！”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28章 从尾巴根儿，直窜到了天灵盖！ 章六涞身上没有什么官气，倒是满满的洒脱公子气。 有点霸道，有点率性，有点爱耍帅。 讲真，不应该的。 既然主动发出求援，请求章家在川蜀帮忙出手了，那陆子坚自然是多少做了一点基本工作的，到了酒桌上再稍微一聊，要再套出些信息来，也并不难，所以陆子坚很容易就知道，章六涞大学毕业已经近四年，那当然从政也已经四年，甚至已经是副科级，所以……说累世公卿有点夸张，但的确算政治世家了，可陆子坚却没有在章六涞身上看到什么扎实的政治素养！ 讲真，都不用等一顿饭吃完，陆子坚心里对章六涞的评价，就已经落稳。 甚至于，对于竟然派了这么个垮二代来跟自己见面的川蜀章家，陆子坚的评价都下意识地调低了不少——能养出这样的子弟来，倒不能算多稀奇，甚至也不为失败，但是放一个这样的子弟进入官府去，现在还派了他来跟自己见面，可就大概能说明章家这一代的当家人，多少有些不靠谱了。 要如果章家是这样的章家，陆子坚倒还真是不怎么害怕了！ 老一辈已经退了，纵有香火人情还在，关键时候发挥点作用还行，要收拾自己，却已嫌为难，正当年的这一辈虽然有两个正厅级，甚至据陆子坚所知，章老爷子有一个女儿，应该也做到副厅了，所以算三个厅级，但是……后继乏力了！ 现在要斗，陆子坚还是自认不敌，毕竟这里是华夏，自古民不与官斗，但也大不了就是废掉一个川蜀省的局面而已，自己躲着不去，也就是了。 但只要再给自己三五年工夫，陆子坚自信，到时候自己还真是未必就还会害怕他们一个窝在川蜀一地的家族了！ 2000年前后，互联网企业要结出果子了，而且会超级甜美，鼎丰食品的几大系列要站稳脚跟了，电动自行车已经铺开了，通信企业估计也小成规模，甚至到时候，说不定连烛龙半导体的芯片设计，都能给自己弄出点惊喜了——最关键的是，随着事业的成长，自己的人脉肯定已非今日能比。 不吹牛的、保守性的预估，到2000年，自己手里攥着1000亿到1500亿的年营业额，应该不成问题——章家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当然，能不斗就还是不斗的好！ 和为贵。 而且人情还是尽量还！ 然而，“那不可能！六哥，鼎丰食品在鲁省待着很好，省里、地区里、县里，领导们都很照顾，我哪可能把总部迁去川蜀啊！” 真是奇也怪哉！ 这章六涞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呢？ 按说章家再厉害，也不足以让他自信到这种程度吧？ 要说大家见了面，他明示也好暗示也罢，要点好处，或者帮他们章家拉点投资，这个陆子坚都是认的，要就给，如果他想要提一提他妹妹章九芙，这一点陆子坚也一定会很认真地给出让对方满意的答案的——放心，我对这位川妹子不感兴趣，一直都没碰过她，以后也不会碰！ 然而，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章六涞依然没有一丁点要提一提章九芙的意思，反倒是一张口就问，鼎丰食品的总部，能不能迁去川蜀省？ 开玩笑啊！ 这是他妈的政治世家子弟能说出来的话？ 一个政治小白、商业小白也完全不可能提出这么脑残的要求！ 鼎丰食品的总部落在哪里，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一年几个亿的税收！ 这可是九十年代啊，一年好几个亿——去年，也即1995年的数据，刚出来不久，全国在去年一整年里，才收了六千亿的税，而整个鲁省，作为经济大省，去年一年的税收才刚刚两百亿出头，但已经排名全国第四！ 目前鼎丰食品的全国各大生产基地的建设和试生产推进异常顺利，羊城那边马上就能形成产能，到五月底六月初，南边的几个生产基地全部投入生产不成问题，也即是说，今年鼎丰食品的发展，完全在陆子坚当初的预计之中，非但没跑偏、没拉胯，甚至进度还有点超前，那么，今年按照陆子坚当初的预估，完成全年70亿到80亿的年产值，就几乎是不会再有任何问题了！ 厂子建在哪里，当地的税收是肯定会有的，增值税、营业税之类，但毫无疑问，总部这边的企业所得税，才是真正的大税！ 今年鼎丰食品向平成县纳税五个亿以上，完全不成问题！ 就凭这份税收成绩，明年换届的大会一开，自己的老丈人赵鲁东赚足了资历之后坐升一级，几乎可以说是板上钉钉！ 现在好家伙，开口就要鼎丰食品的总部迁过去？ 就且不说贸然把总部迁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是多大、多危险的一件事，就说一切都能成行，平成县里、曹州地区里，乃至鲁省里，对此会怎么看？ 到时候估计全省上下所有相关的官府衙门，都会恨不得把自己直接给撕碎喽！ 还想不想混了？ 更不要提，任宏民的老爸可是鲁省的常委，雄心勃勃要在换届之年往上迈一大步，希望能执掌鲁省这个经济大省的，要不然就凭任宏民自己的面子，凭他跟自己的交情，真就能使唤动一个堂堂的省委常委组织部长出面，帮自己运作，直接压住了可口可乐在鲁省那么大的工厂？ 这份人情，来的可是丝毫都不比章家那边小！ “这个要求，是六哥您自己想的，还是家里伯父的想法？” 多年经商，使得陆子坚在必要的时候，绝对能够做到所谓“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所以他说这话时，脸上非但毫无被羞辱之后的怒气，反倒带着点笑。 但是在他的心里，却把对章六涞，以及章家的评价，再次下调了一个级别！ 太扯淡了！ 然而这个时候，章六涞的回答却显得格外的轻描淡写，他只是“哦”了一声，似乎浑然不知自己刚才提了一个多么操蛋的问题，“当然是我自己的想法。不过，不行那就算了呗！” 陆子坚下意识地忍不住，脸上露出一些愕然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却忽然从章六涞的脸上捕捉到一丝一闪即逝的笑意，忽然一下，陆子坚的直觉立刻窜出来，给他提了个醒。 于是一瞬间，陆子坚感觉一股凉气从尾巴根儿，直窜到了天灵盖！ 下一刻，他不由得微微眯起眼睛，直直地逼视过去，面无表情，声音平缓，在他而言，这已经全然是一副一言不合就要直接翻脸的准备，“六哥，我叫您一声六哥，刚见面就跟我来这一套，耍我？这可不厚道啊！” 章六涞闻言愣了一下，愕然抬头，脸上不由闪过一抹惊讶。 但片刻后，他就用一阵哈哈大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子坚，你想多啦，我真的就是随便问问！哪里能耍你呢？坐坐坐，哈哈哈……” *** 持续多日发烧、咳嗽，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阳了，我还没阳过…… 本就不多的存稿，现在彻底耗尽了！明天要是更晚了，诸位莫怪！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29章 我跟你说妹夫 “其实我是偷偷来的……” 刻意把自己伪装成不知高低的纨绔公子，却出乎意料地那么快就被陆子坚识破，使得章六涞心中既惊且喜，尽管脸上的尴尬掩饰都掩饰不住，但他毕竟是章六涞，只用了一口酒的时间，他就飞快地镇定下来，自知理亏，又知已被看破，他索性连一点转折都不要，倒是突然变得认真起来，“因为我大伯说，寒家派人来的越晚，你欠的这份人情，就越大，我们不来，你就不得不去，到你去的时候，才是人情最大的时候……” 陆子坚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笑了笑，没说话。 但那只是表情管理而已。 听了这个话，他的心不由得就是为之一沉。 这他妈才是老于谋算的思路！ 人情在那里放着，永远存在，且没有定价。 一旦你开口讨要，它便已经不值钱了。 只要你开出了价码，那么这个价码，就已经是这份人情最值钱的价格，因为对方只会少给，难得多给。漫天要价落地还钱是很正常的。 反倒是不开口、不提、不问，这份人情，就是近乎无价的！ 以陆子坚、以章家，都不至于做出不认账这种事情来。 而且只要章家还在位，位置越高，这份人情就越贵。 “我大伯说，当今的华夏，发展经济是主旋律，而这个情况，恐怕还要持续至少十年，在这十年里，商人、企业家们的地位，只会被越拔越高，因为论起搞经济、论起赚钱、发展企业，的确是这些人更厉害些、思路更开放。” 顿了顿，注视着陆子坚的表情变化，章六涞继续沉声说：“他还说，陆子坚这个人，年少有为，看上去有一代人杰之相，让他欠咱们家一个人情，不用动，就放在那里就好了，未来十几年，下一辈人总有用得上这份人情的时候。” 陆子坚终于抬头看他，脸上似笑非笑。 “但六哥你，还是来了？” 章六涞闻言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想开口，却又停下，这时候，他伸手从口袋里掏烟，借着取烟、点烟的工夫，他的情绪又得以缓了一缓，而等他点上烟，一口烟气缓缓地吐出来，他才终于又开口，说：“因为我是来求援的！” 陆子坚不由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 “我大伯说的这个话，我当然明白，很有道理，但这个话，只适用于我大伯呀！”说到这里，他认真地看着陆子坚，近乎一字一顿，“但这个忙，却是我爸爸出手帮的，而九芙，也是我的亲妹妹。” 这个话……就很有意思了。 陆子坚对章家的了解，一小半来自在官场的侧面打听，一大半倒是来自胡春辉胡舅——鼎丰食品要去川蜀拿地、建厂，自然免不了跟当地官府打交道，而且还在当地雇人，外加胡春辉很器重郭丙旭，而这个郭丙旭，则是原来天府可乐的生产厂长，一来二去，老胡那里对川蜀官场，是有一定了解的。 章老爷子退下来已近十年，但他当年坚持不进朝堂，要留在川蜀退休，因此是以正省部级退下来的，享受副国级待遇，且退下来之后，也是留在锦官城养老，不要小瞧他这个做法，正是因为老爷子即便退了，也留在川蜀坐镇，才使得章家的下一代人官运亨通，短短十年之间，老爷子在位期间被严禁提拔的章家子弟，得以飞速升迁，很快就蔚然成势而树大根深。 老爷子二子二女，两个女儿姑且不提，应该都是处在非要害的部位上，职级也不算多显眼，但他的两个儿子，却都跃进非凡。 现如今，两人一个在泸州市做一把手，一个在省里做副秘书长。 两个正厅级。 “实话不瞒你，子坚，明年是个大年，我大伯有意谋求锦官城的一把手，从这一步直接迈到副省部级，才是我章家该有的威势，这一点，现在就已经是能够基本确定，可以做成的，毕竟你也知道，寒家在川蜀经营多年嘛！” “但这样一来，就有一个问题，我爸已经不可能继续待在省府里谋求升迁了，而且，小小一个川蜀省，能容下亲兄弟两个正厅级，已经是违规了，这还全仗着我爸的位置不那么显眼，但接下来，他要谋求到下面来做一任实职一把手，却是几乎遭到我们全家的反对呀……” 说到这里，章六涞一脸苦笑和无奈，“办法也不是完全没有，一个省里，不可能让亲兄弟两个，去执掌两座城市，那就外调嘛！目前地方还在选，有些困难，到想必到时候求一求老爷子，让老爷子给说句话，还是能成的。” “现在的问题是，老爷子这些年来一直严厉约束我们，因此直到现在，章家人都是绝对不许经商的，所以，在川蜀，我们家背景深厚，说句不吹牛的话，子坚，在川蜀，就没有章家做不成的事情，可一旦离开川蜀……” 他凑近些，目光灼灼，“我爸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做官，尤其还是当下这个年头，没人帮衬可不行啊！他得有人愿意过去，帮他做龙头、搞企业！” 陆子坚久久不答。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无奈地叹了口气，“六哥呀，你这属实是有点交浅言深了！恕我直言，对于你们家里的事情，我实在是不想知道……” 章六涞忽然笑起来，“交浅言深？子坚，咱们当然是第一回见面，但我那妹妹，可喜欢你喜欢得很哪！我说，要不，你多少忍忍她那脾气，咱俩干脆就大舅哥妹夫之类的，是不是就不交浅言深了？” 陆子坚闻言不由得失笑，“打住！六哥，有事儿说事儿，我跟章九芙同学可是清清白白……” 章六涞笑笑，“嗨，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如果是老一代人，我爷爷，肯定能气死，但其实这些年过来，咱们这一代人，什么事儿没见过没经过？再说了，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男人嘛，贪花好色寻常事！喜欢就养着呗，女人这东西吧，你再厉害，也肯定有个够不是？但那不是婚姻……” “打住打住！六哥，咱不聊这个，我真是……” “我跟你说妹夫，其实九芙不错……” “将来伯父要去哪里做官，我可以过去投资，建个分厂……” “嗳……那都是后话了，我要的，我爸要的，可不是什么分厂，我这趟来，就一个目的，跟你交个朋友，熟悉熟悉！” “哈哈哈，那你刚才……” “我的错，我认错，我自罚三杯！” *** 歪在床上用手机写的，先来一章，把更新恢复起来再说，等我病好了再恢复两更！ 话说……真他妈难受啊！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30章 他才十九岁呀！ “呀！……哥……” 下午两点多，随着章六涞的电话打过去，也就几分钟的工夫，章九芙就跑了过来，还离得老远，就兴奋地喊开了。 尤其是当她看见，自己亲哥身边站着的，居然是陆子坚的时候，顿时就越发的兴奋了起来，飞奔过来，她反倒是看着陆子坚，问：“你俩怎么跑一块儿去了？” 陆子坚笑笑，一指章六涞，“我就顺路送个人！现在人送到啦！” 然后拍拍章六涞的肩膀，说：“那我走了，你们聊！” 章九芙闻言顿时有些不高兴，“怎么着？看见我就躲？你至于吗？” 陆子坚甚至懒得解释，直接转身，冲身后挥了挥手，闪人了。 章九芙噘着嘴，不高兴，章六涞看看自己妹妹，再看看陆子坚的背影，笑了笑，叹口气，说：“咱家就没你这么笨的！” 等自己妹妹终于转头看过来，他忍不住谆谆而教，“喜欢谁，你不能直接告诉他，上去就表白，那心思浅的，让人一眼就看到底了，那不行的！除非优势太大，或者是情投意合，不然肯定没戏！” 章九芙渐渐来了点兴趣，“那该怎么办？” 章六涞说：“你看，你虽然长得不算丑，但人家也好看，而且人家搁男孩子这边，比你在女孩子那边还要出类拔萃，你家庭不错，人家自己就很牛逼。所以，你没有任何优势，这时候你该怎么办？” “怎么办？” 兄妹俩时隔多日不见，此时阴差阳错，居然真的讨论起女孩子该怎么追男孩子的问题来，偏偏章六涞这人聪明绝顶，说出来居然还真的头头是道，“你得暗恋！暗恋懂不懂？别让他看出来那种！但你又不能完全的藏着，得一点一点的透给他！你比如说，你平常好像对他毫无感觉，但时不时会偷偷地盯着他看一会儿，发呆那种，忽然被他发现了，你赶紧就转开目光，他要问你，你也不能承认，得冷淡，婉拒，但又马上快步跑开……懂不懂？” 章九芙眨眨眼睛，恍惚似有所悟。 章六涞又继续说：“再比如，你表面上对他不冷不热的，就拿他当个普通的同班同学那么对待，但不管什么事情，你都帮他考虑到了，很多事情都悄悄的就帮他做了，相信我，这世上没有傻子，就算有，能考上人大的也没有傻子，更何况是他那种人，聪明之极，你在他跟前一个眼神儿不对，他都能马上就品出滋味来，你这么做，他哪可能感觉不到？感觉到了之后，哪可能不心有触动？” 章九芙的眼睛渐渐地就亮了起来。 仔细一寻思，她觉得自己哥哥说的貌似很有道理。 果然就好像是比自己当初那样直眉瞪眼的上去，跟他说喜欢他，要有意思多了，也好像婉转多了，意思全都表达到了，却又好像依然掌握着进退的余地。 “我是男人，我可太了解男人了，跟你说，就我刚才跟你说的这个，默默关心、默默付出的暗恋，只要你自己长得不是太差，基本上就没有男人能扛得住！他陆子坚再牛逼、再聪明，在这种事情面前，一样完蛋！” 章九芙终于忍不住开口，眼睛亮晶晶的，“那我以后就这么干？” 然而，章六涞又叹了口气，掏出烟来点上，抽一口，摆摆手，“晚啦！你要是早在认识他、喜欢上他那时候就跟我说，我把这主意告诉你，十拿九稳，现在就……完蛋了，你都已经暴露了！” 章九芙愣了一愣，攥拳头在章六涞胳膊上敲了一下，“那你还说？你都知道晚了干嘛还告诉我？眼睁睁看着我后悔是不是？” 章六涞边抽烟边说：“嗨！说你蠢你还老不承认！这办法不管用了，你就换个办法呀，思路是一样的。他知道了就知道了呗，暴露了就暴露了，你换个做法不就完了？” “什么做法？” “默默地对他好啊！关心、关照、关怀！你不是学习好，他老逃课吗？给他记课堂笔记，帮他做作业！考试的时候给他传纸条帮他作弊！” “他不是好多个女朋友吗？跟他的女朋友好好相处，交朋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慢慢的积攒跟他的熟识度，还有他对你的好感度！” “相信我，就这种聪明人，你的一举一动、一丁点变化，一定都看在他眼里，一直到忽然的某一天，可能连你自己都不经意的一个小事儿，啪，就把他感动了！归根到底一句话……你得明白，像我们这种聪明人，最怕傻子！” “啊？” “啊什么啊！越是聪明人，越是对所有人都充满戒心，所以就会超级喜欢老实人、喜欢傻子。所以在他面前，永远别演那些小聪明，就踏踏实实做他一定会喜欢的事情！而聪明人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会有99%的时候，都是冷静期，非常冷静，可这种人一旦情绪化起来，那真是……所以，把事情做好了，然后就是个等，等你凑巧碰到了他那只有1%的时间，他特别情绪化、伤春悲秋的时候，可能你就给他倒了杯热水，唰，你就成了……” 章九芙愣愣地看着他，好半天不说话。 过了好一阵子，才忽然开口，“嗳，你怎么对这种事儿，那么内行？” 章六涞伸手一指陆子坚消失的方向，说：“简单，我跟他一样啊，从小就被很多女孩子追，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回章九芙倒是没有反驳。 自己亲哥什么情况，她当然很清楚。 兄妹俩同时沉默不语，各自想着心事，忽然间，章九芙问：“你这回来，肯定不是来看我的，要不然你不会跟他一块儿过来。所以……咱爸让你来的？” 章六涞摇了摇头。 章九芙又问：“你跟他……谈成了吗？” 章六涞又摇了摇头，烟头扔掉，拿脚一碾，他又叹口气，“你看中的这个家伙，不好弄啊！聪明绝顶，关键是手里的牌还多，压不住他！” 顿了顿，似乎是想起之前吃饭喝酒时候的对话，以他一向冷静的性格，这时候也忍不住小声地爆了一句粗口，“妈的真是妖孽！他才十九岁呀！” 不过再想想，他还是跟自己的妹妹说：“不过成果还是有的，合作嘛，总要一步步来！总得有个慢慢熟悉的过程，他很快就会知道的，跟我做朋友，跟咱们家做朋友，是一定不会让他吃亏的！” 顿了顿，“更何况，是做我的妹夫呢？” 章九芙闻言脸一红，“嘁”了一声，却没有反驳。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31章 一个暖意融融的春日下午 “呀！你怎么这个点儿回来了？” 本来是肯定要去杜美怡和郑小暖那里的，但是从人大出来，坐上车，陆子坚犹豫了一下，却让周建设直接把车子开去了四合院。 他现在更想让自己坐下来，喝壶茶，安静地想些事情。 倒是没想到，金秀今天下午没课，跟金枝她们姐妹俩，正带着周嫂子一起，收拾院子里的大荷花缸呢，陆子坚进院子的时候，就见姐妹俩都围着荷花缸看，眼见陆子坚回来，姐妹俩脸上露出近乎完全一致的表情，随后金秀就特别欢欣地冲他招手，“正好，快来看看，我们放上鱼了！” 于是陆子坚笑着走过去，也凑近了看。 今天阳光很好，春意融融，缸里的水是新放的，清澈见底。 约莫五六尾锦鲤，正在大荷花缸里游来游去。 压根儿就轮不上金枝开口说话，金秀那张嘴快的，噼里啪啦就把他们今天下午忙活的事情说完了，还急着表功，“荷花种子，是我从我爸那个小匣子里偷的！” 陆子坚哈哈大笑。 金枝也忍不住笑着推了金秀一把。 陆子坚说她，“咱家从老爷子那边拿东西，那不叫偷。” 金秀也笑起来。 金枝问：“怎么那么早回来，也没提前打个电话？” 陆子坚扭头见周嫂子已经很自觉地离了内院，就拉起金枝的手，把她拽过来，抱了抱，轻轻地亲一下，然后才说：“想跟你喝壶茶，有些事情，我得好好想想。” 金枝脸有点红，但她还是马上就明白了陆子坚的意思。 但金秀又先说话了，“那我去烧水。” 于是三个人前后脚到了茶室。 她们姐妹俩前后的紧忙活，烧水、拿壶、预备茶叶，陆子坚却是一进屋子，就到沙发上坐下，整个人半瘫着，歪在沙发靠背上，看她们姐妹俩像两只小鸟，又像两只蝴蝶一样，在自己面前翩然成舞。 尤其金秀，蹦蹦跳跳的，“正好尝尝我爸这次带回来的茶！” 等忙活完预备的工夫，金枝倒是在陆子坚身边先坐下来，说：“昨天我陪我爸一起去看了，你租的仓库可真不小，那茶叶也太多了点儿！这要是给我开个茶叶店，得卖到什么时候去？我爸说，这还只是点添头儿，大头是今年的新茶，说你买了好几百万的茶叶，而且以后每年都买？” 陆子坚笑了笑，点点头，“买点呗，放着钱干嘛，一堆纸，放点茶叶，终究是不浪费的，而且你也不用考虑什么卖不卖的事情，咱不卖茶！就算茶馆开起来了，也是卖茶水，不卖茶！” 金枝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她正要起身走开，却又被陆子坚抓住了手，轻轻一扯，扯进了怀里。 金枝的脸又腾的一下子红起来，第一时间扭头就看金秀。 正好金秀也看过来，姐妹俩对视一眼，金秀的眼神有些奇怪，让金枝越发的有些不好意思，但她没有要反抗、躲开的意思，金秀也没有要走开的意思。 一时间，陆子坚的手落在金枝的腰上，缓缓地滑动着。 房间里忽然就安静下来，反倒是电水壶里的水渐渐开始响了。 水很快就烧开，金枝微微挣开、起身，从金秀手里接了水壶，开始认真地冲起茶来，金秀一会儿低头看着自己姐姐冲茶的动作，一会儿抬头看看陷入沉思的陆子坚，脸上眼中，不知不觉就露出点笑意来。 这感觉……让她太觉得舒服了。 一个暖意融融的春日的下午，阳光透过木格子玻璃窗斜斜地照进来，屋内煮水沸起，自己姐姐在那里捧壶冲茶，茶香很快就伴着袅袅的热气蒸腾起来，而就在自己对面，坐着自己那么爱那么爱的那个男人。 几乎完美了。 他面色平静地歪在那里认真想事情的样子……真是帅呀！ “尝尝吧？” 冲好了茶，金枝扭头看看陆子坚，到底还是开口打断了他的沉思，“我爸说，这些茶现在喝，其实喝不出真正的好滋味来，毕竟刚从滇省那边运过来，咱这边气候干，跟那边有很大不同，所以其实该放上半年一年的再喝，才好，但我尝了一道，觉得倒还行，茶是真的好茶……尝尝！” “嗯，好！” 陆子坚回过神来，端起茶盏，轻轻地吹几口，品味起来。 还别说，滋味是的确饱满。 是好茶。 “是不错！老爷子口味刁而已，咱们没那么挑，已经很好啦！” 于是金枝笑起来。 金秀也喝茶，但她没耐心，又怕烫，喝一口，龇牙咧嘴的，赶紧把杯子又放下，陆子坚看得失笑，放下杯子，冲她招手，“过来！” 金秀也不见丝毫扭捏，直接就过来，陆子坚的胳膊一伸，她顺势就坐进陆子坚怀里了——她是个干脆果断的性子，之前见过好多回陆子坚跟自己姐姐亲密的画面了，这时候，她也丝毫不怕被自己姐姐瞧见自己跟陆子坚的亲热。 金枝睨了他俩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过了一会儿，她见陆子坚的手不老实，才有些实在是不好意思，虽刻意让自己不去看，却还是忍不住找话题，试图把自己从这种尴尬和多多少少的妒忌里拽出来，“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了？” “嗯？哦，没有……” 陆子坚其实走神了，手上的动作纯粹下意识的，但这个时候，就还是认真地回答金枝，“是中午跟一个远道而来的朋友一起吃个了饭，跟他聊了聊，有些事情，我得考虑透彻了，才好最终做决定。” “不过都不是什么大事儿，跟你们更是没关系！……喝茶！” 其实……还真不是什么小事。 以后跟章家站到一起，成为章家在事业上的合作伙伴，这种大事就姑且不说，这次章六涞提的一个建议，就挺吓人的！ 他主动提议，东方智造可以去锦官城拿一块很大的地，地价保证便宜，而拿到地之后，马上就可以转手作抵押，贷出很大的一笔款子来——比买地的钱多！ 在这个年代而言，你官府里有人脉，自身做的又是高科技企业，讲真，这不是什么大事儿，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而章六涞的亲爸，现在在省里做副秘书长，他大伯此前曾在锦官城担任过好几年的副市长，人脉那是没的说，接下来他大伯几乎板上钉钉的会回到锦官城，担任一把手，所以这个人脉还是可延续的，没有中断之虞。 之于东方智造，这肯定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因为一旦有了这笔贷款，之前凑不齐的要兑换三千万米刀的额度，一下子就能凑齐了——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妈的章家一个在川蜀之地窝了四十年的家族，居然对于东方智造目前的运行情况、经营重点、着急之事，都了如指掌！ 而章六涞提出这件事，一来肯定是示好，送好处，二来，这借机示威的意思，也几乎是明摆着的！ 简直就是卧了个槽！ 所以，过去自己以为的，章家只是川蜀之地的一个地头蛇这种想法，其实是并不太靠谱的——离了川蜀，他们家的影响力、能力，固然肯定大减，但对自己，却也并不是全无威胁的！ 接下来，合作是肯定要合作，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32章 让我也享受享受昏君的待遇 “你不知道啊姐，她平常就可傲气了，这回上了一回春晚，这给她牛的，我就看不惯她，她一个伴舞，牛什么牛？有能耐上春晚跳个独舞，我才服她！不，也不行，那我也不服她！反正我就瞧不上她！” 沉思之中忽然回神，仔细听了几句，陆子坚才听出来她们姐妹俩在说什么，原来今天上午金秀在学校里跟人闹别扭了，好像是拌了几句嘴，但因为有不少同学在，到最后毕竟是还没有打起来。 陆子坚不由得失笑，颠颠腿，把她往怀里搂了搂，“你还跟人打架呀？” 金秀扭头看过来，一脸傲娇，“那怎么着？我打架可厉害了呢！我从小就跟小男孩打，小男孩都打不过我，我会怕她？” 金枝无奈地瞪她，“行了你！从小就逞能，就仗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明明打不过人家，也要跟人家打，到最后反倒是把人家吓着了罢了！还吹……” 金秀可爱地摇摇脑袋，身体在陆子坚腿上拧来拧去，一脸得意，“才不是吹！我就是不怕死，他们不敢，那就必须怕我！” 陆子坚先是想笑，却又忽然停下。 是哦，是这么个理儿！ 只要我不怕死，只要我敢跟你继续玩下去，只要我敢一把梭哈，而你不敢跟，你他妈的就必须怕我，就必须看见我就灰溜溜的绕道走，不然我就揍你！ 你瞧，这道理多简单！ 章家也好，任家也罢，乍一看位高权重，但其实仔细想想，只要国家权力还把他们个人，以及他们家族的作用能力局限在合理范围之内，就也没什么可怕的！ 更何况，自己跟他们无论哪边，其实都是以合作为主的。 在一个利益生发、遍地黄金的年代，说实在的，大家都在努力赚钱，其实并没有太多需要豁出性命去争夺的东西。 所以，合作为主，斗争为辅嘛！ 斗也要讲究个斗而不破！ “很厉害嘛！嗳，金秀同学，给跳个舞看看呗？” 金秀扭头看过来，眼睛亮晶晶的，“你想看我跳舞？好啊，想看什么？” “我哪儿懂什么舞蹈啊！我就是记得看电视剧，那些昏君啊什么的，都喜欢看女孩子在跟前跳舞，你让我也享受享受昏君的待遇呗！” 金家姐妹俩闻言都是失笑。 金枝还好，只是笑着瞪过来一眼，金秀却是心直口快，“你可真会比，学什么不行，学哪门子昏君？不对……你还把自己当皇帝看了？美得你！” 不过话是这么说，说完了，她还真就当即站起身来，把外套一脱，只穿着里面一件贴身的羊绒衫，离了茶桌，往空地里一站，想了想，说：“那我就随便跳一段吧，反正你俩都不懂，好糊弄！” 陆子坚哈哈一笑，“好，随便跳！” 于是金秀当即就活动活动身体，缓缓地舒展开来。 陆子坚实在是不懂舞蹈，纯就看个热闹——也不对，他纯粹就是看金秀那舒展开了的肢体的美。 讲真，别的不好说，单论形体美、仪态美，舞蹈演员真的是优势巨大。 人家是专业学这个的！ 金秀学的是民族舞，这会儿也没穿专业服装，可她一旦跳起舞来，还是给陆子坚一种说不出的感受——典雅而舒展，秀丽且灵巧。 也就一两分钟，金秀跳完了，陆子坚第一时间叫好，鼓掌。 金枝也跟着鼓掌，笑着说：“过去在家她练习，我就爱看，可一旦正经让她跳一段，她就不愿意跳，这回倒听话。” 金秀喜滋滋地跑回来，端起茶杯喝茶，抬头瞥了陆子坚一眼，却不说话。 ………… 在四合院里待到暮色渐起，干脆就留下吃了晚饭。 但吃过晚饭之后，陆子坚却不肯留下陪她们姐妹俩看电视了，略喝了口茶水，就起身要走，金枝金秀都有些诧异，起身来送。 金枝身上来着例假呢，倒是没说什么，但金秀就噘着嘴儿，老大的不乐意，在院子里，她终是忍不住抢前两步，拦住陆子坚，抱住胳膊，“别走了呗！” 金枝一看这个，反倒停下了脚步。 陆子坚抱住金秀，凑近了，低下头亲个嘴儿，笑着说：“过两天的，这两天还有别的事儿！” 金秀先是闷声不吭，过了十几秒，见陆子坚要松开自己，她忍不住，问：“你要往你哪个女朋友那边去？哪天有工夫，叫我见见？” 她噘着嘴儿，“我想看看，她长得得是有多好看！” 陆子坚哑然失笑，伸手拧拧她的腮帮子，“少来这套，还吃起醋来了！怎么着，兴我在这边连着住好几天，就不兴我去别的地方住一天呀？” 金秀不服，亢声说：“可是你都在这边吃过饭了！” 陆子坚张了张嘴，却有点说不出话来——虽然没有明确说过什么，但貌似一直以来，自己的确都是这个习惯的。 今天晚上要去哪边睡，提前打电话，过去吃晚饭，如果晚上有应酬，那也会提前打电话知会一声，只是额外告诉不要等自己吃晚饭，酒席结束才过去而已。 只要在那边吃了晚饭了，一般就不会再走了。 金秀虽然跟了自己没几天，但她对自己的这个习惯，或者说是叫规矩，却并不陌生，所以这个时候，才拿出这个来说嘴。 犹豫了一下，陆子坚实在是不愿意自己坏掉自己的规矩——事实上这不止是规矩那么简单，女朋友越多，自己能分摊的时间和精力就毫无疑问越少，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一个稳定的、可靠的、屡经验证的、让每个女孩子都清楚知道的行事习惯，事实上是另外一种层面上的安全感。 只要你在我这里吃了晚饭了，今天晚上你就属于我了！ 这是很重要的一种安全感！ “来，过来！” 陆子坚真的就停下了脚步，冲身后几步之外的金枝招手，等她过来了，这手揽着金秀的小腰，那手却是又把金枝也搂过来。 好吧，这个规矩就继续留着吧，至于郑小暖，再馋也不至于说就非得今天晚上不可，反正已经是注定要吃到嘴里的了，倒也不差再等一天了。 但是，毕竟已经摆出了要走的姿态了嘛！ 规矩固然不可破，却并不意味着不能够借着今天的势头，跟这姐妹俩琢磨点新故事、新玩法、新趣味。 于是他一手一个，把姐妹俩都搂在怀里，但是却凑近了，跟金枝咬耳朵，同时要保证让自己的声音，金秀也能听见，“今天晚上，让金秀到咱屋里来睡呀？” “哎呀你呀……” 金枝闻言当即大羞。 她一下子就听明白陆子坚想干嘛了，但是那也……那怎么能行！ 抬头看金秀，借着廊下照过来的灯光，能看见她也是脸上通红——这种事情，哪怕是亲姐妹俩，日常哪怕赤诚相对，也并不会太过害羞，却毕竟还是感觉有些无法接受的！俩女孩子，跟一个男的，这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甚至于，越是亲姐妹，反倒越觉得难为情！ “那怕什么的……” 陆子坚正想劝劝，倒没成想，金秀忽然说话了，“过去就过去！不就是通房丫头嘛，今儿我姐身上不方便，改天等她来事儿走了，我给你俩推屁股！”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33章 脂粉阵仗，恋奸情热 清晨五点，陆子坚在左依右偎的脂粉阵仗中，睁开了眼睛。 这是真的脂粉阵仗了。 还是在春节前，金枝搬过来住之后不久，就出去做了好几套崭新的被褥，其中就有两条大被子，当初她就说，正冬天时候有暖气，反倒好过，难过的是刚停暖那时候三月四月的乍暖还寒，到时候要有这么一条大被子，能让俩人都裹在里面，暖暖的，还怎么蹬、怎么踹，都踹不开被窝。 那时候陆子坚见了她做的新被子，还觉得太夸张、太大了。 倒有点像上辈子刚生了第一个孩子之后，丈母娘给送来的那条大被子，甚至当时她的说法，都跟金枝说的有点类似了——你俩睡觉，把孩子搁中间，就不怕你们任何人踹被子，保证暖和。 那条被子好像是到后来也没用上过。 倒是金枝做的这一条，现在用上了，也的确是裹了三个人。 金枝在左手边，向着自己这边侧卧，其中一只手还落在自己的胳膊上，似乎是在抓着自己，她睡得正安然，呼吸悠长，声音极小。 金秀则在右手边，但是她却背过身去侧卧，甚至连屁股和后背也不挨着自己，愣是给大被子里留出好大一块钻风的空档。 陆子坚侧身，试图把她抱在怀里，才忽然发现，她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几乎要团成了一个蛋蛋——陆子坚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 在他的女人里，过去他只发现靳晓燕是喜欢这么睡觉的。 科学说，这种睡姿是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那一瞬间，陆子坚脑子里一下子过了很多——当初胡同口的初遇，她的娇俏可爱，与银铃般的笑声，还有后来她的眼泪。 忽然，似乎是睡梦中也察觉到自己被人抱住了，金秀的身子不知不觉就显得松弛了些，片刻之后，她就转过身来，直接把陆子坚给反抱住了。 彼此的身体都是热热的、滑滑的，带些蚀骨销魂的温腻。 仔细闻，被窝里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欲气息。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有一种说不出的放松、享受的感觉。 于是紧接着，她整个人在睡梦中也忽然扒了上来，整个人像一只八爪章鱼一样，直接就吸在了陆子坚身上，胳膊、腿，都搭了上来。 于是她一下子就变得更放松了，整个人的呼吸，也很快就变得跟金枝类似，开始悠长而舒缓了起来。 她的身体不着寸缕，滑腻可手。 陆子坚深吸一口气，稍微调整了一下角度。 没几下，金秀就醒了。 她“嗯”了一声，声音腻腻的，说不出是讨厌、是享受，还是单纯在撒娇。 床也扎实，没什么动静。 就连轻缓的咕叽咕叽声，也被藏在了被子里。 金秀忽然张嘴，轻轻地咬了一下陆子坚的胸口，但紧接着，她整个人都趴到陆子坚身上，嘴巴凑近过来，低声地说：“你真是个……大王八蛋！” …… …… “谭总，欢迎欢迎！” 上午九点半，京广中心楼下，一个简单的小仪式，因为陆子坚的着意坚持，而被放到了楼前的贵宾落客区。 于是，随着接人的大奔缓缓停下，车门打开，谭希松弯腰钻出车来，首先看见的，就是陆子坚热情的笑脸，和他伸出的手。 小仪式，人不多。 陆子坚固然为主，但程仲文代表资方CIC控股也很必要，再加中华网的副总经理赵欣宇、财务经理、技术中心经理代表下属，这个欢迎的规格，很是不低。 今天是谭希松正式到任，开始担任公司高级副总经理兼CFO。 是中华网内部陆子坚之下第一人。 而且她是陆子坚亲自出手、郑重其事挖过来的，又打算在接下来的十年时间里，在很多地方都要给与她重用，所以这个排面，当然要给足。 而她近几年在央视广告部主任这个职位上取得的成就，也称得上一句光芒四射，所以，无论程仲文，还是赵欣宇，显然都不会认为，她配不上这个排面。 甚至当初定下她要过来做高级副总经理的时候，任宏民稍一打听，弄清楚她是谁之后，都很高兴地说了这么一句，“真不容易！这回我倒是觉得，你对咱中华网这边，开始有点上心了！”，可见他对谭希松的评价之高。 而谭希松自己也应该的确是已经厌倦了之前在央视的工作，开创基业的事情，在她手里算是已经基本完成，后继者只要按照她的既定路线走，别出大岔子，那么以央视的地位来说，这件事情就已经注定了只会越来越成功。 于是之于她而言，这件事就已经开始失去了挑战性。 而官场内部的倾轧与争斗，事实上也早就已经让她心生厌倦。 当然，还有不能免俗的一点——她堂堂央视广告部主任，每年为央视带来超过十个亿的广告收入，以后只会更多，甚至会翻着番的往上飞，却也改变不了她自己每个月只有不到三千块，一年下来连工资加奖金不超过五万块这个现实。 过来中华网，全新且富有挑战性的工作，而且还是自己擅长的工作方向，标配一辆大奔加司机，和年薪三十万的待遇，以及清楚写进劳动合同的未来一步步的股权激励方案——给的太多了，实在心动。 所以，当初说的是四月底之前入职，但事实上，四月刚刚过半，她就已经紧赶紧的走完了在央视那边的离职手续，过来上任了。 当然，如此一来，陆子坚却是一下子就从她的客户，变成顶头上司了。 “陆总，你太客气了！” 谭希松明显很受用陆子坚如此的礼遇，赶紧握手。 然后又跟程仲文握手，互道恭维。 陆子坚一脸的春风得意——谭希松一来，貌似只是简单的接过CFO这个新创的职位，但其实之于他而言，作用可不只是挖了一个运营高手、谈判高手那么简单。更为重要的是，借由谭希松这个专业人士，而且是自己人的上任，接下来有关中华网的融资、上市等等一切后续事项，就可以通过转交到她手里，而扎扎实实落入自己的掌控了！ 没有她，要么陆子坚亲自出手，要么就只能听任程仲文这个资方代表，代表着中华网出去到处见人、洽谈，实话说，完全不在陆子坚掌控中。 但有了她谭希松，程仲文以后就只负责带路、引荐就可以了。 几个月之后，中华网的事情，就真的是中华网自己说了算了。 那当然也就是自己说了算。 陆子坚实在是没理由不高兴——不过，正打算一一地给谭希松介绍公司里几位负责人，眼角余光却忽然扫到，车子的另外一边，竟忽然打开门，似乎有个熟悉的人，弯腰走下了车来。 他扭头看过去一眼，愣了一下，旋即不由失笑。 周滔走过来，眼睛几乎不看别人，全都落在陆子坚身上，笑意盈盈，说：“昨天碰见谭姐，她说她今天就要来你这里上班了，还邀请我过来坐坐，我就……” 陆子坚并不避忌，等她走过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抬手掐了掐周滔那带着些婴儿肥的脸蛋儿，笑着，说：“那你待会儿到我办公室坐坐！” 哪有那么多理由，就是恋奸情热而已！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34章 一个精致的马屁 谭希松的到来，之于中华网来说，是桩大事。 某种程度上，程仲文和任宏民的理解也没错，她的入职和到来，的确就是代表着，在推动中华网融资和上市这件事情上，陆子坚要开始发力了。 引荐、握手、上楼，召集全公司所有人一起开会，正式高调的宣布谭希松的入职，并当着所有人的面，明确了她的职位和权力。 从此之后，公司在财务、广告、运营等方面的事务，就全部归她管理了。 当然，随着她的到来，新的部门要组建，势必要招人，那么接下来，刚刚完成大规模裁员也就一两个月的中华网再度扩大人员规模，也就势在必行了。 但这次不同。 裁掉的都是程仲文方向上的人，是陆子坚掌控不了，甚至程仲文都可能掌控不住的存在，对公司的发展来说，是阻力，是冗余，所以要裁。 但再招来的人，就都是陆子坚的嫡系了。 是的，中华网不是他的，即便将来成功上市，他顺利地拿到了所有的对赌奖励，也顶多只能拥有10%的股权激励而已，以东方网以及它背后的CIC控股那复杂的资金来路，和当头老大新华社的存在来说，陆子坚要试图一直掌控这家公司，也属于近乎不可能，但那无所谓，陆子坚也不稀罕掌控它。 他要的，是在公司顺利地完成上市圈钱这件事之前，不能再有任何乱七八糟的人或事，蹦出来搅局！ 如果借由锻炼谭希松的同时，还能同时拉出一支具有相当执行力的商务谈判团队，那就更好了！ “陆总，周小姐在您办公室呢！” 开完了会，又亲自把谭希松给送到她的办公室里，跟程仲文三个人关门密谈了一阵子阿美利加那边有意合作的资本方的事情，然后陆子坚就出了门。 罗小倩就在门口坐着办公呢，看见陆子坚过来，她早早地就站起身来，笑意相迎，等陆子坚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她又说：“我给周小姐倒了一杯茶，需要我再给您冲杯茶吗？公司里新买了一些冻顶乌龙茶，是前段时间程总出差带回来的，据说是红空那边很出名的、顶级的好茶，我给您冲一次，您尝尝？” 陆子坚笑了笑，一边过去开门，一边随口说：“行，尝尝吧！两杯！” “好嘞！” 罗小倩是只要得到陆子坚很正常的态度，就会特别开心，当即脆脆地答应了一声——其实她不知道，估计她那个不太亲的舅舅程仲文也不会告诉她，老程出差买回来的茶，肯定是好茶没错，但价格往往贵得离谱。说白了，老程其实借自己出差方便的机会，在悄无声息的吃外快呢！ 别小瞧这个，这茶可是在红空好评如潮，富商大贾们都爱喝的！你敢说不好吗？而这东西在当地，可能也就三五千到七八千港币一斤，买回来入到公司的账上，那就是五万八万一斤啦！ 老程出门一趟就给公司买点茶叶回来，美其名曰陆总爱喝茶，有说头，这是在帮公司拉拢人才，陆总这种寄托着公司上市希望的大才，哪能不好好伺候？ 于是，旅行箱里都不占多少地方的几斤茶一入账，他老程就是十万八万的外快到手了——之前他已经这么干过两次了，陆子坚其实一眼看透，懒得管而已。 公司既不是他的，老程也没有很贪。 就这么糊弄过去吧，上市了，拿钱闪人。 “文件有意思吗？”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周滔正捧着一份文件，整个人极其放松地歪在陆子坚那把硕大的老板椅上，躺着看，听见动静她坐起来放下文件，甜甜地笑着，“还行，其实看不太懂，文件上的人我也不认识，事儿也不了解，瞎看。” 陆子坚哈的一笑，走过去。 她也已经起身走过来，但她没想到，门还半敞着，陆子坚居然直接就把她抱在了怀里，她吓了一跳，扭头看门口，娇嗔着，“开着门呢！” 陆子坚鼻孔哼气，“开门怕什么？这是我的地盘！我泡个妞还怕人知道？” 于是周滔羞涩地笑。 她是68年的生人，今年其实周岁都28了，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却依然嫩到不像话，关键是她脸上身上那一层薄薄的腴腴的婴儿肥，再配上她利落的齐耳短发，实在是叫人下意识地就觉得，她才刚二十出头。 讲真，跟陆子坚多年之后脑海记忆中留存的她的中年知性美的那个形象，略略有些不搭、不符，但她只是皮肉嫩而已，眉眼里，其实已经开始有了些以后的那种知性和优雅的味道了。 简单说，火候正好。 又嫩又美又成熟。 虽然单论颜值，她在陆子坚的女朋友们中间，实在是排不上号，甚至可能排到最后一名去，但陆子坚却异常的喜欢她。 尤其是失而复得之后。 感觉上……他自己觉得有点像是当初刚得到杜美怡时候的那种喜欢。 喜欢把她抱到腿上细细把玩。 “原来你的办公室那么大，楼层那么高！” 腻在陆子坚怀里，其实也正是周滔特别喜欢的，她只是不好意思而已，陆子坚的霸道和霸气，反倒让她可以丢掉这些羞涩，就单纯的去享受跟他肢体相偎的甜美，“你每天就在这里看文件、批文件吗？” “每天？” 陆子坚笑起来，“我一周能过来这边待半天就不错啦！” 他随手一指桌面上的那些等着批复的文件，又指指办公室半敞着的门，说：“开个会，少则三五分钟，多则十几分钟，过来看看文件签个字，一个小时最多，大不了有些具体的事情，再专门找某个人聊几句，跑一趟技术中心，完事儿了！现在谭总过来入职了，以后我会更轻松！” 周滔讶异地微微抬头看他，“半天？那么轻松吗？能管好这么大一家公司？” 正好这时候罗小倩端着茶盘进来了，周滔初时有些微微慌乱，下意识地就想推开陆子坚，但她很快就发现，罗小倩竟是低着头、垂着眉眼的，丝毫都没有要看过来的意思，这时候已经听见陆子坚笑着说：“这里算什么大公司！接下来再招一批人，也就五六十个人差不多了，公司彻底运转开，也就一百来人！” 不是装逼，也压根儿就无意在周滔跟前装这么LOW的逼，陆子坚是的确觉得中华网也好、东方网也好，现在都没多少技术含量、没什么真正了不得的大事要做，也压根儿算不上什么大公司。 但无论周滔，还是罗小倩，显然都不会这么想。 周滔听了这话，固然是一脸崇拜地看着他，罗小倩放下茶盘之后，脚底下顿了顿，心有所感，顿时就决定，还是要顺手送上一个精致的马屁。 自家老总在办公室里抱着个大美人腻腻歪歪，当秘书的可以看不见，也可以看见，但看见了归看见了，也必须是另外的一种看见。 于是她犹豫了一下，怯怯地抬头看向周滔，一脸追星的小期待，“周小姐，我可喜欢您的节目了，特喜欢听您说话！您待会儿……能给我签个名吗？” 周滔见她看过来，本来满脸羞涩，听了这话，反倒笑笑，坦然许多，“好啊！当然可以！” 然而陆子坚却笑着摆了摆手，“出去出去！捣什么乱！” “嗳！” 罗小倩紧忙答应一声，扭头就走，还顺手给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35章 陆总是个小心眼儿 总裁办公室的门宽大且厚重。 隔音很好。 罗小倩关上门之后回到自己的办公位上，手里下意识地转着笔，眼睛也盯着桌子上的文件在看，但其实心神早就已经飞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 毫无疑问，这位谭希松谭总，绝对是陆总的嫡系了。 来头巨大，且一入职就直接空降成公司的二号人物，而且刚才开会听介绍，这位谭总入职之后，只怕很大一部分精力，是要用来替代自己舅舅原本在抓的事情的——这当然合理，舅舅代表的虽然是母公司，但公司的融资、上市这一系列事情，是肯定要陆总一手来抓的，所以招到合适的人手之后，舅舅把这部分权力给让渡出来，是合情合理的。 而且那位谭总一看就精明又厉害，想必以陆总的能力，是不会选错人的！ 所以接下来……嗯，反正陆总时常不在，跑过去拍一拍谭总的马屁，他应该不会知道，就算听闻一点的话，按说自己作为总裁助理，跟公司二把手有很多业务上的往来接触，也应该算正常……吧？ 但陆总是个小心眼儿啊！ 他英明而又果决，能力极强，那是毫无疑问的，但他那心眼儿，真的是比针鼻儿大不了多少啊！自己好不容易才把之前不知道哪里得罪过他的那一点负面印象，渐渐地给修补个差不多了，万一他要是…… 哎呀头大！ 侧耳倾听，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她不由得就又想起此刻正在办公室里做客……呃，说不定是坐在陆总腿上的那种坐客的那个女主持人来。 啧啧…… 忽然心有所动，她拉开自己工位的抽屉，拿出一个信封来。 这是陆总前几天让办的，一张新的信用卡。 还是挂在汇丰银行赠送给他的那张黑卡名下的附属卡，额度一万五千块。 这是第六张了。 就是不知道，这张卡是不是属于此刻房间里的那位主持人的。 六张信用卡，每一张都是罗小倩亲手给办的，虽然都是附属卡，跟主卡没法相提并论，但那每一张卡超高的额度，也依然是让人印象深刻。 想忘都不容易忘。 其中两张附属卡，是三万块每个月的额度，剩下的四张，包括这一张，就都是一万五的额度了——嗯，可惜自己只是陆总在公司的助理，不是他的私人助理，而他也从来都不让自己插手帮忙他个人的财务，所以这些送出去的信用卡，每个月的账单都是他自己在处理，自己也就无从得知，这些卡都是在谁的手里。 不过能猜个大概。 公司经过了上一轮的裁员之后，现在是安生多了，但之前可不是，之前有很多官场上的老油条挤进来，公司一度跟机关单位的气氛差不多，大家各路神仙都有，消息来源极为迅捷且发达。 作为陆总的助理，自己是实实在在的收获了不少八卦消息。 据说陆总有两个女朋友！ 一个负责帮他主管一家叫东方智造的企业，好像是生产什么交换机的，还有一个，自己甚至还见过一次，叫蒋琴琴，很漂亮，气质很好，是那家跟自己公司从各个方面来说都极为相似的东方网的副总经理。 所以那两张额度三万的卡，大概率是在她俩手里。 至于其它三张已经发出去的，就大概率是他在外头养的小蜜呗？ 反正这年头，有钱人谁还不包养个小蜜啊！ 过去自己只是没想到过，居然就连堂堂央视的主持人，算名人了吧，居然也让自家老板给包了——倒也正常！又帅又有钱嘛！ 一万五一个月啊！ 自己作为陆总的助理，拿的算高收入了，跟公司里的部门经理们，是一个级别的，每个月工资加奖金这些加一起，经常能到手七百多！ 而且据说接下来还要调薪，别人不知道，身为陆总的秘书，自己当然很清楚，其实过完年裁员结束之后，陆总就已经让财务把调薪计划给做好了，但一直都压着，没动，现在看，估计他是要把这件事情留到谭总上任之后，把这件事送给她，让她来暖场子、收人心的了。 一旦调薪完成，自己的月收入就会直接窜到九百多每个月，只可惜陆总不爱出差，将来有事情需要出差的话，也不知道会不会带上自己，否则加上点差补的话，自己就可以轻轻松松月入过千了！ 但是……一万五啊！ 也不知道都是谁，反正确定是三个人就对了！ “叮铃铃……” 正在脑子里腹诽着自家老板的贪花好色，居然同时养着五个女人的同时，还又勾搭上了央视的主持人，这时候，桌子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倒是吓了罗小倩一跳。 赶紧拿起电话，话筒里传来陆总的声音，“之前让你办的那张卡，办了吗？” 罗小倩愣了足有半秒钟，下意识地心里一抽抽，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陆总再厉害、再牛逼，他也不可能隔着门猜到自己手里正拿着他的新卡呢！ 啧，啧啧，啧啧啧…… 看来这第六张卡，的确就是属于这个主持人了。 不过……她挺够格当自己老板的小蜜的。 电视里看，已经感觉她亲切、知性而又优雅，见到了真人就更是不得不承认，能在央视混出头来，还主持《综艺大观》这种王牌节目的主持人，是真的方方面面无死角的好看——这不单纯是脸蛋儿的问题，单论脸蛋儿，罗小倩甚至觉得，周滔未必就比自己漂亮，但人家那综合的气质，是真好啊！ “已经办好了陆总，要现在送进去吗？” “拿进来吧！” 挂了电话，罗小倩站起身来，看看手里的信封，在手上拍了拍，叹口气，心想：“得，一万五的额度，归你了！” 够我挣毛两年的！ 敲门，进门，笑容满面，“陆总，您的卡！” 等陆子坚“嗯”了一声把信封接过去，罗小倩空出手来，却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在原地多停了那么三秒，于是她就等到周滔注意到自己的目光，转头看了过来——她拿起自己的小牛皮本，脸上是个相当俏皮的表情，带点哀求，带点仰慕，拿手里的笔，无声地敲了敲手里掀开到空白一页的笔记本。 周滔失笑，主动伸手，“给我吧！” 找名人要签名这个事情，好像是从红空那边传过来的，这几年内地这边也很流行，但一般都是歌星影星会找人要签名，像周滔，自主持《综艺大观》以来，名气渐涨，现如今也算是著名主持人了，却还很少遇到被人要签名。 所以犹自带着些新鲜感。 但还没等她落笔，陆总那实在叫人讨厌的声音，就响起来了，“用花体签，别写成正式的签名，省得她在前头给你补上一张欠条怎么办？” 周滔闻言一下子就被他逗笑了，哈哈地笑起来。 罗小倩则是一脸无奈，扭头看看陆子坚，“陆总……我没那么坏！” 于是周滔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然后异常异常异常少见的，罗小倩居然看见，自己这位陆总居然也跟着笑了起来——说实在的，认识几个月了，罗小倩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这位老总那么随意的笑，关键是，这是因为自己一句话而带来的笑容啊！ 以至于看见那笑脸，罗小倩是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他居然被我逗笑了？ 这样就行？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36章 我还需要看她们的眼色不成？ 周滔到底还是把信用卡收下了。 要说她贪财，那肯定不对，但一来她无比清楚地知道，陆子坚实在是不缺钱，而自己的经济又实在说不上宽裕，狠狠地收敛着自己，才能在自给的情况下多少攒一点而已，二来呢，也别说什么慕强心理，事实上，有棵大树可以依靠一下的情况下，实在是少有人能够拒绝。 再加上陆子坚把话说得相当恳切，“别的女孩儿有的，你当然要有！” 这个话，落在不同的人耳中，自然是有着不同的意味。 对于陆子坚来说，周滔固然不可能跟周建春、赵美琴相提并论，但她肯定不至于比不上金秀、郑小暖和蒋琴琴——他把公司的管理权给了周建春，给了赵美琴，把自己在中华网的工资卡给了金枝，每个月都会给杜美怡少则五千六千，多则一沓的现钱，这是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但除此之外，金秀、郑小暖和蒋琴琴，也一人拿着一张跟周滔这张完全一样的信用卡，那周滔自然也该有。 尽管这张卡的额度，意味着周滔在他心里，其实还是最低等级的女朋友，拿到的待遇也是最低等级的，但女朋友就是女朋友，是陆子坚心里认可、愿意拿钱来养着的——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就意味着陆子坚是认她这个账的了。 但同样是这句话，落在周滔耳中，她听到的却是，陆子坚拿自己，跟他在老家娶的那个老婆，是一样看待的。 这让她心里甜丝丝的。 中午时候，陆子坚做东，请谭希松吃饭。 周滔的脸始终红扑扑的，见到谭希松之后，脸就更红。 但到了谭希松这个级别的人物，已经可以完全装看不见了，一如往常的闲聊，只不过问起她上任的感想，她倒是有些隐隐的忧虑，“我听程总的意思，是想让我熟悉一下公司的事情，上手之后，就跟着他一起飞一趟红空和阿美利加……” 她犹豫再三，谨慎地筹措着言辞，说：“感觉他还挺急的，但是咱们公司现在连网站都还没上线，我就出去，跟人谈什么呢？咱们就算卖广告位，总得先有这个广告位啊，而且得有你们说的这个浏览量做前提呀！就像我在央视卖广告，它有央视的牌子，那么高的收视率、那么大的收视人群在那里撑着呢！” 她焦虑和担心的问题，其实很对。 即便是她还基本不怎么懂网络，但她是懂做生意的。 然而……我堂堂中华网…… 于是告诉她，首先，网络卖的是个概念，有，就已经是先进，其次，你这一出去，代表的是华夏的第一家互联网公司，而且是有国家单位做政策背书的，政策层面畅通无阻，最后，四月底网站就可以上线了，你五月出去，不晚，实在缺什么，先吹就是了，先吹出去，咱们后头再慢慢实现…… 谭希松肯定听懂了，但她明显还是很忐忑。 大约她也没听过还能这么做生意的。 然而，不重要了，陆子坚与她很是有过几番恳谈，彼此交流甚多，他很清楚谭希松这个人的能力，也知道她的眼界与见识，都是绝对够的，她缺的，其实单纯就是对互联网这个新概念的深入了解而已。 一旦入了路，陆子坚深信她一定能把这趟生意做好。 本来就不算难。 再往后推十年，互联网企业都少有能靠企业盈利自己养自己的，所以无论是互联网股灾之前，还是之后，说白了，大家都是在讲故事而已。 概念炒起来了，你只要故事讲得好、前景描述的漂亮，大家就买账！ ………… “我觉得谭姐肯定猜出点什么来了？我的脸是不是一直都有点红？还有你那个秘书，她肯定也能猜出来，当时我闻着你办公室里，的确还有味儿……” 午饭后，谭希松回公司继续熟悉业务，陆子坚则跟周滔手拉手去上车，要送周滔回央视，一旦离了谭希松的视线，周滔马上就半偎进陆子坚怀里，瞬间就把关注点切回了刚才在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倒是难为她，刚才还能跟谭希松讨论得有来有去，“你说，谭姐会不会心里正笑话我呢？居然在办公室里……” 然而陆子坚对她的担心不屑一顾，“切！猜出来就猜出来呗！猜出来也不许说，憋着，心里笑话也不敢说，还是只能憋着！” 在这种事情上，最近半年以来的他，有着甚至远超上辈子功成名就之后的霸气和张狂，或者说是叫肆无忌惮，“我还需要看她们的、看别人的眼色不成？” “哎呀你……不许说那么脏的话！” 本来事情没什么，也都过去了，周滔其实也只是心里有些担心，主要是有些羞耻罢了，结果让陆子坚这么粗俗的话一说，她反倒是越发羞耻了！ 不过上了陆子坚的车，她倒是越发适应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了似的，之前在菜市场遇见，俩人坐这辆车去她家再续前缘，前排毕竟有个司机，她在车里各种拘束和不自在，现在倒好，她上了车之后直接就歪进陆子坚怀里了。 这其实就是陆子坚上辈子践行了二十多年总结出来的那个理论了——人的底线，总是在不断地被突破之后，变得越来越低，而一旦底线下移，原本不好意思的事情，就变得习以为常了。 把她送到央视的大楼之后，司机周建设问下面去哪里，陆子坚想了想，终于还是决定去烛龙半导体看看，因为昨天他接到周建春打来的电话，说是收到唐智敏递上来的报告，他经过复盘，说是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好专业的名词，陆子坚认真地补了不少半导体方面的功课，也依然是不怎么懂，总之那意思就是，唐智敏带的那个团队上次做的测算虽然失败了，但其实思路好像没问题，主要是设定错了一个重要参数——总之，陆子坚想过去见见唐智敏，听他当面说说。 等赶到了烛龙半导体，见到唐智敏，果然，就是那么回事。 陆子坚的理解没错，那个专业的名词他也依然还是搞不懂到底是什么。 总之，唐智敏的意思，如果他的感觉没错的话，这次是一定能成功的，而如果成功，则意味着陆子坚前后半年多往烛龙半导体砸的大几百万、甚至应该已经破千万的钱，终于要结出第一颗果实了。 同时也是陆子坚费了不少心力搭建的烛龙半导体——东方智造——CDMA事业部整个体系的，第一枚胜利果实！ 电池控制芯片。 “好啊，好！周总给你签字了对吗？好，我一会儿就签字，去做实验吧！”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37章 吃她们的醋？她们不配！ 每一次的测算，都是一项极精密、极复杂的事情，而且还很烧钱，在这方面，陆子坚自认自己完全没有丝毫的专业能力，所以他只负责给钱、拍板同意，具体细节从不参与，放手让科研团队去做。 不过有个好消息是，东方智造那边在电子工业部的牵线之下，已经成功的订到这种设备了，而且据说比现在中科院的那一台，还要先进一些。 并且已经支付了订金。 订金高达八百万米刀。 这机器交付很慢，因为需求量本就不高，产能也就极低，得排队，现在交上这八百万刀，到十二月底还要再给八百万刀，那时候才算是开始排产、轮到了，但即便一切顺利，那设备也要到明年夏天，才会出厂，等到运抵国内港口，再送来首都安装上，乐观估计，也得明年九月十月了。 后续还要再支付尾款，四千万刀！ 是的，这套设备的售价，高达5600万米刀！ 折合软妹币近4.7亿！ 然而这还不算完，你要用这台设备，就必须得用人家的配套软件，这软件密钥的使用费用，每年高达120万米刀。 设备一旦稍有问题，国内科研人员是修不了的，得等生产方来修，那维修费用、那维修人员的待遇——据说修一次，连中科院都感觉肉疼到受不了。 受制于人嘛，没办法。 一天你自己的能力上不去，一天就得任由人家如此盘剥。 就这还算不错了，至少你掏钱，人家还愿意卖给你！ 当然，现在的东方智造也好、CDMA事业部也好，都是买不起的，烛龙半导体更是屁资产都没有，更买不起，所以现在的这800万米刀订金，算是三家共同出资的，从前不久争取到的三千万外汇额度里出。 而后续年底要给的800万米刀，以及最终的尾款4000万米刀……那当然，那是老板的职责，老板要负责去解决，去筹资。 这算是陆子坚为自己旗下的这科研三驾马车，打的一个提前量。 “嘁！我才懒得吃你这醋……” 话是这么说，周建春终是忍不住凑上来又闻了闻，皱眉，一副小侦探模样，“不对！不对不对，你这不光是香水味……” 又闻闻，她的脸忽然一红，“哥哥，你这是……这个味儿怎么会留到现在？你昨天晚上在谁那里睡的？你不是早上起来跑步回来之后会洗澡吗？” 烛龙半导体这边，当然也有周建春的办公室，而如同上次一样，公司里有周建春的助理负责通风报信，这边陆子坚到了公司，不到二十分钟，周建春就赶过来了，等陆子坚把事情处理完了，她就跟着陆子坚到办公室，陪他看文件。 结果看着看着，就又看到大腿上来了。 年轻男女，满满的荷尔蒙。 一旦亲密到了某种程度，其实情啊爱呀，都说的少了，感觉没必要老提那个用以表达什么了，肉体的接触、荷尔蒙的飚飞，更有说服力。 反正陆子坚前后两辈子基本如此。 只要是独处，只要是关系密切的女人，基本都是干柴烈火。 仔细想想，有时候陆子坚也觉得，可能郑小暖那一套理论，还真有可能是正确的，至少在自己身上，大概是正确的。 自己的身体似乎能分泌某种奇怪的气息，能让女孩子为之着迷！ “哈哈哈……” 陆子坚脸上近来少见地略有些尴尬，只好用大笑来自我缓解，他倒是没想到，这辈子第一次在办公室里偷吃了一次，居然还被周建春给闻出来了。 罗小倩事后打扫清理自己的办公室，想必能意识到一点什么，又或许什么都察觉不到，但无所谓，陆子坚毫不在意她的感受，谭希松有可能从周滔那张容光焕发的小脸上，尤其是那种天然的羞涩上，猜出什么来，但陆子坚同样毫不在意，因为之于谭希松来说，自己在私生活上无论怎样的混乱，都与她无关。 但周建春这里，闻出自己刚刚与其他女孩子交欢留下的气息，就多少还是会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你这鼻子，真是属狗的！” 他干脆放下文件，搂住周建春，笑着回答她，“刚泡上一个女孩儿，呵呵，上午没忍住！完事儿也没顾得上洗澡！” “就知道是这样！嘁，大馋猫！” 听陆子坚这么说，周建春反倒释然了。 要说最开始的时候，对于这些事情，周建春心里也是相当不舒服的，甚至跟赵美琴当初的感觉有些类似，有些膈应。 但渐渐地，倒也适应了。 因为她对此实在是无可奈何，也知道完全不可能有丝毫的机会，能勒住自己的情哥哥，而偏偏，他其实也就只有这一方面，是让自己不舒服的。 其他的所有方面，哪怕仅仅只是喂饱自己这一条，都是让自己绝对满意，乃至于惊喜的——关键的是，他虽然好色，喜欢尝个新鲜，大概是没少在外头睡女孩儿，但他对自己的感情，却也是完全做不得假的！ 还有什么人，会如此的对自己好，如此的信任自己呢？ 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儿，就被委以重任、授以大权、赋以荣耀呢？ 仔细想想，就算是自己亲爸开的公司，也不可能在自己十八岁的时候，就毫无保留完全信任的，把整个公司都交给自己吧？ 遍数天下，大概也就是只有他会那么对自己好了！ 爱情、床事、权力、荣耀、钱…… 全是足足的份量，全是超过了自己最大奢求的那个级别！ 尤其是过年回去这一趟，大奥迪，专职司机，实在是让她在所有亲朋故交面前涨足了面子！ 所以年后回来，虽然该吃的醋照吃，但周建春已经基本上是只冲着赵美琴了，对于刘桂萍、靳晓燕，她甚至都已经基本上不怎么吃醋，对陆子坚在外头又交往了什么女孩儿，她就更是完全不在意了。 他喜欢泡妞就泡去吧，反正该给自己的那一份，他是从来不少的。 吃她们的醋？ 嘁！她们不配！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38章 那里的床更大 “要叫她呀？” 半个下午的时间，就花在烛龙半导体这边了，临到傍晚要去吃饭，陆子坚想起来之前任宏民请客的那家高端日料，就寻思虽然上辈子周建春是肯定吃腻了，但这辈子还真是没去吃过，而事实上，当初她曾一度相当喜欢，于是就决定带她去尝尝，可一想到带她去，就又想到其实赵美琴当初那次去吃的时候，好像也蛮喜欢的，于是就打算把赵美琴也一起叫上。 周建春略有不满，但她现在跟赵美琴的关系，是一边对立、斗争，一边其实却也没那么僵，小小地表达了一下不满之后，她其实隐约猜到了陆子坚的心思，就乖乖地点头答应，“那……好吧！” 赵美琴则是一叫就答应了。 说来世事奇特、人心难测，在陆子坚一直以来的印象和感知里，周建春千娇百媚，也贪玩、也虚荣，是比较容易收服的那一类女孩儿，且收服之后，她也的确是一直都比较听话，而与之相比，陆子坚一直觉得赵美琴是高傲的，是轻易不会屈从于人，会比较坚持自己独立思考的那类女孩儿。 但事情的发展，其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几个月之后的现在，其实赵美琴表现得远比周建春还要乖巧、顺从，甚至在春节期间那次把她俩凑到一个房间里搂搂抱抱之后，她的耻度都随之飞速调整。 简单说，她现在对陆子坚跪的，可能比周建春都要狠。 她甚至明确表示过，愿意跟周建春做一辈子的亲姐妹——“亲”姐妹！ 之于她而言，这就几乎是在明确的表态，她不排斥陆子坚对她和周建春之间的任何安排，反倒是陆子坚以为应该更听话的周建春，别看跪得更早，又一向乖巧，甚至在春节那次三人聚到一起的时候，她在赵美琴面前表现的，也好像是更不会反抗一样，但其实，她对于跟赵美琴往一块儿凑，一直都表现的微有抗拒。 这对于自认对她们两个都相当了解的陆子坚来说，是会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的——同样的例子，其实还有金枝和金秀。 本以为金枝绵软，显然应该更容易拿捏，而金秀摆明了是个小辣椒，为人倔强有性子，兼且脾气火爆有胆气，但事实上一旦深入交流起来，反倒是金秀明显显得比她姐姐要更慕强，对陆子坚更百依百顺。 她只是嘴硬，其实对陆子坚的崇拜、依赖和遵从，比金枝更甚。 也更没有底线。 这两个例子，都让陆子坚感觉，似乎又重新认识了人性这个东西。 “你们之前来吃过？” 时空有异，但周建春就还是周建春，她果然对这种脑门上明晃晃贴着“高端”、“洋气”、“奢华”、“贵”等诸多标签的的吃法，一见倾心。 不过吃到中间，听赵美琴跟陆子坚说起上次吃过的那个什么什么，她还是一下子从美食中清醒过来，下意识地就问，赵美琴于是回答她：“嗯，之前是任总请客，子坚的一个朋友，当时是要讨论一点合作的事情，所以子坚就把我带上了。” “哦……” 周建春得到了解释，但并未释然。 表情不是很开心。 于是陆子坚扭头瞪了赵美琴一眼，回头又看周建春，“哦个屁，都别给我阴阳怪气的！人家请客，又不是我故意不带你！还有你美琴，别给我戳事儿啊！” 赵美琴低头笑笑，但还是乖乖服软，“哦，知道了。” 周建春也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又进了赵美琴的套，被她两句话就给挑动了，于是扭头瞪她一眼，指着她，冲陆子坚告状，“你看看她，动不动就想欺负我！” 时至今日，彼此从高中的暗箭，发展到大学期间明枪暗箭都有，已经斗过几十个回合，彼此对对方的实力，其实比较了解了。 周建春已经很明白单纯论斗心眼儿，自己的确不是赵美琴的对手！ 甚至不止是斗，平常很多事情，自己好像也不如赵美琴考虑得周全、处理得妥当——比如，原本自己根本不曾考虑过这种事情，一直到过年回家，才忽然注意到，赵美琴用的司机，是个女的。 于是回来之后，她到了公司第一件事，就是安排招聘一个女司机。 她就是这样，已经明知道这辈子都要跟赵美琴就这么磨下去、斗下去了，也明知道自己的确不如赵美琴聪明了，她的做法就是，发现不对，就跟赵美琴学。 吃亏了也不怕，直接找陆子坚告状，陆子坚反倒更宠自己！ 反正论撒娇，她赵美琴是真的拍马也追不上自己的。 果然，陆子坚这时失笑，“你自己笨你赖谁？” …… …… 一顿饭花了一万九千块，在这个年代而言，真是奢侈至极。 但好在，两个女孩子都吃得十分开心，也十分尽兴。 而且一共开了四瓶红酒，她俩也都喝了不少，虽然都没醉，但多少有些熏，于是出了酒店，陆子坚甚至没问她们两个的意见，直接就搂着她俩上了自己的路虎车——今天是个难得的机会。 直奔京广中心。 原因无他，那里的床更大。 车里，两个女孩子隔着陆子坚，还在亢奋地交流着化妆品，一直到下了车，周建春才忽然意识到不对，扭头看赵美琴，见她满脸酡红，犹豫了几犹豫，周建春还是没说什么，佯装有些醉，既稀里糊涂又并不怎么稀里糊涂的，就被陆子坚给搂着，进了大楼，一直到进了一间奢华的套房。 叫她更惊奇的是，之前在县招待所那一次，赵美琴明明是很抗拒这种事情的，但这一次，她居然没有丝毫要表达下不满，又或反抗的意思。 她不反抗，周建春心里虽然有些抗拒，但最终，就也没有反抗——恋爱两年有余，把身子给了他都已经一年多，她太清楚自己的情哥哥有多好色，也太清楚他的确是一直都特别惦记这件事了！ 只是，当自己浑身上下都被扒干净了，她还是忍不住害羞起来，一时试图想要捂住赵美琴的眼睛，一时又试图让她先走开，但赵美琴虽然满脸通红，却并不回应她的哀求，于是她只好自己捂住自己的脸，在那里哀哀的叫，“哥哥……” “羞死人啦！” *** 我回来啦……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39章 大家都别有心思 “我不管，反正我也想要一个这样的大房子！” “我们这是租的！” “那我也要租个这么大的！” “建春你真是爱吃醋！” “我就吃醋，凭什么给你的房子比我的那个大那么老些？” 事毕，她俩一边一个，聊些没意思的天。 陆子坚躺她俩中间，在那里悠悠回神。 很刺激，但其实也并不比一对一来的要更爽到哪里去。 因为她俩还都比较要脸，不像金秀，事到临头反倒相当豁得出去，以至于金枝明明身上见红、行不得房事，跟她们姐妹俩一起，都比刚才要刺激的多。 不要脸很重要啊！ 但她俩已经杠上了，陆子坚也只能开口，“那就租呗！租个房子，也花不了几个钱，当初给你租那一块儿，不是主要考虑离咱俩都近嘛！这个房子是中华网送给我的，我在公司就有，不在就收回，算是我的住房补贴，现在你要瞧不上那边了，不行你也搬这边来，咱自己租一个，这也值得吃醋抬杠……” 第一次，周建春吃这种小醋，得到的回应不尽欢乐。 诧异地扭头看了陆子坚一眼，周建春顿时意识到是吃醋的时机不大对，当着赵美琴，陆子坚不可能鼓励自己这个，于是她马上就凑过来，甜甜地傲娇，“我不来这边，不过回头我自己去找，要找个比这个大的，哼！” 她这一哼，说不出的可爱，陆子坚和赵美琴倒是一起笑了起来。 于是聊天的气氛，忽然就又缓和了下来。 但忽然的某一刻，赵美琴扭头看向陆子坚，说起别的事情来，“刚才吃饭的时候忘了问你，下午我爸给我打电话了，说县里正在跟靳总谈整体收购水浒酒厂？好像已经在谈价格了。你打算做酒厂？” 陆子坚扭头，“嗯”了一声，“怎么了？你爸有什么别的意思？” 收购水浒酒厂这事儿，算是靳晓燕的一个执念，实话说，陆子坚并不太上心，甚至不太乐意，他觉得未来北方酒不好干，没什么玩头，但靳晓燕来电话说了几次这个事儿，一副很是上了心、动了感情的样子，那就谈谈呗。 县里要的倒是也不多，水浒酒是个本地酒，纯粹靠本地市场活着，产品线也主打低端，以38度的低度酒为主，陆子坚在乡下的酒席常见，最低端的光瓶七八块钱，贵点带纸盒的也就十几块一瓶，酿酒技术啊、酒质什么的，也就那样，卖不上价去，一年不到一千吨白酒的产销，两千万上下的产值，年年亏损，县里给它开价1500万，有点甩卖的意思，靳晓燕还价只给了八百万，目前正僵持着。 但是……以鼎丰食品在县里的影响力，以靳晓燕现如今在县里坐地太岁级别的能量，她开了价县里不卖，新县长想卖别人，估计都没人敢买！ 或许会有过江龙敢，但那也得是能量非同一般的过江龙才行。 而果然，赵美琴试试探探地说：“我爸的意思，说靳总把价格压的太低了，让县里很被动、很为难，就问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下！” 啧…… 刘桂萍、周建春，都跟靳晓燕算熟，至少认识比较早，彼此也多少打过若干次交道，所以她俩都喊靳晓燕“燕儿姐”，或者“晓燕姐”，哪怕靳晓燕过了门，跪下给刘桂萍递了茶，搁乡下习俗，百分百是刘桂萍的妹妹，但刘桂萍也依然喊她燕儿姐，却唯独赵美琴，一直都称呼靳晓燕“靳总”。 但这事儿不对…… 赵鲁东这位老丈人，肯定是个愿意向姑爷开口，为国有资产多要点卖身钱的好干部，但他不会透过闺女开口，他要开口，也肯定直接给自己打电话！ 于是陆子坚微微侧过身子去，手摸上赵美琴胸前的小兔子，看着她，“你爸还说什么了？” 当着周建春，其实赵美琴多少仍有些害羞，但她没拦着陆子坚的动作，也没躲，微微红着脸，强作镇定，“没说别的呀？怎么了？” 陆子坚心里咂摸咂摸…… 看来新县长很强势啊！ 赵鲁东先任副县长，后任县长，现在又转任书记，前后在平成县干了足足七八年了，不但有耀眼的政绩在手，老上司、前任书记杜为民的调走高升，又与他是和平交接，毫不夸张的说，杜为民一走，他在县里绝对是一言九鼎。 再考虑到鼎丰食品跟他之间的关系，新县长实在没有丝毫撼动他权威的可能——然而，显然新县长想试试。 书记管帽子、抓人事，县长管票子、抓经济，这分工没毛病，新县长上任之后，对鼎丰食品也算是频频示好。 到任一个来月，他往饮料产业园去了两次，据说到了厂里视察时，中午很亲民地跟工人一起吃食堂，还让秘书掏钱买，架势做的很足，鼎丰食品要把老饮料厂推平了盖楼，他鼎力支持，县里要卖水浒酒厂，他首先问靳晓燕是不是感兴趣……凡此种种，都说明他其实很明白他过来捞政绩的方向。 而他正在试图把属于一县之长的权力，都从赵鲁东手里接过来。 但是很显然，没闹明白陆子坚和赵鲁东的态度之前，靳晓燕这个八百万的报价，显得并不是那么给面子！ 而现在，赵鲁东已经决定让这一步了！ 于是陆子坚叹口气，心想，看来老丈人的确是已经在做离开的打算了，尽管不会那么快，但他依然还是决定给新县长留出足够的权力空间。 要不然的话，接到他电话的，就不会是他女儿赵美琴，而该是自己这个姑爷了，“行吧！我回头给你燕儿姐打个电话说一声，给县里再加两百万，凑个整儿！” 嘴里说着这个话，他不由得就想到了很多。 96年啦，明年就该开会了，大家都在提前铺路啊！ 地委赵梓臣书记还有几天就该来京了，章六涞他爸正在筹谋离蜀外任，以谋求一任地方正职，前两天见面，市委副秘书长韩崇文摆明了想跟自己打听下任家的关系，看来也是别有心思…… 啊，对了，反倒是他妈的何小龙这个首都台的广告部主任，这回算是走了大运，因为郑小暖她爸他们这批人忽然倒台，他倒是忽然得了机会，上位了副台长，还要特么的请客！关键是他请客就请客吧，居然还惦记着要找自己蹭几箱特供茅台，真特么的！ “唉，算了，给老丈人面子，1200万吧，回头我来办这事儿！” 陆子坚很快拿定了主意，还是决定把这份跟新县长的面子直接给足——1200万，算是很可以了，这酒厂，接过来就得开始赔！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40章 这个年代的主旋律 “呦，稀客呀你！” 第二天上午，陆子坚少见地出现在了教室里，章九芙最开始还没察觉，但她很快就发现班里几个女生的眼神不大对，猛地一回头，才看见陆子坚正跟他们宿舍的几个人在闲聊着什么，顿时大为惊喜，当即就起身来了后排。 这边她刚在陆子坚身边挤开个位置坐下，正好上课铃也就响了。 陆子坚笑笑，问她：“你哥走了？” “走了，前天就走了！” 她点头，看见任课的老太太正走上讲台，就知道她这一套放书包、安置水杯之类的流程下来，且得一阵子，就凑过去，低声跟陆子坚咬耳朵，“他平常忙得很，这回过来，居然一待三天，你俩又老是嘀嘀咕咕的，商量什么了？” 陆子坚扭头，见她眼睛亮晶晶的，似乎隐隐有什么期待似的，就不由得失笑，抬手把她的脑袋拨开，“他让我喊他大舅哥，我没同意……满意了吧？” 章九芙撇了撇嘴，脸有点红，但的确被怼得说不出话来了。 当然她不知道，事实上除了第一次见面，章六涞的确是很明确地表达了想要跟陆子坚联姻，让陆子坚做他妹夫的想法之外，大家随后聊的，乃至第二次见面又聊的，就完全跟章九芙没什么关系了——事实上，不管后来的人怎么猜测，至少是在这个年代，有能力、有实力的商人，是的确够资格跟官府谈一谈的。 权力和资本的合作，互利共赢，是这个年代的主旋律。 至于后来……那些看了几部反贪剧，就觉得官员都是靠着出卖国家利益来贪污，而商人都是靠着从官府手里挖矿来发财的……这些当然有，尤其是从现在开始，更甚者是在土地财政开启魔盒之后，这样的例子还很是不少，因此民间怨气很大，但事实上，在当下这个时代的96年，像陆子坚这样的商人，有实体、有成绩，甚至还有技术有品牌的，才是各地方官府最喜欢的。 这样的商人过去投资，是真真正正能拉动当地经济的，不是靠权力发财的！ 所以，章家有权力，陆子坚有资本。 大家是真心可以聊合作的。 甚至不得不说，作为商人的一方，陆子坚还有些奇货可居的意思。 而章六涞要为他父亲将来的出川任职做铺垫，也的确是对陆子坚清清楚楚表示出了拉拢的意思——但章九芙就只是个说法而已，章家手里有足够的牌，用不着非得把妹妹嫁过来，而且他们或许是真的想嫁，陆子坚却也并不稀罕。 能谈的合作太多了！ 东方智造和烛龙半导体都是高科技企业，是无论川省还是锦官城本地的市政府，都无比喜欢的，而锦官城高新区是在90年就已经成立了的，而且是省市共管以市为主的规格，着实不低，最初只有2.5平方公里，但今年开春，他们的申请得到了批准，据章六涞说，到下个月就会正式推动，到时候，高新区就会从原本的2.5平方公里，一举扩大到47平方公里！ 虽然……这高新区其实到现在成绩很一般。 但也依然可见当地官府迫切地想要发展高新技术产业的决心。 可以说，只要陆子坚愿意去，哪怕是完全没有章家的穿针引线，也是一定会受到当地政府的热烈欢迎的——有了章家这坐地虎，当然更好。 东方智造、烛龙半导体、趣途科技、东方网、中华网……陆子坚来到首都之后创办和参与创办的这一系列企业，都是绝对的高科技企业！ 用章六涞的话来说，他当初一看到陆子坚的资料，整个人都振奋了。 这些企业随便拉过去哪一家，在当地投资，对于当地官员来说，都是显赫的政绩了——现在谈妥了三家。 东方智造、烛龙半导体和趣途科技，都会过去投资。 当然，所谓投资，其实主要是拿地。 且章六涞代表章家承诺，地价一定是白菜价，且只要拿了地，再配上一份发展计划书，就保证这三家企业能从川蜀当地的银行里抵押贷款，拿出至少为地价五倍的贷款来——章六涞的二姑父现任人行川蜀分行的行长。 而代价，则是陆子坚承诺的资金和计划，必须真的到位，不能玩虚的。 章六涞的职级还太低，这份功劳他承接不起、也兜不住，所以等三家公司过去考察和投资，会是章六涞和章九芙的老爸，川蜀省现任的省官府副秘书长张仲浦来承接——这会让他在接下来的谋求调动时，有更硬的底气和身板。 总之……都是些跟章九芙一个女孩子说不着的话。 但章九芙却也并不闹，她在陆子坚面前被冷遇的经验，实在是不少了，全然不以为意，反正她也不愿意走开，就坐在陆子坚身边一起上课。 时不时扭头看看他在干嘛，看看他看的书，看看他那张让自己迷醉不已的脸。 一节课迷迷糊糊的，就过去了。 下楼的时候，她才不管陆子坚愿意不愿意，就死死地抱着他的胳膊，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因为即便是下了楼，陆子坚的几个舍友，也没有要走开的意思，反倒是一直跟着——她忽然回过神来，今天上午没有第二节的大课，所以事实上现在还不到午饭的点儿，自己非要死赖着跟在陆子坚身边，却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去！ 说不定是要去见他别的女朋友…… 那也不管，这时候想一想当初哥哥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她浑然不顾陆子坚那几个舍友的眼神儿，也全不在意接下来陆子坚要去哪里，只顾着抱紧了那条胳膊！ 但她还是很快就听明白了，“你们要去城外？菜市场？” 陆子坚停下脚步，“是啊！所以……放开吧行不行？你总不会要跟着我们一起去跑菜市场吧？” 章九芙的眼睛转了几转，非但没松开，反而抱得越发紧了，“不！我就爱去菜市场，一起去！” 陆子坚无奈，实在甩不掉，也就只好带着她。 事实上他今天来上课，一方面是偶尔的来点个卯，以示自己并没有忘了学生的身份，另外一方面，则是特意回来见见宿舍里几个同学的。 主要目标是杜明远和刘文达。 杜明远是川蜀省人，刘文达则是晋省人，都是家里比较穷的那种。 但穷地方、穷人家出来的孩子，尤其还是聪明到能考上人大这个级别的，基本上都具备了一些成功者必备的特质——吃苦耐劳那是基本功了！ 于是陆子坚就问他们，给你们找个兼职，干不干？ 时间已经是四月中旬，大姑特意来电话，家里那边的第一批蔬菜已经快要成了，这眼看眼过年期间定好的蔬菜北上首都的计划，就来到了要切实推行的一步。 陆子坚做过了调研，也亲自跑到大南边的新发地蔬菜批发市场去谈过了，甚至还特意注册了一家过手财务的公司，但现在，他需要有几个人来负责各方面的对接——总不能让刘桂勇卸下蔬菜之后，还要慢慢地跟商户盘账吧？他就只负责运输这一个方面就可以了。 于是陆子坚思来想去，忽然就想起了一直都念叨着想要勤工俭学的杜明远和刘文达这两位同学，早早过来学校里跟他们一聊，简直一拍即合。 而且非但他俩，就连肯定不缺钱的钟复台和马志国，也都纷纷表示很感兴趣。 那就索性都带上，带他们去到新发地实地看看。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41章 满满的都是崇拜！ “老孙哥……” “呦，小陆总啊！” 新发地蔬菜批发市场其实已经有年头了，将来四环建成之后，它是就在南四环的南边，倒还不能说太偏，但现在连四环都还没有，可见它的地理位置。 不过这样一来，反倒更适合由平成县出发北上的车队就是了。 陆子坚提前到这边来跑过两趟了，也初步选好了几个摊子。 可以说，基本上都已经谈妥了。 这年头首都的外来打工人员还没有那么多，城市也还算是基本上没怎么扩容，所以新发地的规模也远没有后世那么大，但摊位还是已经有大几百个，规模大差不离的摊位，一天消化掉一车蔬菜，简直不要太轻松。 像这位老孙，承诺陆子坚的菜只要来了，他自己就能吃下两车！ 每天两车！ 搁在后世2020年前后的话，像老孙这样的大户，纯粹靠占着摊子批发蔬菜，一年那是准准几个亿的流水——干他这一行，看的利也不重，讲究的就是个随来随走、快进快出，流水只要起来了，手里不压东西坏东西，钱就已经挣到手了。 “来老孙哥，点上，抽一个，这个，我哥们儿，叫刘文达，刘经理，阳泉的，你们老乡，以后就让他专门负责给你这边供货、记账，你看咋样？” “行啊行啊！刘经理是吧？你好……” 没有什么培训，也不需要培训，这不是什么多复杂的技术活儿，流程很简单，事情本身也很简单，刘桂勇的车开到地头，货卸下来过秤，然后记账算钱。 因为就连价钱也不是死的，要随行市走，有波动随时协商。 如此而已。 甚至蔬菜这个东西，两头的重量上略有些出入，都算正常。 只要大帐不差，不但刘桂勇那头做运输的钱挣到手了，陆子坚在卖菜这一头的流水只要一起来，就也肯定有利——只是他不贪图这点钱，所以会给老家那边的菜农们让利多一点而已，却也依然有钱赚。 车子带着人赶到新发地，甚至不到一个小时，陆子坚就带着钟复台、马志国、杜明远、刘文达他们四个，见了四个客户，分别介绍给了他们。 他甚至能细化到尽可能让对接的两个人，多少攀上点关系，比如老乡什么的。 宿舍里的四个家伙都显得相当亢奋。 事实上说这事儿的时候，陆子坚能感觉到，就连一向看自己不顺眼的苏茂，其实也是很感兴趣的，大约这个年代的大学生，思路就是如此，依然还非常崇尚做学问，甚至普遍崇拜诗人，但与此同时，他们对社会上流行的财富神话，也是异常的心动，对创富者的崇拜，也已经渐渐起来。 有个机会让他们还上着大学，就出来做点事情、挣点钱，大家都挺感兴趣的。 而事实上，这个事情也的确很适合他们。 钟复台还会开车，那就更好了！ 半夜两三点钟起床，开上车直接从学校过来，大概四点来钟，车队就应该到了，卸货、记账这些事情，一两个钟头都用不了，六点之前肯定完事儿，等他们处理完了事情、交了账，甚至不耽误开车回去学校食堂里吃早饭！ 就这，既能跟着做生意，又有工资可赚，还想怎样？ 至于别的……他们都是堂堂人大的高材生，哪怕是年龄还小点儿，这种事情也肯定是应该一经手就马上学会，真要这样扔到手里的买卖都学不会，那就还是回去老老实实读书，准备做个学究吧！ 根本就不应该需要任何人教给些什么！ “老赵那里我就不去了，归你吧！” 谈好的摊位还多余一个，倒是不好分派，但没关系，可以留给晁正刚。四天前，陆子坚就把他从老家叫过来了，以后蔬菜公司这边的事情，就归他管。 从鼎丰食品的董事长助理、人事科副科长，和老家那边安逸悠闲的生活中，忽然被提溜过来，去做卖菜这样摆明了要起早沾脏的辛苦事情，晁正刚没有丝毫要抱怨的意思，打从过来，就踏踏实实做陆子坚交代给他的事情。 这个时候，他也只是点点头，“好的陆总，您放心。” 陆子坚拍拍他的肩膀，没再多说话。 人已经用了大差不离一年了，这人聪明、低调、沉稳，做事情很扎实，陆子坚很喜欢他，但越是如此，越是其实无需多话。 现在老家那边，陆子坚已经初步放心，另外关键是靳晓燕也算进门了，家里剩下点儿盖房子之类的事情，完全不够她自己办的，因此，再把晁正刚留在老家，其实就多少有些浪费了，正好，他月初帮二姑二姑父把贷款办养猪场的事情给办妥了，于是陆子坚就直接一个电话过去，把他叫过来了。 正好用在卖菜这件事上。 “你……真的要卖菜呀？” 眼看事情安排个差不多，看时间也到晌午了，陆子坚正要招呼大家一起回去，到学校门口再去一起吃个饭什么的，一直跟在他身边默不作声的章九芙，倒是忽然说话了，“看样子还规模很大？” 陆子坚失笑，“那难不成我在开玩笑？老家那边种了几千亩呢！” 章九芙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这时候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手里不是有很多事业吗？饮料、交换机，还有网络公司什么的，卖蔬菜……很挣钱吗？” 这回听明白了。 陆子坚犹豫了一下，面对女孩儿一脸的求知欲，还是只好又把当初的那些话拿出来了——之前周滔也那么问过，也好奇，已经跟她把这个话说过一遍了，陆子坚自觉有点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扮高尚的意思，因此其实并不太乐意老拿出来说，这时候就有点言语俭省，三言两语的，尽可能把自己其实不是为了挣钱，就是想帮帮老家的农民这层意思给说出来，也就是了。 但尽管只是三言两语，章九芙却明显还是听懂了。 她家里毕竟是世代从政的，一家子上上下下、从老到幼，甚至就连坐下来闲聊，也不免要聊一些官府的事情，因此，她对这种事情，天然就比普通的大学生多了许多的敏感，几乎是陆子坚一提，她马上就明白了。 但这一下有点了不得，对这姑娘的心里似乎是有着相当不小的冲击——她甚至比当初周滔听完了这个之后的反应，还要显得更大一些。 那看过来的眼神儿，已经不是什么拉不拉丝的问题了。 那直勾勾的，感觉已经满满的都是崇拜！ 然而陆子坚已经不看她了，只是招呼自己的宿舍同学，“走了哥几个，咱先回去吃饭，面包车的问题我来解决，接下来几天你们有了车了，就让老钟开车，都多过来跑几趟，熟悉熟悉……”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42章 不愧是人中龙凤！ 时间是1996年4月18日，周日，下午。 一起吃过午饭之后，陆子坚把蒋琴琴又送回北电，回到东方网，在赵美琴的办公室稍坐了一会儿才起身，还让她认真地帮自己整理了一下衣服。 两点多，他已经赶到了任家。 之前来过两次的那个修养中心的大院子。 这次没见到任老爷子，是任宏民提前打了招呼，所以陆子坚的车子经过检查之后，很顺利的就进去了，然后，就见到了任宏民。 然后，他就在任家的会客室里，见到了任宏民的老爸，任家当代在官府内的代表人物，也算是陆子坚的顶头上司了，任开山。 齐鲁省省委常委、组织部长。 他看上去五十上下的样子，身量高大，声音洪亮，甚至还相当的帅气，恍惚里，感觉有点二十年后“挖掘机·蓝翔·唐”的影子。 “爸，子坚来了。” “哦，来，进来！” “任部长好！” “哦，你好你好，哈哈，果然是一表人才啊！不愧是人中龙凤！” 任开山一看就是那种作风强硬的面相，但这个时候，似乎也能做到如沐春风，初初见面，他甚至就笑呵呵地开起了玩笑，“你这个长相，感觉不当电影明星，可有点浪费啊！怎么不考电影学院？” 陆子坚憨憨地笑，这时候他有一万句槽可以吐，比如说，其实你也适合去演电影啊，但是夸人家可以去演电影，对于一个副省级大佬来说，真的是称赞吗？ 反正陆子坚是已经不觉得被人夸够资格去演电影，算是什么称赞了。 由此可知，这位任部长，平常和蔼可亲的时候，应该不多。 但这个时候，陆子坚也只好半憨不傻半自嘲地说：“这不是年纪轻轻的就发财了嘛，哪儿还愿意去吃苦受累的拍戏呀！” 于是任开山哈哈大笑。 “小陆啊，你可是来晚啦！” “是，早该去省里拜见您的，一直没敢，省里衙门多，怕找不着门！” “找得着！你陆子坚是咱们齐鲁省民营企业家的杰出代表啊，大大方方的去嘛，省里没有什么衙门，都是些想为你们这些企业家服务的老黄牛！” “是，是我说错了，早该去的，以后也一定常去。” “嗳，这就对了！入党了没有？” “还没有。” “申请书要认真的写，你读大学嘛，正是读书的好年纪，多读一读马恩列斯毛，政治经济学的大部头，也要多啃几本，申请书嘛，多写几次就能通过啦！” “是，我记住了。” “你们曹州地区新一届的人大名单报上来了，我看你们县里推选的人大代表，是你们公司的靳董事长？” “是她，她比我大几岁，比我稳重，又是公司董事长，我们都觉得，她可能比我更合适，就推荐了她。” “嗯，不错不错，年纪轻轻，难得一个让字啊！但以后有类似的机会，该争取的还是要争取，做代表是很光荣的嘛！要争取！你不要怕年龄问题，有志不在年高，你的成绩还是很突出的，年龄不是问题。” “好的任部长，我明白了，但是我觉得……可能五年后，我就能在首都这边，跟我任哥一起，都拿到这边的名额了？” “哦？哈哈哈哈……果然少年志气可嘉呀！好！好！好！” 陆子坚基本上毫无紧张，只是很谨慎地应对而已。 很奇怪的是，前后居然聊了超过半个小时，任部长显然在很努力地对年轻俊彦展示他的平易近人，陆子坚也似乎很享受这种“觐见大神”的感觉。 总之，近乎完美的半个多小时。 正事儿一句没聊。 满满的都是一位长者、前辈，对一个杰出晚辈的欣赏、奖掖与鼓励，都是一位地方要员，借由私人会客的机会，在查访着下面县里的基本情况，也满满的都是对地方企业的关怀，和绝对支持发展壮大的态度…… 见面结束之后，陆子坚告辞了出来，任宏民送他到门口，倒是不需要多说什么，两人交换个眼神儿，任宏民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就转身回去了。 看来问题不大。 首先任开山的态度已经清楚地表明了，他很欣赏自己，其次，还是那句话，赵梓臣假不假那也是曹州地委书记，省内算一地诸侯，任开山一个外调来齐鲁省的人，就算明年如愿上位，对于多一个地方要员的亲信，也应该是绝对欢迎的。 所以这次见面，大约应该是任开山故意拿个搪而已。 出了大宅，陆子坚是一身轻松，想起最近事赶事，自己已经晾了郑小暖四五天了，今天下午可算没事儿了，就招呼周建设开车去积水潭医院。 这个点儿去，正好可以晃悠到楼上去接她，然后再回去接上杜美怡，大家一起去美美的吃个三人晚餐，晚上就……啧啧…… 然而，叫陆子坚没想到的是，车子还没到地方，眼瞧着倒是已经看见积水潭医院那一片楼群了，任宏民的电话却忽然追了过来。 要一起吃饭。 陆子坚实在不愿意跟他一起吃什么晚饭。 但是追问他到底有什么事情，他偏又不说，只话里话外的意思，表示这件事很重要，电话里不能说，必须当面。 无奈，陆子坚只好亲自指路，让周建设把车开去任宏民的小情人开的那家鲁菜馆——这边车子到，正好碰到任宏民也下车，于是刚一见面，陆子坚就忍不住问：“什么事儿那么重要？任部长不愿意见我们赵书记？” 任宏民摇头，伸手搂住陆子坚的肩膀，拉他走到一旁，要说话，又扭头看看陆子坚的脸，总之是表情很显怪异，甚至感觉有些沮丧。 陆子坚越发诧异，“我说，你别给我使相，有话就直说，不成就不成呗！” 任宏民叹口气，伸出两根手指头，“我就带话啊，纯带话，俩事儿！第一个，我爸想让问问你，有女朋友了没，你知道，我有个妹妹，亲！妹！妹！” 说到“亲妹妹”这三个字，他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然后才继续说：“你要是没有女朋友，回头我会给你们介绍一下，她比你大一岁，现在在外国语上大二！” 陆子坚直接懵掉。 但任宏民接着又说：“第二个事儿，我爸问你，愿意从政不，他说他感觉你底子很好，如果你愿意的话，会是个好材料！” 说到这里，他恶狠狠地看过来，一字一顿，“听懂了没？”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43章 我觉得你小子还行！ “哈哈哈……” 陆子坚毕竟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任开山的想法并不好笑，但任宏民的表情就很有些好笑，于是他一旦反应过来，就忍不住哈哈大笑，笑过一阵子，见任宏民的表情越来越难看，脸色黑得锅底一样，这才忍住笑，反手搂住他的肩膀，笑着说：“这个你放心，我高攀不上，高攀不上啊……” 话说，前后两辈子，老是有人问陆子坚，长得帅到底是一种什么体验？ 是什么体验呢？大约就是这样了。 几乎是个女人，下到刚会走，上到已经走不动，一见面就喜欢，基本上只要是个爸爸，有女儿的，下意识的就会想让你来做姑爷，而有姐姐妹妹的，一看见你就心生戒备，不敢让她们看见你，因为他怕你拱白菜。 投资人是男的，一看见你就眼前一亮，觉得这个人行，大概不论做什么事情，总会有成功的一天，投他，投资人是女的，一看见你就浑身一麻…… 据说那一瞬间，会有一种浑身过电的感觉。 真假不知，因为是听人说的。 倒是后来又有佐证，金枝和杜美怡，就都说过，看见你第一眼，就觉得浑身一麻，跟被闪电劈了一下似的。 靳晓燕后来也说过，当时你往我面前一站，我一抬头看见你那张脸，立马觉得身子有点麻，好像不能动了，缓了两秒钟才缓过来，等到咱俩往桌子上一坐，你跟我说什么白酒代理，什么孔府家之类的，其实我都没太听见，就记得好像是听见你说，这么干，能挣钱，我就心想，去他娘的，挣钱不挣钱的有什么要紧的！ 大概如此。 “真的，任哥你放心，回头就算任部长亲自问我，我也这么回答！” 话是这么说，可陆子坚还是忍不住觉得有些想笑。 任开山可能并不太了解自己的生活细节，事实上，就算任宏民和程仲文因为中华网的事情，曾经很认真地调查过自己的老底子，他对自己也可能未尽了解，但任宏民却毕竟知道，自己光在首都就有两个女朋友，而且他还大概应该知道，在鼎丰食品那边，自己跟靳晓燕不清不楚的。 所以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把他妹妹藏得很深，戒备之意无比明显。 任开山居然让他来找自己，说想把他妹妹介绍给自己，可想而知他心里的憋屈，“不过话又说回来，任哥，你不是说你妹妹在魔都上学吗？” 这话一提，任宏民脸色顿时就又有点黑。 而且还没等他说话，陆子坚又给他一记暴击，“还有啊，你跟任部长明说呀！你就说那小子花心的不行，不就结了？” 这话一说，任宏民差点儿暴走，好半天，他才窝窝囊囊地说：“说了！你以为我会替你瞒着？我他妈肯定第一时间就说了，绝对不行！但是……唉……” 好吧，任开山难道明知道自己是个花心大萝卜，也还想招女婿？ 这就有点……出乎意料了！ 倒是叫陆子坚忽然想起了章六涞！ “我爸说，男人嘛，尤其是年轻的时候，跟条小狗似的，正常，结婚之前收拾干净就行了。还说，这小伙子一看就有想法、有定力，也有那个能力，几个女孩子而已，他应该还不至于乱了手脚、摁不住，他收拾的过来的。” 嚯…… 任开山可真是够高看自己的了！ 不期然间，倒是忽然又想起刚才刚见面时候的一个细节，任部长可是开口就说，不愧是人中龙凤……这个话饶有趣味啊，不愧？那说明，人中龙凤这个词，大约不是他主动用到自己身上的，那就一定是别人在他面前，用这个词夸过自己。 是谁呢？ 反正不会是任宏民！ 然而除了任宏民之外，自己跟他们家，又似乎是别无交情……慢着，卧槽…… 恍惚之间，心里过了一道闪电，陆子坚瞬间就想明白了一点什么。 事实上，上辈子是有对这一块儿的接触的，毕竟第一位老岳父在部委工作多年，级别也还行，而且关键是，大家关系处的不错，离婚多年之后，姑爷不叫姑爷，儿子不是儿子的，倒是很有些忘年交的意思，老头儿说过很多八卦。 红三代普遍扶不起来。 换个说法，三代们在改开之后，利用手中的权力和人脉，基本上都迅速变现，远早于整个国家的经济起飞之前，就已经完成了初步的财富积累，什么叫灯红酒绿，什么叫声色犬马，人家早都玩上了，如此一来，到了世纪之交的时候，可能家长们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那就是，三代们普遍已经失去接班的能力了。 甚至绝大部分都不愿意去接班了。 这对于一个政治世家来说，是相当严重的问题。 一个家族要想继续舒服下去，手里没有权力怎么行？ 看看任家，二代这里，不但有任开山，家里其他几个在官府里的人，也都算各有自己的一方小山头，可以对任开山做出呼应和支撑，但到了任宏民这一辈，据程仲文说，任家只有小猫三两只是在官府里的，而且没有什么比较出挑的苗子。 所以，恍惚间能回忆起此前两次去到任家，见到任老爷子的大概过程！ 看来是老头儿很喜欢自己啊！ 那么大概没跑，“人中龙凤”这四个字，应该是老爷子在任开山面前说的，也就是说，其实选中了自己的，不是任开山，反而是老爷子！ 嚯！ “任部长有点儿……太高看我啦！” 想明白这件事的大概来头，陆子坚也是有些头皮发麻，被老爷子看重，可不是那么好推拒的，“而且任哥你是了解我的，我对女人的热爱，比对钱还厉害，我可以不挣钱，但不能离了女人！我……有瘾呀！你说这种情况下，我哪儿敢……是不是？” 任宏民闻言，无奈地扭头看过来，也不知道他心里过了多少道坎儿，这个时候，他虽然看起来是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样子，但是却居然说：“其实……我妹妹挺漂亮的，我爸妈身上那些优点，我继承的不多，都在我妹妹脸上呢！是真的不比你那姓赵的、姓周的小女朋友差……” 说到这里，他叹口气，说：“与其将来便宜别人，我觉得你小子……还行！” 陆子坚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同时连连摆手，“别！别！任哥，这个玩笑咱可不兴开啊！我可不会为了任何人，放弃我现在的女朋友们！”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44章 万花丛中过，手里掐一把 关小慧听到消息迎出来的时候，正看到陆子坚在上车，而任宏民则站在路边，正双手叉腰目送，等她走过去，挎上任宏民的胳膊，任宏民扭头看过来一眼，关小慧才发现，他居然是一脸无奈的模样。 关小慧略有些诧异，“又怎么了？” 她亲历过几次任宏民跟陆子坚打交道，回想起来，好像每一次面对陆子坚，任宏民都大概是这个样子——无奈！ 任宏民摆了摆手，果然心情不大好，“别多问。” 这个时候，车窗忽然降下来，陆子坚探出半个肩膀来，笑嘻嘻地说：“小嫂子，我任哥说要带我去喝花酒，还要带我去女票女昌，我就不去了，我年龄还太小，走了哈！你回头劝劝他，别老女票！对身体不好！” 他说的一本正经，满脸认真。 任宏民听得一愣一愣的，关小慧也听得一愣一愣的。 等任宏民反应过来，气得低头到处寻摸，似乎是要找个什么东西的时候，陆子坚已经在升车窗，能听见他在车里喊，“快点儿，快走！” 任宏民捡了个不大不小的碎石子在手里，要扔，那车子已经屁股冒烟，跑了。 关小慧终于彻底回过神来，不由得掩口失笑。 任宏民张起胳膊，看样子是要追着扔石子，但手臂都已经抬得老高，他到底还是放弃了，一边把石子愤愤地扔开，一边开口就骂，“你大爷的陆子坚！” 骂完了不解气，又骂，“这个王八蛋！” “自己他妈一肚子男盗女娼，满世界骗女孩儿，你他妈怎么好意思说你年龄还小的？你大爷的年龄还小！” 关小慧都笑得不行了，赶紧劝，“行了行了，人都走了！” 任宏民深呼吸几口，怒气渐息，却又不知为何，忽然就叹了口气。 完蛋，果然这小子不乐意！ 是啊，人家这才还不到二十岁呢，已经要什么有什么了，不但女朋友好几个，关键还他妈有的是钱，更关键的是，这家伙似乎有魔法，他掌握着赚钱的诀窍啊！以后肯定会越来越有钱！就这，谁他妈还会乐意跑去穷哈哈清正廉洁的当官？ 别说他，连自己都不乐意去！ 但老爸说的也没错，正是因为自己不乐意去，现在任家下一辈的人才，已经要断档了——仔细想想，这小子是的确合适！ 除了花心，爱招惹女孩儿，他几乎没有缺点。 人事精熟、少年沉稳、聪慧异常、大局观极强、细节操作能力也爆棚，长得好，口才又好……就这种货色，扔到官府里去，有任家在背后的全力支持，三十岁上下的正处，四十岁之前干到正厅，简直跟玩儿似的！ 到时候，老爸应该还在二线，正好再托他一把，这就妥妥的上去了！ 再高了不好讲，只要中途不犯错误，他这辈子混到正部级那是大概率事件，就算再往上不大好走了，临退休闹个副国级，也是可以想想的，到那个时候，任家也充其量算是降了半个格而已！退步不大。 事实上……他现在都已经不缺钱了，将来肯定更有钱，一旦进入官府，完全不必贪污腐败什么的，只要能憋住了不到处沾花惹草，事实上他也没什么错误可犯！在当下这个经济挂帅的年代，以他的赚钱能力、搞经济的能力，说不定就算没有任家的扶持，他都能一路扶摇，直上青云呢！ 虽然女婿毕竟不是儿子，可一旦有了下一代的血脉，两边还是能一定程度上粘合在一起的，到那时候，可保任家再多三十年富贵啊！ 可惜，这小子好色之心其坚如铁，劝不动了。 那……到底还要不要找个机会把妹妹介绍给他认识呢？ 妹妹那边不用想，平常那么疯一个丫头，一旦看见这小子，想必马上就会羞答答的变成个大家闺秀，她喜欢上这小子，甚至不是什么大概率事件，那是个200%的事件——连黎明那种小白脸她都能迷，何况这位比黎明可好看多了，而且那眉梢的微微上挑，第一眼就让人感觉这人英武雄健！ 死丫头就没有个不着迷的道理！ 问题只是出在陆子坚那边啊……万一死丫头要是一眼就迷上他了，但他却不在意，那可就是个一辈子的死局！ 甚至不用万一，这小子万花丛中过，手里掐一把，死丫头要是敢往上扑，三两下就得成他手里的一盘菜！ 这种人，收拾个女孩儿手拿把掐，但越是如此，他们越是绝不可能为其中的某一个女孩儿而着迷！ 到那时候，自己这个当哥哥的，可就造孽啦！ ………… 后视镜里，任宏民那肥硕的样子越来越远。 拐过路口，彻底消失不见了。 陆子坚收回目光，把身体彻底沉进座椅里，面无表情，目露沉思。 周建设问：“陆总，咱还去积水潭吗？” 陆子坚沉吟了片刻，说：“去！干嘛不去！路上看见花店停一下，我去买个花！” 周建设答应一声，开始加速了。 陆子坚坐在后排，反倒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这件事……不小啊！ 哪能想到，为赵梓臣办个请托，居然会惹出这种破事儿来！ 开口的虽然是任宏民，但其实这件事背后的推力，却是来自任家那位老爷子，而现在看来，任开山肯定也是同意的，也在推动！ 这就他娘的…… 不期然间又想起来，章六涞昨天还忽然又没头没尾的发来一条短消息，说：“我妹妹其实是个特好的女孩儿，真的，将来肯定能持家！实在不行你玩你的呗，把她哄好了，能给你守住家，不就行了？”——真他妈扯淡！ 上辈子要跟前妻离婚那时候，大舅哥就劝，“男人嘛，又是这个年头儿，出个轨，不是啥事儿，处理好了就行呗，离个屁呀离！你再换一个，你就不出轨了？你外头就不养别的了？”——还真他妈的有道理！ 再想想，我要是真的大学毕业进官府的话…… 算了，真不行！不是干不了这个活儿，主要是每天人前人后的要装，真的是太难受了，而且手里那么多女孩儿，怎么处理呢？ 一个都不舍得丢开啊！ 忽然，陆子坚说：“老周，不去积水潭了！”想了想，他报了个地名，其实是交通部的机关大院，“去那儿，开快点儿！”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45章 这是赵小珺第二次出场 夕阳西下。 路虎车安静地停在一座平平无奇的大院门口。 早已熄火，周建设甚至下车去抽了一次烟了，但陆子坚却丝毫都没有要下车的意思，他一直就歪在车窗上，眼睛空空地看着不远处的大院门口。 周建设不知道自己的老总在做什么，又为什么要发呆，他也不敢问，就这么陪他在车里坐着，一声不吭。 车子是四点多一些开到这里的，到了地方，陆子坚就让他停了车、熄了火，然后他就那样了，甚至已经一个多小时都没有动一动。 这里是堂堂交通部的机关大院，院门口人来车往的，一直都相当热闹。 周建设已经坐得有些浑身僵硬。 但老总没发话，他甚至不好意思自己主动下车去再抽一支烟。 忽然，无意识里瞥了一眼内后视镜，他发现陆总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眼睛瞪大，努力地向外看了出去，周建设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就顺着他的目光，也往那边的院门口看过去——没有什么异常，倒是有两个女孩子，正手拉着手的从不远处的公交站台走过来。 她们都异常的漂亮，一路笑意盈盈地说着话，很快就走进这大院里去了。 周建设悄悄地又瞥了一眼内后视镜，果然，陆总的目光似乎也是在追随着她们，眼看那两个女孩子消失在大院门口，陆总目露怅惘地收回了目光。 他竟罕见地缓缓叹了口气。 周建设不敢再看，只是默默地往四周瞥了一圈，记下这附近的标志性建筑——他猜，大约以后很有可能会经常往这边跑了。 然而，陆总竟一直都没有任何要下车的意思。 过了也不知道有几分钟，他竟忽然说：“老周，把你的烟给我一根！” 周建设愣了一下，然后赶紧答应一声，掏出自己的烟来，小心抽出一根，连着火柴一起递过去，同时小心地说：“陆总，我抽的烟便宜，劲大，有点呛，要不我去给您再……” 陆子坚接过烟和火柴，摆了摆手，“不用，抽两口就行。” 他很快就点上了火，只一口，就咳嗽了起来，周建设心中略有些惴惴，正要说话，就听他却忽然笑起来，一边咳嗽一边笑，“草！你他妈一个月挣一千六，你干嘛抽这种烟？卧槽……劲真大！” 周建设“嘿嘿”笑，“就抽口烟儿，啥烟不是抽，我抽这个古城就挺好，便宜，又顶瘾，省下钱来带回家去，往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陆子坚哈哈一笑，把火柴扔了回来，降下车窗，居然真的慢慢地抽起烟来。 …… …… 其实事后回想，赵小珺真的是没有任何一点对不起自己的地方。 人家是北大的高材生，老爸是交通部的副司长，后来甚至还提了司长，老妈则是北大的教授，她哥后来也在四十出头的时候，就已经干到了正处级，到退休就不说正厅级，熬个副厅问题不大，说人家一句官宦人家，并不为过。 她自身长得很漂亮，肤白貌美，又多才多艺，从小到大追求者无数。 认识她那时候，自己虽说靠着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瞎折腾，也已经有了点小钱，记得应该是存了有个……二三十万吧！2实在的，在人家的家境面前，其实真不算什么。 然后相恋、结婚、生子。 因为自己不想被认为是倒插门，固执地拿钱买了套三十平的筒子楼，她也什么都没说，就那么陪自己搬了进去——她爸当时是副厅级，按待遇享受110平米的住房，老两口也表示很愿意拿出一些存款，助力小两口买个小房子。 陆子坚全都婉拒了。 那时候太不懂事了啊，死要面子，觉得面子比天大。 但其实，既自卑又敏感。 然而事实上就是，后来自己第一次创业的小有成就，跟岳父在背后托了一下，是有关的，但自己却发自内心的越发压抑，偏偏赵小珺也是个刚强的性子，到后来终于发展成吵架，然后就是自己开始出轨，跟周建春旧情复燃啊什么的。 再后来又认识了第二任妻子。 总之，一步步走到了离婚。 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小珺……我想你了！ 也想老爷子了。 想跟大舅哥再喝场酒…… “呀！果然是你，我就说远远看着，应该是你的车！” 正自怔忡，甚至连手上的烟都忘了抽，面前忽然闪出来一张精致的脸蛋儿，陆子坚懵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诧异地看着车外笑意盈盈一脸惊喜的吴新芳，“你怎么会来这儿的？还在车里坐着抽烟？” 陆子坚坐直身体，这时候自然避无可避，但他还是又愣怔了片刻才回神，“我……有点事儿过来……吴阿姨，你怎么会来这儿？” 吴新芳抬手抿起耳旁垂落下来的一绺儿头发，笑着说：“你就不能叫我一声姐吗？非得叫我吴阿姨？我真就那么老？” 似乎是一两句话的工夫，她已经感知到了陆子坚此刻的神思不属，于是她身上那种怯怯的感觉，一下子就弱了不少，反而忽然挥洒起来，“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前两年我在鼓楼这边买了个院子，去年才刚收拾完，这么巧遇上了，要不，你过去姐那边坐坐怎么样？” “呃……我就不去了吧，天快黑了，得回家了！” 陆子坚此刻的确是有些神思不属，有些忽然的黯然神伤，即便忽然遇到了吴新芳这样让他有些头疼和警惕的人，他一时间也没能把情绪调整回来。 “嗨……” 陆子坚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时候吴新芳居然主动伸手拉门，车门也没锁，居然让她一下子拉开——她的目光往驾驶座睇了一眼，然后就笑意盈盈地直接上手拉人，“走吧，上姐那儿去，人嘛，谁还没个伤心的时候？遇到伤心事儿了，有个人说说，念叨念叨，也就挺过去了，走吧，姐陪你喝两杯……” 陆子坚愣怔了好几愣怔，莫名其妙就被吴新芳给扯下了车。 等仓促间把手里的烟头给丢了，他才渐渐回过神来，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吴新芳刚才那几句大姐姐一般善解人意的话，触动了些什么，这个时候，陆子坚竟少见地对她没有那么反感了，但他也只是犹豫着，“我待会儿还得……” 但吴新芳在这时候却表现得异常坚定和勇敢，直接抱住陆子坚的胳膊，一边拽，一边微微斜着看过来，脸上笑意温柔而解语，“嗨，还待会儿什么？待会儿天都黑了，你还能干嘛去？有什么事儿，能比喝杯酒更重要？”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46章 你要是喜欢的话 钻进吴新芳那辆奔驰S的时候，陆子坚就已经基本上回过神来了。 以他今时今日的阅历、智慧、定力，又哪可能因为一时的失神，而真的就被个女人给拢在手里、挣扎不出来？ “还是算了……” 一旦回过神来，主要是从那种黯然神伤的情绪里脱身出来，脑子也是瞬间就恢复清明，陆子坚马上意识到一旦真的去了吴新芳的家里，尤其还是这个点儿，将会意味着什么，于是他果断地冲前面那个看上去三十来岁的女司机说：“麻烦靠边停一下……我还是不去了！” 顿了顿，他说：“改天，改天再去拜访吴阿姨你！” “别！子坚，过去看看吧……” 吴新芳的反应真是快，只从陆子坚忽然恢复淡定沉稳的语气里，她已经瞬间意识到，这个小男人大概是回过神来了，那对她来说，也就基本上意味着，这次的机会一下子就消失了，但她仍然不肯放弃，刚上车时，她已经半边身子都偎过来，这时候更是紧紧地抱住陆子坚的胳膊，“我那院子收拾的不错，你就当闲逛，散散心，就不喝酒，坐下喝杯茶也好啊……” 陆子坚扭头看她一眼，神色淡然而镇定，慢慢地伸手，拨开她的胳膊，把自己的胳膊给抽出来，语气有些冷，“不了……停车！” 前排驾驶位的女司机扭头看了一眼车里的后视镜，她似乎已经丢了油门，车子的速度在变慢，但是却没踩刹车——扭头看这一眼，她正好就看见，自家吴总正亲昵不避地拉起那个小帅哥的手，她顿时就微微愣了一下。 她知道吴总在生意场上一向以长袖善舞而著称，生意做得很大，但与此同时，作为她最贴身的司机兼保镖，她也知道吴总背地里其实一向性情冷淡。 对那些缠上来的男人，有的很帅，有的是大官，她一向不假颜色，很多时候甚至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也因此，即便她生意做得大，交游又广阔，但是在无论哪里，她作为女人的口碑却一向都是最顶级的洁身自好。 很多人都说她是一朵浑身是刺的玫瑰。 甚至于……给她开车快十年了，车都换了四辆，自己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她主动邀请一个男人，坐进她的车里来！ 她没给任何反馈。 甚至压根儿都没看自己这边，也没看内后视镜，只是拉着那个英俊帅气到不行的年轻小伙子，说：“子坚，姐好歹也帮你跑前跑后的，忙活过不少事情，你就连过去坐坐都不肯吗？” 这个话……让司机听得连呼吸都为之微微一滞。 还是第一次听见吴总用这种语气跟人说话——就连对周厅长，吴总名义上的那个丈夫，她都完全不可能这么说话！ 但是……明白了。 女司机收回目光，右脚又落回到了油门上。 而这个时候，陆子坚扭头又看了吴新芳一眼，正对上她那可怜兮兮的眼神儿，陆子坚到底还是自觉有些拿人手短，这时候犹豫了一下，他忽然回头，看向车子的后窗玻璃——吴新芳马上反应过来，“你的司机跟着呢，就在后头！” 陆子坚收回目光，叹了口气，“行吧，那就讨吴阿姨您一杯茶喝，正好，咱说说该给您的居间费的事儿，成吗？” “成！成！” ………… 吴新芳的院子，果然就在鼓楼附近的一条胡同里。 院子肯定改建过，而且只是初初看去，已经知道占地面积肯定不小。 门口有两棵大槐树，足足两人合抱那么粗，两棵槐树的旁边，竟然有足足四个停车位，车子停下，两人分开刚下了车，吴新芳几乎是马上就又缠上来了，吩咐自己的司机一声，“你招呼陆总的司机停车，给他拿点吃的喝的！”然后就抱上陆子坚的胳膊，“子坚，来，到我家里看看！” 广亮大门进去，借着行将落下的那一点残霞的光线，能看见即便是大门门洞里，也是重彩重工的描金，院子至少是两进，而且光第一进就不算小，等过了垂花门进去，二进院也只比陆子坚的那套院子略小一点而已。 不客气的说，这套院子现在至少值八十到一百万。 当然，要是几年前买的话，兴许能多少便宜点儿，但也有限。 尤其是，这院子吴新芳应该是下大力气修整过了，这个年头，能修整老四合院的匠人、工料，都很是不便宜，说不定光是花在这上头的钱，比买院子都贵。 “吴阿姨，你的院子收拾的真漂亮！” “是吧？喜欢呀！喜欢就……” 陆子坚扭头看她，她怔了一下，略尴尬地笑了笑，说：“子坚你生意做的那么大，肯定不稀罕姐这么个小院子，不过你要是喜欢的话，姐是真心特别愿意……” “免了！我想要自己买！咱还是找个地儿坐坐，借你杯茶喝吧！” “嗳，好，来，这边！” 她家的茶室在东厢房，大约就是金枝住的陆子坚那套院子餐厅的位置。 “周叔不在家？” 尽管自己也知道是明知故问，吴新芳既然都敢生拉硬拽地要把自己拉过来，打得百分百是想跟自己更亲近一点的主意，那么她老公就肯定是不在，至少是今天晚上不会出现在这边的，但陆子坚还是假模假样的问了一句。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决定过来了，他倒是还不至于担心吴新芳能把自己怎么样，但有些事情，就还是确定一下比较好。 毕竟，有些事情心里再干净，一旦被人抓住，也实在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吴新芳正在打开电烧炉，闻言回头，“这是我的家，跟他没关系。” 陆子坚心里“啧”了一声，沉默地点了点头。 第一回见他俩，去建国饭店吃饭那次，就听任宏民说过，她俩名义上已经离婚了——当然，陆子坚压根儿也不关心这个，他只是再次确认一下安全。 烧水，冲茶。 夕阳落下，残霞黯去，屋子里灯光雪亮。 灯光下，吴新芳纤手轻翻，流畅且熟练地洗茶、冲茶、倒茶、分茶。 还别说，抛开她那让陆子坚不得不敏感起来的身份，这女人实在是美艳而秀气，这一套冲茶的动作，轻灵而曼妙，比金枝也不差多少。 而她作为周琼玉妈妈的独特身份，似乎又额外多增一份禁忌之感。 事实上……她这个年纪的女人，她这样子的秀美与艳丽，其实比周琼玉那种纯纯稚嫩的小丫头，还更馋人。 因为十八岁的女朋友，陆子坚现在完全不缺。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47章 哪怕对方诱人之极！ “来，子坚，尝尝这茶叶咋样！” 一杯清茶，热气袅袅，香味四溢。 但端茶的人意不在茶，一双眼睛紧紧地锁定在陆子坚的身上。 陆子坚倒也坦然，反正见她这副模样，也见了不是一回两回了，他做个谦让的手势，示意对方放下，然后从容地端起杯子来，闻了闻，“嗯，香气不错。” 抿一口，神态很自然地称赞，“好茶！” 于是吴新芳的神态一下子松弛下来，似乎得到了陆子坚对这杯茶的称赞，让她一下子如释重负了一般。 “是吧？你也喜欢？那我回头给你一点！” 一旦松弛下来，她身上实在是气韵十足，现阶段来说，同为企业家，靳晓燕比她尚有差距，赵美琴、周建春与她的气场还相差甚远，反倒是周滔，可能是多年专业礼仪训练的缘故，似乎可与之一较高下，“这是有个人，想让我帮着牵线搭桥，揽点儿工程，特意给送的，我喝着不错，没舍得拿它送人。” 她竟神态欣喜地介绍起这款茶的由来，“说是桐木关自然保护区里的一小片老茶树，是不允许商业采摘的，但保护区内部的人，每年都会采一些，请茶农给做出来，你也知道，没法公开卖，反倒贵得离谱。这人据说在闽省、粤省，都颇有些人脉资源，茶商认识的尤其多，所以每年能搞到一些。” 陆子坚再次端起杯子，一边听她卖弄，一边抿了一口，等她说完，附和般笑了笑——这话术他上辈子听得多了去了，什么宋种，什么保护区，各种各样的说法，其实都只是一种文化包装而已。 不过倒是得承认，这款茶是的确不错。 而且这个年头……卖茶的人似乎还没卷那么厉害，这种编故事卖故事的思路，也还没怎么出现过，倒也未必她说的，就不是真的。 然而，这不重要。 “吴阿姨，咱们聊聊居间费的事儿？” 吴新芳本自内心舒畅，正神态松弛地要继续跟陆子坚套近乎，忽然听到陆子坚一句话就把话题拽到居间费的事情上，她脸色一滞，不由露出苦笑，看着陆子坚，试探着、怯生生地问：“子坚，你真的就那么抗拒跟姐姐接触吗？” 陆子坚想了想，放下茶杯，认真回答她：“其实不抗拒，但是阿姨，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做的有点过分了？” 吴新芳闻言张了张嘴，嗫喏片刻，说：“其实，我跟老周已经离婚了超过十年了！当年我们也就是假装结个婚而已，后来就干脆离了，我放他自由，他现在其实有自己的老婆孩子，我俩就只是各取所需，在人前装一装夫妻而已。” 这就是说……她其实是可以自由恋爱的。 但陆子坚闻言却是不由失笑，想了想，他实在是懒得在这种破事儿上跟吴新芳掰扯什么——离婚了大约绝对是真的，但这种破事儿，纯属个人事务，具体事情是怎么回事，外人哪可能理得清？再说了，女人要偷情，男人要出轨，向来说法多，陆子坚上辈子自己都是实践者、经验丰富，哪还能看不透这一层？ 关键是……今时今日的陆子坚，已经真的不愿意委屈自己卖身了！ 哪怕对方诱人之极！ “先聊聊居间费？” “好吧。如果你觉得非得跟姐姐把账算明白了，咱才能正常说话、交往，那也行，那就听你的，聊聊居间费。” “这才对嘛！” 陆子坚顿时松了口气——承了人情，要还人情，但人情只是一方面，商业的事情，还是要先从商业出发，人家给帮了大忙，先把居间费结清楚，才轮得到人情的问题。而事实上，居间费一旦结了，人情一下子就薄了。 不肯要居间费，就意味着对方要重重的索要这笔人情债。 “鄂省、中原省、冀省、津门市……吴阿姨，你帮我们东方智造很多啊！” 老实不客气的讲，现在东方智造的订货单里，已经有大概六成，都是吴新芳在最近一两个月里，给开拓出的客户了，原来跟首都市里签的长期协议的供货，给的订单越来越多、订单也给的越来越勤，但所占比例甚至是飞速下降的！ 为此，仅仅是最近这两个月，东方智造那边就已经紧急又招了三百多号工人，且基本上是加班加点，这才能保证按时供货！ 由此可知，吴新芳这个编外销售人员故意不要居间费，带给陆子坚的压力有多大，“合个总，一共给您六百万吧，您看，满意吗？” “满意！” 吴新芳点头，这时候公事公办，她反倒是拿出了些霸道女总裁的派头，想了想，说：“我对你在做的那些事情，其实都挺感兴趣的，你搞科研啦，搞网站什么的，我虽然都不懂，但我觉得既然你去做了，肯定有你的道理，姐姐信你，你手底下那些生意，哪些是缺钱的？这六百万，能好歹换点股份不？” 陆子坚哑然失笑，“免了！您留着补贴小玉的零花钱吧！我的公司，都运转良好，目前不需要什么投资！” 说话间，他站起身来，“明天我就安排人联系您，支票给您送过去。” 吴新芳慌得也跟着赶紧站起身来，这会子那种女强人的气场，又一下子就又破掉了，她惶恐地像个不招公婆和男人待见的小媳妇儿，“这就要走？再坐会儿呗！茶才刚开始喝……” 陆子坚笑了笑，居间费算清楚了，她也同意要了，就顿时让他心里松弛了许多，这时候对她，就也不必再向之前那样避之唯恐不及，“吴阿姨，今天我还刚见了任部长，见完之后，任部长打发任宏民，你外甥，来找我，想要撮合我跟他妹妹，你说……我要真跟你有点什么事儿，是不是不大好？” 这其实是……小事啦！ 扯虎皮做大旗而已！ 真正的原因是，上个月底，陆子坚才特意跑过去，给周琼玉送了窦大仙签了名的那张《黑豹》专辑，跟小姑娘聊得算不错。 短信往还之下，陆子坚很快就彻底确定，这女孩儿其实一点都不自闭，她真的就只是社恐比较严重一点而已，她甚至很会婉转地表达爱慕。 她甚至能落落大方地跟陆子坚探讨她妈妈喜欢陆子坚这件事。 【参见第五百零九章她不撒手啊！】 “任……” 这个话，显然让吴新芳吃了一惊，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来了，“红裳那个丫头，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女朋友好几个，你敢碰她？” 陆子坚哈哈大笑。 呃……其实的确是不敢碰！ 不过倒是一下子知道女孩的名字了，叫任红裳？任红昌？ 这什么破名字！ 但无论她叫什么吧，一旦要是招惹了这样的女孩儿，其实跟招惹章九芙差不多，甚至后果还要更严重——再过十年，陆子坚也没胆子拿一位前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孙女，当个小老婆那么玩。 连章九芙，他也一样不敢。 人家的家世摆在那里，一旦事情闹大，大家翻了脸，人家是真能往死里收拾你的，这哪里敢？ 这年头的资本，的确是颇受优待的，貌似有钱人社会地位也高起来了，但再牛逼，你还能牛逼过顶层的官府意志去？别扯了！ 当然，这个时候既然虎皮大旗扯起来了，肯定不能送了这口气就是了！ 陆子坚忽然伸手，越过茶几，一把捉住对面吴新芳的下巴，轻轻捏着，迫使她微微仰起脸——吴新芳吓了一跳，但她居然愣是没有做出任何反对的动作，甚至连躲都没躲，只是怯生生、一脸幽怨地看着陆子坚。 陆子坚缓缓说：“我敢不敢碰，你接下来看着就是了。” 吴新芳张了张嘴，没说话。 其实这样被人掐着下巴，让她很不舒服。 不止是心理上居于弱势的那种不舒服，就连身体上，也是不舒服的。 但这一刻，她却依然是丝毫都没有要挣扎的意思。 似乎是被陆子坚身上那种霸道不讲理的劲儿，给镇住了——但又显然不是，因为到了她这个年纪，以她的阅历，其实她已经非常清楚，自己只是迷上这个小男人了而已，却偏偏还没有什么真正打动他的手段和底气，因此弱势到不像话。 根本不敢挣扎、不敢反抗，甚至不敢有任何意见。 她只是弱弱地说：“子坚，我真的爱你……” 陆子坚笑笑，松开手，倒是坦然地叫了声“吴姐！”，然后说：“省省吧，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我不想给你。” “记住，别再逼我了！逼急了，大家都难办！”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48章 皇城根儿底下的大姑奶奶 “呀！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门打开，看清面前这张脸的一瞬间，杜美怡脸上当即迸发出惊喜，直接就扑上来了，陆子坚哈哈一笑，顺势抄起她来，这才手托着屁股，迈进门去。 换拖鞋的工夫，杜美怡都不肯下来。 话说，她最近开始有点胖，多少也开始有点显怀了，可真是死沉死沉的一大坨啊，看见她这个样子，听到声音起身走过来的郑小暖也是一脸无奈，“注意点儿自己的肚子，唉……快下来吧你！” 说话间，她蹲下给陆子坚找了拖鞋，帮他换上，又把陆子坚的鞋子收起来。 直到这时候，杜美怡依然不肯下来，胳膊紧紧搂住脖子，那双大长腿更是死死地盘在陆子坚腰上，“就不！我要抱着！” 陆子坚也笑嘻嘻，手还在杜美怡屁股上，眼睛却看向郑小暖，笑着一语双关，“就是要突然点儿才好，不敢提前打电话！提前打电话的话，我怕有人要跑！” 就这一句话，郑小暖的脸色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杜美怡抬起头，笑嘻嘻地扭头看了郑小暖一眼，说：“她这两天跟我念叨好几遍了，说这个人，那么些天也不说回来一趟！” “是吗？” 陆子坚扭头看郑小暖。 郑小暖已是大羞、大急，满脸红晕，“死丫头又胡说！” 顿了顿，她解释，“我说他不回来，还不是为你说的？我说这话前面，还说什么来着？我说没说你这肚子都那么大了？” 杜美怡笑嘻嘻，“说了吗？我怎么不记得？” 郑小暖让她给气笑了，也跟陆子坚一样，忍不住就甩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下来！注意点儿肚子！” 杜美怡终于落地，却是第一时间推了推陆子坚，“好吧好吧，知道你心急，反正我也吃不到嘴里，让给你抱抱！” 郑小暖愈发脸红，不过还没等她说话，陆子坚竟真的一抬手，就把她给抱过来了，“抱抱就抱抱！” “哎呀你……” 郑小暖面红耳赤地挣扎了一下，感知到陆子坚手臂的力度，她才不挣扎了，却忍不住跟陆子坚背后挤眉弄眼的杜美怡瞪起了眼睛。 她现在其实一身的油烟味。 仔细闻，还有点鱼腥味。 想来在自己来之前，她应该是正在厨房里忙活呢。 果然，抱了也就几秒钟，她就羞意难掩的再次主动推了推陆子坚，见陆子坚顺势松开了自己，她才松了口气，说：“你先坐会儿，让美怡给你冲杯茶喝，我得去看着火，米饭还得再多煮点儿！” “好！” ………… 算起来，已经四五天都没过来了。 这其实不太符合陆子坚的处事风格——他自己心里有计算器，虽不说，默默地算着时间和周期呢，这两天在这边住的，接下来该去哪边，再去哪边，这都是成套的，甚至插空儿白天要陪陪谁之类的，也都是他心里记着账本的，不至于出现让自己的一个女孩儿连着四五天一周都见不到自己的情况。 但这次，有些例外。 在他的上一个周期里，本来该属于杜美怡的时间，也或者说，是也该属于郑小暖的时间里，章六涞忽然来京了，这一下子就打乱了陆子坚的既定规划。 记得那天跟章六涞第一次谈完之后，陆子坚觉得自己需要静下心来，梳理一下思路，于是就去了四合院。 接下来，除了跟章六涞的两番恳谈之外，再处理一下几家公司的事情，于是一下子就把上个周期内该属于杜美怡和郑小暖的时间，给耽误过去了。 那就只能等转过这一圈再说。 现在嘛，事情基本处理妥帖，甚至连赵梓臣要进京来见任开山的事情，都已经敲定，陆子坚的心境一下子松弛下来，正好过来拿这份属于自己的东西。 “切，杜天成那个怂包……这回我算是看出来了，他是彻底让他女朋友给吃死了！人家说什么，他就是什么！不过么，我倒觉得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你想啊，他怂就是怂，又不是单对他女朋友怂，他对别人也怂啊！这样的人，就是得给他找个厉害点儿的女朋友，在后头给他撑着架子！” “对我？对我她哪敢耍什么威风？对我爸妈她都不敢！她一个外地女孩儿，现在你又给她安排了留京的工作，她还敢有什么不满意？再敢说这说那，我这皇城根儿底下的大姑奶奶可不惯着她！” 一连好几天没见，拉着陆子坚到沙发上刚坐下，杜美怡甚至都懒得去给陆子坚倒茶了，直接就在大腿上坐下，一边贪婪地吸嗅着陆子坚身上的气息，一边就来了兴致，开始跟陆子坚说起这几天他们家的事儿。 她弟弟杜天成那个女朋友的工作的事儿，算是差不多落稳了，进了文化局。 事儿是陆子坚办的，他特意给文化局的副局长张合平打的电话，那边承诺给一个实习的名额，可以马上去，而等到实习结束，因为有张合平在，留下显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在杜家那边，显然是杜美怡的功劳。 她那话没说错，在首都，甚至可以说是在大部分的北方地区，本家的姑奶奶本就地位很高、很受尊崇，又更何况杜美怡是真心给她娘家连着办了几件大事了？ 她爸妈在爱马仕店的股份，和前不久刚开业的那家新的专卖店，她弟弟杜天成的工作，现在又加上杜天成女朋友的工作——把忙帮到这个份儿上的姑奶奶，在娘家当然腰杆子硬，说话也就越发硬气！ 尽管……大家都知道，她其实只是别人的一个小老婆。 “嚯，那么厉害呀！” 老实讲，得意洋洋时候的杜美怡，其实一点都不凶，也不讨厌，反而有点傻乎乎的可爱，于是陆子坚就忍不住故意逗她。 “那是！” 她自己也颇显可爱地耍宝，摇头晃脑的。 “行啦别吹牛啦，吃饭！” 那边杜美怡忽然喊了起来，陆子坚回头答应一声，忽然声音压下去，小声说：“你今天晚上是装睡？还是过来陪我摁住她？” 杜美怡偷偷地笑起来，也小声跟陆子坚咬耳朵，但不知道怎么的，她笑着笑着，说出话来，声音却忽然有点腻腻的，“其实……小暖跟我说，中间这两三个月，只要注意点儿，问题也不大……” “吓！你敢冒这个险啊？”陆子坚吓一跳，赶紧劝，“一旦出事儿，动了孩子不说，大出血可不是闹着玩的！据说很吓人的！” 杜美怡咬着嘴唇儿，少见地有点儿眼神迷离的媚意，“试试嘛，我跟小暖说了你的情况，小暖说，一半应该安全……” “哈……” 陆子坚愣了一下，忍不住就扭头看向餐厅和厨房的方向，“她自己一点实战经验都没有，这都敢指导你？” “她是医生嘛！她肯定不会骗我的……” 杜美怡继续撒娇耍赖喊老公。 陆子坚想了想，把她搂紧了，“那我待会儿先给她点经验，再说？” “也……行！” 这个时候，郑小暖已经又在喊了，“你们俩嘀咕什么呢，吃饭啦！” “来啦来啦！”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49章 但是很幸福。 清晨五点多，对于陆子坚来说，是属于将醒未醒的状态。 正常情况下，大约再有个十几分钟，他就要睁开眼睛，继而起床。 但今天，身体触觉上的一点异样，让他忽然就迷迷糊糊的感知到了什么，继而身体一下子就苏醒了，有了知觉。 有一具本就紧挨着的温暖的身体，忽然往他怀里又使劲儿凑了凑，缭乱的长发撩得脖子有点痒，然后，一双热热的嘴唇，忽然在他胸口吻了一下，片刻后，那身体微微往上挺，把被子支开了，有凉凉的空气钻进温暖的被窝，大约过了好多秒，在陆子坚的想象中，她应该是正支着身子，在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脸，而后，忽然就有温热的鼻息打下来，那双熟悉的嘴唇，在自己嘴唇上又啄了一口。 陆子坚忽然就睁开了眼睛。 天还黑着，但房间里并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忽然就四目相对。 看不很清楚，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身体微微往后一撤，看那样子是想跑，但同样出于下意识的，陆子坚的胳膊忽然一抬，直接又把她搂回了怀里。 是郑小暖。 她的身体似乎颤栗了一下，但很快就服帖下来，乖乖地缩进陆子坚的臂弯里。 陆子坚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呼出去，整个人是真的开始清醒过来了——然后，他的下一个动作就是抬了抬左腿大腿，把另外一边杜美怡那条顽强地非要搭上来的大长腿，给拨了下去。 呼……不难受了。 扭头看那边，杜美怡的脑袋也是一样地枕在自己的胳膊上，长发散落半遮颜，呼呼地睡得正香，像个小猪一样。 身体的知觉越来越丰富……啊，后背有点酸，硌得…… 杜美怡和郑小暖租的这套房子，在这个年代是很正常的两居室，但房间内部其实相当狭小逼仄，昨天晚上，杜美怡事后提出来，想三个人一起睡，但可怜见的，无论是她的卧室，还是郑小暖的卧室，都是一米六的床，睡两个人勉勉强强，睡三个人就无论如何不可能了。 于是最终，陆子坚把客厅里的沙发茶几什么的，都推一边去，硬是在其实也不大的小客厅里，给弄出一大块空地来，三个人打了个地铺。 但地板上铺两床褥子，也毕竟还是太硬了。 更关键的是，就连郑小暖似乎也很喜欢抱着陆子坚睡，于是这一夜睡下来，她俩也有一半重量是落在陆子坚身上的。 但是……很幸福。 其实左边手臂是麻的，但这个时候，陆子坚依然有点不舍得把胳膊抽出来，只是稍微换了下姿势，然后就顺势把手伸进了杜美怡的睡衣里，而这一边，他却是把郑小暖给搂紧了，脑袋微抬，在她脑门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还疼吗？” 片刻后，郑小暖回答他：“有一点儿，不算太疼了。” 嗯，其实感觉上，郑小暖应该是那种不会太过疼痛的女孩儿，但昨天晚上杜美怡非要捣蛋，于是弄得郑小暖又是羞涩又是紧张，居然疼得眉头紧皱，一度都有了些哭音，想中途就让陆子坚退出来。 不过还好，缓过去那一阵儿就好了。 其实多一个人，尤其是还是肚皮微隆的杜美怡，还真是多增许多情趣的。 “你今天别出去跑了？” “可是我想跟你一起跑。” “明天，明天一起……” 话说出口，陆子坚又恨不得自己打嘴，按照计划，今天该去陪陪金枝了。 那当然明天早上是该跟金枝金秀她们姐妹俩一起起床的。 女孩子们都聪明着呢，最开始大家都没什么经验，都是被动地跟着陆子坚的节奏走，但一来二去，她们就慢慢总结出陆子坚的规律来了。 按规律，明天该去四合院住，要是不去，金枝可能只是会失望，晚个一天两天，她大概率并不会抱怨什么，但金秀不行。 大概率今天上午或中午，金秀甚至会主动打电话过来。 这丫头的性子脆爽泼辣，一旦大家戳破了那层窗户纸，事实上她在床上也很豁得出去，爱瞎玩，也愿意任由陆子坚瞎折腾她，远不像她姐姐那样的脸皮儿薄。 呃……今天上午似乎是个空儿。 “嗳，子坚……” “叫老公。” “老公……你能跟我说说吗，咱们仨，真的能这样一辈子吗？” “有什么不行吗？你不愿意？” “我愿意！” 说完这句话之后，郑小暖沉默了好一阵子，但陆子坚总觉得她还有后话，忍不住拧着脖子看她，但她就是窝在陆子坚的臂弯里，不再说话。 一直到陆子坚忍不住了，想要再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倒是忽然开口了，“打从你跟美怡你俩谈恋爱，你经常到这边来这段时间，其实也就半年吧，你不知道，我晚上再也没有半夜吓醒过。我跟你说过吧？我从很小就老做噩梦，高考前那半年最严重，几乎每天都要半夜被噩梦给吓醒，有时候甚至不敢再睡。” “嗯。” “最近没有了，哪怕我爸刚被抓那几天，我都睡得很安稳，一次都没有再半夜醒过，也几乎没做过噩梦了。” “嗯。” “昨天晚上……之前，其实我心里一直都是有点犹豫的，子坚……老公，其实我一直都很犹豫，我不想做你的几分之一，我觉得那实在是太不公平了，我甚至偶尔会在心里为美怡打抱不平，一直到昨天晚上，其实我心里还是有点拿不定主意，但是现在，我想好了，老公，我想跟你在一起一辈子。” “那咱们就在一起一辈子！” “嗯。你不知道，你的身体好暖和啊，挨着你睡、抱着你睡，真舒服。” “嗯。” “我得有好多好多年，没睡过那么安稳、那么舒服的觉了，也可能打我记事起，就从来都没有过。你身上总是热乎乎的，挨着你睡的时候，我特别安心。” “嗯。” 陆子坚爱怜地再次拧着脖子，在她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但忽然，另外一边的杜美怡忽然一个侧翻身，直接趴了上来，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我就说吧，抱着睡可舒服了。嗯，小暖，我爱你！” 陆子坚和郑小暖同时失笑。 但忽然，郑小暖的腔调一下子变得严肃了些，“下回你俩可不能再这么弄了，你的……太大了，真的，宫颈口很浅的，昨天晚上那样，她也依然有危险！” 杜美怡含含混混地“唔”了一声，忽然又翻过身去了。 这下子，陆子坚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郑小暖却是一副很无奈的语气，“没开玩笑，我说认真的，真要出了事儿，你俩不得后悔死？” 陆子坚干脆把另一条胳膊从杜美怡身下抽出来，完全抱住怀里的郑小暖，认真地在她脸上亲一口，“知道啦，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郑小暖这才满意。 但忽然，陆子坚的手顺着她的小腹就伸了下去，摸了摸，感觉到郑小暖忽然的闪避，他却还是不死心地跟上去，同时跟她咬耳朵，“你刚才说，不是很疼了？” 郑小暖羞得不行，哀求说：“过两天吧，里面应该会有些小的撕裂伤的。” 陆子坚想了想，最终却还是叹了口气，“行吧，那就过两天。”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50章 以为他所图甚大！ “赵书记……呦，三叔，你怎么也来了？” 金钱是泡妞和维系贪婪的基础，而权力和金钱，向来相伴相生。 不知不觉的，陆子坚已经越来越深入的参与到了权力场的互动之中——他自己心知肚明，始终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向前试试探探。 但不往前走又是不行的、绝不可能的。 只好尽量控制步子，让自己不涉险。 4月20日，周六，曹州地委书记赵梓臣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了首都。 曹州地区有驻京办事处，不需要陆子坚去刻意招待什么，反倒是赵梓臣一行已经被接到了办事处那边，陆子坚才动身过来，跟赵梓臣见个面。 结果没想到，一听说陆子坚来了，赵梓臣居然特意迎下来。 而更叫陆子坚没想到的是，赵美琴的三叔赵平原，居然就跟在赵梓臣身后。 在陆子坚来说，这是正经亲戚，甚至是比赵梓臣这个父母官还要重要的，一眼看见他，陆子坚马上主动伸手过去，同时微微沉肩去跟他握手。 不过赵平原显然是个相当懂事的，并不以长辈自居，见陆子坚如此给面子，他顿时表现得越发谦卑，主动伸出双手来跟陆子坚握手，身子也微微前探、弯腰。 “子坚！” 他笑呵呵的，讲真，其实比老丈人还要帅一些，也显年轻，关键是地位摆的低，不像赵鲁东，老摆个臭脸，“我是蹭咱们赵书记的车，过来转转，长长见识。” “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美琴也没说一声？” “嗨，她上着学呢，叫她干嘛！” “哈哈哈，三叔，您这么说，美琴可要不高兴了。” 赵平原也跟着哈哈地笑起来，“倒也是！人家可是堂堂老总啦！比我厉害！”笑罢又扭头，主动跟赵梓臣说：“赵书记，我侄女儿，跟子坚从高中开始就是同班同学，大学也是跟子坚约好了，一起考的人大，现在在这边给子坚打下手。” “哦哦……” 赵平原的话里含义丰富，而赵梓臣显然一耳朵就听懂了。 他微笑颔首，话里也含义丰富，“子坚别看年轻，有本事啊，能者多劳嘛！” 啧啧…… 赵平原跟赵梓臣一起来，倒也不是什么想不通的事情，毕竟赵美琴她爷爷之前也曾官居曹州地区行署专员，后来因为不赞同上面的政策，被迫内退，但依然还又干了两年多的地区人大主任，说不定还是赵梓臣的老上级什么的。 赵平原这等衙内，虽说自身不在官府任职，但多年下来，他应该也是有着自己在各级官府的人脉网络，能搭上赵梓臣，并不奇怪。 但是他非要跟赵梓臣结伴过来，就有些吊诡。 看来在过去，他虽然能搭上赵梓臣，但面子应该有限，要不然，他也不用这么刻意地在赵梓臣面前，强调他自己、以及他的侄女赵美琴跟自己的亲密关系了。 唉……也只好捧捧他。 “我给美琴打个电话？” “不用，我跟着赵书记来咱们驻京办蹭口饭吃，哪还能再带人一起蹭？”赵平原笑呵呵，“回头过两天，我正好想去你们公司参观参观呢！” 这下陆子坚明白了。 赵平原这位三叔……是真机灵啊！ 帮赵梓臣牵线拉皮条这种事情，陆子坚没有跟自己的任何一个女人说过，赵美琴自然无从得知，但赵平原不知道从哪里闻到了风声不对，知道赵梓臣要进京，所以一下子就猜到，他要来跑官了，偏偏他应该是也知道了，赵梓臣进京跑官，居然是要找自己，于是他就想了不知道什么办法，跟上了。 跟上了还不算完，他一定要让赵梓臣知道，他跟自己关系匪浅。 这样一来，赵梓臣只要成功升官，他马上就敢跟着赵梓臣跑过去——商人结交官员，还能有什么事儿？借着权力拿福利呗！ 而跑官这种事情，他自己尚且担忧挤不进去，被赵梓臣踢出来，又哪敢大张旗鼓的叫这个来叫那个来？ 当然，他大概不可能猜到的是，赵梓臣这一趟进京，虽然也是跑官，但其实并不需要去什么衙门、见什么官，他只需要见一个人就够了。 “那也成啊，随时欢迎！不过今儿咱们就不在这边吃了吧？差不多快到饭点儿了，今天晚上我请客，赵书记，赏个脸吧？” 这下子，赵梓臣的面子就有了。 他哈哈大笑，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就在咱们招待所里吃一口就行啦，哪能让你破费！不用！小杜他们都安排好了！” 旁边站着的一个中年人，看着四十岁上下，自从陪赵梓臣迎出来，他就一直都面带标准的笑容，但赵梓臣、赵平原一见了陆子坚，就只顾叙旧，一直都没人介绍他，他就搭不上话，直到这个时候，他才赶紧见缝插针，“是啊陆总，咱们招待所这边，我都安排好了，晚上在咱们这边吧！” 陆子坚扭头看向他，这时候赵平原恰到好处地介绍了一句，“子坚，这是咱们地区驻京办事处的杜主任。” 有这句话一垫，那位杜主任当即露出相当热情的笑容，主动伸出了双手。 陆子坚伸手跟他握了握，“杜主任，不是我抢你的买卖，来到首都了，我好歹得招待我的父母官一顿饭，你预备的东西，明天你们再吃，怎么样？” 杜主任呵呵地笑，扭头看赵梓臣。 赵梓臣也呵呵地笑，“行吧行吧，子坚你太客气了！” 陆子坚也笑起来，“不瞒您说赵书记，我就是不怕破费！” 于是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那就找地儿吃饭吧，略微一想，陆子坚就决定带他们去建国饭店吃。 东西好吃不好吃搁一边，这种饭局，纯粹就是做面子，而当下来讲，建国饭店来一桌，是招待地方上进京的人，最好最有面子的吃法了。 大家又闲聊几句，就纷纷地各自上车，但赵平原却一声不吭地主动上了陆子坚的车，等车子在前头开动，他这才开口，“子坚，我听说，你们鼎丰食品要把原来的老厂子给扒了，盖楼？” 啊……好吧，刚才可能是高看他了！ 这家伙居然是奔着县里那栋楼来的…… 而事实上，那栋楼的建筑方，在陆子坚心里，是早就已经内定了要给他了。 收买一下赵美琴的亲人嘛！ 可惜了，陆子坚刚才还高看他两眼来着，以为他所图甚大！ 原来他费劲巴拉的特意跟着赵梓臣进京，居然只是为了更加不着痕迹的见见自己？只是为了能把县里那栋楼的建筑合同给拿下来？ 太小家子气了啊三叔！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51章 赵美琴的三叔就在两米开外！ 建国饭店其实并没有高端到哪里去。 甚至在陆子坚看来，就连他们的菜品，也并不比外面的一些饭庄好吃。 但是在这个年代，他毫无疑问是大家心目中的好饭店，原因无他，只因为它涉外——涉外酒店，且是首都著名的涉外酒店，那就意味着牛逼，意味着在这里吃饭，对于接待的人，和被接待的人来说，都会是一件比较有面子的事情。 直接给罗小倩打电话，以CIC的名义订个包间也就是了。 车子一路过去建国饭店的路上，陆子坚当场同意，把鼎丰食品马上要在平成县老饮料厂原址上盖的那栋楼，交给了赵平原。 当然，敲打是要有的。 钱，你可以赚，但别蒙我，别瞎对付，我要好质量。 于是一拍即合。 之于赵平原来说，这一趟来首都的目的，只花了不到十分钟，就达成了，可能这件事对于陆子坚来说不算大事，但七八百万的工程，之于赵平原来说，已经不算小，或许还称不上大吃一口，但也不少赚了。 关键是有侄女的关系，有他哥赵鲁东的关系在，鼎丰食品又是全国知名企业，赚钱的速度超级快，所以这笔工程款肯定不会出岔子。 稳稳落袋的一笔钱。 于是他一边志得意满，一边也是彻底放松下来。 他人挺聪明，很会来事儿，活儿拿下来了，也就越发的捧着侄女婿说话。 跟他相处，算是相当轻松愉快。 只是他不知道，事实上陆子坚对他是很有些失望的。 然而转念想想，其实他也释然——年代如此，曹州这个小地方人的观念，也的确如此，在这个年代，凡是胆子大、野心大的，哪怕昙花一现，也真的是很容易冒头，但曹州地区却甚少有人在这个阶段冒出来。 也罢，在老家在多留一户地头蛇好了。 不指望把他拉出来，将来搞什么大工程了——最多最多，接下来朗华大厦地块开工，给他个分包的小活儿干干，也就足够了。 车子赶到建国饭店，罗小倩已经主动到了。 忙里忙外的接待，然后引着一众下车的人，往饭店里走。 已经到了饭点儿，大厅里是真的有不少外国人正在吃饭，一路穿行，还听到他们的说话声，叽里呱啦的，果然很洋气。 赵梓臣一听，陆子坚订的是包间，果然就觉得很有面子。 不必嘲笑什么，这个年代的地委书记级别，肯定也是级别很高的，但还远不如哪怕只是十年之后的县委书记更擅长奢侈消费。 尤其是小地方出来的，更是如此。 因此赵梓臣也是忍不住感慨一句，“子坚哪怕在首都，也面子很大呀，听小杜说，建国饭店这边的包间，是不大容易订到的。” 陆子坚也只能是哈哈一笑来回应。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好订不好订，他还不至于去关心这种破事儿。 正走着，忽然走在前面引路的罗小倩的脚步顿了一下。 陆子坚第一时间察觉，正好她也回头看过来一眼，俩人眼神儿一对，罗小倩往不远处看了一眼，向陆子坚示意。 陆子坚扭头看过去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居然是周滔。 他也是微微一愣，然后才注意到，周滔身边也坐了一个女人，而她俩的对面，坐的居然有个熟面孔——侯跃文。 另外一个也有点面熟。 上辈子陆子坚看过好多段他俩的相声，大约能认出来，甚至还对侯跃文曾经在春晚上演过的一个关于拿名片打牌的节目，印象深刻。而他身边那位，大概应该是侯跃文说相声的搭档了？ 走到那桌子附近，陆子坚主动站住了。 片刻后，侯跃文就已经抬头看了过来，面露疑惑，然后，就是周滔身边的女人也扭头往这边看——哦，这人也认识，倪萍。 是已经从颜值巅峰开始滑落，但依然够资格做赵大叔的梦中情人，而远不是二三十年后老态毕露的那个老大娘的倪萍。 在《综艺大观》这档节目来说，周滔是她的继任者，事实上就央视花旦这个定位来说，周滔也同样是她的继任者。 所以……大约是他们《综艺大观》的小聚？ 正当赵梓臣他们也陪着停下脚步，不知发生了何事、诧异地扭头看陆子坚的时候，周滔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对，扭头看过来。 下一刻，她一脸惊喜地推开椅子起身，“子坚……” 她一步就迈过来，下意识地已经伸出手，陆子坚也及时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声音略略放低，在倪萍、侯跃文他们讶异的注视下，跟周滔说：“家乡来的领导，我过来在这边招待下。” 周滔顿时明白，且瞬间就想起，陆子坚正在为他老家的农民卖菜的事情，于是扭头看过去，冲陆子坚身边的赵梓臣、赵平原微笑点头示意。 赵梓臣他们本都是一脸惊诧，不过这时候，大家也都能及时调整心态，对周滔的致意，还以点头、微笑。 本不相干，陆子坚不打算做什么介绍了，只打算待会儿自己单独出来，跟周滔的朋友们打个招呼，不过他正要跟周滔说一声呢，那边侯跃文、倪萍他们，已经站了起来，倪萍倒是一副大姐大的语气，“呦，小周，你男朋友？” 这下不能不理了，周滔半转身，看看那边，又回过头来看陆子坚。 眼神里隐隐带着期待。 然而……赵美琴的三叔就在两米开外。 陆子坚笑着走过去，主动伸手，“各位好，陆子坚。周滔男朋友。” 几个人都跟陆子坚握手，倪萍在那里忽然就开始碎嘴子，“这小伙子真帅气，看着年龄不大，做什么工作的？什么时候跟我们小周认识的？” 握手罢，不认识但面熟的那个，果然是侯跃文的搭档，叫石富宽——啊，有印象了，后来好像于谦的师傅，就是他。 对，郭于这一对的师傅，正好就是面前这一对。 “带我名片了吗？” 松开石富宽的手，陆子坚并不搭理倪萍，反而扭头看向罗小倩。 这助理倒还真是不白给，马上答应一声，掏出名片夹，一一的递过去，接过去名片一看，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名头太大了，前头挂着新华社，公司名还是中国开头的！ 关键陆子坚看着那么年轻，名片上印的居然还是董事局副主席兼CEO、执行总裁——倪萍愣了几愣，忽然一拍脑门，“哎呦，我想起来了，中华网？我们台谭主任，是不是就是跳槽去你们公司了？” 陆子坚点点头，“是！谭总目前在我们公司，帮我处理一些事情。” 就这一句话，那边几个人顿时越发神态一变。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52章 我抓的稳着呢，他跑不了！ 侯跃文石富宽即便不是央视的人，却也是跟央视多年合作，特别熟，央视著名的女强人谭希松，他们当然也是知道的，倪萍这个央视的老资格就更不必说——甚至于，最近谭希松离职的事情，还是央视内部的热议事件！ 而能把谭希松这种人挖走、当手下，眼前这个年轻人，显然绝对不是小人物。 而就在这个时候，侯跃文居然也是一拍手，“想起来了！陆子坚……我听过您的名字，还听过不止一回！上回跟小刚、和平他们一起吃饭，就听他们提过您！好像再之前，跟首都台的几个朋友一起吃饭，何小龙何主任，哦，现在得叫何台长了，他也提过您！您都认识吧？” 这人真牛逼，面对一个小年轻，居然开口就用“您”这种尊称。 不知道小钢炮，又或何小龙，又跟他们吹什么牛逼了。 “认识，跟老何我们关系不错！小刚、张局长也都熟。” 说话间，他的目光还扫过石富宽和倪萍，“今天有点忙，改天我跟周滔请大家吃饭。大家一块儿坐坐，聊聊。” 不是跟他们客气，既然认识了，陆子坚是的确打算找时间要跟眼前这几个人一起吃个饭——他们都算是周滔的同事，关键是，还都比她资历深，不要小瞧相声演员，尤其是这个侯跃文，印象中听周滔提过，他应该是个什么文工团的团长呢，正经级别不低。 既然周滔是自己要拢到手里的女人，那她的关系网，自己当然要适度的参与进去，至少亮一亮招牌，免得周滔被他们圈里人欺负。 不过么……似乎今天只是打这么一个照面，也就差不多了？ 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让谭希松、何小龙为自己做了背书！ “好嘞！好嘞！” 几个人都忙不迭的答应，就连倪萍身上，也顿时就不见了刚才的老大姐气势，一下子就略有些点头哈腰的味儿了。 首都是国内最顶级的人场子，只需要几个关系和位置的拉扯，身在场中，尤其是还在场中略微混出点小名堂的人，马上就能掂量出对方的位置了。 跟年轻不年轻，没毛关系。 甚至于，混到如此显赫地位，挖谭希松这种央视的广告部主任，称呼首都台的副台长叫老何……越年轻，越值得格外尊重。 于是，侯跃文甚至第二次把手伸出来，主动跟陆子坚再次握手，语气谦卑，“改天瞅您时间，您说话！” “好！改天一定约！那……你们坐，接着聊！” 说完这个话，陆子坚再次在众目睽睽之下，拉起周滔的手，小声且温柔的说：“我要陪客人去了。” 周滔脸上有些羞红，但更多的是喜悦，她看向陆子坚的那眼眸里浓浓的情意，似乎已经满了，正在不受控制地流溢出来。 但现在显然不是她表情爱意的时机，于是她微微点头，“嗯，你去忙吧！” …… …… “啧啧，这小伙子真帅气！气场也大……” 眼看着陆子坚带着那几个器宇轩昂，一看就像是干部的人走远了，倪萍忍不住又开始碎嘴了两句，然后就盯着周滔，问：“小周，说说，什么时候认识的？” 周滔有些羞涩，但还是拣能说的爱情故事，简单说了说。 什么在央视被谭主任叫过去问个事情，结果一见就很投缘啦，什么陆子坚主动追求啦，什么后来自己因为一件小事很不高兴，一度闹分手，结果某一天，居然意外发现，原来陆子坚不陪自己，其实竟然是去忙着卖菜了呀…… 她郑重强调，陆子坚那么有钱，却主动去菜市场里做调研，目的只是想帮他老家的乡亲们致富，是想帮他们卖菜，他自己甚至要往里贴钱…… 听得一帮人肃然起敬。 只能说年代不同了，搁到二十年后，事实上中华民族骨子里的素养，使得这种事情依然数见不鲜，但又因为网络舆论又往往被携裹和绑架，好像如果特意提起这种事情，又是在故意的道德美化一样，但是在当下，在1996年的现在，已经富起来的企业家们主动为自己的乡亲们做些事情，那是很受大家赞赏和认可的，而且也是完全可以拿出来堂而皇之的说一说的。 倒是陆子坚的羞于提及，其实反倒不大符合这个年代人们的认知。 “嗳，对了小周，咱台里今年的标王，好像就是他……” “嗯，旭日升冰红茶，那是他的公司。是他上高二的时候办的一家公司，到现在，其实也才刚两三年，他在人大上学，才刚大一！” “哎呦呦，这小伙子……才大一？” “嗯。大一。我原来犹豫，就是因为觉得，我俩岁数差太多了，但他非得说没事儿……他比我小了九岁呢！我都是个老姑娘了，人家还不到二十！” “嚯！高二就开公司，这真是……” 侯跃文不由得感慨起来——事实上，跟刚才在陆子坚面前提过的，他是通过在小钢炮、张合平和何小龙他们口中听说过陆子坚而知道他的情况，略有差异，他真正第一次听说陆子坚这个名字，其实是从张国利那里。 他早年去川蜀学习，曾经跟张国利在一个宿舍里住了不短时间，交情甚笃。后来张国利想进京，最终把他的关系从峨眉电影制片厂，转到北影厂的时候，他的老父亲，那位相声大师，也是帮着托过人、出过力的。 只不过当着正主儿，他觉得提张国利可能多少不够份儿，所以提了张合平和何小龙——但张国利提起这个人时候的神态和语气，他还记得。 大财主，大企业，巨帅，有钱，年少有为不说，关键是据张国利说，这人手眼极大，为人遮奢，尤其是跟首都这边的官面上，有着极深厚的人脉关系。 简而言之，不是一般人。 倒是没想到，绕个弯子，自己居然能从周滔这里认识这人。 “小周，要珍惜呀，这小伙子可真是好！” “嗯，我知道。我俩关系很好。” “跃文说得对，小周，可抓紧喽，别撒手，这种好小伙子，一万个女孩子等着扑呢，你一撒手，准没！” “嗯，我知道的倪姐！我抓的稳着呢，他跑不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53章 让双方都帮自己抬一抬势 遇见周滔当然是纯粹的意外。 她们都是名人，当然很容易被大家认识，甚至熟识，所以跟周滔分开之后，大家一起往包间的方向走，陆子坚就听见，赵梓臣跟赵平原就已经聊起来了。 他们都看过周滔主持的《综艺大观》。 末了，赵梓臣感慨了一句，“子坚交游广阔呀！文艺界，也认识不少人？” 赵平原跟着一起看过来。 但陆子坚压根儿理都没理他，完全无视他那微带探询的目光，坦然地说：“是认识一些，拍电影电视剧的，主持节目的，写剧本的，都有吧！我是土财主嘛！” 赵梓臣闻言呵呵地笑起来。 于是大家就都附和着他，跟着笑起来。 赵平原的神色稍稍复杂，但最终，他也跟着笑起来。 事实上，靳晓燕的存在之于曹州地区的人来说，是近乎完全公开的事情，陆子坚也历来都不屑于去遮掩什么，而春节前他跟刘桂萍的婚礼，赵梓臣甚至是证婚人，自然知道他已经结婚，即便赵平原，其实也是听到了信儿的。 而现在，因为赵平原那看似聪明其实屁用没有的所谓借势，赵美琴也在赵梓臣那里接近曝光——而他这一趟进京，也正是在借着自己侄女的面子，在拿工程。 所以事实上，他几乎没有任何立场，能表达什么不满。 即便陆子坚就当着他这个赵美琴亲叔叔的面，跟另外一个女孩子手拉手，且对另外一些人公然承认他是那个央视女主持人的男朋友！ ………… 说来也巧，眼看服务员和罗小倩在前带路，已经到了包间门口，忽然从旁边的包间里转出一个人来，手里拿着手机，正在低声地说着什么。 陆子坚下意识地扭头一看，那边也正好抬头一看。 然后他马上就抬手，打了个招呼，而陆子坚也当即站了一站，才笑着走过去，在他身外几步站住。 是首都这边的副秘书长韩崇文。 陆子坚的老关系了，彼此联络极频、关系极亲密。 “韩哥……” 等韩崇文挂断了电话，陆子坚才又走过去两步，俩人握个手，韩崇文第一直觉地抬头冲那边包间门口的赵梓臣他们看了过来，“招待朋友？” 陆子坚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做这个局。 而事实上，赵梓臣进京不是什么可以公开的事情，刚才面对周滔他们，陆子坚也压根儿就没有丝毫要为双方介绍一下的意思。 但临时起意，陆子坚觉得，倒是可以借机，让双方都帮自己抬一抬势。 于是他半转身，冲赵梓臣招了招手，等赵梓臣过来，陆子坚为两人相互介绍，“我们曹州地区的赵梓臣赵书记，最近我不是联系帮我们那边的农民卖菜的事情嘛，赵书记不放心，趁周末，过来看看情况。” “赵书记，这是首都市的韩崇文副秘书长。” 两人当即握手，热络寒暄。 论级别，韩崇文是副厅，赵梓臣是绝对的正厅，且执掌一方，但事情并不能单纯这样以级别来论，韩崇文虽是副厅级，但他作为天子脚下首善之地的市府二管家，他平常能接触到的人，积攒的人脉，根本就不是赵梓臣能望其项背的。 当然，更关键的是，两人非但互不统属，甚至跨着两个省市，平常压根儿也打不上什么交道，所以压根儿也谈不到谁比谁更高一级这个话题。 互道久仰，寒暄一下，在官场而言，也就算有了些点头之交了。 当然，他们都是场面中人，即便只是偶遇之下、点头为交，在这个时候，彼此也依然能表现得异常热情就是了——这是基本功。 寒暄过后，韩崇文却又对陆子坚说：“刘市长在里面，接待个外宾的团，你待会儿过来喝两杯？你英语那么好，又搞互联网，跟这帮外宾有的聊。” “好啊！” ………… 就只是去个包间而已，没想到一路上会遇到两拨认识的人。 不过终究还是到了自己订的包间里坐下了。 于是上菜、上酒，宾主尽欢。 只是有了这两个小插曲，进包间里坐下之后，莫名就感觉，赵梓臣的架子似乎放下了不少——堂堂地委书记来着，又是鼎丰食品的总部所在，正常情况下，即便是要托陆子坚给帮忙，赵梓臣也显然不可能把自己的身位摆到太低。 但应该是韩崇文这个插曲，一下子提醒了他一些什么，又或者，更干脆些来说，是韩崇文在最后的那句话，一下子让赵梓臣明白了，虽然鼎丰食品就在曹州地区，归他管，但陆子坚却显然并不是只有一个鼎丰食品的！ 不知不觉就客气、婉转了起来。 喝酒是陆子坚的强项，也是曹州本地的风俗习气所在，尤其混官场的人，谁都不会非说不喝，那就更好办，三两半的玻璃杯子，上桌先怼三杯，直接把赵梓臣、赵平原给怼得心虚发怯。 就连驻京办那个杜小京杜主任，想来负责代表曹州地区在京交游，应该是个酒量大的，看见陆子坚这个干脆利落而又大开大合的喝法儿，也是当即发怵。 菜刚上齐，几个人就已经基本上被陆子坚给镇住了。 再慢慢喝一会儿，吃点东西，等场子彻底热络起来，陆子坚这才起身，去到隔壁的包间了——他在那边待了少说也得有半个小时！ 等他回来的工夫，这边的酒当然没停，但赵梓臣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这桌饭上了——首都市与齐鲁省，当然是跨了太多，除了空降的那位大佬，其他人员，赵梓臣显然不熟，但架不住驻京办的杜小京熟啊！ 悄悄一问，首都这边是不是有了姓刘的市长？ 说有，还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 赵梓臣心里再次讶然。 甚至，虽然刚才跟韩崇文的握手寒暄，杜小京他们并没有跟过去，但他还是把韩崇文给认出来了，于是又简单介绍那位的身份。 于是赵梓臣开始沉默不语，心里细细地掂量着今时今日陆子坚的能量。 刚到这边半年，就能跟首都市里把关系搞那么好，本就已经相当难得，而更难得的是，甚至就连首都这边市里的高层领导，都对陆子坚如此喜爱！ 能过去人家常务副市长招待外宾的饭局上混饭吃，而且居然能直接坐下去，一待就是那么长时间，这显然是领导相当喜爱的表现啊！ 当然，脑子里想归想，等陆子坚回来了，他反倒什么都没问、什么都不说，只是很热络地招呼陆子坚入座，大家又喝起酒来。 眼看饭局即将结束，大家也是一个个都喝得差不多了，他才笑呵呵地跟赵平原说：“平原，回头你去子坚那个互联网公司参观的时候，记得打招呼，我也跟着去看看，学习学习嘛！子坚，不打扰吧？” “当然不打扰，欢迎欢迎啊！” 一桌饭吃到最后，赵梓臣显得相当满意，等陆子坚又亲自带车，送他们回到了驻京办的招待所，他再次热情地握着陆子坚的手，感谢他的盛情款待。 而等陆子坚上车走了，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和缓下来，招手叫过杜小京，叮嘱说：“以后你多注意一点，子坚是咱们曹州地区走出来的企业家，你这个驻京办主任，要多注意联络，把关系搞好……”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54章 非要赶鸭子上架不可 4月21日，周日。 陆子坚八点多就去曹州驻京办招待所接人，直接电话联系赵梓臣，赵梓臣也是直接单独一人下了楼，上车就走。 路上不堵，但陆子坚把车速放得比较慢，中间甚至还特意找个地方略停了十几分钟，卡着九点半出头，把车子开到了首都那座退休老干部大院。 门口的执勤警卫仔细检查过车内人员的证件之后，摆手放行。 几分钟之后，陆子坚已经带着赵梓臣下了车，而任宏民也已经接到了门口。 等见到任开山的时候，正好是上午九点五十六分。 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四分钟。 其实压根儿也不需要陆子坚为双方做介绍，任开山是齐鲁省省委常委、组织部长，且已经调过来两年多近三年，赵梓臣则是四年来始终担任曹州地委书记，就不说动辄会议上会碰面，单单只是两年前地区专员换人，任开山这个组织部长代表省委下来宣读任命状，俩人就直接打过交道的。 但今日不同往日。 过去大家只是清楚的上下级，是体系内的同志关系，而今天一过，大家就心照不宣的，要成为一个山头了——准确来说，是赵梓臣主动投靠了任开山。 能当上一地封疆重吏的，不可能没有自己的靠山，以赵梓臣当下表露出的迫切情况来看，大概率他的靠山明年要退。且一定是会直接退个干净！ 事实上，不难猜出来是谁。 当然，陆子坚不关心那个，他今天的任务就一条：司机！ 把人送到、把人接走！ 进了任开山的书房，陆子坚和任宏民一起，陪着略微寒暄几句，然后陆子坚就起身要走，意思当然是让任开山和赵梓臣之间有详细交流的时间，不过这个时候，任开山却把陆子坚叫住，对任宏民说：“正好今天红裳也在家，你去把她叫过来，你们都是年轻人，让她跟子坚也认识认识。” 他这个话一出，陆子坚有点懵，下意识地扭头看任宏民。 而显然，任宏民也应该是有点懵，以至于在他爸爸面前一向老实巴交、甚至有点畏首畏尾的他，这时候居然反应了好几秒，才迟疑着，说：“爸，这是不是……” “叫来！” 任开山的声音不高，但语气斩钉截铁。 甚至说完了，他都没等任宏民回应，就笑呵呵地对赵梓臣说：“梓臣呀，你治政有方啊！虽然过去这些年，我不管经济，但也依然知道，你们曹州的经济发展形势喜人，你看，连我都觉得，子坚这年轻人是真不错，他们这些年轻人呀，就应该多跟子坚这样的人交流！” 赵梓臣哈哈一笑，“任部长看得准！子坚可是我们曹州的一宝啊！” 两人相视大笑。 但笑过之后，赵梓臣扭头再看向陆子坚，眼神里似乎莫名就有了些促狭，又似乎是还有些……羡慕。 之前只是知道，陆子坚跟任开山的儿子任宏民一起做生意，有合作，就觉得兴许他能帮着垫上几句话，也就算是搭个桥，到了之前可口可乐的厂子被查封，赵梓臣当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能确定那就是任开山发的力，他就越发笃定，陆子坚这个年轻人，在任宏民那里，应该是相当有面子的。 但那个时候的他，却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陆子坚其实并不需要任宏民在中间铺垫，他竟是直接在任开山这里就有面子了！ 这年轻人……真能折腾啊！ 也真的是长袖善舞……啊，不，准确来说，是人见人爱呀！ 任宏民再也不敢试图解释什么，丢给陆子坚一个眼色之后，开门出去了，几分钟的工夫，他就再次敲门进来，在他身后，跟着进来一个中等身量的女孩。 她一进来，陆子坚和赵梓臣近乎同时眼前一亮！ 这女孩竟真的是如任宏民和周琼玉所说——相当漂亮！ 准确来说，足以跟赵美琴、周建春她们的颜值比上一比，也就是在金枝、杜美怡面前，可能才会稍稍显得平庸了那么一丢丢。 但已经是万里挑一的绝对大美女了！ “爸，您找我？” 女孩儿脆生生的开口，目光在赵梓臣这位客人的脸上一掠而过，又看向陆子坚，本也是一闪而过，但过去之后，她又马上挪回来，一下子就目光有点呆。 陆子坚心里下意识地喊了声“糟了！”，任开山却已经是乐呵呵地开口，说：“来，爸亲自给你介绍个朋友，年轻俊彦啊，有本事，你得好好跟人家学着点儿——他叫陆子坚，就是你们喝的那个饮料，旭日升冰红茶，就是他的企业！他现在也跟你哥一起做互联网！……子坚，这是红裳，红色的红，衣裳那个裳，念g，她爷爷给起的名字，原本是昌盛的昌，哈哈，她不满意，自己改的。” 任开山今天真的是兴致很高啊！ 居然做个介绍都能说那么多话，这可远比那天自己来拜访他时，还要更加的和蔼可亲——看来这女孩儿应该是相当受宠！ 没办法，只能是硬着头皮打招呼，“你好。” 任红裳忽然回过神来，脸上莫名就多了些羞红，不过她倒是洒脱，很快就点点头，然后，竟是主动地伸出手来，“你好！我是任红裳！念shang就不行，不念g！任红裳！” “陆子坚。” 只好跟她握握手。 任开山对此很满意，没纠结女儿名字的发音问题，反倒是笑呵呵地说：“好了，也认识了，你们年轻人，出去聊聊吧，去到外头，逛逛街，吃吃饭！子坚呀，你们赵书记这里，待会儿我让宏民开车送他回去就行了，你就不用管了，你们年轻人嘛，玩最重要！” 我了个去！ 任开山这是非要赶鸭子上架不可呀！ 陆子坚扭头，貌似不经意地瞥了任宏民一眼，却看见任宏民也是一脸纠结和无奈——好吧，这家伙可能已经跟他爸把话都说过了，但是很显然，任开山依然坚持要把女儿介绍给自己。 许是他觉得自己一定不敢拂逆他的意思？ 这可……不一定哦任部长！ 当然，尽量还是别搞僵，毕竟任开山明年有大概率要在齐鲁省这块地盘上，上到正部级了，就算上不去，得罪家乡省里的一位重量级常委，组织部长，也不是什么轻巧事儿！ “嗳，好嘞，那任部长，赵书记，你们聊，我们先出去了！” “慢着……我打听过，你父亲是57年的生人，你要叫我伯伯！” “嗳，任伯伯！” 妈的头皮发麻…… 可问题是，就算任开山执意相中自己了，想把闺女嫁给自己，也犯不着非得当着赵梓臣的面吧？ 妈的这帮官员，心思是真难猜！ 当然，任开山到底是什么用意，现在还是小事了，问题是…… 扭头看，正碰上女孩儿清亮亮的目光。 这种眼神儿，陆子坚太熟了——几乎是不假掩饰的喜欢！ 这下难办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55章 多个妞儿的事儿 北外，大二，法语，理想是成为一名优秀的外交官。 人大，大一，计算机，理想是……混吃等死。 呃，主要是不太熟，对一个不太熟的女孩子，当然就不太好直接说，自己的理想就是趁年轻多日几个女人。 加个括号，不包括你这种我惹不起、降不住的。 “混吃等死？哈……你真谦虚！” 女孩儿的性格相当开朗外向，但她不像金秀那么喜欢笑，看得出来，她纯就是那种气量宏大的女孩子，洒脱而已。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江浙人，首都话，新思想，旧道德。 这句话能被总结出来，自然是有一定道理的，不得不承认的是，北方的女孩子，受环境浸染，的确是更容易养成这种洒脱大气的性格。 江南女子，容易出文青的秀气，北方女子，则更容易出现所谓胭脂马。 两者若能结合，自然堪称完美。 因为洒脱的另外一边，往往就是暴烈难驯。 对于绝大多数男人来说，可并不太希望自己的女人太过强势、太过难以驯服。 任红裳看起来就很像是这种纯粹的北方女孩。 只不过她生长在任家这样的家庭，因此显得比普通女孩儿，多了些从容而已。 聊天的整体气氛相当愉快。 也不开车、不带司机，一男一女就这么散着步，出了大院，一路上，甚至可以说是女孩子相对要更主动许多，是人家带着陆子坚。 她的眼神热烈而不假掩饰。 “我听说，你投资了不少钱，去做科研？这还叫混吃等死？” “叫啊！因为我不会啊，我又不能自己去做科研，我就是砸钱给他们，让他们做，等到把手里的钱败光了，可不就等死呗？” “哈……你这话说的，老气横秋的。” “有吗？可能我心理年龄比较成熟吧？” “成熟点儿好，男孩子容易晚熟，所以心理早熟的，才更容易有成就。” “这话……你是这么觉得的？” “不，我爸说的。但我觉得对。男孩子……好像就是普遍幼稚一点。” “哈哈哈！那是因为你太聪明啦！” “才不是！我爸妈，我哥，都说我从小就是个疯丫头！人家聪明人，都安安静静的，话少……像你，就好像不太爱说话。” “我可不是聪明人！” 任红裳笑笑，扭头看着陆子坚，却没接话。 要怎么才算聪明人呢？ 十六岁开始创业，十七岁就赚够了百万开始做饮料，而一个小地方人，做了饮料厂之后，居然敢直接大胆的完全不在本地销售，所有的产品，全都拉到首都来卖，并因此而大获成功，十八岁就已经带着自己的饮料品牌豪掷数千万，一举拿下了央视的标王广告，于是在今年，十九岁，他再次赢得了更大的成功。 据说他的公司目前已经在全国各地都在建厂子，扩大产能，因为供不应求。 而这样一个聪明绝顶的人，赚了钱之后居然不喜欢花天酒地，反而去投资开高科技公司，研究芯片、电话交换机，做最前沿的互联网。 而且据说他的那家做交换机的企业，又已经做成功了，甚至昨天小姨过来玩，都对他赞不绝口，说他做的国产交换机，比很多国外进口的交换机都好用，在地方上的反馈口碑也是极佳——她说，那家公司今年做过十亿都问题不大。 如果这样还不算聪明人……那天底下还有聪明人吗？ 爸爸那样严厉且苛刻的人，大哥那样傲气且桀骜的性子，小姨那样到处奔走、把生意做得很大的女强人，提起他来，都是满口的称赞和感慨。 如果他不是像大哥说的那样，比较花心……那他简直完美。 而事实上，好吧……任红裳心想，包办婚姻、介绍婚姻，其实也不错，至少如果被包办的那个人是面前这个他的话，自己是绝对能够接受的。 可以不用想办法反抗了。 “其实……我前几天就听我哥提过你，那时候我还不信，我嫂子也跟我说，你是那种好看到了三百六十一度没有死角的男孩子，堂堂正正的很大气很英伟的那种好看，刚才看见你第一眼，我忽然觉得我嫂子说得对，你是真好看！” “谢谢！你也很漂亮啊！” “可是没你漂亮！” “哈哈哈……其实……我倒是希望我能比现在稍微再难看一点点！” “嗯？为什么呢？” “因为无论男孩女孩儿，长得太好看了，带来的并不全是好处。” “哦……我明白了。” “嗯。” “我哥说，其实你不同意跟我相亲的，是吗？” “哈哈……也不能说是不同意，主要是不敢。” “为什么？因为我爸的官儿比较大？” “差不多吧！我很尊敬任伯伯，但是……” “我明白，我哥说，你很花心！听说……好几个女朋友？” “可不，好几个。” “都比我漂亮吧？” “嗨……你也太小瞧自己了！比你还漂亮的，怕是不大好找，不至于满世界都是。或者说，你也太高看我了！” “那你觉得，咱俩该怎么办？主要是……” 她忽然站住，当陆子坚也随后停下脚步，扭头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她居然有些脸红羞涩的感觉，微微踮起脚尖，晃了晃，她才抬头，坦然地对视着，略有些不好意思，说：“主要是我可能也一下子就喜欢上你了。” “哈哈哈……别介，我太花心了，真的，配不上你。” “嗯，好吧……用我哥的说法，搁过去，都该枪毙那种，对吗？” “哈哈哈哈，任哥这话……也差不多吧，该枪毙！” 女孩儿深吸一口气，双手背在身后，又踮起脚尖晃了晃，脸上不可避免的还是有些失望和颓丧显露出来，“理解！我哥在外头也有一个，我爸……呵呵……” 陆子坚吓了一跳，赶紧抬手，“别，别说不该说的！” 妈的吓死了！ 这姑娘大气是够大气了，但是拜托，咱俩好像还没那么熟，更关键的是，你爸的风流八卦我是真的一点都不感兴趣！ 她笑起来，又是有点不好意思的笑容，“怪我！满嘴胡说！” 顿了顿，她说：“那你打算怎么办？是让我回去就干脆告诉我爸，你没相中我？或者，我没相中你？还是……咱俩先假装一下，应付过去再说？” “假装……” 陆子坚不太想选这条路，主要是太麻烦，且风险不小。 任开山那种人，你一开始就不给他机会，让他把心里的想法给掐灭掉，还略好些，你要是让他以为事情正在按照他的想法往前走，那后面可就更不好收场了。 这种人，强势，霸道，不容违逆。 就像陆子坚上辈子遇到过的那种投资人、大哥……他看好你了，相中你了，投资你了，那你的事情就必须做成，因为他不接受你失败！ 可问题是，现在就直接违抗任开山的意思，也未必就是良策。 鼎丰食品也好，东方智造也罢，也包括东方网，目前其实都还处在飞速地发展壮大的时期，这个时候，来自任何方向上的支持，都是很必要的。 贸然因为这种事情而开罪了任开山，实在也是陆子坚不希望看到的。 但还是必须有个决断。 还是那句话，像任开山这种人，一开始就掐灭他的想法，才是损失最小的，“还是不要假装了吧？如果你怕被你爸催的话，那就说是我……” “我是说……” 没等陆子坚把话说完，任红裳忽然抢着开口，一下子就把陆子坚的话给打断了，她俏脸微红，说：“我是说……其实假装一下也没事儿！反正我现在也没有男朋友，你可能……就只需要每周抽时间请我吃个饭什么的，我就能跟我爸妈说，咱俩在谈恋爱，这样就我也不用被催着相亲了，你也就多花一顿饭钱，对吗？” “呃……” “给个面子？咱也算……互帮互助？” “哈哈哈……但以后任伯伯那里可就……” “嗨，没事儿的，将来我要是碰上个真心喜欢的了，我就找我爸说去，就说是我变心了，喜欢上更好的了，瞧不上那个陆子坚了，我爸再气，又能把我怎么样？对吧？这两年的话，反正咱都上学，我觉得还挺好的！跟你糊弄着，也总比被催着跟我哥的那些哥们儿去相亲，要好得多！” 她笑着，坦率，而又洒脱，“而且……我也不影响你泡妞，对吧？多个妞儿的事儿，对你这种花心的家伙来说，应该不费事儿吧？”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56章 前面路口左转！ 莫名其妙又多了个女朋友。 前后认识了才一个小时而已——但是，任红裳说的倒也不是没道理，陆子坚倒是也愿意为了保护自己的择偶权，而不惜小小得罪和违逆一下任开山，但如果按照任红裳说的，这个责任将来会由她来承担，岂不是更好？ 还真心疼那几顿饭钱不成？ 那就真的请人家吃个饭吧，倒是也不奢侈，就路边随便选了家羊肉铜锅，结果一顿饭吃下来，还别说，陆子坚倒还真是多少有点喜欢上这个姑娘了。 洒脱，大气，不矫情。 咔咔涮毛肚，咔咔吃。 而且她这么个大小姐，居然还挺会照顾人的，热情地张罗着要给陆子坚调一个她认为最好口味的蘸料，然后又主动给陆子坚夹东西。 讲真，这一套还是刘桂萍、金枝和靳晓燕做起来，最是行云流水而又恰切自然，杜美怡则是相对最差，这丫头，不会照顾人。 之于任红裳这种大小姐……她能想到这个、会这个，又愿意去做，就已经很难得了，多少沾点无微不至，都让人对她好感倍增了。 吃过饭，一路闲聊着送她回家，顺便取车和周建设，等到了她家家门口，赵梓臣是早就已经走了，显然，任家没留他吃饭。 任宏民听见动静，几乎是第一时间就从一个房间里窜出来，等看到陆子坚和任红裳俩人脸上的表情，他顿时就是一副面如死灰的模样。 倒是小嫂子很好客，热情地邀请陆子坚再过去，坐下喝壶茶。 然后还又一次见到了老爷子，也见到了任开山，只是任红裳的妈妈这趟没回来，似乎是有点小不舒服，留在泉城养病呢。 跟老爷子打过招呼，闲聊几句，又陪任开山简单聊了几句，陆子坚就被拉到任家的茶室里，由任宏民负责泡茶招待。 陆子坚在那里坐下，任红裳居然就乖乖地挨着他、在身边也坐下。 很乖巧、很文静的样子。 让任宏民看得咬牙切齿，而他媳妇则看得啧啧称奇。 等喝过两盏热茶，两个女的出去了，任宏民第一时间就起身凑过来，恶狠狠地、还有些不能置信地问：“所以……你跟红裳这就算是定下来了？谈恋爱了？” 陆子坚老神在在地喝茶，“算是呗。不过她说，得再约两次再定。” “卧……槽！” 任宏民明显气得不行，“那你那些小女朋友，你打算怎么办？” 陆子坚继续吹着喝茶，就回他一句，“这个你问你妹妹去！” 任宏民一脸无奈，几乎忍不住要顿足捶胸，“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唉……” 又抬头打量陆子坚，看着他那张实在是帅到无可争议的脸，而更关键的是，这是来自他父亲的决定，很强硬，他压根儿不敢再发表任何意见，而偏偏，自己妹妹明知道这家伙是个花心大萝卜，居然还同意了，这让他很无力，“你丫的真是……妈的造孽呀！你要那么多女人，你……你他妈早晚死女人肚皮上！” 陆子坚笑，不说话。 喝了两杯茶，见任宏民居然还是坐在那里，一副灰心丧气的模样，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却明显是还没缓过来呢，陆子坚这才凑过去，搂住他肩膀，“好啦，这往后，我就得叫你一声大舅哥了！你别多余担心，你妹妹还是你妹妹，我们商量好了的，先就这么处着，纯洁的友谊，以后你妹妹遇见合适的，随时踹了我，换别人，我就只是担这两年的虚名……这不也是我俩都不敢反抗你爸嘛！” 任宏民已经抬头看过来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 任宏民抬手摸摸下巴，“担个虚名……那你小子也占了大便宜了！”不过听话听音，对于这个解决方案，显然，他是能接受的。 陆子坚笑着，说：“其实吧，我一开始还不同意，但我又转念一想，也不是不行，关键是这样一来，接下来咱俩的合作，可就更是珠联璧合，再也没有什么不信任啊之类的事情了呀！大舅哥，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任宏民扭头看过来，嘿嘿笑，“那你答应我，你他妈的不许打我妹妹主意！尤其是既然你俩是在做戏，你就更不能打她主意！” “这个你放心！我俩都说好了，一周约一次，吃个饭。我能打什么主意？” “少他妈扯淡，红裳认识你才多大会儿，我可认识你大半年了，你小子要是发起狠来，一般二般的女孩子，可扛不住你他妈几句甜言蜜语！估计稀里糊涂的，就能让你把裤子给扒了，事后还对你死心塌地！” “红裳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女孩子！” “那倒也是……嗳，既然你也叫我一声大舅哥了，你给我撂个实底儿，中华网这事儿，你到底能不能真办成？真给弄到纳斯达克上市？” “放心吧大舅哥！这里头有我10%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这人，别的好说，唯独女孩儿和钱，是我一生挚爱呀！” …… …… 一直到告辞了出来，远远地看着后视镜里站在院门口静静站立的任红裳彻底消失了，陆子坚才缓缓地松了口气，也是直到这个时候，他才能顾得上问周建设一句吃饭了没，周建设回答吃了，在任家吃的，问他怎么样，他说，咸！比咱家那地方人做的菜还要咸！ 陆子坚听得哈哈大笑。 他吃过，的确咸，而更关键的是，他忽然想起来，在任家，任宏民一向都是那个扮演特别能吃饭的家伙！ 于是就显得更可笑了一些！ 但笑过之后，他收起笑容，缓缓地歪在了座椅上。 “去一趟驻京办吧！” “好嘞！” 事情是暂时应付过去了，虽然多了个假女朋友，事情也并不会就此简单结束，未来说不定还有反目成仇的可能，但事涉官场，凶险的事情，是根本就不可能避免的——关键还是自己的出身、地位，以及当时当下的成就，还实在是太弱了，偏偏又已经冒头，被人注意到了，因此来自官府要员层面的压力，自己其实压根儿就扛不住，也没有拒绝的权力啊！ 面对任家如此，面对章家又何尝不是如此？ 只能是尽力周旋罢了！ 话又说回来，吴新芳敢那么大胆子的一再试图切自己的香肠，自己却顶多也就是只能嘴上威胁几句，其实不也是因为自己一直都很清楚，她背后站的，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冀省交通厅的那个什么周厅长，而是任家吗？ 但是老这么下去……不行啊！ 叫人不舒服啊！ …… …… 车子一路前行，周建设把车子开得很稳。 后座上，陆子坚的身子整个都塌陷进座椅里，眼睛盯着车窗外行过的车水马龙与人间烟火——那眼神，时而空洞茫然，时而却又精光外露。 而这一切，无人察觉。 任开山只知道自己收获了一个相当满意的未来姑爷，任宏民知道自己的妹妹大概不会被占太多便宜，而接下来陆子坚在中华网上市的事情上，大概会更卖力，至于任红裳……她怎么想，可没人知道。 陆子坚则只是知道，那个上辈子就一直都横亘在自己面前，终自己前世一生，其实始终都没能迈过去的那道坎儿，现在已经逼得越来越近了。 迈过去，老子狠人一个，就是不怕你！ 迈不过去……买卖再大，也不过是帮别人攒钱而已！ 想想吧，自己明明已经当面拒绝了，甚至警告了，但转过天来，东方网那边却居然还是收到了吴新芳那边派人送过来的投资意向书——给了她六百万的居间费，她反手就表示，想投资一千万，入股东方网。 而现在，任开山一句话，自己就必须得扮演任红裳的男朋友了！ 妈的，真当老子是好拿捏的了！ “呼……不去驻京办了，老周，去北电，前面路口左转！”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57章 大不了老子跑路！ 不知不觉大半年过去，陆子坚在首都这座城市，已经有了自己在各条线上的人脉、人际圈子——仅就首都电影学院而言，事实上他就已经认识不少人。 当然，在他心里来说，北电这边真正重要的，就俩人。 一是他包的小蜜，蒋琴琴，二是他当个小妹妹一样关爱的周琼玉。 周琼玉这女孩儿，倒也不是说真就有多漂亮，主要是她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楚楚可怜的感觉，再加上最初认识她时，是得知她有一定程度的孤独症，因此陆子坚下意识地就对她有些心生怜惜。 后来特意托人给搞到了窦唯签名版的《黑豹》，陆子坚还专程给她送过来。 不过那一回，她居然很是大胆地主动要了陆子坚的手机号。 于是有些事情，就开始有些略略失控了。 这丫头当了面不善言辞，甚至电话里也会半天没有一句话，可发起短信来，却是什么话都会说、也敢说——周厅长不是她爸爸，她爸爸早在她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她妈跟周爸爸结婚那时候，她已经八岁了，周爸爸甚至从来都没在她家住过，她妈妈跟她姥姥姥爷、舅舅、大姨这些人，曾有长达十年有余的不和，完全不来往那种，等等……这些事情，基本上都是她跟陆子坚说的。 甚至后来，她还能落落大方地跟陆子坚聊起她妈妈喜欢陆子坚这件事——她说早在大家第一回见面，就建国饭店、任宏民做东请客那一次，她就发现了。 总之，这女孩儿应该是的确有些社交恐惧，但其实只要不见面、不让她用嘴说，她反倒是个心思细腻而又敏感，某些时候又有些出人意料的勇敢——甚至会让陆子坚稍稍有些吃惊于她的大胆的女孩。 提前发个短信，等车子赶到北电门口的时候，她居然已经乖乖地在学校门口等着了，等车子停下，陆子坚打开车门，直接跳出去，大步冲她走过去。 要真算算，俩人这应该是第四次见面。 建国饭店头一回，后来来接蒋琴琴一回，给她送签名CD又一回。 “等了多大会儿了？” 她面带笑容地摇了摇头，等了片刻，见陆子坚不说话，只是一直看着自己，她才被迫无奈地说：“没多大会儿。” “跟你妈打电话请假了？” 她又是只摇头，于是陆子坚就不说下句话，坚持等她自己开口解释，过了几秒，她无奈地说：“我周日到周四的晚上，都住宿舍，我妈不来。她……很忙。” 是哦，忙着给老子跑业务，还忙着泡老子！ 最近又特么研究上老子的东方网了。 “走，带你逛街去！” “嗯。” 这回不容易，没用等，她直接给蹦出了一个字来。 于是上车，找个商场开始闲逛。 陪她逛街真容易，她不缺钱，对于一路走过的各种橱窗和货架上展示的各种各样的好衣服，都几乎毫无感觉，许是内心里压根儿就不在意这个，许是实在不缺，她妈给她买了太多——她身上这一身，看着朴素而又朝气，但大概只是因为吴新芳会搭配，刻意给她营造出的形象而已，仔细看看，衣服应该都挺贵的。 反正就闲逛，时不时逗她几句，逼着她说句完整的话，倒也蛮有意思。 唯一跟之前有区别的，就是陆子坚多了点大胆。 而像周琼玉这种女孩，尤其是还在这个年纪，几乎是完全没可能架得住陆子坚刻意的逗弄和勾引的——更何况，她早就在短信里说过，她喜欢陆子坚哥哥。 过去的陆子坚，没敢接招。 现在敢了。 逛街中间，到底还是送了她一件礼物，一顶贝雷帽。 她带上很可爱，陆子坚帮她把不算太长的头发给她往后一扭，别成个发髻，帽子一扣，感觉忽然就多了点假小子的帅气可爱。 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漂亮女孩的那种假小子的那种调皮。 陆子坚越过脖子给她摆弄头发，几乎等于是陆子坚把她的上半身整个都虚虚抱在怀里，这让她脸蛋儿红扑扑的，但等到陆子坚把她收拾完了，她对着镜子一照，眼睛却是立刻就亮起来。 摸摸帽子，她看向镜子里的陆子坚，难得地没等催她就主动开口，“我喜欢。” “啊？喜欢我？哦……喜欢帽子啊！” 这一句故意打岔，让她的小脸儿又红了红。 陆子坚这时候大胆无比，直接上胳膊，搂住她的肩膀，微微屈身，跟镜子里的她站成并排，眼睛毫无遮拦地直直看着镜子里那张暄红的小脸蛋儿。 “你脸怎么那么红？” 跟在身后的售货员看着陆子坚在那里挑逗女孩儿，满脸无语。 但她又不敢催，因为会花七八百买一顶帽子的客人，是绝对的贵客。只是卖出去这一顶帽子，她就能赚十五六块的提成呢！ 周琼玉抿嘴，不说话。 但是那双眼睛却极大胆地跟跟镜子里的陆子坚对视着。 嘴唇开始轻咬。 陆子坚又搂紧她一下，“嗯？” 她抿嘴笑笑，说：“你好贪心啊！” 陆子坚反倒愣了一下，但他马上就回过神来了——卧槽！ 这是在说她妈妈吴新芳？还是在说她表姐任红裳？ 她知道自己跟任红裳相亲的事情了？ 也对，表姐妹，又是年纪相仿，互相之间的消息传递很快，实属正常。 丝毫不慌——主要是，慌有个屁用！ 老子想明白了、想开了，所以老子黑化了，老子就是要泡你，老子不怕什么任家了，也不怕什么章家了，都去你妈的！老子该睡就睡，你们受不了就来怼老子吧，东家找老子麻烦，老子就拉西家打东家，西家找老子麻烦，那老子就拉东家打西家，两家都找我麻烦，那我去南家北家再勾引一个！ 玩呗！不服就是干！ 大不了玩不过你们了，老子收拾收拾跑路！ 哪怕去到阿美利加，就这个年代，老子一样再次暴富！ “是啊，我就是贪心！” 陆子坚一脸无惧地看着她，眼中满满的都是喜欢与宠溺，“因为喜欢呀！” 她羞羞地笑，指指自己的脑袋，“我想要这顶帽子。” 嗯，有点逃避问题，但是居然没拒绝。 好极了。 只要不拒绝，就证明给了机会！ “这帽子，我们要了！服务员，结账！”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58章 你喜欢的人好多啊！ “我该……回去了。” “这才七点，再待一会儿。咱往回走。” “嗯，好。” 傍晚七点半，首都某街道，陆子坚拉着周琼玉的手，陪她慢慢悠悠地一路走，逛完了街买了帽子，就找地方吃饭，吃完饭就散步消食，就开始这么走，一路不知不觉，竟然走回了首都电影学院，所以周琼玉提出要回去。 而现在，俩人默契地一转身，就又往相反的方向走起来。 她的小手嫩滑，又有些微微的婴儿肥的质感，摸起来感觉特舒服。 有这个感觉的女孩子，陆子坚身边倒还真是很有几个，金秀、刘桂英这俩小姨子，外加一个周滔，其实刘桂萍也有点儿，大概关键是得年龄够小——至于杜美怡那个，那就已经不叫婴儿肥，她算多肉了。 “那天我去你妈在鼓楼那边买的那个院子了。” “嗯。” “院子很不错，我挺喜欢你家门口那两棵树的。” “她……喜欢你。” “可是我喜欢你！” “嗯。” “你喜欢我吗？” “可是你……喜欢的人好多啊！” “不多呀，才七八个！” “噗……你脸皮真厚！” “那你喜欢我吗？” “算……喜欢吧！我觉得你长得好看。” “嗯。” 不得不说，逼着逼着，也可能是越来越熟悉，又或是她跟喜欢的人待在一起，会特别放松，并没有社交的感觉，所以，她的话还真是慢慢多起来了。 到后来竟然基本上能做到有问有答。 虽然她依然有些惜字如金。 就这么往回又走了十几分钟，陆子坚忽然站住了。 她也随之站住，低着头，嘴唇轻咬。 陆子坚松开她的手，单手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捉住她的下巴，就像几天之前曾这样子捉住吴新芳的下巴一样，微微发力，她就已经被迫抬起头来。 陆子坚温柔地亲了上去。 她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是闭上了眼睛。 ………… “赵书记……” 第二天上午，陆子坚亲自陪同，赵梓臣、赵平原，以及曹州驻京办主任杜小京一起，到东方网来参观，赵美琴自然是提前接到消息了，少见地主动请假，一大早就过来等着，看见人就主动地打招呼，还跟赵梓臣握了握手。 十足一副商业精英、女老总的架势。 但赵梓臣却不满意，“哎”了一声，连连摆手，“要叫伯伯！” 赵美琴闻言当即认真地说：“那欢迎赵伯伯来我们东方网参观！” 于是赵梓臣顿时很满意，笑着回首对赵平原称赞道：“老书记不但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还把你们家两代人，培养的人才辈出啊！” 这个话有点老气横秋，他年龄上不大够这么表扬，但身份基本够了。 至少赵平原和赵美琴听了，都丝毫不觉违和。 这甚至可以说是赵梓臣释放出的，跟前地委书记家族那边的赵鲁东、赵平原等这一派的一种加强关系的亲近的信号。 赵平原要在曹州混饭吃，他当然乐得接下这份亲近。 呵…… 昨天赵梓臣跟自己那位新鲜出炉的便宜老丈人，到底躲在密室之内谈了些什么，自然无人知道，陆子坚也不可能找他们俩的任何一个人打听，不过听赵梓臣昨天下午在电话里的语气，和今天他这个神态，猜得出来，谈的不错。 大约接下来的关键之年里，赵梓臣再进一步有希望了。 讲真，现在才96年而已，甚至96年才刚开局，但即便是身处官场之外，呃……算是官场与商场的交叉地带吧，但陆子坚还是依然早早地就开始感知到了整个国内官场上上下下的那股子躁动的气息。 章六涞和章九芙的爸爸，章仲浦。大伯，章伯岭。 还有新鲜上任一天的老丈人，任开山。 他们都已经筹谋许久，最近开始有发动的迹象。 当然，还有赵梓臣、韩崇文，甚至其实也包括自己的老丈人，赵鲁东。 没办法，像这样的大年，一大批人到届了要退，就空出很多位置让给后进，实在是极为重要的时机，这一步把握好了，上去那一级，接下来实在是步步领先、先机占尽，可要是这一步错过了，该升的没能扒拉上去，那就意味着被同龄人、同事，给甩开了，接下来要面临的，就是一步晚、步步晚。 大家笑呵呵地寒暄几句，赵美琴随后就悄无声息地站到了陆子坚身边，把带着赵梓臣参观的这个权力，完全交给了陆子坚。 那就……参观呗。 其实陆子坚猜得出来，这年头，互联网公司没多大名气，也没多大社会效应，在赵梓臣这种略老派的官员心里，估计没多大份量。 他今天说是来参观东方网的，其实主要是来联谊的。 所以，走马观花就足够啦！ 而果然，略略转了一圈，互联网的世界固然也是让一路参观的赵梓臣、赵平原、杜小京等人啧啧称奇，可是等大家来到待客室最终坐下，赵梓臣还是很快就把话题给拉了回来，指着陆子坚和赵美琴说：“真是一对璧人呀！” 赵平原哈哈一笑，“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讲真，这一刻陆子坚有点忍不住想笑。 他上辈子也不是完全没跟官员们打过交道，但远不如重生以来，尤其是最近这一两年以来打的交道多、且深入——因为上辈子，他有点下意识地躲着。 权力这个东西，尤其是在华夏，让他其实很是戒惧。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玩得过权力。 而这辈子跟官员打的交道越来越多，参与的越来越深入，事实上，他在昨天刚刚打破心障，走出了自己认为很关键的、突破性的一步，但事实上，哪怕是到了今天，他还依然是多多少少有点不大适应这些官员们的做派。 就不说赵梓臣是清清楚楚地知道刘桂萍、靳晓燕的存在的，就算不知道，昨天他可是亲眼见到任开山玩的那一手当面拉郎配啊！ 更何况在之前，他还见过自己作为周滔的男朋友的身份而出场。 但今天，他依然还是能够面不改色的称赞，自己跟赵美琴是完美的一对！ 老狐狸呀！ 而偏偏，赵平原这时候也跟着附和了！ 他也知道靳晓燕，他也知道刘桂萍，他也见了周滔！ 呵…… “哈哈，谢谢赵书记，您这话一说，我就再不会觉得我配不上美琴了！” 赵美琴显然不知道陆子坚心里在想些什么，当着自己的三叔，此刻她听到的全然只是赞美而已，于是她闻言不由得羞羞一笑，斜斜地往陆子坚这边睨了一眼。 赵梓臣则是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59章 并不觉得自己就一定会输！ 午饭之后，赵梓臣和赵平原联袂而去。 赵梓臣这一趟进京，收获相当不小，从任开山那里拿到了一定的许诺，顺带发现了陆子坚的特殊能量，于是又特意请了天假，顺手跟陆子坚、也算是跟赵鲁东、赵平原拉了拉关系，此时回去，颇有些志得意满的感觉。 赵平原也收获极大，拿到了想要的工程，见识了自家侄女婿在首都的大场面，握手道别之后，他还特意回头，跟赵美琴说：“跟着子坚好好干！子坚是个有本事的，人也厚道，会体恤人，跟着他做事情，不用担心前途的事。” 赵美琴美美地点头、乖巧答应。 目送驻京办的车子走远，陆子坚跟赵美琴才在酒店门口也上了车子，一路上说着闲话回东方网。 最近又有好几家风投啊之类的公司联系，想过来参观、洽谈投资，咱还是那个规矩吗？参观欢迎，恕不接待？投资先不谈？ 嗯，不谈。谁都不谈。 那个……吴新芳那家公司呢？她想投一千万进来，而且看她的意思是，股份随便给点就行。也不要吗？ 理她干嘛，当她放屁！ 这一波招来的应届毕业生和研究生，很多都特别不错，加上预估接下来网站功能可能会越来越细化，赵烨那边的2.0后台开发，也已经过半，大概率年底前，咱们就能随时推出网站的2.0版本，接下来需要的人是一定会越来越多的，所以我想大差不离的，这批招的实习生都可以留下，可是其实办公位越来越紧张了，咱要不要换个地方？或者把楼上楼下租了？ 账上还有多少钱？ 125万刀，3650万软妹币，外加一张8000万软妹币的借条。 那就先问问楼上楼下吧，今年最好不换地方，年底年初的，可以考虑去京广中心，因为那个时候，办公地址就不单纯考虑办公了，要体面点，好拉投资。 好。对了，建春跟我显摆，她租了个别墅。一年租金快五万了！挺大。 嗯，我知道，还没来得及去，等她收拾好了，这两天咱一块儿过去看看。 我才不去，你去吧！ 行……尊重你们，你不想去就不去。 建春说，咱姑这两天就要来了？靳总也会一块儿来吧？好像还要带上咱爷爷奶奶？说是要来给老人家检查下身体啥的？ 嗯，这周六。别老靳总靳总的，见了面至少喊一声姐姐。 知道啦！ ………… 凌晨，三点来钟，陆子坚定的闹铃开始叮铃铃响了起来。 陆子坚一下子被惊醒，扭头摸到手机，先关了闹铃，然后把手机随手一放，就又躺回去，足足一分多钟，他才渐渐醒过来。 随手往身边摸了摸，蒋琴琴这时候才哼唧了一声，靠近过来，趴在陆子坚怀里，嘴里半梦半醒地咕哝，“真要这么早就去啊？” “嗯，得去看看。” “以后都要去吗？” “不，就这一回，第一趟嘛！你睡吧，我起床了。” “嗯，老公亲一下。” 陆子坚笑着扭头，跟她亲了亲，然后穿衣起床。 晚上十一点多才睡，这个点儿起，意味着他昨天晚上其实只睡了大概四个小时，但洗把脸之后，整个人倒是并不觉困倦。 他一贯都是如此的精力充沛。 大约一直到四十岁前后，几乎都能这么熬也不觉得身体撑不住，是一直到四十岁之后，渐渐觉得不行了，每天最少也必须睡够五个小时，平常一般都睡够六个小时，这样才能保证一整天都精力充沛、酒力不退、炮炮起飞。 于是收拾收拾，下楼。 周建设的车子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话说，身边的女孩子越来越多，买的加租的，能睡的地方也越来越多，其实有些地方，比如蒋琴琴住的这里，陆子坚自己开车都未必能找到了，倒是周建设，过来给陆子坚开车这一个来月，对首都是越来越熟了。 陆子坚经常去、经常住的地方，他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走吧！” “嗳！陆总，有点早，您再眯一会儿吧！” “哈哈哈……不用，开你的车吧！” 说话的工夫，陆子坚已经摁亮了头顶的灯，从副驾驶座位的后背网兜里，把自己的那本毛选掏了出来，翻到折页处，开始认真地看书。 这原本是他打算慢慢来，不着急的事情。 但最近两个月，他却忽然就迷上毛选了，一遍遍地看，一边看一边想——其实是越来越富有了，而且各项事业都发展的比较顺利，正在一步步走上正轨，但与此同时，其实他却没有多快乐，反而感觉越来越憋屈。 因为他能清楚地感觉到那从四面八方向自己涌过来的压力，正在越来越大。 章家，任家。 甚至还包括吴新芳那娘们。 颇有些欲挣脱而不能的无力感与窒息感。 身边养再多的女孩子，也发泄不了这种被人盯上之后开始往你身上套绳索的愤懑与无奈——于是开始看毛选。 他老人家看事情透彻、入骨，而且提出的办法总是朴素、实用，并且是经过了事实验证的绝对好用、绝对牛逼。 要与人奋斗，怎能不跟他老人家多学点儿？ 陆子坚甚至还买好了一整套的《资治通鉴》，准备接下来也要认真看。 经济发展大潮之中的官场倾轧，这是个很有意思、也很是利益切身相关的新课题，要好好下点工夫、动点心思——陆子坚可不想做那个最终输了的人。 虽然接下来还是必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了，但那只是以备不测。 陆子坚并不觉得自己就一定会输！ 反正就是博弈呗！ 关键看谁能捏的住谁！关键看谁更不怕输！ ………… “大哥，辛苦啦！” 半夜车少，一路畅通，因此凌晨不到四点，陆子坚就已经赶到了城南的蔬菜批发市场，离得老远，就看那边灯火通明，装卸车的发动机声也是轰鸣不已，到了地方下车，更是到处都是装卸工们在忙忙碌碌，各种呵斥声指挥声此起彼伏。 很容易就找到了刘桂勇他们的车队。 晁正刚、钟复台、马志国他们都在，装卸工正在卸车。 时隔两个月，陆子坚又见到了自己的大舅哥刘桂勇，看他一脸喜悦地连声说着，“这有啥辛苦！”、“有活儿干就不辛苦！”，陆子坚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又问他：“这一路过来，还顺利吧！” “顺利！咱这一趟六辆大货，你看看，我按你说的法儿，都刷了一样的涂装，一看就是一个大车队，一般人，谁敢拦咱？” “哈哈哈，那就好，顺利就好！” 看大舅哥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说实在的，陆子坚也跟着高兴，就忍不住又一次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才跟他简单聊起家里最近的情况。 老丈人丈母娘都挺好，桂萍桂英也都挺好，刘桂勇媳妇还怀孕了。 咱县里这回种菜，大家都说陆县长指挥的好，现在咱讲究一个科学种菜、科学采摘，大家都排着队，有号码，该你种了，到那天你才能种，不能提前，也不能落后，按号码轮到你摘了，你才能摘，你提前摘、落后摘，都不行，农业服务公司不收你的菜，车也不拉你的菜！ 这样一来，一个车一天跑一个村儿，正好装满，吃过晚饭就上路，很顺利！ 陆子坚听得格外满意，连连点头。 忽然晁正刚走过来，说：“陆总，刘经理，我提前找好了一户人家，安排他们以后每天早上这个点儿做好饭给送过来，我寻思，刘经理他们熬夜开了一夜车，吃点东西垫垫再回去更好……饭菜已经送来了，要不，刘经理，你带人先吃饭？” 呦！这可是惊喜。 说真的，陆子坚之前吩咐事情，都没考虑到这个吃饭问题。 闻言他愣了一下，忽然抬手，拍拍晁正刚的肩膀，“很好，那……大哥，你们吃饭去！趁热填饱肚子再休息！”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60章 我还没同意呢！ 四月底，随着刘桂勇亲自带队，率领六辆大货车奔赴首都，平成县这边的卖菜这件事，算是真的顺利运转了起来。 都是些青叶菜，不敢过分挤压，但一车也拉七八吨出头，一趟赶过来就是十万斤上下——菜不算贵，零售也就块儿八毛一斤，批发价才划到三四毛到六七毛不等，但这一趟跑下来，对于平成县来说，也是六万块上下的收入。 剥掉陆子坚的那点所谓赚头儿，减去刘桂勇车队的运费，县里的农业服务公司也能实实在在收入三万大几，那边基本上是县里贴钱做，暂时不追求盈利，所以事实上，这三万大几的钱，全是种菜农民的。 农业服务公司请专家给制定了全套的从种植到采摘的生产计划，春菜可以这样卖上个把月到四十天，到六月初没啥问题，这就意味着那些跟农业服务公司签了协议的农民，一共可以到手大概120万到150万——据说一共签了三千来亩地，但并不会那么多地全都一股脑种春菜，具体的数据，陆子坚没怎么认真去记，只是恍惚记得，好像这一波的春菜，是一共千亩左右。 简单平均下，一亩地大概一千二百块到一千五百块的收入！ 但这只是第一拨！ 今天收了这些绿叶菜的农民，气势第二天就可以犁了地又栽新苗了，农业服务公司集中育苗，有计划的发放，等到六月初，新一拨的鲜菜就可以接上了。 春天有春天的菜，夏天有夏天的菜，收完夏天的菜开始扣小拱棚，继续种黄瓜西红柿，就已经算反季节菜，很贵，另外还有扣大棚的，过春节那一拨的菜，才是赚头最大的——今年跟县里农业服务公司签了种植协议的这些农民，已经是注定了可以过个肥年了！ 一家拿出一亩地来，一年四季就这么种菜，挣个三五千到六七千，没啥问题。 这对这个年代平成县的农民而言，可要算是一笔大收入！ ………… “嚯，你是不知道……我知道你去过，但你去的是白天，你是不知道，凌晨三四点钟的那里，那场面，那叫一个壮观！” 课间，钟复台在那里操着他那不甚标准的普通话，隔着陆子坚，跟章九芙侃大山，热情洋溢地描述他们今天一大早起来的工作过程。 重点是夜半鸡叫时分那菜市场里异样的喧闹与轰鸣。 章九芙听得笑嘻嘻，转头问陆子坚，“一天就十万斤吗？以后每天都这么多？” 陆子坚想了想，点头，“差不多吧！” 青菜这东西，看着不起眼，好像也不压秤，但其实几乎全是水，只要照顾好，别遭了病虫害，一亩地青菜收个三四千斤跟玩儿似的，种好了五千斤也正常，所以按照种植规模来算，一千来亩地种春菜，也就该产个四五百到五六百万斤左右的蔬菜——一天拉50吨，十万斤，差不多就是拉一个半月。 钟复台和马志国他们都兴致很高，年轻人嘛，就是这样，自己爽了就一定要喊出来，恨不得嚷得全世界都知道——忙活一个早晨，也就是早起了几个小时，看看秤、记记账而已，六万块挂零的菜钱，他们就提了1%的业务抽成，也是六百块了，把晁正刚负责的那一份摘了去，他们五个人，基本上就是一人百元上下。 真心不少了。 学生兼职，月薪三千啊！ 他们当然兴致很高，当然异常兴奋。 章九芙就趴在桌子上，笑意盈盈地听那边的钟复台他们说，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近在咫尺的陆子坚，笑嘻嘻的。 后来打电话的时候，她跟大哥章六涞说过这事儿，大哥也说，考虑实际情况，陆子坚为他的家乡量身打造的这个帮助农民致富的计划，很靠谱，也很聪明。 后来大哥又说，他把这事儿告诉爸爸了，爸爸尤为赞赏。说这是一个能够脚踏实地、考虑实际情况去制定切实可行的计划的人。 你瞧，他多厉害，连爸爸都很赞赏他做的事情！ 忽然一只大手伸过来，挡住了她的眼睛，把她的脑袋往外推了推，“别看啦！再看还不就这样？打扰我学习。” 章九芙笑嘻嘻，抬手把他的手扒拉开，“就看！就好看！” 陆子坚无奈地摇头。 那边的钟复台他们几个正好听见了，纷纷喝倒彩，钟复台还吐槽，“你俩注意点儿影响，别那么恶心行不行？” 章九芙继续笑嘻嘻，“就恶心你们！” 忽然，这一排连座的尽头，苏茂同学终于扛不住这种刺激，面色涨红、一脸郁愤地起身走开了——大约，嗯，其实不是大约，他是一直都对章九芙不死心。 有时候陆子坚觉得，很可能这才是真爱吧！ 讲真，可能越是这样子的爱而不得，你如果选择了他，却反而有更大的可能获得了爱情，且极有可能会获得一个幸福美满的人生。 因为对方爱你，所以愿意迁就你、珍惜你。 反倒是义无反顾的去追逐自己喜欢、而对方对你可有可无的选择，这一生的感情之路，大约是颠沛流离的居多。 但人却又似乎总是更愿意选择这后一条颠沛流离的路。 尤其是那些心高气傲的女孩儿。 嗯，章九芙就是这样。 “嗳，子坚，你这周六有空吗？” “没空。” 一起上了课，又如章九芙所愿的，一起去食堂吃了情侣餐，等出了食堂，她美滋滋地抱着陆子坚的胳膊，结果却还是依然收获了这样硬邦邦的拒绝。 但她不气恼，依然笑嘻嘻的，还晃着陆子坚的胳膊撒娇，“你就有空一次呗！” 陆子坚失笑，“有什么事儿，直接说。” “陪我逛街！我想去……买条裙子！该穿裙子了！” “不去，没空。” “那你要忙什么？我可以陪你去吗？” “我去接我小老婆，你也去？” “你小老婆？哪个？哦……对，是你在老家那个吧？” 既然用的是“接”嘛，那就肯定是远道而来喽，章九芙反应的不算慢，“是你那个还在上高中的小老婆吗？” “不是，是帮我管鼎丰食品那个。” “哦，她呀！……嗳，嗳，她就是那个陪你创业的是不是？也是小老婆啊？她能帮你管那么大的企业，是不是人得挺厉害的那种？” “嗯……算是吧，挺厉害。” “那她也不管你乱七八糟那么多女朋友吗？” “哈哈哈……你到底想问什么？” “嘻嘻……让我见见你这个厉害的小老婆？” “免了吧！你别给我找麻烦了！……” 顿了顿，扭头看她一眼，见这女孩儿一脸希冀，陆子坚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说：“她要陪我大姑大姑父，还有我爷爷奶奶一起过来，时间、计划，都安排得挺紧的，没工夫跟你这儿瞎扯淡……再说了，你见她干嘛？你可不是我女朋友！” “到现在都不是吗？” “废话！你凭哪儿就成我女朋友了？你这充其量算倒追，我还没同意呢！” “嘻嘻，我大哥说，女追男，隔层纱……” “那是你大哥，我不是。” “哎呀子坚……嗳，对了，你要一大早就去接人吗？” “那倒不用……” “那你上午陪我逛个街？我就买条裙子，很快的，我买东西特别利索，一点都不墨迹，绝对不耽误你去接你小老婆，行不行？” “……”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61章 还是躺你怀里舒服！ “爷爷，奶奶……” “姑，姑父……” 上午时候，陆子坚真就陪章九芙去逛街，陪她买了条裙子，中午甚至还请她吃了顿饭，到了下午，他还有充足的时间，去CDMA事业部待了俩钟头，他啥也不懂，主要是负责坐镇，就是坐在那里镇着，而等到傍晚，他则赶到太平街等着，眼看天色擦黑，这才等到了从平成县一行过来的一个小车队。 靳晓燕带着孩子和她堂嫂一辆车，大姑姑父一辆车，爷爷奶奶一辆车。 等他们下了车，陆子坚先就打招呼，看他们居然气色都还挺好，看来都不怎么晕车，这才过去，从庆嫂子手里把小家伙接过来，亲了两口。 孩子快三个月了，胖的不行，脖子里全是褶。 靳晓燕倒是瘦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过年时候说的让她瘦点儿那个话，她听进心里去了，还是事实上面临着诸多更年轻、更漂亮的女孩子们的竞争，让她压力很大，反正，瘦了。 打发司机们给搬东西，一家人扶老抱幼嘻嘻哈哈的上楼。 爷爷奶奶这是第一次坐电梯，上去了感觉电梯在动，奶奶一把就抓住了爷爷的胳膊，爷爷就诧异地四下里看，扶着箱壁，也是不怎么敢动。 等靳晓燕主动跟老头儿、老太太一解释，老头儿似乎明白了，又似乎没明白。 不过还好，楼矮，一段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靳晓燕在这边买的这套房子是四室，甚至连被褥什么的，也都已经提前买好送进来了，完全可以直接住人，正好就住得下。 进了屋子，大姑就到处转着看看，回来跟靳晓燕说：“这屋子不错。” 靳晓燕笑着回答她：“去年就装修好了，还一直都没住过人呢，今天爷爷奶奶也来了，咱正好燎锅底。” 大姑就笑着点头说好。 陆子坚正陪大姑父抽烟，看见这一幕，顿时就知道，靳晓燕电话里没扯谎，看来最近这段时间，她跟大姑处的是的确还可以。 事实上，她的确就应该是大姑很欣赏的那种女孩儿才对。 陆子坚问：“柏幼安吃饭的事情，怎么安排的？” 大姑父就回答，“让她跟你媳妇吃两天，反正都在一中，就晌午那一顿，她们愿意回家做就回家做，不愿意回家做就学校里吃。晚上她自己回家睡就行了。” “哦，也行！” 陆子坚点头，脑袋里却是不由得想到——柏幼安估计会特别特别的不喜欢自己的那位小姨子，刘桂英！ 刘桂萍她可能也谈不上有多喜欢，但那是她嫂子，且刘桂萍为人正气，虽然有点小抠门，不大合柏幼安的性子，但对于这个表嫂，她心里其实是敬慕的，至于刘桂英嘛……呵呵，她那些小精明，在柏幼安那里一眼看破，肯定喜欢不起来。 不过也无所谓了，的确如姑父所说，就几天的工夫而已。 爷爷奶奶当然是来检查下身体的，但大姑此来，表面上带着任务来的，要查看下县里蔬菜的销售情况，但那个事儿，其实反倒只需要走个过场，她这一趟来，主要还是要去人大那边参加一下面试、递交材料。 当然，也是走个过场的事情，因为那个班是陆子坚已经帮她全部走通了的，只不过这个过场也还依然不能省掉罢了。 走完这个过场，秋天再走个入学的过场，连论文都不用她写，毕业的时候再来领个毕业证，她就是本科学历啦！ 她是54年生人，今年周岁算42岁，已经上到了副处，往后前程还好得很。 他们都坐了一天的车，不折腾了，眼看歇了一阵子，去了去乏，大家就又一起下楼，到楼下简单找个饭馆，解决了晚饭，顺便喝二两。 等再回到家里，靳晓燕就开始忙忙叨叨的，张罗着安排大家怎么住。 其实倒蛮有些儿媳妇、孙媳妇的样子了。 陆子坚忍不住就又过去抱起自己的儿子，等庆嫂子给冲了奶粉，就他抱着喂，看小家伙两条粗短的小胳膊抱着奶瓶子咕咚咕咚，他脸上不由得就露出笑容来。 只有偶尔的，他才抬头，瞥一眼靳晓燕在忙什么。 庆嫂子看陆子坚居然那么喜欢带孩子，有点讶异，但还是抛开手，过去帮靳晓燕忙活，偷偷的跟靳晓燕说：“俺兄弟是真喜欢这个孩儿！” 靳晓燕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才回过神来，扭头看她一眼，笑了笑。 这趟来首都之前，她带着孩子回娘家看了看，她娘也悄悄叮嘱了两句，“他这种人，缺啥？啥都不缺，就缺孩儿！抓紧再给他生一个！你怀里只要能抱俩男孩，他再能挣，也得分给你两份，他有日天的本事，你也是他孩儿的娘！” ………… 一直到九点多，把爷爷奶奶大姑姑父的床铺都安置好了，庆嫂子也抱着孩子进了另一间屋子，靳晓燕这才推开门进来，跟陆子坚对视一眼，俩人都笑笑。 她走过来，陆子坚从床上坐起来，俩人抱在一起。 一分开又是俩月，又有了些稍稍的陌生感。 但抱一抱，那陌生感就已经在被一点点驱散，“是瘦了，腰都细了。” “嗯，从不喂他母乳了，我就少吃东西，学着你的样子，清早起来跑步，说瘦也快，就是，还是没怀孕之前瘦，肚子上的皮也还是有点松。” “慢慢就好了，保持体重，慢慢就又紧绷了。” “嗯……哥哥，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了。” “噗……今儿不行吧？咱爷爷奶奶，还有咱姑，都在屋里，能听见。” “没说办事儿。” “……” 抱一抱，摸一摸，也算聊解相思，但毕竟的确不好真个的擦枪走火，所以俩人厮摩一阵，就都还是默契地停下，搂在一起说悄悄话。 一千两百万的价码，县里接受了，现在靳晓燕正安排了一组人，去盘点水浒酒厂的资产和账目，接下来不出什么问题的话，会以鼎丰食品的名义收购水浒酒厂，也就是说，接下来鼎丰食品就要有自己的酒厂了。 当然，小酒厂。 这一趟过来，靳晓燕打算就把家安在首都了，要在首都住一阵子，期间她打算南下北上的，去到鼎丰食品的全国各大生产基地去看一看，会带着庆嫂子、孩子一起，反正坐飞机，到地方也有人接，不会太累着孩子。 说是老家那边要盖院子的事情，已经开始前期的扒房子了，估计到六月底，所有原来的老院子，都会拆干净，清理好场地，六月底就能开始建，连盖加装修，得弄三四个月，年底是肯定能住上——主要还是装修慢。 她慢慢地说，陆子坚就安静地听着。 说着说着，她不知不觉就打了个哈欠，陆子坚抱紧她，轻轻地拍两下，“行了，还得住好些天呢，回头慢慢说，睡吧！” “嗯，好。” 她点点头，忽然又说：“还是躺你怀里舒服！” 陆子坚哑然失笑。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62章 总算看见点真玩意儿了！ 带着老爷子老太太去查个身体，陪着大姑去参加个面试，再带着他们一起逛一逛皇帝住的屋子，等到结果都出来，老爷子老太太血压都略略有一点高，有点贫血，除此之外，基本上什么毛病都没有——常年劳作的人，也算正常。 但陆子坚却很是知道，如果历史不变，老头儿老太太其实都没几年了。 先是老头儿，头天晚上还好好的，什么事儿都没有，就是一个劲儿说困，结果睡着了，就再也没醒过来，没几年，奶奶也就没了。 甚至也很难说他们是不是脑溢血啊之类的，那时候零几年的平成县乡村，又没有什么明显的病征，死因往往无从知晓。 而这辈子，陆子坚显然不允许这种事情再出现了。 于是找个借口，打发靳晓燕带着大姑和姑父一起去爬长城，陆子坚却随后又折返回来，带上老头儿老太太一起，就奔了四合院。 约好了，金一趟老爷子在家等着呢。 甚至金枝和金秀也都等在院子里。 金一趟老爷子把了脉，面色轻松，安抚了老头儿老太太，当场告诉说不用吃那些西药片子，就是单纯年纪大了，年轻时候出力太多，回头弄点补气血的吃一吃，回家之后再多注意晒晒太阳，就没事儿，活个八十轻轻松松。 等把老头儿老太太送回车里，陆子坚又折回去，金一趟神色认真地说：“气太弱了，神也不够，心力耗损严重，心血不足，怕是十年之内，气机就不够用了。” 又叮嘱，“让他们稍留两天，我今儿就出去给你买药材，我亲手合成丸药，给他们带回去，一个月一丸，挺个十来年，问题不大。” 于是陆子坚一下子放了心。 别的不说，从金一趟到后来的金枝，这父女俩的医术是真的鼎鼎大名。 再说了，如果没有一定的把握，哪怕是关系亲近如此，金一趟也绝不敢说什么十来年没问题这种话——医生都是向来不会给人任何承诺的，只会夸大病情。 于是……放松的带着大家留在首都再吃吃喝喝两天，抽时间又陪大姑去蔬菜批发市场转悠一圈，算是让她这顶着公务出差的由头，落到了实地。 然后才拿到了金一趟给亲手给配的丸药，一共48粒，够俩人吃两年，金一趟叮嘱，让陆子坚两年后再把人带来，复诊一下，重新配药。 一切都叮嘱好，主要是把事情郑重地交代给大姑和大姑父，让他们务必盯着老头儿老太太每个月吃一次药，然后，这才又安排了之前的三辆车子，把他们再给送回去——靳晓燕带着孩子，和庆嫂子，接下来就在首都暂住了。 …… …… “真他妈的不容易呀！” 时间是四月二十八日，周日。 亲眼看着一帮程序员忙忙叨叨的各种最后排查，又亲眼看着陆子坚在键盘上敲了一下，十几分钟之后，终于，只要在浏览器上输入那一行英文的“”,敲一下回车，网站就出现了，并且亲自过去试验了一下，任宏民不由得就长出了一口气，“半年啦，总算看见点真玩意儿了！” 陆子坚哈哈大笑。 扭头看，程仲文也是一脸抑制不住的兴奋，他又不由得收起了笑容。 是哦，半年啦！ 跟自己这个来自未来、清楚地知道互联网在接下来十几年二十几年的发展历程的人不同，自己在中华网这件事情上的这两位合作伙伴，他们对互联网那真能算得上是个一无所知，所以……快点慢点儿，自己虽然急，但其实不担心，可他们不同，他们是真的两眼一码黑地跳下来的，提心吊胆在所难免！ 现在好了，虽然额外地花了三千万买技术，但总算还是赶在五月到来之前，让中华网上线了——接下来，砸钱，搞宣传，尽快把中华网给推得热起来，与此同时，计划已经可以开始下一步，认真的去跟阿美利加的风投接触一下了。 总之，走上正轨了！ “我宣布啊，今天公司请客，晚上聚餐！” 陆子坚一言既出，整个中华网的办公室里顿时欢声一片，顿了顿，陆子坚又补上一句，“要留下值班的，也别委屈，按人均消费，直接补发现金！” “哇！” 于是换了另外一拨人大声感谢，而一帮人惊叹之余，还有人大声问：“陆总，那我不去参加了，可以直接给钱吗？” 陆子坚哈哈大笑，故意左右的看，“刚才谁说的？记下，这种不愿意参加公司聚餐，不想跟同事跟老板搞好关系的，直接开除！” 办公室里，大家都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又爆发出一阵大笑。 大家都看得见陆子坚的脸色，所以马上明白，老总这是在开玩笑。 而任宏民、程仲文都不说话，只在一旁笑看陆子坚收买人心——但这收买的好，现阶段大家的目标是一致的，那就是赶紧把中华网弄好，把这个中华互联网第一股，给送到阿美利加去割韭菜！ 只要能做成这件事，程仲文也好，任宏民也罢，都丝毫不介意陆子坚收买人心！甚至他们都乐得见陆子坚把公司上上下下捏成一块！ 只不过，等回到陆子坚的办公室，程仲文就还是忍不住说：“子坚，这眼看咱的网站也上线了，下个月，我陪着你，咱红空、阿美利加走一圈儿？” 陆子坚想了想，直接点头，“要走一圈的，先去见见，混个脸熟。” 又回头叮嘱谭希松，“谭总一起去，我就负责站个台，具体的事情，由谭总来负责谈！咱们现在的唯一商业价值，就是广告嘛，谭总是行家！” 程仲文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夺权，当即痛快地点头答应下来。 但他很快又问：“十号之前，你能安排开吧？” 这回陆子坚倒是犹豫了一下。 接下来，到十号之前，他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要跑一趟川蜀。 人情是自己欠下的，现在，人家章六涞甚至都代表章家主动来过一趟了，大家现在在很多方面都谈拢了合作，那么接下来，就需要自己出面跑一趟，把谈拢的事情给落实一下——去还这份人情债嘛！ 于是他说：“十号之后吧！” 程仲文没多想，又马上就点头答应下来，笑呵呵的，“那回头就安排人订机票，你的护照签证什么的，我来帮你办，还有谭总，归我了，我来办，走咱们新华社的内部通道，很快就下证，绝对快！”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63章 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子坚……” 时间是五月二日，中午一点多。 锦官城机场，刚出接机口，远远地已经看到了鹤立鸡群一般的翩翩公子章六涞，而同时，他也看到了陆子坚，不由当即露出笑容，冲陆子坚招起了手。 等陆子坚走过去，倒是没想到，他很洋式地直接给了个拥抱。 然后就已经满脸笑容地看向陆子坚身后的靳晓燕，主动伸手，热情洋溢，“这位就是我弟妹吧？靳董事长，对吗？” 靳晓燕落落大方地伸手，“章哥您好！” 这趟出差，陆子坚当然主要是来拜访章家的，顺便送投资、还人情，而靳晓燕却只是顺路跟陆子坚结个伴，接下来的半个月，她把孩子都留在首都，主要是出来巡视鼎丰食品在全国新建的六大生产基地的建设和生产情况的。 当然，她的存在，之于陆子坚目前的大部分合作方、利益相关方而言，都是明牌，无需遮掩，大大方方带着就是了。 这边正跟章六涞寒暄，等着助理蒋兴民去取行李的工夫，郭丙旭已经找过来了——他是原来天府可乐的生产厂长，后来天府可乐被收购、雪藏，他在可口可乐干的很不开心，早在去年开春，就被胡春辉给挖过来做生产方面的副手，现在已经是公司的副总经理，专门负责抓生产的。 时已五月，鼎丰食品当初在南方拿地建设的三大生产基地，因为动手早，现在已经纷纷进入机器调试和试生产的阶段，这件事，胡春辉甚至还不是总负责，因为胡春辉尚要兼顾北方几个基地的建设问题，反倒是他，主抓这件事。 大家握了手，简单寒暄几句，等行李拿到，就一起出去上车。 只不过临上车之前，章六涞拉住陆子坚，跟靳晓燕告个罪之后，强拉着陆子坚坐了他的副驾驶，车子刚开起来，他就开始吐槽，“我说妹夫，你这么弄，我怕我爸我爷爷他们知道了，会大耳刮子抽我啊！” 他一边把车开得飞快，一边一脸无奈地吐槽，“我这前脚刚跟我爸他们说过，说你跟小九关系很好，未来说不定真能凑一对儿，咱们可就真是亲人了！你这转头就带着靳董事长一起过来……你这是打算让我怎么说？” 陆子坚笑了笑，浑不在意，“该怎么说怎么说呗！” 从决定主动靠近周琼玉那个时候起，陆子坚就不打算再对任何人软弱了，态度就一个，我想干嘛就干嘛，你爱怎么想随你便！ 简而言之，不惯你们那个臭脾气了！ 对任家，对章家，都是如此，爱咋咋地，我就把你们闺女睡了又如何，我就小老婆女朋友一大把，你又能如何？ “这种事儿，我干都干了，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这回还没把你侄子抱来呢，太小，下回你再去首都，记得带个红包，带你去看看我儿子！” 章六涞听得愣了几愣，然后猛拍一把方向盘，他居然哈哈大笑，扭头冲陆子坚竖起一个大拇指，“你行！你真行！”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仰天三秒，他哈的一笑，“行吧！也算够洒脱，够率真！” 不过很快，他还是问：“我要单独邀请你到家里吃个饭的话……” 陆子坚抿嘴……嗯，不惯他们的臭脾气是没错，但也不代表要直接把鞋底子呼到人家脸上去，该给的脸面，还是要周全一下的。 “行，那我不带她，我自己去！” 章六涞是个聪明人，他闻言马上点头，“就这么办！” 于是当天晚上，陆子坚就在省政府家属院的别墅里，见到了章六涞和章九芙的爸爸，现任川蜀省副秘书长的章仲浦。 他个子高大，偏瘦，个人形象相当俊朗——不客气的说，陆子坚之前接触比较多的这些官员里，要以任开山最帅，个人形象极佳，甚至隐隐约约给人的感觉，他身上似乎自带一股猛虎之气，有威严，官威极重。但此时一见，章仲浦之帅气俊郎，也并不比任开山弱到哪里去！ 只不过章仲浦明显是另外的一路，他身上颇有些书卷气。 就连说话也是文质彬彬的，喜欢聊历史，秦得川蜀之利以并六国，汉得巴蜀之地以灭项羽，在他口中娓娓道来，很见文史功底，而且他嘴里的经济术语也不少，看来的确如章九芙之前说的那样，她爸本来的志向只是做个学术研究人员，是到了年近三十才中途转弯，先进川大团委，然后就转到了官府。 川大堂堂副部级名校，人家36岁就干到副厅级的团委书记了，下到地方上去，从副市长到市长，也只用了四年，后来是他大哥章伯岭要下地方干一任书记，他不得不让路，回到省里做了副秘书长。 陆子坚与他们父子相谈甚欢。 而且一如既往的，前后两世近三十年始终不变，陆子坚依然一见面就瞬间赢得了章九芙妈妈的喜欢，即便是同章家父子这种级别的人物谈话，使得陆子坚根本就不敢分心，却也依然能够感知到，这位完全不算丈母娘，但估计已经以丈母娘自居的阿姨看过来的那目光——很是有点越看越欢喜的感觉！ 然而章仲浦对陆子坚的感觉，也是明显很好，似不弱于丈母娘，“子坚的学问很宽呀，尤其经济，我觉得你看的很透彻，视野也很好！真是难得呀！要不是亲眼见，我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些话会是从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嘴里说出来的，怪不得六涞、九芙他们兄妹，都对你赞不绝口！也怪不得你能早早的，就做出那么多、那么大的成就来！好啊，好啊！” 一席倾谈，小用酒菜，大家一句都没聊接下来要办的正事儿，但又似乎是一切都已经搞定了，接下来只需要默契地去走一下该走的流程就行了。 酒足饭饱之后，章仲浦两口子，甚至亲自把陆子坚送到小别墅的门口。 结果第二天早上也就七点，陆子坚正陪靳晓燕一起，在锦官城的街头吃早餐，章六涞的电话却忽然打了过来，语气明显郁结、且愤愤，“我大伯要见你！”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64章 这还玩什么抗衡！ 等见到章六涞才知道，原来这已经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了。 本来就不是什么需要背着人的事情，当初陆子坚开口，章九芙打电话过来，也是章家兄弟俩商议过之后，才一同发力，把可口可乐的厂子给暂时查封的，后来章六涞去首都，是不是跟他大伯章伯岭通过消息，不得而知，但章仲浦却肯定是知情的，现在陆子坚本人亲自来了川蜀，要谈投资、给回报了，章仲浦虽然是双方当初谈的时候拟定的承接方，但也根本不可能瞒着章伯岭。 结果章仲浦的电话打过去，据说章伯岭只是稍稍沉吟，直接就说：“投资先不谈，让那小伙子来泸州，我跟他聊聊。” 于是章六涞也好，章仲浦也好，顿时束手。 虽然级别一样，都是正厅级，但章家这一代的当家人，却是章伯岭。而事实上，看章仲浦父子俩的反应，他们固然已经是马上就明白，章伯岭对这份投资可能别有打算了，却也丝毫都没有反抗的可能。 章六涞也就顶多是愤愤一番。 是哦，明年要大换届，章伯岭的锦官城一把手，大概已经是板上钉钉，他大概会希望，等他走马上任之后，这份投资成为他的新官上任第一把火？ 有意思的是，当初章伯岭要去地方，章仲浦本来已经是干的好好的市长，也是不得不调到省里来做个副秘书长了，而这一次的机遇，因为章伯岭要到锦官城来升副部级，所以章仲浦居然不得不被迫调出川蜀省，才有谋求一地主官的可能——事实上是，除了外调，他能选的职位，基本上只剩下省人大、政协这样的地方了，慢慢升个副部级的副职，大约已经是职场终点了，接下来就是挂着副职，年不及五十，就开始半退。 “子坚，你一向聪明，或许你能给我们点建议？” 酒店套房的沙发上，章六涞的身体微微倾斜过来，目光炯炯地看着陆子坚。那眼神里，说不好是期待，还是别的什么。 “哈……” 陆子坚含义不明地笑了一声，站起身来。 章家兄弟俩的事情，陆子坚自认自己还没资格参与——有资格参与也不参与，人家就算内部闹点别扭，毕竟还是亲兄弟呢！ 只是，能感觉得出来，章伯岭行事霸道，章仲浦那边或许还能忍，但章六涞大概就只是欠缺一个合适的借口而已。 他显然希望陆子坚能给这个借口。 但是，“拜托呀老哥！你爸跟你大伯之间有什么分歧，让他们商量好再来跟我谈，你们家的事情，我可不敢掺和！得……那这事儿咱就先不急？正好我今天也到我们鼎丰的厂子里去看看去，你们家内部先聊，怎么样？” 章六涞闻言面色一急，马上站起身来，但他的手已经伸出来了，却又忽然一顿，旋即，他眼睛一亮，忽然就回过味来，哈哈地笑起来，“也成！倒是现成的借口，你先躲个一两天……那我就回我大伯，说你要先去检查自家的工厂？” “别！是你……没通知我！只告诉我，事情暂停！” 章六涞的脸色滞了一滞，旋即面露苦笑，到最后，甚至忍不住仰天一叹。 陆子坚笑嘻嘻的说：“有些事情，终归还是要自己去做的。” 章六涞闻言再次面露苦笑，颇有感慨地说：“谈何容易呀！”但很快，他还是点了点头，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也罢！” “你说的有道理，这个事儿，总也是要想办法解决的！一回让了，两回让了，难不成还能回回都让我们让？你可是九芙的……成，这个事儿，我揽下了！反正我是小辈儿的，顶天了训我几句，又能如何？” 陆子坚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就对了嘛大舅哥！” 站在他的角度，他无意促成章氏家族非要内斗什么的，然而，基于要借章家抗衡任家的整体思路，一旦自己要吃下章九芙，那么明显跟自己关系更近的章仲浦，就成了自己借以抗衡任开山的最大依仗。 所以，章仲浦可以干不过他大哥章伯岭，但他不能一味盲从，更不许一味示弱，在章家内部，他必须能发出自己的强硬声音，至少是在关系到切身利益，比如说，在需要支援陆子坚一把的时候，他说话得有足够的份量，整个章家必须因为他的话，而愿意支持陆子坚。 不然还玩什么抗衡！ 倒不如好好的跟任红裳谈谈恋爱，把那姑娘哄得乖乖的，顺带拍一拍任开山的马屁，从此就安心做任家的好女婿了——大不了在外头偷个腥嘛！过去的这些，尽可能保留，接下来我不开新苞了行不行？ “喂，喂，你刚才叫我什么？” “大舅哥呀！” “可你不是说……” “以前我其实也挺喜欢九芙的，但你这个大舅哥嘛……” “哈哈哈哈！我还没听说过找女朋友还得看大舅哥的，你让我长见识了！” “要看的，要看的！好女旺三代，但是外甥像舅啊！” “哈哈哈哈，你这话，像是我爸那个年龄的人说的。” 然而章六涞爽朗的大笑声犹在耳畔，陆子坚去鼎丰食品的西南生产基地视察，还没转完，就已经接到了这位大舅哥的电话—— “谈妥了，这次我们让这一步，换我大伯接下来陪我爷爷一起，往首都去走一趟，我爸今年下半年大概就要离开，大伯承诺，会是苏浙这两个省，给个大市。” 陆子坚愕然了许久，电话这头，无声地露出苦笑。 好吧，看来章伯岭不但手腕够强硬，关键是作为章家这一代的当家人，他能调用的，是整个章家的人脉资源啊！自己那位老岳父章仲浦，就只能是一直都被他死死地压制住！而章伯岭所给的条件，在陆子坚看来，其实应该是章仲浦同样作为章家这一代的卓越人才，所应该天然享有的！ 我说大舅哥，给你机会，你是真不中用啊！ “得！那我待会儿就赶紧动身去泸州吧！” 陆子坚下意识地调侃，“去晚了，说不定要得罪人啦！” 电话那头，章六涞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觉，笑笑，说：“咱们兄弟，以后合作的日子还长久着呢……我陪你去！”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65章 实在是有点既生瑜何生亮了！ “你很了不得啊！子坚！” 宽大舒适的沙发里，章伯岭满脸的笑容，那眼神中的惊喜与赞赏神色，几乎满到了要溢出来一般，他的大手挥舞着，发出由衷的赞叹，“改革开放这二十年，咱们国内会做生意的老板，多的是，算盘珠子都扒拉得震天响，挣钱嘛，都是一把好手，但是要说到格局、眼光，我还真是没碰到过比你更出色的！” 出乎意料的是，真个见了面，章伯岭并没有想象中的强硬和霸道，反倒有一种说不出的温煦的气质，如果只听声音、只看笑容，会感觉他就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大学教授，从这一点来说，他跟章仲浦像了足足有七八成。 而且见了面之后交流起来，他说的话也明显更接地气，既不见任开山身上的那种浓重的官威，也不像章仲浦那样，更像是一个学者型的官员。 前两者都容易让人有距离感。 但章伯岭不是，他很能让人迅速地生出亲近感。 只有偶尔目光一转的时候，才能让人窥见他眼中的那一抹一闪而逝的精光，于是才使人瞬间想起，此人不但是一个执掌一地的封疆重吏，更关键的是，他是川蜀第一政治家族的当代掌权者！ 以陆子坚前后两世的阅人经历而言，不难得出一个无比清晰的结论——此人城府极深、能力不俗，而且一定是那种手腕强硬到与面相近乎毫不相干的人！ 饶是陆子坚心里下意识地肯定更愿意跟章仲浦多亲近些，这时候见了章伯岭，他也是不得不承认，实在是有点既生瑜何生亮了！ 章仲浦固然已经异常出色，但是在他这位大哥面前，他确有不如。 他这些年一直被压制，不是没道理的。 “您过奖啦章伯伯！您的风采，才是真的让我一见心折啊！” “哈哈哈哈，马屁精！” 章伯岭哈哈大笑，一边摆手一边说：“我这夸你，可是有缘故的，要不要听听你章伯伯我的看法？” “要啊，求之不得！您说，我洗耳恭听！” “你做饮料厂，做得很好，但我看来，也并不比国内那些名气很大的企业家，强到哪里去，充其量说明你的确聪明，很懂商业而已，但不算什么！” 他开口就很大气，直接把陆子坚之前的创业经历，那被靳晓燕、胡春辉等伙伴们膜拜臣服，被很多官员也都赞叹不已、誉为惊艳的鼎丰食品发展史，给一把推开，“反倒是你最近在做的事情，在我看来，才是更有价值、更有意义的！” “芯片问题，是个大问题，我就此请教过很多专业的学者，和专家，甚至还认真地读了不少这方面的书，在我看来，在未来，可能十年、二十年之后，自动化、芯片化，甚至包括智能化，将很有可能会掀起一场翻天覆地的产业革命啊！” “你在你这个年纪，居然懂这个，还愿意大手笔的投入，去做目前国内基本上没什么基础的芯片研究，这很好，很好啊！没有一定的眼光和格局，没有一定的魄力和定力，是不会去做这件事的！”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就开始语带感慨，“但咱们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在将来随着经济的持续发展，终究有一天，是会碰到这个问题的，到那个时候，终究还是要想办法去做这些事情！经济的发展，产业的进步，总有一天要走到我们也需要自己去掌握真正的高科技的时候，到那个时候，大家才会明白，你在今天做的事情，是有着多么重要的意义……子坚，要坚持做呀！” 讲真，这个话刚一开头，陆子坚就有点愣，听着听着，倒真是不自觉地就缓缓点头，认真地看着面前这个人，心里由衷地生出一点知音的感觉来！ 不夸张的说，在1996年的现在，哪怕是国内比较顶级的这一批人，从学者，到官员，能认识到这一点，哪怕只是在嘴上能聊到这个高度的，也真是不多！ 到了任开山那个层面，曾稍有触及，但也是一掠而过而已。 因为芯片这个东西，距离现今国内经济发展的大棋局，距离整个的社会生活、政商、企业等等的，都实在是有些远。 还没发展到需要去考虑那件事的程度呢！ 至于老丈人赵鲁东，乃至曹州的地委书记赵梓臣，对这些东西，更是连谈及都基本不会——他们不懂，不了解，目光范围内没这个东西。 当着章六涞，陆子坚点头，说：“昨天晚上在二伯伯家里吃饭，二伯也提到过这个问题，您二位真是高看我了，我就是……试试！试试而已！” 跟章仲浦也是的确聊到了这个问题，但章仲浦对这一块儿的了解、见解、重视程度，明显跟章伯岭不在一个层面上！ 可惜了……要是章九芙的老爸是章伯岭就好了！ 这一刻，陆子坚心里不由得有些感慨，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了——不对！正是章仲浦才最好！ 他比较弱，比较文气，所以才更好拿捏一些，而且还能君子欺之以方，所以有些事情，在他那里说不定就能行得通！ 大不了就是从他那里得到的助力会稍微弱一点，不足以帮自己正面对抗任开山就是了，牵制却还是足够的！ 这要是换了章伯岭……好家伙！ 跟任开山这两边要是碰上，陆子坚的直觉告诉自己，要么他俩直接针尖对麦芒就干上了，要么就是他俩默契合力，直接就把自己吃干抹净了。 “哈哈哈！年轻人，说话谦虚些，还是要得！但做事情却不必谦虚，看好了的事情和方向，大踏步的向前走嘛！” 说话间就飚了几句本地话，章伯岭脸上始终笑呵呵的，甚至还又问：“对了，你手里不是还有一家做通讯设备的公司？听说做的不错？” “是还不错，我们是自己做的技术研发，倪广南老师，是我们的总工程师！” “哦哦，是的，倪院士，我知道。可是子坚呀……” 章伯岭的身子微微探过来，指着陆子坚，“以你跟九芙的关系，跟章家的关系，都那么长时间过去了，你都没有过来问你这两个伯伯要个订单什么的，可是有点不够亲近，有点见外哦！” 陆子坚微愣，但很快就笑着说：“是。所以……我这不就来了？” “哈哈哈哈！这才对嘛！”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66章 我想起码做个清官！ 川蜀之行，基本愉快。 因为章伯岭的一再挽留，陆子坚甚至在泸州又多待了一天，去到酒厂那一片去转了转，只不过很遗憾，因为大舅哥章六涞毕竟还要回去上班，章伯岭安排了他的儿子章四温给陆子坚当伴游，而这位章四温就……实在叫人失望了。 准确地来说，一看见他，陆子坚顿时就明白，当初大舅哥跑去首都见自己，刚见面那时候故意做出的一副纨绔公子的范儿，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了。 不过这种人，也不是不能办事儿。 甚至他办事儿更狠。 他自以为很婉转地表示，他很喜欢交朋友，也很愿意跟朋友们互帮互助，大家互相帮着解决困难呗，又表示，上次可口可乐被查封，他也跑前跑后出力了，临了还又感慨，他其实特别羡慕陆子坚这样，自由，像他自己，大学一毕业就进了体制内，每天各种破事儿，烦得不行，还说要是他也能辞职，出来做生意，就算不如陆子坚做的那么大发，现在想必也小有资产了，不至于连想要自己买个房子都买不起，每天必须回家，被爸妈看得死死的。 陆子坚闻言大惊，啊，就您，连自己的房子都没买呢？那哪儿行啊！ 买！什么都别说！您是我哥，帮您一个小忙，那还不是应该的？ 您看中哪儿了？哦，得多少钱啊？ 嗨，小事……我回头就打发我们这边的厂子里的人，去把那房子买下来，就挂到我们公司账上，四哥您随便住！您觉得什么时候方便，就什么时候过户给您！ 章四温大喜，当即拍胸脯，既然子坚你那么够意思，以后在川蜀，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有事儿你说话，绝对不会搪塞你一个字！ 于是陆子坚问，泸州老窖那边厂子，熟吗？ 熟啊！老周老钱，经常一起喝酒！ 那妥了！那这事儿你一准办的成！……帮我挖几个人吧！ …… …… “你去我家了？” 车子才刚进锦官城，章九芙的电话忽然打过来了，接通之后，她那语气，有些激动，却说不好是高兴更多，还是害羞更多，“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啊！还是我四哥特意打电话给我，我才知道！哎呀你真是……” 就知道是他！ 从章六涞到章仲浦，甚至再到章伯岭，虽然都明知道陆子坚跟章九芙其实是可以默认成男女朋友的关系的，这也是大家刚一见面，就能相谈甚欢的一点忽略不掉的大背景，但真的说起话来，其实谁都不提章九芙。 甚至陆子坚这趟过来，包括他自己，也包括章家人，都没有丝毫要通知章九芙一声的意思——道理很简单，她，以及她跟陆子坚之间的关系，只是引子，而真正的联盟必然是利益的高度相同和相关，这时候大家已经走到一处、谈笑风生了，还非得拿出些小儿女的恋情来说道，就未免太过小家子气了些。 却偏偏只有一个章四温，得了点好处，估计是忍不住把电话打过去了。 “哦，四哥啊，我说呢……他跟你说什么了？” 陆子坚本来懒洋洋地歪在后座上，这时候微微起身，拍了拍副驾驶座的座椅，蒋兴民顿时会意，小声跟厂里的司机说：“开慢点！” 于是车速马上慢了下来。 “他说你这人不错啊，夸你呗，说你大方、会办事，嗨，你是不是给他什么好处了？给钱了？我四哥很贪财的！哎……你也叫他四哥？” “哈，你这话说的，我总不能叫他大舅哥吧？虽然他也是大舅哥，但大舅哥这个称呼，应该只属于六涞才对嘛！” “嘁！你真是……” 身为如此高位的政治世家出身的人，章九芙这个时候却丧失掉了全部的政治敏感性，她竟丝毫都没有多想，陆子坚忽然来川蜀是要做什么，此时她大概满心满脑子的，都是陆子坚居然已经跟自己爸妈甚至大伯都见过面了这件事，“我给我妈打电话，我妈说你已经在我们家吃过饭了，说你很好……” “嗯，那可不！你妈很喜欢我！” “嘻嘻……我……可高兴了！” 顿了顿，她又马上解释，“虽然你都没告诉我一声，但是当我妈告诉我，她跟我爸都特别喜欢你，我真的……可高兴了！” “嗯，听出来了。” …… …… “小九知道了？嗨，也正常，估计是我四哥说的吧？你许给他什么了？” 今天晚上就是章六涞单独请陆子坚吃本地的火锅了，因为靳晓燕昨天就已经飞去羊城，不过少了她在场，章六涞说话倒是尽可随意，“我可跟你说，我这个四哥，胃口可大得很，为这事儿，我大伯发过不知道多少回脾气了，你多少喂他一口，没事儿，但是不要大手笔的往里砸，可别把他的胃口给喂起来了！” 陆子坚闻言哈哈大笑。 看来章六涞和章九芙都无比清楚章四温的为人啊！ 可惜了……章家第二代，章伯岭实在是个人物，老丈人章仲浦不如他，但到了这第三代，十个章四温攥一块儿，估计也不够大舅哥一个人收拾的。 一个年轻人，好色不可怕，贪财也可以理解，这些都可以成为一个男人向上走、向上努力的初始动力，但如果是章四温这样，好色且贪财，却又只是翻来覆去地惦记着自己老爹手里的那点权力，于是就拿那点权力去换…… 唉，虎父犬子啊！ “没事儿！都是自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喂他一口就喂他一口吧！” 陆子坚笑罢，施施然地反过来安抚章六涞，“倒是你呀，我的大舅哥，我知道你们章家门风严肃，可是咱俩这关系，算不得行贿吧？你有什么在钱上的事情，需要我给你垫一步的没有？你也知道，别的我没有，钱还算不缺。” 章六涞闻言，顿时露出一点心动模样，但很快，他就还是摇了摇头，说：“算了，还是别了！其实也不缺什么，缺的，都是些其实意思不大的事儿，欲望而已！我们家已经有个四哥了，我要是再因为一点钱的事情，也跟着往下出溜，章家的第三代该怎么办？还是说，就此退出巴蜀的政坛了？” 他摆摆手，“什么都别给我，将来万一哪天，我自己没控制住，管你要，你也要记住，别给我！能耐大小且不论，我想起码做个清官！” 陆子坚听得肃然起敬。 片刻后，他点点头，“好，我记住了。” 于是章六涞重又笑起来，“不过嘛，你倒是可以对小九好一点儿！” 他笑眯眯的，意有所指，“我说，你就算玩的再花，女孩儿再多，我们家小九，也不能算是可有可无吧？你给你那几个小女朋友，可是一人置办了一摊子啊！” “喂，大舅哥你……”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67章 你还能有意见不成？ “这里好美啊……” 时维五月，川大校园里的蓝楹花正渐次开放，整个校园似乎都处在一片花海之中，远道而来歇足了脚的周建春才刚进川大，顿时就被这里的风景给迷住了。 有一说一，偏南方些的大学，尤其还是著名大学、有历史有年头的大学，一年四季的校园风景，是的确远超首都高校的——北方太冷了，花种似乎也不如南方温润潮湿气候下的种色更多。 当然，在陆子坚看来，可能更关键的是，首都那地方，数百年来都是权力中心，所有的建筑、审美，都讲究一个威严庄重，树木甚至不许太多，因为要考虑一个安保问题，最终反映到建筑风格上，大的喜欢盖成皇宫，小的也得给你弄个土地庙的造型，因此不如南方的建筑风格更加写意、自然。 南方建筑里的花园和置景，实非首都能比。 “周总，陆总，赵总，给你们拍个照吧？” 一直缀在身后的周建春的助理主动凑过来，讨好般地问。 从三月末开始，周建春的主要任务就转向带队去大学应届招聘了，第一轮招首都的各家大学，东方智造、烛龙半导体和CDMA事业部都招人，四月中下旬，她甚至还跑去魔都、通衢市等地转了一轮，招了连本科生加硕士博士在内三四十人，加一起三百多了，本来这一次招人也就差不多算收尾了，但前天晚上通电话，她听说陆子坚还要在锦官城再待两三天，忽然就突发异想，要跑来川大招人。 川大是名校，有计算机专业，她要跑来招人，合情合理，正好靳晓燕一走，这两天陆子坚旷得很，就让她干脆把赵美琴也给叫上，让她带队也过来，给东方网招几个人——川大的新闻专业其实也不错！ 于是这俩丫头就都扯起大旗，各自带了五六个人，一共这就是十几个人的两个小团队，就这么杀过来了。 “好啊！拍照拍照！” 周建春马上很高兴地抱住了陆子坚的胳膊，转身对着镜头。 而赵美琴很自然地抱住了另外一边。 上次照这样子的三人合影，还要倒推回一年之前，高中毕业之前那时候了。 相同的是都在校园里，站位也几乎完全相同，不同的是，这一次再拍照，两个女孩子的神情、动作，都要比上一次自然了太多了。 那次是有点强求的，这次是顺理成章的。 咔咔咔！ 跟后世打卡景点一样的，两个女孩子很快就拍起照来，时而你一张，时而我一张，再不然合个影，然后还要把陆子坚拉过来，各自合影、大合影。 在周围路过的师生，不住地有人扭头看过来，看着这个奇怪的队伍和组合。 当然，最吸引人的，肯定还是这个三人组合的颜值——这些纷纷路过的男男女女，有一个说一个，看见陆子坚、周建春、赵美琴这样的颜值组合，几乎没有能控制住自己不回头再多看几眼的。 但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和谐—— “你现在弄得好高端啊！租别墅，带助理，还专门带上照相机了？” “怎么着？眼馋啊？” “我眼馋什么，我想要又不是不能弄！我是劝你，别玩太过了。他虽然宠你，但骨子里还是崇尚节俭的，咱老家那边的人，都这样！靳晓燕手里的摊子不比你大多了？人家还住个百来平呢，你就先把别墅弄上了？” “就玩！就住别墅！我哥就宠我！我才不怕靳晓燕！” “行呗……反正你欠我八千万呢！” “少来这套，那是他让你挪给我的，别指望我欠你人情！” “好好好！你就恃宠而骄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呀，我就是觉得，咱俩就算再怎么闹别扭，好歹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熟成什么样子了？真遇到事情，咱俩得互相支持，不能真闹！” “嗯……不对，你有事情藏着掖着的，说说，什么事儿？” “我听说，加上部分猜的，他这趟来锦官城，是来跟这里的章家拉关系的，又是要投资，又是要拿地什么的。” “嗯，是啊，怎么了？计划还是我手底下的人做的呢！” “怎么了？章，立早章，你想想，是谁？靳晓燕告诉我，说是这回来，他做很多事情，都刻意背着她，你想想，他那个性子，哪可能做事情背着咱们？” “哦……立早章？你是说……” “嗯，我猜是！但我没告诉靳晓燕。咱俩知道就行了，等回头这回回去，咱仨可以一起吃个饭，聊聊……你呀，别老闹小性子，咱仨是一个地方出来的！” “也……行吧！” …… …… “看，这一片怎么样？政策划拨还在走流程，但已经确定无疑要划过来了，这一片的区位，我觉得特别棒，你要拿地，就拿这里！” 该玩的玩过，周建春和赵美琴毕竟是带着任务来的，逛完了校园，她们还是很快就投入到工作中，各自带队跟学校方面联系，招人去了，而陆子坚则是约上了大舅哥章六涞一起，到规划中规模已经扩大了无数倍的高新产业园来转转。 因为章伯岭章仲浦哥俩最终达成了一致意见，一时间，陆子坚这个要花钱的人，居然失去了主动权，本来预计中没什么障碍的拿地、贷款这一系列流程，反倒是一下子不能继续向前推动了——但是，周建春管理下的三家企业购买外汇需要的钱，还没凑够啊！陆子坚现在需要拿贷款！ 那就叫上大舅哥来一起看地，清楚地把自己的看法告诉给他。 想把这份业绩扣下，等你调过来了再让我出手，可以，但是拜托，先把贷款给我搞定了——之前其实就当面跟章伯岭委婉地表示过了，但他似乎在装作没听懂，那好，那就更明白地表示出来嘛！ 大家合作归合作，能在条件允许的范围之内方便你们的操作，我是愿意配合的，但要是为了配合你们，反倒耽误了我的进度，那可不行。 你们还拿捏不住我！ “可以，这一片是不错，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哈哈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别急嘛！正在跟邮电部门打交道，那边还是给面子的，你那家东方智造把供货合同拿下来之后，就去申请贷款就是了！” 陆子坚忽然扭头，“拿供货合同贷款？” 章六涞一脸坦然，“是啊！怎么了？不成？” 陆子坚想了想，“我说大舅哥，我需要的可是一个亿呀！按照银行贷款的规矩，把之前三年的邮电部门采购数目统计出来，可能……” 然而章六涞摆手，笑嘻嘻，“没事儿，不是跟你说过，我姑父是省人行的行长，今儿晚上你要是不需要陪你那两个小女朋友，我把人约出来，我爸妈也来，咱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就是了，怎么样？” 卧……槽！ 陆子坚抿嘴，片刻后，他缓缓点头，“好！你们操作上不为难就好，我没意见！”——能有什么意见呢？过去三年，川蜀省邮电部门的类似设备采购，可能加一起一共也就几个亿，但凡风控那里认真一点，你拿个供货合同，能贷出一两千万来就算到顶了，但是，人家就是能给你批下一个亿来！ 你还能有意见不成？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68章 那就往大了玩！ “你怎么了？” 周建春一脸诧异地盯着陆子坚的脸，尤其是那似乎有些失神的茫然目光，来回看，还招呼赵美琴，“你过来，你看他咋了！” “嗯？”陆子坚回过神来，见赵美琴也已经过来，盯着自己看，俩女孩儿还交换眼神儿，不由得失笑，摆手，“走开走开！我没事！倒杯水去！” 但周建春犹自不放弃，“喝多了？不会吧？你能喝多？” 陆子坚失笑，但想了想，到底还是回答她，“在想些事情。” 开玩笑，六个男的四个女的，一共才喝了四瓶酒，陆子坚还是客人，这里的风气似乎也并不推崇让酒、敬酒那一套，就他那酒量，哪可能喝多呢？ 他只是依然有些不大适应罢了！ 他上辈子是在资本市场里滚过的，见识过资本市场的玩法，且玩的小有成绩，至少是混成了亿万身家，到最后那几年，国内收束资本的扩张，他也见识过权力手执利刃要收割你，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当然，他同样很清楚，而且是早就清楚，在当下这个年代，如果自己能放开了手脚的去玩官商游戏，自己能玩得多么的大！ 但本性里的善良，也或者说是出身小门小户的胆怯，与那种如影随形的卑微感，使他其实一直都坚持走正路！ 凭借穿越的先知优势，提前截胡一下人家的代理权，他觉得已经有点不善良了，而一旦发了财、起了势之后，他马上就又去做一些善良的生意。 他砸钱，挖人，搞这个时代无论官府还是商人们，其实都不太在意的芯片研究，做交换机，筹备电动自行车，现在又开了CDMA事业部这个新摊子——他觉得这都是硬功夫，是堂堂正正的门路。 而且是顺着时代，也顺着官府的意愿去做的。 自认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哪怕是之前，陆子坚已经决定要放开自己，跟他们玩一把大的，试试看掰手腕能不能占点上风，但他打的主意，依然不过是借力打力而已。 略微不要脸、丢一些底线、卖一下色相、骗骗女孩子而已！ 单说做生意，他依然打算来些堂堂正正的东西。 但今天晚上，他却又涨了见识了、又受了教育了！ 谈笑之间，酒杯一碰，就一句话，“回头你让人把材料送去市工行吧！我打个招呼就行了。都是自家亲戚，说别的都外道了！你姑父我呀，也是鲁省人，哈哈哈，咱还是老乡呢！你报告上申请三个数吧，我让他们批给你两个数！” 妈的，两个数！ 之前在首都跟章六涞谈交易的时候，陆子坚已经有些惊诧于他的大胆狂放，说起拿地、贷款这种事情，他居然直接说，三千万的地，一定可以给你搞下至少一个亿的贷款来，你放心，不会出任何岔子！ 现在看，章六涞已经很保守了！很谦虚了！很收敛了！ 不需要拿地，拿个屁的地！有个采购合同，哪怕连一笔货都没开始供，只要你申请，批给你两个亿吧——啊，不，人家叫两个数！ 妈的真是震碎三观！ 不由得就想起二十多年后那帮爆雷的房企！ 可不是就是会无限制的搞金融扩张么？这钱来的太容易了呀！花起来太他妈的顺手且舒服了呀！ 这还是现在，远远谈不上金融上的量化宽松呢，现在国内的货币政策，还紧得很，管理上也是相当的严格，这要是等到官府层面要主动大放水的时候…… “呼……”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陆子坚又不由得自己失笑，忽然就又看见已经端到面前的水杯，他接过来，抿了一口，递回给赵美琴，自顾自的，全然不理两个女孩子能不能听懂的问题，只是说：“那行吧，那就往大了玩！” 嗯，或许把自己玩到大而不倒，反倒是个更好的办法！ ………… 事情已经谈妥，具体细节，自然已经是用不着陆子坚去操心了。 交代给周建春，让她摇人，从首都把东方智造的人叫过来，开始走流程吧！ 由章六涞这位大少负责组局，象征性的喝顿酒，把邮电部门拿下，直接签一份五年供货大单，然后拿着单子打报告申请贷款…… 陆子坚没有留在锦官城等审批，头天晚上跟市里工行的领导们喝了顿酒，第二天一大早，他已经叫上周建春、赵美琴，去爬峨眉山了。 两天之后，电话就打到周建春的手机上，贷款审核通过了，批了两个亿。 于是回去，再喝一顿感谢酒。 闪人。 ………… “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别半个月，走进教室的时候，章九芙只是出于习惯，下意识地往后排扫了一眼，下一刻，她就觉得自己恍惚了一下，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来陆子坚真的已经回来了，于是就一脸惊喜的快步跑过来。 只是跑过来归跑过来，这会子她倒是不知怎么忽然害了羞，明明陆子坚已经给她留了靠边的座位，她竟反倒犹豫起来，全然不像平日那般，直接就爽利地坐下，反倒是埋怨起陆子坚来，“你真是，走也不说一声，回来也不说一声！” 因为这时候她不由想到的就是，陆子坚已经去见过自己的爸妈了！ 就没听说过有这么谈恋爱的！ 照他说的，俩人还没确立恋爱关系呢，他那头却忽然就去见了父母，且摆明了是自己爸妈那里，对他很满意——有一种神奇的、莫名其妙的、幸福的失速感！ “昨天下午三点落地的！” 陆子坚拍拍桌子，“坐呗！怎么今儿倒是有点害羞了？不像你呀！” 就这一句话，顿时让章九芙真的红了脸。 她“嘁”了一声，不过到底还是听话地在陆子坚身边坐下了。 脸上带着些莫名的娇艳红晕，眼睛里闪着明亮的幸福。 不过那害羞，还是很快消退了——她性子爽利，甚至有点泼辣，本就不是那种扭捏的人，坐下不一会儿，她就开始趁着上课前这几分钟，跟陆子坚凑到一起，小声地咬起耳朵来了！ “我哥说，我们家里人都特别喜欢你！” “那当然！咱长得好看呀！本来就讨老丈人丈母娘喜欢，何况这回还比较注意拍拍马屁什么的，当然没问题！” “嘁，臭美！” 她满脸甜美的笑意，轻轻地表示着幸福的不屑。 于是少见的，她今天居然没有隔着陆子坚，跟钟复台他们瞎聊，反倒是整个人显得格外安静，就是低头看书，抬头看老师，偶尔扭头看陆子坚。 看一次，就忍不住自己抿着嘴儿偷偷笑一下。 一直到下了课，她才一下子欢腾起来，故态顷刻复萌，“走吧，去食堂！”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69章 说说我的女朋友们 “我爸其实很喜欢收集线装书，就……很老的那种！对字画，他反倒没那么感兴趣！你送字画就送错啦！” “我妈就特别喜欢林家铺子的旗袍，那里是纯手工的，再加上一些我妈自己设计的刺绣，可漂亮啦，就是太贵啦，我妈一共才买过三套，平常根本不舍得穿，可珍惜啦！我去年过生日，十八岁嘛，我妈送了我一套！” “我哥其实……他很喜欢泡妞的，但他那个泡妞，基本上是从来都不主动去追求人家的，都是等人家女孩子主动追他，他说是那叫姜太公钓鱼，嘁……我从很小就经常见女孩子跑到我们家楼下去叫他，就过去十年，他换了少说二十个女朋友啦！……跟你一个德性的！” 巴拉巴拉巴拉。 一起吃过午饭之后，章九芙抱着陆子坚的胳膊，俩人一起在校园里散步，她似乎是终于撒开了，也应该是今天有些异样的亢奋，说起来就没个完。 都是她家里的基本情况。 难得今天陆子坚很愿意听，甚至听得很投入，所以她很就很愿意说。 搁在过去，陆子坚是压根儿不愿意跟她做这个样子的深入交流，甚至是主动交换彼此的家庭信息的。 但是……其实章九芙毕竟还是小女孩儿，肤浅了。 她肯定是了解自己爸妈的，但大舅哥难道就不了解吗？ 章仲浦的确喜欢收集一些线装书，也特别喜欢看书，但要说他其实对古字画没兴趣，那就扯淡了——他不是没兴趣，只是古字画往往很贵，他这人，学识渊博、识古也爱古，但却并不是那种会为了一点个人的兴趣爱好，而失去理智的人，他的那点收入，还是更愿意拿来养家，所以才表示对字画没兴趣。 章家家规很严，这次去，陆子坚感觉到了。 虽然那些很严的东西，事实上早就已经开始松动，比如说，陆子坚就实在是无法相信，一个只因为大家是亲戚，就敢忽视风险，开口随随便便就批给两亿贷款的人，他平常会不为了一点贿赂，而放松自己的标准？ 跟很多世家一样，章家也已经从内部开始烂了。 但是要承认，章伯岭、章仲浦兄弟俩，还是靠谱的，章伯岭约束章四温据说极严，他自己更是从不收礼，章仲浦就更不用说，只看章九芙那完全无需刻意就毫不违和的平民子弟感觉，再看章六涞的基本清正，就可知一二了。 但这次过去，陆子坚得了章六涞的提醒，事先给章仲浦预备的一幅画，给章伯岭带的一些所谓保护区内老树种的正山小种，他们却还是都收下了。 且赞不绝口。 “哦，这个之前六涞没跟我说呀！等下回咱去锦官城，你带我去，给咱妈订一身去……”陆子坚随口说着，一扭头，笑笑，“也给你订一身！” 章九芙一脸娇羞，有点不大好意思，“什么咱妈咱妈的……你……” “啊？不行啊？不能这么称呼？” 她扭头，转开目光，“也……不是不行，随便你呗，我才不管呢！” 陆子坚笑笑，下意识地就往她身上又多瞄了一眼——时已五月，首都这边也早已是春暖花开，晚上或许还微有些许凉意，但正中午时候，只要出太阳，是很轻松就能顶到二十五六乃至二十七八度的，所以城市里，当然也包括首都各大高校的校园里，爱美的女孩子们是早就已经脱去春装，改穿裙子了。 章九芙今天穿的这身连衣裙，是粉加黄的小碎花裙子，领口处有花边，下缘则正正扫到膝盖上方一点点，看上去清纯而又可爱，是今年首都特别流行的款。 而且因为短，短到盖不住膝盖，所以在这个年代，它甚至还会给人一种稍稍性感、前卫与时髦的感觉——当然，陆子坚不觉得就是了。 他主要是觉得，这裙子衬托得她小腿越发显得笔直且白皙。 嗯，没赵美琴白，比郑小暖似乎也稍微差一丢丢，她俩都太白了，但除了她俩之外，这女孩儿是真的够白了！ 而且跟刘桂萍的那个白有点近似，奶润润的白皙细腻。 凭经验不难知道，手感一定会很好。 于是寻个时机，看附近人很少，而不远处也有两对躲在角落里搂在一起的小情侣，陆子坚就也停下，认识以来的第一次，把手搭在了她的细腰上，把她扥过来，搂住——她满脸通红，但是没有丝毫的挣扎。 于是就……亲呗。 陆子坚的经验实在是太丰富了。 他早就已经很善于把控女孩子的心理，引导她们的动作，所以，尽管那柔软的嘴唇噙在嘴里之后，章九芙整个人像是被点了穴一样，整个人都是完全僵直的，但陆子坚还是很快就引导着她，开始享受起这个吻来。 等到嘴唇分开，陆子坚低头看着她，舔舔嘴唇，“再来一下？” 章九芙左右的来回看，发现陆子坚选的这个地方还行，勉强算有点背着人，而且不远处就有小情侣也抱在一起呢，于是她羞羞地一笑，竟点了点头。 这一回她就又放开了些，竟主动抬起手臂，环住了陆子坚的脖子。 但其实在校园里，这个程度的亲昵，真的已经是极致了——年头变了，即便只是在96年，在首都，找个角落里小情侣接吻，已经不再被认为是有伤风化。当然，在平成县的话，就大概还是不行，会被人围观和唾弃的。 于是亲昵过后，俩人就又继续手拉着手，在校园里散步。 她说：“我跟你说了好多，你还没跟我说过你的情况呢？” 陆子坚“嗯”了一声，“主要想知道些什么？我老家？爸妈？还是……啊，好吧，说说我的女朋友……们？” 章九芙顿时眼前一亮，“好啊！” 于是陆子坚就开始娓娓道来——他的老规矩，无论对谁，从不说谎，可能考虑综合情况，会有一部分信息被他隐藏起来不说，但只要说的，一定是真的。 不怕任何的对账单！ 于是，刘桂萍啦，周建春啦，靳晓燕啦，赵美琴啦…… 主要是她们四个，也就大差不离了，因为除了刘桂萍之外，其他她们三个，都已经是站在明处的，而刘桂萍又是陆子坚想要让她站在明处的，所以都要说。 至于金枝金秀，至于杜美怡郑小暖，至于蒋琴琴，至于周滔，等等吧，就是属于可以被暂时隐藏起来不用说的那部分信息了。 “哇，真的好多啊！可是……你上次不是说，有七个女朋友？还有呢？” “还想知道啊？好吧……我一个生意上的伙伴，姓任，他妹妹叫任红裳，北外的，学法语，我俩最近正在约会……啊，不对，上周耽误了，明天去约她……” “还有……《综艺大观》你看吗？嗯，周滔……不是吧你？别的都不吃惊，她你反倒很惊讶吗？没什么好惊讶的吧？嗯，她是我女朋友，我女人！” “嗯，对，是学表演的……当然啊，怎么你也问这种愚蠢的问题？我喜欢的女孩子，有可能丑吗？长得不好看，我会喜欢？嗯，那倒是，一说电影学院，尤其是表演系，好像大家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女孩肯定特别漂亮，但其实还真不是，表演系里也有的是不漂亮的！像蒋琴琴，在她们学校，那也是拔尖的！” “哈哈哈哈！之前……你美琴姐问过！”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70章 这是贪心的代价 陆子坚原本并不这样。 他其实很在意女孩子的细腻的感受，无论跟谁相处，都会尽力的让对方感觉到异常的舒服，那自然，只要不是特殊情况，干嘛非要在对方面前，提自己其他的女人，让对方心里平添一段憋屈，搞得不愉快呢？ 甚至一直到现在，只要不是对方主动提，他跟任何女孩子相处的时候，都是基本上不会去提到其他人来干扰双方的情绪——但章九芙是个例外。 还有一个例外，任红裳。 她们都太特殊了。 章九芙的家族在川蜀之地树大根深，尤其是这次巴蜀一行，更是让陆子坚直观且深刻地认识到，在当下这个特殊的发展年代，其实如果进行某种程度上的与权力的捆绑，对自己其实是助益远大于忧虑的，而章家在地方上的多年经营，恰恰正是自己在这方面的强大助力。 这样一个女孩子，可以宠，但绝不可纵。 甚至要始终带着点打压，带着点虐恋的感觉才好。 不然就极容易失控——因为她的资本、背景，实在是太过深厚了！ 任红裳同理。 还没有对任家去更进一步的试探和观察，但看看章家的能量，事实上任老爷子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位子退下来，比章家老爷子还要高了一级，现在任开山这位当代当家人手里的人脉和能量，怕是比之章家，只会更强，绝不会弱。 这一点，其实从任宏民年纪不大就已经积攒下来巨额的财富，也可见一斑。 那怎么办呢？只能细腻的去掌控和她们相处时候的尺寸！ 远不得，因为要把她的心神死死地牵系在自己身上，让她们死心塌地的迷恋自己，但又近不得，必须要让她们始终都明白，自己不可能为了她们，而舍弃任何人——一旦她们真的生出这想法，那将同样是场灾难。 这很难……但又似乎并不难。 因为陆子坚是的确经验丰富——且前后两世驯服白天鹅的经验，也堪称丰富。 ………… 陆子坚在川蜀省待了足足一周有余，回到首都来，就开始忙着各种约会。 没办法，接下来也就几天的工夫，他就又要出去转一圈了，那么在出门之前，把自己的这些女孩子们的情绪都给安抚好，就显得格外重要。 这是贪心的代价之一。 还好的是，陆子坚很喜欢自己的女孩子们，他并不觉得繁琐，反倒乐在其中。 杜美怡说郑小暖又陪她一起去看了B超，她把拇指和中指圈个大小，告诉陆子坚，“咱儿子的脑袋，现在已经这么大了！” 她腻在陆子坚怀里撒娇的时候，郑小暖脸上就始终带着一抹恬然的浅笑，坐在他俩身边，陆子坚伸手拉她，她也不反抗，任由陆子坚一边怀里搂着越发身子发重的杜美怡，一边握紧了自己的小手。 房子装修的进度不慢，因为钱给的够，而且郑小暖和杜美怡也都算足够闲，有的是工夫过去盯着，你盯着，装修公司就不敢不陪着，因为是大客户。装修公司和设计师都盯着，干活的工人就不敢潦草、不敢耽搁。 蒋琴琴正在考驾照，据说她学得很快，因为足够认真——自从陆子坚承诺，只要她学会开车、拿到驾照，就给她买一辆车，她一下子就上了心。 这年头，私家车很少，有车绝对是十足有面子的事情！ 更何况，她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次，陆子坚居然是一口就答应了。 可以给她买辆沃尔沃V40。 她自己悄悄去汽车市场转悠过，一眼就相中了那款小车，据说是沃尔沃去年才刚发布的新车新型号，目前国内根本就没有正式进口，但汽车销售店里有小批量进货，而且可以负责包上牌——但是要价高达45万！ 当然，那无所谓了，陆子坚肯定不缺那个钱！ 而并不算巧合的是，金枝和金秀姐妹俩，最近也在报了名学开车，陆子坚去川蜀省这些天，她俩更是让周建设载着她俩，把车子开出城，找那人少车少的路段，开始自己试着开了——金秀说想要一辆大奔，但金枝不同意，她觉得太贵了，想要让陆子坚给买一辆桑塔纳就可以了。 五月十一号晚上，陆子坚做东，算是给周滔特意垫场、托势，把周滔在央视的这帮同事、朋友，都给请了来，满满一大桌子。 甚至已经连个敢称呼她“小周”的人都没有了，来的人年龄几乎都比她大，在各自的细分领域，地位、名气，都了不得，但大家都亲切地称呼她“小滔”。 那天晚上回去，周滔美得感觉都快疯了！ ………… 五月十四日，陆子坚和谭希松、程仲文一起，飞抵红空。 无甚可说，无非就是见人、见人、见人。 这年代的红空，正值回归前夕，那真叫一个灯红酒绿、车马熙攘，尤其娱乐圈，这个年代的红空明星，在整个亚洲的范围内，都红的发紫！ 日、韩，乃至东南亚，到处都是红空明星们的铁杆粉丝。 什么日流、什么韩流，那都是后来才慢慢成长起来的小学生，现在他们什么流都没有，最迷的就是港星，连好莱坞都要往后稍稍。 金融、地产、船运、服装…… 甚至毫不客气的说，此时的红空，够资格称得上亚洲第一城！ 东京北京，上海新加坡，在它面前，都不够看！ 终于见到了CIC控股和中华网自注册成立以来，一直的董事局主席，也是红空这边特别著名的太平绅士，同时还是汇丰银行董事的钱果丰先生。 第二天就开始见投行。 总之，程仲文之前一直担任CIC的总经理，这两三年时间在红空积攒下的人脉，算是基本捋了一遍，带着陆子坚逐一认识、结交。 待了三天，直飞阿美利加西海岸。 特意去看了看苹果的总部。 嗯，这年代的苹果股票，应该是正在历史的最低谷阶段，上辈子乔帮主死的那段时间，几乎被捧上神坛，陆子坚也跟着了解过一点这家公司的历史。 现在买，是肯定抄到海平面以下的那种史诗级抄底了！ 总市值才不到三十亿米刀而已，如果能有一百万米刀的投入的话，稳稳拿住，无论如何都不动，等到二十年后出手，妥妥十亿米刀级别的财富。 然而，没鸟用，买他的股票干嘛，有那个钱，还是投到自己的事业上，才会来的更爽。 在西海岸问新华社设在当地的分支机构借了车，还是程仲文带路，一路跑了几家专做高科技和互联网的风投公司，然后大家就又坐飞机，飞到了新约克。 雷曼兄弟，一个死在2008年的金融巨鳄，才是陆子坚此行的最终目标。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71章 真他妈的高傲啊！ “这才叫现代化呀！” 新约克，雷曼兄弟总部的等待室里。 陆子坚一行三人已经等了足足半个多小时，谭希松显得激动而又拘束，整个人都有点紧绷着，程仲文倒是略有点坐不住了，但起身站到窗口往下看了不到半分钟，他的心情似乎就一下子又平复了。 甚至，他还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窗外，嗯，应该是街道狭窄逼仄的华尔街嘛……无所谓了，进了楼就有点转向，分不清哪边是东南西北了，总之嘛，新约克的街景就是了。 谭希松闻言，下意识地附和了一句，“是啊，真是发达呀！” 陆子坚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但却懒得对此置评。 在这个年代来讲，会出现这一幕，是很正常的——当下的国内，哪怕是最顶级的大人物们，无论是商界精英，还是政坛大佬，见老美就跪、就夸，那是很正常的，甚至感觉有点天经地义的一样。 姓苏的老大哥倒了台，全世界就剩下这独一份的超级大国了，经济、科技、人文、娱乐，反正哪儿哪儿都发达，灯塔嘛！ 近些年，其实不止国内，全世界到处都是移民潮，都想来这里。 都想做个阿美利加人，因为阿美利加人就是世界一等公民。 所以，一等世界里的超级大投行里的超级精英，自然是一等公民里的超等公民——再所以，虽然按照约定的时间提前了十分钟赶到，但依然被晾在侯见室里，不知不觉就傻等了半个小时，但那依然是正常的。 阿美利加嘛，傲慢些，是正常的。 事实上，这只是雷曼兄弟，而且是程仲文之前已经联系和交流过两次，又有汇丰银行的关系，和美国在线的引荐……要是这会儿去的是摩根士丹利，想都不要想，一家从华夏那破地方来的不知道什么网站？且等着去吧！ 话说，其实只是去年而已，去年，1995年的8月9日，在摩根士丹利的辅导，且主承销之下，做浏览器的网景公司以28米刀一股的价格在那斯达克成功实现了上市，挂牌当天，盘中价位一度攻上74.75米刀，虽然最后收在58.25米刀，涨幅还是高达208%，由是造成了空前的轰动。 由此，风起云涌的互联网创业热，正式开始了。 一见如此，全球各大投资银行、创投基金，再到证券承销商，纷纷建立网络研究团队，开始开拓这项业务。而之前辅导了网景成功上市的摩根士丹利，说是众多渴望上市的互联网创业者眼中的上帝，都毫不为过！ 今年，前不久，摩根士丹利产业分析师玛丽.密克(Mary Meeker)执笔、就在二月份才刚刚出版的《网络报告》(The-I-Report)正式出炉，更是不但让玛丽密克一战成名，同时也让摩根士丹利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更上一层楼！ 绝对是辅导互联网公司上市的第一优先选择。 根本就约不上！ 人家现在忙得很，阿美利加这边遍地发芽的各路互联网公司，正在呼呼啦啦的冒出来，大家都认摩根士丹利，那当然，人家不鸟CIC控股。 反倒是一直蓄势待发，试图也在逐渐热起来的互联网股票上大吃一口的雷曼兄弟，对“东方第一网”这个概念，很感兴趣。 这才有了这一次的约见。 但尽管是大家手拉手发财的好事儿，雷曼兄弟依然清楚地展现了阿美利加式的傲慢——妈的，半拉钟头过去了，咖啡都凉了，还是连个人影都不见！ 当然，陆子坚不急，也谈不上气。 这固然是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这种情况在这个年代，太正常了，但更主要的还是因为，他同样清楚的知道，这桩生意无论怎么谈，最终一定能成的。 因为美国在线公司已经清楚地表示了，他们对于在一个封闭落后的华夏国出现的一家有着国家意志和资本成色在内，所以注定了会有相当多的政策便利性的的华夏互联网网站，很有兴趣。 这一趟来新约克，开雷曼兄弟，只是陆子坚作为网站创始人，要来跟大金主见个面，表示下谦卑和对上市的渴望而已——表态，仅此而已。 接下来，陆子坚和程仲文会回国，而谭希松则要代表CIC控股和中华网，开启跟美国在线的第一轮正式谈判，商讨中华网的广告打包问题。 一旦这个打包谈成了，就算是有了美国在线的背书，那么紧接着，就是第一轮融资——再拉一批阿美利加的风投资本进来，做更多的背书。 接下来，就是雷曼兄弟大概要入场了。 上市嘛，无非就是这样，大鱼吃大肉，小鱼吃小肉，最后剩下点汤，兑点自来水，端去给股民们和韭菜们尝尝味儿——赶上大行情，这点汤也很香而已！ 大家合伙分肉吃的买卖，不难谈！ …… …… 等到接近五十分钟的时候，终于见到了要见的人。 叫杰瑞，瞬间让陆子坚想起老鼠与猫的一个名字——一个身材高大、形象锋利的典型阿美利加金融高端中年男。 雷曼兄弟互联网投资分析中心的主管。 说话甚至比他的形象和气质还要更加的锋利。 一抹挥之不去的与落后地区、落后国家对话的指导性姿态。 三个人里，陆子坚反倒是英语最差的一个——程仲文出身新华社，甚至干过长达六年的驻外记者，谭希松曾经代表央视，到BBC参观访问过半年，英语都是溜得很，可以毫无障碍的直接跟杰瑞交流，哪怕专业术语。 嗯，金融术语。 因为这个杰瑞嘴里的互联网，乍一听好像还挺唬人，仔细一聊就发现，半瓶子醋而已——这又是这个年代的正常情况了，哪怕是在互联网的先发之国阿美利加，互联网也依然是个绝对的新生事物，懂它的人实在不多。 会见，畅聊，表达下对阿美利加的好感，以及对雷曼兄弟的敬仰，当然，还有中华网自身的优势，和对来阿美利加包装上市的渴望…… 说白了，依然只是社交而已。 充其量就是，陆子坚这样一个来自落后的华夏国的年轻人对金融的理解，时不时会让杰瑞略有些惊讶——他很容易就感觉出来了，这个年轻人，应该是很懂商业操作和上市的游戏规则的。 于是，算是一次大家都很满意的接触。 到最后，他倒是蛮客气的送到了电梯口，开始多少有了点对待客户该有的态度了，但进了电梯，随着电梯的下行，陆子坚还是耸了耸肩膀，说：“真他妈的高傲啊！一想到还得再跟这帮孙子打好几回交道，就他妈有点烦！”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72章 毕竟是自己的女人嘛！ 首都西北近郊，清河北岸。 五月二十日。 事实上就是十几二十年之后的五环上清桥，在这个年代，它还算是“郊”。 一行六辆车子，开进了刚刚建成的新工厂，而事实上，一边的生产厂房是已经建完了，但旁边依然还有大片围起来的工地，正在继续施工。 建完的这部分，是东方智造的工厂，在建的部分，则是一栋高十二层的研发中心——西北角还留了好大一片空地，已经做好了土地的前期准备，等到第一栋盖完了，紧接着就会开始建第二栋，也是十二层，计划中归CDMA事业部。 车门先后打开，大家纷纷下车。 今天来的人正经不少，从陆子坚、周建春、倪广南，到朗华工厂的生产厂长秦光，到东方智造的副总工程师罗争，甚至CDMA事业部的何庭波，再到东方智造这边专门负责管理建筑跟踪的赵玉海，还有下面好几个不知道是哪一级的大大小小的经理，都来了。 呼呼啦啦一大群人。 陆子坚从下车开始，就皱着眉头，面色严肃。 项目已经验收过，这一遍主要就是陆子坚要看一下。 除了主抓此事的东方智造副总经理赵玉海，项目施工方也有人专门陪同——项目是三月二十号那天奠基的，那天正好是二月二龙抬头，奠基的时候，首都的常务副市长刘兴邦，和副秘书长韩崇文，还亲自过来给剪的彩。 厂房的建设工期是45天，内部装修工期15天，算得紧锣密鼓。然而事实上还是没用两个月，连建设加装修加进设备和调试安装，一共只用了58天，就开始验收了，陆子坚在一大帮人的陪同下进去转了转，然而任由陪同的人各种解说、介绍，他只是走，边走边看，却是从头到尾不置一词。 出来之后就跟倪广南凑一块儿，说：“挺好的，搬吧？” 倪广南点头，回答简洁，“好！” 事实上，这是陆子坚一直都很注意，给倪老师的一种特殊尊重。 这件事本是完全不必问他的，但陆子坚还是要问这一句。 这一句就够了，面子十足。问过之后，陆子坚招手叫过周建春来，绷着脸，硬邦邦的说：“你让人安排一下……秦厂长，你抓这个事儿，搬家吧！” 秦光赶紧答应。 然而，也就如此了，陆子坚面色不善，从下车那会子开始，就面色不善，这时候几乎没有任何人敢说一句多余的话。 明明是大喜的日子，明明是大好事，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 周建春也不敢说话。 “行了，看也看了，挺好！散了吧，都忙去吧！” 陆子坚摆摆手，撂下这句话，转身上了车。 从下车到上车，前后一共不到二十分钟，他上车走了，留下一帮人面面相觑一下，也都紧随其后上了车子，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 只有周建春很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上了车就抱住陆子坚的胳膊，很是有些惶恐，“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陆子坚叹口气，把她搂进怀里，手摸着她新剪的齐耳短发，有些语重心长，“我们还在创业呢，钱是多少有一点了，但背的债更多，窟窿还是很大的，这个时候，这种我去做个什么事情，都得把一大帮人给叫上，让大家都得陪着我，什么事儿都干不成的做法，除了耽误大家的宝贵时间，别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周建春低着头，不敢说话。 即便她绝对是陆子坚最宠爱的女孩儿，即便她经历了大半年的历练，正在越来越找到做老总的感觉，在公司里也是威势愈隆，可是在陆子坚面前，她仍然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她的一只小猫、一只小鸟。 一旦陆子坚变了脸色，她是真的很害怕的。 连靳晓燕这种其实很大程度上参与了创业，从一开始就是跟陆子坚一起白手起家的人，对陆子坚尚且畏惧之极，又何况周建春呢？ 而事实上，她也的确知道，陆子坚虽然手中资产极多、平日也威势极重，但他的确就是不喜欢做什么事情都大呼小叫、前呼后拥的。 只不过这一次，也不知道当时自己的脑子到底是怎么就抽筋了，莫名觉得这是一件大好事，既然陆子坚要去视察一下，那就通知大家，一起去转转。 当时压根儿也没想到这算是有些得意忘形了，踩进了陆子坚最讨厌的形式主义、官僚主义的坑里了。 “你这是第二回了，就这一回，绝对不许再有下回了！” 陆子坚扭头看着她，神色郑重，“再有下一回，别怪哥哥心狠，可就要把你这个副总经理给撸了！” 吓唬她而已。 周建春的性子如此，上辈子也是反复敲打过好多次，她才渐渐改变，至少是在陆子坚的面前，不再这么做事情了而已，但究其本性，依然是这样子的好场面、好风光、爱显摆、慕虚荣——然而，又哪会真的撸了她呢？ 毕竟是自己的女人嘛！ 但她还是被吓到了，乖乖点头，乖巧到不行，“我真的记住了，绝不再犯！” ………… 车子一路回城，很快上了三环，接近中关村的时候，陆子坚忽然就又远远地看到了路边那块硕大的广告牌，上面有几行大字。 这几行字，大约算是这个年代国内互联网行业最知名、影响力也最大的一句话了，它写的是：中国人离信息高速路还有多远——向北一千五百米。 呵呵，来自瀛海威。 某种意义上来说，国内互联网行业真正的第一代霸主。 哪怕是到了现在的1996年，要上网，你也得找瀛海威。 而瀛海威的老总张树新，自然是这个年代国内互联网爱好者、创业者们心中绝对首屈一指的大佬了！ 但它已经离倒闭不远了。 后浪要拍死前浪的时候，连个招呼都不会打的。 车子很快到了知春路，把周建春放了下去，陆子坚就又把自己的毛选拿出来，一边打开找到折页处，一边说：“去北外。” 陆子坚目前与北外这所学校唯一的联系，当然，只有任红裳。 今天中午，陆子坚约了跟她一起吃饭。 谈恋爱嘛，一周约一次饭，陆子坚也不知道算不算谈恋爱，但是就过去约的那两次来看，至少任红裳觉得是。 那就是呗。 这样其实很好。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73章 他甚至连谈恋爱都不认真！ 一扭头的工夫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任红裳第一时间脸上就露出笑容，脚步轻快地也冲他走了过去。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条漂亮的连衣裙。 其实她对买衣服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热衷，这条连衣裙还是去年冬天，陪大哥大嫂一块儿去红空转着玩，嫂子非得要给买的。 在她自己而言，着装干净、利索，就足够了。 因此平常她最喜欢的打扮，其实反倒是牛仔裤、球鞋这些，因为更方便活动、走路，对绝大多数女孩子肯定很喜欢的裙子、高跟鞋这些东西，反倒兴趣不大——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自己也觉得，家里人从小就说自己是个疯丫头、假小子，是很有道理的，自己的确就是更像男孩子的性格。 但今天就还是穿了这条裙子，还特意搭配上了一双高跟鞋。 天哪，之前几次的感悟没错，穿高跟鞋是真的好不舒服——但是，要穿。 他个子比较高，肯定过一米八了，自己也就一米六六，穿上五六公分的高跟鞋跟他站在一起的时候，从身高差来讲，看上去实在是太搭了，不穿就显别扭。 “等了多大会儿了？” 他一如既往的笑容温煦，仅仅只是这笑容，就实在是让人一见欢喜，很难不生出一种独特的好感来——尽管大哥说过，这人可不是什么老好人，单就做生意来说，这人下刀极狠、手段也凌厉，是个很果决凶猛的性子。 但是……这笑容是的确温暖啊！ “没多大会儿，我掐着点儿出来的。” 事实上，正常等人，可能还没感觉，关键今天穿的是高跟鞋，而且鞋跟有个六公分了，因此时间感近乎是不受控制的清晰——站在那里等着，太难受了。 她已经足足等了半个小时。 不怪人家，按照约定的时间，他并没有迟到，是自己，就算待在自习室里，也老是忍不住看时间，看书是根本就看不下去的，反而颇觉分秒时间的煎熬，因此干脆决定出来等着。这样一来，脚难受了，心里反倒不煎熬了。 下意识的感觉，好像等他这件事，并不算浪费时间。 “你说的那家狗肉馆子，远吗？我车就在那儿，要坐车过去还是……” “走着吧，没多远，就在前面的一个老家属院门口，走着也就七八百米。” “好！那正好散散步，待会儿多吃点儿！” 任红裳闻言失笑，“我也这么觉得。” 于是两人并肩而行。 事实上，任红裳并不像自己大哥那样爱吃，给小老婆研究个生意买卖，也要特意开家饭馆，高薪请了个烧菜极好吃的老师傅，其实更大程度上不为挣钱，纯为满足他自己的口腹之欲而已。然而在任红裳这里，却是自小就觉得，饭菜能吃饱就好，别太咸就好——爷爷的厨师给做的菜，实在是太咸了！ 反倒是最近，自从开始跟陆子坚约会，每周见面一次吃个饭，她发现陆子坚其实对吃的东西相当讲究且挑剔，这才忽然开始注意起来。 今天要吃的这家狗肉馆，就是任红裳最近很注意打听，才从同学口中得知的。 她还特意去试吃了一次，感觉的确不错，才把它选做下一次约会聚餐的地方。 她觉得，陆子坚大概会喜欢的。 因为感觉上，陆子坚对吃的东西的讲究和挑剔，并不是像普通人那样，会比较在意环境啊、价钱啊之类的，他就单纯是特别在意味道、口感那种。 跟自己哥哥的老饕属性，有点近似。 不怕馆子小，就怕东西不好吃。 “昨天下的飞机？” “嗯，从红空转的，不想把时间弄得太赶，就在那边住了一晚上，昨天中午一点多就落地了。” “那你今天就来见我，怕你那些女朋友们知道了，要吃醋了。” “哈……很有可能。” “这趟出去，怎么样？” “还行吧，该办的事情都办了就行呗。具体的细节，我留下了人继续跟那边谈！……其实也没什么可谈的，生意嘛，主要是价钱罢了。” 这个话说的……任红裳实在是忍不住，又一次扭头看他。 在此之前，任红裳从不知道，世界上竟有他这样子的人。 他既不像爸爸，做事情从来认真无比，极端庄重，甚至庄重到让人每每与他共处，都会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与憋闷，他也完全不像哥哥，哥哥做事情学了些爸爸的认真，但是却每每热衷于计算此事之得，彼事之失。 他不，他总是给人的感觉，压根儿就不像是一个生意人——至少既不是外头那些或循规蹈矩或大胆出奇的生意人，又不是大哥这样每天钻研门路、只想省些力气多赚钱的生意人。 那感觉……就像大哥说的，这小子做事情，你压根儿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该挣大钱的事儿不认真，挣小钱就更不认真。 可问题是，他那里还总有能挣钱的办法。 是的，不认真。 但他偏偏又不认真着把每件事情都做的那么好！ 让自己身边的几乎所有人，包括爸爸，包括哥嫂，也包括自己，都实在是忍不住要为他的成就而啧啧称奇！ 任红裳知道，自己从小到大，其实一直都是一个做事情特别较真、特别努劲儿的人——大约是家风，又或者纯粹遗传。 所以……事实上爸爸妈妈也好，还是哥哥嫂子也罢，其实他们都不明白的，忽然碰到一个这样子的大男孩，他的长相、他的气质、他的气场，乃至于他的语气、他的谈吐、他的穿衣吃饭，当然，肯定也包括他的能力、他的成绩，总之，都有，他身上的各种复杂的特质，让自己几乎是一瞬间就掉进去了。 跟他谈朋友、处对象，自己真的是一点都不为难、一点都不憋屈的。 而他甚至连谈恋爱都不认真！ 太迷人了！ 迷人到连跟他说话，都让人觉得有一种特殊的享受感觉。 “就这些吗？跑这一趟……对阿美利加就没有点儿特殊的看法？” “呃……有的！” “说说看。” “我争取三年之内，让那帮华尔街精英过来给我磕一个！” 任红裳闻言愣了几愣，然后才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是他该说的话！ 笑罢要说话，她一抬头，却笑着一指，“啊，到了！就那家狗肉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74章 拉我的手，跟别的女孩子有什么不同？ 狗肉上不了席，但的确好吃。 平成县那边辛集乡上，就有家狗肉馆子，方圆几十里都出名，很多县城的人都远途去吃，在陆子坚的记忆里，应该是高一或者初三的时候了，有一次陆子坚去的巧，辛集乡里好像是有个聚会什么的，大姑和姑父就带着陆子坚和柏幼安去蹭席，那一顿狗肉吃的，让陆子坚好多年都念念不忘。 这家的手艺，甚至比记忆中的狗肉味道还要好，“嗯，可以，不错！” 别看这店面实在陈旧破烂，里面的桌椅也摆明了少说十几二十年的磨损，但一口就吃出来，这老板炖肉有点本事。 “是吧？我特意找人打听的，还怕不好吃，特地过来尝了一次。” 真的没有刻意表功劳的意思，纯粹就是顺口说出来的，但说完了之后，任红裳却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这个话，实在是别有意味。 她忍不住抬头看过去。 将错就错，干脆就当成一次小小的试探好了，好像知道他是什么反应——听出什么来了没有？是什么感觉？怎么想的？怎么回应我？ 正好碰到陆子坚也正抬头看过来。 四目相对，她抿嘴笑了笑。 陆子坚则伸手，夹起一块肉，递过来。 任红裳手里的筷子动了两动，但最终选择了一动不动，她顺着陆子坚的意思，张嘴，把那块肉吃进了嘴里，然后再次冲他露出一个尽可能甜美的笑容。 他明显懂了。 是哦，聪明到他这个程度的男孩子，都不用想，心思一定是细腻而周到的。 一盘凉拌，一盘拆骨小炒，再来两个小凉菜。 劲道弹牙的手擀面撒小香葱，再浇上两勺滚烫的肉汤！ 很美的吃法。 一共才十七块钱！ 美美地吃到撑，擦擦嘴起身结了账，两人前后脚踱出门去，就又开始肩并肩地在初夏的首都街头慢慢散步。 “下次我负责找地方，带你尝点好吃的去。” “好啊！” “下午几点的课？着急回去吗？” “呃……不那么着急。不过你要是有事情要忙的话……” “我哪有什么事情要忙？对我来说，泡妞才是大事。” “哈哈！……哎，跟我说说你的女朋友啊？随便选一个。” “感兴趣？” “嗯。很感兴趣。特想知道，你都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 “哈哈，好吧！呃，说谁呢……啊，赵美琴吧，你哥也认识，她现在在帮我管一家网站。我俩是高一入学认识的……” 提起来话忽然就长了。 尽管陆子坚很清楚地知道，如果能把身边的这个女孩子泡到手，让她心甘情愿地随着自己的调度而悲喜仰偃，对于接下来自己的操作，对于同时跟任家、章家的对抗合作，有着极为重大的意义，但他其实依然不愿意做什么太过刻意的事情，这不只是不遮掩自己的女朋友们的事情，也包括心绪的不遮掩。 说着说着，忽然就情不自禁地陷入了某种回忆。 带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跟赵美琴认识……真的已经好久了啊！ 快四年了。 而且最近半年，她的变化是真的挺大的。 主要是她开始进入东方网，尤其是东方网正式推出网站，也搬到知春路上开始办公，她则开始成为副总之后。 从一个冷静的白富美学霸，差不多快要彻底蜕变成一个职场精英女霸总了。 “哇，那她好厉害呀！” 任红裳也不带丝毫的做作，似乎她正在跟陆子坚聊的这个女人，只是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能管一百多人的一家公司，还能管理的井井有条，很难了。” 顿了顿，她笑着说：“不过应该跟你有关吧？你教出来的？” 前置条件是她跟陆子坚一起上高中嘛，同龄，那就是比自己小一岁，平白无故的，任红裳知道，没道理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女生，就有那么强的能力了。 “差不多吧！我教的。” 他一脸平静地回答，既不谦虚也不骄傲的样子。 任红裳抿嘴笑了笑，忽然开始说：“其实几年前的时候，我还挺羡慕我嫂子的，我哥也开公司嘛，我嫂子嫁过来那时候，我哥就已经从单位里辞职下海了，我嫂子就去给他帮忙，反正我哥懒得管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她去管，那时候我就觉得，我嫂子好厉害啊，真是个女强人，要是等我大学毕业了，也能做个她那样的女强人就好了……” “那后来为什么又想做外交官了？” “算是……一个妥协吧！不瞒你说，我爸希望我上北大，或者人大，去学经济，他的意思，你肯定猜得出来，我哥不愿意听他的话嘛，出来做生意了，他就希望我能往这边路上走一走，但我也不喜欢，没办法，外交官是我能接受的极限了，另外法语我挺感兴趣的，就选了法语专业呗。” “那你本来想做什么？我是说……真正的梦想！” “呃……能说实话吗？我想当牧民！哈哈哈……” “牧民呀，喜欢放牧？哦，对了，喜欢骑马？” “都有，主要是……觉得每天照顾点牛啊羊啊马呀什么的，可能会比较轻松吧！其实我这人，从小大家就都说我是个疯丫头，爱打爱闹的，假小子，但其实，我主要是觉得大家活得都挺累的，我也跟着他们累，我就想找个没人能找到我的地方，弄一群羊，养几条狗，再弄几匹马一骑，肯定舒服！” “嗯。” “你不笑话我？” “笑话你？为什么要笑话你？这个梦想很好啊！而且巧的是……” 他忽然站住，笑着看过来，“你猜怎么着？你这个梦想，我能帮你实现。” “啊？怎么帮我实现？” “我去郊区拿块地，弄个小庄园，给你养几条狗、喂一群马，怎么样？” “呃……哈哈……不大好，肯定要好多钱的！” “哈，钱这个玩意儿……要不要？” 任红裳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他，轻轻地咬着下嘴唇——天呐，她这个动作看在陆子坚眼里，忽然就觉得跟周琼玉像极了。 主要是这个姿势，那个神韵，那一瞬间的表情。 “你认真的？” “不然呢？还是能哄你玩的？” 任红裳忽然低下头，片刻后，她又抬起头，笑着，把手递到陆子坚面前，说：“要不要试试，拉我的手，跟别的女孩子有什么不同？” 陆子坚闻言笑起来，真就伸手，把她的手握在手中。 下一刻，她忽然就拉着陆子坚的手往前走。 于是陆子坚跟上。 “再说一个你的女朋友吧，我想起来就问一个，慢慢的，就没见面也都认识了，怎么样？” “好啊，说谁呢，你让我想想……” “说说那个周建春吧，我听说她帮你管你那家通讯企业。” “建春……我太喜欢她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75章 霸道总裁的日常 阿美利加之行之后，陆子坚忽然就又悠闲下来。 中华网成功上线之后，固然在大手笔的砸钱做宣传之前，每天的流量实在是低得可怜，但这个年头，就算在阿美利加，其实网民也没多少，流量低很正常，也改变不了它是新生事物、被看好的新生事物，尤其还是国内最具有政策倾斜性的新生事物的底色——谭希松带队在阿美利加那边的谈判，并不算太困难。 还是那句话，生意嘛，价钱高低的区别而已。 谈成是肯定没问题的就是了。 而且在这个年代的互联网企业，说实话，广告费打包是一年一百万米刀，还是三百万米刀，压根儿无关紧要。 只要美国在线出钱拿了这个打包，接下来风投的钱哗哗的就来了，而这其实也只是小钱——一旦成功上市，只要几个点的涨幅，这些钱就又都不算什么了。 说白了，这只是农村的老式压水井最开始倒进去的一点引水而已。 这么一点事，完全甩手给谭希松，陆子坚都会很放心。 而其他的事情……似乎也没有太多可以操心的。 东方智造又一举拿下了川蜀省的订单——那边似乎是为了表达诚意，第一个订单就给的很猛，粗略估算，价值高达七千多万！ 川蜀、首都、齐鲁、豫东、鄂省、津门、冀省——不期然之间回头望，就连陆子坚都不得不惊讶地承认，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东方智造竟是已经赫然拿下了七个省市的主要市场！ 这可都是人口众多、经济也算发达的地方！ 只能说，今年已经不是稳稳能做过十个亿那么简单了，有这七个省市的市场攥在手里，外加其他省市再稍微搂回来一点儿，就看现在这个电信设备市场的需求与日俱增的架势，今年做过二十个亿也问题不大！ 说实在的，现在已经不止是倪广南老师惊喜不已了，就连陆子坚这个预知了电信设备需求会出现爆炸式增长的重生者，都已经开始颇觉意外。 嗯……吴新芳太给力了！ 鄂省、豫东、津门、冀省……足足有四个省市，是靠她的穿针引线拿下的。 哦对了，还有鼎丰食品，也已经不需要陆子坚过多操心。 时间来到五月下旬，鼎丰食品在南方建设的四家生产基地，羊城、锦官城、通衢市三家，都已经陆续进入试生产，魔都的那一家也已经在调试设备了。 六月中旬，这四家厂子全面开工生产，不成问题。 而金城市（拉面之都）和常春市的两家生产基地，也已经进入建设后期，接下来就该进设备，估计八月初形成生产能力，也是问题不大。 几乎一切都在完美地按照陆子坚在去年制定的计划前进。 今年拿下七十到八十个亿的销售额，就不说板上钉钉吧，也已经是十有七八！ 而以上这几大块一旦平稳起来……陆子坚当然是一下子就闲下来了。 去太平街十七号院住两天，抱抱儿子，到灯市口的四合院里也住两天，逗逗金枝金秀这对姐妹，陪杜美怡去做个产检，拉郑小暖做做羞人的小游戏，接周滔下个班，陪蒋琴琴去视察下咖啡店的装修。 诸如此类。 当然，悠闲不代表着什么都不管了。 对于自己在意的事情，陆子坚还是一如既往的很上心的。 跑到烛龙半导体去坐一坐，到CDMA事业部看看，问下有什么自己能解决的困难……大概如此。当然，推动趣途科技成型的事情，他是一直都在做的。 …… …… 清晨，五点。 陆子坚醒来的时候，稍微回了回神，才大概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 身边的两个女孩子都正睡得香甜。 往这边摸摸，嗯，赵美琴，往那边摸摸，嗯，周建春。 于是彻底想起来了。 周建春租来的大别墅最近收拾好了。 她很知道上次的事情，她惹了陆子坚的不快，关键她还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就已经有过一次搞这种场面的事情，被陆子坚给批过，由是她又回想起来，赵美琴之前就提醒过，陆子坚不喜欢这一套。 所以昨天她要搬进大别墅，就特意撒娇耍赖地央求，还特意好说歹说把赵美琴给拉了来——那不消说，不要说陆子坚其实压根儿也不可能真的生她的气，让她失什么宠之类的，就算有，昨天晚上来这么一场，事情也过了。 唔，一旦周建春这丫头彻底放开了，那滋味真是……蚀骨销魂啊！ 其实这丫头不知道，自己在首都开创的现在的这些事业，她跟赵美琴可以算是绝对的左膀右臂了，她又哪里有可能会失宠！ 再说了，前后两辈子，二十多年的厮守了啊！ 上辈子就算自己前后两次结婚，她都不离不弃的守在身边啊！ 可以说，只要她不出轨、不给自己戴帽子，那么就算刘桂萍会失宠，靳晓燕会失宠，所有人都会失宠，也独她周建春不会。 她的所有错误，都会被原谅。 只因为她是周建春。 “唔，哥哥……” 这一摸，摸出了事情，没等陆子坚想想今天要去做什么，周建春已经翻过身来，直接抱住了陆子坚，半边身子都压了过来。 而她这一动，还顿时引来连锁反应，赵美琴也哼唧一声，翻身抱了过来。 一翻身碰到周建春，她还在被窝里伸出手摸了摸，也不知道她摸出什么来了，忽然凑上去，在周建春脸上亲了一口——陆子坚反倒是愣了一下。 昨天晚上可是费了好大功夫，她才跟周建春亲了一下来着！ 唔，这丫头说不定…… 忽然一下子就又激动了。 “唔，老公……” 几下的功夫，赵美琴就醒了过来。 被子一颤一颤的，扇风，周建春也不知道醒了多大会儿，但是不吭声，直到忽然的某一刻，她听着赵美琴腻腻的小声呻吟，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腻腻地埋怨，“哥哥，你怎么那么讨厌，我想睡觉！” “睡个屁，过来抱抱美琴。” …… …… 周建春租的这栋别墅很不错。 这个年头，即便是首都，别墅小区其实也不多，愿意拿出来往外出租的，就更是有限，一开始陆子坚还诧异，居然真让她找到、租到了。 别墅原来的装修底子也还可以，虽然价格不低，但稍微收拾整备一下，雇几个人，这大别墅就真的是可以入住了。 把两只累瘫了的小绵羊留在被窝里继续睡，陆子坚洗漱之后穿了衣服，就下楼打算出门跑步，周建春请的两个保姆都已经起来，正在各自忙碌，看见陆子坚下楼，知道这是家里的男主人，都略显拘束的打招呼。 简单做了点回应，出门跑上一圈回来，等洗过澡，赵美琴和周建春就也起来了——看她俩的样子，都带着些浓浓的疲倦与缱绻，显然还都没歇过来，但她俩都跟了陆子坚不是一天两天，都很清楚他的作息，想一起吃早饭，那就必须比平常要稍微早起一些。 早餐做的丰盛，陆子坚倒是没有再批评什么。 他骨子里的确就是鲁西南老农民的心态，哪怕上辈子发过财，早已适应了各种奢靡，但在他心里，奢靡和浪费，依然是两回事。 比如，他就主张自己家里吃饭，尽量做到吃多少做多少，不要做一堆吃不了。 但今天特殊，陆子坚就不予置评。 吃饭的工夫，看俩女孩儿都有点打哈欠，他就笑呵呵地说：“不行待会儿吃完了，你俩再回去补一觉。” 然而俩人都摇头。 周建春说：“今天他们要去做一次测算，很关键，一旦成功，就是一个大进步，我得早早去公司。虽然没什么用，但你说的，态度很重要。我得重视！” 而赵美琴则说：“今天约了人，是赵烨的朋友，我还是早点过去比较好。” 陆子坚听了很高兴。 随口问一句，“赵烨的朋友？干嘛的？” 赵美琴也是随口回答，“是做软件的，还挺出名的一家公司，叫金山，一个叫求伯君，说是老总，还有一个叫雷俊。好像是他们公司最近挺困难……”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76章 只是顺手搂一耙子而已！ 原来是求伯君想融资。 跟赵美琴一起到了公司之后，干脆把赵烨叫过来一问，就基本清楚了。 别的陆子坚可能也不了解，金山他还是听说过的，求伯君他充其量听着有点耳熟，但雷俊的大名还是如雷贯耳的。 据说北京金山软件公司快撑不下去了。 公司大股东张旋龙正在找买家，之前他找到的是方正集团，希望他们能为金山投资。在张旋龙的斡旋之下，求伯君一度与时任北大方正研究院副院长的肖建国达成一个口头协议：方正集团出资2000万收购金山公司。 令张旋龙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提议居然遭到了方正集团领导的一致反对。这些高层领导认为，金山这样的软件公司不但不会给方正集团带来任何益处，反而有可能把方正集团拉下泥潭。 所以，那当然，收购作废了。 现在他们都很苦恼。 金山最主要的业务，当然是WSP，但现在，WORD6.0正大杀四方，金山誓要研发成功的WSP97，却难产至今。 据说最近求伯君正在张罗着，要把他自己的一套小别墅给买了，换钱来给马上就要倒闭的金山续命。 啧…… 东方网是肯定不缺钱的。 于是陆子坚亲自见了见，求伯君明显是个技术男，看上去有个三十大几的样子，有些不修边幅，跟赵烨形不似而神似。 陆子坚不懂技术，更不懂什么编程、程序、代码，但赵烨对他很是推崇，说求伯君是个写代码的狂人和疯子，那看来他俩大略是一路的。 雷俊就比记忆中要年轻了太多了。 现如今完全当得一句风华正茂。 “行，那你们跟刘总、赵总谈吧，谈谈看。” 不出所料，陆子坚话里刚刚露出一点点对金山有兴趣的意思，求伯君和雷俊这两位的眼睛马上就亮起来了，求伯君明显不如雷军更擅长处理场面和商业，所以这当口，雷俊就越过他，直接问了起来，得到陆子坚肯定的答复，两人当即就面露喜色——但陆子坚显然不可能亲自去处理这种商业谈判，甩给刘强冬和赵美琴就是必然，“你们先谈，谈出个大概结果来，咱们改天再细谈。” 两人千恩万谢，出了办公室，被刘强冬带走了。 要收购嘛，那肯定不能是你给我讲个故事，说有人愿意出两千万，我这边就直接给你开支票了，肯定还是要谈、要摸底。 先搞清楚你有什么，再谈价钱。 按理说赵美琴肯定也要直接就参与过去，但送了求伯君和雷俊出办公室之后，她马上就又转回来，陆子坚要出门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她已经推开门又回来，直接问：“咱们真要收购啊？我看那意思，他们可是亏损了不止一年了！” 陆子坚洒洒回答，“收了呗！一来咱们现在不缺钱，买得起，二来嘛，这两个人都是技术方面的人才，人才难得，就为他俩，也值点钱，三来呢，他们之前不行，不代表咱们接手后不行，给他们砸钱、砸人才呗！” 赵美琴抿嘴。 她也好，甚至刘强冬也罢，别看都是什么总经理了，但其实论底子，都还是实习生的级别，就连刘强冬也还大学没毕业呢，上手管理一些事情，前后不过半年，商业经验少的厉害，他们哪懂什么收购啊！ 而且东方网刚刚成立也就才半年，虽然一直以来财务状况都是异常的健康，账上的钱一直充盈，但其实截止到现在，公司是没有一分钱的入账的，仅有的一点广告投放业务，也是正在开展，还没谈下来呢！ 这个时候，忽然要砸出一大笔钱，去收购一家明显经营困难的软件公司，其实赵美琴心里很是没底——对收购这件事该怎么去做，没底，对收购过来之后该怎么办，就更是没底！ 但无论如何，她是绝对不可能质疑陆子坚的决定的。 在她心里，陆子坚在做生意这件事情上，也或者说，是在她所能眼见到的几乎所有事情上，都是接近于神这个级别的存在。 他既然要收购，那肯定有他收购的道理。 “可是……我不懂该怎么做啊！没收购过，该怎么办？” “不懂就学，招聘去，找个这方面擅长的人来，负责帮你们操盘，你跟刘强冬你俩，就边看边学边干，有这一遭，后面再做类似的事情，不就会了？” 赵美琴想了想，“那……好吧！” 陆子坚抬手摸摸她的脸，凑过去亲一下，然后转身就要出门。 赵美琴在身后问：“有约会？” 陆子坚回头，“算是吧……泡个妞去！” 赵美琴不由失笑，摇头。 …… …… 其实陆子坚完全不懂软件——他上辈子从大学期间就开始接触电脑了，但极其漫长的一段时间内，他是只会用，压根儿也没关注过那些软件啊、网站啊之类的，到底是怎么成立，怎么运转的。 他的第一次对电脑科技这个东西感兴趣，反倒是来自那次著名的3Q大战。 在那一次，他出于八卦心里，看了不少帖子和分析，算是完成了一次对自我的互联网和软件知识的科普。 再后来……那就要说到智能手机的时代了。 但是没关系，首先他知道金山这家公司一直到二三十年后还活着呢，而且人家还是上市公司呢！除此之外，他还知道有个做游戏的公司叫西山居，好像就是属于金山的。至于雷俊这个人，那就更是不用多说，能力肯定是很强的。 就单纯的作为投资呗！ 就像他跟赵美琴说的那样，先收过来，然后给砸钱、砸人才，养着，让他们继续做没做完的WSP的开发工作，或者游戏开发工作，都行。 跟之前砸钱养着东方智造，现在仍然在砸钱养着烛龙半导体、CDMA事业部，其实是一样的，未来谁能跑出来，那就收获一家好公司，实在跑不出来拉倒！ 反正也已经是完全不可能影响到自己的商业版图，和泡妞生活了。 只是顺手搂一耙子而已！ “小玉，这边！” 车子在北电门口刚一停下，陆子坚就已经发现了站在校门口的周琼玉，于是下了车，就站在车门处打招呼叫她。 周琼玉，和她的朋友，那个叫左晓倩的女孩儿，闻声同时扭头看过来一眼，然后周琼玉冲左晓倩摆了摆手，蹦蹦跳跳地跑过来。 而左晓倩留在原地，忍不住就一脸迷醉地看着这辆器宇轩昂的路虎车，然后目光一转，她发现陆子坚正在看着自己，就冲他露出一个笑容，还抬起手来，招了招手——陆子坚也冲她笑了笑，然后才转身拉开车门，让周琼玉上车。 不过巧了，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老公？”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77章 如果这都不算爱 这是迟早的事情。 陆子坚转过身去，面带笑容，冲蒋琴琴招了招手，“来！” 周琼玉在北电，蒋琴琴也在北电，自己不是来接这个，就是来接那个，总有一天会出现来接这个却也碰上了另一个的事情。 不足为奇。 甚至于，蒋琴琴其实早就对周琼玉跟自己的关系有所怀疑，而事实上，自己跟周琼玉的第二次相见，本就是因为来这里接蒋琴琴，所以周琼玉更是确凿无疑的知道自己跟蒋琴琴之间的关系。 差别只在还缺一次三方对面，把窗户纸彻底戳破。 蒋琴琴走过来，竟少见地还在她们学校门口，就直接软软地身子偎进陆子坚怀里，一把搂住了他的腰，然后那双明亮的剪水般的眸子，就直直地向车里的周琼玉看过去——那目光里，满满的都是敌意与戒备。 周琼玉虽然社恐，但她显然并不怎么恐蒋琴琴这位学姐，这时候竟也是毫不退让地与她对视着，甚至那目光里，还隐隐带着一丝高傲与不屑。 陆子坚很清楚自己该怎么做。 他搂住蒋琴琴的肩膀，在她脑门上轻轻地亲了一下，“来，老公给你介绍下。” 蒋琴琴的目光锁定车里的周琼玉，直接说：“我认识她。” 语气相当不善。 陆子坚笑，说了句废话，“那我给你介绍下？” 蒋琴琴愣了一下才愕然扭头看。 陆子坚的笑容温煦，目带询问，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蒋琴琴张了张嘴，愣是没能说出话来——还要什么介绍呢？自己的老公、男朋友，来到自己的学校门口，却不是来接自己，而是来接另外一个漂亮女孩子，且两人行动不避，自己的老公是直接拉起女孩子的手，温柔地把她送进车里。 “小玉，你知道的，这是我女朋友，蒋琴琴，她是你学姐。” “琴琴，这是我女朋友，小玉，她比你低一级。……认识下。” 周琼玉的目光，终于转到陆子坚脸上，嘴巴微微抿起，看上去带点委屈和不愿，而蒋琴琴也几乎同时转头看过来，“老公……” 她更惊诧，更委屈。 事实上，她不是第一天猜到陆子坚大概率有别的女朋友。 也不是猜——她甚至亲耳听到过陆子坚就当着自己的面接电话，手机话筒里是清楚传出的女孩子的声音，而陆子坚甚至当着自己的面，就跟对面打情骂俏，从来都是丝毫没有要避着自己的意思。 而他正常情况下每周找自己一次，带自己吃吃喝喝买买，然后就是睡觉，除此之外，自己基本上见不着他，甚至最近他出差，据说去了阿美利加，自己更是已经有超过十天没见到他了——他就算再忙，这又哪里是男女朋友的见面频率？ 答案只有一个，他还有别人。 “老公……” 她又叫了一声，语带哀怨与乞求。 甚至那抱着陆子坚腰部的胳膊，又稍稍加了些力气。 陆子坚脸上的笑容依旧，轻声地说：“听话。” 就这两个字，蒋琴琴憋了许久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她知道陆子坚在外头有别的女孩子，甚至旁敲侧击地打听过不止一次，只是不敢问太深，也不敢追着硬要问而已，但今天，这是已经被自己给当场抓住了，她心里实在是气不过！ 当着我的面介绍对方也是他的女朋友？哪怕遮掩一下也不愿意？最后的一点点面子，也非得给揭开？ 这要我怎么听话？ 跟这个周琼玉拜个干姐妹吗？ 但是这一刻，嘴巴张了几张，她到底还是没敢说出任何硬顶陆子坚的话，只是手臂下意识地松开了陆子坚的腰，声音异常干涩，“老公，我……” 话要出口，她又忽然停住。 话说，虽然陆子坚瞧不上蒋琴琴在禀赋、能力上的很多东西，最初把她给拢到手里，纯粹就是因为好色和嘴馋，却也依然不得不承认，蒋琴琴在大处或许不够出色，但在小事情上，其实是相当精明的。 就在怒气马上就要涌出的前一刻，蒋琴琴忽然一下回过神来。 这一瞬间，脑子里各种念头奔马一样飞驰而过。 他是那么的帅气，对自己那么的好，想想他给自己买的那些昂贵的衣服，那些奢华的大餐，自己现在就住在他给自己租来的房子里，驾驶证马上要考下来，等在面前的是一辆四五十万的沃尔沃小车…… 当然，还有那张每个月都可以随便刷、刷满一万五都不怕的信用卡！ 以及那间连租店面加装修，到现在都已经花了几十万的咖啡店！ 甚至他承诺过，将来自己店里用的咖啡机、咖啡豆，他都已经通过朋友，从国外订货了，以后那家属于自己的咖啡店所用的，全部都是国外的、最好的机器和咖啡豆，绝对是当下国内最洋气的咖啡店！ 几乎只在刹那间，她脑子里的怒火，就一下子倾泻一空。 是哦，他在外头肯定有别的女孩子，他肯定花心，但他对自己是真的好，是真的特别的爱自己呀！ 就算是包小蜜，也没有他这个样子包小蜜的！ 吃的穿的用的花的，每一样都奢靡到无人能及，给买车、给开店……哪怕自己跟他谈恋爱事实上才两个月，但粗略一算，他已经花在自己身上和答应了要花在自己身上，而他这个人，显然不会赖账……的钱，就已经超过一百万了！ 正常人，一辈子也挣不到一百万啊！ 靠自己，就算将来毕业了能不断接到戏，又得需要多少年，才能挣到一百万？ 一个这样子为你花钱的男人……这不是爱，什么才是爱呢？ 他可能的确就是好色，就是花心，但他只要对自己好，他就花心点，又能害着什么了呢？那些肥头大耳的、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不也一样要包小蜜？ 就权当这个周琼玉是他包的一个小蜜不就行了？ ………… 这一刻，蒋琴琴心里的各种念头正飞速转动，陆子坚却忽然叹了口气，温柔地说：“行吧，琴琴，你要是觉得身上不舒服……” 蒋琴琴闻言吓了一跳，第一时间又一把抱住了陆子坚的胳膊，微微仰着脸儿、看着他，笑容里、眼神里，满满的都是讨好和哀求，“我没不舒服的！” 然后她扭头，依然带着笑容，再次与周琼玉对视，“小玉你好。” 陆子坚讶然了半秒钟，然后扭头看向车里的周琼玉。 周琼玉撇撇嘴，她虽然说话困难，但这个时候，显然陆子坚不会允许她以这个做借口的，于是最终，她还是开口说：“学姐你好。” “嗳……” 陆子坚很高兴，甩手在蒋琴琴屁股上轻轻拍了一巴掌，“这就对了嘛！” 揽着她的细腰搂过来，又在脸上亲了一下，陆子坚笑着问：“之前我就答应了的，今天要陪小玉去爬长城，你也来吗？” 蒋琴琴张了张嘴，“我……我可以一起来吗？”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78章 简直他妈的百分百完美！ 实在是想不明白，像周琼玉这种女孩儿，是怎么会想到要去爬长城的。 但是感觉得出来，以蒋琴琴的出现为分水岭，她的前后心情差异相当的大——之前她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不开心。 虽然还是听话地往里让了让，让陆子坚和蒋琴琴先后上车，但她的小脸儿却绷起来了，低着头，一声不吭。 不过好在，她没跑！ 这要是她直接下车走了，对于陆子坚来说，才大小算个挑战。 只要她没跑，对于陆子坚来说，这局面就还完全处在掌控之中——很好，又一次的试探成功，这丫头骨子里其实相当的疯狂，耐受度相当的强大。 “老周，开车！” 左边坐着周琼玉，右边坐着蒋琴琴，陆子坚坐中间。 等车子稍稍开动起来，陆子坚就直接扭头，去拉周琼玉的手，周琼玉低着头，没动静，但没有抗拒，陆子坚索性直接伸手把她搂过来，更进一步，又直接加了把力气，把她抱到了腿上——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终于稍有反应，但出乎陆子坚意料的是，她非但不反抗，脸上也并没有什么或抗拒、或羞涩的模样，反倒是抬起头来，第一时间就看向了蒋琴琴。 满眼挑衅。 蒋琴琴让她看得一愣。 然后，她忽然开口说话了，“哥哥，我不喜欢她！” 啊…… 倒是难得的完整，且没用催就主动说的一句话。 可见仇恨比爱更催人奋进啊…… “为什么不喜欢她？” 陆子坚看看她，又扭头看看蒋琴琴，说实话，他也是很勉强才把眼里的一丝诧异给掩藏起来，但这个时候，他还是一反手抬起胳膊，搂着肩膀把蒋琴琴也揽入怀中，“琴琴，你俩在学校里闹过矛盾？” 蒋琴琴这会子既尴尬又气愤，只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有啊！我们……我们都不是一个年级，平常虽然也都认识，但从来没说过一句话！” 这话里有暗讽！ 就周琼玉那个说话的利索程度，不是特别熟的人，她哪可能跟你开口说话？ 但陆子坚装听不见。 扭头再看周琼玉。 叫陆子坚万万想不到的是，周琼玉居然再次开口了，“她特别虚荣！” 唰的一下子，蒋琴琴满脸通红。 陆子坚讶然地看着周琼玉，而她叫人吃惊地居然又继续说起来，语速很慢，但语气很坚定，“她特别爱显摆！买新衣服，总要叫人看到价签！吃饭的时候，老说男朋友带她吃过的什么东西，埋怨食堂的饭不好吃！” 蒋琴琴下意识地扭了扭身子，这时候就觉得难受到几乎待不下去了。 她张了张嘴，终于是忍不住，开始反击，当然，依然克制着，不提某些东西，“你以为你就好？上次你耍人家周剑雨，明明收了人家的情书，答应人家约会，其实却只是把人家晃到外头去，让人家晚上回不了学校，而你根本没去！你这算什么？你不喜欢人家，明说不就行了？何必耍人家？” 论嘴皮子，周琼玉显然不是任何正常人的对手。 但出奇的是，这个时候她居然丝毫不显畏惧，而且竟也不见急躁，甚至是耐心地等蒋琴琴说完了，才从容反击，“我拒绝过！他还写，缠着我，讨厌！我就要让他在外头冻一夜！他活该！” 陆子坚失笑，讶然地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 他不劝架，完全没有要劝架的任何意思。 甚至，他反倒特别高兴看到周琼玉愿意跟人吵架。 所以，眼看周琼玉说完了，蒋琴琴要反击，陆子坚还特意收了收胳膊，等蒋琴琴恍然一下扭头看过来的时候，给了她一个眼色。 周琼玉又说：“她最近老在同学里说，她喜欢上了一辆小车，可能要几十万！……唉，还是考下驾照来再说吧！” 最后一句，她应该是在模拟蒋琴琴的语气。 蒋琴琴满脸通红，反倒是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了。 大概是真的。 北电的教学规模其实很小，每年招收的学生也不多，分到表演系，每年才那么二三十个人，所以，仅仅只是理论上来说，她们俩虽然不是一个年级的，但上课下课的老是碰到，本就正常，说不定周琼玉就正好碰到了蒋琴琴在显摆。 而即便不是亲见……北电那么点小旮旯的地方，蒋琴琴看来又不是那种会注意藏起小尾巴的人，她那么漂亮，本就受人关注，现在又老是显摆东西，显摆男朋友，势必会成为同学中被热议的存在，那么会传进周琼玉耳朵里，就更不奇怪！ ………… 陆子坚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站在一个旁观者清的角度，陆子坚忽然开始理解，为什么周琼玉不喜欢蒋琴琴，乃至相当排斥了——周琼玉那个家底，虽然父系不清不楚，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亲爸爸叫什么，但她的母亲那一族，当年在鄂省也是相当高级别的干部家庭，后来改开，她妈妈从很早就开始做生意，据说也正因此，带她的时间不是太够，年轻时候的吴新芳，应该也不是个脾气有多好的，所以才导致周琼玉很大年龄了都不开口说话，但是，她家是真有钱啊！ 以她的出身、段位、财富，事实上在这个年代，少有人能比。 之前的那么多次接触下来，陆子坚也已经发现，她对钱啊、东西啊之类的，哪怕奢侈品，其实都相当的不敏感——她对她妈妈吴新芳很有意见的一点，就是她特别讨厌自己的妈妈总是不在自己身边，总是忙着到处去赚钱！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蒋琴琴这样一个的确喜欢钱、爱慕虚荣、喜欢晒自己找了一个有钱的男朋友的女孩子，她不讨厌才怪了！ 相反的是，周琼玉这丫头对自己有很多女朋友，反倒毫不在意，而对于蒋琴琴是自己女朋友这件事，也是毫无反感的意思。 这丫头甚至会暗戳戳的怂恿自己去泡她妈！ “好了好了，这件事我说几句……” 笑罢，陆子坚还是要站出来“主持公道”的，“琴琴，这事儿是你不对，小玉不说我都不知道，以后不要做这种显摆的事情了！你该吃吃该穿穿，要车咱买车，要开店咱开店，但这种事情，没必要到处宣扬，时间长了，让大家自然而然的猜出来、看出来，不是更好吗？对不对？” “我……” “错了没？” “老公我错了。” “嗳！这才乖嘛！” 陆子坚心里爽到不行，其实他才不在意蒋琴琴是不是爱显摆，他喜欢的只是蒋琴琴那一身的细皮嫩肉，和这张典型东方古典审美的俏丽脸蛋儿，但有个拿捏人的借口，他自然也是绝对不会就此放过的，“以后记住了哈！不许再犯，不然车子就不给你买了，听见没？” 蒋琴琴嗫喏片刻，还是乖乖低头，“听见了！” 于是陆子坚搂着她靠近些，凑过去亲了一下，这才回头，颠颠腿，对周琼玉说：“至于小玉，这事儿哥哥批评过琴琴了，你以后不许再拿这个说她，除非她以后还这样，听见没？” 周琼玉抿抿嘴，不屑地瞥了蒋琴琴一眼，但还是乖乖点头，“听见了哥哥。” 完美！ 简直他妈的百分百完美！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79章 对赌！又见对赌！ 五月的长城，还不至于炙热难当。 陆子坚真就带着两个女孩子一起，爬上了长城。 其实这辈子重生过来到现在，陆子坚这还是第一次来，答应过陪周建春爬长城，也答应过赵美琴，但后来她俩反倒都陷进了各种各样的事情里，反倒没空了，倒是没想到，最终第一次来长城，竟是陪周琼玉和蒋琴琴。 也蛮好。 周琼玉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 后来她忽然蹦出来一句，“我姥爷说，他年轻的时候，就在长城脚下打过鬼子！他那时候才十六岁！” 嚯…… 陆子坚懵了一下才回神：什么叫资历，这就叫资历！ 人家老一辈打过抗日战争！ 忽然就忍不住想到，要是自己真把吴新芳给捅了，那周琼玉的姥爷，岂不就是自己老丈人？ 以前只想到，如果那样，任开山就算是自己姐夫，而任宏民，也包括任红裳，就算是自己的外甥和外甥女了，倒是没想过这一层。 啧！ 走走，看看，时不时停下来，让陆子坚给帮忙拍照。 后来陆子坚干脆抓壮丁，把一直缀在三人身后的周建设叫过来，简单教会了他怎么用周琼玉的这个相机，然后，他一手搂着周琼玉，一手搂着蒋琴琴，就这么在长城的一处垛口上，拍了张合影。 周琼玉笑得很灿烂，而蒋琴琴就笑得很勉强。 ………… “欢迎欢迎啊，我们的大功臣回来啦！” 五月二十七日，周一，比陆子坚晚了一周还多，谭希松终于回到了首都。她昨天下飞机时就打电话，陆子坚让她先回家休息，周一再谈，结果到了周一，谭希松兴致勃勃地一大早就到了公司，而陆子坚居然是十点多快十一点，才慢悠悠地来到中华网这边，倒是见了面就先给个大笑脸，“看上去瘦了点儿，晚上请你吃好吃的，咱花公款！” 谭希松哭笑不得，从办公桌后站起身迎出来，“我说陆总，我怎么感觉我无论谈成什么样，你都无所谓啊！” “嗨，瞧你说的，哪能无所谓呢！……我就是借机公款吃喝一下。” 见陆子坚不接话茬，谭希松也是无奈，苦笑着摇了摇头，拉开抽屉，拿出这一趟谈判的最终收获，过去递给他，“看看吧，中英文都有，就差你签字了！” 陆子坚接过去，简单一翻，“成！我待会儿就签字！” 中华网在未来三年的流量，这就算是一张合同全卖掉了，合同基准作价一年广告费80万米刀，每年涨价20%，也就是说，这份合同一共价值288万米刀。 没多大意思，至少是中华网不缺这点钱。 中华网只是缺这块敲门砖而已，“融资的事情，谈的怎么样了？” 一提这个，陆子坚脸上明显就表情认真了，而谭希松也分外郑重，“昨天给你打电话，你非得不出来，我跟程总汇报过了，接触的这几家，都很有意向，问题不大，只是估值上，估计还得拉扯两轮。这是我最终形成的报告，你看看！” 接过第二份文件，这一回打开来，陆子坚看得就很认真了。 嗯，昨天下午谭希松打电话来那会儿，陆子坚正陪着靳晓燕遛娃呢，哪里愿意为这么点事情，还要跑去跟程仲文他们一起讨论公事？ 但这件事情其实很重要。 “嗯，八千万，七千万，七千五百万，八千万，七千万……六千万？这孙子是纯粹想来捡便宜的吧？咱账上光现金就他妈六千多万刀呢！开玩笑！” 很快翻看到最后，陆子坚直接把文件还回去，语气不善，“这里头只有美国在线是必须拿下的，其它的风投都随他们去，美国在线这边，明确告知，估值低于1.2亿米刀，就不谈了！告诉他们，可以签对赌协议，两年之内无法完成纳斯达克上市，我们愿意溢价20%回购！就这样！” “呃……” 谭希松张了张嘴，讶然地看着陆子坚，“这样的话，措辞会不会太强硬了？” 主要是，这跟她昨天同程仲文碰头时候商量出来的大致办法、底线，都不大一致——那可是美国在线啊，跟人家那么强硬，真的合适吗？而且还要签那么大的对赌协议，到时候万一对赌输了，那可就损失惨重！ “措辞硬不硬，看你呀！你是跟他们联系的人，你完全可以灵活掌控力度，硬话软说呗，但我的意思必须完整传达到，不能变！” “呃……好吧。那对赌的话，是不是叫上程总，一起讨论下？” “不用讨论，你来申请，我来签字，这就是最终决议，先搞完这一套流程，今天晚上一起吃饭，我叫上老程，也叫上任宏民，到时候我再去说服他们！” “那……好吧！” 要说服大舅哥和程仲文，并不算难。 晚上一起吃饭，吃吃喝喝的工夫，陆子坚就把他俩摆平了。 道理其实很简单，他俩基本上可以算是完全不懂纳斯达克的上市规则，而陆子坚却摆明了很知道这个游戏该怎么玩，再加上陆子坚的态度很强硬，所以基本上不怎么用说服，他俩就很自然地选择相信陆子坚。 对赌协议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以前又不是没签过——现在看来，跟陆子坚签的那一份对赌协议，固然一旦成了，就要让陆子坚狠狠地咬下一大口肉来，可要是没有他，这块肉大概率谁都吃不到啊！ 那就让他咬呗！ 现在也用这份对赌协议，给美国在线一个定心丸就是了。 想必那边也很明白，一旦大家携手推动中华网在纳斯达克成功上市，到时候那才是一份真正的大蛋糕，够让每个参与者都吃得满嘴流油，相比之下，现在这个时候在这点小数目上来回拉扯，实在是意义不大。 所以，愉快地搞定。 还借机公款吃喝了一下。 而大舅哥还要很开心地拍着陆子坚的肩膀，感慨说：“我觉得今儿这才是正常的子坚呢！到这会儿，感觉他才开始出力气了！” 程仲文也是格外满意，“是啊！过去子坚总是这样也行那样也行的，弄得我这心里也是没底，这回好，你直接说必须这样、不能那样，我心里就踏实了！” 陆子坚听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80章 果然！果然！他果然是爱我的！ 嘀……嘀嘀…… 蒋琴琴放学出了校门，正快步走，路边停着的一辆小车忽然鸣笛，声音还老大，吓了她一跳，扭头看一眼，嘴里犹豫想说什么最终又咽回去，她扭头要走，却又控制不住地回头——是那辆沃尔沃的小车，叫V40，真漂亮啊！ 连颜色都是自己最喜欢的那款红色！ 真漂亮！ 不过不急，自己的驾照马上就要考下来了，等考下来了…… “呀！老公？” 就在这个时候，车门忽然打开，驾驶位那边有个高大的男子钻出车来，一回头，蒋琴琴愣了一下，旋即有惊喜一下子爆发出来，“你换……” 刚说两个字，她忽然回过神来！ 车门甩上，陆子坚已经走过来，看着蒋琴琴满脸惊喜的模样，他干脆原地站定，张开双臂，“来，抱一个！” 蒋琴琴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扑了过去。 陆子坚一手接住她的屁股，一手搂着腰，哈哈大笑。 蒋琴琴更是毫不犹豫地双手双脚都扒在陆子坚身上，低头就直接亲了一下，然后又忍不住地扭头看，“这车是给我的？” “嗯……不是……” 陆子坚摇头，声音做作，“给我女朋友的！” 蒋琴琴开心地笑起来，“那就是给我的！” 陆子坚也笑，松开托她屁股的手，手里晃着钥匙，在她眼前转，“试试去？” 蒋琴琴一把夺过钥匙，飞快地从陆子坚身上下来，先是绕着车走了一圈，高兴地几乎要蹦起来，这时候她根本就完全顾不上放学时候校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了，很快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啊，是了，就是它！自己的梦想之车！ 我也有车了！ 还是豪华的沃尔沃小轿车！ 落地要五十多万的豪华的沃尔沃小轿车！ 我的！ 嘀……嘀嘀…… 似乎是兴奋多到无处宣泄，她下意识地就尝试着摁了几下喇叭，忽然陆子坚在外面敲窗，她顿时手忙脚乱地找了一下，毕竟也是坐过不知道多少次大路虎的人了，她很快就找到电动车窗的按钮，把窗户降了下来，一脸感动的模样看出去，跟陆子坚说：“我太喜欢了……谢谢你，老公！” 陆子坚笑着，趴在窗口上，单手捉住她的下巴，拉近些，亲了一下。 “不生老公的气了行不行？” 他柔情款款地说。 蒋琴琴愣了一下，旋即忽然就有些感动，眼眶近乎不受控制地就红了起来，甚至差一点儿就要忍不住当场掉泪——果然！果然！他果然是爱我的！ 事实上，的确是生气的。 至少是相当不高兴的。 哪有女孩子会愿意接受自己的男朋友，居然跟别的女孩子胡搞瞎搞的呢？ 即便之前就已经近乎可以确定他的确有，可又有谁愿意接受，他把这一切都亮明了摆在自己面前，甚至就当着自己的面，把另外一个女孩子抱到腿上呢？ 偏偏自己还被那个周琼玉给当场嘲讽了一顿！ 偏偏他居然还听信那个周琼玉的，把自己给批评了一通！ 这谁受得了？ 要不是自己实在是爱死他了，要不是他平常对自己是真的太好了，要不是感觉这世界上大概率根本就不可能有另外一个男孩子能跟他相提并论…… 自己肯定当场就爆发了，肯定当场就跟他分手了！ 哪里还至于非得忍着，还要看他就在自己的面前，把那个讨厌的哑巴女孩周琼玉给抱到腿上，还当着自己的面亲她…… 但是，气就依然还是气的。 总感觉自己好像也变成了跟那个周琼玉一样了，总感觉自己在他那里，好像就只是一个玩物，一个被包养起来的小蜜一样。 不受重视！不被尊重！ 但忽然，他忽然就这样子的深情款款了啊！ 他不但送了自己那么贵的一辆小轿车，还那么深情款款的，希望自己不要再生他的气了啊！ 他果然是爱我的！ 如果不爱我，他哪里会那么用心的，提前就把自己想要的那么贵的车买下来，直接开到学校门口来送给自己，又哪里会那么温柔的哄慰自己？ “嗯，我不生气了！” 蒋琴琴吸了吸鼻子，不等眼泪真个流下来，她破涕为笑，撒娇地把胳膊直接伸出车窗，搂住陆子坚的脖子，又主动地凑上去狠狠亲了两口，“老公！我爱你！” “老公也爱你宝贝儿！老公也爱你！” ………… 提前收获了新车子的蒋琴琴，显得异常兴奋。 她胆子算不小，尽管还没有拿到驾照，但是陆子坚只稍微一怂恿，她就真的开起车子到街上溜了一圈，兴奋地小脸儿都涨红着。 一直到俩人在路边找个饭店吃过了饭，又出来，她的兴奋依然不减。 于是就由她负责开车，一路小心翼翼地开回了家。 到了床上，今天的她更是有一股说不出的洋溢着青春与清纯的媚骚劲儿，特别罕见地异常主动，甚至一口气撑下来三回，让陆子坚很是爽了一把。 甚至把陆子坚伺候舒服了、伺候通泰了，她居然还有力气爬起来，拿着刚才从车里拿出来的发票、汽车使用说明书等一系列的东西，翻来覆去认真的看。 车子买下了，临牌打好了，税也交过了，甚至全险都买了，接下来其实就只差跑到车管所，把车子上到她名下，并且领牌子了。 这绝对百分百是蒋琴琴毕生至此所收到的最昂贵的礼物了。 她的兴奋情有可原。 而陆子坚歪在床头的软枕上，看着她的兴奋模样，不由得心里就又多了些怜惜——事实上，他很愿意对所有的女孩子都这样温柔，只是在某些特殊的时刻，他又很知道自己玩得有多花，要想让女孩子们不翻天，他又必须镇压。 当然，镇压完了，该给的温柔和补贴，就还是要给。 不然人家在你身上如果收获的只是委屈，凭啥还会不离不弃的跟着你？ 是因为贱吗？ 你看，这不就好了……多好的女孩子呀，多单纯，稍微哄一哄，给买辆车，马上就又喜笑颜开了。这么好的女孩子，以后是真的要多陪陪她才好。 嗯，或许真的可以收藏她一辈子了。 “琴琴……” “嗯？” “来，过来！” 蒋琴琴马上从床尾爬过来，直接钻进陆子坚的怀抱里，缱绻地像一只小猫，陆子坚在她光溜溜、滑不留手的后背上轻轻揉抚了两下，大长胳膊顺着尾椎骨就往下摸，正要开口逗弄几句，身边的手机却忽然响起来。 他心里略不爽地拿起手机，一看来电姓名，只是犹豫了不到半秒钟，就还是直接按下了接通键。 于是，安静至极的房间，缩在怀里正轻轻呻吟的小猫，就同时听到了手机话筒里清清楚楚地传出的赵美琴的声音，“老公……”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81章 乖巧温驯的小猫 金山软件那边初步谈妥了。 其实也无所谓谈妥不谈妥，因为现在的金山软件，几乎就是一个有人出钱股东就都愿意卖的状态，所以其实赵美琴和刘强冬所带领的团队，最主要的任务不是谈价钱，而是要去摸清楚现在的金山到底有什么值钱的资产。 一旦这个搞清楚了，价钱其实很好谈。 有一家全资附属的游戏开发工作室，西山居，去年成立的，今年一月份刚刚推出了国内的据说是首款电脑游戏，叫《中关村启示录》。 很有意思的名字。 陆子坚没玩过。 据说这家公司正在研发3D游戏引擎，而且还有一款已经在研发中的游戏，内部命名叫做《剑侠情缘》，但计划中要到明年才能基本完成。 除此之外，嗯，他们的主体业务其实还是WPS系列软件。 这个软件在七年前的1989年就上市了，当时的计算机，还是DOS的时代，这款办公软件大获成功，但后来推出第二代，试图进入WINDOWS操作系统的市场，但其实很失败，没卖出去多少，也导致公司从那个时候起，其实就步履维艰了。 现在他们正在研发第三代的WPS，原本打算是在今年就能完成了，叫WPS96，但研发过程很不顺利，公司经营困难，人手流失有点严重，再加上的确存在技术上的实际困难，因此研发进度一再延宕，到现在连个雏形都还没拿出来。 坦白讲，只看现在，金山软件的确是个深不见底的大窟窿。 它的业务是跟微软直接对撞的，偏偏还要在微软的WINDOWS系统上跟人家的WORD系列软件抢饭吃，这个活儿能好干才叫邪门了！ 未来十几年，其实这种状况也都并不会得到什么本质的改善。 因为未来十几年的电脑PC时代，手握WINDOWS桌面操作系统的微软，将会是整个个人电脑世界里绝对的王者，不容挑衅的那种。 就连阿美利加那边互联网上市热潮的开启者，第一代真正的商用浏览器网景，都会最终死在微软手里，何况国内一个小软件公司？ 所以……价格真的是很好谈，不要2000万了，也不要1800万了，只要东方网愿意全资收购，那么1600万对方就能接受！ 且只要新东家不注销相应业务，对方可以承诺，现有员工全部留任！ 这条件，并无多余可说。 “嗯，嗯，好，那就一千六百万吧，不用再砍价了！” 陆子坚左手拿手机，右手并没有闲着，而蒋琴琴乖巧地缩在他怀里，一声不吭，只是默默地听着电话两头正在谈的这桩高达一千六百万的天价买卖，中间被抠得感觉下身有些丝丝麻麻的疼，她都没敢说话，只是下意识地挪挪身子，抬起头来哀怨地看着陆子坚，但陆子坚的手又追上来，她就还是只好默默忍耐。 陆子坚心中冷静，但神态悠闲，“具体的细则，你们先研究研究，跟那边详细讨论，形成一个文本再说吧，弄好了回头我看看。” “嗯，嗯，好。我？我没事儿啊，我陪我女朋友呢！哈哈哈……挂了！” 从容挂断，手机丢一边，陆子坚低头看蒋琴琴，脸上有些诧异的表情，“躲什么呀宝贝儿？不舒服吗？” 蒋琴琴怯怯地凑上来，并不敢提刚才来电的事情，只是讨好地哀求着，“你刚才要了三次了老公，我觉得下面……有点疼了。” 那……好吧！ 陆子坚只是稍微愣了一下，马上就收回了手，捧起蒋琴琴的脸蛋儿，满脸歉意，“对不起宝贝儿，怪我，你刚才就应该说的！” 这个态度顿时就让蒋琴琴高兴起来，她乖巧地说：“你刚才在打电话谈生意嘛！我本来就帮不上你什么了，哪里还能打扰你打电话？” 陆子坚笑笑，捧起她的小脸儿又亲一口，“真乖！真懂事！” 想了想，他说：“回头我打个电话，把你的信用卡额度，给调到每个月两万吧！以后你也有车了，别万一额度不够用，好不好？” 蒋琴琴愣了一下，脸上蓦地爆发出惊喜模样来，“真的？” “当然真的呀！不想要？” “要！要！谢谢老公，你对我真好！” ………… 最终还是决定不在蒋琴琴那边留宿了。 眼看下午三点多，陆子坚简单冲了个澡，就从那边出来，很快找到周建设停车的地方，上了车，他直接说：“还是去北电。” 周建设马上答应一声，发动了车子。 中午这一趟，是去给蒋琴琴送车，哄一哄，现在就暂时手头上没有什么事情，再过去，就是纯纯的泡妞了。 心里有瘾……还有个那么美好的东西没到手的那种瘾。 提前打个电话，居然没人接，陆子坚就想着，大概率周琼玉在上课，但也无所谓，今天蒋琴琴大约是不会再回学校了，一来她今天被折腾得有点废掉的感觉了，肯定懒得再动弹，二来她新得了爱车，想必这会儿都应该已经折腾着下楼，钻车里又去研究去了——所以，今日里无人搅局！ 到了地方，周建设停下车，头也不回，只是说：“陆总，到了。” 陆子坚答应一声，收起刚看了也就一页的书，正打算下车，直接进北电的校园里去逛逛，不期然间抬头往外瞥了一眼，怎么就那么巧，正好就看见，有个大美女正从北电的校门口出来——尽管她带了墨镜，但陆子坚还是一眼就把她认出来了。那身段儿，那脸蛋儿，那个走路的妩媚生姿，实在不太容易忘掉。 但是，好吧，不知道几手了，光是听说过的她的恋爱经历，到现在就得有两三桩了，别的还不知道有没有，所以收藏吧，觉得不值得，但要是纯玩玩……嗯，直觉上的感觉，这女孩儿其实反倒是个痴情种子！ 怕是得手容易，甩手反倒难。 傲娇的首都影视圈大公主，在圈子里的评价和口碑，其实一直都特别好，说句不客气话，她其实一点都不风流，反倒傲气得很！ 所以可惜的只是自己赶不上一手的罢了。 所以……算了！不再因为一时的嘴馋，而给自己添麻烦了！ 她出了校门，很快走到一辆黑色的奥迪100旁边，拉开了车门，但下一刻，她的眼睛往四周扫了一眼，兴许是注意到这边的这辆路虎了，她似乎是愣了一下，居然又一甩手，把车门关上了，然后就直直地奔着这边走了过来。 陆子坚脸上不由露出一抹苦笑。 得！这回没什么可想了，想躲都没那么容易躲得开！ 想了想，陆子坚还是决定不等，主动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呦！许卿姐，真巧啊！你怎么也跑这儿来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82章 怎么就那么勾人的魂儿呢！ “还真的是你！” 大美女许卿一脸惊喜的模样，越发地快步走过来，“我就说呢，我记得你的车牌子好像是三个六！你怎么也跑北电来了？找人？” “没，我听人说，北电门口经常有美女出没，过来看看！”陆子坚下意识地顺嘴口花花，“没想到还真碰上了一个！你怎么也跑这儿来了？也是找人？” 许卿走到近前，正被夸得笑靥如花，“我就这儿毕业的，最近拿着个本子，我拿不定主意，过来找个老师给看看。倒是没想到会碰到你！” 说到这里，她脸上微微浮现出一点幽怨，“我说，你可真难约！想跟你约个吃饭，就那么难吗？” “嗨！约个吃饭有什么难的！我是怕你想吃我！” 许卿闻言愣了一愣，才想明白这后一个“吃”是什么意思，脸上不由得就是一红，但不知为何，这一下子因为连续那么长时间没能再见到第二面而不知不觉就渐渐熄灭的情火，竟是一下就又忽然窜出了大到吓人的火苗子。 她没想到陆子坚说话会那么直接，想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之后，脸上略略的一抹小惊慌一闪而过，随后近乎下意识地，她说话里就带上了一点撒娇的意味，“你平常都这么跟女孩子说话吗？那么直接？” 陆子坚笑笑，正想说话，忽然手机就响起来。 他亮了亮手机，背过身去走开两步接通电话，“嗯，嗯，我就在你们学校门口呢，出来吧！带你玩去！” 挂了电话，他走回来，笑着解释，“我一个小女朋友。” 许卿愣了一愣，神色瞬间变得有点不大好看，“你……有女朋友了？” “是！” 她说：“也没听人提过你有女朋友呀！” “刚谈的。” 许卿神色尴尬，但就在这个时候，她略有些奇异地扭了扭身子，这动作少女极了，而又可爱极了——陆子坚眼前一亮的工夫，她说：“也是，你哪会缺女朋友啊！估计这姑娘……挺漂亮的吧？” 陆子坚仔细地想了想，说：“还行，其实没你漂亮！” 美丑这东西，当然一人一个标准，觉得陈红许卿关之琳张柏芝不好看的，也未必就少，但至少像许卿这张脸，是的确长在了陆子坚这代男人的审美点上了。 或者叫长在了这代男人的心缝里。 周琼玉纯稚可爱里又带着股子楚楚可怜，分外的勾引陆子坚那颗老男人的心，稍微有点外力一推动，比如作为他反抗任开山的方式之一这种，他就忍不住要下手了，但实打实的说心里话，她没许卿漂亮。 甚至在感觉上，她都没她妈妈吴新芳显得艳色逼人。 而如果是单纯论颜值，讲真，进了陆子坚眼睛的女孩子里，还是刘桂萍、金枝算第一挂的，许卿大约可以侧身第二等级。 但她撩人，一举一动都显得妩媚风流的那种撩人。 就比如这个时候，听了陆子坚这个话，她顿时就眼前一亮，下句话马上就接上了，“你觉得我漂亮啊？” 陆子坚笑笑，“可惜我收藏不起。” “收藏？” 这个话又是让人有点懵的话，许卿一时间搞不懂什么意思，正要继续多问一句，忽然，陆子坚举手，冲她背后招了招手、满脸笑意，许卿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那里，有个相貌清秀明丽的女孩子，正背着双肩包，一蹦一跳地走过来，她顿时就把刚才的话题给忘了，勉强笑笑，问：“你女朋友？” “嗯。” “很漂亮。” “是。很可爱！” 许卿忽然回头，似乎是猛地意识到了时间的仓促，而内心里的那一股情火，催着她不断地血脉趋热，“什么时候你有空，一起吃个饭？” 陆子坚诧异，“还要约？我有女朋友啊！” 但许卿却居然说：“说不定哪天你就分手了呢？或者是想换换口味，找个比你大点儿的呢？” 说话的工夫，她毫无顾忌地目光炯炯盯着陆子坚，但神态相当傲娇。 陆子坚失笑，“免了！真的！一来咱俩都忙，二来也不大合适。” 许卿张了张嘴要说话，却忽然感觉到身边有股风吹过，而陆子坚的目光已经离开自己，下一刻，就见他伸出手，拉住了那个跑过来的女孩子的手。 “许卿姐，再见！” 许卿张了张嘴，愣是没能说出话来，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陆子坚拉开车门，把那个身材娇小可爱的女孩子，给塞进了车里，然后自己也直接上了车。 “再见！” 她挤出一抹笑容，冲那车挥了挥手。 而等车子刚一开走，她脸上的笑容就迅速掉了下来，一脸颓丧。 刚才听到老师说这是个好本子的欣喜感，顷刻间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这个人……怎么就那么勾人的魂儿呢！ ………… “她才不勾哥哥的魂儿呢！还是你勾魂儿！” 陆子坚下意识地先把正确答案怼上，然后才回过神来，“嚯！你还是个小情报员？你怎么知道刚才她跟我在一块儿？” 坐在怀里的周琼玉转了转脑袋，眼眸流转，但就是不开口。 陆子坚抬头往前瞥了一眼，见周建设正在专注开车，手忽然就贴上了她的小肚子，人也凑过去，热气哈在了周琼玉的脸上，“跟哥哥说说。” 周琼玉腾地一下子红了脸，也是第一时间抬头往前看。 然后她却忽然歪进陆子坚怀里，等于是一下子用后背挡住了前面有可能窥探过来的视线，却是直接把陆子坚的手给杵进了她的衣服里，而她却只是趴在陆子坚肩膀上，腻腻地喊了声，“哥哥！” 卧槽！ 这丫头胆子是真大！ 讲真，前后两辈子，陆子坚是真的阅女无数，但还真是没见过周琼玉那么大胆子的——尤其是在当下这个年代，其实哪怕首都，也民风保守而淳朴，地方上更是不用说，但她一个才十九岁的小女孩儿，是真的胆大包天！ 鼓励自己喜欢的情哥哥追求自己的妈妈，这是什么牛逼思路！ 第一回被抱到腿上，她虽然害羞，但是就一点都不反抗，反而很喜欢！ 这是第一回陆子坚露出点想要摸她的意思，她马上就以实际动作给出了回应——摸吧，我帮你挡住别人的视线！ 草！ 要说疯丫头，现在的陆子坚觉得，周琼玉比她表姐任红裳还要更加疯丫头！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83章 能把别人不当人！ “我们吃午饭的时候，她跟陈紫函发短信说买车了呀！” 缩在陆子坚怀里，任由陆子坚握着她胸口的一只小鸽子，周琼玉虽然说不快，但最近这段时间，尤其是跟陆子坚待在一块儿，她说话还是越来越流畅的，“她俩都是渝都人，又一个班，去年还一块儿出去演戏，关系很好！陈紫函跟金巧巧说了，金巧巧又跟我们班富大龙说了，然后，我就知道了……” 末了，她还不屑地加上一句，“她就是爱显摆！” 好吧…… 这真的是……陆子坚是万万没想到，就这样消息都能走漏出去。 也或者只能说，毕竟还都是小女孩呀！ 哪怕仅仅在几天之前，自己还特意就这事儿敲打过，也还是一样。 其实周建春也一样。 当了副总了，手里有权力了，买了车了，总之，各种好事儿，都恨不得这头刚得到，那头就得显摆出去。 赵美琴略好些，她远比同龄人更懂得克制这些，但也有忍不住的时候，比如过年回家就一定要开车回去，再比如，前几天她还顺嘴说了一句，有个大四的学姐主动跑去找她，说是问问能不能去她的公司工作，据说是那女孩的工作分配回老家了，而女孩儿不愿意回去——说这个事儿的时候，赵美琴骨子里就带着的那股子高傲，以及实在没控制好流露出来的津津自得，陆子坚当然注意到了。 唉…… 显然，买了车子这么牛逼的事情，你是堵不住蒋琴琴的嘴的，她一定要显摆出去才舒服——然而转念再想，也罢，虚荣就虚荣吧！ 要是她连虚荣都不虚荣了，想必就要失控了。 现在蛮好，她们爱虚荣，自己就给她们虚荣就是了。 “你吃醋啦？” 陆子坚的手加了点劲儿，揉来握去，爱不释手。 “嗯。” 她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字来，腻腻的，说是吃醋，更像撒娇。 “可是你肯定也不怎么喜欢车……哥哥这不就赶紧过来带你去玩嘛！想去玩什么？真想去卡拉OK？” 她一下子来了精神，“嗯，卡拉OK！” 陆子坚失笑，“好！”然后拍拍前座，“去天上人间。” 周建设赶紧答应了一声。 其实卡拉OK这东西，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了，据说早好几年国内就有了，尤其在首都，这玩意儿虽然还得算是个高端消费，但的确已经不稀罕。 周建春爱玩儿，之前就缠着陆子坚带她去过一次。 哦，对了，天上人间已经有了……哈，后世因为被查封，反倒名声大噪的一个地方，但其实呢，上辈子陆子坚就去过不知道多少次，只能说，那地方对于初涉欢场的人来说，的确是吸引力不小，但是对于真正的有钱人来说，还真不觉得那里就有多好玩，去那里，反倒往往是为了搞接待。 就比如陆子坚，他真想玩，是金枝金秀一边搂一个不好玩？还是周建春赵美琴一边搂一个不好玩？再或者是周滔不好玩？还是蒋琴琴不好玩？ 他又哪里犯得上跑天上人间去找什么快乐！ 不过之前倒是没想到，周琼玉居然一直都那么期待去卡拉OK玩！ 那就去呗！ 到了地方，直接开个总统包，本来并不想点陪唱，但周琼玉很感兴趣，抱着陆子坚的胳膊央求，跟之前的周建春一样一样的。 真是爱玩的性子！ 没办法，干脆让她点，结果她一口气点了四个漂亮女孩，进了包间，她就让人家一个角里站俩，这边俩负责给她换碟找歌，那边俩负责给她剥葡萄。 陆子坚被她给逗得哈哈大笑。 这年头的卡拉OK包厢，其实也就只是在科技上，跟后面那些年还没法比，但该有的享受，其实都已经具备了，尤其是现在这一任天上人间的老板接手后，据说是整个都进行了超豪华的装修，下面的迪厅现在已经是声名在外。 还别说，周琼玉唱歌还行。 她声线稚嫩而又甜美，往陆子坚大腿上一坐，唱的相当认真且相当嗨。 她唱孟庭苇的歌尤其出色。 屋子里站四个美女，眼巴巴看着沙发上超帅的小帅哥，和小帅哥大腿上的小美女在那里该怎么玩怎么玩，居然没人搭理她们，也是一脸无语模样。 她们的钟点费其实很贵！ 之前还从没遇到过有人点了还不用的！ 一连几首歌唱罢，周琼玉有点稍稍累了，就招招手叫过一个女孩儿来，让她去唱歌，还点了首《你看你看月亮的脸》，让人家唱，然后她自己就又缩回到陆子坚的怀里，主动拉起陆子坚的手，塞进了自己的上衣里。 这女孩儿……给陆子坚的感觉，是越来越觉得奇怪！ 她出身豪富，眼光奇高，但这不出奇，出奇的是，她似乎是骨子里就有一种能把别人不当人的想法，有一种豪门大小姐特有的颐指气使的范儿——尤其是前者，她一个小女孩家，居然能当着蒋琴琴的面，就毫不在意地坐在自己腿上，而即便是被自己摸，她也只是觉得有必要挡住别人的视线罢了，丝毫都不避讳前排还有个司机的存在——不必怀疑，这就是压根儿没拿蒋琴琴当个人看！ 总之，包装在乖巧可爱而又让人怜爱的外表下的，是她的性子又怪又奇。 还是那句话……能让自己亲哥哥去追求自己妈妈的女孩儿，实在不多！ 就这，她居然在过去多年里，一直都被认为是有点孤独症…… “你要摸摸她们的胸吗？我看都比我大……” 屋子里声响的动静很是不小，她趴在陆子坚耳边说话，也要尽量大声，但她并不怕被屋子里的女孩们听到，“我听说，她们都是可以摸的！” 陆子坚实在忍不住了，扭头看着她。 她甜甜地一笑，似乎是一个眼神之间，就已经明白了陆子坚在好奇什么——其实从刚进天上人间那会儿，陆子坚就有点诧异了。 周琼玉好像对这年头天上人间这种“风化场所”，有点熟。 于是她趴过来，对着耳朵喊，“我们班赵妍妍，被人家包了，她来过好多次这里，左晓倩跟她关系不错，她跟左晓倩说过很多这里好玩的事情，左晓倩就又跟我说，赵妍妍说，这里的女孩子都能摸，给钱得话还能办那事儿！” 陆子坚恍然大悟，但又不由失笑，扭头看着她，干脆把手抽出来，把她整个人像抱小孩一样的整个拢在怀里，问她：“办啥事儿？” 她羞羞地笑，说不出的可爱，但是却又不说话了。 陆子坚的心里有点热，身子也有点热。 “小玉乖，今天晚上不回宿舍了好不好？” 她妙目微转，看着陆子坚，然后轻轻地咬着嘴唇，居然就点了点头。 *** 往后翻，今儿还有一章！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84章 诡艳而又清纯！ 陆子坚对几个在娱乐场所做伴唱的风尘女子毫无兴趣。 他只对周琼玉感兴趣。 搁在过去，感兴趣他也只会憋着，藏在心底，但现在他不再继续憋着了。 如果是在十年后，说实话，国内无论政商，还是其它各界，其实又已经建立起了各种各样的秩序和规则，改开二十年被打破的东西，又得以以另外的一种结构完成了重塑——但当下还没有。 九十年代，这是一个混乱的年代。 一切都还没有真正建立起足以统辖所有人、所有事的规则。 甚至就连国之大器——权力的传续，都还一时间混乱着，各种越级升迁、临时擢拔、岗位转换，在这个年代还层出不穷！ 于是，还有可以以乱制乱，乱而取之的操作空间！ 而现在，无论她们本人是否已经意识到，事实上，任红裳、章九芙，包括周琼玉，甚至还包括吴新芳，都已经成为了陆子坚新野心的阶梯！ 只是他事先并没有想到，几番深入接触下来，周琼玉这丫头居然是这样一个大胆而又疯狂的女孩儿——跟她的外在表现，反差极大！ “那咱……现在就走吧！” “哥哥你好急哦！” “是，哥哥馋死了！” 开好的包厢，其实巨贵，点了的四个妹子，也巨贵，但只玩了也就不到一个钟头，陆子坚就带着周琼玉结账走人了。 不光被选中的几个女孩子一脸懵逼，就连走廊里的领班也一脸懵逼。 没见过这样的，你跑来到底是为唱歌？为耍阔？——似乎都不是！ 难道还能单纯就为了泡你自己带来的妞？ 总之，上车，酒店，开房间。 从头到尾，周琼玉脸上只是挂着那抹羞羞的笑，但是没有丝毫要反对的意思——别说反对，她甚至连最基本的欲拒还迎都谈不上。 在这个年代而言，她真是异常罕见的表露出了女孩子的积极与主动。 很哈皮！ 她是绝对的第一次，但居然丝毫都不怯，而且无论陆子坚怎么摆弄她，她都乖乖地迎合，乖起来的时候，像一只可爱的小白兔，疯起来的时候，又像一匹暴烈的胭脂马——身体的青涩、动作的稚嫩，与心态的疯狂，再次形成强烈反差。 讲真，前后两辈子，陆子坚还没遇到过这样子度过第一次的女孩。 而且她刚刚被玩得完全没了力气，居然转眼就又技巧生涩地主动挑逗起来——若非亲眼所见、亲身经历，谁又敢相信，她居然是一个在公众场合连句话都说不利索、深度社恐、自闭症倾向，看一眼就让人心生怜惜的女孩呢？ 当她深情的目光看着手中的玩具，嫩嫩的小舌头刮来刮去…… 那一刻，真的是诡艳而又清纯！ 妖异得一塌糊涂！ ………… “唔……哥哥……” “要跟哥哥一起起床，去跑步吗？” 怀里的小可爱明明还闭着眼睛，但已经笑起来，她勉强摇头，“不要！” “那你还要吃吃吗？” 她又笑，很害羞的样子，又摇头，“不要！” 陆子坚忍不住继续逗她，“是谁说，永远玩不够的？” 她羞得满脸红晕，撒娇哼唧，然后闷在陆子坚的腋下说：“哥哥最厉害了！” 哈……这丫头真是…… 跑步回来，她犹自不起，陆子坚去冲了澡回来，见实在是叫不起来，只好自己下去吃了点早饭，再回来时，她居然还在睡。 勉强摇醒了，让她起来吃点饭，她哼哼唧唧，“不想起。” 然后说：“哥哥你自己先去玩，我要继续睡！” 好吧！好吧！好吧！ 这时候的她，又不是那个小魔女、小疯子了，是那么的可爱、清纯，惹人怜爱——陆子坚只好下去叮嘱了一下前台，不要打扰房间里的人、不要敲门，等房间里的人醒了，他会安排人来结账。 昨天三加二，前后五发的发泄，让他今天显得格外精神。 这是金枝加金秀，又或周建春加赵美琴，都没能完成过的爽快记录，倒是不曾想过，有朝一日居然被蒋琴琴和周琼玉隔空联手给达成了！ 坐进车子里的时候，陆子坚爽到不行，先说了一句去烛龙半导体，然后才顺嘴问起周建设来——大太太和二太太这两天要考驾照，都紧张的不行，也委婉地打听了一下陆总您的去向，我没敢说，太太们没有为难我。 呵…… 陆子坚想了想，说：“大后天考驾照是吗？”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他吩咐说：“后天记得提醒我，去灯市口四合院里住。” “嗳，您放心，我记住了。” 现在来说，没人比这个憨憨的周建设更了解陆子坚的个人隐私了，他几乎完全清楚陆子坚每天去的每一处地方，记得那么多太太、女朋友们的住处，也同时很清楚陆子坚哪天留宿在了哪里。 “对了，我往县里打电话了，你放心，你儿子别管考什么成绩出来，一定能进一中，打好招呼了！但是先别告诉他，该怎么考怎么考，还是要努力，志愿也随他填，到时候把他的档案先提出来就行了。” “嗳，嗳，谢谢陆总，谢谢！” “客气啦老周！开车吧！” ………… 今天上午，是烛龙半导体这边的一个小型表彰会。 在经历了不止陆子坚，就连周建春都已经数不清了的失败之后，前几天，胡为武率领的小团队的又一次测算，居然一下子就成功了——一开始别说周建春不信，陆子坚也不信，所以他情愿掏钱，又做了一遍，还是成功了！ 这下子彻底确定成功了！ 也就是说，未来趣途科技所生产的电动自行车，是可以用上自家设计研发的电机控制芯片了的！ 老实讲，喜出望外！ 陆子坚其实已经做好了第一代，乃至第二代的电动自行车都用电路板的准备了的，甚至东方智造那边已经有个小团队在做这个项目的研发了！ 然而，就在屡屡失败之后，忽然就成功了！ 而且像这种研发，一旦正向研发成功，其实收获的还将不止是单纯就这么一张芯片，事实上这代表着一个思路被验证成功了，将这个正确的思路运用到别的同类型芯片研发上，也很大概率将会事半功倍！ 一点突破，全面突破！ 所以，这当然值得大大滴表扬一下！ 于是，陆子坚亲自出席！ 周建春今天一大早就会安排提前联系好的银行，去取现钱，一百万，到时候会是堆在主席台上的一垛大钞，现场念名字，现场发钱！ 这就是陆子坚的土豪式奖励办法！ 而果不其然，当九点半不到，陆子坚坐到了大会议室的主席位上，亲手打开皮箱，又亲自动手，把总数高达一百万，也就是一百捆的现钞给整整齐齐地码到桌子上的时候，果然是立刻就感应到了下面的群情涌动。 他哈哈一笑，“都别着急，待会儿全都是你们的！” *** 恢复两更啦！接下来我努力保持两更！如果身体能继续恢复，会考虑及时恢复三更！ 然后……时隔好久啦兄弟们，我要……求！月！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85章 跟不上自家陆总的步子 估计还没人见过这么振奋人心的表彰大会。 台下是一双双瞪大了的眼睛，那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亢奋的光，周建春每念到一个名字，台下都是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与掌声，那动静大的，感觉房顶都快被挑开了——陆子坚上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夸张的。 于是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百万在这个年头，太多了！ 讲真，大黑十才是这个年代民间的主流货币，哪怕是首都，正常工薪阶层也基本上就是发工资的时候能见一见百元大钞，日常生活中，谁没事儿兜里揣张一百的大票啊——十块钱，就够买很多东西了，三五十，就基本解决日常生活中手头上大部分的吃饭、买菜、坐车等问题了。 金枝就说，兜里揣了四十块钱，只要不买大东西，花一星期都花不完！ 而现在，烛龙半导体发奖金，是直接发百元大钞。 只要进了大名单的，起步就是一摞，一万块！ 胡为武带的这个小组，一共是三十八个人，领一万块的22个，领两万的8个，领五万的6个，突出贡献的1个，奖十万！ 发完了其他人，剩下的全部都给组长胡为武，22万！ 不要说身在这个小组的人，要亢奋的恨不得蹦起来领奖，就算是不在这个小组的，其实也亢奋，没见过这架势啊，而且既然这回公司这么奖了，下回自己的小组一旦突破，肯定也能这么领啊！ 在这么一个年代，一年能领上一回这个奖金，哪怕是最低档的一万，对于绝大多数研究生学历的基层研究员来说，也就等于是多拿了一年工资了！ “老胡，再接再厉啊！” 发钱的时候，面对胡为武那张亢奋的脸，陆子坚面带笑容，握手之后，还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才把剩下那二十多沓钱都给塞回皮箱里，直接连着皮箱，都一把塞给了他。 而等到会开完了，大家都散场了，陆子坚又叫住唐智敏、罗争和何庭波，先叮嘱罗争，“你的名单拟出来没？抓紧！这边开完了，开东方智造的！” 罗争马上答应，说是回头就给周总送去。 东方智造也好，烛龙半导体也罢，都是陆子坚的企业，且两家从诞生之初开始，就始终都联系紧密，自然不该厚此薄彼。 属于自己的第一张芯片研发成功，固然是天大喜事，但是话又说回来，人家罗争那边的电路板研发，所带来的贡献，其实反倒是更直接的——到现在才六月，1996年过了还没一半，统计上来的数据，更是会稍有迟滞，但东方智造已经完成了快六个亿的生产产值了，目前手里还捏着四个多亿的订单在加班加点的生产，而且关键是订单的增速吓人！全年预估下来，二十亿简直手拿把掐！ 这都是人家罗争小团队的研发成果赚来的！ 之前没发也就没发了，主要是陆子坚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给他们发股票，但现在既然烛龙半导体这边发了，且明显反响热烈，那东方智造那边理所当然要尽快的补上才好——不补，就要有怨言啦！ 必须得比这边多一点，但也不宜太多。 那边的项目组当初参与的人数，大概快九十人，也要一万起步，就得预备两百万才够发——但是这依然算小钱。 在这种事情上，陆子坚从不吝啬。 后面要给这些带队大佬们发的股份，那才是大头儿！ 叮嘱完了罗争，陆子坚又跟唐智敏说：“你那小组的表彰大会，啥时候开？” 唐智敏满脸的不好意思，但转眼间注意到老板一个劲儿盯着自己，眼含期待，他马上就明白过来，当即郑重表态，“再给我三个月！不，俩月！” “好！加油！” 然后是何庭波，这个反倒要安抚。 CDMA事业部这才刚启动而已，反倒害怕她这个带头人也好，还是下面的研究员也罢，会太过心急，一旦急于想赶紧出成果，很多事情说不定就要走样。 “你别急，回去开会，告诉下边也别急，科研是个慢活儿，耐心的做，该涨工资我给你们都涨工资，至于你们那边的奖金，告诉大伙儿，老板有的是钱，只要真的做出成绩来了，老板是一定足够大方的！好饭不怕晚！” 何庭波本来有点小亢奋，一听这个，倒是渐渐冷静下来。 她点点头，“我知道了陆总，我回去就开会。” ………… 楼上正掌声雷动、热火朝天，楼下的路虎车里，周建设却睡得正香。 陆总这人的精力实在是太过旺盛，一天天满首都跑，夜里十二点落稳了睡觉，早上五六点钟就要用车，那是常有的事儿，所以周建设就渐渐养成了这样一个抓紧机会随时睡一觉的习惯——这大路虎，座位特别舒服，往后一放，拿块毛巾往眼睛上一遮，呼呼就是一觉。部队里的卡车，跟这比也没法比。 关键的是，不这么干，不随时补觉的话，他感觉自己这个正当壮年的退伍军人，都跟不上自家陆总的步子。 正睡得香，他忽然听到有人敲玻璃。 心里下意识的警戒，让他忽然睁开了眼睛，一下就坐起来。 车窗外，有个似乎有点脸熟的人，正笑着往里看过来，一看到周建设坐起来，那人就笑呵呵地隔着车窗喊：“老周！下来！” 用的居然是平成话！ 于是周建设就顿时知道，这是老家人。 但他没敢直接开门，虽然这里是首都，虽然来人是老家口音，但他从上岗那一天开始，就知道自己干的不止是司机，还是保镖。 毕竟是当兵的出身，这一点警惕心理还是有的。 他落下车窗来，再看时，发现这人背后还站着一个人，这个人就更是面熟，他稍微想了想，忽然就想起来，这不是前段时间跟着陆总见过两次的那个曹州地区驻京办的主任嘛！叫……杜小京！ 他后来还又特意跑过来拜访自家陆总来着。 “呦……” 这下子大概没有危险了，周建设赶紧就要开门，但就在这个时候，刚才敲窗户那人已经顺着窗口塞进来四条烟——周建设吓了一跳，刚要推，心说自己一个司机，可不敢替老总收礼物！这时候那人却开口说：“你不记得我了吧？那时候你给靳总开车，我就认得你！我原来是咱县卫生局的局长，叫陈爱民！记起来了不？哈哈哈，不用下车，烟拿着，特地给你的！拿着抽！” 这下子周建设当然是一下子就想起来了，顿时赶紧下车。 烟他可不敢要！ 自来只听说老百姓给当官的送礼，哪听说过一个堂堂的大局长，给自己这个小司机送烟抽的？还是……呦，小熊猫！ 这玩意儿据说二百块钱一条！ 这四条烟，可就是八百块钱！ “陈局长，这可不敢要，我们陆总……” “我就是来见你们陆总的！哈哈，放心拿着抽！别人送你的，你们陆总要不高兴了，但我陈爱民送的，一定没事儿！” 陈爱民大大方方地笑着，顺手把几条烟扔到了驾驶座上，又补了一句，“往后叫我老陈、老陈哥，都行，叫啥陈局长！对了，我现在也不在卫生局了，我跟着咱县里杜为民书记，去曹州市里了，现在给他干市委办公室主任，哈哈！” 话说到这里，陈爱民已经搂住了周建设的肩膀，正好这时候，楼上又传来一阵热烈的掌声——那声音大到，站在楼下路上，都觉得震撼不已，引得路过的人们，也忍不住纷纷地抬头往楼上看。 “我说，楼上这干嘛呢？” 周建设想了想，这似乎没啥不能说的，就回答他，“今天陆总给他的一家公司开大会，说是一帮研究员，出啥大成绩了，要发钱，说是发现钱，一百万！” “嚯！那么多！” 这个话一说，不止陈爱民，就连杜小京都不由惊了一下。 而眨眼之间，陈爱民却是忽然面露喜色，很高兴地说了一句，“好！好！再好不过了，陆总高兴，比啥都强！陆总一高兴，啥事儿都好办！” 说到这里，他笑眯眯地冲周建设一摆手，“我上去了，歇着吧！”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86章 简直看不下去！ 杜小京一脸惊讶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幕。 他跟在陈爱民的身后，刚上到三楼，迎头正好看到，陆子坚带着一群人从一间办公室里走出来，然后他就看到，陈爱民居然第一时间就大步走过去了，这还不算出奇，但紧接着，他大步改小跑，一直到惊动了走廊里的所有人。 太谄媚了！ 刚才在楼下他的做法就已经让人有些吃惊，他居然给陆子坚的司机送礼！ 还一送就是四条小熊猫！ 现在……他陈爱民好歹也四十大几的人了，堂堂的县级市市委常委，办公室主任，副处级干部啊，他又有点胖，一跑起来地动山摇的，居然就那么迎着陆子坚跑过去了，而且还离了大老远就已经双手都伸出去，“陆总！” 哎呀……简直看不下去！ 说实话，主任嘛，就是个跑腿、送礼、打听消息的活儿，杜小京自然本身就是特别擅长这一套的，要不擅长这个，当初赵梓臣书记也不会属意自己，特意把自己派到首都来，可即便是擅长这个，也要看对谁！ 对上领导，那这一套自然是要用的！ 可是陆子坚就…… 是了，杜小京当然知道，陆子坚的那家鼎丰食品，正好就在自己不在老家的这段时间异军突起，一下子成了全国知名企业，据说今年的年产值有希望干到三四十个亿之多，而且他在首都这边，也的确是跟首都的官面上很有些联系。 连市里的副市长刘兴邦，都明显能说得上话，跟那位副秘书长韩崇文，更好像是交情不错的样子——但那是在首都市的层面啊，跟曹州这边其实不搭。双方的官场，几乎不存在什么相互的流动。 当然，当然……他跟赵梓臣书记的交情，似乎也是相当不错。 赵书记上次过来，也不知道是来忙什么，大概率是来跑动跑动，为以后的事情未雨绸缪，但他居然没叫上自己跟着跑腿，而是只自己出去了一趟就算了，反倒是特意抽时间往陆子坚那家网络公司跑了一趟视察，可见交情是有的。 但是……就像赵书记叮嘱过的那样，适当的讨好、拉近关系，跟本地的著名企业家之间嘛，那是必须的，却也不至于表现得像陈爱民这么谄媚吧？ 感觉他就算见了赵书记也不会表现得如此过分！ 难不成陆子坚还能超过了赵书记去吗？ “呦，这不是陈局……啊，不，该叫陈主任了！” 陆子坚哈哈大笑着，主动用平成话打招呼，迎着陈爱民，跟他握手，还笑着看过来——没办法，虽然瞧不上，但这狗日的陈爱民跑了，自己落在后面要是还慢悠悠的走，反倒会显得有点难看、有点凸显出对人家的不谄媚似的，于是杜小京也只好跟着小跑起来，一边跑一边暗地里又骂陈爱民是个狗日的。 “杜主任！” “陆总您好！” 杜小京也伸出两只手，跟陆子坚热情握手。 陆子坚今天的心情出奇的好，主要是昨天的几炮打得他相当过瘾，今天的大会又开得相当的成功，“你们两位主任，怎么跑一块儿去了？” 杜小京闻言只是脸上挂着笑容，没回答。 这个话，他不大爱听。 什么叫两位主任——自己是堂堂曹州地区的主任，正处级，他陈爱民只是下面曹州市里的一个市委办公室主任，高挂了一下市委常委，才够着副处级，这两个主任，可完全不是一码事，更不是一个级别的！ 要不是赵书记前两天忽然又打电话来，说是曹州市那边要派个人来首都，让自己注意帮帮忙，安排车辆啊、餐饮、接待什么的，自己哪可能亲自陪着他陈爱民出来跑动？——打听过了，据说这孙子当年在平成县口碑就很烂，就是个老油条熬起来的，也不知道哪一步踩对了曹州市里杜为民书记的点儿了，杜为民从平成县调到曹州市，居然就把他带上了，还给他大大地升了一级。 “老陈，在您面前，永远都是老陈！” 陈爱民继续腆着那大厚脸皮拍马屁，“这不好长时间没见您了，我就觉得这心里，没着没落的，这不，有空儿我就跑出来了。” 陆子坚哈哈大笑，拿手点着他，“老陈……过啦！” 而陈爱民则腆着脸，“不过！不过！” 讲真，杜小京是真的有点看不下去陈爱民这副嘴脸，但也只好看着。 这时候，陆子坚回头找了一眼，看到他的助理蒋兴民，招招手叫过来，问他：“我上午还有什么别的安排？” 蒋兴民都没用打开手里的文件夹，直接就小声回答：“上午要到电子工业部去一趟，跟胡司长约的是十一点，要汇报咱们这次芯片研发成功的事儿，资料已经预备好了。中午您已经安排定了酒店，要请胡司长吃饭。下午是甄市长的大秘要去提前看看朗华大厦地块那边的拆迁情况……” “哦……” 没等蒋兴民把话说完，陆子坚就已经完全想起来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不过他还是小声问：“跟魏书记的大秘约的是明天？” 但他不知道，就蒋兴民这小声的一段话，以及陆子坚的这一句加问，所透露出来的只鳞片爪的信息，却听得杜小京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关键是那两个名字——甄市长，和魏书记。 这可就不是刘兴邦副市长，又或韩崇文那样的副秘书长能相提并论的了！ 杜小京在首都已经待了好几年，除了为曹州地区那边分派下来的任务奔走之外，职务之便嘛，对首都乃至顶层政坛的一些信息，也颇有收集。 忽然之间，杜小京一下子意识到，看来陆子坚在首都这边开的那几家公司，都不是寻常的公司啊！要不然，又哪里会惊动那么多惊天的大人物，接连的打发自己的大秘下来看看，以便回去向他们做汇报呢？ 而陆子坚这个人……如果竟已经是能够跟这个层级的人物，打上了交道，甚至引起了他们一定程度的重视，那么，可就已经不是所谓的首都官场跟鲁省、曹州官场并无交互和流动，就能开脱的了。 原来……赵书记当初交代的那个话，是话里有话呀！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87章 驾照的意思是能合法开车了！ “是！跟刘秘约的是明天上午。还约了午饭。” 蒋兴民很从容地回答，依然没看他手里的文件夹和笔记本。 陆子坚点点头，转身搂住陈爱民的肩膀要说话，又忽然回头，“记一句，四个字，后天，驾照！到时候提醒我。”然后不等蒋兴民回答，他已经转过身来，笑呵呵地跟陈爱民说：“先到我办公室里坐坐，喝杯水，有事儿的话，直接说，晚上，我请两位主任吃个饭，怎么样？” 陈爱民一脸的受宠若惊，连连点头说好，一点都不推辞。 而这个时候，杜小京也已经哈下腰来，却是也不觉得丢人，也不觉得陈爱民的做法有多谄媚了，笑着说：“您请吃饭，我们当然想蹭一顿好的，不过陆总，上次咱们就说过，想请您赏光，去咱们驻京办，尝尝我们那里厨师的手艺！知道您忙，一直没敢催，今儿可能是个机会？您看……” 陆子坚哈哈大笑，“看来驻京办藏龙卧虎啊！一定是有个好掌勺的？” 杜小京也陪着笑，“好不好，我可不可说，得您尝尝才算数！” 陆子坚摆手，“那行吧！那我就过去打扰一顿！见见世面！” “哎呦呦，可不敢，是您去指导指导！” 好吧，真是些没营养的屁话。 陆子坚还是只好用几声大笑给带过去，没接茬，打发蒋兴民把两人送去周建春的办公室，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再回头，发现刚才跟在身边的人，这时候已经基本上都自觉地走开了，只剩下一个周建春还跟着，就拉拉她的手，小声说：“晚上你把美琴再叫过去？” 周建春羞羞地笑，“她老磨磨唧唧装腔作势的，不一定乐意！” “敢！告诉她，必须过去！” 顿了顿，又说：“还告诉她，我又琢磨出一个新姿势来，让她一定得来！” 周建春忍不住痴痴地笑了起来，一笑一耸肩膀，说不出的可爱。 一副其实已经馋透了的样子。 但忽然，她又问：“后天驾照？什么意思？” “呃……就是说，能合法开车了！哈哈哈……” ………… 不出所料，陈爱民是代表曹州市里、代表杜为民书记，来拉投资的。 过去的接触，陈爱民大约已经知道，陆子坚其实是个说话做事情都特别痛快的人，很讨厌磨磨唧唧的云山雾罩，所以等陆子坚也进了办公室，只是简单一问，他就特别痛快的把来意都给倒出来了。 年前陆子坚答应过杜为民，等他去了曹州那边，自己会过去转转，争取给投个资，没跟他说要开什么厂子，因为那样就代表着给许诺了，倒是事后跟老丈人赵鲁东，是聊过的，想把做电动自行车电池的这一块，放在曹州。 但是到了年后，事实上虽然陆子坚一直在努力地推动趣途科技的成立，和电动自行车项目的落地，但具体过程，却难谈顺利。 之前芯片研发迟迟没动静，电路板研发已经预备上了，还是一个方面，主要是跟国内国际的不少铅酸电池企业联系和接触过之后，一谈供货、定制，大家都特别乐意，可只要是一谈合资开新厂，大家就几乎是立刻就缩回去了。 老实讲，电池技术的确是有一定的壁垒，但又谈不上是真有多难的技术，陆子坚本以为这件事是好办的，却没想到，具体推动起来，却是一步一个坎儿。 反倒是电机小型化的研发，他委托给清华大学那边的一个相关实验室，那位教授带着一帮学生，现在已经拿出了不少成果。 而电动车的设计，更是彻底走在了前面。 现在更好，连电机控制芯片都完成了研发，接下来就是联系国内的晶圆厂打样流片了，一旦这一步再验证过，这芯片确实好，那这个难关就算突破了！ 所以目前，横在电动自行车项目落地这件事面前的，最大的坎儿，其实是电池自产——这是为了从一开始就拉低成本，以方便迅速地打开市场的考虑，当然，也是为了一旦启用芯片，而放弃电路板，所必然带来的高成本的提前泄压。 看来杜为民有点等着急了呀！ 电池自产的项目…… “我明白了！回头我亲自给杜书记打个电话，大概说明下情况！” 陆子坚的笑容里，看不出丝毫的焦虑和担忧，落在杜小京和陈爱民的眼中，满满的全是智珠在握，和云淡风轻，“很快了！马上放了暑假我就回去了！” 似乎决定他是否回曹州投资，只取决于学校是否放暑假，而投资的早晚时间，也全看学校放暑假的时间一样。 ………… 上午，小忙。 下午，不算忙。 晚上会有饭局，但之于陆子坚来说，自然也谈不上是什么必须小心谨慎去做的事情——相比之下，要先后伺候两位大秘过来看朗华工厂的拆除，反倒要小心。 所以，周建春不愿意去那样的场合，她甚至更愿意去跟赵美琴约个饭，那就把电话打给官宦子女好了，还能顶一次的约会额度，“啊？你们曹州地区驻京办的食堂？咱们去吃，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 “我是说……你大概是有客人要见吧？你们地方上过来的人？” “嗨，咱吃咱的，顶多就是身边有两个别的人在那里拍马屁，你装听不见就是了！据说那里有个很好的厨师啊！” “真的合适吗？” 电话里，任红裳明显还是有些犹豫——嗯，事实上陆子坚是知道的，可能是因为家庭的关系，她其实对于官场上的一些东西，一直都不太感兴趣。 甚至是有些不太强烈的反感与抵触。 “合适！” 陆子坚回答她，“该拉手拉手，该喂你我一样喂你，就是亲嘴儿会有点难为情……嗳，对了，这次再约会，咱俩是不是应该再进一步，亲个嘴儿了？” 电话那头，任红裳低低的笑，不做声。 陆子坚也笑，笑过之后，他说：“就这么定了！今天吃完饭，咱俩找个地方亲嘴儿去！……哦，对了，其实我知道你肯定不喜欢这样子的场合，不过我想，逃避其实意义也不大，多少试着接触一下，也算是一种尝试，你说呢？” “嗯，都听你的。” 电话那边，那个本该性格飒爽的女孩子，很是乖巧地回应，声音糯糯的，很温柔的感觉，“那你待会儿来接我？” “已经到啦！就在你们学校门口呢！这回，换我等你！” 她笑起来，“好！那你再多等会儿，我总得换身衣服，稍微化个妆。” “得嘞！收拾得美美的，帮我镇镇他们！”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88章 妈的居然又撞车了！ “好看！真好看！” 其实也没等多大会儿，任红裳就已经出来了。 然而，尽管只是时间仓促之下的淡扫蛾眉，她依然显得越发美艳了几分——事实上吧，年轻的女孩子们，无论是刘桂萍刘桂英这样甚至还不满十八岁的，还是杜美怡、郑小暖这样已经二十来岁的，是真心还没到需要靠浓妆艳抹来衬托姿容的时候，就简简单单的收拾一下，清清爽爽，才是青春美色。 然而没办法，事实上，在长时间的相处之下，女孩子们几乎无一例外全都知道、甚至是深入了解了陆子坚的好色之心，也都很知道自己的竞争对手甚至不知道有多少个，所以，从周滔、靳晓燕、金枝这样年龄稍大一点的，到周建春、金秀这样的十九少女，几乎是人人都会有意识的对自己的容貌稍加修饰。 顶多就是知道陆子坚很喜欢自己的清纯模样，所以不至于过分化妆罢了。而就算化妆，其实也是奔着让自己看上去越发清纯靓丽的方向去化。 正所谓楚王好细腰，那宫中自然就多饿死。 陆子坚迎上去，等走近些，很自然地伸手，牵起她的手，面带笑容地上上下下打量几眼，很快就把任红裳打量得有些羞赧，红了脸，垂了头，“我不知道你平常对别人什么样，但咱们认识到现在，我能感觉到，你大概不是一个爱描眉画眼的人，所以……谢谢你，为我做这些！” 陆子坚这番话说得实在深情且真挚，任红裳先是诧异地抬起头看过来，然后，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她轻轻地咬住嘴唇，点点头，“嗯”了一声。 然后，破天荒的，她居然笑着说：“为你，我乐意。” 两人相视一笑。 陆子坚忽然抬手，捉住她的下巴，以一种强势的、甚至略带倾略性的姿势，把她拉过来，慌得穿了高跟鞋之后本就感觉自己站的不是很稳的任红裳赶紧抬手，撑在陆子坚的胸口——但是，她没有反抗，反倒下意识地仰起脸，闭上了眼睛。 陆子坚的嘴唇轻轻一碰，然后就缓缓退开了。 这时候，任红裳才稍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满脸通红，四下里看看，还好发现没人关注这边，“这是在大街上！”她轻声地埋怨了一句。 “嗯，下回我找个安全点的地方。” 这句话一说，任红裳脸上顿时更红了。 …… …… 听说陆子坚的车子已经进来了，慌得陈爱民第一时间就一个箭步往外窜，下到台阶下面时，陆子坚的车子甚至是才刚刚停稳。 他的脸上已经换上了最最灿烂的笑容，来迎候陆子坚的下车。 然而下一刻，当车门打开，陆子坚下来之后，却又返身，很快就牵了一条雪白的手臂出来，继而是一张异常美艳的面孔钻出车来的时候，陈爱民下意识地就是一愣，继而马上头皮发麻——这一刻，他勉强克制住了自己没转身往回看，但还是一个没忍住，扭头看了一眼旁边那辆崭新的、甚至还没挂牌子的大奔。 惨了！ 他喉头一紧，本来要说的话，居然卡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了！ 只是结结巴巴地勉强开口，“陆……陆总……” 陆子坚接了任红裳下车，一回头正要说话，却是紧接着又下意识地抬头，好家伙——靳晓燕居然正在台阶上站着呢！ 下一刻，他下意识地就要扭头去找陈爱民——这他妈的也不知道提前打个招呼吗？——但他马上就意识到，绝对不能这么做！ 一旦这一眼看过去，自己马上就露怯了！ 而且稍微想想就不难明白，这事儿其实也赖不着陈爱民。 在他们看来，自己跟靳晓燕当然是一体的，那么在靳晓燕眼下就在首都的情况下，邀请自己的饭局，会叫上她，不是顺理成章的吗？ 甚至于，其实陈爱民这个人，与其说是自己的人，倒还不如说他其实更像是靳晓燕的人——靳晓燕自己说，陈爱民虽然去了曹州市里了，但基本上每周一次，都要把电话打给靳晓燕的助理，说是问候也好，说是请安也罢，反正他这个官场老油子，摆明了是很清楚他是怎么提的副处，而他选择了坚定地站队靳晓燕，对靳晓燕那真是谄媚到了一定程度！ 问题只在于，事先自己没说要带别的女孩子来，也压根儿没想到靳晓燕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会来，而偏偏，靳晓燕也没跟自己沟通一下！ 于是……妈的居然又撞车了！ 好吧好吧，撞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而且以后注定了会越来越多的！ “晓燕，来！” 最终还是忍住了，没去瞪陈爱民这一眼，反而是大大方方自自然然地一抬手，冲台阶上摆明了也有点愣住的靳晓燕招了招手，然后又返身，很自然地拉住了任红裳的小手——还好，她虽然马上就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也正抬头看着台阶上的靳晓燕，但脸上的表情还算沉着淡定。 这很好。 这就是一直以来无论对谁都始终保持诚实、保持开诚布公的好处了！ 靳晓燕很快就缓步走了下来。 她今天摆明了也是刻意收拾打扮了一下的，比往日看去要越发的美艳几分——其实打从生完了孩子，她就一直都处于对自己容貌的深度自卑和焦虑之中，因此事实上最近这一趟来首都，陆子坚已经注意到，她远比之前更爱打扮和化妆了。 没办法，在一帮十八岁、十九岁、二十岁的女孩子中间，即便她现在其实也就二十来岁，可还是感觉自己没有丝毫优势可言。 “这是靳晓燕！” 神态自如地又拉起靳晓燕的手，陆子坚此刻完全无视两步开外目瞪口呆的陈爱民，和此时站在台阶上没敢下来的杜小京，以及另外一个女人，只是单纯地为两个女孩子做介绍，“你可以叫她靳姐，或者晓燕姐，都行。” 扭过头来，又对靳晓燕说：“她叫任红裳。” 靳晓燕当然不敢炸，但出乎陆子坚意料的是，这个时候，任红裳居然轻轻地挣开了他的手，主动伸出双手去拉靳晓燕的手，脸上也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你就是晓燕姐啊！你好，我叫任红裳！” *** 再求几张月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89章 妈耶！真是开了眼了！ 杜小京惊到几乎说不出话来。 最近几年他常驻首都，但每次回去，也都要听人议论起平成县出了家了不得的大企业，叫鼎丰食品，之前赵梓臣书记过来，得以见到了鼎丰食品的创始人陆子坚，他觉得这个人实在厉害，但也仅仅就是觉得他不是个凡人，如此而已。 是一直到今天上午，亲眼见识到陆子坚另一方面的排面，他才倏然醒悟，原来这个人竟是如此厉害——但是，那种认识依然感觉稍稍空洞。 一直到刚才，鼎丰食品的董事长靳晓燕一来，他瞬间感知到了这个女人强大的气场、犀利的语言、敏锐的洞察！ 可以毫不客气的说，这女人比个县长厉害！ 怪不得那个陈爱民见了她，跟狗见了主人似的，头摇尾巴晃。 坐下闲谈了能有个十几二十分钟，杜小京就明白，这女人能成功，实在是一点都不奇怪，她不开鼎丰食品，也得开鼎丰服装，或者鼎丰纺织什么的。 总之，人就是这样，有能力的人，他的确就是直观能感知到的有能力。 尤其是像杜小京这样的人，常年在首都与各路官员打交道，识人、察人的本事，算得上是相当高明，自然更容易感知到她的厉害。 可偏偏，错觉就这么产生了。 他觉得靳晓燕给自己的感觉，其实比陆子坚要更牛！ 但明明大家都说，靳晓燕董事长其实只是陆子坚的一个代理人，是他几乎光明正大收入囊中的一个小老婆，去年年底甚至未婚先孕，给他生了个儿子。 据说是为了固宠！ 可笑不可笑？ 然而眼前这一幕说明……这一点都不可笑。 这很科学。 刚才那个淡定锐利的女强人，一旦见了陆子坚，转眼就乖得像一只小猫一样！ 作为众所周知的鼎丰食品董事长，据说已经报了下一届的全国人大代表，作为陆子坚众所周知的女人，作为陆子坚儿子的亲妈，她亲眼看见陆子坚牵着另外一个漂亮女孩子的手从车里出来，居然没有一点要发火的意思！ 陆子坚一招手，她马上就乖乖地下去了。 “这是靳晓燕！你可以叫她靳姐，或者晓燕姐，都行。” “她叫任红裳！” 听听，听听！ 这是一次何等吊诡的介绍！ 倒是叫杜小京不由得就回想起，当初赵梓臣书记在首都的时候，自己陪在他身边，先后两次的所见所闻——在建国饭店，就遇见了那个央视最近红起来的女主持人，叫周滔，当着所有人，陆子坚竟然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公然介绍说，那是他的女朋友，当时甚至还当着赵平原的面！ 而转过天来，赵平原的那个侄女，也是平成县的书记赵鲁东的亲闺女，居然就又乖巧地依偎在陆子坚身边！被赵书记称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真是…… 周滔那可是央视的主持人啊，那是整个国家对外传播信息的牌面，赵美琴的老爸可是堂堂平成县的县委书记，她爷爷甚至是地区的老领导！ 而现在……这…… 这是靳晓燕啊！ 这不再只是那个传说中家乡最近涌现出来的特别厉害的女强人，这是自己跟她当面聊了一阵子，已经深刻意识到这个女人不简单的靳晓燕啊！ 她别看年轻，但已经不是赵美琴那样好骗的小女孩儿！ 也不是周滔那样很可能其实没见过多大世面，只是个花瓶的女孩子！ 但她在陆子坚的面前，居然显得是如此的乖巧！ 而且居然特别“懂事”！ 那个叫任红裳的女孩儿一伸手，打招呼，她马上就做出了回应，“你好！” 杜小京不由悚然。 即便再愚笨的人都知道，看一个人，不能只看表面，要注意观察他身边最熟的人对他的态度，而杜小京多年混迹官场，更是深谙此道！ 能让靳晓燕这样一个女人，对他如此的躬伏，在他面前是如此的卑微，卑微到亲眼看着自己的男人拉着另外一个女孩子的手，都要客客气气的跟那个女孩子打招呼——可能截止到刚才，自己还是小瞧陆子坚了！ 如果不是有着让靳晓燕绝对膜拜的能力，绝对服气的手腕，像她这种女强人、这种犀利的性子，又哪里有可能当着那么多人，受这样子的气？ 在这种情况下，只能说……自己居然始终都没有觉得陆子坚有多牛？ 那不是人家的问题，那是自己的问题啊！ 他越是看起来平淡，就说明自己的眼光越是错得离谱！ 而偏偏，杜小京深知，像这种聪明至极的人，他能精准且清晰地把握身边遇到的每一个人对他的态度的任何一点细微变化！ 自己过去对他……可有点不大卑微！ 这一瞬间，杜小京下意识地想要打个冷颤——这人跟赵梓臣书记交好，跟平成县的赵鲁东的关系甚至是翁婿，而赵鲁东成绩如此突出，接下来大概率要升，现在看陈爱民的姿态，他跟曹州市委书记杜为民的关系也不差！ 手握鼎丰食品，结交首都官场，触须甚至隐隐能达天庭，在曹州地区那边，也是结交了如此多的绝对实力派……这样的人，自己有什么资格不卑微？ 眨眼之间，心里过了不知道多少计较，扭头看，陈爱民这条哈巴狗居然还愣在那里，杜小京已经是一个箭步下了台阶，腰微微躬着，前所未有的卑微，“陆总，靳董，任小姐，咱们里面坐吧？里面都布置好了！” 陆子坚扭头看他一眼，脸上有笑容，微微点头。 但他下一个动作，却是拉起两个女孩子的手，同时凑到嘴边，一边亲了一下，旁若无人，说：“走吧，吃饭去！” 于是，进楼，吃饭。 陈爱民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甚至等陆子坚都已经上了台阶，他才赶紧快步追上去，跟在靳晓燕的身后、躬身随行。 而甚至是直到这个时候，驻京办的副主任赵小静，都还没怎么醒过神来，一直到陈爱民路过的时候，给了她一下，她才猛然回神。 妈耶！真是开了眼了！ 原来以为是传说，没想到这位俊到不像话的陆总，居然真的是那么花心的！ 关键是……看来靳晓燕是真怕他呀！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90章 更聪明一些，更柔软一些。 席上谈笑风生。 曹州驻京办这边的大厨，果然一出手就是正宗的鲁菜风味。 人常说八大菜系，其实呢，由明至清，乃至民国，一直到当下，只要一说到顶级大宴，一定是鲁菜的主场，而一个厨师，别管你在民间混得再怎么风生水起，只要是鲁菜、抓炒你做不好，那就不配去做顶级的大厨。 而偏偏，鲁菜要学会很容易，要做的精、做的美，实在不易。 这边的大厨果然水平不一般。 陆续上菜之后，陆子坚亲手给身边的两个女孩子夹菜。 席上一共六个人，陆子坚坐主位，他亲手把靳晓燕拉到了自己左手边坐下，而把任红裳放到了右手边——任红裳懂不懂，不好说，大概率出身官宦世家的她，也是能明白的，但至少出身鲁西南的人，只要但凡吃过几顿正规的酒席，就一定懂这里面的含义。主位的左手边，是上位，右手边是下位。 两个女孩子都安之若怡。 杜小京、赵小静和陈爱民，也都能做到视若无睹。 因为有了任红裳的在场，大家很默契的都说普通话，顶数陈爱民的普通话最差，但也绝对能保证沟通无障碍。 席间说些曹州近些年来的各种逸闻，杜小京也好，还是赵小静、陈爱民，都是陪席的高手，总能说些奇闻轶事，好笑而又不俗。 三斤白酒一眨眼就下去了。 赵小静平常也算个能喝的，毕竟，能被调到首都来，给杜小京做副手的嘛，但是陪陆子坚和靳晓燕喝了几杯之后，她马上就发现，不要说陆子坚八风不动，就连靳晓燕，似乎也是海量，怕今天要遭！ 于是，喝到了脸已经有些红扑扑的她，果断地尝试把目光瞄准了一直都没怎么喝酒的任红裳，想要借着说话，略略打断这个喝酒的进程。 一问，任红裳说，现在在外国语大学读大二了。 于是席间顿时就有了新话题。 哪怕是陈爱民，这时候当着靳晓燕，他也要奉承一句，肯定成绩很好，外国语大学可不好考之类的——任红裳面带笑容地听着，偶尔客套谦虚几句，显得格外的娴静而素淡。 一条硕大的红烧花鲈端上桌，靳晓燕尝了一口，很是称赞，转而夹了一筷子，小心地帮陆子坚剔掉了仅有的那两根刺，放进陆子坚的碟子里。 然后，她甚至放下了筷子，转而又夹了一大筷子鲫鱼，慢慢地给陆子坚挑起鱼刺来，一边挑刺，倒是还不耽误她一边说话闲谈。 任红裳认真地看着这一切。 事实上她不知道，虽然平常在家里的时候，靳晓燕也这样，吃虾她会帮陆子坚扒皮，吃螃蟹帮陆子坚开壳去黄，吃鱼帮陆子坚挑刺，但今天，其实她表现得是略微过火了一些的，带了些表演的成分。 然而，靳晓燕也不知道的是，事实上对于面前的这一幕，任红裳心里也是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认识陆子坚之前，她就已经知道这个人女朋友一大把了。而谈恋爱以来，她每有所问，陆子坚几乎是毫无隐瞒。 所以，虽然都没见过面，但她知道靳晓燕，知道赵美琴，知道周建春。 她甚至知道刘桂萍，知道陆子坚和她之间的那场其实不合法的“土婚礼”，而且也知道，陆子坚已经有一个儿子了。 就是这个鼎丰食品的董事长靳晓燕给他生的。 不止如此，虽时日并不长，她却还是已经知道了周滔，知道了蒋琴琴。 她认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所以她知道，妈妈和嫂子的那些经验，在自己身上并不完全适用——爸爸也好，哥哥也好，在外头虽然的确都有情人，也都养着，但其实都完全不敢公开，都是悄悄的，也基本不会影响正常的家庭。 所以，妈妈也好，嫂子也好，天然的大义名分握在手里，结婚证和家人朋友的认可在那里，面对这种情况，只需要装作不知道就可以了。 反正男人嘛，就是图个新鲜，想出去玩玩罢了，只要你把握好分寸，他们自己心里其实清楚得很，压根儿也不会为了外头一个女孩子，而动摇自己的家庭和事业——女孩子可以随便玩，甚至随便换，家一旦动摇，那可是大麻烦！ 做妻子的，只要你自己稳住了，这个家其实稳得很。 但陆子坚这边的情况，明显不同。 自己喜欢他，疯狂的喜欢他，但却已经失了先手。 他在老家已经有了婚礼，娶了妻子，虽然肯定没有结婚证，但是在国内这个社会，很多时候长辈的认可，和一场正式的婚礼，甚至比结婚证还有效，这个道理她是很清楚的。 他还已经有了儿子。 一个他在事业上的重要助手，手握一家年产值很可能几十亿的大公司的女强人，在没名没分的情况下，给他生的儿子。 他还有好几个红颜知己。 甚至像赵美琴和周建春，还都在逐渐地向着靳晓燕的那个方向靠拢，逐渐成为他开创其它事业的时候的重要助手。 任红裳知道，自己已经落后太多。 而且，认识之初其实就明白的，他作为商人，虽然会对爸爸有着颇多的退让，和尊重，但却绝不是那种因为爸爸一句话，就会放弃他已有的东西，转而乖乖同自己结婚的人——事实上，爸爸虽然位高权重，但是在当下这个时代，也的确是不可能真正的压制住他。 所以，任红裳很清楚，自己需要更聪明一些。 更柔软一些。 所以，“晓燕姐，一会儿菜都凉了，你吃吧，我来挑！” 眼看着靳晓燕又弄好了一块鱼肉，任红裳越过陆子坚，适时地开口，然后面带笑容地夹起一筷子鱼，低头认真地挑起刺来。 靳晓燕只是稍微愣了愣，就友好地还给她一个笑容，见她真的开始挑刺，就一边夹菜，一边笑着说：“他爱吃鱼虾螃蟹这些，又不耐烦挑刺、剥壳。” 任红裳笑笑，点头，“我记住了。” 席上几个人的谈话声一时间都小了下来，几乎每个人都眼观鼻、鼻观心——这场面，还真的是没人见过，偏偏以陆子坚和靳晓燕的身份，他们几个陪着吃饭的人，连句打趣的话都不够格说，只好装看不见。 倒是赵小静，饶有兴趣地又看了任红裳一眼，心想倒是难得，靳晓燕好歹也是董事长，那是见过世面的，也有能力，能知道该怎么拿捏男人，不算出奇，这个女孩儿才上大二，还是个小女孩儿，居然能如此圆润地处理这场面，也算厉害！ 心里这么想，肚子里有点酒一烘，她下意识地就开口，问：“对了，任小姐，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哪里人？” 任红裳正挑干净了一块鱼肉，夹到陆子坚的碟子里，闻言笑着抬头看了赵小静一眼，却是不说话，反倒是扭头看向陆子坚。 陆子坚顿时明白她在问什么了，倒是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于是洒洒开口，说：“她爸是咱们省委组织部的任开山部长。” 唰的一下，现场一片寂静。 陈爱民刚夹起来的一筷子芦笋一下子掉到了桌子上。 杜小京端起来的茶水杯子还没送到嘴边，就忽然洒了一裤子。 赵小静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嘴唇微微颤抖。 靳晓燕则是控制不住地扭头看过来，一脸震惊。 而这个时候，任红裳冲大家笑了一下，转转桌子，伸筷子夹过一个大螃蟹来，放到自己的碟子里，沉默着，低了头，开始动手给陆子坚拆起螃蟹来。 *** 求！月！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91章 这就感觉实在是太过离谱了！ “什么时候买的？” 吃过饭，又喝了壶茶，已经是八点多快九点，陆子坚也不需要跟杜小京、陈爱民过多客套，直接就起身告辞。 等出餐厅的时候，他才问靳晓燕怎么来的，正好下台阶，靳晓燕就顺手一指停在院子里灯光下的那辆奔驰S，“这不，就那辆！” 然后又回答，“上午刚提，还没上牌呢！” 陆子坚“哦”了一声，想了想，跟她说：“弄个好点的号码！回头我打个电话，订好了你再去按牌子。” 靳晓燕乖巧地回答，“好！” 陆子坚又说：“我得去送红裳，今儿晚上不过去。” 靳晓燕则说：“行！”又扭头看任红裳，越过陆子坚伸手，跟她拉了拉手，“那你们去吧！”她抬手，比个打电话的手势，“电话联系。” 任红裳笑着回答她，“好！” 她俩不但交换了手机号，还约好了这两天要一起去逛街。 跟在身后的杜小京、赵小静和陈爱民，纷纷保持沉默，但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姐姐妹妹的亲密一幕。 落在任红裳身上的目光更多一些。 实在是……惊愕！ 居然是省里任部长的闺女…… 这就感觉实在是太过离谱了！ 杜小京知道靳晓燕，知道赵美琴，知道刘桂萍，甚至还知道那个据说也是在帮陆子坚管一摊子的周建春，当然也知道周滔，事实上，他觉得靳晓燕加赵美琴这样的组合，就已经够奇特、够不可能了！ 赵鲁东好歹也是堂堂正处级干部啊！他怎么可能就允许自己的女儿这么跟人家不清不楚的，当小老婆呢？ 太不要面子了呀！ 然而现在……好吧，任开山的闺女啊…… 甚至忽然之间，杜小京感觉自己一下子就隐约猜到前些天赵梓臣书记忽然跑来首都，还跟陆子坚一直都各种互动，到底是为了什么了！ 明年任部长大概率是要往上走一步的！ 一省之地，能给他往上走的位子，就只有那么几个而已！ 直接一步跨到书记这样的一把手，不大可能，他还差了一档，那么剩下的就是两个副书记了——要么就是省巡抚，要么就是主抓党群的专职副书记！ 这两个位子，无论哪一个，都是稳稳的省内三要员之一啊！ 他有资格也有能力，给赵书记的下一步道路提供开阔的选择！ 所以……啊，原来悄无声息的，赵书记的升迁已经搞定了！ 果然人家是正厅级啊！ 原来居然是抱上了陆子坚的……大粗腿！ 而可笑的是，自己一度有一段时间，其实都并没有太过看重这个关系线。 “靳董事长，慢走！” “陆总，任小姐，慢走！” 三个人站成一排，很默契地以官场级别为划分标准，杜小京第一，陈爱民中间，赵小静吊尾巴，又很默契地都抬起手、微微哈腰，甚至连抬手的高度，弯腰的角度，都像是有尺子在量着的一样整齐划一。 送走了两辆车，三个人缓缓直起身来，都是不由自主地轻声松了口气。 扭过头，三个人彼此交换个眼神儿，表情各异。 但杜小京却很快就热情地搂住陈爱民的肩膀，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热情与热络，“刚才我看老陈你一直拘着，肯定没放开，来，咱哥俩，我再陪你喝几杯！” 赵小静闻言眼前一亮，“我让灶上再弄几个小炒，我陪两位哥哥！” 能在官场上混，哪里会有傻子呢？ 有些机会稍纵即逝，可只要你抓住了，横竖挤进去了，你就有了跟小团队内大家的共同经历，就成了这个小团体内的一份子了。 而刚才的这顿饭，使得赵小静跟杜小京差不多，都迫切地想要跟陈爱民这个靳晓燕的狗腿子，站到一条战线里去！ 陆子坚的狗腿子，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的，但如果能做靳晓燕的狗腿子，不也就大概等于成了陆子坚的狗腿子了嘛！ 绕个大弯，也就等于是跟未来的任省长多少攀上了一点关系。 关键时候的那一步，陆子坚这个省长女婿的一句话，可能就意味着迈上一个大大的台阶啊！ ………… “刚才……委屈你啦！” 路虎车安静地驶过首都夜晚的繁华街道，车内却安静之极，陆子坚拉起任红裳的手，一脸诚恳地道歉，“事先没沟通，我不知道她也会来。” 任红裳笑了笑，反手也握紧了陆子坚的手，“我知道的。” 又笑着说：“你做事情，哪可能粗糙到这种程度？肯定就是巧了而已。我知道的，你不用觉得我受委屈了，并没有。相反，能跟晓燕姐认识，我还挺高兴的。” 见陆子坚不说话，她又笑着补上一句，“早晚总是要认识的嘛！” 陆子坚笑了笑，把她的两只手都团在自己宽大的手掌里，缓缓摩挲，认真地看着她，忽然，任红裳羞羞地笑着，竟主动凑过来，浑然无视前排的司机，主动地在陆子坚的嘴唇上点了一下，才又羞笑着退开。 陆子坚抬起手臂，她顺势就歪进了陆子坚的怀里。 “现在看来，咱俩把假的变成真的了呀！” 陆子坚略有些愁苦的说，“我这人，那么花心，感觉会有点儿……” 任红裳歪在他肩膀上笑，说：“那怎么办？你也亲我了，我也亲你了。” “是啊！但是……大舅哥估计会想一刀捅死我的！” “哈……那你可要小心点。我哥他从小打架可厉害了，敢下死手那种！真要有一天他要打你，你可别让着他，你一让，就一准儿得挨身上！你跟他认真的打一架，要是没输，说不定他反倒就没什么话好说了。” “这样啊……好，我知道了。” “我看你挺喜欢吃螃蟹？其实吃螃蟹还是要配一点黄酒才好，而且黄酒应该稍微热一下，螃蟹据说是大寒之物，吃多了要伤身体。所以才要热黄酒来配。” “人跟人……不一样。我体热，各方面都热！中医说我气血旺盛远超常人。别人吃螃蟹容易拉肚子，我就屁事儿没有，反倒挺舒服的。” “这样啊！……我嫂子的哥，亲哥，在苏省的锡城市那边做区长，过去他经常特意派人来首都给我哥送螃蟹，说是那边的螃蟹特别好，但我哥不是太喜欢吃，后来就算了。回头我跟我嫂子说一声，让他再给送点儿。” “好！”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92章 实在是让人太舒服了。 清晨，鸟雀呼檐。 缓缓醒来的工夫，金秀翻身，下意识地往床中间摸了一下，却摸到一坨软绵绵的东西，她嘴角缓缓溢出一个调皮的笑容，抓了几下。 金枝一下子就醒了，忽然长长地吸了口气，过了一会儿，她猛地抬手，一把就把那个讨厌的爪子给拍开了，慵懒地斥责着，“回头你还是回你屋里睡去，我不愿意跟你一个床睡了……瞎抓什么？” “嘻嘻……” 金秀笑，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整个人都挤了过去，从身侧抱住自己姐姐，只觉虽然睡醒了、也睡饱了，但整个人都感觉懒懒的，不想动，只想挨着姐姐滑腻的身体继续赖床，但嘴上是不能闲着的，“他好喜欢摸你这里，果然还是大点儿摸起来更舒服，尤其你的，又大又软还有点弹，很好摸。” 金枝失笑，“去！整天没点儿正形！自从搬过来住，我看你是快连一点儿脸都不要了，什么话都顺嘴往外溜！” 金秀又笑笑，这回倒是没还嘴。 在被窝里美美地伸了个懒腰，紧接着抱紧了姐姐的细腰，她又闭上了眼睛，金枝也觉得今天自己有点说不出的懒惰感觉，勉强伸手够到床边的床头柜，拿起他送的那块小手表看了一眼，见已经七点了，于是就开始纠结起来。 要不要起床呢？ 若是在去年，那是不消说的，这个点儿肯定是早就起了。 起来后，不拘是扫扫院子、做点饭，或者出去买点饭，都好，甚至说不定还要抽这会儿的工夫洗两件子衣裳才好。 总之，那会儿感觉每天都是这样忙忙叨叨的。 一来当然是自小养成的习惯，家里没有妈，她从七八岁就开始给金秀当妈了，稍稍年长、能够到锅台了，就开始学着做饭、炒菜。 二来么……关键你不起也不行啊，老头儿要早起，他起来就得喊你也起床了。金家的规矩就这样，老爷子从来都说，穷苦百姓家，哪有资格睡什么懒觉？早睡早起未必就是什么好习惯，但是却大概能让你少饿或者不饿肚子。 但是现在…… 嗯，大约就是跟了他以后，好像日子一下子就闲散下来了。 班不用上了，每个月花不完的钱，卡里不知不觉就攒了十几万了，金秀现在还有了张他给的信用卡，去买东西，她就拉着金枝尽量去那些能刷卡的大商场，反正刷卡，用她的话说：“这是咱拿身子换来的，凭啥不花？花！反正一个月一万五，不花就没了，干嘛给他省钱？” 于是他给自己的那张工资卡，就更用不着了。 每个月都准时到账三万块，到最后基本上是全都落在卡里。 就这，他还老是给买东西呢！ 就这块表，自己跟金秀就是一人一块，逛商场的时候，金秀特意拉着自己去看了看，这一块表居然就要快二十万——搁过去，一辈子都不敢想！ 然后……人一旦不缺钱了，好像一下子就懒了。 现在更好，连饭也不用做了，院子都不用扫了，那个周嫂子人很勤快，做饭做菜也很不错，洗衣服吧，他还给买了洗衣机、烘干机，不用洗了…… 没活儿了！ 每天起来，也就是喂喂鱼，在院子里溜达溜达、踢踢毽子、看看书，或者跟周嫂子一起去菜市场转转，买点菜、买点肉，他不回来吃饭的话，就也不给老爷子送饭了，叫过来，给他温点他最爱的陈年黄酒，自己和金秀还能陪他喝一杯。 这日子……怎么说呢？ 打从记事以来，似乎就没有过这种感觉。 这种……完全不需要为钱担忧、为未来担忧的感觉，这种无论什么事情、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可以踏踏实实的活着，你可以完全放心的相信，不管什么事，都会有那样一个人为你的生活兜底、做你坚强的依靠的感觉…… 实在是让人太舒服了。 哦，对了，今天还是有件事情要做的。 要去店铺那边看看装修的进度。 虽然是全盘委托给了他的朋友来负责装修，但那边可是光装修款就砸进去了整一个七位数的，一百万啊，只为装修一家店，他是肯定顾不上去随时检查的，他的朋友虽然感觉挺靠谱，可那也不能全依靠人家呀，自己还是要隔三差五去一趟，转转，看看，才觉得能更放心些。 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今天他忙不忙，他要是不忙的话，大概老周能抽空儿开车回来一趟，让自己跟金秀再摸摸车，不然明天考试，实在是心里没底。 虽然……嗯，他说的，不会有问题。 是哦，他在首都的官府那边的人脉，厉害到吓人，所以事实上，所谓考试、所谓拿证，也就只是走个过场而已，考过考不过，都肯定能顺利拿证就是了。 但还是自己能考及格了，开起车来才更放心啊！ 还有……啊，四天了，他整四天没露面了，上次露面也只是过来吃了个午饭，要算住下的话，已经十一天了，也不知道今天…… “姐，你说，今天他能来不？” 金枝脑子里正盘算这事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缩在她胳膊底下、听起来好像是已经又睡着了的金秀，却忽然开口了，问的正是金枝想的。 想了想，金枝回答她：“那我哪儿知道？他最近好像挺忙，上次不是还说，最近他的公司又是投资又是融资的，可不就是有的忙？” “嗯。” 金秀闷闷地答应了一声，但又忍不住抱怨，“可是他都得十天没过来睡了！” 顿了顿，说：“姐，我想他了。” 金枝闻言沉默了片刻，侧了侧身子，抱住她，这才说：“嗯，快了，快了！” 忽然，院子里似乎有人在拍门。 咦……不对呀！才刚七点，一般他不过来这边住的话，这个时候周嫂子是不会强行过来拍门的，她只会等到自己姐妹醒来，主动过去开了二门，才会进来。 那现在…… 金秀忽然一下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一脸惊喜，“好像有人敲门？” 金枝迟疑着，“他不会这个点儿过来吧？” 但惊喜之极的金秀已经顾不得了，三两下就爬起来，穿上T恤和裤子，趿拉着拖鞋就欢脱地跑了出去，而看她这样，金枝的心情也是跟着一下子就好起来，也是赶紧起床、叠被子，对着镜子胡乱拢了两下头发，就赶紧快步出去。 *** 再求几张月票啊兄弟们！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93章 打算玩几年就扔了？ 一场空欢喜。 打开门看到是自己爸爸的时候，金秀脸上的表情迅速就垮了下来。 旁边周嫂子还在那里聒噪，“老爷子您今天早上就在这边吃吧？您是想吃点外头买的，还是咱自家做的？我来做饭！” 金秀懒得听，调头就走。 老头儿看她一副刚起的样子，本来就有点不大高兴，见这丫头居然连一声爸爸都不喊，转身就走，心里就更不高兴，皱着眉头往院子里走。 金枝很快也迎出来，一看居然是自己爸爸，就连她也是控制不住地脸上露出失望神色来，不过她到底还是年纪大些、性子更是比金秀柔和了不知道多少，这时候尽管脸还没洗，却还是主动迎上来问候。 老爷子也是随口回答，“随便吃一口就得！” 但话说完，他回头瞥一眼，见周嫂子已经进了厨房，就招招手，“你来！” 又扭头看金秀，“你也来！” 金秀正要去洗脸，闻言看看自己爸爸，见老头儿的脸色不大好看，想起陆子坚的话，不愿意惹老头儿生气，就乖乖地跟过去。 堂屋里，老头儿直接坐下，就招呼金枝，“脉！” 金枝愣了一下，过去坐下，胳膊伸过去。 这下子金秀更是讶异，不由得就凑近了看热闹——看脉嘛，她也会，学过，只是没姐姐学的那么认真，那么厉害罢了。 但是……看看自己姐姐，脸色没问题呀！只是看上去带了点慵懒感觉，早上刚起嘛！这还不正常？也值当的要给掐掐脉？ 手往金枝的脉上一搭，两秒钟不到，老头儿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很快松开，叹了口气，扭头看金秀，“你的！” 金秀就站在那里，把手臂落到八仙桌上，老头儿仍是照例看脉，这次更快，几乎是手落上去，很快就拿开了，又叹口气，“俩废物！” 姐妹俩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一大早上的，老头儿是哪里来的火气，照着姐妹俩撒来了——金枝不敢言语，金秀可不怕，她开口就要顶回去，不过还没等她说话，老头儿忽然说：“这都半年了，怎么一点动静没有？” 金枝忽然醒悟过来，唰的一下脸通红。 金秀也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下子反倒没话说了。 老头儿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在那里抱怨，“姐妹俩一起上，大的半年了，小的也他妈两个来月了，连个崽儿揣不上？” 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很不高兴，尤其是看姐妹俩一副刚起床的样子，又是一阵来气，就忍不住训斥，“这男人女人，都到了床上了，别遮遮掩掩的，风骚些！对自己男人，有什么要紧？” 又说：“还有，你们要是像人家闺女一样，正儿八经的谈恋爱，找个对象，嫁人，我也就不说你们什么了，爱怎么活，是你们自己的事儿！可是眼下你们这不是给人家当小老婆嘛！那自然不同！” “你们就是这样子给人当小老婆的？还真以为当个小老婆，就年轻漂亮就行了？姥姥！这都七点多了，还不起床，这是伺候男人的规矩吗？老辈里也没这规矩！男人没起，你就该起！起来干嘛？梳妆打扮！只要他一睁眼，看见的必然是你的风流袅娜，看见的必然是你的千娇百媚！” “这都做不到，大早上太阳照屁股了还没起，他起了一看，原来这女人邋里邋遢的，蓬头垢面，指不定哪天，他忽然就腻烦你了！就你们俩这样儿，你们自己照着镜子瞧瞧去！什么样子！你们也配给人当小老婆！” 姐妹俩让老爷子一通话给训得说不出话来！ 金秀张了张嘴，也愣是没想到一个好的反驳角度，但她又不服输，末了，她只好低着头自己在那里嘟囔，“可是他说，他就喜欢一大早上醒了，往哪边一伸胳膊，都能搂过来一个香喷喷热乎乎的……” 没等她把话说完，金枝已经羞得脸通红，忍不住捶了她一下。 这种话，也是能跟自己爸爸说的？ 姐妹俩钻一个被窝陪男人，跟谁说都丢人！ 然而出奇的是，老头儿并没有不高兴，甚至听到姐妹俩跟陆子坚一起钻被窝、一起睡觉，他好像还很欣慰，但是却马上问：“那为什么那么长时间过去了，你俩愣是连一个怀上的都没有？是你俩有毛病，还是他有毛病？” 他摊手，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都是二十郎当岁，正是易孕的时候，这还不碰着就有了？而且，我给他摸过脉，那个脉，壮得很！他能一天换几个女人，我都不觉得稀奇！莫非是……身上有什么隐疾？” 金枝虽然害羞，却还是赶紧说：“那没有！” 老头儿皱眉，还要再问，金秀却又抢着说话了，“以前我不知道，这些天我见他每次到最后都是……” 又一次没等她把话说完，就又被金枝一巴掌给拍断了。 她虽然脸通红，可还是忍不住狠狠地瞪了金秀一眼——这丫头真是疯了！这个话也能跟爸爸说？说他到最后时候总是拔出来？ 但是……老头儿听懂了！ 这一听懂，他顿时面若死灰，嘴巴张了几张，他不由得一拍大腿，“苦也！苦也！这……这小子是没打算给你们留子嗣啊！” 这个话一说，金秀还只是愣了一下，不由得呆在那里。 而早就已经察觉到了异常、甚至已经都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的金枝，这时候甚至已经顾不上害羞了，只是低着头，在那里忽然就红了眼眶。 她是个女孩子，一个正当适婚易孕的女人！ 而且自打跟了陆子坚，她颇有一种此生得托良人的感觉，那当然的，从小就喜欢家庭的金枝，很快就想到了生孩子的事情。 她很想给陆子坚生个孩子。 甚至想生很多个！ 他又不缺钱，压根儿不用发愁养孩子费钱的问题，那干嘛不多生几个？ 这么老大个院子，平常主要就是自己跟金秀住着，最多再加上一个周嫂子，整天都感觉空空落落的，这要是有了孩子，可就不一样了！ 再大的院子，马上就填满了！ 孩子一跑一笑一哭一闹，这院子感觉马上就会活泛起来了。 然而……最开始那段时间，她总是被陆子坚给弄得神魂颠倒，到最后那会儿，更是往往要魂飞天外，她也是初尝此事，贪得很，实话说，也压根儿顾不上这个事情，一直到最近，有了金秀的加入和帮衬，虽然玩得更刺激了，但陆子坚忙活金秀的时候，到底还是中间得歇了，她的观察当然就更全面，更细致了——于是，她很快就意识到了，陆子坚不想给孩子！ 一旦明白了这一点，金枝很伤心。 但陆子坚没说，她也没敢问——就算是他不想给姐妹俩一个孩子，可至少单就眼下的日子，也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啊！就这么且先将就下去，也总比一下子揭破了脸皮，让他生了恼要好吧？ “这哪儿行？” 老头儿一副恼怒模样，起身在屋子里走动几步，忽然站定，“我得找他说道说道！怎么着？打算玩几年就扔了？没这个道理！就娶姨太太也没这个道理！他这叫欺负人！……枉我老头子还信了他，还惦记着将来能有个姓金的孙子……” 金枝忽然回过神来，抬手在眼睛上蹭了两下，她说：“您别说了！回头我求求他！不是您，是我，是我想要个孩子了！我觉得……他不是那绝情的人，他也疼我，也喜欢金秀，我开口求他，他应该会答应的！” 女人家在床上说，当然比自己一个老头子找他说，效果更好！ 金一趟扭头看看自己大姑娘，问：“那……你说？” “我来说！” 金枝沉稳地回答，“他这两天算日子就该过来了，我来说！” 金一趟缓缓点头，忽然就又扭头看向金秀，“你姐是个笨的，脸皮儿又薄，你可以再风骚些！哄男人嘛！这还要我个当老子的教你？” 这回金秀没顶嘴，乖乖点头，“知道了爸！”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94章 割下来炖了吃！ 金家姐妹俩其实很擅长打配合。 金枝温柔沉默，比较容易害羞，但那一抹羞韵，却也正是她身上最动人之处，像一朵不堪凉风的牡丹花。 而偏偏，金秀做事情果断泼辣，哪怕再羞人的事情，只要陆子坚要，她顶天了也就是啐一口，骂陆子坚一句不要脸，但其实却远比金枝更听话。 讲真，单就来到首都之后收拢的这些个女孩里，陆子坚最喜欢的，应该就是她们姐妹俩了——大家各有美妙，但她俩一搭配，最妙。 相比之下，其实杜美怡也爱闹，也爱玩，但关键是她怀孕了，无论陆子坚还是郑小暖，其实都不敢让她瞎胡闹，因此就少了许多情趣。 郑小暖的性子就那样，实在是不太会逢迎男人。 比赵美琴还不会。 赵美琴最近半年变化巨大，尤其是在床笫之间。 她和周建春一搭，也可以称得上是王炸了，却只是可惜，她俩虽然偶尔能聚到一起，但其实陆子坚知道，她俩对于跟对方一起陪陆子坚这种事情，都是有些发自内心的抗拒的——互相抗拒对方。 即便时过境迁，她俩依然从骨子里不愿意跟对方太过亲近。 ………… 中午刚过，金枝就接到了陆子坚的电话，说他晚上过来吃饭，金枝顿时高兴得不行，叫上周嫂子，出去买了好些陆子坚爱吃的东西，回来还亲自下厨，让周嫂子给她打下手，等金秀放了学回来，听说陆子坚要来，也是高兴，也是跟着瞎忙活，这一忙活，就是好大一桌子菜。 寻常时候，金一趟老爷子五点半六点的，就自己溜溜达达过来了，可今天，他前脚进门，后脚金枝就拉着老头儿袖子，扯到一边说了几句什么，老头儿会意，调头就走，回去等周嫂子给他送饭了。 六点半，陆子坚进了大门。 金枝继续忙着灶上，金秀就跑前跑后的，给陆子坚接水洗脸、冲茶倒茶。 像一只姿态优雅的雀子。 晚上吃饭的时候，姐妹俩才知道陆子坚这段时间到底是忙什么去了——工厂正在搬迁，等设备和工人都搬迁走，就要开始拆除厂房，市里对这件事很重视，因为朗华大厦项目，会是市里的国庆五十周年献礼工程，所以从魏书记到甄市长，再到副市长刘兴邦，都是先后打发秘书过去看，副秘书长韩崇文甚至亲自跑过去，一再询问日期之类的。 反正，忙。 金秀一向输人不输嘴，就问他：“那你今儿怎么舍得来了？” 然而出乎意料，陆子坚居然没有给出想象中他最应该说的答案，比如，我想你们俩了呗，又或者，馋了呗，之类，他居然说：“明天你俩不是考驾照嘛！我明天陪你们去！” 这个话一出，金秀反倒没声儿了，就呆呆地看着他。 金枝也是一下子感动起来——他明明那么忙，考驾照嘛，又是个无论水平到不到，都一定能考下来拿到驾照的事情，他居然竟是记得！ 于是这一下子，金枝忽然就心软了。 他那么忙，每天都有一百样的事情在等着他拿主意，在等着他去做，自己再拿要孩子这事儿烦他，是不是不大好？ 再说了，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认识那么长时间了，甚至搬到他这边来住，也都那么长时间了，要说别的不好说，他对自己好不好，还能不知道？ 之所以现在他不想让自己生孩子，应该并不会是像爸爸说的那样，存了什么玩玩就算了的心思，想必是……他家里那边，有些情况还没有处理妥当？所以，他不想弄得到处狼烟四起的？ 为他考虑……算了！ 等等吧！ 但金秀不愿意……眼看第一轮过去，金枝瘫在那里大喘气的工夫，给她丢了几个眼色，金枝却只是不开口，金秀虽然跪在床边忙活，却还是找时机忽然仰起头，直接开门见山，问：“我姐说她想要个孩子，行不行？” 陆子坚愣了一下，却还没等说话，金枝先就反应过来了，一时间也顾不得歇了，赶紧说：“死丫头别胡说，要……不要，都行的，那急什么！” 金秀撇嘴。 从小到大，她爱死了姐姐时时处处对自己的回护和疼爱了，可从小到大，她也是恨死了姐姐的这个绵软性子了！ 总是替人家考虑，总是自己能忍则忍！ 忍到啥时候去？ 姐妹俩都跟了你了，你要咋样就咋样，俩人趴并排，还是躺并排，还是叠起来，都是你说的算，还要怎样？ 怎么着，小老婆就不是老婆了？ 怕你家里的大老婆生气，就连个孩子都不愿意给我们？ 你当初可是答应过我爸来着，还说有多余的要给金家一个呢！这倒好，难不成是存了干脆一个都不给的心思？真想玩几年就丢了？ 想都别想！ 鸡鸡给你割下来炖了吃！ “行啊！” 姐妹俩谁都没想到，陆子坚的回答会是如此的轻松写意，顿了顿，他甚至还轻轻地抚摸着金秀的脑袋，笑着说：“你想要孩子那还不简单！主要是，一怀了孩子，可就一年多不能碰这事儿了！” 他抬手，搂过金枝，笑着说：“我可馋你馋得很，这事儿一弄一年多……唉！” 说着说着，他就又想起杜美怡那档子事儿来。 亏死了！ 那么个大美妞，当初陆子坚简直是爱死她了，结果她却意外的忽然就那么怀上了，自己都还完全没玩够呢，就被贴上了封条——说来说去，反倒是当初靳晓燕想怀孩子特别艰难的缘故了，导致自己其实没太在意这事儿！ 而等到金枝这里，自己自然就开始在意了，不想让她那么快就怀孕。 倒是没想到，看她们姐妹俩这眼神交流的意思……这还成个事儿了？ “真的？你真的……愿意让我给你生个孩子？” 金枝居然不知不觉就掉起了泪珠子，倒是让陆子坚短暂地懵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彻底回过神来，隐约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不由得哈哈大笑。 也不让金秀跪着忙活了，一边一个把她俩搂在怀里，一再郑重地强调，金枝也好，甚至金秀，要是不愿意上学了，不在乎那个大学毕业证了，随时都能要孩子，自己绝对乐见此事，只是不舍得她俩那么长时间不能陪自己而已！ 姐妹俩终于都高兴起来。 只是没想到，也不知道这事儿到底是哪里吸引人，金秀却显得比金枝还要激动，一脸很憧憬、很向往的模样，说：“那我也要生一个！我就跟我姐我俩一块儿，一块儿怀，一块儿生，生了一块儿拉扯……咦，有意思，行不行？” 呃……俩孕妇吗？ 陆子坚赶紧哄，她才十九啊！而且她又不像刘桂萍那样，实在是忧心她自己的家庭地位，所以一再表示连学都不想上了，要生孩子……何必呢？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95章 非得挤进来干嘛呢？ “回来啦！” 早起跑步回来，刚进二门，却赫然发现金枝和金秀居然都已经起来了，陆子坚甚至是小小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嗯……今儿太阳……没错儿啊，打东边出来的呀！你俩这是怎么了？起那么早？” 其实不早不晚，六点半出头不到七点，这个点儿，正常工薪阶层是真的该起了，起来洗洗刷刷吃点饭，就得赶紧上班。 这年头没有朝九晚五，都是早八点上班。 之于陆子坚，当然是已经晨跑结束，要开始一天的工作或者泡妞了，但之于自己的女孩子们而言——只要是头天晚上大家哈皮过，第二天她们基本上都不太能很早爬起来，普遍要睡到七点半，懒一点儿能睡到九点去！ 像金枝，一般都要七点半才起。 “这话说的，早起会儿床，还能有什么稀奇的？” 金秀嘴快，第一时间就给回应了——但是，不对劲。 把手里的豆腐脑交给笑吟吟的周嫂子，陆子坚要去洗澡，却又已经看到，早起还就罢了，这姐妹俩还好像是已经刻意收拾过了——她俩并不怎么爱化妆，天生丽质再碰上青春年少这个东西，无解，素颜就已经很美，但即便素颜，收拾没收拾，还是有差距的，一眼就看得出来，关键是，她俩今天不但收拾的很精致，还似乎是都淡淡地化了一点妆！ 哦……对了，今天要考驾照……但那是下午啊！ 一头雾水。 去冲了个澡出来，金枝已经把茶水给冲好了，端到堂屋门口小桌子上，给倒上一杯热茶，陆子坚往躺椅上一歪，抿口茶，就看着金枝跑去厨房帮周嫂子炸油条，而金秀则捏一点鱼食在那里喂鱼。 于是，冲金秀招招手，等她愉快地跑过来，陆子坚问：“你俩到底怎么了？” 金秀抿嘴笑，扭头看看厨房，尽管姐姐不让说，但她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怎么着？我们早起一回，就那么大事儿啊？早起伺候伺候你大老爷还不行？” 陆子坚抬手摸了摸她脸蛋儿，滑溜溜的，又躺回去，“你俩不对劲！” 金秀就笑，“我爸说的，给人当小老婆，就得有当小老婆的自觉，见天儿睡到八九点才起，都不伺候自己男人吃早饭，那叫什么小老婆？我跟我姐就早起了呗，伺候您大老爷喝茶、吃饭，不好吗？” 恍然大悟，卧槽……这老爷子是个好老爷子啊！ 这教育，多出色，多及时！ “好啊，当然好啊！” 陆子坚一跃而起，笑嘻嘻地搂住金秀，亲了个嘴儿，想了想，说：“回头我打发在江浙一带的销售人员，再去给老爷子寻摸寻摸，找点儿陈年的好酒！” 金秀乜了他一眼，却是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 …… …… 这是院子里少有的时候，一家三口一起吃早饭。 陆子坚今天甚至就连胃口都似乎格外的好了一些，一左一右美色相伴，格外下饭，豆腐脑配油条这种寻常饭食，吃起来也觉滋味十足。 吃过饭稍事休息，正好就先送金秀去学校。 然后陆子坚自己就也要去学校。 没办法，已经在期末考试了，上课可以不去，考试总不能不去。 “我看你做题很快，你平常都不来上课，不可能会吧？你是不是在卷子上瞎写的？写的什么能说说吗？” 考试结束刚出教室，章九芙已经跑过来抱住胳膊，就开始问。 陆子坚就笑着回答她：“那还不简单，我就写——我只要六十分，一千块钱行不行？不行老师你说个数儿！” 章九芙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边笑边说：“我才不信！你要敢这么写卷子，本来能给你及格的，也肯定给你零蛋！” 陆子坚也笑。 事实上呢，卷子不难。 是的，这个学期他加一起拢共上了不知道有没有一周的课，但讲真，课本他是自学过的，甚至还一直都在自学跟本专业比较相关的东西，所以，要成绩好可能性不大，但专业学科混个及格，基本不会有什么问题。 至于那些通识课——那个不在话下。 他现在反倒是比较头疼要不要报党课、争当入党积极分子的事儿。 之前约会，任红裳就被迫传达过她爸任开山的又一次叮嘱，看来老丈人是真的想把自己往官场的路子上拉，而陆子坚就还没有考虑清楚要不要敷衍一下。 很快就在半路碰到了赵美琴，远远地看见她，章九芙就很默契的松开了胳膊，只是跟陆子坚并肩走，还跟赵美琴打招呼，“美琴。” 赵美琴也冲她笑着点头，问她，但随后又看陆子坚，“考得怎么样？” 章九芙代为回答，“我是肯定没问题，这位就够呛，他说他在卷子上写了要一千块钱买个六十分及格……哈哈！” 这事儿在她们看来，好像的确挺好笑的。因为章九芙只简单一解释，闹明白了怎么回事的赵美琴，马上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但笑罢，她倒是很快摇头，“这事儿他办不出来！” 她笑着说：“他就算要买个及格，也只会悄悄的去，绝不干这种落人把柄的蠢事儿……对不对？” 陆子坚打个响指，“对头！” 犹豫了几个犹豫，还是没把胳膊伸出去——一边搂一个倒是舒服，但是不免太显摆了，招人恨。虽然这年头，大学校园里谈恋爱的比比皆是，这事儿不是什么禁忌，但正常谈恋爱跟你左拥右抱，那显然不是一码事。 这是个生活作风问题。 而且……她俩的关系甚至还不如赵美琴跟周建春呢！ 赵美琴跟周建春好歹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老乡，而且已经好多次赤诚相见了，彼此都见过对方最不要脸、最羞人的状态和时刻，虽也不免时常拌个嘴，但大体上是能够比较和睦的相处的，斗心眼儿也基本上都在一定范围之内。 且基本都悄悄的。 但章九芙可不是这样，之于赵美琴，之于周建春，她是外人，是威胁。 “下午你打算干嘛去？” 还吃着饭，章九芙就已经开始有些恋恋不舍的样子，开始有点想打听事儿，陆子坚就干脆回答她，“下午我有个女朋友考驾照，去陪一陪！” 赵美琴本来低头吃饭、装不关心，听了这个话，她却是忍不住第一时间抬起头来，看向章九芙，见章九芙闻言微微一愣，她不由得顿时抿嘴，心里偷笑。 真是的……非得挤进来干嘛呢？ 挤进来第一课就是这样啦，姑娘，你大概受不了的！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96章 好吧，好吧，好吧！ 事实上陆子坚不可能去陪金家姐妹俩考什么驾照去的。 主要是没那个空儿。 他最近不算忙，因为基本上各件事情都找到了合适的人去打理，所以他只需要做最终拍板，和关键时刻推动事情向前走的那一个，庶务寥寥无几。 但就是这两种事情，依然会插花串珠一样，时不时就来一件。 比如说，金山软件收购案。 下午两点，京郊，高尔夫球场。 “看来你俩是真喜欢高尔夫啊！这个大太阳……” 小电瓶车停下，陆子坚直接跳下来，迎着任宏民和程仲文的方向走过去，一边走一边吐槽他俩，尽管……身边的美女球童在帮他们撑着伞呢！ 初时不曾留意，但扫两眼的工夫，陆子坚很快注意到，程仲文身边那个年轻女孩儿，看上去不大像是球场里的服务人员，下意识地就多看了两眼。 很快就恍然大悟。 卧槽……就说嘛，大家混得那么熟，老程特么的从来都没有标榜过他自己是什么清官啦、不贪不腐啦之类的，果然，这不，小蜜挎上了。 任宏民叼着根大雪茄，等陆子坚走近，喷口烟儿，笑着说：“嗳，子坚，我猜，要是我安排他们给球场再去招两个刚上大学的小妹妹，挑漂亮的，就那种……特漂亮那种，你丫是不是就得开始喜欢高尔夫了？” 陆子坚哈哈大笑。 但笑完了他又装正经，“别瞎说啊，我可是你妹夫！” 任宏民开口就骂，没当回事，“去你大爷的！” 感应到那双眼睛始终牢牢地锁定在自己身上，陆子坚转身，看过去，然后目视程仲文，“小嫂子？不介绍下？” 程仲文带着点得意中的矜持，又或者说是矜持中的小得意，介绍说：“这是我在红空的好朋友，雪妮，英文名shae，她是无线台的演员，拍过不少电视剧！shae，这是我的好朋友，陆子坚！他做生意很好，很有能力，但是人品不好，我可以跟他一起做生意，但你要离他远一点，这人好色成瘾！” 这回轮到了一旁的任宏民哈哈大笑。 而看样子，雪妮也听懂这个笑话了，笑着伸出手来。 陆子坚浑不在意这种调侃，跟美女握手，“shae，为什么不翻译成雪伊？” 女孩子操着浓重的普通话含量不多的港腔普通话，回答说：“因为我本来就是叫张雪妮呀！” 陆子坚了然地点了点头，行西方礼，抬起女孩子的手，俯身亲了一下。 任宏民又一次哈哈大笑。 程仲文一脸无奈、皱着眉，张雪妮则笑得花枝乱颤。 老程的品味……不好说是好是坏，看来是就好这一口。 这女孩儿真要说长相，其实并不算十足出色，八分往上的样子，陆子坚身边随便哪个女朋友，都甩她一截，但这女孩子的身材却相当夸张，胸大屁股大腰还细——单说这胸，估计得比金枝大一号，大约跟小姨子刘桂英不相上下。 当然，可能对于老程来说，这其实也都无所谓。 关键这是个红空妞！ 这年头，泡红空妞在大陆的新富群体和三代中，相当流行。 带出去的时候那港腔一甩，立马倍儿有面子！ “雪妮，我也想找个红空的女朋友，如果也像你一样是演员，那就最好了，不是演员，歌星也行，实在都不是，普通女孩也可以，关键是要像你一样，会讲这种港式普通话，如果能像你一样漂亮，那就完美！” “好啊！你那么靓仔，回头把我朋友介绍给你啊！” “啊……谢谢！” 任宏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已经笑着骂起来，“你丫差不多得了啊！你看你把老程给吓得！妈的跟你在一块儿，就是不能带女人，草……” 呵，这话说的！ 同样作为大舅哥，章六涞可够帅了吧？ 除了气质上会显得略微书卷气重了一点，偏了些秀美，不够阳刚之外，那身形、那脸、那气质，讲真，绝对ProPlus级别的花样美男子了。 但是呢，上次去巴蜀，陆子坚见了章家的第二代第三代那么多家人，甚至跟章六涞一起待了好多次，吃饭、茶聊什么的，还去他家吃过饭，但从头到尾，大舅哥愣是没敢让他媳妇儿出来见见面。 用他的话说，“算了，我觉得我媳妇儿可能就好你这一口，你这家伙又贪……” 唉…… 那次去巴蜀，回来之后没几天，就被章九芙缠着拍了张合影，她说她嫂子给她打电话了，逼着她必须拍张照片寄回去给她看看，且对上次陆子坚来的时候自己一无所知，深表愤怒和痛恨！ 然而事实上……不说笑话，前后两辈子，陆子坚是真的从没碰过人妻！ 就连吴新芳这种，不知道算不算人妻的女人，陆子坚都没打算碰——禁忌感虽然刺激，但太刺激了，容易玩崩。 “聊聊吧？你的顾虑到底是什么？” 闲话扯过，玩笑开过，陆子坚还是很快就主动提起了正事。 金山软件那边已经基本谈妥，收购合同也拟好了，1600万，由东方网全资收购，收购完成之后再注资800万进去，助力那边WSP97的继续研发。 本来以为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顾虑到，东方网现在已经不是自己独资了，所以还是要礼貌性的询问一下另外两位股东的意思。 结果，任宏民直接不同意。 理论上来说，陆子坚个人持股远远超过80%，是绝对的大股东，但这个时候非要行使大股东的权力，就实在没有必要，徒生嫌隙而已，不利于上市大业，所以，陆子坚昨天收到消息，就问清地方，约了今天下午找过来，打算亲自说服。 然而，任宏民看上去顾虑的确很深。 理由当然很多，金山自己太不争气，已经连着赔了好多年了，目前手里一件能打的产品都没有，而且他们主推的中文版办公软件，又跟微软的WORD是直接碰撞的方向，实在是看不到未来，再加上方正也拒绝了收购…… 好吧，好吧，好吧！ 不同意就是不同意，但大舅哥好歹认真地给找了那么多理由，也算诚恳了。 当然，话要说完，尾巴上他还是留了那句话，“你是绝对持股的大股东，还是你说了算，但我就还是持保留意见。” 陆子坚“嗯”了一声，想了想，拉倒，“你不同意就算了，我自己玩！” 像金山软件这种公司，你图它马上就能给你赚多少钱，那方向就错了，作为中文世界里唯一成了点气候的办公软件，它的存在本身，就很有意义。 哪怕是在接下来漫长的时间里，它在市场上的存在感都仍将会很薄弱，但只要存在，就一定比没有要好。 更何况，它最值钱的不是什么赚钱能力啊、手里握着的两套WSP的办公软件之类的这些东西，它最值钱的，是人啊！ 是求伯君，是雷俊，还有那下边一百多号的程序员啊！ 但是……拉倒，说这个没意义，也没什么可劝说的！ 干脆自己干！ *** 月底啦兄弟们，求几张月票啊！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97章 未来十年的商业版图 当天下午，陆子坚就打发人去注册新公司了。 而且一注册就是两家。 一家叫鼎华发展，他打算把东方智造和烛龙半导体都置入进去，那当然，现在还挂靠在东方智造名下的CDMA事业部，就也属于鼎华。 法人代表周建春，总经理周建春。 第二家叫做鼎运控股，把他手里的东方网的股权置入进去，外带自己手里的钱，再投一部分进去，接下来，收购金山软件的事情，就将通过它来执行。 如此一来，鼎运手里就算是也有了两条线。 一个软件的线，一个互联网网站的线。 法人代表赵美琴，总经理赵美琴。 事实上，这一步只是提前了而已，是早晚都需要去做的。 本来在陆子坚的计划中，反倒是鼎丰食品要先走这一步，他原打算是在今年秋天，等到全国的各大生产基地的建设、生产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彻底搞定之后，就要抓紧时间推进这一步的——没外人，就三个股东，且马上就要出大成绩了，要分红、要给功臣们派点股，所以资本架构，一定要提前做好。 好办。 品牌与生产分离，授权生产方进行生产。 把品牌这个轻资产，从生产中剥离出来，未来的所有新品牌，则都是从一开始出现，就是脱离生产的，品牌就只负责品牌运营和销售，生产就只负责生产。 等于是把饮料生产这个步骤，变成了代工，只不过代工工厂也自持罢了。 在当下的国内，这绝对是个领先的做法了。 到那个时候，包括东方红国饮系列、旭日升茶饮系列，也包括筹划中的东方山泉水饮系列、红星可乐系列和农夫精粮食品系列等等，当然，还包括靳晓燕刚收购的水浒酒，就全都打包进新公司。 这样一来，鼎丰食品就将升格成鼎丰控股，手里掌握着一大群能打的品牌，和雄厚的生产能力，但是又从具体的生产中脱离出来，到那个时候，鼎丰投资在资本层面上的运作，就将更加从容。 鼎丰、鼎华、鼎运，这三家，就是未来十年陆子坚商业版图的基本面了。 ………… “老周，来，来，你负责把求总送回家！” 已经谈妥的合同，只要陆子坚这边预备好了新公司，当然是随时都可以签，但收购一家公司很容易，尤其是金山软件这样其实濒临倒闭的公司，更容易，但是要降服一家公司，把它上上下下都给搞定，使他真的变成自己的公司，却往往有一定的难度——前后两世，陆子坚都不敢自认自己是什么资本运作的高手，但聚拢人心、搞好关系这些事情，却是他手拿把掐、极为擅长的。 合同签完，十分钟之内陆续打款，单这一步，就让卖了公司的金山软件前股东们的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也对陆子坚忽生好感！ 这还不算完，当天晚上，陆子坚直接大摆宴席。 金山软件那边的所有工作人员，无论什么程序员、内勤、前台，所有人，全部都来，东方网这边前期参与了资产审查和合同谈判的人，也都来，陆子坚直接包下一家酒店，邀请所有人吃饭喝酒。 席间陆子坚端着杯子，挨桌喝酒，顿时就让人不但见识到了新老板的海量，还一下子就感受到了新老板对金山软件、对自己这些员工的重视。 宴会中间，所有人都多少有了些酒意，又还不至于喝醉的时候，陆子坚更是大声地宣布，等到公司WSP97的开发完成，视贡献大小，他这个老板会直接现金奖励，一百万起！顿时就又引得全场沸腾！ 等喝完了酒，眼看求伯君这位金山软件的掌门人又喜又叹，已经醉得不成样子，陆子坚不但亲自搀扶他出酒店，更是把自己的司机招手叫过来，安排司机用自己的车，送求伯君回家，还殷勤叮嘱，让所有出了酒店各自准备打车回家的金山软件工作人员，又见识到了新老板的细致与周到，“必须送到他家门口，敲开门，亲手把他交给家里人，明白吗？” 周建设领命而去。 反倒是副总经理雷俊，酒量还可以，也可能是人比较理智冷静的关系，喝酒比较能够自我控制，所以虽带几分酒意，但还没喝醉。 站在酒店门口，他握住陆子坚的手，一再摇晃，“陆总，谢谢！谢谢！我有预感，你会救活金山的！” 陆子坚哈哈大笑，同样握紧他的手，“错！不是救活，是带你们走向辉煌！我们一起去挣大钱！挣他妈的……大钱！” 这次换了雷俊哈哈大笑。 ………… 史上第一次，陆子坚喝多了。 过年回家时候那一次，先是跟老丈人赵鲁东和杜为民喝一场，晚上又跟大姑父喝了点儿，那次其实不是喝醉，是着了风，不过也没亏，那次借着酒意，忽然就打开了心结，好好地摸了小姨子两把。 但这一次，他是真的醉了。 大醉酩酊。 不过不得不说，他身体的解酒能力，是的确BUG级别的，到了后半夜，他的酒劲儿就基本上下去了，翻个身抱着怀里的女孩子，甚至潜意识里已经能通过大小、手感，分辨出来那是赵美琴了。 但这场酒，还是让陆子坚第二天看上去显得一下子蔫儿了许多。 以至于第二天上午的考试，他感觉自己没发挥太好。 而且很罕见的，醉酒第二天的晚上，他也歇了一天——之于他本人强悍的欲望来说，他恨不得天天不歇才好，在过去，除非特殊情况，否则他也基本上总是夜夜欢歌，因此就连那天晚上陪他的杜美怡和郑小暖，看他晚饭后散了步回来之后洗个澡，居然表示要睡觉了，还一个个都诧异十足。 当然，第二天早上，他就彻底恢复了。 跟郑小暖一起跑完步回来，他直接拉着郑小暖进了洗手间，嘴上说是要一起洗澡，结果这一洗就是半个多钟头，直接把郑小暖给洗得出洗手间的时候，腿都是软的，几乎要扶着洗手盆才敢走。 买回来的早餐已经凉掉，郑小暖强撑着去把东西热了热，这才端回桌子上，然而吃饭的时候，她的全部心神，都还在刚才的激烈上，陆子坚却忽然开口问她：“你的研二马上结束，研三该实习了吧？有没有想过，要是不去做医生，别的还想做点什么？比如说……当个高冷女总裁？”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98章 这样也很美。 郑小暖恍惚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抬起头，诧异地看着陆子坚。 陆子坚则平静地与她对视。 有些女孩子，在相识之后不久，陆子坚就可以判定，你不能指望她真的去做些什么，比如金枝，她除了未来大概率仍然会成长为一个优秀的中医之外，真的就只适合当个富家阔太太，相夫教子那种。 再比如蒋琴琴，她连这一步也未必做到，她就很适合每天都收拾的精致、漂亮，出门就开着豪华跑车，穿着各种奢华的高定，在陆子坚需要的时候，过去享受她美艳的姿容，和一身细嫩的皮肉。 还比如……杜美怡。 真的，她那个性子，就适合跟在陆子坚身边，衣食无忧，毫无烦恼的继续天真快乐下去——只是不能继续再胖了，再胖的话，那大长腿和小细腰就该失去魅力了——除此之外，她也不可能去真的做什么挑担子的工作。 但郑小暖可以。 她这个人，从当初见第一面，陆子坚就看好。 她冷静、理智，有担当。 稍加雕琢与训练，是个能独当一面的霸道女总裁的好胚子。 同样很关键的一点是，陆子坚相信她。 她这个人，性情冷淡，不善作伪，要征服她，把她变成自己的女人，其实之前的过程之于陆子坚那多年的泡妞生涯而言，堪称艰难，可一旦她答应了，愿意跟着你了，像她这种人，却又压根儿不存在什么背叛的可能。 这性子，其实是关二爷的性子。 高傲、冷静、忠诚。 原本嘛，陆子坚不准备打断、或者说过度插手她的人生。 研究生毕业了进一家不错的医院，当一辈子受人尊敬的好医生，又有自己在背后养着她，她也同样可以轻松做到衣食无忧、起居清雅，蛮好的。 可巧合的是，她爸爸这一出事，几乎注定了她进不了什么国有大医院了。 想做医生还是可以，进个小诊所呗。 但陆子坚觉得，走那条路对她来说，已经未必会有多快乐了。 所以，“我有一家公司，你也知道的，美怡也知道，是我想做电动自行车，很有意义的一件事，不单纯是为了挣钱。之前呢，我也一直在努力推动，很多事情都有了进展，但整个事情，我还缺一个信得过的自己人，来帮我统筹一下。” 陆子坚很认真地看着她，“怎么样？愿意来帮老公出出力气吗？” 郑小暖好半天都没说话，甚至是咬了一口小笼包之后嚼了好一阵子咽下去，这才又重新抬头，问：“我可以不做吗？” 陆子坚反倒讶然。 他想过郑小暖会不同意，还是更想做医生啦，害怕自己做不好啦，等等，但是，他没想到，她居然会这样反问一句。 问她，她说：“你要是觉得，必须得我去做，我就试试，可能做不好，但既然你需要，我当然可以为你去试试。但是我自己的话……其实我更想这辈子什么都不做，反正有你养着我们，跟美怡我俩就什么都不做了。” 认真地咬下一口小笼包，又认真地嚼一阵子，咽下，她才又从容地说：“我俩其实都是喜欢家庭的那一类人，从小就缺，所以……等我研究生毕业了，我也想像美怡这样，给你生个孩子，然后，我俩就每天在家里陪孩子，俩人还能做个伴儿，你呢，想我们了，想孩子了，就回来住一天。” “这样……行吗？” 能说不行吗？ 这样一个大美人，少见的如此深情款款，说着她对未来的规划，而且这规划还是要跟你厮守一生，为你生儿育女——“好！” 几乎没有怎么犹豫，陆子坚就点点头，直接答应了下来。 也罢，不是说有能力的人，就一定喜欢做霸道女总裁的。 她对于未来的规划和畅想……也很美。 …… …… “嗯，好。收拾的挺干净的！蛮好！” 上午，十一点，骄阳似火。 陆子坚忽然来到属于东方智造的朗华工厂，算是一次突击检查，把厂子里留守的几个人，给吓了一跳，但是还好，稍加检查，陆子坚的态度是基本认可。 朗华工厂，或者说东方智造的生产厂长，秦光，当初是倪广南老师亲自选的，是电子工业这一块儿的内行人，且做事情精细、周到、勤谨。 朗华工厂已经完成了搬迁，现在留下的人，是看着厂房，就等专业的工程队进场进行拆除作业了——一边听着汇报，一边转了一圈，果然还是秦光的风格，很周到，很细致，能搬走的全都搬走了，剩下的只是空房子。 于是他很满意，表扬几句之后，转身走人。 今天是他自己开车，周建设忽然感冒了，有点严重。 陆子坚可不敢把自己的小命交给头晕眼花的他，只好安排他在家休息。 出了工厂大门，上车，也就刚起步，还没等上三环的主路，他的眼角余光忽然感觉马路边似乎有人在对自己挥手，不由得就松开刚踩下去的油门，扭头看过去一眼——下一刻，他的脚落到了刹车上。 “你好！我记得你……左……左晓倩！对吧？” 女孩儿笑得甜美，不愧后世得了个氧气美女的美称，此时她快步跑过来，倒是没有丝毫要大口喘气的样子，主动站到离车子很近的地方，笑着说：“陆哥你好！我看见这车子，就猜有可能是你，我记得你的车牌号，也记得你车子的样子，就试着挥了挥手，没想到你真停了。” 陆子坚闻言笑笑。 他还记得之前几次去北电门口接人，她深情地盯着自己的车子看的样子——好像是去接周琼玉，但接蒋琴琴的时候，也碰到过她。 总之，陆子坚光是在北电就有两个女朋友，左晓倩又是周琼玉的好闺蜜，她会记得自己的车子，实在是一点都不出奇。 “这是要干嘛去？怎么跑这儿来了？” 她回首一指，“我去体育总局了，刚在前边下了公交，我寻思没多远了，不值当再坐一趟别的车，这不，打算走回去。” 陆子坚恍然大悟。 朗华工厂往西走，大概六七百米，就是蓟门桥了，北电就在蓟门桥的北边不远，但她去体育总局这事儿，就挺新奇的。 一问之下，陆子坚倒是有点惊讶。 她之前居然是国家体操队的，练女子艺术体操，居然还拿过很多次国内的冠军，93年的时候，她16岁，就退役了，这次是她有个好朋友，受伤了，她这才抽工夫大老远坐公交车过去看看这个朋友。 这女孩儿，笑容实在甜美。 陆子坚也没怎么想，虽然跟自己马上要去的京广中心的方向是反着的，但他还是拍了拍车门，“上来吧，送你回去！” “真的吗？谢谢你陆哥！” *** 再求几张月票！ 月底啦兄弟们，支持一把吧！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599章 真是个聪明而又上进的女孩儿啊！ “陆哥，你这车真好！” 她很快就拉开车门上了车，刚坐下，就忍不住抬手小心翼翼地摸一摸中控台上蒙的皮子，语带感慨，“肯定得挺贵的吧？” 陆子坚已经发动车子，随口回答她，“还行。” 她马上就又说：“我跟小玉关系可好了，听她说，你是个大老板，开了好多公司，说旭日升冰红茶就是你的公司生产的！她还说，其实你跟我们一样大，都上大一呢！陆哥你真厉害！” 陆子坚不由得就讶然看过去一眼。 这女孩儿…… 忽然车子开始滴滴滴的响起来，打断了陆子坚对女孩儿的审视，他随口说：“安全带拉上！”但女孩儿“啊？”了一声，有着片刻茫然的样子，问：“怎么拉？” 一眼假。 陆子坚跟人、跟女孩子们打交道的经验那叫一个丰富，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女孩儿在跟自己演戏，且不及格——但是，他重新踩下了刹车。 “我帮你！” 车子有点宽，但还好陆子坚身高手长，解开自己的安全带，马上就带着一种覆盖一般的压迫力，完全压到左晓倩的身上，帮她把安全带拉了过来，扣上了。 回来再看，她脸有点儿红。 “谢谢你陆哥，你真好！我……太笨了！” 陆子坚笑笑，“下回就会了。” 她低头看看安全带，点点头，“嗯，我记住了。” 但眼睛只是盯着车窗外飞速闪过的建筑物看了几秒，她就已经甜甜地笑着，再次扭头看着陆子坚，说：“陆哥，我知道小玉叫你哥，我也能叫你哥吗？” 陆子坚没忍住，再次扭头看她。 真是个聪明而又上进的女孩儿啊！ 就这么一丢丢的机会，都要这样子勇敢的抓住吗？ 要说搁到二十年之后，会在社会上碰到这样子上进的女孩儿，那太正常了，但是在当下的这个1996年，而且还是一个刚刚考进大学的女孩儿，居然就那么懂得上进，那么善于抓住机会的要去追求一些美好的生活…… 真的，少见。 这女孩儿真是聪慧异常。 有点小姨子刘桂英的大概意思。 “当然可以呀！你跟小玉是好朋友嘛！” 陆子坚特意又点了她一句——你跟周琼玉毕竟是好朋友、好姐妹呀！你想上进我可以理解，找我，是不是有点不大合适？ 但她马上就甜甜地喊了一声，“哥！” 卧槽！ 陆子坚面带笑容，又看了她一眼。 开车毕竟快，几句话的工夫，其实已经到了蓟门桥，方向盘一打，已经能看到北电的校门了，陆子坚笑着抬手一指，“到了！” 她似乎正憋着别的话要说，忽然就被陆子坚这句话给打断了，不由得就说：“呀！怎么那么快就到了！” “是啊！本来就不远！” 车子降速，但还是很快就到了校门口不远处，慢慢停下了。 女孩儿忽然轻轻咬了下嘴唇，抓紧时间说：“哥，我能要个你的号码吗？我爸妈不在这边，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上学，平常有些事情，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老想找个人问问。” 陆子坚停好了车，扭头看她。 真是有意思。 这借口找的就很有意思。 既然要打电话问，往家里打，和给自己打，又有什么区别呢？ 想了想，陆子坚打开扶手箱看了一眼，却是又一次没找到自己的名片，他现在用名片的时候实在不多，真正的商务场合需要用到名片的话，小助理罗小倩也一般都在场，她是肯定会带着的——倒是想起来，车里有笔。 解开安全带，陆子坚一个探身，从副驾驶座背后掏出自己平常在车里看书用的钢笔来，冲她伸手，“来，写你手上吧！” 她马上就把手伸过来了。 脸上笑容甜美且纯净，眼中似乎有万千期待。 陆子坚抓过她的小手，轻轻地写上了自己的手机号。 “谢谢哥！” 她收回手掌，看了一眼，甜甜地道谢，还说：“哥你放心，一般的事情我不会打扰你的，我知道你做那么大的生意，肯定特别忙！那……我走了哥。” 临别一眼，似乎有些脉脉含情。 但她还是拉开了车门，不过陆子坚到底还是没忍住，“晓倩，也快中午了，我知道往南边不远，北邮的门口，有家淮扬菜，据说不错，要不，我请你吃？” 主要是……这里是北电的门口啊！ 刚过来那时候，陆子坚就已经一眼看见了蒋琴琴的那辆沃尔沃了！ 左晓倩明显异常的高兴，马上就坐回来，连一点的犹豫都没有，更别提回绝，反倒是一脸的兴奋，“真的？谢谢哥！” 那就去。 北邮门口是真的有一家淮扬菜。 甚至还不算太难找——这是东方网的赵晓军提过的，他之前在北邮做老师，后来有次大家闲聊，陆子坚还问过何庭波，她是北邮的硕士嘛，她也说有，还说，只有聚会才选这里，因为这里的菜巨贵。 到地方停好车下去，左晓倩果然是很适时地就问起来，陆子坚就笑着说，自己也没来吃过，只是听自己公司里谁谁谁提过。 她顿时就一脸的仰慕模样，“哥你真厉害，手底下一堆研究生给你打工。” 陆子坚哈哈一笑。 老实讲，就不提上辈子也算是大小有点成就的人，单单只是这辈子到现在，他也算是个整天泡在各式马屁和阿谀中的人了，左晓倩这拍马屁的水平，虽说还可以，但之于陆子坚而言，也实在是不至于有多迷失。 只不过呢，这么清纯靓丽、笑容甜美的女孩子，用她那特有的带着些沙软的声音，甜甜地拍你的马屁，就还是会让人感觉有些享受就是了。 进去坐下，简单点上几样菜，倒真是感觉，搁在这个年头儿来说，这家店里的菜价，是真不便宜。 “晓倩你是哪儿人？” 对面一坐，正脸儿看过去，不得不承认，这张脸生的的确是相当漂亮，而且她眼神纯净，笑容甜美，脸蛋儿上还带着些微微的婴儿肥，于是又添了些可爱。 真是好看。 “我是湘南省人，我家原来住娄底下面的一个县，你可能没听说过，叫双峰县，后来我们家一直都住在常沙市……”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00章 那些愉快的时光 这是一个典型而又不典型的湘妹子。 说她典型，是因为她一眼看过去给人的感觉，就特别水灵鲜嫩，极符合湘妹子的特征，外加又那么年轻漂亮，给人的感觉异常可口，但是说她不典型，则是因为她身上似乎并无湘妹子特有的那种脆爽的脾气，反而显得很柔美。 嗯，当然，也有可能她只是在部分人面前显得柔美，而在绝大多数人面前，其实还是脆爽鲜辣的——但是，没关系，在自己面前很柔美，这很好。 蒋勤勤也很水灵，也很柔美，几乎感知不到她真的有什么脾气。 都是典型而又不够典型的南方女孩。 北方女孩的气质，要么偏硬朗，一看就性子硬、冷，其实赵美琴、靳晓燕、郑小暖，当然也包括刘桂萍，甚至，还包括前妻，她们都带着典型的北方女孩子的这个特点，要么就娟秀，甚或有些雍容淡定，比如金枝，就最典型，刘桂萍其次，她们俩其实都是从小都穷，但是没办法，就是有这个气质。 而南方女孩子，则往往柔、秀。 吃着饭聊起来，原来左晓倩甚至可以说是出身艺术世家的——她爸爸是做工艺美术的，研究一些版画啊之类的，据说在湘南省艺术圈，也算小有名气。 她爱画画，据说之前压根儿没考虑过要考电影学院，是她退役之后，当时还没离开首都，有一次她爸爸来首都，带她去拜访一个朋友，后来又跟着那个搞美术的朋友一起，去了《阳光灿烂的日子》的片场，结果被导演姜文给看中了，邀请她在里面出演了一个角色，还对她的表演赞不绝口，说她有表演天赋，很灵。 那时候她才十六岁，正是退役后对未来很迷茫的时候，听到姜文这个大明星这么说，她一下子就对拍戏来了兴趣，这才有了后来考北电。 她跟周琼玉住一个宿舍，再加一个孙莉（注意，非孙俪，这个孙莉，是黄三石的老婆）被认为是北电95级的三朵金花。 北电嘛，表演系嘛，历来出美女。 之前听蒋琴琴聊过，也听周琼玉说过，95级的左晓倩、周琼玉、孙莉，自不待言，94级的也有蒋琴琴、金巧巧、陈紫函，也叫三朵金花，93级还有刘孜、徐晶蕾，还有一个上了不到一年就退学回了湾湾的贾静文，哦，对了，她们的班主任，叫俞飞鸿，但后来听说出国了…… 不知不觉间，陆子坚也不得不承认，来首都快一年，自己跟影视圈、包括跟北电打的交道，真的是越来越多了，以至于熟人是越来越多。 哦，对了，大美女许卿，也是北电毕业的。 像什么姜文，周琼玉和左晓倩她们95级的带班老师谢园，陆子坚全都认识。 海海的聊了一顿饭，很愉悦。 不在于东西是不是真的好吃，主要是吃饭的时候有个漂亮的女孩子在那里给你娓娓道来，这个就很叫陆子坚这样子的老男人，感觉舒服。 他之前就很喜欢跟金枝金秀姐妹俩一起吃饭，因为金秀就话多。 …… …… “我就话多！我就喜欢说话！” 说这话的时候，金枝在紧张兮兮的开车，陆子坚坐在副驾驶座上帮她把关，而金秀，则无比大胆地直接就坐在陆子坚腿上——她不愿意去后排，美其名曰坐在前排才能看清楚姐姐的每一步操作，也就等于增加了驾驶经验。 但她的话实在是多，感觉她特别兴奋，老是开口指挥，没多大会儿金枝就烦的不行了，因为那会弄得她更紧张，于是直接开口让她闭嘴，然后陆子坚就嘲笑她话多，但她不以为陆子坚在嘲笑她，反而美得不行，“爱说话又不是什么错！” 陆子坚搂着她，凑上去在脸蛋儿上亲一口，哈哈大笑。 她这么欢快地在怀里扭来扭去的不老实，实在是很讨陆子坚的喜欢。 金枝金秀的驾照考试过了，驾照也通过交警大队的内部关系，甚至是第二天就直接拿到了手，于是陆子坚大手一挥，直接给她俩一人买了辆车。 给金枝买了辆奔驰E，说是这一代好像叫W210，很经典的四眼圆灯造型，给金秀则买了辆刚上市的新款宝马五系，也是台很漂亮的车。 车是陆子坚亲自陪她们去提的，结果新驾照加新车，她俩都不大敢开，买回来就扔在胡同口，几天下来跑了三公里，俩人就是在车里各种坐着，各种熟悉各种摸，但愣是不敢上路，非得让陆子坚陪着，没办法，陆子坚今天有工夫，就特意回来这边，陪她俩上路开车。 正常开个车，又不是跑赛车搞竞技，实话说，这就是个熟练工种，开的多了，经验丰富了，也就行了，而陆子坚觉得现在自己就是在充当她俩的经验怪。 但她俩很开心。 一辆车，俩人换着开，开回去之后，换辆车继续上路，还是她俩换着开。 姐妹俩都美滋滋的，又新鲜又开心。 金枝胆子小，在这个年头汽车很少的街头，她最快开到五十，就吓得要踩刹车了，但金秀胆子大，居然还开着车子跑到给她们姐妹俩租的那个店面那里，下车，跑过去又当了一把老板娘，检查了一番装修施工，才又施施然地开着回家。 倒是很愉快的一个下午。 这是属于陆子坚在忙事业之外的休闲时光里，最惬意的那一部分了。 随着他手头的各项事情都逐渐展开，最近这段时间，这种时光正在越来越多，他很享受这样陪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子们度过的愉快时光。 然而，被打断也是常事。 “喂，韩哥。哦，哦，好啊！嘿……稀罕，你主动找我吃饭？有事儿？……哦，当然可以呀！没事儿约我，那才叫真喝酒，哈哈哈！” 来电话的是韩崇文，极为罕见的，甚至应该是认识以来的第一次，没有其它的任何事情，他居然主动找陆子坚约晚上喝酒，那这个酒自然是一定要喝的。 那就没法落在四合院里吃晚饭了，只好搂住，哄一哄她们姐妹俩，“就去吃个饭喝点酒，晚上过来睡。” 这倒没问题，但金秀居然自告奋勇，“我开车送你去！” 这也没问题，小事，有点提心吊胆而已，关键是去约好的饭店的半路上，忽然又接到了周滔的电话，“啊？你爸妈都来了？要见我？” *** 本月最后一天啦兄弟们，月票再不投一下就浪费了！ 小火拜求月票哇！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01章 她居然怀疑陆子坚是个骗子！ 还没等周滔那边挂断电话，周妈妈的脸色就已经掉下来了。 虽然是舞蹈演员出身，但身在官府系统多年，现如今更是高居徽省怀南市文化局副局长、身为副处级干部的她，身上更多的其实还是官员的做派与思路。 扭过头来，看向周爸爸，她说：“你看，我就说得是这样！不敢露面吧？” 周爸爸是个老师，脾气倒是比周妈妈要平和许多，这时候就勉强笑笑，劝着说：“说不定人家真的是有重要的事情走不开呢？这不是答应了，明天中午要正式邀请咱们吃饭？就差一天就见着了，不至于还要作假吧？” 周涛张了张嘴，一脸无奈地说：“你们真是……这怎么可能假呢？” 周妈妈扭头看向自己的女儿，“跟你说过了，我特意查了一下的，旭日升冰红茶的生产商，是叫鼎丰食品，倒也是鲁省的一家企业没错，但人家的董事长，姓靳，而且是个女的！人家的总经理姓胡，倒是个男的，但是，姓胡！不姓陆！” 周滔无语。 事实上在她看来，在这种问题上争辩，简直毫无意义——或许自己是个傻子，连对方是不是在撒谎都看不出来，被人骗了，可要真是那样，首先第一个，央视的前广告部主任谭希松谭姐就得是他的帮凶！ 那可能吗？ 谭姐是什么身份，她会为了帮陆子坚骗自己，而配合他从头到尾的演戏？现在更是直接从央视辞了职，也要过去他手底下打工？继续演吗？ 这不是开玩笑嘛！ 再说了，京广中心他那大办公室，自己可也是去过的，甚至还在那办公室里被他把裤子给扒下来过，那好大的一片办公场地，那么多人，那也能是假的？ 之前他为了给自己撑场面，特意请客那次，自己请的，固然都是些侯跃文、赵本杉、倪平、赵中祥这些综艺界的大咖，但他却是把首都台的副台长、首都市文化局的副局长都给请来了——那也都配合他演戏不成？ 他弄这一切，就是为了编个好身份，把自己骗到手？ 周滔哪怕再自重，也不认为自己值得对方勾画那么大一个骗局。 事实上，他不需要这些，哪怕他再穷，只要他冲自己勾勾手指头，自己也一样会上当受骗的——她也同样不觉得自己有逃出他手掌的可能！ 自己迷恋他可真是迷恋的要死！ 然而，偏偏就是自己的爸妈不信——一开始听说自己有男朋友了，他们倒真是高兴得不行，但一听说对方比自己小了足足九岁，俩人马上就有点要爆炸的意思，再一听说对方是个著名企业家，倒是缓和些，可随后，也不知道妈妈是找谁打听了、具体打听到了一些什么，态度就立马就又变了。 她居然怀疑陆子坚是个骗子！ 任你怎么辩解，他们就是不信，非得坚持自己被骗感情了！ 天哪……就这他们还不知道，自己被“骗”的其实还不止感情呢，连身子都也已经是早早的就被骗了去了！ 没办法，周滔觉得自己解释不通了。 她摆摆手，似乎想把爸妈的固执和刁难，也都给一块儿挥走似的，“算了妈，咱先别争这个了，明天中午他要请你们吃饭，到时候不就看见了？就算他是个骗子，明天中午不就戳破他的骗局了，对不对？” 周妈妈闻言，颜色稍霁。 女儿说得对，别管如何，最迟也就明天中午的事情了。 自己两口子这一趟特意都请了假过来，就是为了戳破这个骗局，现在倒好，对方连撒谎都不太会，居然把时间约的那么近，倒是省了再打电话回去续假了。 这时候，周爸爸在旁边也是和稀泥的一劝和，事情总算暂时压下来，周滔这才说：“咱就别在家里吃了，我请你们吃顿好的去！” 到底是一家人，周滔又是家中独女，爸妈还是很宠的，这时候周爸爸已经要说去买点菜，回来自己下厨做一做的事情，周滔却格外骄傲的说：“建国饭店知道吧？首都最好的饭店啦！那可是涉外的！不是涉外机构，根本不能去那里吃饭！人家的餐位只接受相关的预定……但我可以！” “呦！” 周妈妈愣了一下，旋即笑起来，“那么大本事了？为什么你可以？” 周滔张了张嘴想解释，但马上又放弃了。 算了，还是别解释了，再解释就又进了刚才那个坑。 先把今天晚上这顿饭愉快的解决掉再说，有什么事情，明天中午见到他，就肯定都迎刃而解了——没考虑过爸妈会瞧不上他这回事，不可能！ 她相信，这天底下，大概没有岳父岳母会瞧不上自己的陆子坚！ “那你别管！保准儿让你吃上建国饭店就是了！” 周滔笑了笑，并没有多解释，只是得意地说：“等我打个电话，订个位子！” 然后就掏出手机来，又拨出一个号码去，那边很快接通了，是一个甜美的女孩子的声音，“滔姐你好，有事儿？陆总现在不在办公室。” 周滔直接说：“小倩，我想让你给我在建国饭店定个位子。” “哦，好的滔姐，我来办！订好了我给你回电话！” 电话挂断，周滔臭美地晃了晃手机，“喏，妥了！” ………… 这年头别说普通人，就是外地官员进京，能到建国饭店里吃一顿接风宴，那也的确是很有面子的事情了——无他，涉外而已。 罗小倩的电话很快打回来，餐位订好了，甚至她还告诉周滔，她已经通知饭店前台，这顿饭会被记到中华网的接待账单上，她吃完了尽管走人，不用结账。 于是，一家三口刚从火车站回到家，就又很快下楼，直奔建国饭店。 这一路正好走长安街，不过正是下班时候，周滔好不容易才拦住了一辆面的，一路上坐在车里，周妈妈不由得又一次感慨，“首都的楼真高啊！” 叫她感慨的，主要是国贸一期，这楼一百五十多米高，自1990年正式建成，好长一段时间都是首都第一高楼，一直到京广中心落成，209米的高度，才从国贸一期手里，夺走了首都第一高楼的江湖地位。 当然，耳朵里听着自己妈妈的感慨，周滔几次忍不住想，可惜妈妈不信，非说他是骗子，不然这时候其实可以显摆一下了。 因为他有一栋楼马上就要开建，一旦建成，甚至会取代京广中心，成为新的首都第一高楼——你瞧，这也能是瞎编出来骗我的？ 一路到了建国饭店下车，周滔熟门熟路地带着爸妈进去之后，跟前台把定餐位一报，前台马上就安排服务员在前面带路。 周妈妈一边跟着走，一边很高兴，忍不住跟身边的周爸爸感慨，“这涉外饭店就是不一样，感觉空调都更舒服似的。” 周爸爸笑着点头，附和了两句。 但走着走着，他们忽然发现，自己的女儿脚步停下了。 俩人讶异地看过去，就见她似乎是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忽然转向，向不远处的一张桌子走了过去，而几乎是马上，那张桌子上一个异常帅气的大男孩，忽然就站了起来，还笑着冲自己的女儿伸出了手。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02章 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 其实，一抬头看到那个眼角余光捕捉到的冲自己走过来的女孩子，居然是周滔的时候，陆子坚心里是闪过了那么0.1秒的犹豫的。 但他很快就释然了，并且站起身来，向她伸手。 没必要，哪怕是在韩崇文面前，其实也没必要做过多的遮掩了。 话说，其实又何止是他呢！ 自己身上的花花事儿多这个事情，对于到了某个阶层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虽然几乎不可能有人能精准地知道自己全部的女朋友，但自己有很多女朋友、好色成性这个事儿，事实上是近乎半公开的。 光是韩崇文知道的自己的女朋友，其实就已经好几个了。 周建春、赵美琴、靳晓燕，这还都是生意层面上的，打交道的过程中，要么直接有过接触，要么也是几乎必然会被提及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郑小暖呢，因为她爸爸的事情。 别的他是不是还知道谁，不得而知。 甚至于，刘兴邦副市长还就此隐蔽地敲打过自己，但是被自己一个笑话给带过去了，之后他便再也没提。 更甚至于……其实市里的魏书记，对此也是知情的。 年后这几个月，跟他那位大秘的关系处理的不错，他就说，魏书记知道自己的一些事情之后，一开始很不高兴，但相处几次之后，有一次，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让魏书记又联想到了什么，总之，没头没尾的，他忽然就感慨了一句，“唉，还是年轻人好啊，像那个东方智造的小陆，虽然有点小毛病，但做起事情来，是真的有冲劲啊！很有股子雷厉风行的味道，是个优秀的年轻人！” 你瞧，魏书记的态度，之于陆子坚而言，几乎就等于有了护身的免死金牌了——至少在男女作风问题上，有了魏书记的这个态度，他不觉得上层真的会有人从这个角度出手折腾自己。 这就够了！ 自己也就只有这一个方面不太过关而已，其他的事情上，自己可是个为了民族实业、为了国家经济发展，做出了极大贡献的优秀的年轻人啊！ 不怕任何人来查！ “韩哥，给你介绍下……” 陆子坚温柔地拉过周滔的手，从眼神不能第一时间辨识出来，此时站起身来的韩崇文并不认识周滔，“这是我女朋友，在央视做主持人的，叫周滔。” “宝贝儿，这是我朋友，忘年交，韩哥。” 于是周滔笑着问好，韩崇文也笑着冲她点头。 但一转头的工夫，他看过来的目光里，却明显有些无奈了。 是哦，即便他这位大秘见多识广，估计也少见有人把泡妞这件事情玩到自己这个程度——改开都快二十年了，国家的经济面貌、生活面貌，早已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坦白讲，其实上面的人、官府的人，很清楚下面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当然也包括人之所大欲的男女关系问题。 这年头，民间有了些钱的人，在男女关系上比较混乱，娶好几个老婆的，包养小蜜的，养情人的，实话讲，多的是。推而广之，放到历史长河的角度去看，这种事儿，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真心不稀罕。 甚至于在这个阶段，对于那些擅长搞经济的干部，也只是大不了以后过了这个阶段再收拾你就是了。 那又何况你只是个民间人士呢？ 又更何况，你这个民间人士是个很有能量也很有水平的企业家，在真真切切地为国家的经济发展，在做贡献呢？ 肯定是要有些优待的。 所以，多几个女朋友这种事情，即便是在魏书记那里，也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被忽略的——不耽误你仍然是个很好很优秀的年轻人！ 只是……太多了点儿！ 也都太正式了点！ 别人家就算养个情人、包个小蜜，一般也都是私下里，玩玩就是了，倒是少有像自己这样，敢于在几乎绝大多数的公开场合，都坦然承认那么多女孩子是自己女朋友的——的确是稍稍有些挑战韩崇文这种人的人生观。 但他应对的很好。 “小周在央视，主持什么节目啊？” “综艺大观。” “哦哦，那是个好节目，我听说过，很受欢迎啊！” 这话一听就没看过，不过还是给足了面子就是了，“那你一定是个著名的主持人啦！子坚，好福气呀！” 陆子坚哈哈一笑。 但这个时候，其实他已经注意到正走过来的那对夫妇了。 攥着周滔的手，他已经离席迎上去，“叔叔阿姨好！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上了，我是周滔的男朋友，我叫陆子坚。” ………… 远远地看到陆子坚站起来的第一眼，周妈妈的眼睛已经一下子就亮起来了。 好英俊的小伙子啊！ 怪不得感觉是忽然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女儿给吃得死死的！ 单凭这副长相，这小伙子也绝对是人中龙凤那个级别了——几步走过去，周妈妈脸上近乎不自觉地，就已经露出了笑容，“哦，可算见到了，小陆你好！” 百分百丈母娘喜爱率，又一次发挥作用！ 陆子坚上辈子就因为这个，占尽了不知道多少便宜，这辈子重来一次，又因为这个，依然在不停地在各位丈母娘那里，受到着特殊的优待和喜爱。 当然，初见之惊艳，还是有限的。 简单几句对话，即便是实在难掩对这个小伙子的喜爱，但周妈妈还是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扭头看了一眼韩崇文，眼中有着不易为人察觉的审视，旁敲侧击，“小陆是在会朋友？” 出于一个在官场待了接近三十年的官员的直觉，周妈妈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这个跟陆子坚对面坐着的人，应该是个官府中人。 且级别应该不太低！ 估计大有可能是个处级干部——科级干部没这个气场！ “呃……” 老实讲，这一刻，陆子坚有些稍稍的犹豫。 他知道周滔的妈妈是怀南市的文化局副局长，但这个官儿在常人看来，不小了，在陆子坚这里，却并不觉得怎样，最主要的是，一个小时之前就还好，但是现在，韩崇文的身份，已经一下子敏感起来了。 他今天约自己吃饭，主要就俩事儿。 一是通知自己，他终于升了正厅级了——职务不变，但是级别变了。 当然，还有个二，二就是，他快要调走了。 而巧合的是，他要去的地方，正是徽省——甄市长忽然从闽省书记的位子上，被调来首都做代市长，表面看来没什么风声，但这却意味着因为两年前那件案子所带给首都地方官场的震动，已经彻底结束了。 刘兴邦作为常务副市长，很干净，而且工作也算相当出色，但他原本寄希望的在接下来顺位向上一步的可能，却在这一次的调动过后，正式破灭。 韩崇文说，下个月，刘兴邦就将调往徽省，出任二把手、巡抚，而他现在正式解决了正厅级这个问题，下个月就将会随着刘兴邦一起赴任，去担任徽省的巡抚衙门大管家——省官府秘书长。 按说一旦调任，韩崇文倒正好是周妈妈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但很难说此时尚未赴任的他，会不会并不愿意让周妈妈知道他的身份。 毕竟，今天他找自己来的第二个目的，可不单单是向自己这个忘年交通告一下即将调任，而是邀请自己回头去一趟徽省、转转看看的——毫无疑问，这个转转看看的潜台词，就是拉投资嘛！ 所以这个时候，还是要看他的意思。 于是陆子坚扭头，首先向韩崇文介绍说：“韩哥，这是周滔的妈妈，阿姨是在徽省的怀南市文化局工作，副局长。” “哦……” 韩崇文顿时了然了陆子坚的全部潜台词。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03章 周妈妈不大高兴 身为市府的二管家，韩崇文毫无疑问是个人精。 一句话就听懂了陆子坚的全部潜台词之后，他不由得扭头看过来一眼。 那是一个似笑非笑、带着些戏谑的眼神。 讲真，毕竟不是真的年轻人了，又向来精于人际，一个眼神交换的工夫，读懂了韩崇文的嘲笑，陆子坚心里其实也是多少有点不大好意思——而且，看来韩崇文似乎是并不太愿意帮这个忙。 他也好，刘兴邦也好，他们的调任，现在还没有行文，只是内部通过气，所以事实上还是个绝密的消息——也就是陆子坚这样的忘年交，兼两个人都很想拉拢的实业家，才算是从韩崇文这里，提前收到了风而已。 现在他不愿意以提前泄露消息为代价，帮陆子坚出手，也合情合理。 只是……看得出来，周妈妈并不是个好打发、好糊弄的人！ 听周滔详细的说过，她妈妈年轻的时候是个舞蹈演员，后来机缘巧合的机会，开始走进官府，然后应该是能力相当强，再加上个人形象实在优异，因此二十多年之后，终于是官升副处，坐上了一市文化局副局长的宝座。 周家往上数，并没有什么政治资源，而对于寻常人家白手起家的人来说，讲真，五十岁上下能混到处级，本身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眼神很锐利。 而且，喜欢么，应该是有点喜欢，丈母娘看女婿那种，但审视的意味，也的确是很浓厚的——她似乎从刚才打招呼那时候起，就带着些戒备。 所以，要把她应付过去，想必还是得多少费点功夫了。 “阿姨……” 闹明白了韩崇文的意思，陆子坚脑子里转眼之间就过了不知道多少思路，炫富的、换个人来炫炫人脉的，等等吧，总之，得冲这一对崭新的老丈人丈母娘再晒晒实力，以示周滔跟着我，绝不是委屈。 然而，他这一声“阿姨”才刚出口，韩崇文竟是忽然开口了，“这位同志你贵姓啊？” 陆子坚愣了下，扭头看他。 这一声问，大有门道，周妈妈谨慎地与韩崇文对视着，笑着回答：“姓张。” 韩崇文笑，“哦，张同志啊，今天可是周一，你来首都是专门来看女儿来了？” 空气似乎是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周妈妈完全不知道韩崇文的底细，下意识地想去陆子坚那里瞥一眼——这个时候，其实作为中间的介绍人，陆子坚是该垫句话的——但她忍住了！ 虽然直觉告诉她，面前这个人身上的官气很浓，级别应该不比自己低，然而，却也并没有什么值得怕的。 她坦然地笑笑，甚至双手拢在身前，很是自若而刚强，“我们文化系统有个会，我是代表我们市里来开会的，顺路看看女儿。还不知道您是……” 韩崇文看她这个表现，倒是不由得有些欣赏，“我姓韩，是在首都这边工作的，不过在你们怀南市，正好有个老朋友，你们市里的何市长那边，回去之后替我带个好吧！就说韩崇文过段时间过去找他喝酒。” 周妈妈闻言一愣，正要说话，韩崇文却已经转身，看向陆子坚，笑意弥弥，说：“子坚呀，咱俩不急在这会儿，人家远道而来，你们又是第一回见面，你还是去招待客人吧！去吧，这桌菜，归我了！” 陆子坚哈哈一笑，“好！” …… …… 周妈妈一脸狐疑，而且对方这种藏头露尾的样子，也让她心里相当的不高兴，但这个工夫，人在外地，又似乎是不大好表现出什么来，她就只好忍着。 强行把注意力拉回到自己的姑爷身上来。 小伙子长得是真俊！ 配自己闺女，那真是没得挑了！ 最大的问题，除了俩人年龄差了九岁，实在是太多了一点之外，大概就要数事实上直到现在，自己其实还并不能确定，这小伙子之前是不是在骗人了！ 旭日升冰红茶那个鼎丰食品，是他的企业？ 实在是不像。 一路被服务员引到订好的餐位，大家终于坐下来，周妈妈终于忍不住要开口问一问了，这时候却看到自己女儿跟他贴的很近，一副相当亲昵的模样，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忽然就听到女儿问他：“那是谁呀？” 这个问题，周妈妈其实也特别好奇，但她本打算至少得先确定下这小伙子有没有骗人，事实上也是先把彼此的关系敲定一下，然后再问的。 但女儿这一问，倒是省了自己的事。 小伙子笑了笑，小声地跟女儿咬耳朵，“有一次我接电话，你不是听见了？市里的那位副秘书长，姓韩那个。” “哦……想起来了，有点印象。” 陆子坚笑了笑，心里不得不感慨——老韩可真是个人精儿啊！ 话口留给你了，爱怎么用，你随意，但泄露调任机密的那个人，可不是我！ 我谢谢你了韩哥！ 回头我一定专门跑过去，给你送点政绩去！ “阿姨，叔叔，绝密哈！千万别外传……” 陆子坚把身子微微前探，“刚才那位韩崇文，是首都市里的副秘书长，绝密消息，下个月，或者下下个月，他就要去你们徽省啦！” “啊？” 夫妇二人一脸震惊。 尤其周妈妈，身为一个官府中人，她脑子里几乎是一瞬间，就联想了很多——首都市里的副秘书长，那就要么是正厅，要么起码也是副厅！ 而近几年的官场惯例，首都、魔都、粤省这几个地方的官员，一旦被调往其它省市，普遍要升半个格、高配使用，如果消息为实，那这个韩崇文调往徽省，至少是厅级实职起步——大概率是要落到某个市里实用了！ “真的假的？” 周妈妈忍不住就问出了这一句。 然而，陆子坚却只是笑了笑，说：“阿姨，不聊这个了，您知道就行啦！等他调过去了，正好到时候我跟周滔一块儿过去转一圈，到时候去怀南看你们！” 这个话……几乎就没给人留下任何的接话口。 几乎是一句话就确定了他跟周滔的关系，也似乎是他自己压根儿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问题——但是很显然，周妈妈好歹官场多年，却并不会那么容易就被陆子坚给忽悠过去，尤其是，这时候他心里其实将信将疑！ 但张了张嘴，已经到了嘴边的“小陆”，却还是换成了“子坚”！ “子坚呀，我听小滔说，你可是今年央视的标王啊，旭日升冰红茶，是吧？” 陆子坚闻言笑了起来，正要说话，恰好服务员送了菜单过来，陆子坚随手接过，递给周滔，“你知道叔叔阿姨爱吃什么，你来点吧！” 然后，他才转回目光，看着周妈妈，笑着说：“阿姨，我需要证明一下，我不是个骗子，对吗？” 这句话有些锋利。 即便陆子坚说话的语气并不锋利，但意思却依然让周妈妈很不高兴。 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掉下来，“小陆啊，阿姨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话说一半，她脸色忽然一变，半秒钟之后，她竟是忽然推椅子站了起来，然后，她猛地伸手，使劲儿拽了周爸爸一下。 周爸爸有点懵，但还是被她给拽起来，顺着她的目光向餐厅的那个方向看了过去，然后就是一愣，“呦……是他吧？何市长？” 陆子坚见状，也跟着转身看了过去。 却见自己刚刚离开也就几分钟的位子上，韩崇文正被人从身后搂住了肩膀，他一回头，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着站起了身来。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04章 他说他同意了！ 心念电转之间，陆子坚心里闪过了能有一万个心眼子。 但最终，他收回了目光，扭头看向周滔手里的菜单。 尽管这个时候，周滔正讶然地抬头看着她的爸妈。 那个人，韩崇文必然认识，而周妈妈周爸爸也认识——他们叫他何市长！ 大概率来说，那是他们怀南市的那个何市长，也就是韩崇文刚才正好提过的，让周妈妈回去之后代他捎个好的那位。 韩崇文约了今晚跟自己一起吃饭喝酒，这事儿确凿无疑。那么与此同时，他就几乎没有可能在已经跟自己约好了的情况下，又约了另外一个人。 因为他不可能知道正好周滔的爸妈来了，更不可能知道，周滔居然也会把她的爸妈带到建国饭店来——而且大家还碰到了，所以他顺势让自己来招待老丈人和丈母娘，他自己则可以腾出空来，能去跟另外一个人会面。 巧合太多了，逻辑上完全说不通。 但事情居然真的就这么发生了。 怎么回事？ 只有一个解释——韩崇文其实早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呵，这就是特么的绝密！ 早在当初程仲文和大舅哥任宏民派人下去调查自己的情况那时候，几个小时之内陆续接到了平成县那边打来的好几通电话，陆子坚就已经清楚地知道了，当你在官府内部有消息渠道的时候，所谓的绝密、务必保密之类的话……唉，只能说，真的是四处漏风啊！ 所以，往这方面一想，一切马上就都说得通了。 还没有行文，当然也没有公布，但上面却显然是已经找刘兴邦谈过话了，他去徽省的事情，也就是已经定下来了，而事实上，当事情被确定下来的时候，消息就已经走漏了——所以，刘兴邦和韩崇文的去向，在首都和徽省两边的有能力的高层人士那里，事实上已经不再是什么绝密。 再所以，有些人马上就闻风而动！ 或许不好直接去找刘兴邦，但如果有人恰好认识韩崇文的话…… 啧啧！ 这个时候，陆子坚又一次不由得就瞬间又联想到了赵梓臣！ 进而他又联想到了章伯岭、章仲浦、任开山，乃至赵鲁东…… 只能说啊，对于这些官员而言，今明两年实在是太敏感了！ 今上在位已经七八年，但春秋正盛，显然大概率不会退，但是却毕竟还是有一批老同志要退下去，而整个国内的大棋局，都将在接下来的这一年里，进行大量的调动和重整，这里面，实在是意味着太多太多的机会了！ “我记得这个菜不错，阿姨和叔叔应该会喜欢的！” 脑子里想明白了这些，陆子坚瞬间就彻底淡然了——他本来也没太拿周滔妈妈的那个副处级当回事，现在就更是不再在意。 该有的礼节要有，姿态也要有。 但除此之外，真说要让陆子坚拿出那种新女婿第一回见面时的怯懦……怎么可能？连任开山副部级大员，章仲浦好歹正厅级，都已经是不可能了。 所以他侧身，认真地跟周滔讨论起点菜来。 ………… 周妈妈目瞪口呆地看着二十米开外的那两个人。 真的是目瞪口呆。 但很快，她就还是回过神来，那一瞬间，脑子里有不知道多少个念头窜出来——首先第一个，看来姑爷没说谎，自己的感觉也没错！ 那个人果然真的是个不小的官！ 然后……嗯，何市长跟那位叫韩什么的，自家姑爷说，是首都市里的副秘书长，看来的确是故交，至少是相当的熟悉！ 这一点，当然证明了上一点。 姑且不论何市长是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且精准地找到了那位韩秘书长，至少看他俩的亲密程度，已经可以证明一件事，这位韩秘书长，他应该的确是一位秘书长——大概率，正厅级。 往深了想，何市长昨天还主持了市政办公会，今天就忽然出现在这里，忽然找上这位韩秘书长…… 啊，说不定刚才自家姑爷说的那个消息，是真的。 他就要调去徽省了！ 而一个正厅级的调动，最高也无非就是去徽省高配个副部级的职务挂两年，就到顶了，大约并不至于让何市长这么大老远的忽然跑来…… 不行了，不能再往深了想了。 再往深处想，自己的级别根本够不着，所能获得的消息，也压根儿不够！ 此时收回目光再看——啊，这小伙子真是英俊好看！ 所以，他跟那位韩秘书长的交情，看来非比寻常啊！ 而能跟首都市的一位堂堂的正厅级大员，有着如此亲密的友谊，那么即便旭日升冰红茶不是他的，想必他的能力也已经非同小可！ 关键是，他还那么年轻，就那么有能力、有人脉！ 再说了……自己也只是胡乱搜集点消息，就胡乱瞎猜而已，又哪里能证明那鼎丰食品不是他的呢？ 嗯……我闺女不愧是我闺女！ 真有眼光！ 而且明明比这男孩子大了足足九岁，居然还是能一把就把他抓住了！ 真好！ 回手就扥了自己男人一把，扯着他，俩人同时坐下了，周妈妈只是随口回应了自己闺女一句，示意刚才可能是看错了，以为是熟人，然后就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对面坐着的这一对，说：“子坚呀，不要点太多，浪费！” 陆子坚笑笑，说：“没事儿的阿姨，第一次见面，得让您二位吃好了不是？” 于是周妈妈不再反驳，继续笑吟吟地看着。 陆子坚很快就叫来服务员，开始点餐，一口气点了六菜二汤，周妈妈这样子平常在家里说一不二，基本上没人会违拗她的人，也不再发表任何意见，就只是等点完了菜，才笑着对陆子坚说：“子坚呀，你比我们小滔小了那么多，一时半会儿的，恐怕你俩不大好领证啊？” 陆子坚笑笑，淡然地回答说：“没事儿！晚几年呗！只不过滔姐毕竟快三十了，她想最近就要个孩子，我同意了。” 这一句“我同意了”，语气明显很硬。 周妈妈张了张嘴，有句话已经到了嗓子眼，但最终却又咽了回去。 眼角余光注意到自己老公似乎是皱了皱眉头，好像要说什么，她在桌子底下忽然伸脚，踢了他一下，然后抢着开口，笑吟吟的，“好事儿！阿姨和你叔叔啊，不管你们，你们自己拿主意！你是大企业家，那么有成就，肯定比叔叔阿姨考虑的还周到，你们俩商量好了就行。” 未婚先孕？ 这实在是不大合适…… 但是……他说他同意了！ 而且再考虑多一点，一来自家闺女年龄的确不小了，再拖就要三十岁了，二来……如果是跟面前的这个小伙子，那就也不是不能接受！ 周爸爸诧异地扭头看过来，周妈妈不经意间转头，给了他一个闭嘴的眼神。 这个时候，周滔还害羞的不行，冲陆子坚撒起娇来，“哎呀你真是的，刚见面，你说这个干嘛……” *** 继续拜求保底月票哇！ 诸位支持一下！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05章 更不要脸一点 “哎呀妈……” “没事儿的，这有什么？我跟你爸就住宾馆，挺好的！” 周妈妈的姿态一旦转变，陆子坚是不会让人家脸上下不来的，轻重软硬，他一向都是相当的善于拿捏尺寸，于是席间颇多欢笑。 甚至就连周爸爸都开始不由自主地越来越喜欢起陆子坚来。 然而等到饭吃完了，陆子坚提出要送他们一家人回去，周妈妈却当即表示，他们今天晚上要去住宾馆，周滔一下子就闹明白什么意思了，顿时尴尬又害羞。 到最后，她把自己妈妈拉到一边，本意是想告诉妈妈，陆子坚其实并不经常在她那里住，当然，不能说他在外头有家，但可以说他太忙了。 然而，周妈妈并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就教导她，“你都多大了？人家才十九！结婚证没法领也就罢了，既然你俩都商量好了要孩子，那就要！妈妈不反对！……这有什么可害羞的！我在你那屋子里，都看见他的袜子内裤了，你还跟我装害羞！没事儿，爸妈住宾馆真的挺好的！” 周滔羞不可抑，却又不知怎么的，打心底里涌出些幸福来。 她知道，这就等于是妈妈这边，已经完全同意了自己跟陆子坚的事情了——都同意你俩生孩子了，甚至主动出去住宾馆，把房子腾出来给你俩哈皮、造孩子，这还不就是最彻底的同意么？ 她终于抗住了害羞，跟自己妈妈“嗯”了一声，说：“那……好吧！” 只不过，这个时候离了陆子坚的眼睛，周妈妈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他没说在这边买个房子什么的？他在首都住哪里？平常就住学校宿舍吗？” 周滔摇头，说：“刚才不是跟您说过，他被一家国企聘过去当CEO，那家企业给的待遇很高，其中就包含住房，给他在京广中心常年开有一个套房，但他也不经常住，他实在是太忙了，手里光公司就好多家！不过……” 顿了顿，虽然还没做的事情，她平常并不太愿意拿来说，但这时候当着自己的妈妈，又是她所关心的问题，所以周滔还是更愿意分享出来，“我正考驾照呢，他要给我买辆车，车我都选好了，我想要一辆奔驰。而且我最近也一直都在看房子、选房子，他说会买给我，到时候，我就不用租房子了，我俩就有个小家了。” 周妈妈闻言，一颗心顿时就彻底的放回了肚子里。 就说嘛，子坚这种人，人又精明、气量又大、人又不缺钱，哪里会委屈得着自己的女儿？现在纯粹就是一切都还没有来得及周全呢！ “好事儿！正好我跟你爸来了，回头我俩陪你逛逛去，选房子！我跟你爸有经验，之前咱家分配那套房子，选的多好！我俩还有点儿存款，正好……” “呃……妈，这个事儿，恐怕你还真没多少经验。” “什么意思？” “他说，要么买别墅，要么买个四合院，你有什么经验？” “……” …… …… “然后呢？阿姨又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呀！我妈就卡壳了！” “哈哈……” 干脆就直接在建国饭店开了间套房，并且把他们送上去住下，陆子坚跟周滔这才又重新下来，在电梯里，周滔就已经忍不住说起了刚才她跟她妈妈之间有趣的对话——她是真心觉得有趣，因为从小到大，她就没见过自己的妈妈那么和善，而且也是第一次，她发现妈妈有些哑口无言，接不上话来。 一直等出了酒店，俩人上了车，陆子坚的一句话，却忽然就破坏了这种氛围，“宝贝儿，今天晚上不能过去你那边住，只把你送过去，好吗？” 周滔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 脸上是近乎不假掩饰，也很可能是完全无法掩饰的失落。 她咬了下嘴唇，主动凑过来，混不顾及司机的存在，就彻底扑进陆子坚怀里。 搂得紧紧的，死死的。 今天晚上，一切似乎都被确定了下来，她心里，实在是火热得紧，忽然听到这样子的话，又使她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其实并没有完全拥有面前这个自己深深爱着的男人，于是心里一下子就有点受不了了！ “我想你了！”她说。 这是肯定的。 仔细回想，倒也没隔几天，应该是四天前，陆子坚才刚去她那边住过，但正当年轻的男女，谁不渴望每天都能守着自己的另一半呢？ 晚上一起睡，早上一起醒。 然而……今天陆子坚已经答应了金家姐妹俩了，这个无论如何不能食言。 再说了，轮时间也该轮到了！ “听话宝贝儿，后天，后天我过来陪你！” “就不！” 她倒是忽然撒娇耍赖起来，腻在怀里不肯起来的同时，嘴上说着置气的话，“就算你不想我，他也想我了！” 嘶…… 到底是大几岁！ 不得不承认，女孩子之间，年龄哪怕只是大几岁，就立马有些不一样。 像她、像靳晓燕，一旦熟起来之后，就明显更泼一些。 俗话讲，就是能更不要脸一点。 年轻一点的女孩子，哪怕本身相当的风流妖娆，也乐于享受这件事，却基本上做不到那么拉的下脸来。哪怕装模作样的，顺从你之前也得啐你一口，遮一遮她自己个儿的羞——嗯，这说的就是金秀！ 陆子坚那个性子、那个身子，平地都起惊雷、乱石堆上都点把火呢，说实在的，他扛不住这个，瞬间下身一热、心里也是一热，他抬头看看车窗外的大致地方，想了想，凑近周滔的耳朵，小声说：“那……我上去待会儿再走？” …… …… 今天晚上有些分外的酣畅淋漓。 大约是因为，一来周滔也馋了，二来则是已经见过了爸妈，在她而言，许是觉得大事已定，于是心里有些数不出的情热与冲动。 这是一回，上次是陆子坚设宴请客，帮她在文艺圈子里狠狠地撑了一把面子，使得陆子坚也是少有的，连十五分钟都没撑过去。 事毕之后，她一身细汗、小口的急喘一直不停，但是却腻在陆子坚怀里，一动不想再动。 这个时候，尽管陆子坚在她后背上亲了一口之后，就起身穿衣服了，她也只能是眼巴巴地看着，虽然还是有点幽怨，却也似乎是一下子就淡了不少。 但她到底还是硬撑着，问了一句，“你在首都……还有个家，对吗？” 陆子坚一边提裤子，一边扭头看她，笑了笑，“别整天瞎寻思，好好的把身体调整好，现在你爸妈也见过我了，他们也没意见，那就按你原来的时间表，过几个月，给我怀个孩子，别的事情，以后再说。”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06章 提前预备好一个家 六月份的首都，赤日炎炎。 下了车的第一瞬间，人下意识地就会想要眯起眼睛。 前面的车上，王忠军和王忠雷哥俩儿已经下了车，正迎过来，但是还没等他们开口说话，胡同里已经有个人大踏步地迎了上来，离了老远就招呼，“陆总！” 是马伟都。 这几天陆子坚比较闲，除了陪陪自己的女人之外，也无非就是习惯性地把自己的公司巡视一遍，尽一下做老板的露面义务，就连学校里的考试，也是仅仅就只剩下两场而已，他一向不太拿这个当回事，当然也不至于再去复习，正好之前有一回委托给找找好宅子的马伟都，忽然打电话来，说是碰到了一个绝世难寻的好宅子，他干脆就过来看看。 当然，跟首都地界上有关的事情，他习惯性的叫上了自己的狐朋狗友。 王家哥俩虽说只是做广告的，但土生土长首都人，地面熟、人面也熟，做事情又比较靠谱、比较精细，之前金枝金秀的茶馆装修，给蒋琴琴的咖啡厅装修，他就全是委托这哥俩儿给联系的装修公司，目前来看，挺好。 他俩别的事情不好说，给陆子坚办事儿，的确是一直都很上心。 那有好事儿的时候，陆子坚当然也就更愿意便宜他们。 “这是老马，我朋友，原来是干编辑的，最近捣鼓博物馆呢！私人的！” “这哥俩也是我朋友，姓王，王忠军！王忠雷！” 陆子坚给亲自介绍，两边顿时热情握手，打招呼。 马伟都此人明显情商极高，跟小钢炮有的一比，但是小钢炮会显得过于谄媚，他却是里子面子都能兼顾，不至于表现出来过于谄媚。 当然，事实上是谄媚的，马屁总也拍个不停，但那毕竟是陆子坚真帮忙了，“嗨！要不是陆总给打个招呼，我那博物馆呀，没那么容易批下来！您想想，私人想捣鼓这事儿，的确不容易！这也就是陆总，面子海了去了！” 陆子坚摆摆手，示意懒得提这个，迈步就往胡同口的树荫底下走，“就这胡同？倒是够宽的，车进车出没问题呀！” 马伟都马上跟过来，“是，就这胡同，宅子真是太好了，不然不敢推荐给您！” 他伸出右手来，比足了一个巴掌，“五亩！其实是四亩九分地！讲究！” “嚯！” 这下子王家哥俩顿时给惊得不轻。 王忠雷更是忍不住感慨，“崇文门那儿李莲英的故居，现在好像是归同仁堂了吧？那地儿可才三亩地！” 首都地界来说，本身四合院是常规民居，不稀罕，解放前的首都城，几乎遍地四合院，但近几十年因为建设，外加大量军民涌入之后的各种居住政策的问题，现在成建制保留完整的老四合院，却也的确是已经不大好找了。 还有好的吗？也有，基本都变成文物了。 但是，怎么说呢，哪怕天下大乱，也总有那么些个牛逼人物，人家就是能住大宅，吃美食，听书看戏的，首都这地方，历来卧虎藏龙，忽然就在哪个胡同里翻腾出一套大隐隐于市的豪宅来，倒也不算稀罕事儿。 这种宅子，一向可遇而不可求。 倒是隐隐地合了陆子坚的心意——他不在乎房子有多贵，他现在需要的，是给刘桂萍将来来首都上学，提前预备好一个家。 讲真，婚结过了，之于陆子坚这种人而言，他之前没有撒谎，结婚证在他心里其实的确是份量有限，但是在爷爷奶奶、爸妈，还有两个姑的见证下，娶了这个媳妇儿，那他就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承认的，这个份量很重——不但愿意给予刘桂萍更多的尊重，和重视，与此同时，他也愿意给予最高的待遇。 现在周建春租着别墅，未来肯定买，赵美琴住着京广中心，那也算豪宅，将来东方网一旦上市，她势必不缺那个买房子的钱，买呗，可着她自己的心意去选就是了，金枝金秀姐妹俩值得宠，她俩住那套四合院，既舒服，又方便她俩守着自家老爷子尽孝，也很合适。 杜美怡郑小暖的房子，是整整一层打通的，将近三百平还带个很大的阁楼，讲真，哪怕搁到二十年后，也得承认那是豪宅。 靳晓燕……她压根儿不缺钱。 上半年未过，鼎丰食品的各大生产基地，最快的也就是刚投入生产而已，可以说，产能还压根儿就没开始释放，但粗略估计，在标王的猛力宣传的加持下，鼎丰食品光是在今年上半年，销售收入就能过三十亿了！ 净利润暂时不高，但下半年再拿回来五十个亿以上的销售收入，完全没问题。到那个时候，因为运输距离的缩短，因为产能的释放，整体的成本就会被迅速压低，全年算下来，八十亿的年产值里，净利润拿到二十亿以上，问题不大。 尽管今年下半年，陆子坚还有一套紧锣密鼓的品牌建设计划、建新厂计划，乃至还有公司架构、资本结构的调整计划，等等一系列的事情，但是，作为最早的创业三人组，今年拿出来十个亿作为企业分红，是大概率没问题的了。 这样一来，靳晓燕自己手里就会有四个多亿的零花钱！ 她喜欢什么样的房子买不起？ 至于周滔、蒋勤勤…… 前者么，既然她无比坚定的要给自己生孩子，那就要给一套房子。 一步到位，买套单门独院的别墅好了。 毕竟她是公众人物，当下还不明显，当下还叫文艺界，还不叫娱乐圈呢，但未来，像她这种名人，又嫁给了一个很神秘的人，还给人生了孩子，还是会引起一部分人的关注的。所以，居住的隐蔽性，从一开始就要考虑到。 随她选，选好了自己负责掏钱就是了。 而后者，一套租来的房子、一辆五十万的车，外加一间代表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首都第一家咖啡厅，已经足够让她三五年内都乖乖的了！ 所以现在，陆子坚觉得自己需要去考虑的，只剩下刘桂萍、任红裳和章九芙。 刘桂萍是大姑给说定、娶进门的明媒正娶，她的宅子，必须要大气。 淘换一套够规格的四合院，肯定是上选了。 任红裳的身份摆在那里，自然也小气不得，所以，嗯，接下来陆子坚已经在考虑，趁着刘兴邦还没走，应该赶紧去找他给自己批一小块地皮。 把她安排在东城。 而章九芙嘛，当然也怠慢不得。 要么在西城给她拿块地，起个宅子，要么，至少也得是跑去拢一拢，拢两座大杂院给她收拾出来，甚或全部拆了重建。 总之，她们三个都很重要。 古人所谓“讨了一房姨太太”，你看，姨太太的单位是“房”，不是“个”，不是“位”，所以，要想把人家小姑娘拢在手心里，房子真的是前置条件。 “呦……” 耳朵边听着马伟都向王家哥俩介绍这院子，极尽夸张和溢美之词，但陆子坚却并没往心里去，只是一边迈步往里走，一边打量着院墙。 但忽然的一抬头，那边有个女孩子，目光从她身上一掠而过的工夫，你甚至感觉刚才路过了一道闪电——陆子坚又把目光收了回来。 哦……是她！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07章 冷冷清清，不苟言笑，高不可攀。 “陆总，这就是老赵！老赵，这是陆总，今儿就是他要看房子！” 两队人很快在一间广亮大门的门口相遇了，马伟都紧忙着给介绍今天的房虫儿——是个看上去跟马伟都差不多年纪的中年人，一看就精细。 “房主是个外地人，湾湾的，来咱们这儿是做买卖，买下来之后，是一住都没住，人就得病了，没停多大工夫儿，没了！这宅子，就一直都空着了，最近人家房主才委托给赵哥，帮忙寻摸个买主！” “呦，那这宅子可不大吉利呀！” 马伟都的介绍，很有意思，王忠军接的这个话茬儿，也堪称妙到毫巅。 然而陆子坚浑不在意。 他的注意力都在姑娘身上呢！ 这女孩儿他认识，甚至已经见过……可能得有三四回了，而且每次都肯定是在去舞蹈学院接送金秀的时候。 嗯，她叫李小然。 真是他妈的白的发光！ 而且她整个人的气质冷冷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高不可攀的劲儿。 单论颜值，也就一般，但她身上的那股子劲儿，却着实是有点儿馋人——见过好几次了，再一次看见，陆子坚还是不由得想起在她身上出过的那档子事儿。 说真的，那位档次比较次的三代，为她闹出一地鸡毛鸭血来，委实是有点丢人了，事儿办的拿不出手、叫人瞧不上，但单论面前的这个女孩子，还真是有那个能把人迷得五迷三道的本钱。 她跟赵美琴、郑小暖算是一挂的。 冷冷清清，不苟言笑，高不可攀。 但大概是她也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男人吧，这会儿陆子坚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她也就眼睛不眨地盯着陆子坚看。 房虫儿老赵已经在叹气了，“我说马爷，您就别扒啦！人家房主没打算卖高价，平进平出就得！您想想，九二年啥价呢，现在这院子普遍都啥价儿了？人家不赚钱还不行？关键是，这房子是真好啊，一般人肯定压不住，但我看您带来这位陆总，可是贵相，他老人家一准儿压得住！” 陆子坚冲她笑了笑。 姑娘有点羞涩，但也勉强挤出了一抹笑模样。 要不说马伟都聪明呢，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一边跟那房虫儿来言去语，一边还留意到了陆子坚，等到大家很默契地过完了第一招，他一回头，笑着说：“陆总，给您介绍个人……这丫头，我们大院的！今儿啊，巧了，她去找她同学玩去，这不，老赵的闺女，她俩一听说这里有个五亩的大宅子，就也想跟着过来看看，这就碰上了。小然，来，这是陆总，陆总，这姑娘叫李小然，还上着学呢！” 陆子坚冲姑娘淡淡点头，说了声“你好”，李小然也问好，但是才刚想说句话，却发现陆子坚的目光已经收回去了，她不由得就又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走吧，进去看看！” 陆子坚直接就迈步往里走。 那房虫儿老赵答应一声，正要跟上，又回头叮嘱自己女儿，“看也看完了，别耽误我做生意，赶紧你俩回去吧！” 两个女孩儿答应了一声的工夫，陆子坚已经进了院子。 真是好房子。 正房七间，应该跟灯市口金家姐妹俩住的那个院子不差前后，也是民国年间起的，因为搁在清朝那会儿，你一个普通人家敢起七间的架构，就违法了。 前后两进院，院子很大，正房起两层，雕梁画栋。 东西还各自跨了一个小院子，就连小院子看起来也挺规整。 三座院子的背后，没有像首都的传统四合院那样，再起一进倒座房，反而是拿出了感觉上足有两亩地左右的一片面积，弄了一个后花园。 这院子，太规整了。 说实在的，但凡有个什么名人住过，这院子只怕都很难保留到现在还在私人的手里，而是早就该变成文物保护单位，某某故居之类的了。 “整个院子占地四亩九分地，东西宽五十二米，南北长是六十米出头儿，丁点儿都不会差了数。这院子，整体是一共十五间房的开面，四四方方，特别规整。院子有三，房屋带二楼带厢房带倒座房，一共是四十九间的房子。一座花园，占地一亩八分……” 一边转悠着看，房虫儿一边嘴里念歌儿一般的介绍着房子的情况。 没得说，陆子坚一眼就相中了。 他丝毫都不在意前房主死了——首先他一个重生的人，哪可能在意这个，其次前房主也并不是死在这套院子里的，再次，就算是死在这里又如何？ 但这的确是个压价的好茬口就是了。 不管他，今儿带来的不管马伟都还是王家哥俩，才是负责帮忙砍价的。 转悠一圈，陆子坚说了句，“房子的确好！” 那房虫儿一拍手，“可不！好是真好，您买来都不用拾掇了，直接住！就是价钱的确不可能便宜了去，光是这块地，您就看它待的这个地方，哪怕这就是个荒园子，您买来还得自己盖房子，它也便宜不到哪儿去不是？更何况……” “老赵，行了行了，来，聊聊……” 没等他把买房子的那套词儿都说完，马伟都就已经给打断了，搂着他的肩膀，到一边说话，而王家哥俩也马上就跟过去了。 要价三百六十万！ 据说是现任房主因为前不久死了爸爸，所以图个吉利，要个六六大顺。 倒也的确是不算贵！ 但关键的是，房虫儿一口咬定，对方出的是个一口价，一分也不让了。 当然，说辞而已，这个时候，其实关键看买家的态度了。 但因为个十万二十万的，其实陆子坚懒得又是演戏又是装腔作势的，只是看王家哥俩和马伟都都拼命地给自己使眼色，他才不得不叹了口气，“可惜了，房子是好房子，死过人呐！” “嗨！老板……” 房虫儿正要开口说话，这时却忽然听见门外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这会儿大家已经转悠回正院里，外面的动静又不算小，是以大家几乎是同时听到了——那房虫儿愣了一愣，马上就脸色一变，赶紧就冲外边跑。 马伟都想了想，冲陆子坚做出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也紧跟着追了出去。 而事实上，陆子坚也仅仅只是比他多犹豫了两秒钟而已。 他听见了，外面是个女孩子在怒斥着什么。 一边往外快步走，他一边还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妈的不会那么巧吧？看个房子还能碰上个英雄救美的桥段？”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08章 他叫我兄弟，还自称哥哥！ 还真是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当然，用不着陆子坚了，那房虫儿的女儿就在其中，李小然又跟马伟都是空军大院儿出来的，他既然在这里，就也肯定不能干看着。 所以，陆子坚带着王家哥俩出来，反倒是就在门口处站住了，进入看戏状态。 对方一共五个人，满口的晋省口音。 居中那位，看起来个头不高其貌不扬的，摆明了是老板。 呵……在首都啊，出门带四个保镖吗？ 那房虫儿老赵也好，还是马伟都也好，都是本地人，又都是常年街面行走、精的冒泡的人物，对方尽管气势很大，但他们也显然不可能就怕了，只是说话却不免要和软些——问题就在于，关键是对方也不硬气！ 陆子坚站大门洞台阶上听了一分钟，就把事情听明白了。 这帮晋省口音的人，居然也是跟房虫儿约好了，今天来看这套宅子的。 约的是上午十一点，但人家闲着没事儿，早来了半个多钟头，结果还没等看房子，先看上人了——呵，也不奇怪，李小然的确勾人。 人家老板想跟李小然认识一下。 李小然不愿意搭理，结果就被四个保镖给围住了。 唉……这他妈泡妞都不会泡，陆子坚看得也是实在无奈。 就不说多高级的手段，你至少别一上来就弄得这么全武行啊，就这架势，那个好人家的姑娘不害怕？还敢跟你交朋友？ 扯淡！ “哈哈哈，理解理解，这位老板，关键是我们这丫头年龄还小，上着学呢！改天，改天说不定有机会，大家一块儿认识认识……” 马伟都在那里，尝试打圆场。 他是个精细人，对方来头不明，虽然一个大院里出来的孩子有事儿，他不能不闻不问装不知道，但也很不愿意一上来就得罪人。 更何况，对方这架势、这口音，他一听就觉得，有点像是最近这一年里，忽然窜到首都来的晋省煤老板——这帮人都有钱还是小事儿，一边身边都带着打手保镖，也没什么太了不起的，最关键的是，这帮人背后一般都有人撑着！ 想都知道，从地下挖出煤来就卖钱，这种买卖，单纯说你手里养几个打手就能干了？上头没人给你撑着，借你一队枪你都干不起来！ 马伟都久走街面，很知道自己应该忌讳什么，又不用怕什么。 巧的是，这帮煤老板目前是处在他感觉尽量不要惹的范畴内的。 “你算他妈干嘛的！一边儿稍稍！” 老板没说话，保镖听腻了，一摆胳膊，直接就把马伟都给推了个趔趄，马伟都的脸色僵了几僵，也愣是没敢说什么硬话。 陆子坚看得实在无趣。 煤老板也不是不认识，问题也不觉得他们就真有那么糙啊！ 这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居然在首都的地界上也敢这么来…… 犹豫了几犹豫——算了，老子快忙不过来了，再馋也该有个大概齐，数量已经太多了，腰子还够用，但时间是真的已经不够用了。 反正这里是首都地面，借他们个胆子，也不敢对姑娘来真的，大不了就是来来回回的磨而已——一个二个的，特么的没出息！ 他叹口气，扭头想回院子，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李小然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竟忽然扭头，冲陆子坚这边看了过来。 妈的…… 那真叫一个楚楚可怜！ 那天晚上给周琼玉那个小丫头开包，都没见她有那么可怜！ 好吧！好吧！好吧！ 看来这种桥段真的天生就是给我预备的！ 躲不开了！ “我说……” 陆子坚忽然开口了，而他一开口，原本只是站在院门外台阶下的周建设，马上就往前跨了一步，直接站到了陆子坚身前的台阶下面，“差不多得了！” 陆子坚拍拍周建设的肩膀，把他推开半步，自己则迈步走下来，看着正试图再次靠近李小然的那个老板，一步步走过去，“好歹这里也是首都，天子脚下，你特么泡妞也讲点手法行不行？” “跟谁说话呢！” 没等那位老板开口，他的保镖先就不满意了，“你再特么一个我听听！” 周建设马上就顶上去了，直对着那人的手指，缓慢但又坚定地拨开，用他那不太熟练的普通话，开口说：“客气点儿！” 对方瞪眼，但这回没等到他开口说话，那老板倒是也把他给扒拉开了，脸上笑眯眯的，看着陆子坚，“这位兄弟说的有道理！哥哥我的确是不太会泡妞，要不，你给我指点指点？哥哥不亏待你……” 哈……他叫我兄弟，还自称哥哥！ 陆子坚脸上似笑非笑，别的不好说，一个发了财的煤老板的话，哪怕他背后有后台，也已经不至于叫现如今的陆子坚生出什么忌惮的心理了，“请教贵姓？在哪里发财？说不定咱还能攀上点儿交情呢。” 那人似乎是很快就感知到了，站到他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不是像马伟都那样容易打发的普通人，于是，他脸上的笑容缓缓地收了起来，“兄弟姓何！晋省人。” 又问：“你贵姓？” “哦，稍等……” 陆子坚没有要回答的意思，直接就掏出手机来，开始拨号。 他跟煤老板的圈子完全不熟。 但是没关系，有人熟。 大舅哥任宏民就在那边参股了好几家煤矿，当然，暗股。 据说在晋省的好几个市都有。 而暗地里帮任宏民操持这一切，以躲过任家老爷子注视的赵海洋，则是陆子坚忘年之交，俩人挺聊得来。 “喂，赵哥，你认识一个姓何的老板吗？在晋省发财的。” 电话那边似乎稍稍迟疑了一下，赵海洋问：“怎么了？他做事情越格了？” 看来是认识。 晋省发财，九成是挖煤的，自己既然打电话找到赵海洋，想必是有点冲突或者矛盾的——赵海洋这位白手套，可是个聪明之极的人！ “越格不越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想泡我的妞。” 说这话的工夫，陆子坚回头看了李小然一眼。 李小然瞬间就脸上微微一红。 “我知道了，先挂了吧，我打个电话。” 妈的看来还真是他线上的人——倒也不难猜！ 进京了还敢那么嚣张的，一定是自恃在首都有可以凭仗的根脚，而能够做到这一步的，在晋省的煤老板圈子里，也一定不是普通人物了。 得是大佬级别的那种。 姓何的，能有几个？ 现如今正好还在首都的，又能有几个？ 陆子坚收回手机不过十几秒钟，甚至才刚刚冲对面露出一个微笑，那位何老板身上的手机，就忽然响起来了。 *** 再求几张月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09章 这他妈的上哪儿说理去！ 手机铃声响起的那一刻，何耀武心里就已经是为之一惊。 掏出手机来看到居然真是赵海洋的号码，他不由下意识地又打量了陆子坚一眼，而电话接通之后，赵海洋的第一句话，就让大六月里站在太阳底下的他，激灵灵出了一层眉头汗，“那是任总的妹夫。” 他的眼角不由得狠狠跳了几下。 赵海洋又继续说：“在任部长那里，他接下来的地位，可能比任总还高。” 何耀武觉得嗓子发紧，不由得就咽了口唾沫。 然后赵海洋又说了第三句，“他跟任总的妹妹谈着恋爱，外头还有好几个女朋友，大家都知道，任总知道，任部长也知道，他们都没意见。” 何耀武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我……” 他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可饶是之前他觉得自己也算经过不少大风大浪了，这个时候却偏偏竟是不知道该跟赵海洋说一句什么才好了。 赵海洋又说了第四句话，“别跟他耍聪明，他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了。” 何耀武终于说出话来了，“那我马上……” 但是被打断了，“别！你走吧，回头我替你跟他道歉。” “哎，哎，好……” 这个时候，何耀武竟有一种连句话都不敢再说的惊悚感，慌慌张张里挂断了电话，他抬头看向陆子坚，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尴尬与畏惧。 他脸上赔着笑，哈着腰，点了点头，然后马上就招呼自己的保镖，“走！”但临走前，他还是忍不住，双手合十，冲陆子坚拜了一拜，“对不住！对不住！” 然后，他们一队五个人，就这么脚不沾地的飞速出了胡同。 一群人目瞪口呆。 以至于那帮人都已经走出去老远了，这大门口的足足七八个人，依然没人说话，除却些许蝉鸣，竟是有些鸦雀无声的感觉。 …… …… 同样是目光追着那帮晋省人的背影看了好一阵子，马伟都实在是忍不住，收回目光，看向陆子坚——他之前就已经很是知道这个人不一般！ 能力不一般，财力不一般，人脉也同样的不一般。 之前马伟都想申请建自己的私人博物馆这个事儿，已经被拦了好久了，上面老是不给批，说没有先例，后来，虽然自觉冒昧，但最终他还是给陆子坚打了个电话请托，结果他那边答应试试之后，第二天，上面就给批了！ 那将会是国内的第一家私人博物馆！ 人家这能耐，这人脉……简直是盖了帽了！ 可即便是那个时候，那件事，也远不如当下的这一幕来的更加震撼！ 这年把里，晋省来的煤老板们，可是横的很！ 以马伟都的所见所闻来说，这帮煤老板基本上走两个极端，要么就是低调到泥土里，一个个土了吧唧，看上去比老农还老农，要么就是像刚才那个姓何的那样，大金链子，豪车，好几个保镖，走路都恨不得横着走！ 这帮人，让首都的不少圈子里人，都是又羡慕又畏惧。 倒是没听说过这帮人到底怕谁！ 今儿却忽然看着了！ 一个电话打过去，这是吓得连句话都快不敢说了呀！ 直接就灰溜溜的跑啦！ 这可见，刚才对面打电话来的那个人，得让这帮人怕成了什么样儿！ 而关键是就那样的人，陆子坚说话似乎也并无客气，甚至语气里还带了点不满意和讨伐的意思——感觉上是找对方问罪呢！ 关键是……这么牛逼一个人，人家平常为人处世，可真的是一点儿都不横啊，人家谦和得很，跟谁都能喝酒、交个朋友，谁有事儿找到他，一般人家都帮忙！ 我，马伟都，我他妈居然跟人家勉强论得上朋友！ 大小还他妈的好像有点交情！ 卧槽！ 这他妈的上哪儿说理去！ “嗯，嗯，没事儿，你给撵走了就行呗。” 没等那帮人走出去多远，赵海洋的电话已经又打过来了，陆子坚的眼睛落在不远处的姑娘身上，跟她久久地四目对视着，颇有些心不在焉地接着电话，“该管管啦，别趁几个钱儿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将来会惹祸的！” …… …… 接完了电话回过身来时，入目所及，全都是震惊与敬畏的眼神。 哦，有一个例外——李小然居然有点走神了的感觉。 但是无所谓了，讲真，陆子坚本来是的确懒得搭理这种事儿的，刚才一是这姑娘明显已经扭头求助了，陆子坚免不了有点心软，二是他始终觉得，九十年代这个时候，整个社会是的确感觉有点乱，虽然后来并没有听说李小然身上曾经出过类似这种的案子，但时移世易，这种事儿，谁敢保证呢？ 所以，算了，顺手的事。 权当给这帮煤老板立立规矩了，也权当是帮了大舅哥和赵海洋一个忙了——任何人都免不了要有这么一个过程的，刚赚了钱，顿时目空一切，内心膨胀到近乎无限大，觉得这天底下再没有能拦住自己的事儿了，所以不免一时间有些行差踏错，但其实，这人本质并不一定坏，他只是飘了而已。 有人照头给抡一棒子，他就清醒了。 能省掉不少大概要犯的错、大概要走的岔道儿。 就算这人本质是坏的，让他心里多少有点忌惮，少办点儿伤天害理的事儿，不也就等于自己积德了吗？ 前后两辈子，见了那么多初红，办点好事儿积点儿德行点儿善，还不是该的？ “走啦！” 陆子坚没心思去揣摩这时候他们都在想什么，直接招呼王家哥俩和马伟都，“房子不错，看也看了，老马，你再跟这位老哥聊聊吧！我走了！” 他这一招呼，大家终于一下子回过神来。 王家哥俩马上答应一声，就要跟上，马伟都也是赶紧说：“成！您放心！” 而直到这个时候，李小然才终于一下子回过神来。 刚才她一直在走神，但直觉上却很知道，这人这是要走了，于是情急之下，她下意识地就“哎”了一声，“你等等！”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10章 只有这样子，才配叫做男人！ 这辈子到现在，李小然还从未见过这样子的男人。 第一眼就感觉他实在是英俊到不像话，感觉中，即便是红空的那四大天王，跟他一比，也明显是弱了至少一个级别！ 真是好看到一塌糊涂！ 然而，那不重要了。 这个男人刚才掏出电话，轻飘飘的几句话，直接就把如此凶横的一帮人给吓走的那一幕，如铁锤砸钉入木一般，直接就钉进她心里去了！ 恍惚之间，她脑子里闪出一个连她自己一开始都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的念头——这才是男人呢！ 但很快，这个念头就并不莫名其妙了。 它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准确，如此的直入肺肠！ 是了，只有这样子，才配叫做男人！ 这一刻，从小到大所经受过的那些来自小流氓的骚扰，以及那些从没断过的纠缠，所带给她的绵延至今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正在变得越来越削磨心智、折磨得她很多时候甚至连怎么笑都快不会了的痛苦，似乎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她只是一下子就感觉自己快喘不上气来了！ 呼吸急促，脸似乎在发热。 脑子里不知不觉的就开始胡思乱想。 那是一种浑身过电，几乎忍不住要当场打个冷颤的感觉！ ………… 陆子坚回身，看过去，“有事儿？” 李小然满脸通红，嘴巴张了几张，一时间却竟然说不出话来了。 偏这个时候，那房虫儿倒好像是一下子回过神来了，他两步就跨过来，一把拉住自己女儿的手脖子，“来！”，使劲儿一扥，那姑娘不由得就松开了李小然的手，被自己爸爸拉得踉跄两步，眼睛还不由自主地盯着陆子坚看个不住。 这时，她爸爸已经招呼马伟都，“马爷，要不……咱再接着盘道盘道？” 马伟都也回过神来，有那么半秒钟的工夫，他心里多多少少闪过了一抹纠结，但最终，他还是很快就做出了回应，“成！那咱上里头说去！” 说话间，俩人就往院子里走，没人叫王家哥俩和周建设，但他们也近乎是下意识的，扭头就跟着进了院子。于是，呼呼啦啦之间，几秒钟的工夫，这大门前的人，竟是直接走了个干净——反倒是把陆子坚给撂在了那里。 他不由得哑然失笑。 这帮马屁精！ 有心想说些什么，但他一回头，却见身后的姑娘已经是满脸的羞红与尴尬。 四目相对。 “那个……刚才……谢谢你！” 其实呢，她的面相看起来有点愁苦。 上辈子陆子坚也是从八卦新闻里才认识她，对她的生活，当然无从了解，但是单纯看面相，这姑娘一辈子也应该不会太顺遂。 一定多难多伤，人生多坎坷。 赵美琴别看也冷艳，貌似跟她一个路子的，但赵美琴的骨相里其实透着一股子大气和华贵——简单说，上辈子没有陆子坚的参与，人家的人生也差不到哪里去，那当然，这辈子跟着陆子坚，她已经注定了大富大贵。 郑小暖也算冷艳、冷清的这个流派，她比赵美琴就显得素，虽然骨相看上去，并不是李小然这样子的苦相，却也注定了是个要经历些磨难的，但她的面相却更硬，大概可以算是比较抗得住命运折腾的那一类——当然，面相这玩意儿，也不好说到底算不算玄学，陆子坚没跟算命的学过，他纯粹是上辈子观人、察人、识人多年之后，积攒下的自己的一点心得而已。 像李小然这姑娘的面相，已经到了会妨人的程度了。 谁跟她在一起，会跟着不怎么顺遂的。 除非实在是命格太贵、命太硬，否则一般人还真是扛不住。 然而这一刻，这姑娘满脸红晕、羞不可抑，偏偏当她抬起头怯怯地看过来一眼时，又是满眼的崇拜与倾慕——他妈的，陆子坚太了解自己了，就自己这个性子，压根儿就受不了这个！ 碰？不碰？ 几步走过去，停在她身前，陆子坚笑着说：“哦……就嘴上说说呀？” 姑娘的脸，顿时就越发的红了。 “要不……我请你喝个饮料吧？行吗？” 嚯，真大方！ 陆子坚哑然失笑，想了想，他点点头，“也行吧！” 于是李小然马上就开心地笑了起来，伸手往陆子坚他们来的那边胡同口指了一下，“出了胡同不远，就有个小卖部，我们来的时候我看见了！” 陆子坚笑笑，又点头，“行！走吧，买去！” 这下子李小然彻底开心起来。 说也奇怪，她此时的笑容是如此的灿烂，灿烂到，就连她面相里的愁苦感觉，竟也好像是一下子都消失了似的。 出了胡同往北不远，果然就有家小卖部。 也就这几年，还能在首都街头比较容易看到这种小卖部了，再过几年，大土建开始，像这种落后的市容市貌，没几年的工夫就彻底没了。 让姑娘选，她居然选了两罐旭日升冰红茶。 陆子坚也是失笑。 小卖部门口之外，就有棵大槐树，于是，首都的夏日里，阴凉的大槐树底下，陆子坚就喝上了姑娘请客的旭日升冰红茶。 还是冰柜里拿出来的，冰凉冰凉的。 “这东西真不错，好喝！” 他不由得发出赞叹。 李小然扭头看过来，好奇地问：“你以前没喝过？” “呃……喝过，但今天好像跟我以前喝的不一样，格外好喝。” 姑娘抿了抿嘴，笑着，脸上刚刚才下去的红晕，一下子就又腾了起来，“我才不信！你……你那么有钱，平常肯定不喝我们普通人喝的饮料。” 陆子坚失笑，“哈……什么叫普通人喝的饮料？三块钱一罐呢！不便宜啦！这帮造饮料的，赚钱真狠，这一罐饮料的纯利润都一块多……不过真好喝！” 李小然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真真是奇怪……她笑起来的时候，面相里的那一抹愁苦，就真的好像是一下子消失不见了，反而显得有些……纯净与甜美！ 但这姑娘不是太会聊天。 她就只是盯着陆子坚看，等陆子坚扭头看她了，她又赶紧躲开目光。 吭哧半天，她终于憋出来一句，“我跟……马叔叔，我们都住空军大院儿，我爸跟他还算挺熟的。” 啊……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姑娘说完了，听陆子坚没反应，一抬头，正好对上陆子坚的目光，顿时就是脸一红，她的目光仓促之间转开，但又不知为何转了回来。 四目相对。 她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陆子坚回答她，“我叫陆子坚。” 她主动地伸出手来，“我叫李小然，在北舞读大三，学民族舞的。” 陆子坚抿嘴，但终于还是伸手，握住她的手。 嫩滑嫩滑的。 明明感觉很瘦的手，握上去却近乎毫无骨感。 几乎就是陆子坚最喜欢的那一类手感了。 “陆子坚，人大学计算机，大一。” “啊？你果然真的是大学生啊？” *** 再次拜求月票啊兄弟们，月票实在太少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11章 我没你手劲儿大，躲不开。 手抽了一下，没抽出来。 李小然脸上本来是带着笑的，这个时候愣了一下，低头去看那只手，她下意识的就有些要变脸色，但一抬头，却又正好碰上陆子坚的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地就心里一虚，随后脸就唰的一下红了。 她平常其实特别讨厌男孩子对自己的挑逗、纠缠，甚至有男孩子说句稍稍过分些的话，她都要发自内心的生出厌恶来，更不要说有人敢动手动脚的肢体轻亵了——她这面相，显然并非平白来的，是打从心理、性格上来的。 可偏偏，此时面对陆子坚，她却觉得，面前的这个大男孩，虽然还比自己小了两岁，才读大一，但他似乎……就该那么霸道似的！ 似乎他越是霸道，这事儿的感觉，才是对了！ 这一刻，她甚至开始感觉那双大手的温厚无骨，感觉他格外的有力量，而一旦被他给握住，好像自己无论用多大的力量，都不可能把手抽出来似的。 脸都红透了。 没再挣扎。 甚至已经感知到他的手松开了，不再握得那么紧，反而是把自己的手握在他的手掌中，来回来的摩挲、把玩，她依然没有主动抽回来。 反而只是低低的声音说：“你……干嘛呀！” 天可怜见，从小到大那么多喜欢、甚至追逐、纠缠过李小然的那些男孩子们，从小时候拽她辫子，到初中给她写情书，到高中堵在她回家的路上，乃至于到了大学之后不断地有男生为她打架……想必没有人会相信，甚至想都不敢想，那个叫李小然的女孩子，那个从小就骄傲得如同一只白天鹅一样，对每个靠近过来的男孩子都不假辞色的女孩子，居然有一天，会是如此的乖巧而羞涩。 甚至于，她会让一个刚第一次见面的男孩子，如此轻亵地把她的手握在手中来回把玩，却只是会说出一句已经像是在撒娇一般的小小埋怨。 但偏偏，陆子坚还压根儿就不理她、不接话茬儿。 “是啊！怎么，我不像大学生吗？” 李小然满脸通红，这时候却只是侧着头，佯装镇定地看着不远处的街道，“不是啊！我就是觉得，你能来看那么贵的院子，肯定特别有钱……不像我们大学生……大学生哪有什么钱？你才……大一？” 她终于抬起头来，敢于跟陆子坚对视。 怯怯的，而又羞涩的。 但眼神说不出的明亮且欢喜。 陆子坚点点头，却又忽然动手，把她另一只手里还剩半罐的冰红茶抢过来，直接丢掉，然后，把她的两只手都攥在自己手里，笑着看她那越来越红的脸，看她已经羞得重新低下头去、不敢抬头的样子，问：“我拉你手，不生气吧？” 她咬了咬嘴唇，不吭声。 这一刻，陆子坚无从知道，就像他前后两辈子的很多女友曾向他描述过的那样，有些时候，他身上那种独特的气势、味道、感觉，或者什么其它乱七八糟的东西，是真的会让女孩子一下子就特别的着迷。 这一刻的李小然，感知着陆子坚的那股子独特的霸道，已经几乎说不出话来。 倒是不期然间，她忽然想起自己的一个同学来。 也是女孩子，她叫金秀，比自己晚了两届，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 大家都说，金秀找了个大款，给人当了小蜜了。 很多变化，都是肉眼可见的，做不得假。尤其是对于几乎每天都会见面，一同上课、一同练功的同学来说，金秀身上最近这半年多的变化，实在是太明显了！ 从原来的衣着朴素，为人低调，到现在几乎浑身上下全都是名牌，一伸手，手脖子上带着一块极精致的坤表，有人说，在涉外商场里见过，二十多万。 前段时间，她还有辆车接送，很多人见到过送她那人，说是个土里土气的中年男人，大家背地里都嘲笑，说是被人包了小蜜了，不算丢人，但居然找了个那样的男人包自己，就多多少少有点跌份了！ 然而最近，没人再嘲笑她了，因为她自己开上车了。 一辆据说要八十多万的大奔！ 她甚至隔一天还换辆车，却也是一辆大宝马，据说也值七八十万！ 她自己，居然趁了两辆车！ 当然…… 这还是次要的，说实在话，年轻的女孩子们，都喜欢好衣服、好首饰、好手表、好车子，谁在这个年纪，又能做到完全不慕虚荣呢？ 李小然知道，自己虽然有点瞧不起她被人包养了，但其实心底里也的确羡慕……但真的，那都是次要的！ 重要的是，就在前些天，应该是上个月，据说就只是因为一句话的不对付，金秀居然敢当场抽了周志贤一个大嘴巴——据说周志贤他爸爸是在市文化局当官的，官儿还不小，他自己也认识很多据说在社会上很有能量的大哥、大老板，因此平常在学校里，几乎没什么人愿意惹他！ 而偏偏，别看他当场差点儿暴走，那架势，恨不得反过来把金秀给暴打一顿，好不容易被人劝开，他还赌咒发誓的，要金秀等着，但转过天来，叫人大跌眼镜的是，他居然去找金秀道歉了，金秀还当场又甩了他一嘴巴——真的，自己虽然没看见，只是听说的，但当时好多人都看见了！ 事后大家都说，包了金秀的那个男人，肯定特别有势力！ 讲真，衣服手表豪华大奔，李小然虽然也羡慕，也眼馋，但是却也并不至于羡慕到无法自控，但金秀那先后扇到周志贤脸上的两巴掌，可真是把她给眼馋坏了——从那之后，整个学校，再也没人敢跟金秀说一句过分的玩笑话，更别提之前她也肯定免不了的那些纠缠。 但是……她那毕竟是被人包养才换来的。 还是个土里土气的中年男人！ 再说了，包她的那个男人，就算再有势力，又能厉害到哪里去呢？ 他能让空军大院出来的马伟都马叔叔对他点头哈腰吗？他能买得起一套要价360万的四合院吗？他能一个电话就让那么凶、那么不讲理的晋省煤老板吓得连句话都不敢说，就赶紧溜了吗？ 而偏偏，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第一回见面就敢那么霸道不讲理的直接拉自己手的这个人，他可不是那种只是有钱的糟老头子！ 他是如此的英俊，如此的霸气！ 还如此的年轻！ 也是包养了金秀的那种人，能比的？ “我长那么大……还没叫人拉过手呢！” “那你为什么让我拉？” “……” “嗯？” “我……没你手劲儿大，躲不开。” “哦……”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12章 真是观之肥美！ 马伟都他们那帮人进到院子里之后，其实很快就把怎么忽悠现房主的事儿，给讨论完了，其实主要是达成统一阵线就办好了，然后，大家尴尬地闲扯了一阵子，但最终，此行的真正主角也还是没回来。 没人敢催，也没人敢出去找。 大家又尬聊片刻，最终还是干脆又逛起这大气无比的院子来。 然后，电话打过来了，正主儿说，他吃饭去了，不用等他了，让王家哥俩替他请客，谢谢马伟都，也请请房虫儿。 好家伙，大家面面相觑。 然而谁又能说什么呢，大家几乎全都亲身经历了这一男一女相遇、相识的全过程，人家对上眼儿了呗，也或者是女孩儿知恩图报？以身相许？——至于看房子、讨论价格，那对于人家有钱到那个程度的大老板来说，又能算个什么事儿呢？ 而自己这些人，又能算个什么呢？ 像王家兄弟俩，甚至是早都已经适应了——上回也是他俩陪陆子坚去看房子，最终怎么样，没见过，但是据说，陆子坚把那天遇见那女孩儿，给养在院子里了。 正常！陆总的基本操作！ 也就是房虫儿，眼见自己闺女一脸的兴奋，连那眼睛里都闪着光，还是趁出去吃饭之前的工夫，把闺女拉到一边，好好叮嘱了几句：这种有钱人，又那么有势力，谁都摸不准他啥脾气，知道点儿事情，回学校也不许乱说！ …… …… 今儿吃的魔都本帮菜。 陆子坚以为李小然有可能会喜欢，然而这回他猜错了。 虽然人家一句不好吃的话都没提，但陆子坚这种察言观色、待人接物的水平，几个眼神、几个微表情，就知道个差不多了。 看来不是她之前表现出来的细腻内敛的性子。 嗯，几个小动作渐渐能感觉得出来，其实骨子里应该是属于北方女孩儿特有的飒爽与脆生——果然，每个人都是两幅面孔的。 能看见她的哪一副面孔，看你自己本事。 讲真，一顿饭的工夫，陆子坚对她印象倒是大为改观——之前也不是坏印象，也或者说，之前对她的印象，只有两个极简单的侧面，胸大肤白，和前一世里惹过见血的案子，都太片面了，不准确。 事实上，真正让陆子坚印象不好的，是前一世她当过演员。 陆子坚潜意识里，对于做演员的女孩子，总是会刻意的给人家减分。 哪怕再漂亮，也是能不碰就不碰。 然而实际的接触下来，事实上他觉得蒋琴琴很好，乖巧、听话、懂事，虽然贪慕虚荣了些，爱花钱、爱玩、爱显摆，但那不算缺点，一来年轻人，就没有不爱这些的，二来女孩子要是不爱这些，男人挣了钱怎么花？ 或许当她们、这些女孩子，走进影视圈之后，因为种种现实情况的影响，最终会变得越来越功利、肤浅、虚荣，但单纯就现在而言，都是好女孩啊！ 你看，这眼神儿，多纯净！ 她没钱的时候，她当然拼命想挣钱，但她又没有什么出名和挣钱的机会，那她当然就要去寻找机会、抓住机会——可她要是从现在开始，就不缺钱了呢？ 至少是不缺当演员、接代言啊之类的，挣得那点小钱了呢？ 她就会一直都是个好女孩儿！ 嗯，倒是忽然又想起左晓倩来。 那女孩儿聪明啊，实在是个善于抓机会，也拉得下脸来的人。 最近几天，她可是没少发了短消息。 真要说如果没有自己，她们按照原本人生应有的轨迹去混影视圈、娱乐圈，陆子坚相信，左晓倩肯定是能够比较快就露头的。 这位就不好说…… 但也说不定，影视圈毕竟还是看脸的地方。 像蒋琴琴，什么人脉都没有，纯粹靠脸，刚进北电就开始接戏了，还全是央视拍的大戏——李小然肤白貌美、身材顶级，身上又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劲儿，指不定就对了哪个导演的眼，就有机会了。 话说……很多人都说，哎呀谁谁谁，其实也没那么好看，我在哪里哪里哪里，见过一个女孩儿，比谁谁谁好看多了！又或者，某某网红，比明星都好看！ 纯粹瞎扯！ 这是对金钱很无知才会有的见解。 一个专门选漂亮女孩子出来晒脸的专业圈子，一帮每天都瞪大了眼睛从全国各地、各大艺术院校、乃至街头巷尾，去选漂亮女孩子出来的专业人士，一帮指望着这些漂亮女孩子把你拉到电视机前、拉进电影院里，从而赚钱的人，他们的眼光、他们见过无穷多的漂亮女孩儿之后所形成的审美眼光，会不如你？ 要知道，那不是某个人的审美，那是钱的选择！ 钱认为这些女孩子更漂亮！ 那些曾在大荧幕、小荧屏上惊艳过观众的女孩子，或许在你看来还不够完美，但真拉到现实中让你看见，妥妥惊艳到让你下巴都合不上、口水淌一地！ 也大概只有像前后两世的陆子坚这种人，有钱、有闲，又实在是异常的贪恋女色，他才有机会见识到更多女孩子惊艳的风情，从而生出自己的高阶审美来！ 他也才能够找到并选出他身边的一大群女朋友来。 因为他摸得着！ “哦，翡翠娃娃？” “嗯，《保镖之翡翠娃娃》，前不久剧组刚来，红空的剧组，主演是何家劲，你知道吧？他演的展昭，中华英雄，可红了！他们来首都拍戏，应该是找首都这边的人帮忙，马叔叔好像就帮忙了，他跟首都这边的影视圈很熟，就推荐我去面试角色，倒是面试上了，一个小角色，叫慕容白，还没进组呢，要到七月了。” “哇，老马面子很大、人脉很宽嘛！” 陆子坚装模作样的感慨，又问她：“你不是学民族舞嘛，没想过进个专业院团什么的？以后毕业了，不打算跳舞了？” 然而她摇头，“进不去的，你不知道，可难了！” 啊，这个说辞，倒是跟金秀一模一样的。 这丫头最近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特别想生孩子了——一个十九岁的小女孩儿，一个才刚考上学，还在读大一的女孩儿，整天念叨生孩子！ 她的说辞也是这样，“进不去的！我水平不够，人也不刻苦，这辈子其实吃不上专业跳舞这碗饭了！”不过她一点儿都不觉得失望，反倒美滋滋，“可是我无所谓啊，我有男人了，我男人给我买大奔驰，我给我男人生孩子……” 胸无大志。 面前这位，有没有大志不知道，但胸是真大。 尤其此时已渐入盛夏，首都这边渐渐开始酷热起来，男男女女都衣衫轻薄，李小然这会子就是上身只穿了件短袖的纯白衬衫——真是观之肥美！ 吃过饭结了账出门，陆子坚很自然而然地就又牵起她的手，她既不反抗也不挣扎，就任由陆子坚拉着她，“外头太热了，咱俩找个商场凉快凉快去？” 她点头，“好啊！” *** 呜呜呜，继续求几张月票啊兄弟们，真的太少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13章 咱不用干的湿的那一套 车子在距离空军大院门口一百来米的地方，缓缓停下。 今天陆子坚开的这台车，是昨天刚从靳晓燕那里抢过来的大奔，到了这个级别的车，基本上都是后排比前排舒服，只不过陆子坚泡妞心切，把自己的司机给丢到外头了，现在就只好他自己开车。 “到你家了！” 停好车，陆子坚扭头看向副驾驶座的李小然。 姑娘脸上挂着笑靥，轻轻地点了下头，“谢谢你，送我回来。” 陆子坚笑，“就这？” 她有点脸红，又有点娇憨，“那你还想要什么？” 陆子坚直接动手，把自己的安全带卡扣给解了，又动手摁开她的，她的脸马上就已经越来越红，又是害羞又是觉得好笑，但是又有点期待。 很快，他就凑了过来，这回倒是没亲嘴，而是在她脸蛋儿上亲了一口。 李小然抿嘴笑，等他坐回去了，才说：“那我走啦！” 陆子坚拉起她的手，又凑到嘴边亲了一下，说：“去吧！” 其实有点儿不想走，但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在外头逛了溜溜一天了，再不回去，爸妈就该念叨了，回去也不免要挨训。 于是最终，李小然还是拉开车门，下了车。 车子原地调了个头，然后驾驶座位置的车窗降下来，陆子坚又冲她做了个飞吻，而李小然则站在原地抿着嘴儿笑，看着他那辆奢华的奔驰车开远了。 独自一人站在街头，足足过了好几分钟，她才开始渐渐感觉回味过来。 啊……我恋爱了！ 我居然谈恋爱了！ 虽说进度实在是有点快，但跟他在一起，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太多不对。 就一天的工夫，准确来说，前后加一起也就五六个小时，俩人一起吃了饭，一起逛了街，他拉了自己的手，还抱了自己一下，而且俩人还接了吻！ 或许还要加上一条，之前他还英雄救美来着！ 天哪，简直梦幻一样的五六个小时。 也没说什么我爱你你爱我的，但是……肯定啊，都这样了，还不算谈恋爱？ 千想万想，在此之前，李小然绝对都没有想到过，自己的爱情竟会来的是如此的突然，如此的甜蜜，如此的……幸福。 他长得那么帅，又那么的温柔体贴，而且跟他待在一起，让自己的安全感简直满到了爆棚——他有钱呀，而且摆明了很有势力，以后有了他的保护，想必自己就再不必受到各种各样的觊觎了。 甚至……嗯，他还送了自己一支精致的发夹。 逛街时买的，在这种小东西而言，已经很是不便宜，要七十多，但之于男孩女孩儿的第一次逛街来说，又似乎是并不算太贵。 感觉得出来，他实在是个聪明而又精细的人，虽然认识的时间实在太短，但想必他还是已经明白，自己骨子里其实是个很敏感的性子，他要真是一上来就直接送自己很贵重的东西，自己反倒要有些不太敢收、甚至不舒服——他肯定不缺钱，几百万的大宅子说买就要买，哪里可能缺钱呢？但越是这样，他能照顾到自己的想法，只送了一件几十块钱的精美小发夹，才越是可以见到，他肯定是特别特别特别喜欢自己的。 这份细心，最是难得，也可见体贴。 啊，我有男朋友了！ 一个超级好看、超级霸气、超级贴心……的男朋友。 呃，对了，就是不知道，是他开的这辆奔驰贵，还是包了金秀的那个人经常开去学校门口的那辆大路虎贵。 据说那辆路虎很贵的，有人说值两百多万呢！ 他这大奔……应该也得有吧？ …… …… “呀……” 刚一推门进去，就看到周建春和赵美琴居然在，正跟靳晓燕她们围拢一处，在逗孩子呢，陆子坚愣了一下，不由得笑，“今儿什么日子，你们俩怎么来了？” 周建春哈哈大笑，“我来看我儿子！” 被她举高高的小家伙也乐得合不拢嘴，吱吱哇哇的。 赵美琴下意识地已经站起身来，但注意到靳晓燕已经迎过去了，她就还是停步，笑着站那里看着——这里毕竟是靳晓燕的家。 靳晓燕过来，蹲下给陆子坚拿出拖鞋，亲手帮他把球鞋脱了，换上拖鞋，这才笑着起身，说：“建春可喜欢他了，说要当他干妈，我说咱不用干的湿的那一套，你就是他妈！这不，抱呢，小家伙乐得嘎嘎的……” 陆子坚哈哈一笑，过去把孩子接过来，也举，但小家伙很快就不笑了。 这小子不是太喜欢他爸爸。 虽然小，但他是有记忆的，打从生下来到现在，陆子坚拢共也没陪过他几次，就现在靳晓燕来了首都，其实算半定居了，陆子坚也是每隔几天才过来一次。 而且他过来住，又不是普通人家那样，两口子围着孩子转，他不过来还好，虽然有庆嫂子给帮忙照顾，但靳晓燕喜欢这个儿子，亲力亲为的时候很是不少，反倒是陆子坚一过来，靳晓燕就忙着伺候他了。 小家伙别看小，大约已经能够感受到这种温度的变化。 靳晓燕一看孩子不笑了，顿时心里一紧，刚从厨房里出来的庆嫂子，甚至赶紧笑着想找补两句，偏生只有周建春不在意，哈哈地笑着说：“你看，我儿子不喜欢你，他喜欢我，给我给我……” 陆子坚无奈地把小家伙交出去，却也并没有像靳晓燕想象中的那样不开心，反而是开周建春的玩笑，“喜欢小孩儿啊，你也生一个。” 周建春开口就回怼，“我才不生呢！我妈生我，差点儿死喽！” 呵……这丫头…… 其实吧，周建春哪怕四十岁了，也没完全脱了她现在的这种天真烂漫，从某种角度看，这当然是好事，但换个角度说，这叫不够聪明。 相比之下，赵美琴可就聪明多了，为人机敏、聪慧，心思也多。 哪怕大家还在读大学，但她却绝不会在陆子坚摆明了很喜欢孩子，也很喜欢靳晓燕给他生的这个儿子的情况下，说什么“我才不生呢”这种话。 然而……今天屋里这三个女孩子里，其实陆子坚最喜欢周建春。 也的的确确就是最宠她。 赵美琴没说话，靳晓燕已经开口了，“又胡说！得生！” 她一副大姐姐的样子，笑着劝，“咱们女人，哪有不给自己男人生孩子的？咱家又不是别人家，既不担心养不起，也不担心没人给看孩子，干嘛不生？你现在就是小，等再过几年，等你们都大学毕业了，你就想生啦！”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14章 还有什么可再骄傲的呢？ 晚上靳晓燕亲自下厨，招待她的两个妹妹。 大家也算老熟人了，这些年来斗过、和过、将就过，两三年的时间过去，蓦然回首，发现其实谁也没咋样，日子照常过。最主要的是，大家都已经发现，其实谁都没能力、也没底气去约束陆子坚那个贪花好色的性子。 他就是牛逼啊，你在他跟前，无论哪一样，都只有跪的份儿，你怎么去约束呢？而且他又不缺女人，你的姿色在他的女人里，又说不上有多么的出类拔萃，你敢闹脾气，最多就是你失去一个那么好的男人而已！ 那还闹什么呢？ 而且……他真的也就只有老喜欢尝鲜，有点贪花好色这一个毛病而已。 除此之外，他真的是样样叫人敬服！ 不缺你钱花，要车要马要房子，乃至要名誉要地位要权力，每一样都让你称心如意，而且只要他过来住，晚上那个事儿，总是能一回就给你喂得饱饱的！ 别的还有什么好闹的呢？ 像靳晓燕，以前还多多少少总是免不了要觉得，自己跟她们别的那些个，是不一样的，因为她觉得，自己是负责给陆子坚守摊子的那一个。 而且自己还给他生了第一个孩子，一个大胖小子！ 所以她觉得，在家里，自己也就只是稍逊刘桂萍这样子的名门正娶而已。 再所以，别的女孩子都是花瓶，而她自己不是。 但是最近，她的这个心态大为改观。 首先就是最近她跑去东方智造、烛龙半导体和东方网都参观了一下，讲实话就是，大为震惊。 原来跑首都上学这一年，自己以为陆子坚就只是闲不住，瞎折腾一下而已，没想到他在这边居然又已经折腾出了好大一番家业。 而且……几乎可以算是又一次的白手起家了！ 东方智造今年大概能做到二十亿的产值——这可是一家去年八月才成立的企业，当初成立这家公司，给这家公司租办公的地方，靳晓燕出于好奇，还去看过，当时是无论如何不会想到，这公司会起来那么快！ 周建春说，陆子坚的个人推算，明年公司能做到五十亿以上！ 而那家原本纯粹砸钱听响的烛龙半导体，居然也已经做出了一个叫芯片的东西，很牛逼很厉害，是国内最顶级的高科技企业了。 至于东方网，赵美琴说，陆子坚计划先把中华网给送到阿美利加那边去上市，趟路子，大概到明年，东方网差不多能上市，到时候，就是赚米刀来花了。 你要非说那还只能说是未来，问题是就现在的话，那家东方网也就百来个人办公，一个个只是对着计算机噼里啪啦的，但账上居然已经扔着一亿多的现钱了！ 赵美琴甚至说，花不出去，没地方花。 只能借给周建春那边一笔，赚利息。 这些公司，实话说，靳晓燕都不太懂，但一来那是陆子坚在做的事情，二来人家的确做起来了，数据在那里摆着，由不得她不信。 所以，事实上她知道，其实负责给自己男人守摊子的人，已经不止自己一个了。人家另外的这两摊子，也都未来可观。 甚至据周建春说，他还已经在规划第四个大摊子了，应该是要做电动的自行车，只是目前好像还没看到他推个女孩儿出来给他守摊子。 你瞧，自己并不是那么唯一。 甚至，夸张点说，只要自己敢蹦跶，他不但随时都敢直接把自己拿掉——不是开玩笑，之前过年期间的时候，靳晓燕的直觉，已经感知到这种杀意了！ 胡春辉的能力肯定不如自己，但只要有他把舵，换了胡春辉……其实也够使！ 更何况，有了另外的摊子，他就算把自己给他守的这一块直接丢了，又能如何呢？以他的能力，可以随时开创出第四个、第五个，乃至第六个摊子！ 他就是那么的有能力啊！ 然而，这些还都只是商业层面，赚钱的层面上。 前不久在曹州地区驻京办宾馆吃的那顿饭，也或者说，是任红裳的出现，更是一把打掉了靳晓燕仅剩不多的一点底气。 以前觉得，赵美琴就算官宦人家了，等认识了任红裳，靳晓燕才一下子发现，原来他居然已经把省里要员的闺女都给拢过来，跟自己做姐妹了！ 还有什么可再骄傲的呢？ 论长相，你在他的女人里只算中流。 论能力，你充其量给他守住一小块摊子，而且随时可以被替换。 论名分，有个大姑做主的刘桂萍在那里比着。 论年轻，你在他的女人里年龄最大。 论地位，不止赵美琴这个县委书记的闺女，就连任红裳那种出身的女孩子，也心甘情愿待在他身边，只做他的女朋友之一。 现在想想，大约也就只有一个——你是第一个给他生孩子的女人，生的还是他的长子，是你身上最显著的标签了！ 那当然就得……越来越老实才好。 所以，随着最近赵美琴居中串联，靳晓燕也主动凑过去，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倒是改善飞快，能一起逛逛街、吃个饭、聊聊天之类的了。 说不上真就怎么和睦，以后也很难如此奢望，但至少感觉不必互相敌视了。 晚上的时候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吃饭之余，甚至还能交流些做生意的事情，靳晓燕就劝赵美琴和周建春，“真的，咱姐妹四个一起弄，你们得上学，肯定没空过问，我来操持，干纺织厂，是真的挺能赚钱的！” 说到这里，她还扭头看陆子坚，问：“是吧？” 陆子坚觉得有点好笑——他真的只是顺嘴提了一句，说最近几年外贸形势不错，干纺织和服装，还能有大概十年左右的黄金时间，结果她就真的上心了。 坦白讲，就算干，陆子坚也没指望她真能挣多少钱。 还是那句话，像这种劳动密集型的产业，利润不可能大到哪里去的，它就是个吃人口红利、吃劳动力红利的产业，而陆子坚鼓励靳晓燕拿到分红之后就去干纺织，其实打得主意主要还是带动就业的问题。 别说什么血汗工厂，对于当下的平成县的老农民来说，最怕的不是被榨取劳动剩余价值和血汗，他们是想被人榨取而没机会！ “随你弄呗！那玩意儿……随便弄弄也不至于赔钱吧？” 靳晓燕大不满，俏意横生的睨了陆子坚一眼，“那是对你来说！你当然觉得做什么都简单，我们又不是你！” 但她依然很热心，“你们要是同意，回去我就跟桂萍也说说，不要别人，就在姐妹四个，成不成？” 然而赵美琴也好，周建春也罢，依然都有点犹豫。 其实主要是她们没什么钱。 零花够了，从来不缺，但是参股做买卖——用信用卡额度吗？ 但是，谁让靳晓燕聪明而又善解人意呢？ 毕竟上一世，她可是在没有陆子坚的情况下，单靠自己，也能混成亿万富翁级别的人物，一旦她打定主意要拉近跟别人的关系，那可是一定会做成的。 “钱的事儿你们不用担心，我借给你们，用不了多少！” 她笑意嫣然，“我计划前期就只投一千万进去，试试水，从小干大，你们三个，我一人借给你们一百五十万就够了，等回头赚了钱，再从你们的分红里扣了给我，要是将来真的赚了钱，正好咱们姐妹多一笔零花钱不是？” *** 继续求月票啊！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15章 这个农村糙老娘们 “哥……老公……达达……亲达达……” 靳晓燕像八爪章鱼一样，紧紧地箍在陆子坚身上。 陆子坚哈哈地笑。 靳晓燕做事，有她温柔细腻的一面，像吃晚饭的时候，她要借开纺织厂这个事儿，跟赵美琴、周建春搞好关系，甚或说，她是想要拉拢包括刘桂萍在内的她们三个人，而且并不避讳陆子坚就知情，其实某种程度上，这不但是对陆子坚的一种试探，看他是不是允许自己的这种小动作，同时也的确是她觉得，有必要跟同是出身平成县的这几个姐妹搞好关系。 她用的办法，貌似简单粗暴，直接塞钱、塞股份，但其实却又细腻熨帖。 而且直接抓住了人性。 但归根到底，她的性子其实是泼的，而且她不像周建春和赵美琴这些小女孩一样，会面嫩、不好意思，她是就算明知道庆嫂子就在隔壁呢，不可能听不见，该喊该叫还是扯开了嗓子的叫唤，并不怕庆嫂子敢笑话她。 相处日久，她很知道陆子坚就喜欢她那股子不要脸的骚劲儿。 只是……她这上一胎才刚生完半年！ 陆子坚歪在靠枕上，手在她滑腻的大腿上摩挲着，刚想说话，她已经吓得赶紧躲，“哥哥，你叫我歇会儿，我还想生儿子呢……” 陆子坚无语，只好把手挪开，“还想生儿子啊？” 她是毫不犹豫的，“想啊！我就喜欢儿子，这回我还想生个儿子！” 好吧，陆子坚也拿她没办法。 她是个女人，但天知道她对生儿子的执念到底有多深。 有个说法叫做，女人才是最重男轻女的，事实上是有道理的——鲁西南那一带似乎尤甚，女人尤其的喜欢儿子，据陆子坚所知道的，哪怕是再过上十几二十年，别管你计划生育有多严格，只要不是吃公粮的，本地人压根儿就不管你罚款不罚款，反正只要没生出儿子来，我就要继续生，一直到生出儿子为止！ 反倒是像陆子坚这样的男人，尤其是后来还走出去，到大城市待了多年，其实并没有太过严重的重男轻女了——他尤为喜欢后来的妻子给他生的那个女儿。 然而……唉，杜美怡怀的那个也是男孩。 指望下周滔和金枝吧！ 但金枝其实也想生个男孩……想都不要想，金一趟那么大岁数了，盼着下一辈儿已经盼得快疯了，他只有俩闺女，尤其想要个带把的！ 最好能叫他爷爷，不要叫姥爷！ 反倒是周滔，觉得男女无所谓，她只是单纯的想给陆子坚生个孩子。 稍微算算，吓一跳——妈的，到今年九月，自己就要有第二个儿子了，要是金枝和周滔都能如愿怀上的话，到明年，自己才二十岁，就会有四个孩子了！ 嗯，这就已经超过上辈子了。 歇着的工夫，大概是无聊，靳晓燕又主动说起她想办纺织厂的事情来，说了一阵子，见陆子坚虽兴趣寥寥，但是并没有什么不满意、要批评的意思，她似乎就明白了些什么，于是就又很乖巧地转了话题，说起了酒厂。 主要是从泸州老窖挖过来的那几个人的事情。 这个不得不说，章四温虽然有点贪的太过外露了，但只要你给了好处，他还是真的给你办事儿的，前几天靳晓燕特意回了平成县一趟，就是亲自去安置章四温从泸州老窖给挖过来的那几个师傅了。 都是大师傅。 负责炒的，负责蒸的，负责发酵管理的，还有负责调酒的。 一共是七个人，都经验丰富。 靳晓燕给这帮人开出了吓人的薪水和待遇，这才让几个人最终都同意，跟水浒酒厂签了工作合同——但其实，真正打动人家的，还是章家在巴蜀那边给出的未来关于他们家人安排的承诺。 要不是有那个，说实在的，单纯说许以高薪，是很难打动他们背井离乡的。 人是先来的首都，陆子坚亲自见了，还聊了聊，挺满意的。 于是他亲手出手，给靳晓燕做了一份酒厂的规划。 原有的水浒酒厂那一套生产体系继续保留，产品线也不动，但是要换个名字，改叫“好汉系列”，除此之外，砸钱建新厂，建新的生产线，请高手给调配一款高端点的产品出来，暂时量不必太大，但是要有，那个才叫水浒酒。 除此之外，他亲自出面，联系央视，把原本收购前的水浒酒厂就已经砸钱出过的，给电视剧《水浒传》的赞助，又加了点儿，要求给个贴片广告。 总之，既然靳晓燕是真的想做，那就尽可能帮她弄好点儿。 一对老夫老妻，聊了一阵子床头生意经，靳晓燕似乎是歇过来了，也可能是觉得她的“儿子”已经进去了，就又主动凑了上来。 这一次完事儿之后，她又一次把脚搭到墙上，歇了好半天才感慨，“老公，你说人哈，真是奇怪，我有时候想了，就会一下子想的不行不行的，恨不得马上就见着你，赶紧日一回，我一想我都能打个寒颤。可每到这个时候，我就又觉得，不行了，真不行了，照这么折腾下去，过不几年，我就得让你给折腾散架了！” 陆子坚哈哈笑。 她忽然又问：“嗳，老公，你日过任红裳了没？组织部长的闺女，日起来啥感觉？跟日我，日美琴，有啥不一样？” 啊……这个农村糙老娘们可真是…… 你现在好歹也是一年年产值大几十亿的堂堂大型企业的董事长啊姐姐！ 走路带风的女强人来着！ 陆子坚也是一时无语，甩手就在她的大白屁股上给了一巴掌，但自己也不知不觉说话就粗俗起来，“你他妈怎么就那么爱说日来日去的……” 不过呢，叫她这个话一勾，陆子坚倒真是不由得就想起任红裳来。 那张俏丽的脸蛋儿，那个胭脂马被驯服之后的独特的温驯。 真真是挺勾人的。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16章 每一个后来的成功者 没等到陆子坚去约任红裳，他倒是先见到了一位熟悉的陌生人。 “哦，马先生，你好！” 上午，陆子坚照例转悠自己的公司，结果刚到京广中心，罗小倩就告诉他，有一位客人，是从临安市来的，说是一家叫“华夏黄页”的互联网公司的老板，是由程仲文程总陪着来参观的，谭总正在接待，程总说您要是有时间，希望也能出个面，见一下，据说对方很仰慕您。 这个人，叫马云。 哈…… 陆子坚倒还真是对他蛮有兴趣，就也跑去接待。 上辈子其实远远地见过他两次，当然，连打招呼的资格都不太有，就是跟着老大哥出去混吃混喝，远远地瞻仰这位当时的首富而已。 这辈子倒没想到那么快就握手了，而且还是对方来瞻仰自己。 口才果然极佳。 他对东方网和中华网，都很感兴趣，据他自己说，他五月份就跑到东方网参观过了，见过刘强冬刘总，还见过赵美琴赵总，可惜没能见到陆总，这次是他托了关系，联系上程仲文，这才请他带着自己跑来中华网，就是想见见陆子坚。 用他的话说，来朝圣。 他称自己去年开创的华夏黄页，为互联网1.0，称中华网和东方网这种门户网站，是互联网的1.1进程，他大谈瀛海威现在的情况，称自己参观过后认为，这家公司距离倒闭不远了——互联网的未来，绝对不在瀛海威手中！ 总之，蛮有意思的一个人。 但其实，站在当下陆子坚的心态上，已经是彻底褪去了上辈子曾有一段时间对他有过的那种推崇之后再去看，这个人是个相当狡猾的人。 当然，这个狡猾，是聪明的意思。 大智慧肯定不缺，但小聪明也满满。 他其实不懂编程，不会写代码，对计算机的软硬件，对互联网，都算是半瓶子水，但这人的牛逼之处在于，他哪怕一知半解，都能给你说出个一二三来。 各种想法，天女散花一般。 真是一个相当善于劝说别人、推销自己的家伙。 对于他，陆子坚算是格外的给面子，中午亲自设宴款待。 当然，程仲文知道陆子坚一向不参与这种酒席的习惯，却又不知道陆子坚对马云的重视其实远超他当下的表现，所以他以为，这个面子是卖给他的。 马云的人脉很是不错，他也是受托如此。 总之，皆大欢喜。 马先生表示，他已经打算把手中的华夏黄页给出手了，目前正在考虑下一步要做什么，陆子坚顺嘴邀请他过来中华网做副总，他哈哈大笑，说受宠若惊。 然后……没下文了。 哈…… 事实上，重生到现在，结合上辈子从远处去仰望那些高高站在台子上的成功人物的所见所闻，陆子坚对这些人，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几乎每一个后来的成功者，最初都是个野心家。 你别看他说的，看他做的。 只不过呢，有些野心家，是从一开始很弱小那时候，就已经雄心勃勃，他之所以前期没有成功，只是缺乏一个好的方向而已，一旦方向确定，他就开始踏上成功之路，而还有些野心家，他的野心其实是一点点滋长出来的。 每一步的成功，都在滋长他的野望！ 这其中，马云毫无疑问是前者，他似乎从开始就不太愿意做一个纯粹的打工人。而刘强冬也好，雷俊也好，其实都算后者，他们在遇到一个好老板之后，其实至少是在当下，都还蛮享受高薪金领的工作的。 当然，他们未来会滋生出更大的野心来，想自己出去单干，自己创立和执掌一番基业，也依然是大概率事件！ 无所谓，单纯论交朋友，这两位也很不错。 陆子坚挺喜欢他们。 …… …… “晓倩，这边！” 远远地看到左晓倩从校门出来，却在四周瞧了半天，陆子坚主动降下车窗来叫她，看见陆子坚的脸，她这才爆发出惊喜的模样，几乎是小跑着过来了，到了近前就甜甜地称呼，“哥……你换车了？” “前段时间买的，没换，指不定哪天开哪一辆。上来……” “嗳！” 这次有司机了，她直接就上的后排，进来之后依然是到处看看摸摸，称赞，“哥，你这辆车也好漂亮啊，一看就很贵！” 陆子坚“哈”了一声，“你喜欢就好！” 车子是靳晓燕前些天买的那辆大奔，陆子坚给弄了个五连号的牌子，最近他就时常拿来开——主要是他那辆路虎太惹人关注了，不说首都的很多圈子里，都已经认识，关键是很多女孩儿也都知道那是他的车。 不好拿那个车再去搞什么小动作。 比如……接个新女朋友什么的。 就像现在，只要他那辆路虎出现在北电的校门口，马上就面临很直接的一个问题，你是来接蒋琴琴的，还是来接周琼玉的？ 结果还都不是，是来接左晓倩的。 这丫头最近的短信都发的快疯了，比当初的蒋琴琴有过之而无不及。 等车子跑起来，陆子坚伸手去，抓起左晓倩的手，说：“今天下午有空，哥带你去买两件衣服去，好不好？” 她的脸红红的，但丝毫要反对的意思都没有，只是甜甜地道谢，“嗳，谢谢哥！你给我买什么我都喜欢。” 瞧瞧，多会说话。 于是就拉她的手，示意她，“过来，来！” 再怎么大奔，这种轿车的车内空间，也不如越野车宽敞，只不过左晓倩个子算小巧，身体又柔软，因此腾挪之间，倒是不怕施展不开。 她很快就顺着陆子坚的意思，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脸红红的，还知道说：“哥你对我真好。” 莫名其妙，陆子坚倒是忽然想起一句台词来，“还没好透，能更好。” 她脸红红，轻轻地咬了下嘴唇，尝试着让自己不再坐的那么僵硬，而是顺势往陆子坚的胸口一趴，这功夫已经抽空儿偷偷地往前排驾驶座瞄了一眼，见司机根本就不往后看，似乎对后排的一切都完全看不到也听不到似的，心里略略放心，这才敢两手搂住陆子坚的脖子，甜甜地跟他咬耳朵，“哥，我这几天可想你了！” 陆子坚的手穿过她的细腰，很轻松就钻进纯白印花的T恤里。 “嗯，我知道，哥也想你了，这不，来接你了！” *** 求月票啊兄弟们！月票少得可怜……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17章 那一瞬间，陆子坚爱死她了！ 无论是练舞蹈的，还是跳艺术体操的，都有一个好处。 皮肤更加的紧致、嫩滑，身体线条更加的舒展、流畅，而做一些特殊动作、特殊姿势的时候，也更加的毫无障碍。 嗯，哪怕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女，在陆子坚这样阅历丰厚的老饕这里，依然有着相当鲜明的区别——这一夜，陆子坚很哈皮。 他对左晓倩简直爱不释手。 这一点非要勉强对比，他觉得大约也就去年刚刚得手杜美怡这个大美妞的时候，有点类似——大美妞一身上下的美肉，那手感、那大长腿，也是一度让他沉醉不已、爱不释手！ 金秀是跳舞的，赵美琴也有多年的舞蹈基础，但她们都不至于像左晓倩这样纯粹的、百分之一万的讨好，也不像她，几乎每个动作、每个姿势、每句话、每个眼神，都是纯粹的百分百的为了取悦陆子坚。 实话说，就连蒋琴琴的那份着意讨好，都不如她来的如此叫人迷醉。 关键是这一切还都来的如此的轻易。 逛逛街，买几件衣服，吃顿饭，陆子坚问她：“宝贝儿，晚上别回去了？” 她就羞答答地“嗯”了，还说：“哥你想让我干嘛，我就干嘛，都听你的。”然后就当场给周琼玉打电话，现场编瞎话，说小玉呀，我来看我队友了，她们非得留我，今天晚上我就不回宿舍了，你别等我！ 然后，她就乖乖地任由陆子坚把她带到了酒店，并且进了房间几分钟，就任由陆子坚把她剥成了一只小白羊。 真是个……努力的年轻人啊！ 她的人生第一次，而且见红了，居然一点都不叫疼，很认真地任由陆子坚摆弄她，脸上始终挂着那一抹羞涩的、甜甜的笑，说：“我没事儿的哥！我喜欢你！” 啧啧……简直叫人心里美死了。 头天下午，给她买了几件衣服，花了万把块而已，第二天上午，陆子坚就决定，要再给她买点东西，但她居然婉拒了，说：“哥，我爱的是你，不是你的钱！” 顿了顿，还又解释，“其实你给我买的衣服，我暂时也不太敢穿，小玉虽然说话有点障碍，其实人特别聪明的，我们学校里，也都是一帮人精，一看我买新衣服了，大家肯定就有说道……我怕小玉多想，会给你添麻烦的！” 妈的那一瞬间，陆子坚爱死她了！ 于是当场就把她刚穿好的衣服又给剥下来，痛痛快快又来了一发。 她咬着嘴唇儿哼哼唧唧，其实下边都肿成桃子了，偶尔能擦出血丝来，却还是一口一个不疼，说：“只要哥你觉得舒服就行。” 送她回到北电门口，等她下了车，陆子坚当时就给罗小倩打电话，让她再预备一张信用卡，也要一万五的额度。 这个女孩儿，他决定要养几年了。 她实在是太懂得该怎么样才能让自己舒服了。 当然，泡妞开新封这件事儿虽然爽，之于现在的陆子坚而言，倒也并不觉得是多大的事情了，充其量就是她这个人本身所带来的体验，实在过于优异罢了。 送完了妞儿，还是要办正事。 于是，先去一趟知春路，象征性的拿上请柬，然后直奔市府。 “刘市长……” “哎，子坚呀，坐，先坐！” 韩崇文亲自带着，去到了刘兴邦的办公室里，他的秘书赶紧张罗着给倒了茶来，等刘兴邦把手头上一份文件处理完，就起身过来。 陆子坚不算他这里的常客，但彼此最近大半年以来，相处十分融洽，因此刘兴邦对陆子坚的观感极佳，对他这个年轻人，也是异常的赞赏。 在他面前，甚至基本上不摆什么领导的架子，一向很是亲切。 他年轻、奋进，有眼界，有能力，有想法，敢想敢干，关键是还总能干成！ 他做人做事，很是扎实，也很踏实，说话做事，总能叫人感觉熨帖舒适。 外加上他本就已经不是寻常人物，那是手握鼎丰食品这种央视标王、全国知名的大型饮料企业不说，还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就又开创出了东方智造这样营收月月翻番的高科技公司的大企业家。 从他的年龄来看，这年轻人未来的前途，实在是不可限量。 无论是谁，哪怕是刘兴邦这样，未来官途也同样可以说是不可限量的实力派和实干派大员，对他也同样是很愿意认真结交的。 问题就在于他不是那种靠着跟官府拉关系，来纯粹吃财政赚钱的企业家，他是真真正正在创造财富、在做事情的那种企业家！ “刘市长，我们的工厂拆迁，已经基本完成，不知道韩秘书长跟您汇报了没有，我们计划建党节那天，办个大厦奠基仪式，想邀请您过去给主持下！” 刘兴邦很高兴，“好啊！好啊！崇文已经跟我说过了，真是好啊！你们的速度很快，这件事情做得很好！果然民营企业就是有活力、有干劲儿！” 韩崇文在旁边适时地垫话，“特意赶出来的时间，子坚知道您快调走了！” 陆子坚反倒摆摆手，“嗨！我就是觉得，我拿地这事儿，从收购朗华工厂开始，前前后后，都是刘市长您在帮我，一路给我开绿灯，结果您看，您这头儿栽的树，不能一天都没乘着凉不是？无论如何，我得让您去给我们奠基完再走！” 刘兴邦闻言脸上露出些感慨神色，叹口气，然后才笑起来，“也正常，正常的工作调动嘛！谈不上什么种树什么乘凉的！” 事实上，对于这一次没能赶在这个时机留在首都往上迈这一步，而是被支出首都，去到徽省才迈上去这一步，他应该是多少有些失望的。 毕竟这两个地方，虽然同为正部级，在序列中的差异，却是天差地别的。 就像老丈人任开山，他本来是有很大的把握，在前两年就迈这一步的，但是他偏不，就要跑去鲁省再守两三年的副部级，也要在鲁省往上迈这一步。 这里头的差距，内部人都无比清楚。 然而对于陆子坚的这个马屁，刘兴邦显然也是相当的受用。 所以他问：“去请魏书记和甄市长了没有？” 陆子坚回答没有。 他当场就翻脸，“不要这样！这不合规矩，魏书记和甄市长那边，也会不高兴的！”又扭头对韩崇文说：“子坚毕竟年轻，他不懂，你怎么不说说他？哪能从我开始？无论如何，也要先去请一请魏书记和甄市长，他们不去，再安排我去嘛！再说了，朗华大厦是重点工程，他们两位也都很重视，会去的！” 韩崇文说：“说他了，他不听，非得说先来请您！” 刘兴邦就苦笑，“你这个家伙……你是个做企业的，不可以意气用事啊！去！联系下那边，先去魏书记那里，后去甄市长那里，都要去！” 又跟陆子坚说：“回头咱们之间，机会还有的是嘛！徽省那个地方穷，我过去之后要做些事情，离不了你这样能实实在在做事情的企业家呀！” 陆子坚沉默片刻，乖乖点头，像一个被训了的大男孩一样，“嗳！那好，那我听您的，一会儿就上楼一趟！” 于是刘兴邦很满意，有些语重心长，“子坚，你的未来，不在这一栋楼上，但这栋楼是谁来给你主持奠基，影响深远呀！” 陆子坚乖乖回答，“我知道了刘市长！我会记住您这句话的！”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18章 一颗红心向太阳！ 魏书记果然很高兴，当场表示要去。 他其实算是一位纯党工干部，多年来在党内都是主抓工会、纪委这一块儿的，威望素著，搞经济绝非他的特长。 但坦白讲，这一次首都市这边出了问题，上面最终决定派他这位老纪委下来整肃，对他而言，反倒是个在地方上夯实基础的好机会。 而他下来之后，除了稳住首都市的局面，外宽内严的在过去一两年里，把首都市这边的摊子彻底收拾出来了之外，也很注意积攒治理经济的经验。 他对如此年轻而又一直敢想敢干、做的还是高科技的陆子坚，相当有好感。 而实际上……在没来他这里之前先去刘兴邦那里，陆子坚心里就门清，对于他其实一直都在盯着的朗华大厦的奠基，他是一定会感兴趣的。 果然，他是如此的高兴，扭头问了秘书一句，“我记得原定是九月底？”得到秘书的肯定回答之后，他不由得就更高兴，表扬说：“小陆啊，你很不错啊！速度很快，这很好，很好啊！” 既然他要去，那甄市长其实无论如何都会去了。 象征性的也去请一请，果然，一听说魏书记已经表态要去，他就笑呵呵地当场同意——朗华大厦很重要，国庆五十周年献礼的重大项目嘛，虽然不是他主抓的，但是自上任以来，他对这件事也很关注。 但他还有别的话说：“小陆啊，我看到刘市长亲自提交上来的一份申请，你要在日坛北路拿那块地？说是要自己建房子？” “是的甄市长，呵呵，您给批了呗！” 这个话，等闲人不敢说，换个别的时候，陆子坚也要犹豫几犹豫。 这是陆子坚最近特意在首都几个好地方转悠了一大圈，最终选出来的地方——那地方是紧挨着日坛公园，在公园东边，现在是一片宿舍楼，住了好几个老厂子的人，如果能全部动迁，能动迁出大概东西宽300米，南北长120米的一大块地方，往南就是使馆区了，往北则是一大片的朝阳区的官府职能机构。 主要特点就是四周几乎不可能再起什么超高建筑。 环境好到不用说，藏在日坛公园旁边，也不会太过起眼。 南边的日坛东一街保留的话，就几乎完全是一块儿起大宅子的风水宝地。 而最关键的是，那一块儿现在的那些宿舍楼，几乎是首都市最早建起来的一批老式筒子楼了，住在那里的住户，几乎每一家都盼着能有人来拆迁，好让他们比单纯卖房子多淘换点儿钱，能去买个新楼住——关键那是宿舍，他们其实没产权，说是卖，没人敢买，买了没保障。 这么一大块地方，虽然总价依然会很贵，但如果能在这个年代拿到手里，建起大宅子来，实话说，娶任红裳那真的是绰绰有余了。 那是足够建一大片别墅区的好地方，而陆子坚的规划，打算拿下来之后就建三座大院子——东西太宽，而南北不够长，再说了，大概三万六千平那么大地方，足足五十多亩，这要是弄成一个大院子，搁当下这个年头来说，甚至有可能折了她任红裳的寿！她身份再贵重，也撑不住！ 大概弄成三个院子，每个都在十六亩到十八亩的大小，选其中一个出来，就足够安放下任红裳，也足以让整个任家都没什么话好说了。 那块地，事实上首都市里已经有规划，韩崇文说，的确是打算拆迁出来，建一片现代化住宅区的——但原计划是原居民全部返迁。 然而，年代特殊，这个年代，市场还远远没有形成大批量大规模标准化的拍地商建的流程，房价不算贵，地价也就不算贵，地方上，即便是首都，其实也还远远没到吃土地财政的时候呢！ 这个事儿，说重要也重要，毕竟首都的每一块地都很重要，更何况就挨着日坛公园，是个绝对的好地方，但说不重要呢——官府收回土地自建了卖房子也好分房子也罢，卖给房地产开发商建楼出售也好，卖给陆子坚也罢，又能有什么真正的差别呢？ 刘兴邦堂堂常务副市长亲自提交的东西，又更何况，还是一位即将调走，到外地去履职正部级的，跟甄市长已经几乎是再无丝毫竞争，这个面子，大小得有一点，再加上现在借着朗华大厦奠基的项目，陆子坚自觉自己的人缘儿应该还行，所以才敢这么当面的提出来。 本以为甄市长不会为难的。 然而，他却只是笑了笑，没接茬，反倒说：“最近其实一直在讨论，要彻底推行住房双轨制的改革，小陆啊，我看你对建筑、建设，是挺感兴趣的，有没有想过，在这方面再下点功夫啊？” “啊？” 完全不是作伪，陆子坚是真的有点懵。 什么意思？让我彻底转赛道，去干房地产开发商吗？ “您的意思是？” “我虽然来首都不久，但我很知道，小陆你是个有能力的人呐！年纪虽然轻，但实力不俗、眼光不俗，做事情更是既高效、快速，又很稳健！” 甄市长老神在在，呵呵地笑了一声，说：“我是觉得，接下来的几年，是个关键时期呀！我们要把我们的首都，建设的更加美好！这方面，像你这样有能力的企业家，要勇敢的站出来，去承担这一份责任才好啊！” 陆子坚微微张嘴，半秒钟之后，他已经点头，面色郑重，“是！甄市长您说的对！只要您有需要，只要首都这边有需要，我愿意多做点事情，全听您吩咐！” 果然，甄市长很满意，大手一挥，“好嘛！这才对嘛！这才是你们这一代年轻的企业家，该有的担当啊！” 事实上……现在搞房地产，不怎么赚钱，这是真的。 即便是在建房大潮到来之后，坦白讲，纯粹就只会建房子的房地产开发商，其实也依然利润不算太高，真正赚钱，反倒是要靠打时间差，靠着囤积土地来赚那一截的差价，那才是真正的大钱——某些港商，就最爱到内陆大城市拿地，拿了地也不建房子，拖着，宁愿每年交罚款，然后把土地一转手，一大笔钱到手了！ 钱让谁赚了？ 卖地的官府，贷款的银行。 上辈子如果不是后来越来越多的房企爆雷，普通老百姓怕是到死也想不明白，拿了地建起房子来就卖钱，甚至房子还没建好就能开始卖，而且都动不动市值几千亿几万亿的大公司，那还能赔钱？前一屁股债还不上？ 本来不至于，但贷款太方便了，扩张的心态一旦起来，拉都拉不住，于是，大量的利润，全都被利息给吃掉了。 而恶性循环一旦形成，谁都回天乏术。 然而，这个态度还是一定要给的，该表态的时候绝不含糊，表态！ 我愿意跟着您干！ 我原本不是干房地产的，充其量就是想给自己搂块地，建几栋大宅子养我那越来越多的小老婆而已，但只要您需要，那我就来干房地产！ 赚不赚钱的无所谓，关键是咱就愿意为您鞍前马后，就愿意为了在您的任期内把首都建设得更快更好更漂亮而努力！ 因为咱就是那么的一颗红心向太阳！ *** 求月票！ 我是一颗红心向月票哇！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19章 老子五头下注！ 出了大楼，钻进自己的车子里，陆子坚直接往靠背上一瘫，撂下一句“开慢点儿，回四合院”，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妈的，事情有点超出预计。 陆子坚觉得自己需要仔细地思考一下，尤其是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而至少是在首都，只要是想到要静一静，安心想些问题，他就想回四合院，想让金枝给自己冲壶茶，似乎唯有那样，让他最觉安逸。 该怎么去应对这位未来前途必然远大的甄市长对自己的要求呢？ 显然，他对“推动首都加快建设”，有着很高的期许啊！ 而自己在过去的一年里，可能做的多少有点出色？ 仔细想想……嗯，来首都上学这一年，的确是没少做了事情。 也就一年，东方智造开始赚钱了，而且光是今年，就能赚大钱，但那个跟我的能力没多大关系呀，主要是这股风正好就赶上了，外加我还有一个不要钱只想睡我的吴新芳当编外销售员，所以才…… 啊，对了，自己熟识的人里头，吴新芳做的算是跟搞建设有点关联，但其实她不靠谱，她这些年来主要就是靠着串联各种关系，跟各地政府搞好关系，承包基建工程然后转包，顺便卖卖建筑材料赚钱。 还有一个赵美琴她三叔赵平原，倒是认真搞建筑工程的，但那位三叔啊，也是一言难尽，眼光窄，体量也很小，在平成县拿了鼎丰食品那栋十一层的楼，他就已经很满意、很知足了，叫人不免失望。 停，停，停！ 怎么真去考虑干房地产了？思路收回来。 对，关键还是他妈的朗华大厦！ 在这个年头，大基建尚未开启，全国上下却都莫名其妙的普遍都很愿意以建楼的高矮、多少，是否金碧辉煌，来判断城市的发展程度！ 似乎建大楼本身，就代表着现代化！ 再加上自己又主动问市里要地…… 好吧，也算自找的！ 老甄同志肯定是知道自己有钱，不缺钱搞建筑建设，又觉得自己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就两次拿地，又是盖大楼，又是建私宅的，对这一块儿可能擅长…… 草！ 房地产……倒也不是真的不能干，只是干这个挣的那点钱，真心不如卖水、卖饮料、卖高科技、卖互联网、卖概念、卖股票这些来的轻松惬意啊！ 好吧，接下来去巴蜀，也大概率要插一脚的，等章伯岭一上去，自己就必须过去拿地了，首都这边顺势也跟一把，倒也不算作难。 只要控制住规模，别真把自己搞成房地产商了就行。 就当逢迎一下了呗！ “老周，我记得今天上午，二太太没课吧？” 车子正平稳地在路上行驶，陆子坚忽然就睁开眼睛问了这么一句。 那眼睛里，闪着攫取的光。 周建设没往后看，一边开车一边还称赞，“陆总您真是好记性，是的，没课，其实最近都没课，她们期末考试还剩最后一场。” “哦……” 也对，其实还是记错了，只是记着她今天上午没课，却忘了已经进入期末考试的节奏，压根儿就是大家都没课。 这一刻，陆子坚只是摇头苦笑了一下，随后，他的眼神就再次凶狠起来，“不回家了，去空军大院！” 周建设愣了一下，但还是果断应声，“嗳，好！” 去空军大院，找个新妞儿，再开个包好了。 应该……不太难。 一个很知道自己的魅力所在，一个很善于发挥和掌控自己的魅力的人，中年男人的温柔与狠辣兼备的灵魂，再加上一张让对方毫无防备的二十岁的年轻的脸——陆子坚很明白自己能够把这些年轻的、看脸的、憧憬爱情又隐隐渴望金钱或权势的女孩子，给拿捏到何种地步！ 今时今日，只要有心，他几乎有信心拿下任何自己想要的女孩子。 “呼……” 其实每到这种时候，陆子坚总是莫名烦躁——发自内心的、挥之不去的对来自官府势力的担忧、苦恼和畏惧，让他的情绪总是容易在这种时候失控。 其实最近半年以来，他每每都会陷入到这样的情绪里。 其实他很知道该怎么做。 他不但很知道做什么才能发财，同样也很知道做什么才能讨好这些人。 但他就是会烦躁。 其实，烦躁什么呢？在华夏这片土地上，不管你做什么，但凡你有向上的心，又怎么可能不跟官府打交道呢？ 而且在过去，自己做的很好啊！继续这么做就行了！ 像魏书记，自己清楚地知道这位明年会进七人团，像甄市长，自己也同样很确定地知道，到六年后他会进那一届的九人团。 甚至于，无需在这个时空多做打听，他都很知道这位甄市长能从闽省书记的位子上强势入主京城，明年直接进最高团，五年后又直接进九人团，这背后到底是哪一股力量，在做强势的推动！ 既然如此，有什么好犹豫呢？ 拍他马屁啊！ 房地产本来就不是不能做，做好了甚至也真能赚钱，还能顺路拍了大长老的马屁，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然而，不行，就是苦恼，就是烦躁！ 有时候闲下来，陆子坚会忍不住想，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而烦躁呢？想了想去，他觉得，大概是因为自命不凡吧！ 是的，自命不凡！ 老子好歹也是个重生者啊，而且短短三两年的工夫，就已经开创出偌大的一番事业，再过二三十年的话，别说什么世界首富，老子甚至能把自己的小老婆都培养出几个世界首富来，首富让她们轮流坐……然而，那又如何？ 一边是骨子里的自命不凡，一遍却又是现实中不得不如此的不由自主！ 因此烦躁。 但是再想想，“老周，算了，去公司吧！” 他妈的昨天晚上刚破了一个，今天晚上要是再破一个，不知道会不会遭天谴哦！还是算了，算了，至少缓缓再说！ 前排的周建设愣了一下，终于彻底的感知到了今天陆总心态的起伏不定，他顿时就有些紧张，甚至是迟疑了一下才回答，“嗳，好！周总那儿还是赵总那儿？” 想了想，陆子坚回答，“随便！” “好！” 于是周建设下意识地就决定把车子开去东方智造了。 无他，陆总在车里接过无数次电话，接周建春周总电话的时候，他总是在笑，而接赵美琴赵总的电话的时候，陆总就总是在思考。 他觉得能把陆总逗笑的太太，在这个时候可能更好一些。 车子在前方路口调头，很快就拐上了去知春路的方向。 陆子坚单手托腮，目光沉静地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建筑、树木、车辆和行人，心思渐渐也就沉静下来：呵！去你大爷的！ 之前担忧任家加章家，担忧自己要傍住两头，又要镇住两头，实在是走钢丝一般艰险，唯有把自己弄到大而不倒，似乎才更安全些，现在看来，干嘛非得拘泥于两家呢？再去抱一抱魏书记的大粗腿嘛！再去给甄市长当一当狗腿嘛！再去未来的刘巡抚那里揽点工程投点资嘛！ 老子五头下注！ 舔狗胜利法嘛——你要是只舔一个，那你狗屁不是，纯纯舔狗一枚，可你要是一舔一大群，今天给这个送温暖，明天给那个送羹汤，谁都舔，那就不一样了！老子每天翻牌子，舔谁不舔谁，全看老子心情，那就攻守异形了！ 今天心情好，舔舔你吧，哎呀你最近有点可怜，好了好了，今天老子舔你了！——你瞧，真到了这个时候，你不去舔她，她都伤心！一旦要是她发现你居然在舔很多女神，她甚至要心碎，要特别紧张你！ 干！ 就这么办！ 老子不但要玩饮料，大战两大可乐，还要搞科技、玩芯片，接下来老子还弄显卡研发呢！老子还玩互联网，搞纳斯达克上市！接下来，老子也要搞地产了，揽工程、拿地、搞建设，反正就是贷款呗！ 先玩个十年再说！ “嗳，老周，停一下，前边路口……”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20章 欲语还休而遮遮掩掩的风韵 时间才刚过上午十点，奔驰车在知春路与一条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路的交叉口不远，缓缓地停了下来，陆子坚开门下车。 臭豆腐摊子前，居然少见地没什么人。 “老板，来一份！” “嗳！您稍等，刚出摊，油还没热起来，马上给您……呦……” 豆腐西施一抬头，见是陆子坚，顿时眼前一亮，她笑了笑，左右看看，“今儿怎么就您一个人？您女朋友没来？” “嚯，你记得我？” 她笑得温柔而又妩媚，“嗨，瞧您说的！您是不常来，可是您女朋友挺好我这一口儿的，常来。再说了，可着首都城我待了那么些年，像您这一对，也是不大容易瞧见，这可不就记得准嘛！” “哈哈，老板你真会说话！” 仔细盯着看一阵子，陆子坚心里再次修正了自己的看法。 这女的乍一看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但其实看她的面相，看那眼角眉梢的微表情，感觉她不止那么点岁数，大概得有二十五六岁了，然而这时候走近了再看一阵子，却又感觉，还不对，她甚至有可能得奔三十了！ 倒是奇葩！ 能让陆子坚这种阅女极多的花丛老手都屡次修正自己的看法，实在不多。 这时候陆子坚心思初定，心境渐渐松弛下来，倒也挺愿意在这样夏日上午的街头，跟一个看上去异常年轻，却又偏偏风韵极佳的女孩子多聊几句。 那就多聊几句呗。 这女孩儿摆明了也挺愿意跟陆子坚聊的。 忙活她自己的事情的同时，还不住地抬起头来看——没错了，估摸得有三十上下了！这股子挑眼看人的风情，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女孩儿能有的！那眼神里既妩媚又良家的遮遮掩掩的那股子味道，更不可能是小女孩儿能理解的！ 就算天赋异禀，也得加上岁月沧桑才行。 “哦，这都谁说的？我们就一个小破公司，哪有什么钱！” “您可真会开玩笑！你们公司不少人喜欢过来我这边买臭豆腐吃呢，我都听不少人当面叫她周总！听他们闲聊，您应该姓陆吧？说您可是位大人物！” “嗨……这帮孙子，净吹牛！我能是什么大人物！” “给，刚出锅的最好吃，让您久等了！” “得嘞，我给您钱……呃……” 接过刚炸好的臭豆腐来要给钱，陆子坚一摸口袋才发现，钱包没拿！ 其实今天要去官府，见的都是重要人物，他是西装革履的打扮，只是天太热，穿不住外套，钱包落车里了，他马上回身，要叫老周给自己拿钱包，但那女孩儿已经笑着说：“没事儿，您先吃，您还能差了我这块儿八毛的？当我请您了！” 陆子坚愣了一下，哈哈大笑。 “成！那我先吃再给钱！” 刚炸出来的臭豆腐，吃起来吃吃哈哈的烫嘴，但的确风味绝佳。 这会子没什么客人，豆腐西施装模作样的收拾几下自己的摊子，就又忍不住挑起眼角看陆子坚，正好陆子坚察觉到了看回去，她就冲陆子坚笑了笑，才又低下头重新忙活，但陆子坚一时间没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主动问她：“干这个干了几年了？发财不？” 她很愿意接话，“发什么财，挣点养老钱！说话儿的工夫，也干了好几年了，买卖不差，大家都愿意捧场，可也剩不下几个钱。小老百姓，各处漏风，就多少挣几个，又哪能指望真就存下多少？前几年养闺女，更是存不下什么！” 陆子坚讶然地看着她，失笑，“养老？” 她倒是讶然，然而认真点头，“可不，总得存点钱吧！不然老了咋办？” 然而就算她三十岁了，这也实在不该是她应该考虑到的问题。 “你才多大呀大姐，开始考虑养老了？” 她笑笑，居然手往围裙里头一伸，直接摸出一张身份证来，径直就递过来，“您瞧瞧，我该不该考虑养老了？” 还真是少见那么干脆直接的聊天方式。 陆子坚好奇，还真就接过她的身份证来看了一眼。 结果就这一眼，他直接看愣了。 她叫关巧云，居然是1951年出生的——妈的，忍不住就又抬头看她那张脸！ 这他妈能是一张44岁毛45的脸？ 没什么经验的年轻人来看，会妥妥认为她刚二十出头，就说刚大学毕业也绝对没人怀疑，也就是陆子坚这样的老手，会猜她可能不止二十，可能得有三十左右了，却也依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把这张脸跟四十四岁联系起来！ 这张脸，这皮肤，油光水滑细皮嫩肉的，眼角眉梢处最容易起褶子的地方，她是一点痕迹都没有，那脖颈颀长白皙，也是一点岁月的痕迹都不见！ 就这，人家还是天天出摊，对着油锅不说，还冬天冷夏天晒啊！ 坦白讲，这跟护肤品什么的，是肯定毛线关系都不会有了，这百分百就是纯纯的天生基因问题——陆子坚见过四十来岁的周建春，她那个天生妩媚风流的底子，又不缺钱、不缺保养，到了四十岁之后，也扛不住要起些细微的鱼尾纹，皮肤也要变差，脖颈上也要开始起那种很细密的小松皮。 陆子坚也见过五十岁时候的金枝，那个年纪的她，美则美矣，却毕竟已经趋向老年，鱼尾纹是真的有，讲真，再好的心境、再好的环境、再好的护肤品，也是不可能真正控制住的！因为那个玩意儿叫岁月、叫自然规律啊！ 可偏偏，现实的例子摆在眼前，人家就是那么逆天！ 身份证递回去，陆子坚实在是忍不住，盯着她的脸看了又看，倒是看得她有点藏不住的脸红。陆子坚问她：“你自己出摊的话，大哥是去上班了？” “嗨，早死了！我一个人过。” 说这话的工夫，她又一次挑眉看过来，那眼神，那一抹眼角眉梢欲语还休而遮遮掩掩的风韵，看得陆子坚下意识地就差点儿当场竖旗子。 但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马上就又低下头去，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你要喜欢吃我这炸臭豆腐啊，以后就常来，别的我不敢保证，用的都是好东西！我给你免费……” 顿了顿，她眼中忽然闪过一抹伤感，说：“当初我儿子要是活下来的话，大概也就该像你那么大了吧！我听说……你很年轻是不是？有二十五了没有？” 陆子坚笑笑，把最后一块臭豆腐塞进嘴里，笑着说：“快了！” 大约就跟自己能感觉出来，她并不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样吧，她应该是也能凭直觉的感觉到，自己绝不是一个才刚十九岁的小伙子。 啧…… “给！别找了，以后来吃，我就不给钱了！” “那也得找钱，这一百块钱，够你吃到什么时候去？就是我刚出摊，兜里没那么多钱，先给你这三十多吧……” “拿着吧，就这点零钱，你要是都给我了，待会儿怎么给别人找零？” 陆子坚冲身后挥手，“走了，改天再来吃！” *** 求月票哇兄弟们！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21章 我是你女人呀！ 赵美琴趴在宽大的写字台上喘了好一阵子，才渐渐又恢复了一些气力。 虽然仍觉得这二十分钟折腾下来，自己很是有些筋骨酥软，但她还是起身，先把嘴里的内裤扯出来，扯一把桌子上的餐巾纸，随手往下边一挡，赶紧把内裤先胡乱穿上，又把自己的制服筒裙给撸下去，这才回头看着陆子坚。 蹲下去，用心清理一阵，才帮他把内裤、裤子都提起来。 “怎么了这是？” 她顾不上自己跑去洗手间做什么清理，而是紧赶着就抱住陆子坚，还伸手帮他把衬衫的扣子给解开了一个，微抬头，看着他，“心情不大好？” 因为刚才他显得有些粗暴。 虽然其实一直以来他都有点粗暴，尤其对自己，他似乎格外有那么一点征服欲和压制欲，所以每次总是多少带了些暴虐，但这一次，却显然还是有些异样。 外人显然难以窥知，近半年以来在首都、乃至全国的互联网圈子，正一日日声名鹊起的赵美琴赵总，这位被公认为兼美貌、优雅、智慧于一体的东方网年轻女总裁，刚才竟是连句话都没机会说，就被人在自己办公桌前给摁倒，直接就把她的裙子给掀起来了。 而直到这时发泄完之后，陆子坚才觉得心境又渐渐平和下来。 同样不可能为外人查知，甚至就连枕边人也从不透露的是，陆子坚身上最近半年多以来，正在承受着越来越大的外部压力。 他自己扛，自己化解，自己想办法对抗、抗争。 只有偶尔那股子脾气上来了，他才需要用一些略略出格的行为，来宣泄一下。 但周建设猜错了。 会被陆子坚拿来宣泄的那个人，绝非周建春，反而是赵美琴。 “呼……”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竟下意识地又想到了热气蒸人的油锅前那张细皮嫩肉却已经四十四岁的脸。 有些说不出的异样欲望。 但他还是很快把那一缕想法给赶走了，抬手摸摸赵美琴的脸，“对不起，刚才有点太粗鲁了，没弄疼你吧？” 赵美琴笑笑，手掌轻抚着他的胸膛，“没事儿！我是你女人呀！” 陆子坚闻言不由得笑了笑，手掌又在她娇嫩的脸颊上摩挲了几下，这才松开，自己提了提裤子调整一下，却听赵美琴问：“你身上有股子怪味儿，什么味儿？” 陆子坚想了想，倒是失笑，“臭豆腐吧？刚才吃了点臭豆腐。” 赵美琴也是哑然失笑，“建春爱吃那个，拉我吃过一回，我是实在接受不了。不过那个卖炸臭豆腐的姐姐是真漂亮。” 姐姐？呵，也对，看上去像姐姐而已。 其实……反正她比大姑都大，估计跟赵鲁东的年龄也就在那一两岁之间。 妈的真是妖异！ 收拾完自己，陆子坚觉得心境是真的开始渐渐松弛下来，摆摆手，“你去洗手间收拾一下自己吧！我烧水，冲壶茶喝！” “好嘞！” 见他是真的彻底平静下来，赵美琴反倒乖巧地不再询问什么了，只是要往外走，她却又回头，“你坐着歇会儿吧，我去一下就回来，很快的！我给你冲。” “好！” ………… “嗯，我倒觉得他这个人还行，口才太好了，能说会道，只是长得不大好看。强冬不是太喜欢他，觉得他夸夸其谈……啊？白什么？哦，哈哈，白嘴起家！” “强冬我觉得……嗯，他其实是一个做事情很扎实的人，很脚踏实地，很稳当。前几天我觉得，他可能对最终东方网跟金山软件是平行的架构，金山软件收购过来之后不归他管，多少有点失望，不过最近几天我倒是发现，他跟雷俊的关系处理的还不错，他俩挺有共同语言的。” “前几天谈下来一笔，一个小横幅，但一个月才一万块钱，就这人家还不愿意签长合同，只愿意先签一个月试试。互联网嘛，大家都觉得新鲜，但又不知道有多大宣传力度，我觉得也是可以理解的。” “现在咱们负责这一块儿的，一共安排了七个人，强冬亲自带队，每个月别管干活多少，那都是四千多快五千块钱的工资呢！幸好有了这一笔！赚多赚少无所谓吧，好歹总算知道，是真的能把广告卖出去的，那就好，慢慢来呗！” “没有啊，我很喜欢小家伙！过几天等期末考试彻底结束了，你跟晓燕姐要不那么急着回老家的话，我打算还跟建春约一下，一起过去看看他呢！晓燕姐说的，他也是我儿子嘛！小家伙多可爱呀！我也可喜欢他了。” “嗯，想啊！我跟建春不大一样，其实我可羡慕晓燕姐了，等到时候咱们毕业了，我也给你生个儿子好不好？” “对了，晓燕姐要带我们一起开纺织厂那个事儿，我倒是没什么意见，白给我一笔股份呢，干嘛不乐意？不过……建春好像不大感兴趣，你最好回头问问她的意思，再跟晓燕姐商量下，本来是好事，强拧着反倒不好了。” “嗯，是，她约我逛街来着，我当时不太想去，就没答应。不过……你要是觉得我有必要跟她处理好关系，那我就……好吧，嗯，我就是……不大喜欢她，可能是因为她跟你一个班的关系吧，我有点排斥她，我现在甚至连晓燕姐、建春，都不怎么排斥了，可还是没办法喜欢她。” “拜托呀哥哥，我也是个女孩子，我也是会吃醋的！” 喝茶，闲聊。 今天陆子坚的话不多，主要是赵美琴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说一些近期的人和事，陆子坚听着，时不时给几个字的回应。 赵美琴摆明了挺享受这种氛围的。 她是个冷静、理智的女孩子，从一开始就是，她喜欢事情的有条理和可控，像这样的冲一壶茶，大家坐下来闲谈，就是她很喜欢的交流方式。 甚至超过大家床事过后的卧谈。 嗯，那是周建春最喜欢的方式了。 中午就干脆陪她一起吃了个饭，陆子坚还特意给她碗里夹了筷子肥肉，“你最近肯定又不老老实实吃肉了，撞得快了之后会硌得慌！吃！” 赵美琴独自羞笑，似乎也很享受她跟陆子坚之间的这种独特的温柔缱绻，乖乖地夹起肉来塞进嘴里，“吃呢，一直吃呢！我最近还打算学学健身什么的，或者跑跑步也好，省得你老说我屁股上没肉！”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22章 这小子是真的人才难得！ “呦呵，你还有那么认真的时候？” 不等罗小倩给开门，任宏民自己就一把推开门进来，结果第一眼就看见，陆子坚居然正在伏案工作，手里还拿着笔，反倒有点惊讶。 在他的印象里，陆子坚本就甚少去处理这些案头工作，尤其现在有了谭希松，他就更是只顾大略，很多事情的细节，都已经绝少过问了。 中华网本就有任宏民的投资，这里他常来，他跟陆子坚的关系又是如此的亲密，这时候几步就走到办公桌前，一把抄起陆子坚的书，拿起来看见书名，他先就愣了一下，诧异地瞪大了眼看了陆子坚一眼，然后忍不住又简单瞥了一眼，倒是在书眉页很容易的就找到了文章名，“你丫的……怎么还看上《论持久战》了？” 陆子坚笑笑，拿起钢笔帽拧上，书夺回来，倒扣好，“你来干嘛了？” “嗨……” 任宏民转身，冲身后招手，于是何耀武快步走过来，冲陆子坚哈着腰点头，大舅哥则说：“老何，何耀武，非得说要给你当面赔个不是，我说不用，跟子坚我们是穿一条裤子的交情，我打个招呼就得了，可他不，非得缠着我要来，这不，我听说今儿你在，就带他过来……” 何耀武堂堂煤老板，平日里耀武扬威的样子，陆子坚也算见过了，不过这会儿，他倒是神情卑微而胆怯，“陆总，实在是对不住，是我混账，那天……” 然而没等他把话说完，他忽然就惊讶地发现，陆子坚居然已经越过他那大大的办公桌，冲自己伸过手来了，他愣了一下，赶紧两手去接，握住陆子坚的手，就听他说：“多大事儿啊！握个手，过去了！” 任宏民哈哈大笑，“你瞧瞧！我说吧，肯定没事儿了！” 然后又笑着说：“我那天就听说这事儿了，说是你去看院子了，我说你丫的，怎么忽然想着买房子了？” 陆子坚回答他：“我女朋友多、小老婆多呀，得住，住不过来！” “操！” 任宏民当场爆粗口，“我就知道你得这么说，你丫的有能耐改天当着红裳也这么说，我就算你牛逼！” 呵，大舅哥看来还不知道，任红裳跟靳晓燕不但早就见过面，甚至还姐姐妹妹的呢，她知道的我的小老婆，绝对比你知道的都多！ 但这个时候，显然不能这么说。 罗小倩还在一边站着，机警地看看何耀武，再看看陆子坚——这女孩儿，真是太精了，察言观色那是十分到位——陆子坚冲她摆摆手，“去，冲壶茶！”，把她打发开了，这才说：“那不能，我这人，没啥优点，就是疼媳妇儿！” 他笑嘻嘻的从办公桌后走出来，“我不能让我媳妇儿的面子掉地上！” 大舅哥浑不在意地笑骂，“我去你大爷的！” 让座，喝茶。 其实今天主要是提前约好了，任红裳说是想到中华网来参观一下，所以陆子坚才特意过来，到这边来等她，倒是没想到，大舅哥打听到消息，就带着人过来化解梁子了——然而其实，陆子坚是真的没在意这事儿。 他一来不愿意跟这些煤老板做过多牵扯，二来他对这种典型的政策市场，也实在是并无过多兴趣，“我？免了！挖煤这事儿……来钱太慢了！” 任宏民又一次哈哈大笑，指着陆子坚，对何耀武说：“听见没！天底下敢说挖煤来钱慢的，到现在为止我就见过他这么一号！” 他这话说的貌似洒脱而轻松，但其实仔细看，能注意到他眼角眉梢之处，有一抹说不出的震惊与感慨——他认识陆子坚已经非是一日，尤其最近半年，大家接触越来越多，利益捆绑越来越紧密，他是不得不承认，陆子坚这个话，乍一听像是在吹牛逼，但仔细想想，却又偏偏觉得他竟是一个字都没吹！ 刚认识他那会儿，鼎丰食品还没崛起呢，旭日升冰红茶和东方红酸梅汁都是刚在首都小火了一把，随后就冬天了，没看出未来能怎么样！ 至于他当时也已经在做的什么东方智造之类的，说实在的，任宏民压根儿看不上眼，陆子坚当时假假地邀请一下，问他要不要入个股什么的，他想都没想就推了——没兴趣，不赚钱！也不觉得能赚什么钱！ 然而，短短半年之后再看，鼎丰食品已经是乘着央视标王的东风，一下子就腾风而起了，现在说旭日升冰红茶是国内最火的饮料，也不为过！ 甚至就连那家东方智造，今年上半年居然也跟坐了火箭似的，嗖嗖的往上窜，有一次跟小姨吃饭，小姨毕竟也给他帮过点小忙嘛，帮他打开了鄂省的市场和关系网，应该是知道些内情，据小姨推测，这家公司今年销售额能过二十亿！ 妈的，短短半年啊！ 他手里居然有两家企业，忽然就这么飞起来了！ 估计今年这小子能赚少说十几亿，多了可能二十亿不止！ 这说的是纯利！ 这他妈挖煤也赚不了那么快啊！ 而且问题还在于，挖煤再好、来钱再快，那也是一个细水长流慢慢攒的过程，是很难像卖饮料、卖电信设备那样，几何倍数一般的迅速扩张的——你瞧瞧，跟他赚钱相比，挖煤居然不得不被说成是细水长流了！ 所以说，就算任宏民再怎么傲气，现在也是不得不承认，别人说什么挖煤来钱慢，那真是要嗤之以鼻，但自己这个假妹夫说挖煤来钱慢，那是真的！ 他赚钱的确就是比挖煤快啊！ 瞧不上何耀武的邀请，那是很正常的！ 若非如此，他在中华网这事儿上显得有些格外的磨磨唧唧，好像不如他对待他自己的生意那般尽心和积极，任宏民也就不可能一直都忍着了！ 因为按照他描绘的蓝图，中华网上市这事儿，又是一桩会比挖煤来钱还快的好买卖——就连这小子居然真的蹬鼻子上脸，据说现在是真的一周跟红裳约会一次，也是不得不捏着鼻子忍了！ 忍忍吧，这小子是真的人才难得！ 只要他还不敢真的把红裳给吃进肚子里，就暂且忍过这段时间再说！ “不过我知道，你们做煤矿的老板，都很有钱呀，我对挖煤没兴趣，但是要合作，又不是非得挖煤不可！何总你要是想合作，我回头会搞个投资基金，到时候你可以多少投一点钱进来，大家试试！” 陆子坚随口就这么一说，任宏民倒是忽然来了兴趣，“卧槽？你还懂基金？” 慢悠悠地端杯子喝茶，陆子坚浑不在意，“小懂！” 但任宏民一下子激动了，那粗胳膊直接就搂过来了，“我最近正特么发愁搞不懂那玩意儿到底该怎么玩，打算去红空待段时间，看看学学呢！没想到你丫的居然连这个都懂，这可是最先进的资本玩法了！” 大舅哥显得有些异样的兴奋，“你弄，弄，我跟你！” 别的不好说，这么长时间的交道打下来，任宏民是深深地认为，陆子坚这人几乎不吹牛，他说会的东西，那是一定会，甚至是大概率很精通的！ 基金这玩意儿不好玩啊，只有阿美利加和红空那边的人，才敢玩，国内这两年一直都有人蠢蠢欲动，但至今还没人敢说会玩！ 倒是没想到，自己这妹夫居然会！ 那怎么能放过？让他带自己玩，那肯定比任何人都来的叫人放心啊！ “拉倒吧！我现在哪有那个空？过段时间再说！” “那你丫的都忙什么？你那些生意不都交代给你的小老婆帮你看着呢吗？中华网这边你也没见上心呀，不都是谭总在忙？你丫净忙着买院子泡妞了？” “你这话说的，我那么多小老婆，不得陪着呀！” “你丫的……” 俩人正抬杠，任宏民心里对基金的事情明显热切不已，却又偏生拿陆子坚无可奈何的时候，罗小倩忽然又来敲门，得到回应就推门进来，说：“陆总，任小姐说是跟您约好的！” 陆子坚当即就放下茶杯，站起身来，满脸笑容。 但下一刻，看清任红裳身后跟着进来的人，他那笑容却是不由得就僵了一僵。 *** 继续求月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23章 这丫头的演技居然能高超到这个程度！ 嘶…… 是真心倒吸一口凉气的感觉。 是周琼玉。 她就紧跟着任红裳，走了进来。 虽然内心里一直都很清楚，这种情况是迟早都会出现的，可忽然不打一声招呼，这情况就来了，让陆子坚心里下意识地还是有些咯噔一下。 最关键的是，今天人太多了！ 而这种情况，其实比较适合在只有三个人的时候出现，自己才有从容化解的机会——问题应该会有，但努把力，应该是有不小机会不见风火地处理好的。 但现在……妈的恐怕要出事儿！ 呃……卧槽…… “红裳……呦，吴阿姨！” 心里紧了一紧，尽管脸上依旧不动声色，还从容地跟吴新芳打了个招呼，但陆子坚其实很小心地注意着周琼玉这个死丫头的一举一动——然而好惊奇，这丫头紧跟在任红裳身后进了办公室，居然头都没抬！ 打从看见陆子坚那张脸，吴新芳就瞬时间感觉自己快不会喘气了，虽然明知道时间、情境、环境都不对，自己决不能当着任宏民和任红裳兄妹俩的面儿，叫他们看出什么来了，但这个时候，她似乎是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只是一个劲儿的盯着陆子坚看——那满脸满眼的，都是幽怨。 尤其是……他居然还冲自己笑了笑！ 还好还好，任红裳很快转身，拉了拉小玉，这一下子的动作，到底还是把她惊醒了，于是勉强冲陆子坚露出一个笑容，应答了一声，然后就赶紧低下头去，甚至已经不敢再看他，就只是听见外甥女说：“小玉，叫人！” 周琼玉这丫头，居然是直到这个时候才抬起头来，看向陆子坚，怯怯地打招呼，“姐夫好！” “嗳……” 陆子坚也是忽然回神，赶紧答应，“小玉你好！” 卧槽！ 没经过这一幕之前，讲真，以陆子坚前后两辈子阅女之众、识人之多，他都实在是无法想象，周琼玉这丫头的演技居然能高超到这个程度！ 这特么老子给你开包那天晚上，你可不是这样啊！ 那时候的你，简直就是个小魔女！ 学女上位比特么学说话快多了！ 啊……女人！ 左晓倩居然说小玉在学校里功课一般，表演课上经常放不开？ 就周琼玉这演技，简直秒杀你左晓倩啊！ 也绝对够资格秒杀蒋琴琴了！ ………… 一看进来的人里有自己的长辈，任宏民第一时间也站起了身来，热情地打招呼，“小姨！你怎么也来了？” 吴新芳已经从短暂的沉迷中回过神来，面对自己外甥，她还是从容的，“小玉她们期末考试呢，有一场没一场的，最近都没课！早上起来她说想去找红裳玩，我就开车带她去，结果红裳说她要过来这边，我们就跟着来了！” 说到这里，尽管一再的刻意控制自己，事实上也的确是让自己的表情尽可能的正常一点，但吴新芳还是没忍住，扭头看向陆子坚，笑意嫣然，“正好，都是自家亲戚，我还没到你们捣鼓的这家公司来过呢！” 任宏民哈哈笑，摆手，“小姨你可别乱说，这是子坚他们捣鼓的，跟我可没关系！这是人家新华社的三产！” 吴新芳笑了笑，“行！没关系！” 但又一次忍不住扭头看陆子坚，看那张让她沉迷不已却幽怨难得，甚至连见一次都很难的脸，“子坚，不打扰你们吧？” 陆子坚笑着回了她一句，“不打扰，本来红裳就说要来玩嘛！” 但任红裳聪明，已经一眼看到了有个外人在，尽管人家已经站起身来，但她还是一伸手，扯上周琼玉，带她走到了大落地窗前，“看，多高！” 周琼玉倒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的高楼上的大幅落地窗，这个时候，尽管任红裳紧紧地攥着她的手，但其实，她非但一点儿都不害怕，甚至还觉得眼前一亮，下意识的心里就有些兴奋——她去过自己妈妈的办公室，才五六层，而且那是内地多年来盛行的建筑习惯，窗户小小的，哪有这个刺激！ 感觉随时都可以跳下去似的！ 看她俩去参观落地窗了，任宏民呵呵一笑，扭头就搂住陆子坚的肩膀，“基金这事儿，咱回头说，你得给我个说法，别想拖，我特么最近特迷这个！” 然后他扭头递给何耀武一个眼神儿，对吴新芳说：“小姨，那你们玩吧，转转看看，我先送我朋友下去！” 这个时候，何耀武继续呆在这里，显然有点不大合适了。 全是他的家人了。 他甚至没有丝毫要把何耀武介绍给大家的意思。 吴新芳刚点头，要说话，办公室门却忽然又一次被推开了。 谭希松一看办公室里那么多人，倒是先愣了一下，脚步立时就顿了一顿——这件办公室，宽大又舒适，但没人的时候居多，却是少见那么多人同时在。 不过除了陆子坚之外，她也是少见地一眼就找到了任宏民居然也在，当下见大家都看过来，就赶紧说：“正好任总也在……呃，方便吗？” 她的表情其实有些凝重。 任宏民倒不急着送人了，扭头看陆子坚。 陆子坚问她：“有事儿？直接说，没什么不方便的。” 谭希松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掠过，下意识地就感觉吴新芳是个人物，大家又同为女人，于是就冲她笑着点了点头致意，然后才走向陆子坚。 “不出你所料，美国在线要求必须先签投资协议！” 顿了顿，她抿嘴，眉头微蹙，“同样不出你所料……他们希望估值五千万刀！” “呵……” 陆子坚接过文件夹，打开瞟了几眼，一把合上，“你瞧，这话怎么说来着？洋鬼子做生意就这样，他们只尊重实力！在你没证明自己的实力之前，哪怕他们也觉得是个合则两利的生意，他们也会尽可能的先在你身上榨油！” 说完这个，文件夹甩回给谭希松，他叉腰，“草！” 谭希松扭头看任宏民，果然就见任宏民这个时候也已经皱起眉头来——广告打包买断协议，是早就已经谈妥了，可谈妥之后，这边明明已经表示，随时可以签约了，那边却又偏偏不急，一直在拖。之前陆子坚就断言，这帮孙子是打算磨一磨这边，然后提出投资入股！且一定会给一个低到叫人不敢相信的估值！ 陆子坚预估有可能会是五千万米刀！ 而东方网现在的账户上，光是之前融来的各路现金，就还有高达七千万米刀！ 美国在线的算盘打得很清楚，也很光棍——我可以通过打包买断广告投放，来给你背书，但是背书之前，我要先吃这一口！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24章 他连洋人都瞧不上！ 似乎是大家都意识到出了情况，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不由得看了过来。 陆子坚双手叉腰，目光沉毅。 吴新芳顿时就又看得有点受不了了，下意识地就一脸痴迷。 陆子坚再次爆粗口，“去他妈的！把人撤回来，不谈了！” 谭希松闻言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就说：“不好吧？咱们是的确需要他们的背书啊，要不然，下一步怕是不好走、走不动！……这可是你说的，阿美利加人相信阿美利加人，而不相信我们！” “呵……” 陆子坚冷呵一声，“离了美国在线这个杀猪匠，我还不至于就吃带毛猪了！” 他面容冷峻，气势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强大与锋锐，使得这一刻就站在他身前不远的谭希松，竟是轻易不敢再开口反驳。 张了张嘴，她说不出话来，于是扭头看向任宏民。 随着入职以来对公司的各项事务接手的越来越多，也随着亲自主持跟包括美国在线在内的各家阿美利加的公司、财团、风投的谈判的深入，她现在已经越来越知道，要想让中华网成功的实现去阿美利加上市，并非一件简单事情。 她对互联网、对阿美利加资本，其实都不太够了解。而对于陆子坚的信心，她事实上也肯定是远远不如靳晓燕啊赵美琴她们来得更足。 甚至她对陆子坚的信心，都不如任宏民对陆子坚的信心更足。 所以她总担心，会把事情给办砸了。 对于能够亲手操作一家公司去阿美利加成功上市这件事，她也是很向往的！ 然而……任宏民抿嘴，不说话。 陆子坚问：“之前让你预备的事情，做了？” 谭希松赶紧回答，“都做了，跟汇丰，跟摩根士丹利和高盛，也都联系上了。” 于是陆子坚马上说：“那就把人撤回来吧，什么都不用说，直接撤！这几天我没空儿，期末考试还没考完呢，等期末考试结束了，我亲自去一趟华尔街，无非就是排队呗，我去等着！……老子就不受他们这个！” 他一挥手，“就这么定了！” 谭希松闻言，不知不觉就又被陆子坚这种淡定而又霸气的决定，给弄得有点热血沸腾似的，却又不免担心地扭头看了一眼任宏民，见任宏民这位重要股东还还是不说话，她心里松了口气，“好！那我马上去安排！” ………… 吴新芳定定地看着陆子坚。 甚至都不舍得眨眼睛——是了，他身上的这股子劲儿，真的是锋利而又霸道，单纯说他长得好看，倒也不值什么，可他那张脸，再加上这股子劲儿，真的是让吴新芳自己都觉得，自己已经深深地陷进去了！ 无法自拔那种！ 这是什么年代？全国上下一心搞经济，全国上下一心拉投资的年代啊！ 别说阿美利加的那些誉满全球的大财团、大投行，又或者是美国在线这种一听就很霸气的大公司了，哪怕是从阿美利加随便来个什么小公司，只要到了地方上，那都得是市长、市委书记亲自接待的！ 外国人啊，尤其阿美利加人啊，人家那里就是先进！ 产品是先进的，技术是先进的，管理是先进的，资金……都是美金！ 甚至就连人家吃的西餐，那都代表着先进和贵！ 人家说的英语，那是世界上最高贵的语言了！ 这个年头，只要你是一张黄皮肤的脸，看见洋人先就得自矮一头——不用别人说，你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如人家，自己都觉得跟人家说话得恭敬着些！ 人家是从文明社会、高等级社会来的！ 可偏偏……这个男人不！ 仅有不多的几次见面机会，这个男人别说对国内的生意和生意人了，就算是对洋人，也是向来从无恭敬，言语之间，甚至屡见轻蔑！ 他连洋人都瞧不上！ 他甚至连美国在线这种一听就知道是大公司的阿美利加公司，都瞧不上！ 明明听起来应该是他们的生意，需要有求于这家美国在线，但只要对方想趁机拿捏他一下，他马上就敢不屑地表示，不跟对方玩了！ 这真是一种自己几乎不曾从任何人身上见到过的霸气！ 他是真的拿阿美利加人不当回事！ 可是……就这么好一个男人，居然愣是从头到尾都对自己冷言冷语啊…… 忽然，吴新芳下意识里的直觉，意识到有些不对，她下意识地赶紧收回目光，顺着潜意识感应到的方向，扭头看过去，却见那边宽大的办公桌后，自己的外甥女任红裳，正一脸痴迷地看着陆子坚，而小玉则低着头，似乎正在盯着办公桌看什么——不对，这丫头的动作很僵硬，刚才应该就是她在看自己！ 呵，好吧，其实这死丫头早就知道妈妈喜欢陆子坚了！ 她甚至好几次拐弯抹角地表示过，不介意自己给她找个后爸——真是稀罕，这丫头平常对任何试图靠近自己的男人，都相当冷淡！ ………… “就这么定了！” 陆子坚那一声掷地有声的话，犹在耳畔，任红裳下意识地收回目光，扭头向吴新芳的方向看过去，却见她的目光正落在小玉身上，不由得就笑了笑，伸手又抓住了她的手，但下一刻，她还是忍不住，又扭头向陆子坚看过去。 啊……这个男人真是…… 在遇见他之前，自己甚至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居然能接受自己的男朋友是一个花心的家伙，而且甚至能接受他公然的女朋友一大堆！ 甚至愿意为了他，刻意的去接近他的女朋友们，还发自内心的想要跟那些女孩子们都把关系搞好——冷静下来的时候去想，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可理喻！ 可偏偏，只要一想到他、尤其是一看到他，你又根本冷静不下来！ “看什么呢小玉？” 那边自己的男人在处理公事，虽然心里实在是为他沉迷，但任红裳却并不愿意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得了恋爱病一样的，这时候，她更愿意让自己表现得淡然一些，只把那些内心如火山喷发一般的热情，留到两个人独处的时候。 她更愿意让自己扮演好一个贤内助的角色。 比如说，帮他招呼一下客人。 周琼玉不说话，但任红裳知道自己这个表妹就是这样子，这时候也像小姨吴新芳一样，担心周琼玉被办公室里这骤然变化的氛围，和自己男人那霸气的气势给吓到了，就拉着她的手，搂住她，“小玉不用怕，你姐夫只是在处理公事！” 周琼玉点点头，“嗯，我不怕姐夫！” 她甚至扭头看过来，含羞带怯地笑了笑，“我……其实挺喜欢姐夫的，他好厉害！” 任红裳闻言不由失笑。 *** 再求几张月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25章 不要把她当人看！ “别……我是你的亲戚啊……” “…咱俩真的不行……” 啊……要承认，周琼玉这个小丫头是真能演！ 演得陆子坚激情勃发，不克自制！ 等到完事儿了，她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喘大气，陆子坚犹自忍不住，在她屁股上又甩了一巴掌，“死丫头，往后玩归玩闹归闹！” “哦。知道啦！” 听她回答的似乎也没太认真，陆子坚心里很是有些纠结。 拿她无可奈何的那种纠结。 这丫头的心理……多少是有点扭曲的。 反正陆子坚是觉得，应该不是多健康，或多或少得有点毛病。 虽然玩起来的时候，她那甜甜的小嗓子里说着那么刺激的话，真的是让人哈皮到不行，但内心的潜意识里却又总是忍不住提醒自己：不能这么玩！ 真这么玩下去，早晚有一天会出问题的！ 而且一出就是大问题！ “嗳，小玉，你觉得她看出来点儿什么没有？” 周琼玉沉默了一阵子，忽然像一只小白猫一样往上爬了爬，又腻歪进陆子坚怀里，这才半翻身，脸上依然红扑扑的，隐约可见鬓角的汗迹，她目光迷离了一阵子，才回答陆子坚，“看出来就看出来呗！她都不敢怎么样，还在乎多我一个？” “哈……” 陆子坚失笑，但是却又无语。 这世上几乎所有人，都拿这个小丫头当成一个娇娇弱弱、不善言辞的小女孩儿，甚至是拿她当个病人来看待、格外关照和体恤的，却偏偏，大家都不知道，就是这么一个他们眼中的绝对弱者，事实上压根儿都没拿他们当人看！ 是的，接触时间不算太长、次数也不好说太多，就连上床，这才只是第三回，但陆子坚已经深刻地意识到，这丫头是真的完全不拿别人当人看！ 她不止是不拿蒋琴琴、左晓倩当人看——她觉得蒋琴琴只是陆子坚养的一条小哈巴狗，而左晓倩甚至只是她自己养的一只小猫——她甚至不拿自己的妈妈、自己的表姐、表哥这些人，当人看！ 她把所有人都戏耍于股掌之间！ 陆子坚甚至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说不定最开始的时候，自己在她心里，应该也只是她用来取乐的玩具之一罢了！ 只不过三两次交手下来，想必她自己事先也不曾想到，她居然真的迷上自己了——陆子坚坚信，那跟爱情无关，跟贪慕权势啊、金钱什么的，优良的生活待遇，显然也无关，所以答案大约只有一个。 这丫头是迷上了跟自己在一起滚床单的快感！ 反倒好像是因此，生出了一些感情来。 再加上几次相处，她很快就意识到，她的那些小花招在自己这里完全无用，自己一眼就能看穿，甚至能轻松地反制她，她才渐渐老实下来。 在自己面前，也变得越来越真实了，不再耍小聪明，也不再遮遮掩掩。 现在来说，她是只会把她那些小聪明，用到床笫之间了。 呵，倒是挺有些异样的征服的快感。 然而……应该是只有自己，在她那里算是例外吧！ 除了自己之外，在她眼里，依然不把所有人当人看。 但又不得不承认的是，截止到目前，她很牛逼。 她不但成功地扮演着每一个她需要的角色，把聪明如吴新芳、灵慧如任红裳，都玩得团团转，而自己，最初其实也可以算是被她给成功的狩猎了！ 只是，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几经倒转，现在她已经落入自己的掌控中了罢了。 这丫头其实聪明绝顶。 看人看事，也算透彻入骨。 但她毕竟太年轻了，也太稚嫩了。 她把很多事情，都想得过于简单——但也或许正是因此，她才会如此的偏执、疯狂、冷酷！ 似乎之于她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温暖的。 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留恋的！ 一个才刚十九岁的女孩子，已经能很轻易的谈到死亡，并且在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她甚至没有丝毫的畏惧之意，反倒有些迷恋。 似乎从五十层高的地方向下纵身一跃，对她来说，会是很爽的一件事！ 这让陆子坚不由得就想起，上辈子的时候那个纠缠了自己多年的女孩儿，一个老哥的闺女——但其实远远不像，那女孩儿也疯狂，歇斯底里的那种，但她只是认死理儿，除此之外，她其实也热爱生活，爱玩爱闹。 但周琼玉不。 上辈子一直到自己从那个世界消失，其实也没能解决那丫头的问题。 现在的话，面对周琼玉这样冷酷而又疯狂的性子，劝肯定不行。 这种性子，肯定不是靠你苦口婆心的说几句大道理，又或者是什么感人至深的话，就能给她掰过来的——她自负聪明，自认已经看透了这世间的人心，说不定都没拿你当人看，又哪里会因为你的几句狺狺之吠而改变？ 要改变她，第一步就是得让她拿你当人看！ 让她尊重你，甚至敬畏你！ 而想要让她把你当人看的第一步……大概就是不要把她当人看！ 其实陆子坚本也没有多大信心，然而，真的去做了倒是发现，还行，这丫头虽然疯狂，但是却又从骨子里的崇慕强权，你只要比她强大、比她聪明，甚至反过来不把她当人看，她反倒迷恋你！ 当然，现在还不够，她还并不太听话。 所以，得继续狠心下去啊，对这丫头来说，你的心够狠，反而是在救她、帮她，“来，别歇着了，还没草够呢……” …… …… 清晨，五点多，陆子坚照例准时地醒了过来。 往身边摸，小小的、嫩嫩的一只。 似乎是摸得地方有点不对，即便在深深的睡眠之中，周琼玉也不由得“嘶”了一声，身子触电一般往后躲了一下，然后才又忽然靠近过来，像一只猫儿一样的，趴进陆子坚怀里，嘴里咕哝了一声，“疼……” 陆子坚一下子就彻底清醒了过来。 深吸一口气之后，他往被子里缩了缩，把她整个儿的搂在怀里，轻轻地亲了一口，说：“我要起床了，你要起来吗？” 她不睁眼，抿着嘴儿笑，晦暗不明的被窝里，那笑容勉强可见，却显得越发甜美异常——她摇了摇头，忽然反过来抱住陆子坚，“我要抱抱！不要起床！” 然而到底还是起了床。 只不过时间已经是二十多分钟之后了。 简单洗漱之后，陆子坚这才下楼跑步。 然而乘了电梯下去，才刚进酒店大堂，临时休息区那边的沙发上，却忽然一下有个人站起来，陆子坚下意识地扭头看过去，不由就是一愣。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26章 未来会是我的东西，也必须是我的！ 这家酒店不大，是陆子坚最近才选定的狡兔第N窟，已经带了两个女孩子过来了，实际住下来，体验很是不错——他选这里，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这里毕竟不是什么高端的大酒店，不会太过引人注意。 然而正是因为酒店规模有限，一楼的大堂当然也不大。 大早上，也就刚六点出头，就连服务台那边的值班前台都趴着睡得正香，客人们也基本上还少有人起床，这个时候，忽然从空无一人的沙发区站起来的吴新芳，是如此的突兀，兼且……惊心动魄！ 几乎只是脚步一顿的工夫，陆子坚就想明白了大概可能的缘由！ 这娘们要么就是跟踪自己了，要么就是跟踪她自己的闺女了！ 操！ 大意了！ 不过倒是出奇，这一整夜都过去了，她居然既没有给自己、或者给周琼玉打电话，也完全没有要冲上去敲门的意思！ 居然只是守在酒店的大堂里！ 守在这里捉得哪门子奸！ 啊，不对，这算哪门子捉奸呢？自己跟周琼玉男未婚女未嫁，都是十九岁，成年了，我们正常恋爱，就算校外同居一下，也大概不算流氓罪了……吧？ 倒是幸好她昨天晚上没冲上去，要不然的话，听着她那女儿在床上一声声的喊着爸爸，不定她心里得有多崩溃呢！ “子坚……” 她似乎是怕陆子坚会跑掉，一旦看见陆子坚走出电梯，马上就起身，然后，几乎是小跑一般地过来，只听着咔哒咔哒的高跟鞋响，她已经到了近前。 微微仰头，她脸上竟是毫无愤怒，有的反而只是哀求，“子坚，姐求求你，放过小玉吧！她……她……有病啊！” 是有病，但却并不是你们认为的那种病。 “嗯，我要是不答应呢？” 这个时候，已经被人捉住手脖子了，再多解释什么，实在无益，陆子坚也压根儿就不是那种人，于是他只是冷静地看着吴新芳，“吴姐，你打算把我怎么办？” 她这个时候满脸纠结，“我……我……我求求你了子坚，我就这一个女儿！” 说着说着，她几乎要当场哭起来。 但陆子坚依然面容平静，“晚了！你也知道晚了不是吗？她是我的了。” “不晚！不晚！姐求求你，你放手吧！我们不在首都上学了，我带她走，行吗？姐求求你……她……我怕她受不了啊！你有那么多女朋友，小玉是个心思特别单纯的女孩子，万一有一天她知道了……” “呵！” 陆子坚倒是笑起来了，“她不知道别人，还不知道红裳是我女朋友？” 就这一句，吴新芳哑口无言。 但陆子坚还又补上了一句，“是她找我的！她自愿跟着我的！” 这下子，吴新芳越发无言。 陆子坚懒得再理她，扭头绕过她，直接走开。 吴新芳这女人，实在是让他观感异常复杂——她其实能力非常强，长袖善舞，之于国内的环境来说，再有些家世做衬托，她自己又那么漂亮，像她这种女人，别管要做什么事情，简直无往而不利，而事实上，她也的确做的相当出色。 可偏偏，她的身份实在特殊。 她是任宏民和任红裳的小姨，是任开山的小姨子！ 不存在二选一这个话，陆子坚不敢、也不愿意跟她产生哪怕稍亲密一丢丢的关系——如果是从她女儿周琼玉这里论，反倒可以，差着辈分呢！ ………… 出了酒店没跑出去多远，陆子坚就暂时把吴新芳忽然出现这个事儿，给抛开了，反倒是思考起中华网的事情来。 事实上，尽管昨天在办公室里当着那么多人，他表现得沉着淡定而又霸气，而事实上，他之前的确是也已经考虑到了有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提前安排谭希松做了相应的后手安排，可真的事情出现了，其实他也是焦虑的。 美国在线的广告打包，和随之附带而来的背书效应，对于中华网的阿美利加上市之旅来说，是的确异常重要的！ 没有了也不是说绝对不行，只是就会像他提前做出后手安排的那样，会麻烦许多、复杂许多，也曲折许多！ 唉……只能说，资本的世界，是真他娘的唯利是图啊！ 唯利是图还不算什么，关键是，这帮自诩发达而又先进的财团和资本，是真的不考虑什么长远问题，对于他们发自内心瞧不起的来自华夏的合作，他们的合作方式是真的恨不得敲骨吸髓！ 但陆子坚又实在是不愿意让他们啃下那么大一块肉去！ 那就必须另外想办法——这个事情，其实淡定不了了，已经迫在眉睫了，这事儿，甚至远比自己睡了任红裳的表妹要严重得多！ 吴新芳、任宏民、任红裳，乃至任开山，在周琼玉的事情上，立场是肯定一致的——在自己无法解决上市问题的情况下！ 可一旦自己能解决这个问题，带领中华网继续向着上市之路昂首迈进，那么，在周琼玉自愿的情况下，也就哄住任红裳估计需要些工夫，任宏民和任开山，却并不会太过关乎痛痒的！ 说到底，周琼玉也只是姨表妹，不是任家人！ 甚至，你看……连吴新芳都不会真的拿自己怎么样！ 放手周琼玉，不可能！ 放手让美国在线从中华网的身上狠狠地割下这一刀去，也同样不可能！ 已经是我的东西了，那就必须继续是我的！ 未来会是我的东西，也必须是我的！ ………… 一路跑下来，依然苦思无所得。 跑回来的时候路过一个小胡同，胡同口有家店买早餐，陆子坚停下来掏钱，习惯性地要了几样早点，摊主给装东西的工夫，陆子坚无意识地扭头往铺子里瞥了一眼，正好就看见那屋子里摆在里墙的小黑白电视上，正在播报体育新闻。 他本无意关注，随后就转开了目光，然而耳朵里却不由自主地听着播音员的声音，“我国健儿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大赛前准备工作，正准备近日就前往阿美利加的亚特兰大市参加奥运会……” 陆子坚买了早点，拎着小跑出去十几步，才忽然缓缓停下。 似乎是直到这个时候，无意中钻进耳朵里的那一段播报，才终于是进到了他的脑子里，他迟疑着，感觉到自己的脑子里似乎有一道白光闪过，而他敏锐地意识到，这件事对自己来说，应该很重要，“奥运会？” *** 求月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27章 身姿雄健如虎，目光凶狠如狼。 看着陆子坚大步的跑开，从酒店里追出来的吴新芳只好停下，就那么站在台阶上，看着他矫健跑动的背影，一脸的哀哀怨怨。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你怎么会看上小玉了呢？ 我是那么那么的爱你呀，子坚，自从小玉她爸被人吊死在那棵老榆树上，我甚至从来都没想过，我这辈子还有可能会爱上别的男人，但真的是碰见你的第一面，我就一下子爱上你了呀！ 不能自拔的那种爱！ 你像小玉她爸那么的英俊而硬朗，像她爸一样的锐利而勇猛，就连对我的态度，都像她爸一样的霸道，甚至于，同样的年龄，你比小玉她爸还要多了不知道多少智慧和从容，啊，子坚，子坚，子坚…… 你可让我怎么办呀！ 小玉能跟着你，我当然放心，你肯定是个不会亏待人的男子汉，可是我呢？我怎么办？ 哀哀怨怨，凄凄楚楚。 就这么傻傻地站在酒店门口的台阶上，就这么毫无知觉地渐渐被太阳照到了脸上，就连那清晨微凉的风已经悄无声息的停了，而温度正在急剧的蹿升起来，都毫无察觉，吴新芳只是就这么久久地怅望着陆子坚跑开的方向。 也不知道多长时间过去，她渐渐回过神来，满脸凄楚与彷徨，好像生活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重心和方向，甚至感觉活不活着，都已经没多大意思了。 她又抬头看了一眼陆子坚离开的方向。 眼神晦暗无光。 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来，手落在了自己的车门把手上。 这个时候，她忽然抬头，看向酒店的四楼，根据记忆，找到了其中的一间窗户，又盯着看了好一阵子，最终，她不由得就又叹了口气。 一夜未眠的疲惫，事实上也不算什么，但她整个人的精气神，在这个时候，还是肉眼可见的，正在一点一点垮下来。 嘴里忍不住喃喃地念叨了一句，“子坚呀……” 她开了车门，弯腰，却正在这个时候，她又忽然直起身来、抬起头来，清晨六点多，已经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上，自行车铃声不时响起，老街坊们的对话声、问好声，也此起彼伏，但吴新芳还是一耳朵就捕捉到了正从不远处传过来的那道声音，“……这个不用你管，你就负责给我搞签证，三天之内，我让谭总把人给我选出来，你那边最多一周，把签证给我搞定！而且，记住，我要求必须是跟你们新华社同吃同住，同一个团队，拿你们那里的第一手资料！” 吴新芳手扶车顶，讶然地看过去。 初时有些迷糊，但她很快就大概猜出来，他这是在给谁打电话了。 这是要干嘛？ “对，就是独家！中华网……不要东方网，这个机会，完全让给中华网，中华网就是亚特兰大奥运会华夏方面的独家互联网报道！” “更多细节，更多采访，更多照片！绝对独家！” “国内现在大概有200万上下的网民，可能不到，但是无所谓，我要让那些对互联网毫无感觉的人，在奥运会期间，也要开始尝试着用单位的电脑去浏览中华网的网页！就这一把，我要让中华网成为华夏互联网第一门户！” “阿美利加的资本不是逐利吗？那就让他们看着！看到，吃不到！” 啊……他越走越近了。 他的眼睛里，是那种坚决的、英勇的、凶猛的光。 像一只要吞人的老虎！ 只一眼，就如此的叫人迷醉不已！ 他大概已经想到了彻底解决他那家网站融资问题的办法了？ 他总是如此无所不能的！ 这个时候，不期然间就又想到了昨晚自己趴在门上，听到的里面那绵延起伏半个小时的声音，听到的自己女儿那一声声喊着的“爸爸”，进而不知怎么，就又想到今年春天时候，自己在电话里听得他那一出长达二十分钟的活春宫…… “好，就这样，办吧！” 早已四目相对。 吴新芳已经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表情、什么模样、什么眼神了，她猜，自己眼睛里必然满满的都是爱慕、崇拜、乞求与哀怨。 后面他又跟程仲文在电话里讲了什么，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只是看着他就这么冲自己一步步走过来，身姿雄健如虎，目光凶狠如狼。 他把电话收起来了，在自己身前站定。 吴新芳下意识地唤他，“子坚……” 他面无表情。 他对自己一直如此，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有那么多女人，那么多女朋友，自己明明一点都不丑、一点都不老，自己明明是那么的爱他，但他却从来都不肯对自己稍假辞色，甚至连一点笑容，都极少见到。 他忽然伸出了手。 一夜未眠，神思恍惚，使得吴新芳这时候的思维不知不觉就是有些僵硬和缓慢的，这时候她下意识地以为陆子坚要拉自己的手，就直觉地把手伸过去。 心里怦怦地跳起来。 但自己的手却扑了个空。 他那只大手，又一次直接捉住了自己的下巴，迫使自己像个被人挑选的牲口，或姬女一样，微微地仰起了脸。 一个仰望的视角。 满是羞辱的、低人一等的感觉。 但她不敢反抗，嘴巴张了张，甚至没敢说话。 只是仍旧那般哀怨地看着他。 他的声音，倒是忽然温柔下来，“等小玉毕业了，让你抱外孙。” 吴新芳懵了一下。 但下一刻，当她回过神来，整个人不由得瞬间就有些瘫软。 “子坚，我爱你！” 她努力地撑着自己，并尝试踮起脚尖，以使得自己能够说话，却依然不敢挣开陆子坚的手，而她说话时，也依然是哀哀切切的，“你放过小玉吧，行吗？小玉她还小，她有很多喜欢她的人，她应该找个普通人疼她、爱她一辈子，你太强了，你会把小玉玩死的！行吗？算我求求你，真的，我求求你！” 他一脸平静地看着自己，心狠的像个乍闻前线死了十万将士的君王。 “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 吴新芳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他又一次捉紧了自己的下巴，向上微抬。 这一下，吴新芳感觉自己即便是踮起脚尖，也很难从容地说话了。 他问：“你还有别的意见吗？” 吴新芳又一次张了张嘴，但这一次，迟疑了好一阵子，她最终摇了摇头。 等他的手稍稍放松，她赶紧摇着头，说：“没有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28章 谢谢你那么关心我！ 随着陆子坚的一声令下，整个中华网，乃至程仲文，都马上就忙活起来。 他的想法很明确，指令也很明确，让中华网派出一支报道团队，外加要求新华社在通讯稿、文稿方面的全力支援，务必借助这一次奥运会的追踪报道，使得中华网一下子站到国内互联网新闻网站、门户网站的最前沿！ 用他的话说就是，要做华夏互联网第一门户！ 要让别人做这事儿，其实很不容易，甚至东方网这边，都有一定难度，但中华网没问题，中华网本身就是新华社的三产项目，现在问你要一点支持都不行？ 反正在这个年头，互联网在大佬们心中，只是个新奇的东西而已，没有人会认为，把自己的新闻稿及时分享给旗下的一家三产互联网，就是多大事儿了！ 有个程仲文站在中间，去串联这个事情，丝毫都不会为难。 事实上，这也算是无奈之下被逼出来的办法了。 美国在线也好，还是阿美利加的其它资本、财团也罢，实在是太不拿这个年代的国内公司，哪怕是代表高科技前沿的互联网公司，当回事了。 之前广告打包合同初稿谈出来那时候，有鉴于当时阿美利加那边的资本，对中华网的估值胡乱报价，陆子坚就已经让谭希松代表自己放出过狠话，低于一亿两千万米刀的估值，直接免谈，然而，美国在线手里扣着广告打包合同不签，可能是觉得捏住了中华网的命门了，居然还是给出了一个低到离谱的报价！ 去你大爷的！ 那我就先不要你的背书，我现在自己把流量做起来，甚至我一边做流量，一边直接去华尔街排队等着谈，咱们比比看，是你们更想跟着吃一把顺风船的肥美蛋糕，还是老子更离了你们玩不转！ 任宏民那边，还不到八点钟就已经打电话过来，问：“你觉得搞奥运报道，能帮咱们抬身价？能反制住美国在线？” 呵，这个年代，国人对于奥运会的喜爱，对于运动健儿们在赛场上为这个国家、这个民族赢得尊严，那是相当追捧的！ 所以陆子坚的回答异常简洁，“能！” 于是那边回答：“好！一切听你的！” ………… 挂了电话直接扔掉，手继续摁住身下女孩儿的后脖颈，迫使她只能趴在窗台上，根本就动弹不得，陆子坚继续迅猛的动作。 而他的眼睛，却是再一次看向楼下那辆奔驰车。 一直到完事儿，那辆车居然都没动地方。 呵，吴新芳这女人，是真奇怪——倒是忽然觉得，她们娘俩挺像的，乍一看起来，她们要么精明强干，要么乖巧可爱，但其实骨子里，却都崇慕强权崇慕得厉害，一旦被压制住，跪下了就不愿意起来那种。 当然，不要说女人崇慕强权，男人其实也这样，只不过，就陆子坚前后两世的经验和阅历来看，无论男女，就算是崇慕，也总有个限度。 靳晓燕也好，还是周建春、赵美琴，其实都崇慕强大的男性，但她们都有自己的思考，被压制了之后都乖乖的，但在这种乖巧之下，其实始终都有着自己各种各样的小心思——博弈几乎无处不在、无时不在。 相比之下，这娘俩发出的博弈信号和姿态，都实在是太微弱了。 也太卑微了。 倒是不由得想起上次约会吃饭的时候，听任红裳说起的，有关于她小姨夫，也就是周琼玉亲生父亲的事情——他是个红威兵小将，据说当年在鄂省、在通衢市，是个很有号召力的人物，魅力过人。 吴新芳的爸妈和哥哥嫂子，都被下放改造，姐姐已经嫁到任家，但也下放到农场改造，那时候只有吴新芳留在通衢市上学，而等到运动结束，吴家回到通衢市的时候，发现当时年仅十五岁的吴新芳，居然已经被人搞大了肚子。 她还说她是自愿的，说是自由恋爱。 那是1976年冬天的事情了。 转过年来，没等到周琼玉出生，她爸爸就死了。 任红裳很委婉的表示，她也只听过一点模模糊糊的说法，但根据她言辞之间透露的信息，不难猜，他是被任红裳和周琼玉的大舅给亲手吊死的！ 因为据说……她们的那位大舅的那条右腿，就是在大运动中，被身为意见领袖和小将的周琼玉的亲生父亲，给弄瘸的。 唉，过往的故事，混乱的年代。 ………… 陆子坚又一次下楼。 吴新芳的车子依然还停在楼下，但这一次，她好像并没有要开车下来的意思。 本来已经走过去了，但陆子坚又转回去，敲了敲后车窗。 然而却是驾驶位的玻璃迅速降了下来，吴新芳姿容疲倦，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解释说：“我昨天晚上……没敢让司机开车。” 呵，也对，捉奸嘛！还是牵涉到自己的女儿和自己最爱的男人。 陆子坚面容平静地说：“她下面肿了，你待会儿去给她买点药抹抹。” 吴新芳闻言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一副尴尬的表情，而又带着莫名哀怨。 但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只是，她刚才那想要推门下车的动作，却是一下子卡在那里了——这种对话，实在让她难堪，而又莫名心疼。 甚至不知不觉的，心中隐隐有所怨恨。 陆子坚转头要走，却又站住，暗地里叹口气，但终究还是回身，看着她，说：“你一夜没睡吧？你现在这个样子，开车有点危险，注意点儿安全！” 吴新芳又愣了一下，旋即，她脸上迅速盛放出灿烂的笑容，马上点头，“嗳！我知道了！谢谢你子坚，谢谢你那么关心我！” 陆子坚扭头就走。 然而在她身后，吴新芳却痴痴地看着他的背影，嘴唇轻咬，脸上露出一种奇妙难言的笑容——有新奇，有开心，甚至有点兴奋。 此时此刻，似乎其他的任何事情，都一下子就变得不重要了，她心里翻来覆去的，只有一个想法：他在关心我！ 子坚在关心我！还提醒我注意开车安全！ *** 求月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29章 我算你老婆，她只是情人，对吗？ “啊？真的？” 傍晚时分，首都的某家西餐厅内，正是等菜的工夫，忽然接到韩崇文打来的电话，初时陆子坚也不曾在意，但听到一半，他不由得满脸惊喜，差点儿就当场站起来，“明天要上会？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几乎百分百会通过的嘛！ 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刘兴邦的提案，市长甄青林批准正式上会讨论——这几乎代表了百分百会被通过！ 所以……日坛公园东边那块地，确定是自己的了！ 卧槽！那可是一共大概三万六千平，五十多亩地啊！ 也就是说，自己那天的表态，是让这位甄市长比较满意的了！ 正所谓投桃报李，有来有回，自己表态要以自己手里握有的资本和能量，来全力支持甄市长接下来打造一个更好、更现代化的首都的施政计划，所以原本在他的办公桌上被压了一周多的用地申请，就得以放行了。 那接下来，就又轮到自己回报了！ 嗯，房地产呀房地产…… “看来是个大好事儿？” 刚挂了电话，对面的周滔就不由得开口问起来。 陆子坚笑着把手机放下，伸手过去，一把捉住这位著名女主持人的下巴，迫使她仰起脸儿来，然后起身凑上去，很响地亲了一口，哈哈大笑，“没错！” 回身坐下，他见周滔一脸关注，就隐晦地说：“拿下了一块地，回头……” 想了想，他中途停下，认真地看着周滔，“你上次问我，是不是在首都这边，还有个别的家？真的想知道？” 这两个话题，转换的有点快，但周滔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当即点头。 其实吧……既有点想知道，又有点儿怕知道。 但终归来说，知道总比不知道好吧？ 他肯定有！ 之前就知道，他在老家，是已经通过很传统的方式，在家里人的主持下，结了婚的，没有结婚证的那种土婚礼，但那个女孩儿据说比他还小了一岁，现在还在上高中呢，可相识几个月以来，尤其是关系亲近到如此地步以来，能清楚地感知到，他在首都这边，绝对不止自己一个女朋友！ 所以，至少还有第三个人！ 甚至大概率来说，周滔猜，可能不止是第三人的问题，说不定还有第四个人！ 因为计算频率，他大概五天到一周，才跑来跟自己约会一次，最勤快也是四天才在自己这边住一晚，而以他对那件事的旺盛需求来说，自己甚至连他一个晚上的需求，都无法彻底满足，那剩下几天，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这种人，肯定不缺女人，会选择熬着？ 不可能！绝不可能！ 但他又不来找自己，所以，那就肯定是去找其他女人了！ 就……还是知道一下吧，虽然……已经能够接受了，能接受他在老家有个小妻子，也能接受他在首都还有一个，甚至几个其他的情人，但总是被瞒着，心里还是会更不舒服的，现在就知道对方大概是谁，心里才会有更多的准备，万一有哪天忽然碰上了，也不至于说着说着忽然尴尬起来。 “嗯，真的想知道。” “好，那我就告诉你！” 是要说的，有急有缓，有露有藏，但不应该有假话。 一大帮女人，都同时生活在一座城市里，那就终有碰面之日。 偏偏呢，大家都不是什么简单的女孩子，各有各的出色，甚至各有各的背景，说实在话，也就是自己，能压服得她们都乖乖的，没人敢真的闹，可就算自己布种再勤，却终究也不可能有人能得专宠那般的真正爱情，所以，大家是有矛盾的。 提前得都有点心理准备，没什么不好。 然而这个时候，甚至没等陆子坚开口，周滔却忽然问：“是那个……蒋琴琴吗？是她吧，我没猜错对吧？” 陆子坚失笑，“是。” 周滔反而一下子松了口气。 是的，果然是她。 至少有她！ 那天晚上，事实上也是自己跟陆子坚真正相识的那一次，自己是亲眼看到他跟那个蒋琴琴躲在墙角处调情的！ 他好像也没避讳过。 还好还好，是个小女孩儿！ 她具体长什么样子，因为时隔几个月，已经说不太出来了，只是记得她格外漂亮，而且格外水灵的样子，虽然可以肯定，她大概是比自己要漂亮的，还比自己年轻，但那毕竟是个还没走出校园的小女孩儿，之于自己面前的这个成熟稳重的男人来说，那大概只是他好色的一个证据罢了！ 于是她主动伸出手，去捉住陆子坚的手，笑着，很是大气，很是温婉，又显得有些格外的善解人意，“没事儿，我都猜到了！” 但顿了顿，她马上就不大气了，“那……我算你老婆，她只是情人，对吗？” 陆子坚又一次失笑，反手把她的手握在掌心，“不要比这个！你知道我这个人的，我虽然花心，也很贪心，但真的，我不愿意把女孩子分成三六九等，我很爱你，因此我不愿意骗你，在我这里，你不会比任何其他的女孩子更高贵，但我也承诺，不会有任何女人，有资格比你高一头……” 啊……这其实是一句彻头彻尾的谎言。 不要说他对每个女孩子的好色之心肯定有强有弱，单纯只是体现到外在的，他给的基础待遇，每个月的零花钱啦，给的信用卡的额度啦，配的车啦，给买房子还是租房子啦，甚至是买个多贵的房子啦…… 细节之处，千差万别！ 同样是养着，跟养着，其实差了不知道多少！ 但没关系，这番话正让周滔心里说不出的酸甜滋味，陆子坚的下句话，却让她又一次就心花怒放了，“但是，我只给她租了个房子。” 嗯，他没提他其实已经投资接近两百万，要给蒋琴琴开家咖啡馆。 但是没关系啦，有藏有露，语言艺术。 周滔一下子就特别开心，“嗯，我就知道，你对我肯定是最好的！” ………… 晚饭后闲逛片刻，六月的首都实在太热，哪怕太阳下山之后，也是地气蒸腾，已渐渐有了些溽热感觉，于是最终，还是上车，回周滔的房子。 只是，当车子驶过建国门，一路向东，看着北边的国贸大厦，和越来越近的首都华夏大饭店，陆子坚却不知不觉的有些走神了。 而当车子一旦驶过首都华夏大饭店，尤其是过了国贸桥，眼前却马上就变成了一排排五六层的低矮建筑。那里是一片集中的宿舍区，遍布筒子楼和老宿舍。 那当然是万家灯火，但那里，却也是未来的国贸CBD核心啊！ 是了，或许把这里做一篇文章，拿来回应甄市长的投桃报李，能让他很高兴吧——CBD啊CBD，这可是一篇大文章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30章 陆子坚也觉得为难呀！ 没人知道陆子坚最近在忙什么。 中华网那边由谭希松带队，程仲文辅助，正选人、培训，忙得一塌糊涂，赵美琴接到消息，找陆子坚磨了好一阵子，最终，东方网也会选派一个五人的报道小组，跟着一起去，但不许抢新闻，不争第一时间报道，侧重点在深度挖掘。 那当然，赵美琴、刘强冬都很兴奋，开始认真选人。 东方智造朗华工厂地块的剩余建筑物清除，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这是个大项目、重点项目，上上下下不知道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因此就连周建春和倪广南都莫名紧张，都要隔两天去看一次才觉得安心。 靳晓燕带着孩子回了平成县，一来去亲自处理一桩车间主任收工人礼的问题，二来要亲自主持水浒酒厂的第一次发展大会，主要是随着几位从泸州老窖签来的师傅的调查结束之后，要听听他们的意见，制定接下来的发展方向。 除此之外，省里、地区里，已经攒了一大堆的领导考察了，趁她这次回去，跟上面沟通下，要下来考察调研的领导，就可以来走一走了。 烛龙半导体也忙活，随着胡为武团队，和东方智造那边的罗争团队的先后两次隆重而又大气的表彰会召开，尤其是那一摞摞的现金直接发下来，最近这段时间，无论烛龙半导体，还是CDMA事业部，都很受刺激，研发热情明显上涨。 胡为武团队已经在探讨第二阶段的研发计划，而唐智敏团队的电池控制芯片距离研发成功，似乎也不远了，何庭波那边算是已经基本理顺了整个CDMA事业部的关系，最近在开始陆续的拿出研发成果来。 都是些小成果，但小成果也是成果，注册上专利，那就是属于自己的！ 总之，事业的上升期嘛，到处都热火朝天似的。 却唯独陆子坚，忽然就从大家的视线中消失了。 再过去，他虽然也老是神出鬼没，却是时不时这里出现一下，那里出现一下，大体上终归还是有迹可循的，不至于长时间让人找不到。 但这一次，他一消失就是三天。 倒是也去陪了陪孕妇大美妞，但更多的时间，他却是一头扎进了首都市土地局的档案室——解放前的资料就不提了，至少解放后一直到最近，市里有关于土地的征、调、拆、建，一系列的规划和前瞻，在这里基本上都能摸到来龙去脉。 普通人当然进不去，但甄青林市长的大秘亲自过来给带路，土地局这边顿时就忙得跟二孙子似的，安排了两个人专门伺候陆子坚需要查询的资料。 已经答应甄市长，要一颗红心向太阳了，那当然要认真做事情。 斗争归斗争，合作也得真合作。 人家已经把桃子给了，你的李子也不能不给。 至少也得先画个大饼给人看看，还得像模像样的才好。 事实上，陆子坚做事情的习惯向来如此，他非常看重前期的调研、摸底，往往要亲力亲为，做到一切都心中有数，一旦计划制定出来，他反倒就要甩手掌柜了，找个靠谱的、他信得过其人品和能力的人来带队，庶务、细节，都交给他办！ 市里目前正在讨论CBD外扩的事情。 所谓CBD，即中央商务区的意思，首都的CBD，是在1993年的 《首都市商务中心区规划》中出现的，当时文件里对CBD范围的界定是，要在朝阳门至建国门、东二环至东三环之间，开辟具有金融、保险、信息、咨询、商业、文化和商务办公等多种服务功能的商务中心区。 那当然，这时的CBD全部在三环以里。 但事实上，对这一片地方的勾画，早有雏形，建国之后，这一片就是首都的第一使馆区，本身就是国内外沟通的重要地方，也最早汇聚了相当多的老外。 在1990年的时候，国贸中心一期建成并投用，事实上成为了首都对外经贸合作的地标建筑，再加上北边的京广中心随后建成投入使用，这两栋大楼，可以说是这个年代整个首都的先进与现代化的标志性建筑。 而市里最近正在讨论的，是想要把CBD的范围被扩大到三环以外，初步讨论的范围，是西起东大桥路、东至西大望路，南起通惠河、北至朝阳路。 这个讨论一旦落地，形成文件，事实上后世大家所熟知的首都CBD，就基本上很清晰了——然而现在，它还暂时不具备落地的基础。 建大楼是很费钱的。 而且建成了之后，要想让这些大楼真的发挥它应有的作用，也是很不容易的。 简单说，这个年代，面临经济转型，各级政府努力的拉外资也好，讨好民间资本，各种给空子、给路子吸引投资也罢，归根到底就是官府本身没钱。 几十年来形成的臃肿的行政体制、国企体制，拖累得整个官府步履维艰。 而事实上的情况还要更严重。 事实上是，这个年代的官府就算手里有钱，也并不太会做生意。远不如民间资本那般的灵活，对市场知冷知热。 现在甄市长来了，他提出要更多的引进内外资本，来共同建设美好首都。 也就是说，不能再像国贸中心一期那样，纯纯靠官府砸钱盖楼做事情了，地可以圈，可以征，但征出来土地，不能官府负责盖楼，要让资本来做这些后续的事情，而官府，则负责为这些资本做好前后的相应服务。 在这个年代而言，这可以算是相当先进的执政理念了。 只能说，甄市长不愧是从闽省这个对外开放的前沿之地过来的。 然而……谈何容易。 一栋朗华大厦，为什么能引起市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的关注？区区一栋楼的建筑而已，为什么居然会让市里的各路大佬，都因此对陆子坚颇多青睐？甚至于借由这一栋楼的拉动，使得陆子坚在短短半年的时间内，就在首都市内迅速地构筑完成了自己丰富发达的人脉网络？ 说白了，这是好大一笔的真金白银啊！ 计划建设资金，高达7.5亿！ 这个年头，你让首都市里忽然掏出那么大一笔钱来盖这栋楼，它都费劲——堂堂首都官府，当然比陆子坚有钱，但它的每一笔钱，都有着自己急切的用处，那么多机关、企业嗷嗷待哺，它几乎没有一分钱的闲钱啊！ 这就好比说是，东方网刚刚草创，拉来了两笔投资而已，赵美琴这个掌控着签字盖章给钱的副总手里那杆笔的权力，就已经超过了她爸爸堂堂一县之长了一样——事实上，真要论手里掌控的，能调用来做特殊事情的闲钱，陆子坚这个刚刚起步没多久的民间企业家，甚至是比首都市里还要多的！ 这当然就是甄市长愿意用一块面积高达五十多亩的近日坛公园的好地，来换取陆子坚对首都市的建设和开发砸钱的真正原因。 然而……陆子坚也觉得为难呀！ 他也不是神仙，也不可能一下子变出太多钱来，而更关键的是，事实证明，2000年前后，首都的CBD才真正开始了大手笔的投资和建设，为什么现在没有？ 因为就算你有钱搞建筑，建出来了，时间不到、机会不到，你也很可能面临大楼建好了缺租不出去、卖不出去的窘境啊！ “麻烦呀！麻烦！” *** 再求几张月票呗兄弟们，月票太少了哇！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31章 近不得又远不得！ “麻烦？这有什么可麻烦的？” 金一趟伸手一指，“叫这俩丫头伺候你吃，你都不用特意记着这事儿！” 陆子坚闻言无奈苦笑，“老爷子，我真不虚呀！” 而此时，被老头儿指着的金枝和金秀姐妹俩，也都是一脸的尴尬、害羞，而又颇觉好笑，总之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谁能想到呢，老丈人出去给你淘换药，配好了给你拿过来，催你吃，生怕你火力不够猛、种子不够足——还是小老婆的爸爸。 而且老头儿还很认真，“我摸过你的脉，我当然知道你不虚，可是子坚呀，你才十九岁，你有多少个女人，我就不问了，少不了！你现在不虚，三年后呢？五年后呢？有这个在，只要你听话，每年就吃一个月，我保你龙精虎猛到三十！” 才……三十！ 事实上，说是天赋异禀也罢，说是老天垂青也好，总之，上辈子是一直到四十大几了，陆子坚也没觉得自己在房事上有太多倒退。 他只是在三十五岁，尤其是四十岁之后，开始感觉不再像年轻时候完全感觉不到累了，不敢再熬夜太狠了，每天必须保证六个小时以上的睡眠了而已。 一个四十大几的老男人，身边除了前后两任妻子要喂，还有四个情人，平常偶尔也猎个艳换换口味什么的，基本上也是炮火连天不歇。 陆子坚是实在不觉得自己这辈子就需要靠吃药了。 更何况还二十岁都不到！ 然而，“好吧好吧，听您的！听您的成不成？我吃！” 他叹口气，“唉，就是传出去不大好听啊！他妈的那个陆子坚，看着挺精神吧？告诉您，才不到二十，就开始吃药了！” 金枝跟金秀姐妹俩都捂着嘴笑。 她俩也不觉得陆子坚需要吃药，事实上只要陆子坚过来，晚上折腾她们姐妹俩，往往一折腾就是一两个钟头，那真叫一个打桩机式凶猛。 但她们的爸爸金一趟眼睛一瞪，金枝就还是乖乖地红着脸把药给接了过去。 吃就吃吧，别人不好说，自己亲爸爸，总不会坑自己男人的，更何况，他既然特意出去拿自己的方子跟人家换，才把这方子给淘换来，说明应该的确是个异常珍贵的补方——终归不可能是坏事。 老头儿很满意的走了，金秀笑嘻嘻的，“咱爸真是……瞎操心！” 倒是难得，她是红着脸说这话的。 这丫头一向胆子大、性子泼，敢想敢做不要脸，几个月下来，她现在在床事上，风骚得完全不像一个才刚上大一的女孩儿，然而亲爸爸跑来给自己男人送药这事儿，显然还是让她有些难为情了。 陆子坚叹口气，从金枝手里接过龙眼大小的一个黑药丸子来，闻了闻，倒是异香扑鼻，得，吃吧。 把它放到温水里，竟果然如金一趟老爷子说的那样，连搅动都不必，三两分钟的功夫，它竟真的是慢慢化开了。 五分钟过去，陆子坚接过碗来一饮而尽。 还别说，甜丝丝里带着点儿微苦，喝完了一看，碗底竟是连一点渣子都没有。 然而喝完了，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 没像老头儿说的那样，会觉得有股火从小腹地方升腾起来。 金枝让陆子坚坐好，她给认真把了把脉，然后一脸羞笑，“可能是你的脉实在太壮了，这药进去了，感觉没什么变化。” 陆子坚洒然而笑，“去求！吃着玩吧，老爷子也是一番心意！” 说话的工夫，他又跑去大树底下的躺椅上歪下了。 连着翻了两三天的档案，又是记录数据，又是做各种分析的，他也是颇有些头昏脑涨，基本筹备工作做个差不多了，只差下决心，组织个团队去拿出具体的计划和执行方案来，他索性就先放下，算算日子，得有四五天没到金家姐妹俩这边来了，他干脆少见地大上午就奔这边来，打算休闲一日。 老爷子看见胡同口停的车，忽然跑过来送药这个事儿，只是个小插曲而已。 今天又是大太阳，响晴响晴的天儿，不过院子里这两棵七八十年的大树，在这个时候是最叫人感觉幸福的地方——太阳底下少说三十大几度，可只要你往树荫底下一站一躺，马上就觉得阴凉舒适。 这玩意儿，可比吹空调叫人舒服多了。 陆子坚招手，“过来，陪我躺会儿。” 金秀那是肯定一叫就来，她才不怕害羞，别说当着自己姐姐，就算周嫂子在院子里，她都大大方方的往陆子坚怀里腻歪呢，但金枝就不行，她会害羞，哪怕明知道周嫂子伺候这院子，其实什么都知道，也还是依然害羞。 不过今儿着实是机会难得，陆子坚少有白天过来，闲着不去做事情，却来陪她们姐妹俩的时候，她也想多跟自己男人腻歪一会儿。 于是她说：“我去把门虚掩一下。” 一张被姐妹俩合力，从老爷子那边偷过来双人的老海黄的躺椅，陆子坚往中间一躺，一边搂一个，就现在这个天儿，在这大树的树荫底下，竟丝毫不觉热，甚至颇有些触肌生凉的滑软手感。 搂了姐妹俩一会儿，陆子坚不由得感慨，“惬意呀！这才是理想的生活！” 这么一想，感慨越深——可不是嘛，自己重生过来，本身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志向的，之前跟女孩子们说的，一直都是大实话，自己就只是想赚点钱，不图大富大贵，够花就好，然后就是，趁年轻，多日几个女人。 结果这才几年，走着走着，就特么开始不由自主了。 搞饮料，做食品，后头还得弄酿酒，干了电信设备，搞起了芯片研发，还弄了家网站，现在又被电机生产和铅酸电池生产给卡着脖子，结果网站也好，电动自行车也罢，还没等真的搞出些成就来，居然又不得不去做房地产开发商了！ 一边要迎合首都市里这两位大佬，一边还要跟任家、章家这样的大家族各种合作和角力，彼此之间的关系处理，是近不得又远不得！ 真他娘的…… 还是泡妞日女人的生活更适合自己啊！ 买卖越做越大，牵扯的人、事、物越来越多，尤其是其中复杂的人际关系，真是想想都让人感觉压力山大——累！ 有时候会忍不住想，就凭我陆子坚，我哪怕身无分文，还能少了女人？ 然而冷静下来的时候再想，还是不行，还是得做生意，还是得有钱，还是得勾连官府——不管承认不承认，财力与势力，依然是泡妞，尤其是养女人的基础！光凭长得好看，充其量吃几碗软饭而已，哪能得如今这般惬意与潇洒？ “惬意你都不说常来，隔好几天才来一回！也不知道是跑哪个女人那里呆着去了，见天儿摸不着你的人！” 正是舒服的时候，心里也颇觉惬意，手里把玩着金秀的小兔子，滑软滑软的，虽不大，手感却也极佳，但她忽然蹦出来的这句话，却让陆子坚一下子就有点不高兴了，“放屁！这个时候特意来陪你们，你倒吃起醋来了？” 然而金秀并没有察觉到她忽然扰了陆子坚的好心情，仍旧在那里半傲气半刁蛮地吐槽，“就吃醋！你就是不疼我们！照这样一连好几天不来，早晚给你带个绿帽子，到那时候你就知道……” 金枝忽然推了她一把。 低头一看陆子坚的脸色，她的话不但断在那里，表情也瞬间惶恐起来。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32章 这辈子谁都不认了！ 如果说周建春是性子里就带着了风流，杜美怡是性子里就带了娇憨，那么，金秀性子里却是天然的就带了刁蛮。 她快人快语，嘴里留不住话，不仗势欺人，但嫉恶如仇，她要做的事情，那就一定得去做，还必须得做成了，她认准的人，就一定得是他。 认死理儿，还不饶人。 她当然不蠢，她只是在个别时候，尤其是在她很放松、很自在的时候，又或很激动、很愤怒的时候，会出现脑子跟不上嘴的情况—— “你生气啦？我就……瞎说……” 这时候，她怯怯地看着陆子坚，立马开始说软话。 因为她注意到，陆子坚不光是脸色立马拉下来了，就连手上的动作都停了——姐妹俩都知道，他就喜欢摸这个，恨不得手里老也不闲着，一手一个的摸着才好，平常无论是生活中，还是床笫之间，只要他手里还摸着这个，那就没生气。 可要是他连自己的小兔子都不摸了，那就坏了。 其实呢……吃醋是吃醋的，嫌陆子坚陪的不足，也是嫌的，但要说觉得陆子坚对自己姐妹俩不好，甚而威胁着说什么你以后再敢这么一连几天不来，我就给你戴绿帽子之类的，那就纯粹耍嘴的刁蛮了。 挖心掏肝的说心里话，金秀觉得自己从小长那么大，还从没遇到过任何一个人，能像陆子坚对自己那么好！ 亲爹都不行。 自己这个亲爸爸，爱吃爱玩，有本事，却也规矩重，而且主要有一个，他其实不会疼人——他哪里会疼闺女呢？他爱他自己藏的那些药材、那些古本、那些老木头老家具、那些古玩字画、那些壶、那些茶叶，都比爱闺女更多！ 在老头儿眼里，这俩闺女都没用，不带把！ 能赔出去俩闺女，换来一个未来姓金的、喊他爷爷的孙子，还是打从陆子坚这样连他都少见佩服的人间伟丈夫那里来的种子，实话说，别看老头儿表面上显得一不乐意二不高兴的，但金秀悄悄观察他，感觉老头儿心里其实乐开了花！ 他应该是觉得挺值的。 闺女嘛，总是要嫁人的，一锅端给陆子坚，还是当小老婆，感觉他也没有多么的惋惜、怜惜之类的——但陆子坚不是那种人。 他虽然的确摆明了就是养小老婆，而且过来的时候也实在不勤，但只要他在这里，你就能清楚地感知到他有多爱你、多稀罕你、多疼你宠你。 闲来相思，金秀觉得，最近这半年，可以说是自己毕生以来最舒服的半年了。 真真是好日子。 他生的英伟雄健，虎视鹰扬，人又是如此的聪明佻达，显然是个能做大事的人，但生活中却极是知冷知热、会疼人，虽然床上爱折腾人，但那折腾却叫人实在欢畅，一回让他折腾乏了，得歇三天，只觉得连骨头缝儿都是酸的，可一旦歇过劲儿来，却又是打从心底里那叫一个想啊，盼着他赶紧再来折腾！ 他也舍得给花钱。 人嘛，谁能离了钱呢？ 金秀自认自己并不是什么贪财的人，可最近半年，尤其是最近两三个月以来，她是真真切切的感知到了有钱的好处。 跟过去的贫穷，彻底说再见了！相中了什么就直接买，自己信用卡里的额度不够，告诉他，他从来都没打过一个磕绊！直接就给你买！ 衣裳，鞋，吃的用的，涂的抹的玩的。 两辆巨贵的小轿车！ 这样一套价值一百多万的大院子住着，比隔壁自己家里那破破烂烂的老院子可舒服太多了，而且他还特意安排了人来给做饭洗衣裳的伺候着！ 更不要提，姐姐刚一说在家闲得慌，他立马就直接给买了个临街的铺面，砸钱装修——那铺面，两间的开间，底上三层，核算一下，足有小四百平那么大，关键那位角还好，那可是东四，旁边就挨着美术馆！ 不但离家近，离王府井也不远！ 齁贵！ 装修就不用说了，突出一个好木料，花钱！ 更叫人心里其甜如蜜的是，就为了给自己姐妹俩开个茶馆，他居然愣是舍得直接掏几百上千万的，让自己爸爸去给买茶叶，还又花几百上千万，跑羊城那地方拿地、建茶仓——这般的大动干戈，就连自己亲爸爸都说，见过养小老婆玩女人的，可他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没见过那么舍得下血本的！ 为什么？ 他喜欢自己姐妹俩呗！ 宠呗！疼呗！爱呗！ 前后算算，也就半年功夫，他光是在自己姐妹俩身上，可就花了得有差不多两千万上下了——说实在的，别说小老婆，就算你是个明媒正娶的、有结婚证的，又好怎么样呢？有谁愿意为了自己的女人，一掷千金到这个份儿上？ 想一掷千金，又有几个人趁这份钱呢？ 靠那一个月三五百块的工资，攒几辈子能攒起来？ 平均摊下来，姐妹俩一个人值一千万！ 连皮带肉的卖给他，都不觉得亏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份心意——他都愿意为你花那么多钱，还花的那么贴心，这得说明在他心里，把你看得是有多重要？ 找野男人？出轨？给他戴绿帽子？ 姥姥！ 这辈子谁都不认了！ 有一天他就算穷下来了，哪怕跟着他要饭去，要着的头一口也得先给他吃！ 就冲他是这个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人！ 要不是这样，自己才刚上大学，才十九岁，哪里就会一天天的，连学也不想上了，功也不想练了，反倒一天天的，老想着给他生个儿子？ 现在是真的什么都不想，就想给他生个大胖小子！ 不用姓金，还就想让他姓陆！ 老头儿想要孙子，那是他的事儿，反正自己只是个别人的小老婆，没那个给老金家传宗接代的任务，反倒有给老陆家下崽儿的义务——给他生的儿子，他的种儿，我肚子里揣大的，凭啥不能姓陆？ 想要个姓金的孙子，你跟我男人商量去！ 当然，当然……想他！ 其实呢，正是青春懵懂，性子里又贪玩，真要说入骨相思，倒也并不怎么觉得，也就临睡前、将醒时那会子，最是想他，平常时候，不拘是去学校里上课，还是回家来跟姐姐作伴，这生活都是有意思的紧，不至于想人想得茶饭不思。 所以，也就是见着他了，忍不住就想吐槽几句。 贪心地想要更多罢了。 性子本就刁蛮、好逞强，最近又是一切都春风得意，自也不免稍添骄纵，总之，也不知道刚才那会子是哪股血窜上脑门了，居然就把那种话给说了出来。 说完了一看他那脸色，顿时又恨不得当场就自己抽自己两耳光！ “哦，你这么想的？” 他脸色很难看，而且语气还出奇的平静——讲真，金秀也好，金枝也罢，姐妹俩其实都是有感觉的，自己和姐姐跟的这个男人，在外头一定是个威风八面的人，他虽然对自己和姐姐几乎是从不发火，可他想事情的时候往那里一坐，直觉上就让你感觉这人不能惹，而他不高兴的时候，脸色一旦稍一绷起来，那股子威压的气息，直觉上就让人心里打寒颤，就觉得怕得不行！ 而这会子，他的手甚至从自己怀里抽出去了。 金枝又推了她一下，然后她自己先就悄然坐起身体。 金秀近乎直觉的反应，赶紧就从躺椅上下来，乖乖地站到旁边，低着头，一双清亮的眸子怯怯地看着陆子坚，“我……真没那么想，我就顺嘴胡说……” *** 不是我老想求月票，就这么个小站，本书好歹也17万收藏呢，居然月票榜老是被人家给压住，兄弟们，我不甘心啊！ 大家再帮帮忙好不好？咱这书的成绩，不该那么弱啊！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33章 遇到问题喊姐夫！ 陆子坚的目光冷静地注视着她，一时间，金秀竟吓得不敢再跟他对视。 “你把你自己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自己听听……” 金秀张了张嘴，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急中生智，她忽然就扶着躺椅，噗通一声跪下了，“我真错了！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说了！再说一个字儿，你打死我！……也不用，再说一个字儿，我自己攮死我自己！” 顿了顿，她又说：“我真没那么想过！你也知道，我有时候说话都不过脑子，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你，让你多来几趟！我以后再不敢说了！” 陆子坚的脸色这才稍稍和缓。 说实在的，他哪可能相信金秀会出轨——以他看人、识人的本事，讲真，认真被他相中、养起来的女人，都是他认可了不可能给自己戴绿帽子的！ 不然他也不敢要，充其量就是图个新鲜玩几天，也就撒手了。 当然，有一天你穷了，塌架了，甚至不举了，天长日久的恩情消磨，那其实已经是另外一件事了——至少就当下，以及陆子坚完全有把握的未来二三十年的情况来说，他有绝对的把握，能让自己拢在手心里的女人不会出轨！ 也压根儿就不敢！ 要是没这点本事，哪敢玩十来个小老婆？ 就像身前的这姐妹俩，金枝貌似绵软无性，但其实内心里却是个主意很正的人，底线之上随你折腾，她不好争，一旦触及底线，她其实很硬气，愿意坚持，也让人敬重，而金秀貌似刚强刁蛮，但其实骨子里是个善良的性子，嘴上噼里啪啦放炮仗似的，但其实可乖了，而这对姐妹身上还有一处最大的共同点，那就是都打从根子里就特别崇拜强势的男人。 相处日久，陆子坚很知道她俩有多爱自己，有多离不开自己！ 这种人，这种性子，这种感情，陆子坚很相信，除非自己哪天忽然死了，否则她俩是肯定会特别愿意一辈子都跟着自己的！ 哪怕是做小老婆！ 甚至就算自己哪天突然就没了，她俩怕都会为自己守一辈子！ 就这种人，就这种性格！ 要不为什么陆子坚会格外的宠爱她们姐妹俩呢？ 这种誓以生死的感觉，虽话未出口，但感觉却是相互的！ 然而金秀的这张嘴，的确也是该多少拾掇拾掇！ 那么爱吃醋还就罢了，居然连要给自己戴绿帽子这种话都敢说了，还了得！ “我平常爱好不多……” 陆子坚一脸平静地说起话来，“还有很多之前喜欢过的，现在也都戒了！雪茄、骑马、高尔夫，都戒了！唯独就一样，我戒不掉，好色！我就是喜欢女人！” “不瞒你们姐妹俩说，当然，其实你们也都能猜到，我在首都，的确还有几处宅子，里面住着的，都是我心爱的宝贝儿，像你们姐妹俩一样！” “但是我敢说，我是真的格外格外的宠你们！” 说到这里，陆子坚扭头看向金枝，金枝本就听他说得郑重，心里上下打鼓，这时候他目光如电的忽然看过来，吓得金枝忽然就扶着躺椅，也一下子跪下了！ 没办法，那是亲妹妹，又实在是话说得太过了，扛着巨大的压力，金枝还是终于开口说话了——她拉着陆子坚的手，仰着脸儿看过来，一脸哀求，“老公，金秀就是个傻丫头，她就是痛快痛快嘴儿，别说她压根儿也不是那种人，光是你对我俩的好，我俩都心里有数的，哪可能……” 金秀似乎是忽然想到该怎么解释了，这时候就忽然开口，抢话了，“我那么说，反倒说明我压根儿不会，我要真想给你戴绿帽子，我就不说……” “放屁！” 陆子坚霍然扭头看着她，吓得金秀赶紧低头。 而陆子坚一字一顿，“说也不能说！” 这时候，金秀忽然抬手，照自己脸上猛地抽了一个大嘴巴子，“呸！真不长记性！就是，说也不能说！”——这丫头下手是真狠，这一耳光抽过去，那娇嫩的小脸蛋儿上，立马就红起来一个手掌印儿，哪怕这会子陆子坚还在怒火中，也是不由就看得一阵心疼！ 当然，气忽然就彻底消了。 这丫头当然就是这样，心思爽直——也的确只是想给她个教训，一来戒了她这个顺嘴胡说惹人不快，二来也是压一压她们姐妹这份吃醋的心。 是真没想到，她居然会上手就自己给自己来了这么一下子！ 这回她倒是坦然了，虽然人是跪在那里，但昂首挺胸的，“老公，你放心，我这回肯定记一辈子了，绝不再顺嘴胡说！我真记住了！” 陆子坚没忍住，抬手过去，摸了摸她的脸。 嘶……那小巴掌印，已经飞快地红肿起来了，清晰可见。 讲真的是心疼！ 这也就是她自己抽的，这要是换个别人，敢这么往自己心爱的女人脸上甩这一巴掌，陆子坚当场宰了他的心思都有了！ 然而心疼还得往后稍稍，事儿得先办利索了，“真记住了？” “真记住了！” “适当的吃醋，想让我多来，可以，但是不许什么醋都吃……” “我知道！我以后醋也少吃！” 这丫头，一旦认真起来，意识到了事态严重，其实心思灵得很，远比她姐姐的心眼儿来得快、来得灵巧，而且关键的是，她甚至还比她姐姐更拉得下脸来。 这会子一旦看到因为自己这一个巴掌，陆子坚开始心疼自己了，看那表情，似乎气也消了，她马上就意识到，因为自己几句蠢话惹来的这场不快，已经可以过去，快要收尾了，于是她忽然就伸手，两手抓住陆子坚的手，撒娇，“姐夫，你就别生我气了呗？好姐夫……” 好吧，她这一连声的“姐夫”一喊，陆子坚还没怎么样，金枝先就腾地一下红了脸，极不好意思地瞪她，“这死丫头……” 然而……这就是金秀了。 该狠的时候，她是真狠，直接抽自己耳光，下手还特别重，可是一旦那股劲儿过去，她又真的是远比金枝更灵活婉转——她的绝招就是，遇到问题喊姐夫！ 就这一声姐夫所带来的好处，能解决陆子坚那边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了！ 陆子坚就吃她这一手！ “行啦！起来吧，别委屈吧啦的跪着了！” 陆子坚伸手扥她，给她拽起来，忍不住又心疼地看看她的脸，扭头吩咐金枝，“赶紧冰箱里给她找个凉东西，先冰一冰……”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34章 你们还有妹妹吗？ 一场小风波，来得快，消弭得也快。 等周嫂子买了菜，推门进来的时候，小三口甚至已经回到中堂东边的小茶室里喝茶去了，还放着音乐，金秀给轻歌曼舞的跳了一段——一直到吃午饭的时候，偶然一个抬头，周嫂子看见了金秀脸上还残存的一点巴掌印，吓了一跳。 但她没敢多问，装看不见，只是端了几样菜去到外院跟自己男人一起吃的时候，她才悄声说：“二太太挨打了！脸上！” 周建设讶然抬头，愣怔好半天，才说：“东家待人好，厚道，但也有性道！厉害得很！这回咱也不知道因为啥，往后你稍微注意盯着点儿，可千万别在这上头出了岔子，到时候咱俩可都有责任！” 然而周嫂子摇头，“不会是那事儿！俩太太喜欢咱东家喜欢得不行！咱东家长得又好看，人又年轻，还那么有钱……不会！” 顿了顿，她又说：“二太太有点小性子！忒年轻！” 周建设顿时秒懂了，咂摸半天，说：“这几天我看东家脾气也不大好，自从前几天往首都官府里去了一趟出来，就开始脾气不大好了！他脾气不好的时候，你记得不，连靳总都吓得不敢说话，这个可能是还没吃过教训，有一回就好了！” 周嫂子马上赞同地点头，“但是咱这大太太行！我觉得是个长远的性子，咱东家表面上最宠二太太，小姨子呗！但其实叫我看，咱东家是真稀罕咱大太太！跟……也不好说跟谁比，反正我觉得，不比靳总差！” “嗯，咱大太太端庄。脾气也好，性子又好，长得就像正宫娘娘。” “嗳，你说，这往后她几个……得十来个了吧？这往后，谁能当正宫？” “吓！这咱咋知道？你也别瞎寻思这个，尤其不能乱嚼舌头根子，叫东家知道了不得！惹东家烦了，我知道他那么些事儿，他说不定得弄死我！” “我没瞎说，我哪敢！” “你知道厉害就好！对谁，可都不敢瞎说！一个字都不说！咱不是给任何一个太太扛活的，咱是跟着东家吃饭！东家说啥就是啥，东家说让干活，咱就干活，东家说让咱滚回家，咱就滚回家，我跟你说，只要嘴严，咱俩这辈子稳当了！连咱下一辈儿都稳当了！可一旦要是嘴不严，说死可快！” “……” “咱东家看着笑起来和善，狠起来可是个敢杀人的主儿！你别不当回事！” “我记住了。我可不敢不当回事！你说，咱下一辈儿也能……” “没问题！咱东家这个性子，这份能耐，又赶上这个时候，少说有二十年大运！可能还不止！他简直干啥啥行，弄啥啥成，谁都愿意跟他搁伙计、交朋友！你想想，二十年，他得挣多些钱？他能亏待咱？更别提他跟官府那边那真是……” “咋不说了？他真跟官府里来往很多？” “……别问了！别问恁些！也别瞎打听！我不能说！有些事儿，不跟你说，就是证明我只能烂在我自己肚里，你敢问，我说了就是害你，懂不？” “懂！懂！” “你看看我现在抽啥烟？小熊猫！软中华！他正儿八经的当个乡长，他能整天抽这烟不？那我凭啥抽这烟？因为当官的给我送礼！我他娘的一个开车的，哪敢想当官的给我送礼？我不给他送就不错了！你想想，为啥！凭啥！我就给他说一声，今天陆总心情不错，或者今天心情不大好！就这，就值几条烟！懂不？” “懂！懂！烟呢？我咋没见你抽中华？” “呃……卖了！好几百一条，我抽那？我回老家之后买肉吃不好？” “也是！卖的钱呢？拿来……” “啧！你这老娘们……” ………… “这小娘们长得真好看，尤其是这个屁股，真白，真大……” “就是就是！” “哎呀你俩呀……” 中午小小午睡了也就四五十分钟醒来，陆子坚来了兴致，也顾不得躺在自己身边的这对姐妹睡得都正香，就把人家折腾醒了。 办事儿。 然而办事儿虽然足够刺激，办完事儿之后，跟金秀一起趴在床沿上看她姐姐端盆水在那里洗屁股，却显得更有意思。 早年间洗澡不方便留下的后遗症，金枝一直都喜欢拿盆接一盆热水来事后擦洗和清理，而偏偏，陆子坚就特别爱看她蹲在床边洗屁股。 她皮肤本来就白润细腻，一沾了水，那叫一个油光水滑！ 金秀其实也羡慕姐姐这个凹凸有致的身材，也爱看。 她从小练舞蹈，身材当然差不了，用二十年之后的眼光看，更是绝顶好身材，但搁这个年代，搁在陆子坚的审美眼光里，她也就是现在仗着年轻，粉嫩嫩光滑滑的，透着一股子青春少女独有的腴美细嫩，那是相当好看，再过几年，她要是持续练舞蹈，等这份独有的婴儿肥一退，反倒会显得太瘦了。 不如金枝，当肥则肥，腴美肥润，当瘦则瘦，曲线玲珑。 这种身体微微丰润却又不胖的身材，在陆子坚这种阅女极众的老色批心里，才算顶级身材，实在是怎么用怎么美。 但金枝实在是太爱害羞了！ 哪怕明知道自己男人实在是爱看，她还是匆匆忙忙擦洗几把，就赶紧起来了。 不让看！ 陆子坚叹息一声，金秀居然也跟着叹息一声。 “你叹什么气？” “嘻嘻，我姐夫叹气，我就跟着叹气！” “马屁精！” “我就拍我姐夫马屁！” 好吧，说不得是中午她自己扇的这一记耳光的效果出来了，这丫头以前也讨好，可是不至于那么讨好！ 金枝很快就回到了大床上，陆子坚躺回去，她们姐妹俩就也一左一右地依偎过去，金枝居然很快就又续上了应该是很久之前的话题，问：“你说，我俩要是真的都不来，一块儿怀上了，可怎么办？” “那还怎么办？怀就怀呗，喜事儿啊！生！” 金枝喜不自胜，但也有隐隐的担忧，“我俩都一怀上，你以后过来了，可就没人陪你了，这可麻烦！” “啧……” 这当然是个问题，而且是个大问题，所以之前对于金枝想要生个孩子，陆子坚是同意的，但金秀那里，他其实就一直在劝，只是金秀的意愿太过强烈，没办法，才给了她两回，“那怎么办？要不，你们问问老爷子，看是不是你们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什么的，接过来？” “哎呀你呀……”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35章 无论如何，必须是他！ “子坚，弄得很好啊！我看魏书记和甄市长，都很高兴！” 时间是七月一日，陆子坚特意选的日子。 就赶在今天，朗华大厦项目举行奠基仪式，首都市里光是大大小小的领导，来了十一辆车，一把手二把手更是亲临、铲土，一个个都笑容满面，还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显示出了上上下下对这个项目的绝对重视。 等到奠基仪式结束，一众大佬先后笑呵呵地对陆子坚勉励一番、称赞一番，走了，韩崇文故意落在最后，跟陆子坚肩并肩，站在已经开动的场地之外，眼睛看着那边的一些设备已经陆续进场，他脸上颇有些感慨神色，“有这一场，你这个工地，绝对顺顺利利，一直到竣工啊！” 陆子坚笑嘻嘻，“承我韩哥吉言！” 韩崇文失笑，目光忍不住又一次深情地看过去，发出莫名的感喟，“好啊！真是好啊！还是首都的建设速度快！” 陆子坚心里猜，无论他，还是刘兴邦，看来的确都对于被调去徽省，是心有不甘的。而且是相当的不甘。 这年头，徽省那绝对是不发达省份。 但是已经无力再做任何改变了，还有十来天，他们就要在首都卸任，转而去徽省上任了，“等你跟刘市长完成了工作交接，我应该能从国外回来，到时候，一起聚聚，喝点酒？” 韩崇文想了想，倒是也不用问刘兴邦，就直接答应下来，“好！” 刘兴邦异常看重陆子坚这个年轻人，甚至某种程度上，可能甚于自己，这一点，韩崇文当然清楚得很——更何况，徽省甚至还不比首都，两个人这回去徽省上任，可能更需要陆子坚这个大企业家过去给帮把手。 喝顿酒，实在是便于沟通感情。 这个时候，首都路桥的钟祥元大步走了过来，“韩秘书长！陆总！” 韩崇文面带微笑地跟他握手，钟祥元认真地说：“感谢韩秘书长提携，感谢陆总的信任，二位放心，这工程我从头到尾盯，保证按时完工！保质保量！” 韩崇文哈哈一笑，点头，说了声“好”，陆子坚则开玩笑，“有了你钟总这句话，我可就撒手不管了，等着验收！” 然后是三人一起大笑。 朗华大厦预计总造价7.5亿，多巧，首都路桥就是7.5亿中的标！ 有家棒子建筑企业，报了6.6亿，也愣是没中标！ 然而事实上，这年头要说搞建筑，尤其是搞这种大楼的建造，棒子国是在全球都出名的，既保质保量，又造价低廉——过去十年，棒子国的建筑企业四处出击，把全球很多大型工程揽入手中，逼得不少欧美大型建筑企业都濒临倒闭。 至于首都路桥……他们的主要建筑方向，之前很多年都是道路、桥梁、给排水这些，从91年才成立了一家专门做楼宇建造的分公司，而且之前也主要是侧重于造居民楼，承接像朗华大厦这样造价数亿、楼高五十多层、两百多米的大型工程，这是实打实的第一次——但是，你必须让它中标啊！ 首先它是首都市比较著名的建筑企业了，资质肯定没问题，其次市里各种关系盘根错节，陆子坚过去没少从这里头享受好处，现在有这个大工程，当然要把这种好处反馈回去，最后，韩崇文还代表刘兴邦特意打了招呼。 那就无论如何，必须是他！ 不过还好的一点是，虽然国内的大基建时代尚未开启，国内这些搞建筑的企业，建造超高大楼的经验都还算不得丰富，但做事情的认真程度，较之十几二十几年之后，却是要胜出许多许多的——经验没有，可以积累，不会的，可以学习、模仿，甚至抄袭，可一旦这种做事情认真，没人敢在这种大工程上贪的这种心态改变了，丢失了，可就真的是一去不回头了！ 当然，即便如此，陆子坚也不可能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撒手不管了。 东方智造现在的副总赵玉海，正是当初从首都路桥挖来的，对于首都路桥的内部，他不但了若指掌，而且意见很大。 别的话都不用说，把赵玉海往这个位置上一放，陆子坚的心意就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剩下不过是些客气话而已——碍于面子，工程给你们了，给我好好干，敢胡来，别以为我会不知道！ ………… 送走了韩崇文，陆子坚又跟走过来的倪广南一起，在工地上站了一阵子，到底还是太晒了，陆子坚拍拍倪老的肩膀，“走吧老同志，晒出油来了！” 倪广南哈哈一笑，倒是听劝，扭头跟陆子坚一起往外走。 最近半年，他的精神状态实在是出奇的好。 就连他自己当初都不曾料到，意外在联想大门口遇到的喊住自己的那个年轻人，仓促之间创立的一家东方智造，竟然只用了短短不到一年，就焕发出如此力量，竟然以如此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飞速地发展了起来。 他这个东方智造的总工程师，现在当得是异常舒服。 一路闲谈着公司最近的事情，俩人才刚走出围起来的工地大门，却见大门口外的路边，竟是有两辆车忽然打开了车门，两个女孩子，前后相差不知道有没有一秒钟，就这么先后下了车。 倪广南下意识地往那边瞥了一眼，先是不由得眉头微皱，但又很快无奈地叹了口气，跟陆子坚说：“子坚，有些事情要处理好啊！不要做的太过了！” “嗳！您放心，我以后收着点儿！” 哈……他其实已经改变很大了，这就是个坦率敢言的性子，经历了之前的那番内部斗争失败，他现在其实已经没有那么耿直了。 只不过，感觉得到，他心里实在是太过看重自己，看好自己的未来，所以，作为一位长者，有些时候碰到某些场面，他实在还是忍不住，要说几句。 每次陆子坚都耐心地听着，老老实实答应。 无论如何，人家说的是好话，非是歹意，总要领情才好。 怎么做反倒是后话。 目送他上了车，陆子坚这才扭头冲那边的两个女孩子走过去——周建春的脸色相当不好看，章九芙脸上似乎也多少有些气不忿。 呃……今天肯定是周建春的主场，按说不该带章九芙来的，但期末考试前两天就已经结束了，这丫头却在首都赖着，不肯回锦官城去，陆子坚实在是磨不过，答应今天带她出去转转、玩玩，之前叮嘱她在车里等一下来着，倒是没想到，周建春扛不住这个大太阳，非说怕晒黑，领导一走，她就赶紧躲出来了。 想必是见面了。 想过，她俩肯定不大和，但没想到，就这么会儿工夫，就那么不和了。 只能说，周建春毕竟不是赵美琴。 如果是换了赵美琴来，她就算跟章九芙不和，也不会把场面弄到这般难看。 “要不，你俩打一架？” 陆子坚笑嘻嘻地问，结果这句话一说，周建春噘嘴，章九芙也噘嘴。 陆子坚一手拉一个，然后一边搂一个，“好啦好啦！不要求你们亲姊热妹的，至少别吵架行不行？那么晒，来来来，各上各车！九芙，你先上去等我一下！”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36章 活泼的、热辣的、鲜亮的！ 安抚女孩子，一向都是一件费时费力的事情。 即便是陆子坚向来雅擅此事，也同样如此。 不过好在，他在跟自己的女朋友们相处的时候，一定是居于一个异常强势的地位的，拿不到强势的地位，他甚至宁可放弃，所以，他的女朋友们，还算都比较好哄——主要是都很卑微，不敢太跳，更怕吃醋太过，会真的惹恼了陆子坚。 “我不管，反正你别想让她跟美琴一样上我哪儿去！我不跟她上一个床！” “好好好，不去，不去还不行？” “子坚，我觉得她也不喜欢我，为什么呀……她也不喜欢我，赵美琴也不喜欢我，我能感觉到，可是我真的已经很认真的在跟她们交朋友了……” “正常宝贝儿，你是近水楼台嘛，她们羡慕啊！” 嗯，哄呗。 事实上是，陆子坚能察觉得到，时间拉长之后，周建春已经勉强能够容纳赵美琴跟她一个床上伺候自己了，主要是她发现自己似乎格外喜欢这样，但别人……别说赵美琴，连靳晓燕她都异常抗拒！ 靳晓燕提议想拉上刘桂萍、赵美琴和她一起办纺织厂，白送钱、白给股份啊，赵美琴都没说不行，至少是跟陆子坚不会表示不愿意，但周建春就是不大同意。 没办法，女孩子们不是傻子，周建春虽然有些天真烂漫，但她只是不如赵美琴的心眼儿来得快、来得机敏，事实上，她也很聪明的。 别的事情且不提，单纯只是在对陆子坚的了解上，她一直都异常敏锐。 事实上，她始终都能感知得到，尽管陆子坚的女朋友数目似乎在日渐增多，但陆子坚最宠的那个人，一直都是她——她不知道原因，但她确定如此。 所以，她基本上可以算是最恃宠而骄的那一个了。 别人不敢的，她敢，别人小心的，她大大咧咧！ 像个公主一样。 然而，陆子坚依然也容了她。 谁让这是她第二辈子陪着自己了呢？谁让上辈子她跟了自己前后二十年，事实上一直都是受委屈的那一个呢？ 在这一点上，别说赵美琴、靳晓燕，就连刘桂萍都没法跟她比。 宠点儿就宠点儿吧。 而事实上，她吃醋的时候，还蛮可爱的！ 因为她的吃醋，其实更像是在撒娇，她早已探清陆子坚的底线，所以从来不碰——清楚地表示自己对章九芙的厌恶，可以了，离线一厘米了！今天已经答应了要去陪章九芙了？好气人！那你得给我买条裙子，我都看好了！ 可以！ 你看，她不说不行，更不会拉着不让去！ ………… “唔，这冰激凌好甜……你尝尝！” 之于陆子坚来说，自家公司造价7.5亿的重大工程，乃至是整个首都的重点工程的开工奠基仪式，似乎只是一件小事，不得不耽误一会儿工夫，抽个空儿去处理一下而已，反倒是陪女孩子逛街，才是他的正职。 只不过今天陪的是章九芙。 虽然事实上在陆子坚看来，逛街其实是一件相当无趣的事情，但一个个鲜亮亮活泼泼的女孩子在身边走来走去、乃至蹦来跳去，却又让这件事忽然可爱起来。 前后两辈子，对于逛街这件苦差事，他向来从不觉得苦。 正值十九岁，花一样的年纪，章九芙当然也喜欢好衣服，也爱那些闪亮亮的、精致的、秀美的东西，衣服啦、鞋子啦、化妆品啦、包包啦，诸如此类，摆明了也都很喜欢，但她却只是让陆子坚象征性地给她买了一管口红，就什么都不要了。 很坚持的那种不要。 说来邪门，无论是上辈子的前妻，还是这辈子先后认识的赵美琴、章九芙、任红裳，这些最终走到自己身边的官宦人家出身的女孩子，大多不慕奢华。 反倒是周建春、蒋琴琴，还有左晓倩之类，这些普通人家出身的女孩子，而且往往在家里时都算得家教良好，一旦走向社会，有机会接触到钱、接触到优越的生活，却往往相当的缺乏自制力，对花钱这件事，无比热衷。 章九芙是个不太典型的章家人，但却是个典型的川妹子。 她爸爸章仲浦，大哥章六涞，都明显是一身的书卷气，显得蕴秀于胸那种，但章九芙却明显跳脱活泼，不怎么安静。 她说话做事，也都是活泼的、热辣的、鲜亮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最近的生活趋于消沉吧，总感觉有一种诸事都并不太顺遂的感觉，使得陆子坚开始越来越喜欢回忆——看着章九芙在自己身边蹦蹦跳跳的欢脱模样，倒是叫陆子坚忽然就又想起前妻来。 太像了。 主要是性格上太像了。 事后回想，在怀孕生孩子之前，小珺的性子并不刁钻，也没那么爱发脾气、爱吃醋什么的，她其实很大气，典型的属于北方女孩子的那种大气，又夹杂着官宦人家教养出来的那种独特的心胸开阔。 从相识、相恋，到上床，到结婚，再到从她家那一百六十多平的家，搬进自己买来的十七平方的筒子楼，甚至连做饭都得在楼道里，她一直都是特别开心而雀跃的——还记得当时那个破破烂烂的筒子楼买下来，自己心中其实殊无欢喜，甚至越发自卑，因为觉得没能给自己的妻子提供比娘家更好的条件，但她却特别开心，她是那么用心地去布置那个简陋的小窝，对于在楼道里烟熏火燎的做饭炒菜，也从不抱怨，还那么努力地去练习厨艺。 但是啊，年少的人呐，觉得尊严大于一切。 总感觉自己配不上她！ 总感觉是她下嫁了自己，且她越是开心欢悦，自己就越觉压抑。 呵……那会儿可真是年轻啊！ 呃不对，老子现在也很年轻啊！ “嗯……有吗？我怎么吃着没那么甜？” “啊？不会吧？可是真的很甜啊，你再尝一口！” “嗯不对不对，我不吃这个，我吃这个……” 忽然凑上去，嘴对嘴，叫她猝不及防地，已经完成了一个湿漉漉的吻，似乎真的尝到了她说的那种甜似的，放开她之后，陆子坚还舔舔嘴唇，“嗯！还是这个甜！天哪，齁甜！” 章九芙愣怔在原地足足好几秒，然后她羞喜地四处扫视一圈，忽然就不管什么冰激凌了，双手搂住陆子坚的脖子，吊上来，主动又亲一口。 “还甜吗？” “甜！” 于是她甜甜地笑起来。 “嗳，你放了假那么几天了，都不走，在等什么？” “等你陪我逛街啊！” “只是等这个呀？” “那……别的还等什么？” 陆子坚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 她忽然就抿嘴笑起来，俏脸微红，咬了咬嘴唇儿，她凑过来，跟陆子坚咬耳朵，“你不要那么色哦！谈恋爱就要认真！” “可是我们没有谈恋爱呀！我管六涞叫大舅哥的！” 陆子坚义正词严，“要只是谈个恋爱的话，我会喊他大舅哥？” 她羞羞地笑，白了陆子坚一眼，带了点傲娇的小可爱，“你喊他大舅哥，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只是你女朋友，又不是你老婆！” “那你想不想做我老婆？” “我……不知道啊！” 她其实已经羞不可抑了，眼睛看着别处，却又偏偏并不躲避这个话题，居然羞笑着接话茬，“那又不是我想做就做的，某人可难追着哩！我一个女孩子，费了好大劲儿才做了人家女朋友，想做老婆，哪有那么容易啊！” 啊，这吐槽真犀利。 但是……真可爱！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37章 胳膊肘往外拐 “嗯，有事儿就说……啊？成功了？” 正吃饭，本来心不在焉，甚至一看来电号码是周建春，陆子坚心里还多少是有点不大高兴的，但电话接通之后，他却很快就高兴起来，“验证了吗？” 真是……不容易啊！ 继不久前胡为武团队在电机控制芯片上的研究，获得关键性突破，并且验证成功了之后，唐智敏团队也终于是取得了关键突破！ 电池控制芯片研发成功了！ 居然还正好赶在今天！ 这边东方智造的大厦开工奠基，那边烛龙半导体又一款芯片研发成功！ 啧啧，双喜临门啊！ “好！好！我吃饭呢，你先签字，我待会儿就回去补签！马上做一遍验证！” 挂了电话，章九芙赶紧放下筷子，问：“喜事儿？” 陆子坚笑着说：“大喜事儿！烛龙半导体那边，第二种芯片研发成功！”说着说着，他自己倒是不由得感慨起来，“真他娘的不容易啊！烧了我上千万了！” 只能说，科研这东西是真费钱！ 烛龙半导体到现在成立其实还不足一年，但人员几经扩充，尤其是这一届的应届研究生、本科生的招聘，规模很大，到现在已经形成以胡为武和唐智敏为首，下面多达七支的研发团队了，人数高达四百多人，每个月的工资就要近三十万，研发经费就不计算之前给他们定设备的那笔巨款，纯粹每个月要烧掉的钱，就得五十到八十万——这还只是当下这个年代，研究生毕业进来，一个月六七百就很好，过千就高兴坏了，很多设备也是能蹭就蹭，这要是搁到二十年后，要想养起这些团队，保证科研的力度，每个月的开支只怕少说也得大几千万！ 当然，钱数差的很大，但其实费钱程度是大差不离的！ 因为在这个年代，一个月一百多万砸进去，也没几个人舍得！ 但陆子坚显然热衷于此。 “恭喜你！” 章九芙也显得特别高兴，还说：“我听我哥说，我爸，我大伯都说过，虽然你做生意是一把好手，特别厉害那种，但你更厉害的地方，是你居然愿意投那么多钱进去搞科研！我大伯好像还说过，说现在的你，想想办法，还能限制住，但只要你持续这么做，十年之后，谁都别想限制住你！” 陆子坚脸上的笑容为之一顿，但马上就恢复了正常。 他强忍着没有在这个时候抬起头来，以免让章九芙看到自己此刻的眼神！ 真是个傻丫头啊…… 只能说，她的政治敏感性，的确不是太好！ 不过……跟他们章家的自己人，章伯岭就还是说真话了吗？ 呵…… 限制老子！ 我去你大爷的！ 嗯，章伯岭的确是个狠人，面和心却狠。 然而，当然，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成大事者，一边帮你拿订单，一边给你放贷款，一边跟你搞姻亲，一边却也时刻惦记着该怎么挟制你！ 相比之下，当然就还是老丈人章仲浦这样的书生，更让人喜欢。 而且说实在的，也更让人放心！ 所以无论如何，无论将来跟章家走得有多近，大家的关系有多和睦，都绝对不能真的把自己的后背露给章伯岭啊！ 这位大伯，在关键时刻可是真的会捅刀子的！ “大伯夸我罢了！” 三秒钟，陆子坚从容地抬起头来，满脸笑容，“十年之后会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养这帮人，我每个月都是上百万的钱砸进去啊！唉……” 然而……章九芙的眼神似乎有点不大对。 陆子坚心里小惊一下，面色不动，笑着问她：“怎么了？” 她咬咬嘴唇，说：“我哥跟我说……说虽然我们是一家人，但你跟我大伯打交道的时候，还是要多少留点心眼儿！” 这个话……也太明牌了！ 陆子坚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她。 她有点不大好意思，但这会儿，她脸上的欢脱与稚嫩，却好像是一下子就不见了，莫名有了些娴静文雅的感觉，“他跟我说，他不好直接跟你说这个话，让我在……在合适的时候，跟你把这句话点到。” 啊……小瞧这丫头了！ 而且过去跟大舅哥也似乎是……有些见外了！ 要知道，他们才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都姓章。 但现在，大舅哥也好，章九芙也好，这已经明显是胳膊肘往外拐了——虽然他们就算不拐，自己本也是对章伯岭充满提防的，虽然大舅哥这么做，显然有着多年来章家内部的复杂矛盾，而老岳父章仲浦事实上一直处于很憋屈的被压制的状态的缘故，但是，这依然值得感激。 忽然之间，陆子坚心里莫名地有些动情，他面容严肃，但眼含温柔，抬手摸向章九芙的脸，“回头我给六涞打个电话！” 章九芙“嗯”了一声，虽然陆子坚的手刚一收回来，她马上就又显得欢脱起来，但陆子坚却久久地盯着她的脸看。 一直到看得她有点撑不住了，才终于被迫跟陆子坚四目对视。 “九芙，我想要你！” 章九芙噌的一下，又是闹了个满脸通红。 她的目光飞速地闪躲开去，过了好几秒钟才又转回来。 半羞半喜。 “哪有像你这么说话的呀！” 她很不好意思。 陆子坚缓缓地笑起来，“其实咱们大学报道那天，我就看见你，注意到你了！你还记得那时候你站在报道处那棵大树底下的样子吗？那时候你穿着一条白色的裤子，扎个马尾，上身好像是一件粉红色的T恤，还带个心那件……” “呀！你真的还记得呀！” 她一脸惊喜，以至于竟是惊喜得连刚才正在进行的叫她羞涩的话题，都一时间给忘了，“我就说呢，那天你那么的看着我，怎么后来倒是不理我了？” “我倒是想，不敢呀！咱班主任老朱都那么特意提醒我了，我哪儿敢惹你？不过现在好了，咱爸咱妈都见过我了，很喜欢我！” “嗯，尤其我妈，她说……说你一看就是个会疼老婆的人。” “丈母娘说的，肯定对！” “嘁！你真会顺杆儿爬！” “那你愿意给我当老婆吗？” “嗯。我愿意！” …… …… “好啊！老唐！好啊！” 泡妞当然很重要，这会子陆子坚更是怎么看章九芙怎么喜欢，迫不及待地想把她给抱上床，然而吃过饭之后，他还是选择了先回公司一趟。 刷刷刷几笔补上签名，正好唐智敏听说陆总回来了，就敲门进来，于是陆子坚丝毫都不吝啬自己的赞赏与兴奋，一连地在他肩膀上拍了好几下，“就这么搞，多多的搞出成果来，告诉大家，老板有钱！给大家发钱也从不心疼，只要你们敢给我认真搞研究，给我拿出成果来，我就敢成沓的发钱！” 金钱的刺激作用有多大？不好说！ 但毫无疑问，自从烛龙半导体和东方智造两边的现金表彰会开过之后，两家以科研为主的公司从上到下的那股子精气神，都瞬间为之一变！ 磨洋工的少了，自愿加班的多了！ 每个人眼里都闪着精光！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股子昂扬奋斗的拼劲儿！ 搁别的时候不好说，在当下这个年代，老板发奖金直接是一沓沓的百元大钞这个事儿，是真的毫无疑问的超级刺激大家的斗志！ 这不，也就个把月，之前一直都停滞不前的电池控制芯片，这就出成果了！ 胡为武团队开创了正确的方向，当然重要，但这金钱的刺激，也不可不谈。 “嗳！我知道了老板！” 唐智敏也很兴奋，“我们以后一定继续努力！” 一番鼓励之后，紧接着又叮嘱他马上组织验证，唐智敏很快就出去了，陆子坚是事急人不急，还又特意留在办公室里，跟周建春温存一阵子，这才又施施然地下了楼，结果他也就刚到楼下，忽然街道旁的车门打开，赫然竟是章六涞从车里钻了出来——陆子坚愣了几愣，心里不由得一阵无奈！ “哈哈，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有两天啦，一直不方便过来，今儿才腾出空来。” 两手握在一处的工夫，陆子坚挑眉往从另外一边下车的章九芙那边看，章九芙马上会意，不由羞涩地抿起嘴，笑了起来。 她当然知道陆子坚眼神里的遗憾与无奈，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章六涞这位大舅哥忽然一来…… 但陆子坚还是很快就回过神来，“嗯？来了两天了？不方便？” *** 对不住大伙儿，焦虑症越来越严重，我已经有七八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两三个小时必醒，再睡也睡不着……感觉自己最近几天写的简直就是个屎……请几天假。 抱歉。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38章 章六涞的目的 章六涞笑吟吟的瞥了一眼陆子坚和章九芙。 没发一言，话中的意思，却不言而喻。 他怕打扰到蜜月期的两人。 打扰？ 你现在来才是打扰。 陆子坚嘴角勾起一丝无奈的笑：“来都来了，大舅哥说说吧，找我何事？” “额……真打扰到了？” 章六涞苦笑一声：“看来我来的真不是时候啊，是这样，之前给你提的，希望你能把鼎丰食品总部，搬到我们川省么？前几天，我们招商局的同志，又开会研究了，可以给到你们最高一百亿的授信，并且在税收方面，给予最大的优惠，前三面免税，前五年，只需要缴纳一半的税收，厂址方面，你随便挑，省里会给予最大程度的支持。” “这个……” 陆子坚为难的摸了摸下巴：“大舅哥，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鼎丰食品在鲁省发展的挺好，而且鲁省地理位置，要优越于川省，辐射范围广，交通也相对便利一些。” 他这么说，已经是明显的在拒绝了。 可章六涞却依然有些不死心：“妹夫，你这话，可有些偏颇啊，你们鲁省地理位置虽然好，但我们川省也不是没优势啊，我们这边劳动力相廉价一些，辐射范围也广，你们只要在川省建厂，便可以辐射到西南四省。 据我所知，你们鼎丰食品，目前的主要市场，便是华北、华东和东北地区，难道你们对于打入西南市场，没有丁点的兴趣么？我们四省加起来，可是有足足三个多亿的人口。” 章六涞口若悬河，足足说了十几分钟。 显然这一次，是做足了准备才来的。 陆子坚被他说的有些心动，思忖一番后开口道：“大舅哥，这样吧，我们鼎丰食品，最近在考虑集团化运作，到时候，我们会在西南、东南、东北等地，建造分公司以及仓储和品牌运营中心，西南那边，我保证是第一个，这样没问题吧？” “只是分公司啊？”章六涞有些意兴阑珊。 “大舅哥，你别贪得无厌啊，虽是分公司，但这规模，不一定比我鲁省总公司规模小，而且还有仓储和品牌运营中心也在那，到时候带动的岗位，拉动的经济，可一点都不少，你这要是再不满意，我可考虑放在别的省了啊。” “别别别……” 章六涞赶忙拒绝：“这西南的分公司，说什么也得放在我们川省，行，先这样，我这就回去向上头汇报，你们……继续。” 章六涞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妹妹，转身离开。 …… “可算走了。” 章六涞刚一走，陆子坚便迫不及待的锁上房门。 将章九芙拦腰抱起，两人一边激吻，一边滚倒在了沙发上。 此刻的章九芙，满心满眼，都是这个让他着迷的男人，以至于哥哥过来，她都没有跟他多说几句话。 陆子坚早就馋她身子了。 章九芙是她认识的所有女性中，身上书卷气最浓， 也是最为活泼爱笑的女孩。 也不知道今天的她，能给自己带来怎样的惊喜。 章九芙双手勾住陆子坚的脖子，眼含春情的眼前这个男人。 她的男人。 在她说出那句：“我愿意”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将一切都交出去了。 直到…… 直到陆子坚开始越来越猴急，她这才羞涩的开始拒绝。 “不，不要。” “怎么了？不是说要给我当老婆么？反悔了？” “今天不行！”章九芙的脸蛋，红的宛若天边的晚霞。 “怎么了？怕你哥在门口偷听？这样更好，让他和老丈人知道，他闺女，我陆子坚这辈子娶定了！” “讨厌！” 章九芙听着这不算情话的情话，羞涩的捶打着陆子坚：“来事了，还没走。” “我擦，这么巧？” 陆子坚颓丧的坐在了沙发上。 “老公，别伤心了，等我来完了，保准第一时间送到你面前。” 说完，她坐到陆子坚的腿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送上了香吻。 …… 两人温存了一阵子后，章九芙离开了。 但陆子坚的一身火气，却是没发泄出来。 犹豫了片刻后，他开着路虎，来到了北电门口，拨通了左晓倩宿舍楼的电话。 他之所以选择左晓倩。 是因为这个女人，在男女之事上尤其聪明。 自己不需要多言，一个眼神，她便可以将自己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如今这个时候，找她，绝对是最省时省力的选择。 二十分钟左右的时候，左晓倩便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画着精致的妆容，出现在了车上。 “哥哥，去哪？酒店还是你家？” “今天哪都不想去。” 陆子坚嘴角勾起一丝坏笑，然后调节座椅，慢慢的躺平。 …… 一个小时后，云收雨霁。 陆子坚宠溺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亲爱的，今天你可真棒。” 陆子坚庆幸选对了人。 像今天这样，别说周建春了，就算靳晓燕，都未必能接受的了。 但左晓倩，只是微微脸红了一下后，便用皮筋扎起头发，默默配合了起来。 两人各自收拾好自己后。 陆子坚坏笑的咬着她的耳垂说道：“晓倩，你是不是早知道我喊你干嘛？” “嗯。” 左晓倩红着脸，用虚弱文蚋的声音应了一句：“你车都直接开到学校门口了，我哪里不知道你有多急。” “爱死你了，走，带你吃饭去。” 陆子坚在她额头轻轻亲了一口，然后便发动了车子。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39章 恶心的外国佬 一个小时后，两个人在建国饭店吃完了晚餐。 建国饭店是首都非常有名气的饭店，成立于1982年，不仅接待国内宾客，同时还接待外国宾客。 在外面平时不常见的外国人，在这里却比比皆是。 吃过饭后，陆子坚带着左晓倩乘坐电梯离开，可在电梯间里，却发生了一件让人十分不爽的事…… 电梯下到5楼的时候，进来一位满是酒气的鬼佬，旁边，还跟着一位随行的国人。 鬼佬显然不明白什么叫做非礼勿视。 见到漂亮的左晓倩后，便直勾勾的盯着她打量。 左晓倩被打量得浑身发毛，下意识的往陆子坚身后藏了藏。 可鬼佬却没有罢休，凑近后，张口，喷出一嘴的酒臭。 “wow，beautiful girl。” 随后，还用非常蹩脚的中文，试图与左晓倩搭讪。 “霉女，泥嚎，刻意请你喝舅吗？” 陆子坚被鬼佬气得心中发笑。 这鬼佬，真特娘的精虫上脑了，在左晓倩有男伴的情况下，竟然还敢出口搭讪…… 看来是真没被收拾过。 也可能，来到这个相对落后的国家后，他还没学会什么叫做尊重。 陆子坚没有任何的废话，抬起腿，便冲着鬼佬一脚猛踹。 “滚！！！” 陆子坚的力道非常大。 鬼佬撞在电梯壁上后，整个轿厢都跟着晃荡了几下。 “威尔斯先生，您没事吧？” 见鬼佬被踹，一旁的假洋鬼子顿时急了，关切的将鬼佬扶了起来。 “我煤事。” 鬼佬站起来后，依然直勾勾的盯着左晓倩。 “beautiful girl，窝只想请泥，喝舅。” “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左晓倩再次往陆子坚身后躲了躲。 可金发碧眼的鬼佬，却依然纠缠着不放，手舞足蹈的说道：“钱，窝可以给泥很多钱，泥陪我睡觉嚎不嚎？” “想睡女人？回家睡你妈去吧！！” 陆子坚愤怒的照着鬼佬面门便是一拳。 然后是一记膝顶。 两招之后，鬼佬立马倒在地上，抱着肚子嗷嗷惨叫了起来。 但陆子坚依然不解气，冲着鬼佬一阵猛踹。 刚踹完停脚，叮的一声，电梯门响了。 跟随的洋鬼子，立马嗷嗷的叫唤了起来。 “来人啊，打人了，有人打人了。” 保安闻讯，立马将陆子坚包围了起来。 …… 如今是九十年代，改革开放没几年，进入国内的外国人并不算多。 更何况殴打外国人了。 事情一再被升级。 半个小时后，陆子坚跟左晓倩被送到了附近的派出所中。 派出所所长听说辖区内发生了殴打外国友人的恶性事件后，也急忙赶了过来。 因为派出所离美利坚国的大使馆不远，大使馆的人，也派了人过来。 有了人撑腰后。 假洋鬼子和威尔斯变得越发嚣张。 “把我们亲爱的威尔斯先生打的这么严重，你们的行为太恶劣了。” “赔钱，如果你们不拿出足够的诚意来，我们就闹到国际上去，让全世界的人都看看，你们中国人到底是什么德行！！！” 假洋鬼子一口一个你们中国人，似乎已经完全忘记，自己也是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 “你，你胡说！！”左晓倩脾气比较温和，但见他们如此咄咄逼人，也忍不住出口反驳：“分明是他调戏我在先的，我，我男朋友忍不了，才出手的。” 说男朋友的时候，左晓倩脸蛋红了红，见陆子坚没有反对，这才继续说完。 “调戏？NO NO NO ，威尔斯先生是美利坚国的人，他们那边风气和我们不一样，他们崇尚自由浪漫，威尔斯先生，只是和小姐认识认识而已，怎么可以算调戏？” 假洋鬼子说到美利坚国家风气的时候，眼里满是崇敬和向往。 陆子坚看着假洋鬼子那副嘴脸，心中忍不住一阵恶心。 看他那副恶心的嘴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八国联军没有离开四九城呢。 没有任何犹豫，陆子坚抬起脚，冲着假洋鬼子又是一脚猛踹。 一脚不解气，随后还想补上几脚。 被民警拦下后，这才不甘心的罢手。 “小同志，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赶紧想办法解决问题吧。” “解决？这件事解决不了！！”假洋鬼子继续叫嚣着：“我和威尔斯先生商量了，威尔斯先生乃是美利坚上市公司驻华负责人，他伤成这样，起码几个月没法工作，这将给公司带来巨大的损失，他说了，要上国际法庭告你们！” “别别别别！” 听说对方要上国际法庭，所里的民警们顿时急了，从中协调了起来。 “内部问题，咱内部自己解决，没必要动不动就上国际法庭，小伙子，不行的话，咱赔点钱吧？”民警看向陆子坚。 “赔钱？没问题啊。”陆子坚毫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其他没有，就钱多。” “钱多是吧？那你等着赔破产吧，别有点臭钱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人家美利坚的人，比你钱多多了。” 说完这话，假洋鬼子，便跑去跟威尔斯商量去了。 一阵激烈讨论后。 假洋鬼子重新来到众人面前：“我跟威尔斯先生商量过了，他伤成这样，起码三个月没法工作，按照他们美利坚的工伤规定，再加上精神损失费，他起码要赔五万，美元！” 五万，美元？ 听闻这个数字，派出所里的众人，都是倒吸了口凉气。 在这个还讲究万元户的年代，五万美元，可是相当于四十万人民币。 这外国佬，还真敢狮子大开口啊！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40章 他陆子坚能是谁？ 在场的民警，齐齐地皱起了眉头。 他们都想这件事能和平协商解决，如果真闹上去，对谁都不好。 但这外国佬如此狮子大开口，这事还怎么解决？ 不过，就在所有人为之忧愁的时候，陆子坚突然开口了：“五万？太少了吧？” 太少了？？ 不止派出所民警，就连左晓倩也皱起了眉头。 “哥，是美元！”左晓倩扯了扯陆子坚的衣角，小声提醒。 “五万难道不少么？要我说，起码得十万！” 假洋鬼子喜上眉梢，满口答应了下来：“没问题，那就十万！” 十万美金，折合成人民币，可就八十万了。 自己帮威尔斯争取了这么多，他怎么也得给自己分一点吧？ 不过，就在他满心欢喜的盘算着自己能分多少的时候，陆子坚伸出了手…… “来吧，给钱。” “啥，啥意思？”假洋鬼子懵了，有点搞不懂他这是啥操作。 “你说的啊，给十万块钱，这事咱算了了。”陆子坚说道。 “？？？”假洋鬼子愣了半晌，终于反应了过来。 恼羞成怒的说道：“有没有搞错，你打了我们，还要让我们赔钱？你脑子有病吧？” “怎么回事？”威尔斯张口询问。 两人说话太快了，他一个外国人，压根没有听明白。 “维尔斯先生，事情是这样的……” 维尔斯听完后，露出恼怒的神色，操着蹩脚的中文说道：“太过分了！泥煤中国人，都是野蛮人！！是垃圾！！！” 垃圾？ 不仅陆子坚，派出所的几人，也微微蹙起了眉头。 这外国佬，简直太嚣张了！ 而陆子坚的反应，倒也直接，抄起桌子上的烟灰缸，直接拍在了鬼佬的嘴巴上。 “不会说话，就他妈的别说！你妈没教你，做人要讲礼貌么？” 鬼佬惨叫一声，捂着嘴巴，鲜血瀹瀹地从指缝里流淌了出来。 陆子坚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谁能想的到，陆子坚在派出所里，还敢当众伤人。 假洋鬼子反应过来后，一边搀扶着威尔斯，一边怒视着陆子坚。 “暴徒，简直就是暴徒，威尔斯是美利坚公民，更是上市公司驻华负责人， 你们如此对他，我要让你们坐牢，坐牢！！！” 派出所的民警，本来是想从中调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可谁能想的到，这陆子坚到派出所了，还敢出手伤人。 事件一再升级后，已经不是他们几个小民警能处理的了。 有人紧急向上头进行了汇报。 而其中一位老民警，则将陆子坚拉到了旁边。 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同志，我知道你出手，是因为正义感使然，我也看不惯这些嚣的老外，但说一千到一万，打人就是不对的，更何况还是当着人家大使馆的面打人，这事，搞不好，会上升到外交事件。 你赶紧给人道个歉，服个软，到时候再协商一下赔偿金额，说不定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道歉？ 陆子坚摇了摇头，他是从21世纪重生回来的，在这个时代，人人尊敬的外国佬，他陆子坚可不惯着他们。 “他们调戏我女朋友在先，道歉是绝对不可能道歉的……” “小同志，你……”民警一脸的无奈：“你说那外国佬调戏你在先，你可有证据？” “当然有。” 如今是96年，监控摄像头还没有完全普及。 不过这里是首都，而且是外国友人经常出现的建国饭店，所以很巧，电梯里装了监控。 “你们可以去建国饭店调一下监控，到时候，就一目了然了。” 得知竟然有监控，民警当即兴奋了起来：“好，我这就派人去调查。” 陆子坚则趁着这个空档，利用手里的最新款手机诺基亚8110，给甄市长去了一个电话。 …… 陆子坚回到大厅的时候，威尔斯正在跟一位穿着西装的男子，手舞足蹈的说着什么。 威尔斯说完后。 西装男子义愤填膺的大声嚷嚷了起来。 “真想不到啊，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的，竟然会有这么恶劣的事情发生。 威尔斯先生您放心，我们一定要让对方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绝不让这件事，影响到我们两国之间的外交关系。” 听着对方的口吻，陆子坚便明白，这应该是对方找的代理律师。 果不其然。 男子说完后，便大步流星的走向陆子坚。 趾高气扬的伸出手。 “我叫王子涛，是威尔斯先生的代理律师。” 只不过，他伸出的手，陆子坚却理都没理。 王子涛顿时有些气恼。 “既然不想谈，那我们直接走法律程序吧，你们就等着对簿公堂吧。” 听闻这话，旁边的两位民警，顿时有点慌了。 他们更希望这件事能私了的。 一来，可以保全陆子坚。 二来，闹大了，影响不好，甚至有可能上升到外交层面上。 “小同志，要不你再考虑考虑？”民警看向陆子坚。 “没有什么可以考虑的，等证据到吧。” …… 二十分钟后，前去建国饭店取证据的民警回来了。 将厚厚的硬盘塞进台式机后，电梯里的画面，清晰的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王子涛看完监控视频后，整张脸都变得不自然。 很显然，威尔斯跟他说谎了。 的确是威尔斯调戏在先，陆子坚维护正义在后…… 铁一般的证据摆在这里，他们瞬间失去了所有优势。 两人面红耳赤的商议一番后。 王子涛冲陆子坚说道：“虽然威尔斯先生，存在过失，但威尔斯先生，是美利坚公民，哪怕对簿公堂，你们也没有胜利的把握，我们商议后决定，你只需要支付一万美金的赔偿金，他便可以原谅你们？你意下如何？” 王子涛一口一个美利坚公民，就好像美利坚公民，就拥有免死招牌一样。 陆子坚失笑：“他了威尔斯牛逼，可你们就没有问过我陆子坚是谁么？” “你？”王子涛还没有开口，一旁的假洋鬼子已经笑了起来：“你顶多就是一穷酸学生而已，还能是谁？”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41章 狼来了 陆子坚看起来年龄并不大。 虽然拥有一张比同龄人要成熟的脸，但看起来，也就是大学生。 所以他们压根没有将他当回事。 陆子坚笑了笑，没有多说话，只是将一张印有多重身份的名片递了过去。 王子涛接过看了一眼。 顿时满脸震惊。 因为名片上写着简单几个字：中华网CEO，陆子坚。 中华网，王子涛是有所听说的，拥有国字号背景新华社的投资。 如果说，眼前这位少年，真的事中华网CEO的话，那绝对是自己惹不起的人。 而就在王子涛无比犹豫的时候，派出所的电话响了起来…… 而且这一响，就没有再停下。 电话来自很多部门，且全是省部级领导的电话，目的呢，只有一个，就过问陆子坚被派出所扣留这件事。 不仅如此，甄市长的秘书张秘书，还亲自过来了一趟……为的，就能真实的了解情况。 王子涛看着平时只能在电视上才能看见的大人物，顿时冷汗淋漓…… 他这才明白，自己被这外国佬给害惨了。 这陆子坚虽然年轻，却是一个根本惹不得的大人物。 …… 事情最后，陆子坚自然是平安无事的走出了派出所。 不仅如此，威尔斯还主动承认了错误，并且赔偿了十万美金作为赔偿。 威尔斯作为一家上市公司的大区负责人，如果今天的事情被报出去，公司股价肯定会发生震荡。 所以，只能认栽，花钱买平安。 毕竟，陆子坚的中华网背后，可是有新华社做后台，他根本招惹不起。 …… 两人被张秘书和派出所的工作人员，恭恭敬敬的送出了派出所。 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而左晓倩见识到了陆子坚的手段后，心中对他的崇拜，更上一层楼。 她从不怀疑，陆子坚可以轻松的解决这件事。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 陆子坚不仅大方的承认了自己是他女朋友，并且为自己出头，暴打外国鬼佬。 没有哪个女孩不喜欢英雄救美的桥段，她左晓倩也不例外。 更令她想不到的是，首都各部的领导，在得知陆子坚的事情后，竟然亲自打电话过来问询。 足以见得，陆子坚在首都的资源和人脉，是何等的夸张。 她实在不敢想象，假以时日，他将成长到何等恐怖的程度。 而一想到，这样一个神奇的人物，竟然是她的男人…… 一个小时前，还趴在她的身上采撷，她的心里便升起浓浓的骄傲。 这是她左晓倩的男人！ “老公，今晚我不想回宿舍了。” “哦？那我们回别墅。” …… 第二天，陆子坚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了多了。 昨晚左晓倩不知道怎么的，索取了三四次。 哪怕陆子坚年轻力壮，却也有点吃不消。 一直睡到九点多，才从床上爬了起来。 刚一起床，便接到了靳晓燕的电话。 “老公，你要的鼎丰食品的上半年年报，我已经让人送到你办公室了，你记得查看，还有一件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可口可乐的大区负责人上午跟我联系了，说想收购我们旭日升这个品牌，并且给与我们80亿的超高估值。” “可口可乐？” 听到这个消息，陆子坚不仅没有高兴，反而警惕了起来。 他作为重生者，可是比谁都清楚国外资本的狼子野心。 90年代，改革开放之后，不少外资企业进入国内市场，他们借着投资的名义，吞下了不少正火的国货品牌。 而饮料领域，最为出名有：西安的冰峰、哈尔滨大白梨、吉林宏宝莱、沈阳八王寺、天津山海关、首都北冰洋。魔都正广和、亚洲沙士等等。 他们被百事和可口两大公司收购后，全部被雪藏了起来。 而他们收购的真实目的，便是消灭对手…… 如今，已经是96年，市场上的碳酸饮料品牌，已经被消灭的差不多。 而旭日升，靠着新推出的冰红茶、冰绿茶等，一骑绝尘，独占鳌头。 自然，也成为了可口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当他们围剿完其他饮料品牌后，自然会调转矛头，对付旭日升。 “老公，你怎么不说话，是不开心么？”靳晓燕隔着电话，却依然感受到了陆子坚的情绪。 “没什么，你先跟他们接洽着，也不管有什么消息，立马向我汇报。” 说完这话，陆子坚便挂掉了电话。 …… 简单吃了点早饭后。 陆子坚来到了办公室，打开了靳晓燕一早托人送来的上半年年报。 靳晓燕是鼎丰食品的总经理，陆子坚也非常信任她，所以除了公司大方向外，他几乎不会干涉公司的日常运作。 不过看完年报后，他的眉头却深深的皱了起来。 鼎丰食品，在95年的时候，因为要投入设备、扩大厂区，公司几乎没有什么盈利。 可如今是96年了，公司已经进入了高速发展期…… 可年报显示的盈利情况，却依然十分的可怜。 这在陆子坚看来，是绝对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旭日升冰红茶，是国内第一家提出碳酸茶饮料的厂家，在市场方面，处于绝对领先地位。 而且冰红茶推出后不久，又推出了冰绿茶，花茶等系列产品。 可以说，在茶饮料方面，应该牢牢掌握市场的。 可旭日升，却只交出这样一份答卷，着实有点不应该。 陆子坚仔细翻阅了公司的经营日常报表后。发现了一堆的问题。 公司目前，在全国拥有38家分厂，营销网点，更是超过1000多家。 看起来规模庞大，但也只是数字好看而已。 一方面，公司之所以盈利情况不好，主要是因为二级与三级网点之间，有的为骗取奖励返点，互相糊弄。 导致仓库积压大量库存。 另一方面，公司的分公司，有直营，也有代工，管理混乱，价格混乱，营销与物流网络，更是混乱不堪。 还有就是，营销人员素质低下，靳晓燕本身就是小学都没有上完，所以她在用人方面，也颇具草莽气。 这就导致了，公司人员方面，良莠不齐。 看完报表之后，陆子坚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哎，真是内忧外患，多事之秋啊……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42章 外资企业亡我之心不死 早晨，陆子坚醒来的时候，章九芙还在昏睡。 一夜的疯狂，让章九芙完成了从女孩到女人的成熟蜕变。 拉开窗帘后，略显灼热阳光照射进房间内。 也照射在了她羊脂白玉般的身体上。 她翻转身体，双腿压着被子，继续睡了过去。 陆子坚看着还跟孩子一样的章九芙，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平心而论，章九芙的颜值和身材，在众女之中，都不是最高的，但她的优点，却不是其他人能比的。 那就是书卷气。 她出生在书香世家，家人都在象牙塔里工作。 腹有诗书气自华。 从小耳濡目染的她，身上便带着其他女人身上没有的气质…… 征服她，这让陆子坚心中拥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这种体验，只有任红裳身上才体验过。 章九芙是第二个…… 而章九芙跟任红裳不同的是。 任红裳更多的是一种知性美…… 而章九芙，书卷气中，又带着一丝离经叛道。 她是那种开朗又有一丝娇气的女人。 昨晚，陆子坚已经很累了，可章九芙一句似娇似怨的：“你压着我头发了”。 陆子坚再次充满了干劲，立马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回味完昨晚的余韵后，陆子坚轻轻在章九芙的屁股上拍了拍，然后起身，将洒落在地上的衣物捡了起来。 七月的阳光，已经略显灼热了。 陆子坚在窗口站了了几分钟后，轻轻叹息一声。 他有一种预感。 一种风雨欲来的预感…… 今年的旭日升，可能没有往年那么太平…… …… 陆子坚来到办公室的时候。 靳晓燕的电话第一时间打了进来。 “老公，经过我连续三天的争取，可口可乐那边，已经将旭日升的估值，提升到了85亿，咱真的不卖吗？”靳晓燕的声音中，充满了兴奋。 虽然此时，她已经是曹州市的女首富了。 但她依然有那种小富即安的思维。 她觉得，陆子坚能搞出第一个旭日升，那肯定还能做出第二个。 所以，能卖掉套现一波，为什么不呢？ 而且她比谁都清楚，旭日升之所以能起来，靠得完全是陆子坚几乎没有差错的预判。 而且，他早能带来一些超出这个时代的产品。 “晓燕，你觉得，咱应该卖掉？” “应该啊，为什么不应该，跟你说句实话，旭日升能走到今天，已经完全超出我的预料了。” 她跟着陆子坚，稀里糊涂的收购了一家经营不善的国营饮料厂，然后稀里糊涂的扩大了规模。 稀里糊涂的，就占据了北方饮料市场的四成。 讲真的，她自己都一直没想明白，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做到了。 因为得到的太过容易，所以她也没有那么珍惜。 “那你真是太低估饮料市场的前景和未来了。”陆子坚微微一笑。 他作为重生者，可是比谁都清楚，中国未来的饮料市场，将有多么的广阔。 进入两千年以后，才会迎来真正的爆发期。 而且未来的国家首富，连续十几年，都是饮料领域的。 当然，这些话，他不会跟靳晓燕说。 “那老公你的意思，咱拒绝他？” “不用拒绝，继续拖着，能拖多久拖多久。” “老公，你这是什么意思？”靳晓燕有点看不懂陆子坚的思路。 要么答应，要么拒绝，拖着，是什么意思？ “晓燕，你还没看明白么？为什么可口可乐早不收购我们，晚不收购我们，偏偏现在这个时候？” “是因为我们做的好吧？” “我们做得好，才导致我们存活到现在，他们之所以现在才对我们动手，是因为市面上其他碳酸饮料品牌，已经被他们收拾的差不多了。” 九十年代的饮料市场，主要产品，就是碳酸饮料。 像首都的北冰洋、西安的冰峰，琴岛的崂山，都属于碳酸饮料。 以至于在那个年代，提起喝饮料，就等同于喝汽水。 也是这个缘故，娃哈哈推出AD钙奶后，才会如此火爆…… 同时，这也是旭日升冰红茶火爆的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填补了茶饮料的市场空白。 靳晓燕冰雪聪明，立马听出了陆子坚话语里对可口可乐的敌意。 “老公，听你意思，可口可乐并不是诚心想收购我们，而是想对付我们？” “不，更准确的说，是搞死我们，你也知道，接下来，我们将推出对标可口可乐系列的碳酸饮料。” “事情是这么回事，但我们保密措施做的很好啊，他们应该不会知道吧？”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所以，他们这次收购，只是烟雾弹，实际上，是想借此搞死我们？” “对，就是这样。” “这群狗日的，亏老娘还好吃好喝的伺候了他们好几天。”靳晓燕忍不住爆出了粗口。 陆子坚哭笑不得。 但也知道，这就是靳晓燕的脾气。 “老公，那我就按你说的做，尽量拖住他们，另外，水浒酒厂，已经建造的差不多了，下个月，就可以正式生产了，市领导那边非常的重视，届时市委书记，会亲自到场剪彩，你要不要也露个面？” “这个不用，你代表就行了，毕竟明面上，你才是鼎丰食品的当家人。” …… 挂掉电话后。 陆子坚继续研究起了鼎丰食品上半年的年报…… 如今的鼎丰食品，规模已经非常大了。 饮料领域，有东方红系列，主做传统饮料。 已经推出的有：东方红酸梅汁、东方红冰糖雪梨。 将推出的有：东方红冰糖葫芦、东方红凉茶。 旭日升系列：旭日升冰红茶、冰绿茶、冰花茶、乌龙茶四款。 除此之外，还有农夫系列饮用水。 目前，鼎丰食品，在北方占据超过40%的市场，即便在南方，娃哈哈的大本营，也有超过10%的市场份额。 如此大的规模，可口可乐怎么可能不视为眼中钉。 他们收拾完其他饮料品牌后，肯定会将矛头对准鼎丰的…… 而陆子坚之所以焦虑，是因为鼎丰看起来庞大，但却是一只不堪一击的纸老虎，自身存在特别多的问题。 一旦出现强敌，将会自乱阵脚。 哎……希望可口可乐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吧。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43章 可口可乐的围剿 七月的首都，天气炎热多雨。 这段时间，陆子坚的心思一直在鼎丰食品上面…… 虽然可口可乐还没有出手，但他总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周韬也怀孕了。 她一直期盼着能在十月前怀上孩子。 所以陆子坚找她的频率，非常的高。 终于在七月中旬的时候，查出怀孕的喜讯。 而陆子坚又是少了一个可以去的地方。 杜美怡也怀孕了，再加上郑晓暖配合度比较差，所以陆子坚很少去找她们。 接下来的几天里，一直在北电附近活动。 蒋琴琴、周琼玉、李小然、左晓倩轮番陪着他。 而四女之中，陆子坚最喜欢的，还要属周琼玉，嘴甜、懂的察言观色。 给烦闷的陆子坚，提供了不少的情绪价值。 “子坚哥，要不要去酒吧喝点酒啊？”周琼玉察觉出了陆子坚的情绪，主动提议。 “酒吧？” 陆子坚还真来了那么一丝兴趣。 喝酒没兴趣，但此时的首都可是中国早期摇滚乐的发源地。 像魔岩三杰、唐朝、天堂、轮回、子曰啥的，都聚集于此。 …… 90年代首都摇滚爱好者，主要聚集在三个地方。 第一个就是鼓楼南街，第二个是南锣巷，第三个则是未拆迁前的三里屯。 而周琼玉带陆子坚来的，是一家位于鼓楼附近的豪运俱乐部。 这里，是早期地下摇滚乐队的聚集地。 在这里，可以看到很多日后的摇滚大牌音乐人…… 比如说魔岩三杰中的窦唯、张楚、何勇，再比如说二手玫瑰的梁龙等等。 两人来到酒吧后，要了几瓶啤酒，然后便安静的坐着看台上的乐队演出。 今天演出的，是一支还不是很出名的五人乐队。 名字叫做“金属车间的形体师傅”乐队。 名字很拗口，也不出名。 不过，日后，他们拥有一个脍炙人口的名字，叫做【新裤子】。 主唱彭磊，现在还很稚嫩。 唱起歌来十分的卖力。 此时的他们，创作的类型，还是以朋克为主，并没有加入电子的概念。 在这里看到彭磊，也算是“故人”相逢了。 陆子坚开心，便通过酒吧服务员，给他们打赏了五千块钱。 五千块钱，对于此时的陆子坚而言，只是九牛一毛，但对于刚成立一年的新乐队而言，却算是了不得的巨款了。 毕竟，在那个年代，一晚上的演出费，也就百八十块。 …… 周琼玉对于陆子坚的一掷千金，并没有感到意外。 她感到意外的是，陆子坚竟然会对摇滚乐感兴趣。 如今这个年代，中国的摇滚乐刚刚萌芽，还处于地下阶段…… 并没有走入大众的视野。 当然，也有一些人，称呼摇滚乐为精神贵族才能享受…… 所以，她对陆子坚的这个举动，非常的意外。 “算是吧。” 陆子坚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静的看着台上的演出。 上一世，他离婚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新裤子的《没有理想的人不伤心》，陪伴他走过了一段黑暗的时光。 如今，再见彭磊，也让他想起了以前的一些往事。 “走吧。” …… 晚上，陆子坚跟周琼玉睡在建国饭店。 这段时间，陆子坚比较忙，除了蒋琴琴外，他没有时间安排这些新纳的姨太太。 周琼玉懂的察言观色，知道陆子坚心情不太好，所以侍奉起来，更加的主动和卖力。 而陆子坚，也十分喜欢周琼玉。 她特别会演。 除了身体上的愉悦外，她总能变着花样的让陆子坚开心。 就好像这一次，她就故意在两人开车的时候，接听了蒋琴琴的电话…… 她这一举动，就让陆子坚感到非常的刺激。 …… 早晨，一夜的辛劳，让陆子坚十分的疲惫。 还没睡醒。 靳晓燕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老公，出事了。” “怎么了？” “可口可乐那边，应该是察觉到了我们的心思，他们人离开了，而且挖了我们一批研发人员。” “人拦下了没有？” “没，他们是连夜离开的，等我察觉的时候，已经晚了！” “擦，狗日的！！”陆子坚忍不住咒骂了一句。 这年代，可没什么竞业协议一说。 他们挖走了人，陆子坚想维权，根本就是困难重重…… 而且可口可乐家大业大，哪怕罚款，对他们来说也是不痛不痒的。 “老公，他们挖走了不少我们核心人员，秘方怕是保不住了，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推出跟我们差不多的产品。” “那是肯定的。”陆子坚脸色阴沉的厉害。 “那我们怎么办？跟他们打官司么？” “没用，他们巴不得我们跟他们打官司呢。” “那咋办？就任由他们把人带走么？” “挖人，只是他们的第一步，估计肯定不止这点手段，你立马回曹州大本营坐镇，等我处理完首都的事，也会去跟你一起主持大局。” “好。” …… 正如陆子坚预料的那般。 可口可乐过来谈合作，根本就是烟雾弹。 他们一直是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他们早就私下底，冲旭日升下手了…… 不仅挖走了研发人员，而且各级代理，也都挖走了…… 不仅如此策反了不少分厂，让他们停工停产。 甚至，连物流方面，他们都开始渗入了…… 九十年代的物流，管理混乱，像克扣货物、抢劫、监守自盗的情况，比比皆是。 哪怕陆子坚知道是可口可乐搞的鬼，却也没有丝毫的办法。 他们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后。 旭日升无法在规定的时间内，交付订单。 面临巨额的赔偿。 很显然，这个时候，可口可乐会继续提出收购，但价格，肯定不是早先的85亿了。 这是在逼他们卖掉旭日升！！！ 陆子坚气得牙痒痒。 “这群垃圾！狗日的！！！” 不过，哪怕再恼怒，陆子坚也没有办法。 毕竟，这就是旭日升的现状。 旭日升盲目扩张。 虽然看起来体量非常大，但却存在诸多问题…… 比如，代理没有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比如，代工厂问题。 比如，没有组建自己的物流队伍…… 这些，都是旭日升存在的问题。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可口可乐公司，竟然眼这么毒，不仅看穿了旭日升存在的问题，而且一击毙命。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44章 旭日升的第一场商战 旭日升出事后，靳晓燕带着孩子，以最快的速度，赶赴了曹州，主持大局。 陆子坚虽然没有第一时间赶去，但也为她出了不少主意。 首先第一点，妥协，肯定是不能妥协的。 可口可乐的真正的意愿，并不是收购，而是雪藏，一旦答应了可口可乐的收购要求，旭日升，也将彻底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之中。 所以，这一次，哪怕是咬牙，也要克服这次的危机。 而且，陆子坚也有意，利用这次的事情，给旭日升做一次瘦身，权当把可口可乐，当做一把手术刀，来切除旭日升自身的毒瘤。 旭日升在急速扩张过程中，虽然建设了很多分公司，但因为订单量巨大，所以更多的，还是以代工厂的模式进行生产。 代工厂模式的优势，就是以最小的投入，来获得最大的产出。 但缺点，也是非常的明显，那边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从…… 代工厂对于总公司的命令，服从性是最差的，也没有什么衷心可言，就像这次，可口可乐稍一干预，他们便集体倒戈。 索性，陆子坚便借此事，将这些人全部割掉。 他们就像是挂在旭日升身上的腐肉，虽然还属于旭日升，但其实，早已经彻底烂掉。 …… 想要解决这次的危机，其核心便在于违约金。 因为代工厂无法按时交付订单，再加上物流方面出问题，所以旭日升面临巨额的赔偿。 而这，也是可口可乐真正的大杀招。 他们想通过这个，来逼迫旭日升答应收购。 但陆子坚，绝对不会妥协。 对此，陆子坚给出了两个解决办法。 第一个办法，就是成立分公司应急处理小组。 这个小组，一共有两部分人组成，第一部分，就是法律小组。 他们以法律为武器，去追责分公司，以及物流公司的责任。 这些人，都是拿了可口可乐公司的好处，所以才拖着，不按期交付订单。 他们以为不用担责任，所以才有恃无恐。 可当有专门的法律团队，开始追责的时候，他们怕了，便会按时交付订单，或者吐出一部分违约金。 应急处理小组的第二部分成员呢，则是见不得光的。 他们大部分，是当地的混混，他们以各种手段，来威胁、恐吓代工厂或者物流公司，以以暴制暴的方法，让他们害怕，不再有恃无恐。 而这，也是九十年代商业的一大特色的。 靳晓燕本身就是草莽出身，让她操作这个，简直是游刃有余。 第二个办法呢，就是成立集团化筹备小组。 旭日升之所以出现这种危机，可口可乐的出手，只是诱因，只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旭日升本身，早就千疮百孔。 因为一直采用分公司的方式……所以从上到下，旭日升的工作效率非常低，经常出现军令不从的状况。 而且各地情况不同，原材料的采购价格和出货价格也不同。 这就导致了，各地的分公司，从中克扣，吃拿卡要。 不仅如此，各级经销商，为了拿到总公司给的返利，各种糊弄。 而这，也是表面营业额非常的高，但净利润却非常低的缘故。 集团化，是一个公司规模走到一定程度后，必须要走的路。 统一采购，统一出货，上下一致，高效节能…… 只有这样，才能降低损耗，提高利润。 …… 而集团化另外一个好处。 就是可以拿到各地政府的授信额度…… 就好比，当时大舅子章六涞就表示，如果陆子坚愿意将总部迁往川省的话，政府愿意提供100亿的授信额度。 当然，这个100亿肯定是有水分的。 要很多年，甚至每年纳税达到一定程度，才可以。 不过，100亿没有的话，几十亿肯定可以的。 而陆子坚给靳晓燕的解决办法是。 成立集团化筹备小组。 而这个小组干得第一件事，就是奔赴全国各地…… 跟当地政府交涉。 告诉他们，鼎丰食品，将进行集团化改革，不仅总部要迁移，而且要在全国华东、华北、华南、西南、西北、东北等地。 建立集团中心公司。 这个中心公司，规模非常的庞大，不仅有厂区，还有大型的仓储和运营中心，规模完全不低于现在的总公司。 想落地他们那边？ 那就价高者得。 就好比，西南一共是四省。 想要落地？那必须给让鼎丰足够心动的授信额度和优惠政策。 追责小组追回来的赔偿金，再加上这七大区的授信额度，再加上鼎丰现有的现金流。 足以应对这次的危机了。 …… 靳晓燕走后，陆子坚也没有闲着。 一边想着接下来的应对政策，一边督促着首都这边几家公司的进程。 陆子坚先找到了周建春。 他这次去曹州，还不知道要待多久。 所以还是先将她喂饱了再说。 翻云覆雨之后，满脸红润的周建春问道。 “老公，这次去曹州，你要待多久啊？” “不确定，跟可口可乐的商战，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 “可口可乐对咱威胁很大么？”周建春对于当下的饮料领域，并不太了解。 “很大，这么说吧，咱国内八大汽水饮料厂商，已经被他们收拾的差不多了，如今，不是停产，就是被雪藏，如果旭日升被他们收购，怕也免不了这种命运。” “那他们这是恶意收购啊？” “外资企业，一直是狼子野心。” “那你这次回曹州那么久，你就没去找赵美琴？”周建春笑吟吟的问道。 “还没去……” “呀！你先找的我啊？”周建春得意了起来。 她跟赵美琴一直不对付，再加上年龄差不多，又是同学。 所以什么事都会比较一下。 陆子坚无语的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这你也比？怎么说都是上亿公司的女总裁了，幼不幼稚？” “我就比就比，我还要比她早怀孕，气死她……” 说完这话，她再次爬了起来：“老公，别睡了，我们再来一次吧。”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45章 回曹州主持大局 跟周建春云雨之后。 陆子坚想起什么，嘱咐道。 “东方智造和烛龙半导体，我就交给你了，趣途科技那边，我就不过去了，你帮跟他们交代几句。” “好，知道了。” …… 第二天，陆子坚找到了赵美琴。 赵美琴显然也收到了消息。 一句话没说，便勾住了陆子坚的脖子，两人一阵激吻后，滚倒在了床上。 而且这一次，两人也没有做什么防御措施。 这让陆子坚有些哭笑不得。 她们俩，还真是什么都要比一比啊？ …… “老公，我这几天是易孕期，你说会不会怀孕啊？”赵美琴抚摸着小肚子说道。 “额……你怎么那么着急？” “别以为我不知道，建春那臭丫头，肯定也想给你生一个，我可不能落在她后面。” “额……” 上辈子，他跟赵美琴之间，有过一段短时间的婚姻。 但并没有孩子，说到孩子，他还真有些期待。 “你说咱俩的孩子，会像谁啊？” “像谁都行，反正是我的就可以。” “讨厌，你要死啊！！”赵美琴羞怒的捶打了他一下。 “对了老婆，有件事，你帮我安排一下。”陆子坚突然正色道。 “什么事啊？” “金山网络不是收购完成了吗？你让一个叫雷俊的，去趣途科技挂个闲职。” “雷俊？为什么啊？他很厉害？”赵美琴十分的疑惑。 陆子坚连中华网都没有过问太多，却过问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这让她十分的疑惑。 “你别管为什么了，照做就行。” 雷俊虽然现在只是金山软件的一名高管，但陆子坚，却十分知道他的能力，这绝对是一个宝藏啊。 上一世，他被人亲切的称之为雷布斯，是无数人心中的神。 自己既然将他那收入麾下了，自然是让他能者多劳。 趣途科技，后续将推出电动车业务，索性，让他也参与一下吧，先熟悉一下业务。 …… 从赵美琴家中出来后。 陆子坚又去看了杜美怡和周韬。 两人都已经怀孕了。 除了给她们拿了一些营养品外，陆子坚还给每人都找了个保姆。 自己不在身边，还是有专人照料她们好一些。 …… 陆子坚打算在首都呆一周，便赶去曹州。 不过时间，显然有些不够用。 接下来几天里，他一直待在北电附近，轮番陪着他的，是蒋琴琴、周琼玉、李小然、左晓倩、章九芙、任红裳。 陆子坚恨不得自己能会分身术才好。 可以同时陪着好几个…… 而且，他突然有一种想法，如果她们能同时在一起，那就好了。 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 且不说，任红裳是什么身份，就算章九芙都不一定能答应。 倒是北电的四人，说不定有机会，毕竟，她们相互认识。 这天，陆子坚准备去找章九芙。 可就在这时，靳晓燕打来了电话。 “老公，可口可乐那边，果然推出跟我们同系列的饮料，也叫冰红茶，而且，他们挖走了我们不少代理商，现在我们的市场份额，正在被蚕食。” “这可口可乐，是真想搞死我们啊。”陆子坚面色阴沉。 他们的速度，比自己预想的要快。 “追责小组，和集团化筹备小组，组织的怎么样了？”陆子坚问道。 “已经在准备中了，但水浒酒那边，也马上要开业了，我有点分身乏术，要不，你也回来吧。” 靳晓燕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强人。 但在这个多事之秋，她依然显得有点手忙脚乱。 “行，我这就准备回去。” …… 挂掉电话后，陆子坚扭头看向满脸不开心的章九芙。 很显然，她已经听到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知道陆子坚没法陪她了。 她食髓知味，刚体验到男女床第间的乐趣，陆子坚却要赶赴鲁西南，这让她如何不伤心。 陆子坚看着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而这时，他灵机一动，开口道：“老婆，你不是也放假了吗？我带你出去旅游怎么样？” “什么旅游，你分明是要去工作。” 章九芙嘴上埋怨，但心里却很开心。 陆子坚能带着她，这样，两人之间就多了很多可以相处的时间。 “我去收拾东西。” …… 两人当天，便出发了。 路虎由司机开着，两人坐在后排。 如今才96年，高速公路还没有那么普及。 哪怕两个司机轮流开着，却依然开了一天一夜才赶到。 赶到曹州的时候，已经是7月25了。 …… 陆子坚将章九芙安排在了新买的一栋别墅里。 第二天，则带着她来到了鼎丰食品办公室。 可能是因为，厂子上下，都已经知道了跟可口可乐商战的事。 厂区里，弥漫着一股肃杀气。 靳晓燕是第一次见到章九芙。 被她独特的气质所吸引，但也不意外。 毕竟，就凭陆子坚如今的身份，哪怕他将一个超级大明星带到家里，她也不意外。 所以，还是多看了一眼后，便拉着陆子坚，进了会议室。 靳晓燕先说明了当下的情况。 追责小组和集团化小组，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所有人员，都已经派出，但目前还没有什么好消息传来。 另外，可口可乐公司，已经推出了冰红茶系列。 并且，猜测已经和百事可乐联手了。 两大公司，在快速的蚕食属于旭日升的市场份额，总之，情形不容乐观。 陆子坚一边听着靳晓燕汇报工作，一边记录着。 待靳晓燕说完后。 陆子坚思忖了一番，然后冲她说道。 “晓燕，你去把刘桂勇和研发部的喊来。” “喊他，他不是咱公司的啊？喊他干嘛？” “他正在全国，搭建一个新的物流平台，后续，我们可以跟他们合作。” “好，我这就去。” …… 二十分钟后，胳膊下夹着黑皮包刘桂勇，满头大汗的走了进来。 经过几年的历练后，他已经完全蜕变成一副商人的模样。 再也不是之前那个唯唯诺诺的泥腿子了。 “妹夫，你喊我？” “是的。”陆子坚一边思考，一边冲他说道：“鼎丰食品呢，准备实行中央集权，实现集团化，后续呢，我们的物流网络，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刘桂勇满脸喜色。 这是好事啊。 有了鼎丰食品的帮助，他们业务方面，就不用愁了。 “好，那就行。”说完这话，陆子坚又扭头看向靳晓燕：“晓燕，回头告诉集团化筹备小组，让他们跟各地政府谈判的时候，加上一条，就说我们还要在当地搭建自己的物流网络，起码，能为当提提供上万个工作岗位。”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46章 营销方法 既然要将分公司，当做筹码去谈，那不妨将物流公司，也加进去。 这样筹码还大一些。 如今这年头的物流公司，同样是劳动密集型产业，能提供的工作岗位，还是不少的。 所以，在七大区，每建设一个分公司，除了要建厂房外，还要搭建仓储、运营、物流分公司。 这四个模块捆绑到一起，规模可不算小。 到时候，不怕当地政府不心动。 …… 陆子坚跟刘桂勇谈完后，研发部的两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陆子坚看着他们，哑然失笑。 “研发部的人，就剩你们俩了？” “是，是的。” “行，坐下吧。” 陆子坚心里暗骂可口可乐无耻。 他们表面上是来谈判的，私底下，估计早就跟研发部的人接触了，而且，这出手是真狠啊。 几十人的研发部，现在被挖的就剩下两人了。 “你们两个，怎么称呼？” “姓郝，郝贱，他姓甄，甄福。” “好贱，甄宓？”陆子坚再次失笑，好名字，好名字啊。 微微笑了笑后，陆子坚扭头看向人事部的人：“章总，记得给这两位加工资。” 吩咐完后，陆子坚收敛了笑容，严肃道：“可口可乐推出跟我们同系列的冰红茶，你们都知道了吧？” “知道知道。” “你们觉得我们该怎么应对？” 陆子坚说完，会议室内一阵议论，谁也没有主动站出来发表意见。 “好，你们没意见的话，那还是我来说，可口可乐这次就是从我们来的，既然他们要开战，我们便开战，他们能推出冰红茶系列，来抢夺我们的市场份额，我们为什么不能推出冰爽系列，来抢夺他们的汽水市场？” 如今这年代，还没有什么碳酸饮料的概念。 大家都统一称呼为汽水。 “汽水？不行，不行啊！！”郝建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现在八大汽水厂，都被他们收购的差不多了，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两家在国内一家独大，我们跟他们抢市场，那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郝同志，不要那么悲观嘛，八大汽水厂，的确都被他们收购了，可口百事独占鳌头，但反过来想一想，这，也是我们的机会不是？就算在汽水领域，无法跟他们势均力敌，但能恶心他们一下，我也要做。” 见陆子坚态度如此坚决，众人也就不再说什么，但都不是很看好。 八大汽水厂，都没能完成的事，他陆子坚凭啥能做到。 郝建的眉头，深深皱着。 思忖一番后，他摇头道：“陆总，怕是真的不行，现在研发部的人，就剩下我们两人了，就算再招聘，那也来不及了，只能等到明年了，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不用研发，配方，我这里有。”陆子坚从包里一本牛皮本子，递了过去。 他既然提出来，要推出碳酸饮料系列，自然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自从经营鼎丰后，他便一直在琢磨这些。 “这……”郝建接过牛皮本看了一眼后，整个人都傻了。 他知道旭日升之所以能一路茁壮到今天的地步。 完全是因为陆总提出了领先于行业的碳酸茶饮料概念。 但没想到，他竟然还藏着其他秘密武器呢。 “有了这个，应该没问题了吧？”陆子坚笑着说道。 “没问题没问题了，口味调配和生产线调整，需要几天时间，最快的话，月底就能有新产品下线。” “恩，尽快一些吧，另外，汽水这个系列呢，就叫蜜雪冰城。” “蜜雪冰城？” 众人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 都觉得不错。 听名字，就能感觉到一股透心凉。 “另外，大家记住，可口和百事，是两家庞然巨物，他们背后资本的力量，是我们想都无法想象的。 所以，我们不要试图从经销商和价格战方面跟他们争斗。” “子坚，你这是什么意思？”靳晓燕不懂了。 旭日升当初快速崛起的时候，也打了几次价格战，当时的策略，就是低价，以此来招揽经销商。 不打价格战，不招揽经销商的话，这还怎么打？ “这么说吧，我们接下来想赢可口，只有一个路子可以走，那就是把我们的产品，直接送到消费者手里。” “这不可能！！” 陆子坚刚一说完，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在摇头。 “不通过代理和经销商，直接将饮料送到消费者手里，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大家别着急嘛，听我慢慢解释，我所谓的直接送到消费者手里，不是将产品，而是将产品的概念……也就是说，我们先要让消费者知道我们的产品，然后主动去买，让消费者成为我们的推广大使，这样，各级经销商，会主动找到我们。” “陆总，你这么说，我们就明白了，就是广告呗。” “对，是广告，但又不止是广告，我要让我们的广告，具有病毒式的传播属性。” “陆总，怎么做啊？”众人都好奇极了。 他们从来没听过病毒式传播这个概念。 “一共有三点：第一点呢，就是下个月，奥运会就要开幕了，我们的产品，要与奥运会捆绑。” “这，这能行么？”靳晓燕迟疑。 “可以，我们中华网，已经拿到了这届奥运会在国内的新闻转播权，以及广告营销权，这个完全没问题。” 众人恍然的点了点头。 如果和奥运会捆绑的话，的确可以蹭一波热点。 “第二点呢，就是增加瓶盖抽奖活动，活动，一共有两种，第一种，就是再来一瓶，中奖率控制在35%，第二种，就是集卡，每个瓶盖内侧，要印有一种运动项目，如果集齐100%，可获得一辆桑塔纳小轿车。 集齐99%，可获得奥运会门票一张，以此类推。” 陆子坚说完，众人皆是眼前一亮。 这不就是集卡嘛？很多卖小孩零食的，都用这种方式，在民间，掀起了一股热潮。 他们怎么没想到，利用这种方式呢？ 再来一瓶，以及集卡。 这两种抽奖方式结合到一起，哪个孩子不为之痴迷啊？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47章 水浒酒 “大家到时候，注意一下中奖率，可以将乒乓球项目，投放的少一些，让他们特别难集齐。 另外呢，再来一瓶的中奖率高一些，控制在35%，我们不打价格战，但我们可以让利消费者。 这样，可以最快速的获得口碑。 还有就是，如果经销商卖出的饮料，中了一等奖以后，我们同样奖励给经销商一辆小轿车。” “这……” “我的天呐！”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他们已经能想象的到，一旦有经销商中奖后，引发的巨大反应。 到时候，要真有人中奖，其他经销商，还不得抢破头去厂里进货啊。 想想看。 产品好喝又好卖，同时，自己还能中奖，进的越多，赚的越多，中奖的几率还越大。 哪个经销商不上头？ 听完陆子坚的一系列操作，他们这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把产品，直接送到消费者手里。 凭借陆子坚的这一系列操作，真的不用去拉拢经销商，他们自己就会送上门。 …… “大家安静安静。”陆子坚压了压手，继续说道：“另外呢，营销部去跟广告公司联系，再拍摄一组宣传片出来。 广告词呢，我已经写好了。” 说完，陆子坚将写好的广告语和拍摄要求，递到了营销部的手里。 营销部的张总看完后，不解的皱起了眉头。 这都是什么奇葩啊。 只见，广告语上写的是：你爱我，我爱你，蜜雪冰城甜蜜蜜，你爱我呀我爱你，你爱我，蜜雪冰城甜蜜蜜。 蜜雪冰城助力中国健儿勇夺金牌，喝蜜雪冰城，中桑塔纳大奖。 “陆总，这广告语真要这么拍？” “对，就这样。”陆子坚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好吧，那咱找什么样的明星合作？” “不找明星，你去国家体育总局，找几个体育运动员，让他们为咱拍摄就行。” 说完，陆子坚将一份名单，递给了张总。 这些，都是在今年奥运会上，夺得金牌，大放光彩的运动员。 “这，这能行么？” 张经理一脸无语，找运动员拍广告，从来没有的事啊？ “可以，我已经打点好所有关系了，你直接去就行。” “另外呢，一定要快，央视那边，我已经打点好关系了，除此之外，各省地方，只要有电视的地方，统统给我投放广告，我要狂轰乱炸式的广告宣传，在下个月奥运会开幕之前，一定要完成布局” “这，能行么？”张总迟疑的看向靳晓燕。 如今公司里能用的资金，本来就不多了，如此狂轰乱炸式的广告投入，这简直就是把家底子都掏出来了。 如果新产品失败，那旭日升将彻底完蛋。 “听陆总的吧。” 靳晓燕其实也不明白，陆子坚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相信自己的老公。 而且事实证明，陆子坚一直都是对的。 …… 会议开完后，各部门都领了命令，紧张的忙碌了起来。 他们也明白，可口可乐这样的敌人，是何等的恐怖。 陆子坚的这一系列举措，或许将是破釜沉舟之战。 赢了，皆大欢喜，如果输了，他们将卷铺盖走人。 …… 办公室里。 靳晓燕趴在宽大的写字台上，气喘吁吁着穿好衣服。 她的办公室，位于行政楼的顶楼，可以俯瞰整个厂区。 而这样的环境，也给陆子坚，在心理上带来了极大的感觉刺激。 “晓燕，下次记得把窗帘拉上。” “不要，拉上你就不会觉得那么刺激了。” “你……”陆子坚哭笑不得：“那你就不怕被别人发现了？” “那你岂不是会更刺激？老公，我发现你回来后，我心里就有了主心骨，没那么慌张了，要不等孩子大一点，我就在家相夫教子吧？” “可别。”陆子坚连连摆手：“我就是偷懒，才当得甩手掌故，还是你来吧。” “对了老公，那个章……” “章九芙。” “好洋气的名字，她是你新纳的？” “恩。” “家世也不一般吧？你日她了吗？” “……” 陆子坚气咻咻的在她身上拍了一巴掌：“都几十亿公司的老总了，说话怎么还那么粗鄙？” “我几十亿公司的老总了，还不是被你压在办公桌上？” …… 陆子坚倒是真的兑现承诺了。 在接下来几天里，每天都陪着章九芙，带她在周边旅游闲逛。 曹州最大的景点，其实是牡丹园。 曹州自古享有曹州牡丹甲天下的美名。 不过七月份的曹州，牡丹花的花期已经过了，所以陆子坚带着她去了隔壁的微山湖游玩了几天。 微山湖的景色倒是不错，它就像是一块镶嵌在鲁西南的确的翡翠，当真是美不胜收。 泛舟湖上，吃一吃微山湖里独有的咸鸭蛋、四鼻鲤鱼，日子倒也惬意舒适。 …… 陪完章九芙后，陆子坚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因为水浒酒厂要举行开业典礼了。 既然自己回来了，没有不参加的道理。 水浒酒厂规模不小，因为隶属于鼎丰食品，再加上有旭日升这个成功的案例。 所以市里给了最大力度的扶持，不仅厂房、还有税收政策、招工方面，都给与了非常大的支持。 希望水浒酒，能成功复制孔府家、以及孔府宴的成功。 开业典礼当天…… 不仅市里各级领导都出现了，跟水浒酒签订投资协议的《水浒传》剧组，也到了五人。 不仅导演杨绍林到了，副导演，制片人也到了。 而且，还带了两名演员过来。 分别是已经蜚声在外的李雪建老师，以及初出茅庐的丁海峰老师。 李雪建饰演的，是宋江。 而丁海峰老师，饰演的则是里面的重要角色，武松。 都是陆子坚非常喜欢的演员。 …… 开业典礼结束后。 陆子坚留着水浒剧组多待了两天。 并且带着他们考察了郓城的一些武校，希望能达成相关合作。 而陆子坚鉴于他们的诚意，还特意追加了五百万的投资。 而要求，只有一点，那就是希望水浒传能提前制作完成，并且开播。 因为明年，水浒酒，将在全国各地铺开上市，如果能同步电视剧播放的话，效果肯定能加倍。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48章 新品上市 两天后，水浒剧组离开。 陆子坚收获满满，跟水浒剧组谈妥了后续的合作事宜。 首先就是：《水浒传》播放的时候，水浒酒将作独家冠名商。 其次就是：水浒剧组将专门拍摄一组定妆照，授权给水浒酒宣传使用。 …… 水浒剧组刚一离开，旭日升这边便传来好消息。 新产品，蜜雪冰城系列饮料下线了。 下线仪式举办完毕后，一辆辆满载的货车，奔赴各地，开始了全面铺货。 全国各地的电视台，也开始了狂轰乱炸式的广告播放。 晚间黄金档，每当电视剧播放完毕后。 便会响起那欢快的广告语： “你爱我，我爱你，蜜雪冰城甜蜜蜜，你爱我呀我爱你，蜜雪冰城甜蜜蜜……” “我是伏鸣霞，喝蜜雪冰城，中桑塔纳大奖。” “我是邓亚苹，喝蜜雪冰城，为中国健儿加油助威！” …… 蜜雪冰城的广告上线后，并没有立马引起多大的变化，而是以润物无声的方式，悄悄在民众间传播了起来。 而要说对蜜雪冰城最关注的。 那肯定要属可口可乐公司的中华区的老总。 此刻，宽敞明亮的总裁办公室内，陈其伟手里握着一瓶蜜雪冰城桃子味的汽水。 陈其伟，便是可口可乐大中华区的总裁，也是他一手策划了对于旭日升的围剿，只是，他如何都想不到的是。 面对自己全方面的围剿，旭日升不仅没有投降，而且还研发的新产品，并且在电视上，投放了海量的广告。 这是想破釜沉舟？把所有希望都压住在新产品上面？ 陈其伟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旋即看向面前的产品研发部人员。 “老张，你尝尝，这桃子味的蜜雪冰城好不好喝。” 叫做老张的中年人接过，喝了口一口后。 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口感太差了，甜度很高了，但桃子味太淡了，应该是香精加的不够。” “跟我们对比呢？” “跟我们的比，差的不止一星半点，我们蜜桃口味的碳酸饮料，可是研发了整整一年多，他们临时抱佛脚搞出来的，跟我们没法比。” “我也这么觉得。”陈其伟脸上的笑容更浓了：“老李呢，市场方面怎么样？他们有抢走我们的份额么？” “没有。”叫做老李的摇了摇头：“这个旭日升老板，以前挺聪明的，现在怎么那么愚蠢，竟然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未经验证的新产品上，这不是以卵击石么？旭日升这一次，肯定会输的很惨。 他们倒是刷了些小聪明，想趁着奥运会炒一波热度，还搞了什么集卡可以兑换小轿车。 但都是小聪明，他们投入的巨额宣传费，只会加速他们的死亡。” “我也这么觉得。”陈其伟笑着点了点头。 如今做生意，掌握渠道，就是掌握了生命线…… 这旭日升，没有在经销商方面下功夫，反而把所有资金和精力，都用在了宣传营销上。 营销的再好，有什么用？ 真是幼稚！ 亏自己还把旭日升的老板当做对手！不过尔尔。 不过，就在他心里投乐的时候，突然听到办公室里，有人在哼唱歌曲。 猛然抬起头。 “谁，谁在哼歌啊？” 老李猛然闭上嘴巴：“不好意思啊，我不小心哼出来的，主要是我儿子最近一直哼，这歌太上头了。” …… 王晓杰。 是沂蒙市第三实验小学三年八班的同学。 下午六点，他跟着同学一起，走出了校园。 母亲孙莹莹看到他后，立马冲他招手。 “儿子，儿子，我在这呢，看妈给你买了什么？” 说着，她将一瓶冰镇的可口可乐递给了王晓杰。 只不过，以往最爱可口可乐的王晓杰，此刻却板起了脸。 “妈，我不爱喝这个。” “不爱？” 孙莹莹愣住了：“小杰以前不是最爱喝这个了吗？” “妈，我想喝蜜雪冰城，今天我们班张帅帅，他爸给他从曹州带了几瓶蜜雪冰城，就是电视上天天放的那个…… 今天他可威风了，全部同学都羡慕他呢。” “蜜雪冰城啊？”孙莹莹倒是听说过，最近电视上天天放。 可她刚才路过小卖部的时候，没有卖的啊。 “小杰，今天咱先喝可口可乐，回头妈再给你买蜜雪冰城好不好？” “不好，我就要喝蜜雪冰城，我们班张帅帅说了，这个蜜雪冰城不仅好喝，还能集卡兑换小汽车呢，他们都有，我也要卖。” “好好好，妈妈这就带你去买。” …… 孙莹莹带着儿子，连续去了四家小卖部。 可都没有蜜雪冰城卖。 可儿子却躺在地上撒泼打滚，无奈，她只能继续去找…… 终于，在第七家的时候，买到了最后一瓶。 王晓杰抱着蜜雪冰城，开心的像得了宝贝一样，而旁边，来晚的同学，则哇哇的哭了起来。 小卖部的老板，叫做孙连顺。 他店里之所以有蜜雪冰城，也是阴差阳错。 他本来想进货可口可乐的，但上级代理，已经没货了，无奈，这才退而求其次，选了蜜雪冰城。 可他没想到的，竟然这么好卖。 哪怕涨价后，依然供不应求。 于是他赶忙拨通了经销商的电话。 “喂，老王啊，再给我来五百箱，不，一千箱蜜雪冰城，多要点蜜桃口味的。” “啥？没货了？” “这个不是新产品么？怎么会没货呢，那赶紧调货去啊，我这边可以再多要一两千箱，记得优先给我配货啊。” …… 两天后，孙连顺的博群小卖部，终于到货了。 他满头大汗的将蜜雪冰城摆上货架。 还没来得及仔细整理。 一群放学后的小学生，便涌进了店里。 “叔叔，你这里是不是有蜜雪冰城卖啊？” “对，我这有。” “叔叔，给我来一瓶。” “我也要一瓶。” “耶！我中奖了，我这个是再来一瓶！！” “唉，我又没中，我这个是篮球，我都有好几个篮球了。” “我这个是足球。” “我这个是一百米。” “你们谁有乒乓球啊，我可以花钱买？”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49章 攻城拔寨 经过连续两周洗脑式广告播放后，蜜雪冰城成功占领了青少年市场。 现在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孩子们怀里抱着一瓶蜜桃味的蜜雪冰城。 嘴里，还哼着那欢快的歌曲。 “你爱我，我爱你，蜜雪冰城甜蜜蜜……” 原本被可口可乐和百事联合夺走的市场，开始一点点回归。 现在鼎丰食品订货电话，已经被打的快冒烟了。 接线员一刻不停的忙碌着。 工厂也一刻不停，员工四班倒，轮番赶工。 可即便这样，因为代工厂停摆的缘故，产能还是远远没有跟上。 哪怕经销商每天是几个电话催货，产品依然供不上。 …… 孙连顺是博群超市的老板。 这几天，他心情不错。 因为凭借着敏锐的嗅觉，他从上级经销商那里，要了五百箱的蜜雪冰城。 本以为，这些饮料，足够他卖完这个夏天了。 可因为靠近学校的缘故，每当课间，他的店里，便挤满前来买饮料的孩子。 尤其是放学后，更是人满为患。 原本计划卖一整个夏天的饮料，竟然只用了十天就全部卖光了。 每天五十箱，这个战绩，着实有点恐怖了，就连他，都暗暗咂舌。 不过，他又不觉得意外…… 因为蜜雪冰城的营销，做的实在太好了。 别说是小孩子了，就连他，这几天也会不经意的哼起那首蜜雪冰城甜蜜蜜。 还有就是，拧开后，瓶盖有奖的活动，也非常有意思。 蜜雪冰城的奖项，一共有两个。 第一个，就是【再来一瓶】 第二个，就是【集卡有奖】，集齐所有田径项目，或者集齐所有奥运项目，都可以获得奖励。 这种营销形式，简直是闻所未闻，别说孩子们感到新奇了，就连他一个大人都感觉好玩。 而且，店里的消费者获奖越多，经销商和一级代理商，也有奖励。 这就让他推销起来，更加卖力了。 哪怕买东西的人，要的是可口可乐，或者百事可乐，他也会多说一句，换蜜雪冰城吧，有奖。 这天，他正在店里铺货，等待孩子们放学。 而就在这时，一个小胖墩，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怀里，还抱着一罐饼干桶。 “小朋友，你有什么事啊？”孙连顺笑呵呵的冲着小胖墩说道。 “叔叔，我中奖了。” 说完，小胖墩将罐子打开，将里面的瓶盖，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所有瓶盖，我都集齐了。”小胖墩满脸骄傲的说道。 “真的假的？”孙连顺倒吸了口凉气。 他可是看过介绍，这次的奥运会，一共有271个项目。 也就是说。 他已经集齐271个瓶盖了？ 孙连顺有点不信，一个个数了起来。 而数到最后，他惊讶的发现，这胖小子，竟然真的集齐了…… “叔叔，我没骗你吧？瓶子上写着，集齐所有奥运项目，可以兑换一辆小轿车，你这里能给我兑换吗？” “这……” 这可难坏了孙连顺。 他一个小卖部老板，就是把他卖了，也买不起小汽车錒 “你先等一下啊，我打一下厂家电话问问。” 怀着忐忑的心情，孙连顺拨通了厂家电话。 拍了好一阵子队后，电话终于接通了。 “你好，我是沂蒙地区的小卖部老板孙连顺，你们广告上说的，集齐所有项目的瓶盖，能兑换一辆小轿车，是真的么？” 对面的接线员明显愣了一下。 “您稍等啊。” 然后，便是一阵嘈杂。 很显然，她找领导请示领导去了。 几分钟后，电话恢复了畅通。 “孙先生您好，我们的确有这个活动的，如果【乒乓球】的确是您店里售出的，那您也将同时获赠一辆小轿车，您留意下联系方式和身份证号，随后，将有专人跟您联系。” …… 挂掉电话后。 孙连顺高兴坏了。 他哪里想的到，这厂家竟然说到做到，不仅给小胖墩兑换小轿车，而且他也能同时获赠一辆小轿车。 广告上写着。 如果特等奖是一辆三塔纳2000。 他前些日子，配小舅子去汽贸城看过，一辆桑塔纳2000，将近20万呢。 发财了，发财了！ 这人的运气要是来了，简直是挡都挡不住啊。 “小胖墩，你这运气也太好了，赶紧回家找你们家大人吧，咱连夜赶去曹州。” …… 第二天，孙连顺和小胖墩的家人，一起来到了曹州的鼎丰食品总部。 而作为第一个特等奖。 靳晓燕为他们举行了盛大的交接仪式。 亲自将有象征意义的车钥匙交到了他们的手中。 当然，现场也请了不少记者…… 周边四省的大部分媒体记者，她都邀请了过来，并且给了一笔不菲的润笔费。 不仅如此，她还邀请了鲁省电视台的记者，给两家人做了一场专访。 …… 新闻，在第三天的午间新闻，进行了播放。 小胖墩：“我就是爱喝饮料，蜜雪冰城不仅好喝，而且还有奖，我就让我爸爸给买了几箱，没曾想，就中了大奖，蜜雪冰城太棒了！” 记者：“小朋友，除了这些外，你还有什么想对电视机前观众朋友说的吗？” 小胖墩：“蜜雪冰城最棒了，百喝不厌，耶！” 小卖部老板孙连顺坐在轿车里，哽咽着道：“我就是一个小卖部的老板，每天起早贪黑的，谁能想的到，有朝一日，我也能开上小轿车，感谢蜜雪冰城！！” 这条新闻播放完毕后。 坐在电视机前的不少观众，都为之动容。 孙连顺的形象，就是那种憨厚又老实的形象。 一看，就是吃过苦的人，绝对不是请的演员。 他说能中奖，那肯定不是假的！ 这条新闻播放完毕后，不少观众，都冲进小卖部，买了一瓶蜜雪冰城，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而不少小卖部老板，看到孙连顺中奖后，都馋得眼睛通红。 瞧瞧人家这运气！ 卖个饮料，都能中一辆小轿车。 他能，自己凭啥不能？ 于是乎，一个个拿起电话，拨通了上级代理商的电话。 “喂，给我也送五百箱蜜雪冰城。”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50章 气得肝疼的陈其伟 电视新闻播放完毕后，全省各大报刊，也刊登了这则消息。 因为给了足够丰厚的润笔费。 不少报刊，还给了头版头条。 一时间，全省都掀起了蜜雪冰城的抢购热潮。 而在接下来一周里，全国各省，不少地方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靳晓燕如法炮制，又进行了一轮全面的宣传。 …… 这一轮宣传过后，蜜雪冰城在北方的市场份额，已经回到了原来的40%左右。 而且隐隐有增加的趋势。 不过，陆子坚没有趁热打铁，继续加大宣传力度…… 一方面，奥运会已经结束了，热度下降了很多。 另一方面，八月份结束后，天气开始转凉，饮冷饮市场的黄金季节，已经过去了。 现在就算加大宣传，效果也不会太好。 这次鼎丰食品的成功，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超前的营销理念的成功…… 但陆子坚明白，想要长久的成功，单靠广告是不够的的。 还需要各级经销商的支持。 所以，八月底的时候，陆子坚召集了鼎丰食品的第一届经销商大会。 这次大会，不仅邀请了现在的经销商。 连之前的， 也一并邀请了，凡事在饮料领域有头有脸的人物，统统邀请。 而且会议规格，非常的高。 在曹州市最高级别的市招待所。 …… 第一届经销商大会。 会议议程，一共有四个。 第一个，就是总结。 靳晓燕作为公司老总，进行了发言，她公布了几组数据。 那就是旭日升，以及蜜雪冰城在全国各地的市占率。 消息一出，全场哗然。 他们知道蜜雪冰城这一次的翻身仗，打的很好，打没想到打的这么好。 而更令人想不到的是，鼎丰食品，竟然有这样一个漂亮的老板娘。 第二个，就是奖励。 靳晓燕宣布，全国一级代理经销商，销售前五的，每人奖励一辆奥迪100小轿车。 此消息一出，全场哗然。 如今的奥迪100，便是日后的奥迪A6，每辆价值35万左右。 虽然在场的老板们都身价不菲，但谁会嫌多呢？ 尤其是，这是作为奖励给的！ 一时间，获奖的欣喜万分。 没获奖的，则垂头懊恼。 “早知道我就多进点货啊，奥迪100，这可是奥迪100啊！” 靳晓燕公布完中奖名单后，在场之人，算是对鼎丰食品的阔绰程度，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对鼎丰的好感，以及认同度，也更高了。 然而，更重磅的，还是会议的第三个议程。 靳晓燕待众人聊的差不多了后，压了压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下面呢，会议进入第三个议题，也是最重要的环节，让利。” “让利？” 此消息一出，众人疑惑的面面相觑了起来。 “对，就是让利。”靳晓燕重复了一遍：“经过公司内部反复讨论，我们决定在现有出货价的基础上，降价20%，而建议零售价，维持不变，我们愿意以让利的方式，展现出我们最大的诚意。” “轰！” 靳晓燕说完，台下直接乱成一锅粥。 “鼎丰疯了吗？他们的出货价，本来就比可口和百事便宜，现在，竟然又降价。” “管他呢，降价后，咱的利润更高了，这不是好事么？” “我知道是好事，但他们这样能赚钱么？我当然是想细水长流！ 这么好的一家公司，我可不想他们倒闭了。” 会议结束后。 便是欢迎晚宴。 晚宴上，酒席格外丰富，而且上的菜，还是颇负盛名的孔府菜中的官家菜。 这在古代，可只有招待皇亲国戚的时候，才会上的。 不过，众人却对吃，明显没有什么兴趣，他们都在热烈的讨论着，明年该定增加多少货…… …… 经销商大会结束后。 靳晓燕满脸欢喜的找到陆子坚。 “老公，你这订货会的办法，简直是神了，虽然多开支了两百多万，但却拿到了两个多亿的订单，这可比我们去年全年的订单都要多啊。” “那是当然。” “不过老公，咱给的出货价这么低，可没多少利润空间啊？”靳晓燕皱起了眉头。 “要啥利润空间，蜜雪冰城，我压根就没想着靠它赚多少。” 陆子坚尝过蜜雪冰城推出的桃子味汽水，和橘子味汽水。 比可口的芬达和雪碧，口感差远了。 能有这样的成绩，他已经很意外了。 “不赚钱？那咱图啥啊？”靳晓燕不懂。 在她看来，做生意不就是为了赚钱么？ “当然是为了恶心百事和可口他们。” “额，你就为了恶心他们？” “当然不止，晓燕你记住，当一个生意一直赚钱的时候，就说明已经接近瓶颈了，市场份额，可比赚钱更重要，而且，在我看来，我们的蜜雪冰城口感比不上可口，他并不是我们赚钱的项目。 但可口却不是……我们拿我们不赚钱的项目，却将可口赚钱的项目拖下水，这叫什么，田忌赛马，懂了么？” “嗯，我明白了。” …… 几家欢乐几家愁，鼎丰食品这边，庆功会举办的轰轰烈烈。 而另一边，首都可口可乐公司总部却愁云密布。 陈其伟脸色阴沉的坐在办公桌前。 他刚刚接到电话，获知鼎丰食品蜜雪冰城系列，拿到了将近两个亿的订单。 而且，这个数额，还有可能持续在增加。 这差点把他鼻子给气歪了。 蜜雪冰城饮料，他尝过，口感比他们差远了。 但偏偏，就是这样一款比他们差的产品，却通过一系列的骚操作，硬生生的从他们嘴里，抢走了不少市场份额。 想到这里，他便有些气得肝疼。 他面前，营销部和市场部的人，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过了许久，市场部的人，试探性的问道。 “陈总，蜜雪冰城搞得再来一瓶活动，我们也要不要跟一波？” “跟，不跟我们怎么能打得过。” “还有就是，经销商都觉得我们出货价太高了，要求我们调价，我们，也调么？” “调！只要能把市场份额给我抢回来，该让点利润让点利润。” “可蜜雪那边，下调了20%的价格！” “我们，跟！！！”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51章 郁闷 “真的要跟？”市场部人试探性的说道。 “跟，不跟的话，我们要丢失不少市场份额，而且，根据我估算，他们蜜雪冰城给出菏泽杨的出货价，压根赚不到钱，打价格战，他们能打得过我们么？” “明白了，那我这就去安排。” “等一下。”陈其伟喊住了他：“你不觉得奇怪么？按理说，鼎丰食品的资金链，应该早就断裂了，他们为什么能坚持到现在？” “陈总，其实我暗自调查过了，鼎丰食品那边，比我们想象的要聪明，他们成立了专门的处理小组，奔赴全国各地，明面上，以法律为武器，要求代工厂如期完成订单，另一方面，他们私底下，找了不少当地的小混混，隔三差五的找麻烦。 不少代工厂、物流公司受不了威胁恫吓，便老老实实的遵守约定，把货物交了出来，这么说吧，鼎丰食品的老板，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圆滑。” “他们这不是犯罪么？赶紧找证据，搞他啊！”陈其伟双眼放光。 “陈总，您是国外回来的，可能不了解国内的现状，一方面，相关法律法规，没有那么健全，二来，鼎丰食品那边，处理的滴水不漏，根本查不到他们身上，再者说了，这群小混混都抱团，铁桶一块，他们根本不敢报复，更别说告他们了，否则，是更加恐怖的打击报复。” “这……” 陈其伟哑然，他没想到这一环。 “他们就是靠这个，度过这次难关？” “算是吧，鼎丰食品放出集团，以及总部迁移的消息后，像泉城、琴岛、徐州、庐州、郑州、长安等地，都抛出了优厚的政策待遇。 而鼎丰食品，比较中意郑州，一方面，距离曹州比较近，迁移过去也比较方便。 另一方面，郑州乃是交通枢纽之地，交通非常的方便，听说，两地已经在选址方面，开始已洽谈了。 不过，鲁省却不愿意放走这样一个超大型企业，于是，省里连续召开了几次会议。 最终，决定有琴岛出面，留住鼎丰食品。” “那鼎丰食品答应了？”陈其伟问道。 “答应了，琴岛那边，给的条件非常优厚，而且，有曹州政府做担保，琴岛的第一笔扶持资金三个亿，已经早早打过去了。 鼎丰，也是靠着这笔扶持资金，才有底气跟我们打价格战。 不仅如此，琴岛地理位置优越，海运更是方便，鼎丰食品没有理由拒绝。” “鼎丰的幕后老板，是不是叫陆子坚？”陈其伟问道。 “是，外界都在传，鼎丰的老板靳晓燕，只是陆子坚包养的一位情妇，陆子坚正在上大学，现在好像是大二。” “大二？”陈其伟安安咂舌：“此人，以后，定是我们的心头大患，你派几个人，潜入到鼎丰食品内部，专门探查情报，这个家伙，比以往任何人都要难对付。” 他们之前，围剿八大汽水厂的时候，用的都是资本的手段。 无一例外，这八大厂，没有有个能抗住诱惑。 94年，他们收购了天府可乐后，便宣告着，完成了了对国内八大厂的清缴。 可谁能想的到，这旭日升，却成了最难啃的骨头。 不仅在产品方面推陈出新，将碳酸饮料与茶饮料结合，而且，老板的眼界，还远远高于时代。 想到这里，陈其伟靠在椅子后背上，揉了揉酸涩的太阳穴。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他已经隐隐地察觉到了，这次围剿失败后，想要再动鼎丰，怕是难了。 以后，鼎丰食品，将是他们崛起的最大障碍。 …… 鼎丰食品办公室内。 陆子坚气喘吁吁的从靳晓燕爬了起来。 靳晓燕表情满足的亲了陆子坚一口，笑着打趣道：“老公，真是难得啊，今天放着漂亮的大学生不亲近，怎么想着临幸我这徐娘半老了？” “去！少来打趣我，小九她回学校了。” “哦，那小的回去了，才想到我啊？”靳晓燕当然知道陆子坚是什么人，但她对于嘲讽陆子坚，却乐此不疲。 她虽然阻止不了老公纳妾，但能打趣的时候，她却一点不嘴软。 “去去去，我这叫雨露均沾，对了，琴岛那边的人，什么时候过来？” “还得等几天吧，听说他们内部出了分歧……” “你紧盯着点，琴岛呢，我们势在必得。” “有那么重要么？琴岛不行，咱就去泉城呗。” “不一样，琴岛更利于我们国际化。” 陆子坚比谁都清楚，2000年后，国家就加入了世贸组织，到时候，出口，将是鼎丰食品最重要的增长点。 而且，琴岛辐射范围非常的广，到时候，棒子、脚盆国，以及东南亚各国，都是潜在的市场。 “听老公的，那咱总部就定琴岛，对了，蜜雪冰城打开市场后，各地政府，也纷纷抛出橄榄枝，给咱开出了十分优渥的条件。” “恩。” 陆子坚点了点头，倒是不感到意外。 陆子坚明白，单凭旭日升的销量，恐怕不足以打动各地政府。 所以，他才推出了蜜雪冰城系列，并且一手策划了它的火爆。 为的，就是展现鼎丰食品的战斗力…… “目前，差不多已经确定了，西北地区，选址长安、西南天府、东北沈阳、东南莞城、华北京津……” “行，这个你看着来安排吧，总之，要尽快建设完成，不要耽误明年的生产任务，咱明年的生产任务，可是非常艰巨的。” “好，没问题。” “对了，饮用水系列，也要赶紧推出，品牌，就叫百岁山泉吧……” “饮用水，咱有必要推出么？”靳晓燕说道：“之前你提到过后，我让市场部的做了一些调研，现在市面上，已经有娃哈哈和乐百氏了，而且市场份额挺高，咱这个时候入局，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52章 红箭特饮 “不晚！” 陆子坚作为重生者，可是比谁都清楚。 上一世，农夫山泉的钟老板，可是多次问鼎国内首富。 足以见得，这饮用水市场，有多么的广阔。 哪怕不是占绝对统治地位，能分一杯羹，也是不错的。 “好吧，我会尽快安排的。” “另外呢，广告语方面，我有几点建议：百岁山泉，有点甜。” “百岁山泉，我们不生产水，我们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到时候，可以让质检人员，去验一下微山湖，以及沂蒙山附近的水源质量…… 既然咱立足于鲁西南，能带动老区致富，咱就尽量多带动。 这也符合我们产品的调性，我们不生产水，只是大自然优质水源的搬运工。” “好，还有呢。” “还有就是，你记一下，让产品研发部的人，研发一款新的维生素功能饮料……” “你等一下，我直接让研发部的人过来把。” 靳晓燕整理了一下衣衫，见没啥端倪。 于是起身，去将研发部的人喊了过来。 如今，蜜雪冰城系列获得巨大成功后，研发部的人，也得到了扩充。 已经从之前的两个人，变成了现在的三十多人。 其中大部分，都是从八大厂里退出的。 “陆总，您找我们？”老张说道。 因为知道眼前的青年人，是鼎丰食品真正的幕后老板。 所以老张态度十分的恭敬，并没有因为对方年轻而轻视。 “是，我呢，想到一款新的产品，你们过来记录一下。” “新产品？”老张眼睛亮了起来。 还有什么东西，比研发新产品，更令人激动的。 而且，陆总嘴里的新产品，肯定不简单。 之前他随手给的一张配料表，就打的可口可乐找不到北。 如今，他煞有其事的说要研发新产品，那肯定不简单。 “对，新产品，不过这款产品，和以往产品有些不一样，他的名字，叫做维生素功能饮料，具备提神醒脑抗疲劳的功效。 长途开车，写作业，困了累了的情况下，喝这款产品，将有显著的提升。” “你说的，可是红牛？”老张倒是颇有些见识，第一反应，就想到了红牛。 “之前我邻居去东南亚，给我带回来几瓶红牛，我当时喝完后，神清气爽，我就记住了……” “对，就是红牛，其实，这玩意没有那么玄乎，无非是里面几种成分，具有提升效果。” “陆总，您说，咱怎么去研发？” “这里面的成分呢，我之前找人化验过，主要成分有：牛磺酸、咖啡因、白砂糖、柠檬酸、柠檬酸钠、香精、苯甲酸钠、柠檬黄、胭脂红等，但具体含量，就不清楚了，这个需要你们亲自去实验。” “这……” 老张听完后，目瞪口呆：“陆总，您找的哪家实验室啊？竟然能分析的这么清楚。” “额……这个你就别问了，总之，大体成分就是这样，你们去试验吧，尽量新产品能早点推出。” 陆子坚之所以想推出维生素功能饮料。 一方面，这玩意真的是能赚钱。 国内饮料的几次浪潮，第一次，是碳酸饮料浪潮，第二次，是饮用水浪潮，第三次，则是茶饮料、乳饮料浪潮。 而第四次呢，则是功能饮料浪潮。 茶饮料，鼎丰已经有了旭日升。 饮用水，也马上推出百岁山泉。 索性，将第四次浪潮的维生素功能饮料，一并推出好了。 而他之所以要推出维生素功能饮料，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市场需要。 甭管是长途开车的司机，还是马上高考的学生， 都需要这种饮料来提升注意力。 公牛，是2000年以后，才进入国内，如今国内市场是完全空白的！ 所以，肯定是赚钱的，而且说不定，关键时刻还能救命。 赚钱又积德的事，他为啥不做？ 当然，还有最重要一个原因，那就是想为国民省点钱。 90年代，国内出了不少智商税产品，像什么脑力1号，高考1号等等。 其实，他们就是普通的功能饮料产品，但却被包装成高考神器，以此来收割国民…… 陆子坚在这个时候推出维生素功能饮料，也是希望能普及一下这个产品，省的国民再被割韭菜。 “好的，知道了，陆总，我一定会带着团队尽快将产品研发出来，对了，咱这款产品，有名字了嘛？” “没有，你有啥好的意见么？”陆子坚看着老张说道。 “还真有一个。”老张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我觉得，咱的产品，既然能提神醒脑，补充体力，那咱肯定是一款积极的产品，咱又立足于鲁西南红色革命老区，不妨，就叫红箭吧。” “红箭？” 陆子坚嘴里反复咀嚼这个词。 “不错，红箭，朗朗上口，而且形象也很好，就叫红箭了，红箭特饮，红箭维生素功能饮料。 好，老张你立功了，回头我一定让靳总给你加工资。” “那就先谢过靳总、陆总了，我先去忙了。” …… 老张走后，靳晓燕深情款款的走向陆子坚。 “老公，你知道么？你工作起来的时候，特别迷人，特别具有男人味？” “是嘛？我以为我在床上的时候，才是最具有男人味的呢。” “讨厌。”靳晓燕白了他一眼：“咋的，刚才没吃饱？” “额，这倒不是，晓燕，咱现在一共有多少款产品了？” “听多了呀，咱鼎丰食品，现在一共有五个系列了，按照时间来说，分别是。 东方红系列，产品有：东方红酸梅汁、东方红冰糖雪梨、东方红冰糖葫芦 旭日升系列：产品有：旭日升冰红茶、旭日升冰绿茶、旭日升冰花茶” 蜜雪冰城系列，产品有蜜桃味汽水、橘子味汽水、菠萝味汽水 待推出的有：百岁山全系列矿泉水，以及红箭特饮，一共五个系列。” “这么多了呀？”陆子坚并没有全程参与鼎丰食品的发展，没想到，不知不觉间，它已经成长成了如此大的巨物。 “是挺多的，它就像是我们的孩子，一点一点的长大，老公，你怎么突然这么问，是又有什么好想法了么？” “是有好想法了。”陆子坚的嘴角，勾起神秘的微笑：“我有一招，或许能将可口可乐打趴下。”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53章 大姑的三连跳 “啥招啊？”靳晓燕来了兴趣。 “你有没有发现，咱这么多产品，就算摆在一起，也很壮观了？” “是很壮观。”靳晓燕的办公室里，有一面墙，专门就是摆放这些饮料的。 “那如果，咱把这些饮料，全部摆在冰柜里销售，你觉得效果咋样？” “那口感肯定好啊，我们研发人员做过调查，如果将蜜雪汽水，冷冻一会再喝，口感度能提升50%” “这不就是了，那咱就去生产一款冷饮展示柜，到时候，只能卖我们的产品。” “这不可能！！！” 靳晓燕第一时间否决了这个提议。 “饮料冷冻后，的确口感最佳，可你知道这一个冷柜，要多少钱么？普通的小卖部，根本买不起。” “买，我说过让他们买了么？咱送。” “老公，你真是太异想天开了，你知道现在一个冷柜要多少钱么？咱根本送不起的好不好？” “咱也不是白送啊，他们订购咱一定数量的产品，咱才送，而且，必须约定好，冷柜只能摆放我们的产品，一旦放了其他的，就要罚款，或者收回。” “那也不行啊，冷柜太贵了，成本非常的高，咱送不起的，你这个想法倒是不错，但是太过于异想天开了。” 异想天开？ 陆子坚作为重生者，可是十分的清楚，这个在不久的将来，已经完全实现了。 “这样吧，我去设计一款展示冰柜，到时候，咱拿着图纸，去跑一趟琴岛，那边有几家冰柜厂，看看他们能不能生产，最好，咱把他们直接收购了，这样，咱就可以最大程度的控制成本了。” “老公，我真不知道你咋想的，就算能降低成本，但一台也要上千吧？如果大量铺货的话，咱根本赚不回成本，就是出力不讨好。” “谁说我要赚钱了？哪怕是亏钱，我们也要做。” “为什么啊？” “因为我不需要赚钱，我只要市场份额……只要咱不断的跑马圈地，占据了足够多的市场份额，到时候想赚钱，咱直接上市就行了，只要上市之后，我们就有了足够的现金流，到时候，甭管可口还是百事，都别想轻易掐住我们的脖子。” “这……” 提到上市，靳晓燕便不懂了。 沉默着不再说话…… 而且，她突然想明白了，自己想不通不要紧啊，自己只要相信陆子坚便可以了。 “行老公，我都依你，不过你今天怎么安排了这么多事？咋滴，你活不过今年了？” “呸，胡说八道什么，咋滴，你想守寡？” “守寡就守寡，反正人大，大家凑一起也不寂寞。” “闭上你的乌鸦嘴吧，我之所以安排这么多，是后面，我就要回京都上学了，以后可能没有那么多心思过问鼎丰的事。” “行吧，我明白了，以后我会好好盯着鼎丰的，你放心走吧。” “靳晓燕，你今天嘴巴怎么那么欠呢？欠收拾是吧……” 陆子坚将靳晓燕推倒在沙发上，扑了上去。 …… 跟靳晓燕疯完之后，陆子坚的诺基亚手机响了起来。 是很久都没有联系过的大姑陆玉敏。 “臭小子，你最近是不是在曹州？” “是啊，怎么了？” “臭小子，你这眼里是真没我这大姑了，都回来多久了，也不知道回家里看一看。” “大姑，我这不是一直忙嘛？” 陆子坚突然有些心虚。 自己回来这么久，还没回家看过呢，的确有点说不过去。 “忙是借口么？今天中午没事吧？回家里吃口饭吧。” “行，我保证回去。” …… 晌午。 陆子坚忙完后，自己开着路虎车，来到了大姑陆玉敏家。 而且，手里连东西都没拿。 他倒也想过，要不要带点东西过去。 可带啥都显得生分。 索性直接两个肩膀架着头，啥也不带。 陆子坚赶到大姑家的时候，灶台上，传来浓郁的香气。 陆子坚嗅了嗅鼻子，笑着道：“大姑，杀鸡了啊？” “家里来大客了，可不得杀个鸡，好生伺候着嘛。” 听着大姑的揶揄，陆子坚嘿嘿笑道：“哟，大姑这是生气了啊？” “没生气，赶紧坐着吧，一会就开饭了。” “恩。” 陆子坚进屋后，发现堂屋里坐着的。 不止是大姑一家子，还有教育系统的几位领导，以及县里的几位领导。 陆子坚不认识对方，但也客气的跟他们握了手。 陆子坚来大姑家里，不算客，他们才是客。 很显然，他们是拜托大姑他们，才获得这来之不易的跟陆子坚见面的机会。 …… 吃饭的时候，几位领导明显想开口相求。 但都被陆子坚给堵了回去。 他完全把这次当成了家宴，不想搞得虚头巴脑，乱七八糟的。 吃过饭后，几位领导告辞离开了。 但临走的时候，他们看向大姑和姑父，那眼神非常明显，意思在说：“拜托你们的事，可别忘了。” 所有人走干净后。 柏幼安伸了个懒腰，开怀笑道：“他们可算走了，吃饭吃得都不自在。” 她走向陆子坚，锁住他的脖子道：“哥，我嫂子呢？她怎么没来？” “咋滴，你想勒死我啊？你嫂子在首都忙工作呢，她现在可是个大忙人，手底下管着几百号人物呢。” 她嘴里嫂子，自然指的是周建春了。 也只有她，是柏幼安认可的嫂子。 “那你最近没欺负她吧？” “欺负啊，天天欺负，每天变着花样换着姿势的欺负。” “呸，不正经。”柏幼安被闹了个大红脸。 而大姑则拍了拍她说道：“行了，吃完饭没事写作业去吧，我跟你哥有几句话要说。” “大姑啥事啊？”陆子坚放下了筷子。 “你知道，你大姑现在是啥职务不？” “啥职务啊？”陆子坚倒还真不知道。 “托你小子的福，今天组织部的人找我谈话了，想把我升为城建局副局长，要是真成了，我可就是一年内，三级跳了，在县里，那可前所未有啊。” “是嘛？那恭喜啊。” “你恭喜个啥，我考虑了半天，想着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要算了？”陆子坚疑惑。 “大姑这局长啊，不是白当的，有政治任务。”她看着陆子坚，意味深长的说道。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54章 变化巨大的三妮 “大姑，有啥事你就直说吧。”陆子坚已经隐约的猜到了些什么。 “嗯，那我就直说了啊，不止是我，你姑父也被谈话了，他现在呢，是县教研组负责人，也算是升职了吧，但我也清楚，他们给我们升职，无非是希望你能承这个情。” “大姑，到底啥事啊？” “是这样的，咱县里呢，大集场子那边，不是准备拆迁了吗？但县里安置商户，就花了不少钱，实在筹措不出资金来建设了。”大姑一脸为难的说道。 “所以，现在，县里是想我拿点钱帮忙建设？” “对，你要是为难的话，我就给回绝了，这副局长，我也实在不太想当，大姑我都快到退休年龄了，没那么大的官瘾！” “大姑，这事呢，没必要立马回绝。”陆子坚思忖一番后说道：“县里那边，是想以哪种方式进行合作？” “我听相关领导的意思，是希望你能成立一家建筑公司，承包下这个项目，作为酬劳呢，可以将南关那一片的地皮，以低廉的价格出售给你们。” “这样么？”陆子坚还真来了兴趣。 作为平城县的老土著，南关那一片他熟悉啊。 未来，商业街周边的小区，房价能达到六千。 单单建造一个商业街的话，成本并不高，能换到这么一块好地皮，这买卖划算。 想到这里，陆子坚笑着道：“大姑，你帮我约一下相关领导吧，我跟他们谈谈，这事，能成。” “这……能行么？”大姑有点不确定：“你要是因为我和你姑父，那完全没必要答应，这成本太高了。” “大姑，为了你着想那肯定是要放在第一位的，但这个项目，我也不亏本，放心吧，我是商人，不会做亏本买卖的。” …… 从大姑家出来后。 陆子坚立马拨通了靳晓燕的电话。 “咋滴老公，这么快就想我了？” “正经点，跟你说点正事，今天大姑找我，希望我能接下平城县的商业街开发改造项目。” “大姑啊？那咱就接下来呗。” 靳晓燕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陆子坚跟大姑的关系，她可是比谁都清楚，那可是比亲爹亲妈还亲。 不为别的，即便为了讨好大姑，这事她也得干。 “老公，这事你别担心了，回头我让人成立一家建筑公司，把这个项目接下来就行了，亏点钱无所谓。” “什么亏钱，这买卖可亏不了。”陆子坚哭笑不得：“我呢，是这样想的，鼎丰现在已经集团化了，多成立一家建筑公司也无所谓。” “老公，听你意思，你是打算涉足房地产市场了？” 靳晓燕皱起了眉头。 房地产市场，她不是没考虑过，但前几年的经济危机，导致很多做房地产的都破产了，所以她就变得特别谨慎。 “嗯，是打算进军房地产了，现在鼎丰食品，就是咱的现金牛，现金躺在账面上也是躺着，不如让它生钱，而且房地产项目，的确是个不错的项目。” 陆子坚可是比谁都清楚。 如今的房地产浪潮还没有到来。 现在就算买地皮屯起来，那都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而且，上一世，红港的李首富，就是这样做的。 “子坚，这件事，是你脑袋一热，还是深思熟虑过的？”靳晓燕的脑子，突然有点跟不上。 这陆子坚，又要做饮用水，又要做功能饮料。 今天，竟然要开发房地产。 他真担心，陆子坚是喝多了。 “深思熟虑的，照我说的做吧，保准赚钱，现在的房地产市场，还算洼地，假以时日，咱的房地产产业，规模不比鼎丰食品要差。” “那，咱为不把它独立出来？” “现在鼎丰的名气，如日中天，没必要再单开炉灶，等他慢慢庞大起来，再独立也不迟，房地产项目的话，就叫做鼎茂建筑吧。” “行，我知道了。” …… 挂掉电话后，陆子坚望着窗外低矮的平方发呆。 平城县说是一个县，但在鲁西南地区，经济水平却是倒数。 能真正为家乡建设做贡献，他心里也高兴。 而且，他还有个私心。 那就是想给弟弟妹妹，还有刘桂萍一家，每人送上一套房子。 自己盖的，这送出手的时候，是不是更有意义？ …… 离开大姑家后，陆子坚回了趟家。 陆子美跟陆子基得知哥哥回来了后，学都没上完，便跑回了家。 “哥，我同学都说，你现在是咱曹州省的首富，是真的吗？”陆子美摇晃着陆子坚的胳膊，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 “三妮，放学了么？你就往家跑！！”陆子坚一秒钟变脸，恢复了以往冷峻的模样。 陆子美嘟了嘟嘴：“一回来就凶巴巴的，你这么长时间不回家，人家想你嘛！” 听着妹妹幽怨的声音，陆子坚叹息一声：“行，我不凶，你现在成绩咋样？有好好学习吧？”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正经点。” “我真第三啊，全年级第三。” “你们年级多少人啊？” “三百多啊。” “那还行。”陆子坚露出满意的微笑。 三妮就是这种顺毛驴的性子，如果别人都夸着她，她就越学越好。 上辈子，就是因为自己考上大学后，所有人都希望家里能再出个大学生，所以事事都拿她跟陆子坚比较。 这就使得她有很大的心理压力。 成绩不好，所有亲戚都会说上一句：“瞧瞧你哥，再瞅瞅你，都是一家子出来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久而久之，三妮便破罐子破摔。 成绩一落千丈。 这一世，情况有了变化。 陆子坚成绩依旧很好，并且混得也很好，属于族谱中，能单开十页，大写特写那种。 可就因为陆子坚混得实在太好了，所以没有人再要陆子美什么。 就凭借她跟陆子坚的关系，这辈子，哪怕小学没毕业，依然可以锦衣玉食，绫罗绸缎，富裕的过完这辈子。 所以，大家对陆子美就宽容了很多，并且逢人便夸她，跟她搞关系。 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她起了争胜之心，哪怕从来没有人期待她什么，却依然考进了年级前三名。 要知道，几年前，她还是吊车尾的存在。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55章 这规矩，我陆子坚破得 “哥，我成绩没有三妮那么好，我年纪前一百左右。”弟弟陆子基不好意思的说道。 “一百？我记得你今年高二了吧？” “对，明年就高考了。” “不错，在一中能有这成绩，考个本科没啥问题，再接再厉啊，等你们考上大学，哥哥每人给你们准备一份大礼包。” “谢谢哥。” …… 下午四点。 下地干活的父母回来了。 陆子坚不止一次在电话里说过，希望父母不要在伺候那一亩三分地了。 可父母却是不停。 说当了一辈子农民，除了伺候地外，其他啥都不会，而且，地是他们老陆家的根。 如果没有这几亩地，哪有陆子坚的如今的成就？ 每当这时，陆子坚便不再言语。 他没有忘本，只是心疼父母，不希望他们再受劳作之苦。 爸爸妈回来后，便开始准备晚饭。 不过这时，刘桂萍的电话打了进来。 “子坚，你回大原了？” “嗯。” “俺爹听说你回来后，非得让我给这姑爷打电话，让你过来吃晚上饭。” “嗯，行，那我收拾收拾，等会就过去。” …… 挂掉电话后，陆子坚哭笑不得。 出名也有出名的坏处。 那就是甭管到哪了，都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估计他那辆路虎车开到村口的时候，消息，就已经传到刘桂萍他们家了。 陆子坚家，到刘桂萍那边并不远。 但以前走路去的话，要半个多小时，现在有了车，只需要十几分钟就过去了。 …… 陆子坚的路虎车刚一停下。 好奇的村民，便全部围了过来。 如今这年代，车还是个稀罕物，更何况是这么大块头的路虎呢。 而且，陆子坚的名头，现在已经彻底传播了出去。 现在全出乃至全乡，都知道老刘家嫁了个好姑爷，乃是曹州市的首富，呼风唤雨一般的神仙人物。 并不宽敞的土路，被围观的人群给挡住了。 陆子坚寸步难行，好在这时，老丈人及时从家里走了出来。 一边吆喝，一边开路。 “都让让啊，给我姑爷让个道啊。” “老刘头，瞧你说的，就好像谁不知道这是你家姑爷似的。” “他那是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呢。” 众人哄然大笑，却也给陆子坚让了一条路。 …… 陆子坚赶到家的时候，锅屋里，五个女人正在忙活。 有烧灶的，有擀面的，有炒菜的，好一阵忙活。 陆子坚跟丈母娘和小姨子打了声招呼后，就进了堂屋。 堂屋里，已经坐满了人。 老丈人一一给陆子坚做了介绍。 除了乡长外，其他几人，则是村子里德高望重的长辈。 用老丈人的话说，就是这个村里，唯一有资格和陆子坚坐在一起吃饭的人。 除此之外，刘桂萍也坐在堂屋里。 而没有像小姨子一样，在锅屋里忍受烟熏火燎。 或许，这就叫做女凭夫贵吧。 …… 陆子坚本来，只想来这边吃顿便饭。 顺便见见刘桂萍。 自己已经有些时日没见她了，要说不想，那肯定是假的。 闲聊了几分钟后，便开始上菜了。 众人纷纷落座。 而陆子坚当忍不住的，坐在了首位。 鲁省的酒场规矩，还是挺多的，谁做主宾位置，谁是次宾，谁是主陪，谁是副陪…… 坐什么位置说什么话，办什么事，都是有规矩的。 而且，女人不能上桌。 但刘桂萍女凭夫贵，罕见的让她上了桌。 老丈人为了这次的家宴，显然是准备了很长时间。 除了有逢年过节才能吃到的炖鸡外，他还让人宰了一只羊羔，做了单州羊汤、大炖羊肉、烤全羊等等。 总之，这一桌，在全村来看，那都是数一数二的。 比上过年，都要丰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丈母娘又端来了一盘色泽洪亮的红烧肉。 陆子坚见她又要去忙活，赶忙说道：“妈，忙活完的话，你也过来吃吧，让桂英也过来。” “这哪行。”丈母娘连连摆手。 “是啊，女人家哪有上桌的，咱喝咱的。” 被叫做三爷爷的老家伙，端着酒杯，红光满面的说道。 也是这句话，激怒了陆子坚。 丈母娘是我丈母娘，她不能上桌，你却在这里喝大酒，你他妈算什么玩意？ 陆子坚放下酒杯，一脸严肃道：“妈，菜一会凉了，你喊桂英过来，坐下一起吃。” 见陆子坚态度如此坚定。 众人顿时不再言语…… 而刚才那个说着女人不能上桌的三爷爷，更是像是被打了一巴掌一样，脸蛋通红通红的。 在鲁西南，女人不能上桌，的确是习俗。 但这个规矩，其他人不能破，他陆子坚，破得！ 并且，没有人敢说一句不是。 …… 吃了一顿不算和谐的家宴后。 众人散去。 而陆子坚，则拉着刘桂萍进了房间。 都说小别胜新婚，这一晃半年没见，对她着实想念。 而陆家人也非常配合。 知道姑爷要干什么，吃完饭后，就带着全家老小，去串门了。 将偌大的家，留给了久别重逢的小两口。 …… 一番云雨过后。 陆子坚气喘吁吁的说道：“桂萍，比上次，这次做的比上次好。” “你喜欢就好。” 刘桂萍红着脸，将脑袋埋在陆子坚的腋窝下。 刘桂萍虽然年纪小，但却不是啥都不懂。 她知道她现在是名义上唯一的正室，也知道让陆子坚遵循传统，规规矩矩是不可能的。 所以，除了努力学习外。 她也在尽可能的去迎合陆子坚。 就好比。 学校有一位叫做何红琴的女生。 全校的人，都不跟她玩，说她不自爱，经常跟男生去开房，对于这种人。 大家都是避如蛇蝎。 但刘桂萍，却顶着压力，跟她一起玩。 不为别的，只为了能从她那里，学到一招半式。 她甚至还从她那里，知道了小电影的存在。 今天的这些姿势动作，她全是从那里学到的。 陆子坚能满意，她也跟着开心。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56章 刘桂勇的心思 陆子坚跟刘桂萍。 虽然没有领证，但却已经办了仪式。 在世俗观念中，他们已经是夫妻了。 所以，陆子坚也没避讳什么，晚上直接在家中住下了。 “桂萍，你跟子基一样大，明年也高考了吧？” “嗯。” “现在成绩咋样？” “差不多年纪前五吧，偶尔会跌出来。” “这么强？” 陆子坚微微有些吃惊。 她这个成绩，跟自己差不多了，即便考不上清华北大，985，和211，还是能随便选的。 “你这成绩，考大学肯定是没问题了，到时候，考哪里，你有什么想法么？” “我想考首都，去找你……” 她想说考首都去找你，但见陆子坚面无表情，于是急忙改口。 “我考哪里都行，看你的。” 陆子坚当然知道她想什么。 肯定是想离自己近一些。 这样，哪怕争宠，也容易一些。 但首都那边，金屋藏的娇，实在是太多了。 反倒是曹州这边，没有人坐镇。 犹豫一番后。 陆子坚说道：“你要不，选个鲁省的大学吧，学建筑行业，最好是造价相关的，我打算新成立一家建筑公司，叫做鼎茂建筑，等你考上大学，我打算让你接手这家公司。” 陆子坚的思路，一直是一妻一房一事业。 刘桂萍作为正妻，没理由被靳晓燕她们压过一头。 所以，他打算将鼎茂建筑交给她。 “我接手，这能行么？”刘桂萍是又开心，又担忧：“我能力有限，怕是比不过晓燕姐她们？” “别怕，如今房地产行业，正是风口上的行业，听过一句话么？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你这么瘦，又是大学生，没理由飞不起来不是？” 听陆子坚这么说，刘桂萍便算是放心了。 “行，我一定好好努力，老公，你真好。” …… 刘桂萍，是陆子坚所有女人中，年龄最小，也是最漂亮的。 对于她的宠爱，自然也不会少。 如今再重逢，折腾的次数，自然不会少。 第二天，陆子坚醒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如果在别的人家，姑爷醒这么晚，肯定会被人笑话。 但陆子坚，却没人敢多说一句。 甚至还会夸上一句：“姑爷就是与众不同，就连懒觉，都能睡那么久。” 陆子坚醒来的时候。 感觉到有一个温热的身体在他身上蹭啊蹭的。 他还以为是刘桂萍，便一把将她揽了过来，并且开始毛手毛脚…… 可这时，却发现手感有点不一样。 于是赶忙睁开眼，惊悚的发现。 怀里抱着的，根本不是刘桂萍，而是刘桂英。 下丫头满脸羞红，却没有任何挣脱的意思。 “你，你怎么在这啊？” 陆子坚被吓了一跳。 “姐夫，我姐上学去了啊，她说你昨晚累坏了，让我给你送点荷包蛋，补补身子。” “荷包蛋呢？” “我吃了。”小丫头十分不好意思的说道。 “姐夫，我吃了你的，要不，我把自己赔偿给你行不行？” 陆子坚哪里不知道下丫头存的什么心思，赶忙将她轰了起来。 “人小鬼大，好的不学，怎么偏偏学这个……赶紧起来吧，一会别让人看见。” …… 陆子坚起床后。 丈母娘立马将饭端了上来。 而且还都是昨天吃席的时候，陆子坚点评过，说好吃的。 这一次，她们又重新做了一份。 并且按照陆子坚口味作的，微辣，口味略微清淡了一些。 吃过饭后，陆子坚准备离开。 不过这时，刘桂勇却突然回来了。 “妹夫，这就要走啊？怎么不多住几天。” “不了，桂萍现在每天上学，我在这，耽误她学习……” “妹夫，再多坐会吧，我有件事，想跟你请教一下。” “哦，啥事？”陆子坚重新坐了回来。 刘桂勇是自家人，陆子坚没理由不帮他。 “是这样，你之前不是说要自己做物流吗？因为我之前跑过货运，所以靳总就找过我，希望我能把物流的线路搭建起来，但我发现，这个太难了……要不，我还是不做了吧，我听桂萍说，你准备成立一家建筑公司？要不我去建筑公司帮忙吧？” 听完刘桂勇的话，陆子坚便明白了他的心思。 自己昨天刚跟刘桂萍说，打算让她负责鼎茂建筑。 今天刘桂勇便想转过去…… 显然，他是把鼎茂建筑，当做自己家的了。 他能有这个心思，陆子坚倒是不反感，但对于他撂挑子的行为，却有点不爽。 “大舅子，说说吧，这物流网络，怎么不好搭建了？鼎丰集团，不是拨给你们一千万么？这还不够？” “妹夫，一千万听起来多，但根本不够用啊，这一辆大车的成本，就得二十万，我粗略估摸了下，想要把物流平台搭建起来，起码得上千辆车，这就得几个亿，这还不包括场地和人力成本呢，而且，就算有钱把车买了，物流网络，也搭建不起来。” “怎么说？” “妹夫，你还不了解呢吧，现在这些物流线路，都被一些路匪路霸给把控了，他让你们跑，你们才能跑，而且，现在货车司机监守自盗的情况，屡禁不止……咱每个分公司，弄几辆车自己使用就行了，真没必要搭建这个物流网络啊。” “路匪路霸？监守自盗？” 听刘桂勇说完，陆子坚才察觉到。 这是九十年代。 九十年代的物流是非常混乱的…… 拦路要过路费，那都是轻的，还有抢劫，监守自盗的。 总之，九十年代的物流市场，那叫一个混乱。 大部分公司，都是自己养着车和人。 而且，上路的时候，人少了还不行，必须好几个人，这样，才能避免货物被抢。 不过即便如此，过路费，也是少不了的。 当然，这个过路费指的不是交给国家的，而是交给路霸的。 自己当时想着，反正自己也要运送货物，不如顺手把物流平台给搭建起来。 要是能抢占先机，成立一家顺风这样的公司。 这岂不是又多了一家非常有潜力的公司。 可听刘桂勇说完，才明白，自己真的是想的太天真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57章 群雄起于乱世之中 “所以，你的意思，咱不做了？”陆子坚皱着眉头说道。 “对，不做了，有这钱，咱每家分公司，买上三五辆车，再成立一个运输班，足够了。”刘桂勇作为一个过来人，给出了比较接地气的建议。 “这样么？” 陆子坚还是有点不甘心。 转念又想…… 既然现在物流市场这么混乱，缺乏一个成规模，有名气的物流公司。 那岂不是说，这也是自己的机会？ 群雄起于乱世之中。 想到这里，陆子坚坚定道：“还是要做，不过，这次，咱除了自营外，还要成立一家物流平台。” “物流平台，什么意思？”刘桂勇越发不解了。 “让我想想，怎么跟你说呢，首先，咱要自己做一家自营物流网络，这部分，主要供给咱鼎丰， 以及兄弟公司，如果运力有富足呢，可以再考虑运送其他公司的。 另外，再成立一家顺风物流加盟平台，任何私营物流公司，和个人，都可以加盟到我们这边。” “加盟，他们为什么要加盟咱？”刘桂勇有点想不明白。 陆子坚笑了：“你想想啊，既然咱做物流的时候，会遇到路匪路霸，那这些小的物流公司呢。会不会遇到？” “我懂了，你的意思是，他们把保护费交给咱，咱再统一交给他们？这样，咱自己就不用出过路费了？” 陆子坚无语的白了刘桂勇一眼。 这是啥脑子？ “不是，你想想，如果咱规模庞大到一定程度，咱是不是可以有资源和能力，去解决这些土匪路霸？如果咱解决了，会不会有人加盟咱？” “这倒是，就跟古代镖局一样，咱打着镖局的旗号，就没人敢动咱。” “差不多这个意思吧。”陆子坚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可咱从哪里获得这么多客源呢？” “你想想啊，如今，对于顾客而言，他们最大的担忧是什么？” “那肯定是货物不安全啊，这年头，监守自盗，或者被抢的，比比皆是。” “对，如果咱能给他顾客保障，并且保证时效性呢？你觉得咱会缺客源么？” “可咱如果东西被偷了，自己赔偿，岂不是要花很多钱？这买卖不划算啊？” “不会，首先，有一家公司，叫做保险公司，咱可以跟保险公司进行合作，对于每一车的货物，进行投保，另外，咱加大对于货物的监管，最大程度上，保证货物安全，虽然，这样成本会增加不少，但如果我们做到货物安全，以及时效性，依然不会缺乏客源。” “我懂了！”听陆子坚这么一解释。 刘桂勇彻底明白了。 “妹夫，你是想通过加盟的方式，不花钱，就把这个物流平台搭起来。 首先，对于加盟的物流公司来说，我们可以确保他们不受路匪路霸侵扰，同时，确保他们有稳定的客源，虽然，价格可能没有自己接那么高，但胜在长久稳定。 其次，对于消费者来说，我们会对他们的货物，在时间以及安全上，有一定的保证，如果货物出现丢失的情况，我们会进行赔付。 如果我们真的做到的话，那一定能可以的，妹夫，你可太厉害了。” 刘桂勇打心底的开始赔付陆子坚。 “嗯，是这个意思，前期呢，依然给你一千万的拨款，后面如果不够的话，我们会再追加，现在，你有信心了吧？”陆子坚笑吟吟的说道。 “有信心了，妹夫，你这一招，完美解决了如今物流市场的痛点，你都给想出了这么好的办法，我如果再做不起来，那就是猪了。” “嗯，有信心就放手大胆的去做吧，这家公司做起来后，会给予你一些股份奖励的，绝对不会亏待了你，至于鼎茂建筑，你就别打主意了。” “不会，不会了。”刘桂勇嘿嘿的笑了起来：“对了，咱这家物流公司，叫什么名字好呢？” “叫顺风吧，既然是做的跑车业务，肯定是希望一路顺风。” “不错不错，从今天开始，这家物流公司，就叫顺风了，那咱，先从哪个地区开展呢？” “这样吧，今年呢，鼎丰会在全国各地设立集团分公司，到时候，你就紧跟着去开设物流网点……有鼎丰给你们做后盾，你们开展业务，也能顺利一点。” “行，我明白”” “嗯，后续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再过来找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 陆子坚离开后，发动了路虎车。 一边开着，一边回想上一世关于物流领域的事情。 上一世，甭管是顺风还四通一达，其实都是在90年代初都已经开始做了。 不过，他们都有各自的路线，而不是整合全国市场。 就拿顺丰来说，他们主要做的范围，就是粤省以及红港的生意。 而四通一达，主要业务，分布在长江三角洲一带。 等顺风进驻到这些公司的领地到时候，少不了，会有一场硬仗。 不过，顺风有鼎丰做后盾，优势一点都不小…… 当然，陆子坚给刘桂勇提供的思路，也不是没有缺点的。 而且缺点，非常的大。 首先第一点，整合全国市场。 这基本上，是动了不少人的基本利益，阻力会非常非常的大。 也亏了是由鼎丰来做，一般的小公司，根本完不成。 因为鼎丰现在在全国各地开设集团分公司，跟当地的政府，关系非常的好，处在蜜月期。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敢动鼎丰，那当地政府，肯定是容忍不了。 而第二个缺点呢。 那就是根据国家邮政法规定，现在的物流快递公司，甭管是顺丰，还是四通一达，其实都是黑公司，黑快递。 是没有资质的。 而等顺风做到一个非常大的体量的时候，到时候，肯定会引起邮政方面的注意…… 到时候，顺风的命运，就会变得非常不确定性。 毕竟，一个私企跟国字头企业掰手腕，这结局，不言而喻。 但陆子坚还有时间，有时间去想办法…… 所以，目前的工作分配就是，刘桂勇去搭建平台，做那些基础性的工作。 而陆子坚，却解决关乎顺风生死存亡的大事。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58章 同学，你要研究生不？ 处理完曹州的事后，陆子坚便赶回了首都。 学校，马上就开学了。 校园里又迎来了一批新生，四处都能见到他们洋溢着青春与自信的笑容。 能考上人大的，无一都是人中龙凤。 而陆子坚，也只有待在象牙塔里，才会察觉到，自己还是一名大二的学生呢。 只是，大部分学生都不知道的是。 这位在校园里，穿着拖鞋，端着瓷缸子的学长，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学长，在刚刚过去的暑假中。 完成了一次何等惊心动魄的商战。 陆子坚在对可口可乐的商战中，不仅赢了，而且赢得漂亮。 可口可乐从进攻一方，转变为防守一方…… 虽然随着天气的变凉，这场战争开始偃旗息鼓。 但陆子坚比谁都清楚，如今只是中场休息而已，最终的胜负局，将在下一个夏天。 …… 回到学校后。 陆子坚便没有再过问鼎丰食品的事。 自己制定完大方向后，剩下的，就交给靳晓燕去执行便可以了…… 鼎丰食品完成集团化后，清理掉了很大一批尸位素餐的员工，哪怕靳晓燕的部分亲戚，陆子坚也毫不讲情面，该清理的，全部清理干净。 如今的鼎丰食品，上达下效，效率非常的高。 10月份的时候，陆子坚便在电视机的广告里，看到了百岁山泉的广告…… “水中贵族，百岁山泉。” “百岁山泉有点甜。” “我们不生产水，我们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百岁山泉，取自千岛湖、微山湖、云蒙湖等底层山泉……” 别人看到这几则广告的时候，或许不觉得有啥不妥。 不过陆子坚却是看一次笑一次。 或许，这个世界上，也只有自己才明白，这则广告的笑点在哪。 …… 十月份的时候，国庆放假了。 陆子坚跟同学们告别后，准备离开学校。 不过这时，学院的领导，却找了过来，表示校领导要见他。 陆子坚便明白，应该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他的身份，或许能瞒得过身边同学，但学校领导，却是瞒不过的。 被导员带到办公室后。 学校张书记，跟陆子坚热情的握了个手。 “陆同学，你这身份，可藏得够深的啊，如果不是咱金融学院孙院长，关注了鼎丰与可口可乐的商战，我都还不知道咱学校还有这样一个牛人呢。” “张书记，您客气了，咱人大卧虎藏龙，要说牛人，我这也排不上号啊。” 张书记会心一笑：“陆同学你谦虚了，据我所知，你个人名下，可不止鼎丰食品一家公司吧？” 听他这么说，陆子坚便明白，他显然已经调查过自己的资料了。 索性也没有瞒着，笑呵呵道：“名下呢，倒是有几家公司，鼎丰食品，东方智造、烛龙半导体、以及金山软件，现在都在我名下。” “你小子，藏得这可不止是深呢，原来我了解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呢。” 张书记对陆子坚的称呼，由张同学，变成了你小子。 虽然只是几个字的变化，但其中深意，耐人琢磨。 陆子坚也觉得没必要太客套，笑呵呵道： “张书记，您这才喊我来是？” “也没啥事，一来呢，是孙院长对你暑假里跟可口可乐的商战很有兴趣，想跟你探讨一下，二来呢，是看看有没有校企合作的空间。” 张书记说完，金融学院的孙院长，便迫不急的接过话茬。 “张同学，你跟可口之间的商战，有几点我不明白，可口可乐对你们的围剿，一共是两方面的，一方面，是在经济方面的围剿，另外一方面，则是经销商方面，而一般的商战，无非两点，一方面，是价格战，另一方面，是经销商战。 你饶过传统策略，直接以轰炸式的广告投放，将信息传达给消费者……这一点，倒是有农村包围城市的意味，还有就是，再来一瓶，以及集卡的模式，都颠覆了以往的营销办法，你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简直是天才啊，天才啊！！！！” 孙院长对陆子坚的崇拜，当真是溢于言表。 此刻，两人的身份，仿佛进行了对调。 陆子坚是老师，而孙院长，则变成了好学的学生。 “额……就是琢磨出来的啊，而所谓的商战，其实更多的是人心，得人心者，得天下，这一点，亘古不变。” 陆子坚的营销手法，其实都是后世喜闻乐见的。 大家用烂了的手法。 不过在九十年代，却显得新鲜…… 而且百试百灵。 “陆同学，就凭你这天赋，应该来我我们金融学院啊，要不，你来我们学院吧？转院的事情，我来解决。” “额，不，不用了……我在现在的院系挺好的。”陆子坚赶忙拒绝。 就凭孙院长这股热亲劲，陆子坚要是转院，那还不得被他烦死啊。 “不转啊，那也没事，要不抽空，你来我们学院，做一场专题报告吧，就将你是怎么跟可口可乐进行商战的……” “还是算了吧。”陆子坚哭笑不得：“我不想闹得人尽皆知。” 陆子坚之所以一直没有公布身份，就是为了能安静的读完大学。 这专题报告一开，自己可就成学校的名人了，这还怎么安静的读大学。 “也不行啊，那要不你读研吧？你到时候只需要报个名就行，其他不用管，一切由我来解决。” “这个……”陆子坚还是想拒绝。 这时，张书记帮腔了：“你小子，就答应了吧，要不就凭孙院长的性格，他吃不下睡不着的，他一把年纪的，你忍心啊……” 很显然，张书记也希望陆子坚能留在学校读研，甚至读博。 就凭陆子坚现在的成就，那以后，绝对也是能上人大名人榜的。 “行，等大四的时候，我就报您的研究生。” “不用大四，过几天，我就找院长，把你的手续提前走了，一切开绿灯。” “行了孙院长，人家张同学也答应了，你就让我跟他说两句吧。” 说完这话，张书记扭头看向陆子坚：“小陆啊，我呢，是这么想的……”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59章 跟科技大学深度合作 “虽然咱学校是人文类院校，但也有一些软件等相关专业，到时候，我们校企合作，在你们公司呢，成立实习基地，你觉得如何？” “没问题。” 陆子坚心里乐开了花。 张书记不提，他还想提呢。 如今这年头，大学生可是非常金贵的，能跟人大这样的学校合作，那简直是双赢的好事。 “另外，我们跟同样是国字头的科技大学，也是兄弟院校，我可以向章校长推举一下你们公司，你们可以合作的领域，或许更多。” “那简直太好了，谢谢张书记，谢谢张书记。”陆子坚双眼放光，是真的开心了起来。 科技大学，位于庐州，那可是人才济济啊。 国内诞生的第一台VCD，第一台冰箱等家电，都是在庐州。 而原因，就是因为科技大学在那里。 如果能跟科技大学有深度捆绑式的合作，到时候，甭管是东方智造、烛龙半导体，以及CDMA项目，都将有巨大的帮助。 “张校长，那咱可说好了，你一定要把他们推荐给我啊，不，今天，今天就打电话吧。” “额，你小子，这么着急啊？我怎么不得铺垫铺垫啊？” “铺垫啥啊，赶紧打电话吧，打完了，我请你们吃饭，咱去东来顺。” 张书记哭笑不得。 自己就随口这么一提，这小子，咋比自己还着急呢。 …… 陆子坚本来只是想回报母校。 没想到，母校回报给他的，更为巨大。 在陆子坚的催促下，张书记给科技大学的章校长，去了电话，并且约了个时间。 5号的时候，在庐州碰面，交流一下。 …… 章云华，是科技大学主管科研的副校长。 他自身，也是国家新材料方面的专家，属于技术派的，平时戴着厚厚的镜片。 用一句话，就是书呆子。 让他搞科研行，但让他接人待物，那就差远了。 接完张书记的电话后，他心里就有点不开心，又一波来打秋风的。 跟一个人文大学，有啥好交流的。 他就很烦…… 所以，5号那天，他就带了几名学生，接待了张书记他们一行人。 只是，当张书记一行人到达的时候，他惊呆了。 五辆车，五辆考斯特。 足足下来两百多人。 而且其中有很多人，都是他耳熟能详的，比如说，通信方面的，倪广南，罗铮，软件方面的雷俊。 半导体方面的胡伟武。 张云华或许不懂人情世故，但他懂技术啊。 他比谁都清楚，这下来的两百人，含金量有多高。 他赶忙将众人迎入接待室，然后给学校书记紧急去了电话。 今天这场面，不是他一个区区副校长能接待的了了。 …… 半个小时后，刘书记来了。 他们为陆子坚跟张书记，举行了盛大的欢迎晚宴。 都是搞技术的，交流便方便多了。 经过一番深入且热情的交流后，双方达成了多方面的系列合作。 在技术合作、人才输送等多方面，达成合作。 第一，在实验室方面。 鼎华发展出资，在通讯科技、半导体、特殊材料、新能源方面，成立技术共享实验室。 第二，人才方面。 鼎华为科技大学，每年提供200个实习岗位，而科技大学与鼎华发展，联合办学，签订人才培养协议。 第三，鼎华发展在科技大学，成立鼎华奖学金，每年提供不低于一千万的额度。 总之，这次的合作，双方都非常的满意。 …… 从庐州回来后。 陆子坚回到了位于二环的四合院。 二个月没见后，金枝金秀表现的极为热情。 讨好起陆子坚来，也格外的卖力。 云雨过后，陆子坚正喝着茶水，外面的房门，却被敲响了。 陆子坚的住址，知道的人并不多，所以他十分的好奇，到底是谁登门了。 房门打开后。 站在外面的，是一胖一瘦。 瘦的，是冯晓刚，而胖的，则是他王硕。 陆子坚对两人的登门拜访，感到十分的疑惑。 不过还是笑着将两人迎了进来。 一番寒暄过后。 冯晓刚十分不好意思的开口：“陆总，我们这次来呢，是想找您投资的。” “哦？投资，你有新项目了？” “是的。” 冯晓刚将一个手写的剧本，递给了陆子坚。 陆子坚只是掀开第一页，看了一眼名字，便没有继续往下翻。 名字呢，叫做《你不是一个俗人》。 这个名字，听起来或许有点陌生，但换个名字的话，应该就熟悉了，叫做《甲方乙方》。 上一世，这部电影，斩获了三千多万的票房。 更是打起了贺岁电影第一枪。 这部电影，便是贺岁电影的开山鼻祖。 只是陆子坚没想到，冯晓刚竟然会拿着本子，找到自己。 略微思忖一番后。 他道：“这部剧，有人投资了么？” “这个嘛……” 两人绵绵一番后，冯晓刚十分不好意思的说道：“投资人看了本子后，都说好，但却没有人领投，都只愿意跟投。” “这样啊……那你这部电影的预计投资金额是多少？” “五百万。” “五百万？” “额……要是太多的话，三四百万，应该也能行，到时候我们紧着点就行。”冯晓刚十分紧张的说道。 他以为数额太多，吓到陆子坚了。 陆子坚笑了笑：“这样吧，这部剧，我投了，直接给你八百万，咋样？” 他记得上一世，这一句的投资额度，应该在六百万左右。 八百万的话，绝对是狗了。 “八，八百万？”冯晓刚惊呆了。 旋即面露喜色。 “陆总，您是打算独资么？” “是，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要求。” “您说。” “我要往你这影片里，塞几个人……” “这……”冯晓刚面露难色：“陆总，这影片演员，我们已经找好了，临时更换的话，怕是……” “你放心，不是主要演员，主演呢，还是你们来定，我的人，你随便给安排个路人角色，露露脸就行。” “那没问题。”冯晓刚满口答应了下来。 “那行，你那边拟定合同吧，我我这边法务通过后，会安排打款的。” “谢谢，谢谢陆总。” 两人感恩戴德的离开了。 …… “姐夫，你是打算让蒋琴琴她们出演么？”金秀问道。 “恩，能露个脸，也是不错，这个影片，很有潜力。” 陆子坚记得非常清楚，这部电影，斩获了三千多万的票房，而且相比于票房，这部电影在中国电影史的影响，更为深远。 所以，能让她们出演，哪怕只有几句台词，也是不错的。 从四合院离开后，陆子坚拨通了赵美琴的电话。 “美琴，鼎运控股下面，再成立一家影视投资公司吧。” “咋，你还想拍电影啊？”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60章 我的星辰大海 “也不是不可以吗。”陆子坚笑呵呵的说道。 90年代的电影投资与放映机制，并没有完全放开，但这对于鼎运控股来说，却不是问题。 “行，我知道了，我这就会让人操作，对了，你之前不是让那个雷俊，去鼎华发展任职吗，他意见不小，经常到我这里抱怨，说自己哪里懂这方面啊，完全是胡闹，你是不是搞错了啊？我觉得他也就是个IT技术男，你为啥让他去那边啊？” “别着急，先等等看吧，等过阵子，我亲自跟他谈谈，你先把我说的做了。” …… 鼎运控股这边，很快成立了一家叫做开心麻花电影投资公司。 取这个名字的时候，陆子坚还被嘲笑了一通。 不过他也没有生气，能被人记住和吐槽，这个名字，就算是成功了。 八百万投资款，很快便到位了。 《甲方乙方》的剧组，也以最快的速度组织了起来。 而陆子坚，则给左晓倩、蒋琴琴、周琼玉去了电话，让她们去剧组报道。 三人到剧组的后，看到彼此后，都非常的惊讶，心中隐约明白了什么。 却也没有戳破彼此，否则，三人关系将非常的尴尬。 陆子坚探班了两次，除了左晓倩三人外，剧组还是原班人马。 故事讲述了四个自由职业者，开办了好梦一日游业务，四人由葛大爷、刘蓓蓓、晓刚、何兵饰演。 他们分别帮助了英大饰演的书店老板，让他体验了成为将军的一天，帮助李琪饰演的厨子，让他体验了一把成为宁死不屈的义士，以及有梁田饰演的老板，想体验一下苦日子。 故事新奇又搞笑，还是原来的味道。 而蒋琴琴他们四人，分别在三个故事中，饰演了有台词的配角。 或许是因为金主爸爸塞进来的缘故，晓刚导演，还贴心的给三人加了不少的台词。 哪怕是探班，陆子坚也没有过多的干涉拍摄工作。 是一个非常合格的金主爸爸，总之，双方合作的非常满意。 …… 而另一边，定鼎华发展与科技大学的合作，也正处在蜜月期。 CDMA项目，以及控制芯片和趣途科技项目，原本， 已经有了重要的突破，如今，有了科技大学的科研力量加入后。 这三个项目进展神速。 在96年年底的时候，都有了实质性的突破。 CDMA技术，已经进入了应用阶段。 而控制芯片和锂电池方面，也开始进行了应用测试方面。 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有成品出来。 陆子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由得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大规模的投入之后，终于，项目已经开花了。 再往后，便是结果…… 相信，这几个项目，用不了多久，便可以将公司，扭亏为盈，实现收益增长。 …… 如今的大学，学业还是比较忙碌的。 不像后世的大学，哪怕旷课也没人管。 如今的大学，学生们都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 陆子坚，也一直待在学校中，哪怕张书记已经吩咐过，他的学业不管他成绩如何，都会给他及格处理。 但陆子坚，却依然十分的自觉。 这天，陆子坚正在准备期末考试。 赵美琴的电话，却打了进来。 “老公，那个雷俊要找过来了，说他现在时间比较忙，想辞去在鼎华发展的职务，我是拦不住了，要不你出面跟他聊聊？” “行，你让他我办公室等我吧，我一会就过去。” …… 陆子坚打上车，便赶到了鼎华发展。 “你，你就是陆总？” 雷俊见到陆子坚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他知道，收购金山软件的幕后老板，是一位年轻有为的成功人士。 但眼前的陆子坚，哪里是年轻啊，简直就是青涩。 他实在想不到，收购他们金山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年轻小伙子。 其实，不止是雷俊，就连陆子坚也被吓了一跳。 一方面，眼前的雷布斯实在太年轻了。 一头乌黑的头发，目光炯炯有神。 另一方面，他竟然真的有一米八多。 比陆子坚都还要高。 “雷先生，请坐。” 陆子坚犹豫了好一会，最终还是称呼他为雷先生。 但这个称呼，却将雷俊给吓了一跳。 他现在，虽然是金山软件的高管，但在陆总这种级别的眼里，却不够看，他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对他这么客气。 “不敢不敢。” 雷俊坐下，不过却坐的不踏实，只有一半的屁股瓣坐下，显得十分局促不安。 “听说，雷先生对我的安排，十分的不满？” “您，您安排的？” 雷俊傻眼了，他想不明白，自己这样一个小人物，怎么就轮到陆总亲自来安排了。 “对，是我安排的。” “没，没有不满，就是有点不明白，我一个搞IT的，陆总为什么要安排我去鼎华发展啊，那边的业务，我真不熟练的，您不妨让我回去，继续搞我的软件，写我的编程。” 陆子坚笑吟吟的打量着雷俊，没有立马说什么。 就这样笑呵呵的打量着他。 前一世，雷俊要说最显赫的功绩，肯定要提三件事。 第一，那就是金山软件的wps。 第二，那就是小米手机了。 第三，则是小米汽车。 而这三个里面。 wps最不值得一提，最值得一提的，是上市便掀桌子，引起行业巨大震动的小米手机。 而他们的宣传语，也显示出了他们的态度。 小米，为发烧而生，小米，重新定义手机。 第二个可以提的呢，就是小米汽车了，这个，也引起了巨大的轰动，虽然影响力比上byd要差一些。 但小米汽车，毕竟是雷总赌上一切的第二次创业。 在陆子坚的规划中，有手机和汽车业务的。 这也是他投入巨大资金，研发CDMA，以及趣途科技的缘故。 趣途科技的定位，是前一世的博士…… 想的再长远一些，那就是趣途科技，有可能成后世的BYD。 也正是这个缘故，陆子坚让雷俊在鼎华发展担任闲职，目的呢，就是让他尽快熟悉业务。 毕竟，前一世，他可是又造手机，又造新能源汽车。 只不过，目前来看，有点拔苗助长的意思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61章 未来的布局 陆子坚跟雷俊，聊了大概有三个小时。 这三个小时里，陆子坚解答了雷俊的疑惑，那就是为为什么让他去鼎华发展任职。 其实，也不能说是解惑吧。 陆子坚跟他聊了一下，鼎华发展以及趣途科技，对于未来的的一些规划…… 以及手机和互联网，在未来，能发展成什么样子。 未来的汽车市场，有可能是什么样子。 陆子坚没有半分浮夸，只是将前世的世界，跟雷俊描述了一下。 可雷俊听完后，整个人都陷入到了巨大的震撼之中。 很显然，96年的他，无法理解未来，竟然是这样的。 无法理解，未来的互联网市场，竟然在手机里。 无法理解，一个小小的手机，为什么能我完成这么多事情，甚至一部手机，可以走天下。 无法理解，未来的汽车市场，竟然真的可以直接用电，甚至可以弯道超车，颠覆欧美对于汽车领域的垄断，在新能源领域独占鳌头。 陆子坚说完后，他陷入了长久的呆滞中。 陆子坚长叹一声，知道自己说的太多了…… 96年的人，怎么可能接受的了这些呢？ 想到这里，他摆了摆手说道：“是我拔苗助长了，你还是会金山软件吧，一切，交给时间好了。” 不过，就在这时，年轻的雷俊却摇了摇头。 “陆总，您说的这些，是从哪里来的？” “emmm……是国外科技前沿的一些预测，以及我个人幻想出来的一些梦吧。”陆子坚亦真亦假的说道。 “陆总，真想不到，您还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但您的这个梦，他打动了我，哪怕是个梦，哪怕是虚幻的，哪怕是虚无缥缈的，哪怕是遥不可及的，我依然愿意为此去努力，因为他，很美。” “不，不遥远。” 陆子坚伸出两根手指。 “二十年，只需要二十年，便可以实现这一切，再加上我超前的预判，或许，15年，甚至更短。” 十五年么？ 雷俊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泪水，也模糊了他的双眼。 “朝闻道夕死足矣，如果能真的亲手实现这一切，哪怕累死在实验室里，我也心甘情愿。” “那你？” “不走了，鼎华发展需要我，手机业务需要我，汽车业务需要我！！这里，才是我的星辰大海。” “好，那便不走了，手机业务的话，明年上市，除此之外，汽车领域还太遥远，我们打算明年推出电动自行车业务，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小米，小米手机，小米电动车。” “小米？” 雷俊嘴里反复呢喃着这个名字。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品牌，可不知为何，却格外的亲切，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将他们捆绑到一起一样。 “这个名字很好，朗朗上口，也非常亲切。” “恩，那咱这样说定了，鼎华发展旗下，成立一家叫做小米科技公司，会推出小米手机，以及小米电动车业务，我担任总经理，你担任副总经理。” “好。” 也许是陆子坚描绘的未来实在太美了，雷俊虽然觉得不合适，但拒绝的话，他却说不出来。 …… 雷俊离开后，陆子坚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看着窗外的景色，怔怔发呆。 刚才那一番话，陆子坚来到这个世界后，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起过。 可能是这个原因吧，他跟雷俊聊起来的时候，说得滔滔不绝，深陷其中…… 原来，打心底的，他在怀念以前那个世界，那个花花世界。 而这，也是他在不断塑造旭日升、百岁山泉、开心麻花的缘故。 而能亲手还原这样一个世界，也挺有成就感的。 既然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穿越者，带着前世的记忆，那何不为自己的国家，多做些贡献呢。 能提前三五年，让那个强大的国家展现在这个世界，何其痛快？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微笑。 而就在陆子坚在脑海里勾勒未来世界的时候，靳晓燕的电话，打了进来。 “老公，忙啥呢？这么久才接电话，是不是又新纳妾了？” “少没正经的，有事么？” “有事啊，你之前不是让我去找冷柜厂合作么？我在琴岛那边，找到一家合适的工厂，他们也按照你画的设计图，将产品设计出来了。” “哦，哪家公司啊？” “澳柯玛。” “这家啊，那不错。” “不错是不错，可成本不低啊，一台饮料展示柜，成本哟啊2000多，如果按照你说的，所有终端销售点都铺的话，这成本我们根本扛不起。” “2000多？这么贵？” 陆子坚也为之咂舌。 他印象中，这玩意成本非常低的。 “可不嘛，我早说了，这个路子行不通的。” “那大规模生产呢？比如，一万台。” “一万，你疯了啊？现在就试制了两台，并且核算了一下成本，一万台的话，价格肯定能摊薄一些，但真这样的话，咱资金链就吃紧了，你这想法，还是算了吧。” “那如果收购呢？收购他们的话，能不能摊薄成本？” “收购？”靳晓燕仔细想了想：“收购澳柯玛，这肯定是不可能的，人家是国企，而且现在经营状况良好，不过你还别说，我去澳柯玛的时候，还真碰上一家在洽谈收购的企业。” “什么企业？” “益友冰箱。” “益友？” 陆子坚仔细想了想。 这个品牌，好像是嘉兴的。 上辈子，被澳柯玛兼并了，兼并后，便停产了。 但在90年代初的时候，这个牌子的销量，还是不错的，技术也还可以，在国内的销量，能排上前五名了。 想到这里，陆子坚说道：“你去跟益友接触一下吧，先试着让他们成产一下冷饮展示柜，如果技术能过关的话，就尽量把他们收购下来，我估计，这样一个地方小厂，收购价格也不高，但对于我们来说，却刚好够用。” 陆子坚收购他们，完全是为了生产冷饮展示柜，为的，就是降低成本，所以，对他们来说，一切刚刚好。 “好，我这就去找他们联系方式，尽快谈下来。”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62章 益友电器 靳晓燕的工作效率，还是挺高的。 半个月后，便传来了好消息，益友那边，对于这次的合作，还是非常重视的。 拿到设计图纸后，便加班加点的制作了起来，仅仅用时一周，便将产品制作了出来。 其实，饮料展示柜的制作难度并不高，甭管是压缩机，还是冷凝器、蒸发器，益友都有现成的。 唯一的难度，就是将它们设计的小一些，并且藏起来，再适配合适的玻璃柜，这边可以了。 他们制作的成品，靳晓燕还是挺满意的，虽然节能能效，比上奥卡玛高一个级别，但成本，却要比奥卡玛的低上五百块。 陆子坚对于他们，还是比较满意的，当即，便授意靳晓燕跟他们谈判收购事宜。 益友能跑到奥卡玛求收购，就说明，他们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 实际上，也是如此，他们拖欠了工人半年的工资发不下去。 再拖欠下去，工厂就被这群饿红了眼的工人给砸了。 收购谈判非常的顺利。 益友那边，希望收购价是1300万，毕竟，他们占地挺大的，位置也很好，工厂也运行良好。 但靳晓燕，却将价格压到了800万，现金，一次付清。 最终，益友以800万的价格，被鼎丰收入囊中。 陆子坚担心，贸然收购一家冷柜厂，会引起百事、可口可乐他们的猜忌，还让靳晓燕以个人名义收购。 …… 陆子坚对于这次的收购，还是挺满意的。 价格合适，而且嘉兴的地理位置也十分不错，位于长江三角洲附近，交通便利。 收购完毕后，靳晓燕并没有立马离开。 而是留在嘉兴，督促工厂尽快开工生产。 这些冷柜，要在97年五月份之前，运往全国各地，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仅仅剩下四五个月了。 …… 11月的首都，天气已经非常的寒冷了。 陆子坚每天除了上课外，便是去北电附近转悠。 不过《甲方乙方》剧组开拍后，左晓倩、蒋琴琴、周琼玉她们也进了剧组。 所以陆子坚只能去找任红裳、章九芙，以及李小然她们。 值得一提的是，11月的时候，陆子坚的鼎丰食品，还成为了中华网的第一家广告赞助商。 夏天的时候，蜜雪冰城从中华网手里，拿到了奥运会的部分广告营销权。 如今，鼎丰食品成为中华网的广告赞助商，也算是反哺吧。 只不过，哪怕有了鼎丰这个大金主，中华网的营收，还是不尽人意。 12月底的时候，中华网的最高在线人数，也只有区区万人。 在这个年代，这个人数，已经是值得夸赞的了。 但陆子坚却依然不满意，他可是比谁都清楚，上一世的网络盛况，是何等壮观。 不过他坚信，再过一两年，国内的网络环境，又将上一个台阶。 97年的时候，国内最著名的几个网络，比如说：猫扑、天涯、西祠胡同、榕树下，将相继成立。 到时候，随着越来越多网站的出现，网上冲浪的人群，也将逐渐增加。 那时候，才是中华网上市的最佳时机。 …… 天，越来越冷了。 学校元旦过后，就要开始放假了。 陆子坚犹豫着，今年要不要早点回去，不过就在这时，靳晓燕的电话却打了进来。 “老公，刘桂猛可能出事了。” “出啥事了？” “你不是让他去搭建物流平台嘛？他一开始，去的是华东，这里，是我们的大本营，所以进展十分的顺利，可前几天，他去了长江三角洲地带后，就碰到了各种问题，今天，按理说他应该找我汇报工作的，可我却迟迟等不到人，于是就跟他的手下联系。 他的手下说，刘桂猛失踪了，他们正在寻找。” “失踪多长时间了？” “已经超过半天了，因为不超过24小时，派出所不给立案，但据他手下的人说，可能是出事了，他们说，这里时间，他们在长三角开拓市场的时候，跟三角帮的人，起了冲突，桂猛可能是被他们给绑走了。 他们这是想要杀鸡儆猴。” 听靳晓燕说完，陆子坚这才意识到，应该是真的出问题了。 九十年代的物流市场，可是非常混乱的，做物流的，好多和混黑的没啥区别。 这帮人，本身就是漕运等帮派里的。 他们控制港口、国道等重要运输通道，结党营私，坑壑一气。 华东地区，毕竟是天子脚下，民风还好一些。 像长三角，珠三角地区。 经济开放程度高，又自古漕运帮派横行，刘桂猛去这样的地方开拓市场。 这是触碰到他们的核心利益了，这群漕运出身的，啥事都能干得出来。 所以刘桂猛，大概率是被他们给绑架了。 而他们的诉求，也很简单。 那便是让刘桂猛滚蛋…… 想到这里，陆子坚面色阴沉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亲自去解决。” “不，不行，那边太乱了，你不能以身涉险，实在不行，这块地区，咱就不要了。” “不行，长江三角洲地区，是核心区域，不能丢。” 上一世，像四通一达，都是诞生在这一区域。 不过，他们的野心，没有陆子坚那么大，他们都是负责固定的某个区域，随着时代的进步，一步步发展壮大。 刘桂猛的顺风呢，一开始便展现出了其锋利的獠牙。 也难怪，他们会一致对外，想要干死刘桂猛了。 “那，要不我跟当地公安联系一下，起码保证，你的安全。” “行。” …… 陆子坚挂掉电话后，给金枝金秀去了个电话，告知她们近期不过去了。 并且让她们帮忙看好四合院。 金枝金秀听说陆子坚要南下，并且还有一定风险后，都比较担心，便给陆子坚推荐了一个人。 有他在，陆子坚安全无虞。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63章 刘桂猛出事 商雀，便是金枝她们推荐的人，据说，是首都八极拳传人的关门弟子。 徒手对抗四五个人，不在话下。 陆子坚见到他的时候，便被吓了一跳，倒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这个人眼神太过于犀利了。 商雀没有那种爆炸性的肌肉，但眼神却格外冷冽，而且太阳穴鼓鼓的，一看便是练家子。 商雀是会开车的。 陆子坚又从公司里找了个块头和车技都不错的，一行三人，连夜开车往沪市赶去。 …… 陆子坚赶到沪市的时候，已经97年的1月5号了。 陆子坚首先来到顺风位于沪市的总公司。 跟驻点的员工，简单聊了一下。 刘桂猛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不过他们猜测，三角帮的人，应该没其他意思，就是威胁他们，让他们滚出长三角一带。 陆子坚沉吟一番后，说道：“你们知道三角帮的老大在哪么？” “这个就不清楚了，就知道他们三兄弟，有三个绰号，分别是金角、银角、铜角，其中，金角是老大，掌控着整个三角帮，并且把控着周边地区所有道路的关卡，以及港口。 在这一块，想要做物流生意，必须有他点头，拿着他的许可才行，否则，轻则被打被抢，重则，被查抄。” “查抄？”陆子坚皱起眉头，“公安的人不管么？” “管？”叫做王鹏的人轻笑一声：“陆总，这长三角的物流市场，关系盘根错节，您觉得如果他们没有上面的关系，他们能有这么嚣张么？” “我们前来搭建物流平台的时候，倒是有很多物流公司和个人加盟。 毕竟，他们在这边，要受到三角帮的盘剥，在我们这边，不仅能赚得多，而且还能受到保护…… 可加盟我们的人，跑了几趟货后，前几次，是被打砸，可后面，则直接被邮政的人扣留了货物。” “啥？被扣留？” “是这样的，所以说，陆总你知道他们的能力了吧？这长三角地区，想开展业务，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听闻这话，陆子坚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这三角帮，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强大。 想象也是。 这三角帮，脱胎于漕帮，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可能祖辈都是做这个的，有着很深的渊源。 其积累的财富，更是数不胜数。 单长三角的物流市场，一年积累下的财富，便难以估量。 他们有这样的财力，别说是邮政这样的国企了，就是更高一级别的人物，他们也能收买的了。 想到这里，陆子坚说道：“我想会会他们，你们谁能联系到？” “这不可能的。”王鹏连连摇头：“三角帮的三兄弟特别怕死，狡兔三窟，行踪飘忽不定，而且，他们轻易不露面。” “是嘛？那你对这三兄弟，了不了解？” “这个……倒是听说过一些传闻，听说过这二老，比较好色，夜夜笙歌，不过，也都是传闻。” “那足够了，这里最出名的KTV是哪？带我去。” …… 晚上，陆子坚被王鹏，带到了本地最为出名的ktv，百乐门。 90年代，说来也奇怪。 普通民众，极度的保守。 但对于有钱人来说，却是纸醉金迷，过着酒池肉林一般的生活。 陆子坚进入百乐门后，便表现的十分阔绰。 一掷千金。 很快，便有无数陪酒女，蜂拥向陆子坚的包厢。 陆子坚见时机差不多了。 便让商雀拿出黑皮包，打开，露出里面一整包的钞票。 “这……是……” 众女一个个被吸引到挪不开眼睛。 “陆老板，您这是？” “我没其他意思，来这边呢，就是想跟你们打听一个人，金角银角三兄弟，你们认识吧？” 陆子坚说完，众女瞬间色变。 显然，三兄弟是他们这里提都不能提的。 众人顿时呈鸟兽散，想要逃离。 但陆子坚却早有防备，一把将门关上。 陪酒女哂笑着说道：“老板，我们就是个陪唱的，哪里认识什么三角兄弟啊。” “看来是钱不够多啊。” 陆子坚说完，给商雀使了个眼色。 商雀又打开了一包。 陆子坚道：“我呢，就一个目标，见见三角兄弟，你们要是都知道他们的联系方式呢，这些钱你们平分，要是只有其中一两人知道呢，这些钱，就是你们的。” “这……”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眼红。 这两大包钱，看起来起码有二十万。 他们要是平分的话，每人起码能分一两万，而如果独占的话…… 都说财帛动人心。 她们这些出来混的风尘女子，又哪能不心动。 “老板，我知道，我认识银角，他睡过我几次。” “老板，我也知道，他也睡过我。” “老板，我也知道……” 见越来越多的人开口，其他人也争先恐后的开口。 “好，都知道是吧？那你们帮我把他引出来，这些钱，我立马给你们。” “这……”有人犹豫了起来。 “嗨，这有啥难的，咱就说，最近会所里，新来了俄国大洋马，那银角上次还跟我说呢，没睡过大洋马，如果咱跟他说这个，他一准过来……” “对对对，那就跟他说这个，诗文，你不是有白姐的联系方式么？她那边，真来了俩，你借用一下……到时候，咱就拿这个让银角过来，咱又没骗他，到时候发生啥事，跟我们有啥关系？” “对对对，诗文你赶紧联系，这招肯定行。” …… 不得不说，这群陪酒女的效率，还是挺高的。 半个小时后，包厢里，竟然来了两个熊国的大美妞。 两人进来后，便直奔陆子坚。 不过，陆子坚却对她们这种风尘女没兴趣，只是让她们等在一边。 晚上十点的时候，包厢房门被推开了。 一个染着银发，醉醺醺的男子闯了进来。 “大洋马，大洋马在哪？” 银角打着酒嗝，便闯了进来。 看到房间里，竟然真的有了…… 当即淫笑一声，扑向了两人。 只不过，等待他的，却不是什么风花雪月、抵死缠绵，而是商雀重重的一脚。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64章 救出刘桂猛 银角被一脚踹翻在地，重重的吐了一口血。 因为商雀的动作太快了，以至于他的小弟们都没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的时候，商雀已经三下五除二的解决掉了剩下三人。 陆子坚看着商雀那简洁利落的动作，心中暗暗赞赏。 这小子着实不错，身手好，而且动作简单利索。 从头到尾，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 商雀收拾完众人后，再次站到陆子坚身后，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做过一样。 银角捂着疼痛的胸口，眼神狠厉的看向陆子坚。 “小赤佬，敢冲我动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吧？知道老子是谁么？” “知道，三角帮的老二银角对嘛？”陆子坚笑吟吟的蹲在地上，拍了拍他的脸颊。 “你，你怎么知道？” 银角往后缩了缩身子，终于知道怕了。 如果只是临时起冲突，提三角帮的名字，那肯定好使。 但如果对方是冲自己来的，怕是说什么都没用了。 表情阴晴变幻了一阵子后，银角面色凝重的说道：“你们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刘桂猛是你们绑架的吧？” “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银角说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飘忽，明显在说谎。 “不说是吧？”陆子坚看向商雀，给了他一个眼神。 商雀会意，冲着银角便是一阵猛踹。 商雀乃是练家子，而且练得还是特别霸道的八极拳。 哪怕他没用全力，几脚下去，银角还是有些受不了了。 惨叫着承认了。 “不是我，是我大哥，是我大哥干的，跟我没关系，你们放了我，放了我。” “早说不就好了，也免得受这皮肉之苦。” 陆子坚说完，将诺基亚手机递给了银角，让他给大哥拨打电话。 银角表情明显犹豫了一阵子，但依然还是拨通了。 几秒钟后，对面传来一阵搓麻将的声音。 “喂，哪位啊？” “大哥，是我，老二啊……” “老二？”对面明显顿了一下，搓麻将的声音停止了：“咋回事？” “老大，我被人点了，现在在百乐门这边。” “你等着，我现在就派人救你。” “不，不用，你把那个刘桂猛放了吧，你把他放了，他们就会放了我。” “放人？绝不肯可能！！！” 对面的金角，显得格外不乐意。 “吆吆吆，这都不乐意？咋滴，你这弟弟不是亲的啊，还是想趁机除掉他啊。”陆子坚趁机挑唆了起来。 果然，银角皱起了眉头：“大哥，那刘桂猛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该放就放了吧，他们好凶啊，真的会杀了我的。” “你……”对面的金角，显得格外犹豫：“好，我放人，一个小时后，东奥码头，我们交换人质。” “呵呵，这地点，可不是你说的算，随时保持畅通，我们一会联系。” …… 一个小时后，陆子坚连续换了三个地址。 让金角的耐心全部耗光后，终于给出了最终地址。 刘桂猛顺利的回到了陆子坚身边。 一行人回到顺风的沪市总部后。 刘桂猛哭得嗷嗷的。 “妹夫，幸亏你来了，要不，俺真以为要死在这呢。 俺可不能死啊，俺还没结婚娶媳妇呢，俺存折里，还有二十多万没花呢。” 陆子坚笑吟吟的打量着刘桂猛。 一身的伤，显然是被毒打过。 但却没什么致命伤，压根死不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已经让大夫上门替你包扎了，大夫一会就到，你先稳定一下心神。 我问你，他们绑架你后，让你干什么了？” 刘桂猛定了定心神，抽泣着道：“他倒也没怎么俺，就是打了俺一顿，然后警告我，让顺风滚出长三角，俺没答应，他们就一直关着俺。” 刘桂猛可能是真的被打怕了，普通话都忘了，满嘴的鲁省方言。 “你这人，也太不识时务了，他们让你干啥，你答应就是了，反正答应了又不一定要做，也免得一顿日肉之苦，你这么实在，怎么做生意？” “还，还可以这模样么？”刘桂猛一脸懵逼：“俺以为做生意，作重要的，就是要讲诚信呢。” “诚信肯定要讲，但也要分对谁，对敌人，你讲啥诚信，兵不厌诈知道么？你跟我说说吧，进入长三角后，你是怎么开展工作的？三角帮，又为什么恨你恨得入骨？” “妹夫，俺就照你说的做的啊，大规模购买媒体版面，轰炸式的广告，让物流行业，知道我们来了。” “你就这样大张旗鼓的搞？就没提前做一下市场调研？” “额……之前在鲁省很顺啊。” 陆子坚无语的捂住额头。 之前没出事，还真是老天爷保佑。 “之前鲁省，那是咱的大本营，那能一样吗，你这么大张旗鼓的搞，人家不记恨你才怪，你来这边搞物流平台，可是动了人家核心的利益，这玩意，肯定要私底下搞，你这样摆在明面上，就相当于让所有人都知道了顺风的存在，你动作越大，他们越容不得你。 而且，三角物流公司，其实是三角帮，是漕运，利益盘根错节，你怎么可以如此鲁莽。” 陆子坚觉得，刘桂猛这次还能活着，真的是菩萨保佑了。 如果三角帮的人再狠一点，自己直接连救人的机会都没有。 “妹夫，你说错了，我不是不知道三角帮的存在，我知道，所以才特意大张旗鼓的搞，我觉得，我搞得动静越大，我越安全，毕竟，人人都知道我和三角帮有矛盾，如果我出事，那肯定就是三角帮的人搞的……” “额……”陆子坚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说啥好了。 不得不说，这刘桂猛是有头脑的，也动过脑子。 但他只想到第一点，却没想到第二点。 “你这样做，如果在一个健全的法律社会，或许没啥问题，但现在是90年代。 三角帮的关系盘根错节，你这么大张旗鼓的，他们只需要把你套进麻袋里，直接扔进黄浦江，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那我该怎么做啊？三角帮黑白通吃，黑的肯定玩不过他们啊。”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65章 让金钱成为我们的奴隶 陆子坚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说道：“你还是太耿直，做生意，怎么可以如此耿直呢？商场如战场，肯定是兵不厌诈的，如果是我，首先，肯定会将长三角的形势摸清楚。 这三角帮垄断了长三角的重要交通关口，肯定得罪了不少人？树敌颇多吧？我肯定会暗中扶持他们的敌对势力，让整个市场乱起来，然后我们便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这只是其一，刚才，跟金角对话的时候，我便察觉到，他们兄弟三人，肯定也不是铁板一块，我会找机会，从其中一个入手，让他们兄弟阋墙。 再然后，就算他们兄弟三人铁板一块，他们三角帮，也有小弟吧？不想当大哥的小弟，不是好小弟…… 再其次，三角帮能把生意做到这么大，背后肯定有保护伞。 但长三角这么大，他们的保护伞，也有政敌吧？ 我们是啥？是商人，手里有的是钱，有钱，我们就可以利用现金，打破他们的这种平衡，让格局重新建立。 “妹夫，你怎么这么厉害？” 听陆子坚说完，刘桂猛满眼小星星，直接变成陆子坚的迷弟了。 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到破解之法，没想到，陆子坚却随口说出那么多。 “知道差距在哪么？” “学历？” “不，是对金钱的认知，我们鼎丰，现在也算是一方巨鳄了，以后，要学会让金钱成为我们的奴隶，而不是成为金钱的奴隶，明白么？” “恩。” 刘桂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看来，你还是不懂，不过无所谓了，你在一旁看着吧，看我怎么破解这个局面。” …… 接下来的一周里，陆子坚每天都在沪市玩乐。 不是ktv，便是在酒吧。 总之，每天就是吃喝玩乐，完全没有工作的意思。 刘桂猛一直陪着，不过却是越陪越迷糊…… 有点搞不清楚，陆子坚来沪市，到底是玩乐的，还是来工作的。 一周后。 陆子坚终于不再玩乐了，而是拨通了责招商的一位副市长的电话。 “喂，你好，我是周茂东，你是哪位？” “周领导您好，我是鲁省鼎丰食品的陆子坚，我有个项目呢，想跟您聊聊。” …… 半个小时后，周茂东的招待办公室内。 周茂东热情的招待了陆子坚。 而陆子坚则开门见山，跟他说起了此行的目的。 那就是希望鼎丰食品的集团分公司，可以在沪市落地，建造三条生产线。 一条饮用水生产线。 一条旭日升冰红茶生产线。 一条红箭功能饮料生产线。 三条生产线，年产可达100万吨。 周茂东听完后，立马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 他刚从西湖市，参观完了娃哈哈的生产基地回来。 对于西湖市能有娃哈哈这样一个项目，感到非常的羡慕，心里正筹划着，要不要也引进这样一个项目。 而鼎丰，便是他的最佳选择。 只是，自己还没开口……鼎丰的人，而且是大老板，便自己登门。 这不是饿了送馒头，可乐送枕头么？ 这让他如何不开心。 两人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后，周茂东便紧急去市里，向领导汇报工作去了。 …… 回去的路上，刘桂猛满头的问号。 虽然他已经不在鼎丰工作了，但对于鼎丰在全国的部署，可是非常清楚的。 鼎丰压根没有在沪市建厂的计划。 这……这个年产一百吨的三条生产线，又是怎么回事？ “妹夫，你今天这一番，是何意啊？” 陆子坚笑了笑：“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偏偏去找这个姓周的领导？” “是啊，很好奇。” “因为这姓周的领导，能成事，而且，对沪市的经商环境，十分的不满意，和三角公司的保护伞，也十分的不对付……” “所以，你是想借着这个姓周的手，整顿经商环境？可咱压根没有新的生产线落地计划啊。” “如果最终没落地，那肯定是给的政策不满意，以及对经商环境感到不满，如果他们一切都做的很好，那咱落地，也不是不可以吗！” 沪市，交通便利，辐射范围广，在这里落地一家年产100万吨的分公司，也未尝不可。 再说了，跟西湖市的娃娃哈打擂台，好像也挺有意思。 陆子坚，一直挺尊敬的宗老的，能跟他们交手，也是一种荣幸。 “这……” 刘桂猛完全傻眼了，他哪里想的到，这也可以用来当做一种手腕啊。 而且，也太狠了吧，投资一家分厂，那可要大几千万呢。 更何况是年产100吨的。 “妹夫，这就是你所谓的，要让金钱成为我们的奴隶么？” “对啊，你说，如果谈判的差不多，我却临时因为经商环境不好，而想反悔，他们会怎么办？” “那肯定是整顿经商环境啊，不可能因为这个，而放弃这么一个大单子啊，可不对啊，沪市的经商环境，一直如此啊，你如果临时反悔的话，会不会显得太明显了？” “我自然想到了，关键时刻，这沪市的物流市场，得乱起来啊，你等着看热闹吧。” …… 周茂东向上头领导汇报后。 上头领导，立马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 而且，这是鼎丰老板亲自送上门的，这等于送上门的鸭子啊，他们怎么能让到嘴的鸭子飞了呢？ 于是，他们连夜开会。 拟定出了与之对应的招商政策…… 而陆子坚，对于这一系列的政策，感到非常满意。 周四的时候，与周茂东签署了初步的合作框架协议。 而周四晚上，陆子坚则跟刘桂猛一起，来到了金角的大本营。 金角物流公司。 “妹夫，你带我来这里干啥？这可是三角帮的大本营啊，要是被人发现，咱可就死定了！！” “别着急嘛，等我选中了人，咱就走。” “妹夫，你到底想干啥啊？”刘桂猛越来越看不懂了。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66章 金钱的威力 陆子坚带着刘桂猛，一直猫在金角物流外面。 这是一条老式弄堂，因为早些年建设时没有规划，所以歪三扭四的， 而且，鱼龙混杂，有本地居民、外地租户、打工者、发廊妹，形形色色的人汇聚于此。 晚上九点，本地居民已经闭户休息了，而属于三角帮人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三人猫在车上，看到有争地盘打群架的，看到有催债剁手的，也看到因为女人大打出手的。 总之，在这里看到了一些只有在晚上才能看到的故事。 刘桂猛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陆子坚到底是什么用意。 直到，直到看到一个身材瘦小的江西老表，被人群殴，陆子坚才幽幽开口。 “商雀，这个人，是哪个帮派的？” “是金角的人。” “哦，是吗？” 陆子坚来了兴趣：“你们在车上等我。” 陆子坚下了车，晃悠悠的走向那个被群殴的少年。 “看什么看，再看老子弄死你！！” 少年郎看到陆子坚后，眼中喷出愤怒的火焰。 “小伙子，别那么大火气吗，来，抽根烟！” 陆子坚递给他一支烟。 少年本不想接，可看到是中华后，还是接了过去。 熟练的给自己点上，吞云吐雾的抽了起来。 有香烟铺道后，少年看向陆子坚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你看着年龄也不大，说话老气横秋的。” “可能是心理年龄大吧。” “你叫什么名字？” “阿郎。” “好名字，阿郎的故事。” “你找我事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事，就是觉得你这人挺有血性的，欣赏你，你这个人，还是很能打的。” “那是当然，那群兔崽子也就仗着人多，要是敢跟我单挑，老子绝对干死他们！要是我当老大，绝对不像他们那么窝囊。” “哟，你还想当老大呢，有志向，我帮你。” 陆子坚从腋窝下的黑色皮包里，掏出三万块钱：“喏，拿着吧。” “你，你这是干什么？” 阿郎被吓了一跳，不仅没有接，反而倒退了一步。 三万块钱，在他们这个圈子里，足以买条性命了。 “没什么，就是单纯欣赏你。” “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你这人，跟我年轻时候很像，我年轻时候淋过雨，所以总想为别人撑伞，明天这个时候，我还来。” 将钱扔在地上后，陆子坚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车上，刘桂猛全程目睹了这一幕。 但他看完后，却更不懂了。 “妹夫，你到底是想干嘛啊？” “从今晚开始，你一直帮我盯着他，等你看完，或许，就明白了什么叫做让金钱做自己的努力，而不是做金钱的努力。” 陆子坚说完后，便离开了，只留下刘桂猛一头雾水。 …… 刘桂猛虽然对陆子坚的话，不以为意，但还是照做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直盯着这个叫做阿郎的少年人。 阿郎最终，还是捡起了地上的钱。 而他拿到钱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去找欺辱他的人报仇。 那些人见到阿郎后，以为这小子又想挨揍。 而就在这时，阿郎将一沓钱，砸在了对方脸上，并且放话，今天谁帮他，每人一千块，并且百乐门潇洒。 这糖衣炮弹一出手，竟是瞬间扭转局面。 大部分人都中途倒戈…… 晚上，阿郎是在一堆女人堆里醒来的。 而见识了金钱带来的无尚荣耀与快乐后，阿郎彻底沉沦了…… 第二天，毫无意外的，他出现在了昨天的巷子口，等着陆子坚过来。 并且很早很早，就等在了那里。 …… 陆子坚，也如约过来了。 并且，这一次，给了他五万块！ 阿郎当然知道，陆子坚帮他，肯定是存在某种目的…… 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金钱带给他的快乐，已经让他沉迷，无法自拔。 第三天，阿郎依然来了。 第四天，依旧！ 一直持续到第七天的时候，这一天，过来的，只有陆子坚本人，而没有钱。 “老板，钱，钱呢？快给我钱！！！”阿郎神情急迫。 表现的，就好像是一个沉迷无法自拔的人。 “不好意思，今天资金有点周转不开，给不了你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钱，快给我钱，我那么多兄弟，还等着我带他们潇洒呢。” “不好意思，真没钱，除非，你帮我做件事。” “什么事？只要给我钱，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行，我这里有十万块，你先对付着用，等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五十万。” “什么事？” “你附耳过来。” …… 陆子坚回到车上后。 刘桂猛问道：“妹夫，你让这小子，去干什么了？” “去杀银角。” “啥，这怎么可能成功？你知道银角身边有多少人么？” “成不成功的，其实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他是金角的人。” “你是想挑起他们之间的争斗？让他们兄弟阋墙？” “对。” 刘桂猛知道陆子坚的真实目的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种事，一般人，根本是不会去做的，因为这是一个必死之事。 但陆子坚，却用金钱，一步步引诱着阿郎去完成。 “那个阿郎，会不会死？” “不一定，他现在手底下，也有百十号人了，就算不能跟银角对抗，但也能引起三角帮内乱。” “这……” 刘桂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要让金钱成为自己的奴隶，而不是成为金钱的奴隶。 因为金钱有时候，真的令人恐怖…… …… 三天后，三角帮，果然乱了起来。 三角帮大本营周围，每天都有打架的声音传来。 而陆子坚，则趁着夜黑风高，往空无一人的顺风办公室里，放了一把火。 第二天，陆子坚给周茂东去了电话。 “周领导，之前咱谈的合作，要不还是算了吧？” “算了？怎么能算了呢，我这边，已经拟好了合作协议了，出啥事了啊？”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67章 三角集团陨落 “周领导，我也想让鼎丰食品，能顺利在沪市落地啊，但最近的环境，是真的不好啊，最近每天晚上打打杀杀的，而且，我们就跟三角帮的人，起了点争执而已，他们就火烧了我们的总部，还好没有人员伤亡，但这样的环境，我们是真的不敢落地啊。 就算以后我们落地了，但这东西，能不能运出去都难受，每天交那么多保护费，我们这些做企业的，哪里还有利润啊。” “这……” 周茂东顿时语塞。 最近的情况，他也有所耳闻。 而且，这也是他一直头疼的。 “陆总，这事您不必担心，近期呢，我们有一场针对于物流市场乱现象的专项整治活动，整治结束后，到时候一定让您满意。” “行，我再等等吧。” …… 周茂东果然说到做到。 第二天，针对于物流市场的整治，便开始了。 三角帮的大本营，被一锅端…… 并且每到晚上，重要关口，都有大批警力把守。 三角帮的人员，大批被捕。 其中，就包括三角兄弟等骨干人员。 而且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些为三角帮充当保护伞的人，也已伏法…… 沪市物流市场，情况明显好转。 而顺风物流平台，也趁着这几天，开始大规模拓展。 一些小型的物流公司，以及个人。 苦三角帮久已，如今，顺风物流平台出现后，彻底扭转了局面，不仅价格高，而且安全有保障，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福音。 短短一个星期。 加盟顺风物流平台的，便有三百多家。 长三角市场，占据了三成的比例。 而且，这个数据，还在不断的扩大。 …… 而陆子坚，也同意了将鼎丰食品分厂，落户沪市的请求。 不过，之前谈的三条生产线，变成了一条。 年产一百吨，也变成了年产20吨。 周茂东虽然心中略有遗憾，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 刘桂猛，可是亲眼看到了陆子坚不费一兵一卒。 只是砸了几天的钱，便将局面彻底扭转。 此刻，他对于陆子坚的崇拜，已经达到了巅峰。 而他，也越发理解什么叫做要让金钱做自己的奴隶，而不是成为金钱的奴隶。 …… 此刻，办公室内。 陆子坚冲刘桂猛说道：“大舅子，如果现在，让你再面对这种局面，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知道了。” “其实，这次的事情，完全可以由我来指挥，你来解决，而之所以我亲自解决，就是想给你示范一下，因为以后，你还会遇到很多很多这种局面，不要慌，记得不要太过于耿直，能用钱来解决的问题，那就不叫问题。” 这次的长三角，是顺风物流平台推广中，遇到的第一个大难题。 却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珠三角一带，问题怕是比这个还要棘手。 粤省作为改革开放的试点。 经济一日千里…… 但那边的市场，却也更加的混乱，当地的飞车党、剁手族，比比皆是。 到时候，恐怕比长三角还要难解决。 但陆子坚相信，他亲手操作一次后，便会有长足的进步。 “妹夫，我知道了，虽然我可能解决的没有你那么流畅，但我会努力学习的。” “行，你能不被困难吓倒就行。” “马上，就要过年了，等过几日，这边稳定了，就跟我一起回去过年吧。” “好。” …… 腊月二十四，按照鲁省的习俗，已经算是年了。 陆子坚这天，准备了一些年礼后，准备开车回曹州。 就在这出发前一刻。 顺风物流，却又出事了。 顺风的不少货物，被邮政给扣留了…… 而且，理由正大光明。 陆子坚顿时一阵头大，无奈，只能将电话打到了周茂东那里。 周茂东出面，帮忙解决了问题。 不过陆子坚，却依然有些不放心…… 算了，这些问题，等年后再去解决吧。 …… 陆子坚跟刘桂猛，回到曹州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二十六了。 距离年关越来越近。 96年的农村，年味还是特别浓的。 大街上，四处可见成群结队的孩子，他们手里有的拿着玩具枪，有的拿着鞭炮，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快乐的微笑。 而乡里的主街道上，今天逢集。 今天是腊月26，乡里今年的最后一个大集。 大集上人头攒动，全是来买年货的。 猪肉、蔬菜、对联、鞭炮， 新衣服。 过年需要用的，全都要在这个大集上买。 …… 陆子坚忘了今天逢集，将路虎车开到了集上。 这可愁坏了他。 开了四个小时，却只开了几百米。 不过，也是因为这个，他出尽了风头。 96年的农村，私家车都见不上几辆，更何况是进口的路虎车了，不少人看到这辆车后，立马猜出了车里人的身份。 于是，众人一窝蜂的上前跟陆子坚打招呼，让原本就拥挤的道路，更加拥挤了。 但陆子坚还是努力的保持微笑，哪怕不认识他们，也会回个笑脸。 笑到最后，他的脸都僵了。 最后，还是乡里听说陆子坚回来后，派了两辆大侉子，给他开路，这才勉强将车开了出来。 …… 接下来的几天里。 陆子坚一直呆在家里，享受呆在家里的闲适时光。 不过，出名也有出名的麻烦，那就是想见他的人太多了。 而陆子坚的回复，也很简单，那就是不见。 不管是谁，甭管什么身份，统统不见。 甚至连理由都懒得找。 …… 腊月三十这天。 按照当地习俗，要去上坟祭祖。 陆子坚的爸妈，已经准备好了上坟的所有酒菜…… 于是，陆子坚便带着二弟、三妮、以及靳晓燕和儿子。 浩浩荡荡的向坟地赶去。 按理说，靳晓燕没资格去上坟，不过，她也算是母凭子贵，怀了陆家第一个孙子，所以，她必须得去。 哪怕刘桂萍心里可能不是滋味，但靳晓燕却依然得带着孩子去。 陆子坚那天在集市上露面后，甭管是乡里，还是县里，不少领导都想见他…… 但陆子坚却闭门不见。 他们即便着急，也没啥办法。 但今天，他们听说陆子坚要去上坟后，不约而同的，一个个拿着祭祀用品，出现在了陆家的祖坟里。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68章 你好，1997 陆子坚当然知道他们想干啥。 对他们也有些不耐烦……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说了，他们手里还拿着祭祀用品，这摆明了是来上坟的。 陆子坚就更没理由拒绝了。 于是，陆子坚没有驱赶他们，默许了他们的行为。 …… 烧完纸后，按照习俗，要给老祖宗们磕个头。 陆子坚带着弟弟妹妹跪下后，前来祭祀的人，竟然也齐齐跪了下来。 陆子坚看到这一幕，心中难免有所触动。 列祖列宗啊。 你们要是在天有灵，就睁眼看看这一幕…… 县长，乡长，以前你们想都不敢想的大官，现在却跪在你们坟前磕头。 你们的子孙陆子坚，现在真的牛逼了！ …… 上完坟后，陆子基开心，设宴招待了所有参与上坟的官员。 不过，当他们想要提出诉求的时候。 陆子坚便以休假，不谈工作为理由，给搪塞了回去。 …… 大年初一，各家各户吃完素饺子，放完鞭炮后。 便是拜年。 鲁西南地区的拜年方式，格外与众不同。 那就是每个宗族，会集合成一个队伍，上百人，浩浩荡荡的，按照辈分开始，挨家挨户的拜年。 而且，行的是跪拜礼。 每次，都能跪满一院子。 不过，今年的情况，有些特殊…… 陆家人，第一个拜的，不是陆家辈分最高的三爷爷，而是来到了陆子坚家里，跪拜他一个小辈。 这种情形，在以往，是想都不敢想的。 不过，这件事看起来荒唐，却又十分的合理，陆家人从上到下，没有任何人有意见。 …… 陆子坚并没有出门拜年。 从大年初一开始，前来拜年的各级领导，就络绎不绝。 市县乡，无一例外。 除夕夜当天下的雪，陆家还没来得及清扫，便被人猜的结结实实，格外的滑溜。 大年初四的时候，陆家这才算清净了一些。 陆子坚躺在家里火炕上，舒舒服服的看起了电视。 这人出名以后，就一点不好，真的是太忙了，想好好享受一些过年的感觉，真是太难了。 …… 在传统观念里，阳历走完后，并不算进入新一年。 只有农历走完，过完了年，才算新的一年。 进入97年后，陆子坚将更加的忙碌。 鼎丰食品，估计会迎来跟可口与百事两大联军的终极决战…… 而鼎华发展，鼎运控股，今年，也都将有巨大的变化。 不仅如此，今年，还会有陆子基投资的多部影视作品上映。 《水浒传》，以及《甲方乙方》。 总之，今年，陆子坚将变得异常忙碌…… 而且，陆子坚也明白，今年，也将是不是那么安稳的一年。 今年，红港将回归祖国母亲的怀抱。 而米国的财团，将在回归之际，试图做空港币，造成了著名的东南亚经济危机。 总之，这是一个多事之秋。 陆子坚作为掌舵者，要尽可能掌握好方向。 而这时，陆子坚灵机一动，想到了顺风物流的应对之策。 …… 大年初六，陆子坚便出门了。 不过没有去首都，而是乘坐飞机，去了红港。 带在身边的人，也只有商雀…… 陆子坚的目标，很明确。 那就是去红港，解决顺风物流的问题。 按照国内《邮政法》规定，私人企业，是无法从事快递行业的。 甭管是四通一达还是啥，在两千年后，正是法案出台之前，都属于黑快递。 如果邮政有查处他们，那是合理合法的。 但陆子坚，却不允许有这种事情发生…… 顺风物流平台，势必会成为一个巨无霸，到时候，肯定会被邮政盯上，然后打掉。 陆子坚必须将这个危机给排除了。 而他想到的方法，就是物色一家出名的港资公司，然后运作一下，让他们收购顺风。 这样，顺风物流屁平台，便成为了港资企业。 如今，红港马上要回归祖国母亲的怀抱，可以说，两岸处在蜜月期。 这个时候，邮政肯定是有顾虑，不会贸然对顺风出手。 否则，他们将会被戴上破坏团结的帽子。 这样，起码可以为顺风争取到一年左右的发展时间。 而有了这一年的缓冲时间，他足以想办法，去解决后面的问题了。 …… 而事实证明，陆子坚的方法，是对的。 陆子坚来到红港后，收购了一家名为永安快递的物流公司，然后以永安的名义，收购了顺风。 这样，顺风便披上了港资的外衣。 并且，这件事在好几个国家级报刊中，进行了报道。 果不其然，此事之后，邮政没有再对顺风出手…… 陆子坚离开红港的时候，已经是2月底了，他没有立马回到首都，而是又去来一趟。 这次的目的，也很明显。 那便是试图寻找王威，劝说他加入顺风…… 虽然刘桂猛做的还可以。 但和王威这种级别的大佬相比，还是差的很远。 如果能有王威加盟，那顺风，便可能成为真正的顺丰…… …… 苦心人天不负，一番打听后，陆子坚终于找到了他。 也成功说服他加盟了顺风。 而经过几个月的发展后，顺风物流平台，规模已经变得非常庞大了，加盟的车辆，足有几万台。 加盟人员，更是突破了十几万。 顺风，已经有成为巨无霸的苗头了。 而就在这时，陆子基联合王威，又干了一件震惊全国的大事。 那便是，顺风以1亿的天价，购买了两架退役的波音737飞机，成为全国首家拥有私人飞机的物流企业。 不仅如此，顺风还高调宣布，除了顺风物流平台外，还成立自营物流网络，顺风快递。 这件事，被全国各大媒体报道，并且震惊了全国的物流领域。 当他们还在小打小闹的时候，顺风不仅拥有几万台车，十几万员工，并且还拥有了自己的大飞机。 这让顺风，成为了除了邮政外，快递领域的第二家正规军。 一时间，顺风走入大众视野之中。 人们邮寄东西，除了邮政外，又有了一个新选择，那便是顺风。 …… 将顺风扶上正轨后，陆子坚开始将注意力投向鼎丰食品。 如今的鼎丰食品，产品矩阵，已经十分丰富了。 饮料有，旭日升系列、蜜雪冰城系列、东方红系列、红箭功能饮料系列。 饮用水有：百岁山泉系列。 总共，有二十多种产品。 陆子坚忙完顺风那边的事情，已经是三月底了。 距离夏天，已经只剩下两个月。 鼎丰所有饮料厂，都在加班加点的生产，为新一轮的夏季商战，做准备。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69章 取胜的法宝 97年的夏天，似乎格外的炎热。 陆子坚对于九十年代，夏天的记忆，一直停留在四个东西上，嘎吱嘎吱转悠的长城牌风扇，西瓜、下河游泳，以及一毛钱一包的冰水，两毛钱一包的冰块。 而鼎丰食品的出现，则给北方的孩子们，又多了一个回忆。 那便是冰爽可口的蜜雪冰城饮料。 大夏天的，用爸妈给的零花钱，买上一块五一瓶的蜜雪冰城汽水。 瓶盖拧开的瞬间，饮料还会冒出一缕凉气。 那冰霜甘甜的口感，当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而且，你还会获得身边小朋友的崇拜。 如果你能每天喝上一瓶蜜雪冰城，那绝对是孩子们心中的孩子王。 他们正想讨好你，为的，就是能让你分他一口蜜雪冰城。 97年夏季的商战，比预想中的，要安静的多…… 如今的鼎丰食品，已经发展成了一个可以跟可口可乐掰手腕的巨无霸，以往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对他们已经没用了。 所以，可口可乐联合了百事，进行了最为朴实的价格战。 将价格，同样降到了一块五一瓶。 是鼎丰食品，让他们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只不过，市场反馈，却依然不是很好。 …… 此刻，首都可口可乐总部办公室内。 陈其伟面色阴沉的坐在老板椅上，对面站着的，是十几名市场部的管理层。 他们全部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气氛压抑的厉害。 “怎么回事？你们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咱的价格，也降下来了，为什么市场份额还是在缩减。” “陈总，这真的不怪我们啊。” “不怪你们？那怪我喽。” “陈总，您别生气，其实这次真不怪我们，是那鼎丰食品，把经销商拿捏的死死的，我们实在不好开展工作。”市场部的人，苦着脸说道。 “他们怎么拿捏经销商了？” “陈总，我分析了一下，一共有三点，第一点，去年的订货会，他们捆绑了不少净销售，第二呢，就是他们的出货价比我们低，第三，鼎丰给予了非常优厚的订货措施，今年订货量前十的，每人赠送一辆奥迪100，第一名，赠送虎头奔驰。” 陈其伟面色难堪。 他哪里想的到，这鼎丰这么狠…… 在出货价很低的同时，竟然还给出了这么一系列的优惠措施，这简直是没打算赚钱。 “他们给优惠政策，咱不会给么？跟上，他们有啥，咱也有。” “陈总，我们做了啊，可你也知道，他们先搞的，有先发优势，想要扭转，其实没那么快的。” “就这些？鼎丰就通过这些，把你们打败了啊？” “陈总，不止呢，鼎丰面对终端零售店，推出了订货送冷饮展示柜的活动，是这个活动，抢走了我们大部分的用户。” “展示柜？” “就是那种玻璃的，隔着玻璃，可以看到里面冰凉的饮料，他们就是通过这个，扭转了局势，我们都品尝过了，冷冻的饮料，和不冷冻的饮料，口感相差特别多。 蜜雪冰城的产品，的确没我们的口感好，但他们冷冻后，口感却是比我们要好。” “这……鼎丰疯了吗？又是低价出货，又是送展示柜的，他们是想赔钱赚吆喝么？不，不对啊，他那个柜子，能放他们的饮料，我也能放我们的饮料啊，决定权，在小卖部老板，你们去找他们，给点好处，让他们把我们的饮料，也放到柜子里，不就行了么？这样，他们鼎丰，可就是为了我们做嫁衣了。” “陈总，您说的这些，我们都想到了啊，可不行，他们鼎丰的饮料柜，是专门定制的，带有鼎丰的LOGO，而且，他们的饮料柜，并不是赠送，所有权还是在鼎丰，他们只是在规定范围内，拥有使用权，他们是签署过协议的。 鼎丰每天都会派出大量的理货员，一旦发现乱放的情况，要对小卖部的人员进行罚款。 一开始，有人不信，可被罚的多了以后，他们就老实了，再说了，鼎丰食的饮料也比较好卖，冷冻后的价格，和我们一个价，他们也就不再费那心思了。” “这鼎丰食品，简直太可恶了。”陈其伟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想不到啊，最后让我们败北的，竟然是一个小小的冷饮柜，你们觉得，我们该怎么反击？” “这……” 市场部的人，长长叹息一声；“很难，我们也想过， 也定制一些冷饮柜投入市场，可从定制到铺货，根本来不及，而且，鼎丰特别的鸡贼，他知道他们的碳酸饮料，没有我们的口感好，所以，他还找了盟友。” “盟友？” “对，娃哈哈集团，今年新推出来了一款非常可乐饮料，口感完全不亚于我们，最重要的是，价格比我们要便宜五毛钱，如今，非常可乐，也出现在了鼎丰食品的饮料柜里。” “这……” 陈其伟面色凝重了起来。 鼎丰食品的这个行为，明显有悖于常理。 怎么可以和同行结盟呢？ 同行是冤家啊！ 不过，转念又想，他便明白了鼎丰食品的真正目的。 “这鼎丰的野心，可真的不小啊，他们的目的，恐怕不是占据市场，赚点小钱这么简单，他们这是想把我们从国内赶出去啊。” 想明白这个道理后，陈其伟沉默着思忖了很久。 最后淡淡道：“以后，不管鼎丰食品推出什么政策，我们都跟，不顾一切的跟，我们的规模比他们的大，他们不赚钱，我们未必不赚钱，想从我们嘴里抢市场，门都没有。” …… 八月底，炎热的夏季终于过去了。 鼎丰食品在北方的市场占有率，已经有去年的40%，提升到了55%。 鼎丰，召开了第二届经销商大会。 相比于第一届，第二届的氛围更好。 因为鼎丰食品，奉行的策略，是上一世大窑的销售策略，那就是让利经销商。 所以，各级经销商，都特别钟爱鼎丰的饮料。 而且，经过这一年后，在场的经销商，身价几乎都翻了几番，一个个挺着硕大的啤酒肚，精神抖擞，满面红光。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70章 鼎丰的大胜利 会议室，靳晓燕再次公布了订货量前十名。 每人奖励一辆价值四十万的奥迪100，而第一名，则是虎头奔驰一辆。 这前十名，在众人羡慕的注视下，登台领奖。 不过，他们羡慕的，却不是那奖品，而是他们能拿到前十名，这就证明，这一年里，他们的订货量，非常的夸张…… 这几个兔崽子，怕是没少赚。 颁奖仪式后面，则是订货会。 这次，鼎丰食品，并没有公布什么特别利好的消息，但这帮人，却抢一样，订走了第二年60%的产量。 如果不是靳晓燕拦着，他们怕是还不知足。 …… 经销商大会结束后。 这一年的商战，算是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而靳晓燕对陆子坚的崇拜，也达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或许，在大众眼中，鼎丰食品的成功，要归结于鼎丰有一个女强人一般的女老板。 但靳晓燕比谁都清楚，鼎丰能成功，完全靠的是陆子坚，一个正在读大学，还没有毕业的少年。 当然，他还有另外一重身份，那就是自己的老公。 自己不为人知的老公。 …… 时间，进入97年9月中旬。 9月16日，就是中秋节了。 今年的中秋，格外的早，也格外的让人期待。 因为今年，是红港回归后的第一个中秋节。 有了游子的回归，这个中秋，变得格外美丽，格外与众不同。 对于陆子坚来说，这个中秋，也是有些不同寻常。 水浒酒，在中秋前期，面向全国上市了。 而之所以挑选这个时间，就是为了迎中秋。 在华夏人的观念中，最为重要的节日，除了过年外，就是中秋了。 水浒酒，在央视打了广告。 开始轰炸式的播放…… 而广告演员，全是《水浒传》中的演员，比如：李雪建老师、唐国强老师等等。 广告一开始播出的时候，效果并不是特别好。 带动水浒酒的销量有限。 一方面，这是一个崭新的品牌，大家听都没听过，对于这款产品存在怀疑。 另一方面呢，就是鲁酒接连出事，秦池、孔府家，连续被爆出质量问题。 大家对鲁酒，有了不好的印象。 所以，整个中秋档，水浒酒静悄悄的…… 哪怕花了好几千万打广告，却依然没换来多少销量。 而市场出现逆转，是国庆节的时候，悄悄上映对《水浒传》。 …… 上一世，水浒传播出的时间，是98年的一月份。 但因为水浒酒销量不好，经过陆子坚极力要求。 《水浒传》的播出时间，调整到了97年的国情。 《水浒传》刚一播出，便立马爆了。 家家户户，全部坐在电视机前，等待中央一套晚八点，播出的水浒传。 而大街小巷，孩子们喜欢扮演的角色。 也从白眉大侠，变成了：武松、林冲等等。 观众们尤其喜欢其中的，风雪山神庙，以及血溅鸳鸯楼等片段。 而要说观众们最喜欢的角色，那肯定是武松了，三碗不过岗、武松打虎的桥段，看得众人热血沸腾。 而潘金莲毒死武大郎的剧情，则看得众人骂娘。 武松击杀潘金莲的时候，众人拍手叫好。 《水浒传》大获成功，整体收视率，达到了惊人的78%，虽然远远赶不上《西游记》的98%。 但也当之无愧的成为了当年的剧王。 而水浒酒作为独家广告赞助，自然也受到了无数消费者的关注。 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去尝试水浒酒。 水浒酒，一共有有三个系列。 第一个，就是典藏系列，一共有108款人物酒，乃是为了庆祝《水浒传》成功，推出的庆功酒。 每瓶3两，一共是108瓶。 当时每套的价格，10800元，而随着电视剧的热播，这套典藏系列，一度被炒到5万一套，不过，即便这样，依然是有价无市。 因为，这个系列，是典藏款，限量发行，全国一共才发行了8万套。 第二个：便是梁山系列，一共有三款酒，分别是武松款、林冲款，及时雨款，以及其中销量最好的，是武松款。 单瓶188元，不限量供应。 第三个，则是低端系列，聚义系列，分别是：天罡星、天机星等。 而随着越来越多人的尝试。 水浒酒窖香淡雅、醇和绵甜、柔顺爽净，度数也不是很高，立马征服了不少的消费者。 再加上水浒传的热播。 过年送上两瓶水浒酒，成为了很多北风消费者的风尚。 水浒酒，开始慢慢超越秦池、孔府家等，隐隐有成为鲁酒典范的趋势。 …… 而97年的年关，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发生。 那便是《甲方乙方》要上映了。 陆子坚作为投资人，被邀请参加了点映仪式，而左晓倩、蒋琴琴等女，也一同被邀请参加。 陆子坚坐在影院里，全程微笑的看完了整部电影。 不得不说，作为国内贺岁片的开山之作，这个质量，真的没话说…… 虽然，电影中，增加了很多生面孔。 但整体质量，依然不会差的。 观影礼结束后。 陆子坚跟冯晓刚握了握手。 “冯导，恭喜啊。” 冯晓刚愣了下：“陆总说笑了，这喜从何来啊？” “电影很优秀，你要火了。” “陆总您真会说笑。” 冯晓刚谦虚的笑了笑。 此时的他，还是一个刚出茅庐的新人导演。 否则，也不会投资找到陆子坚这里。 …… 《甲方乙方》在12月24日正式上映，跟上一世，没有什么区别。 这部电影上映后，立马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甚至很多人第一次走进电影院，就是为了这部电影。 不过陆子坚，很快便不再关注这部电影了。 因为马上，就又要过年了。 年关，陆子坚变得异常忙碌。 不仅要出席鼎丰食品的年终会议，还要出席鼎华控股、鼎发投资等公司。 不仅如此，还要照顾众女的情绪。 总之，陆子坚是一个头两个大。 等陆子坚忙完的时候，已经是腊月23了，也就是传统意义上的小年。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71章 票房3000万 鉴于去年的经验教训。 陆子坚这次没有回家，而是把爸妈和弟妹接了过来。 在首都过年。 好在别墅够大，人再多，也可以安排的开。 金枝金秀也过来了，还有左晓倩等，总之，留在首都过年，没有回去的，陆子坚全都请了过来。 陆子坚的父母，看到这么多漂亮女孩，跟儿子关系不清不楚后。 他们本想过问几句的…… 可看到周滔跟杜美怡带着孩子进来后。 他们索性闭上了嘴。 他们彻底认清现实了。 自己这儿子，可不止是拈花惹草那么简单了。 而且他们管，就能管得了么？ 索性，他们闭嘴什么都不再多言，坐享齐人之乐。 吃年夜饭的时候，陆老爹悄悄在心底数了数。 如今带孩子的，一共有三个，分别是：靳晓燕、周滔、杜美怡。 怀孕中的，有四个……周建春、金枝、蒋琴琴、章九芙。 陆老爹数完之后，心中那叫一个肝颤。 也亏儿子给的孝敬钱多，否则，光给小孙子们发压岁钱，都不够用了。 而且，这还只是部分呢，还有没过来的。 想到这，陆老爹是又开心，又生气。 自己这儿子，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啊。 别人都催着儿子要孩子，可他倒好，高产的跟家里的母猪似的…… …… 过完年后，父母和弟妹陆续离开了首都，回曹州了。 而陆子坚，投入到了忙碌的学习和工作生活中。 三月份的时候，《甲方乙方》下映了。 最终的票房数据是3000万，虽然才三月，却提前锁定了当年的票房冠军。 陆子坚作为唯一投资方，分成比例是45%，获得了1350万的票房分红，净赚550万，不仅如此，像左晓倩、周琼玉、蒋琴琴，她们也小小的露了个脸。 虽然还在学校，但片约，却已经接到了手软。 总之，这次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4月份的时候，《华夏电影报》中，有人评论，说《甲方乙方》开启了贺岁片的新纪元。 也是从这是后起，国内，有了贺岁片的概念。 而冯晓刚大获成功后，信心大增，跟陆子坚打电话的时候，开心的表示，以后，他要每年拍一部。 而陆子坚则表示，好啊，以后他拍的每一部，自己都可以给投资。 陆子坚作为重生者，可是比谁都清楚，自从甲方乙方爆火后，冯晓刚便成了国内最具有票房号召力的四位导演之一。 而其他三个，分别为姜文、老谋子，以及凯歌导演。 …… 5月份的时候，陆子坚回了一趟曹州。 过年的时候，没有去上坟。 这次回来，单独给补上。 上坟的时候，陆老爹反复提醒：“今年天气干燥，这烧纸的时候，可得注意。” 听陆老爹提醒，陆子坚这才意识到。 今年北方天气，的确特别的干燥，而南方，则多梅雨…… 再联想到今年的年份。 陆子坚恍然惊醒。 今年，可是98年，上一世，长江下游地区，可是发生了百年一遇的特大洪涝灾害。 想到这里，陆子坚上坟的的心思都没有了。 回家后，立马掏出手机，给自己在中华网的秘书张娜去了电话。 “张娜，你现在什么都不要问，听我说，立马去找几个气象学方面的专家，让他们在中华网上，课设一个专栏，就写论证今年的洪涝灾害的可能性，然后，把这方面的新闻，全部挂在主页最显眼的位置。” “请几个？越多越好，立马去做！！！” …… 如今的鼎丰食品，已经完全走上正轨了。 旭日升系列、蜜雪冰城系列、红箭系列、以及百岁山泉系列。 在全国的市场份额中，占比都非常的高。 旗下的水浒酒呢，销量我也非常的好。 提到鲁省的酒，大家现在想到的，绝不是什么秦池、孔府宴，而是水浒酒。 而且，水浒酒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效果。 那就是让全国人民，对鲁省人的印象更好了。 提到鲁省人，便想到了水浒好汉中那种豪爽、耿直、义气干云的英雄性格。 除此之外呢，鼎茂建筑，也已经走上正轨了。 现在正在开发的，一共是两个项目，一个是大集场子的商业街改造项目。 而另外一个，则是鼎茂华府项目。 这是一个住宅项目，主要开发的，是五层的小洋房。 当然，也有一部分别墅。 不过这部分别墅，是不对外出售的，全部留给自己的家人。 总之，曹州这边，已经不需要陆子坚再操心了。 …… 陆子坚回到首都后。 便将所有心思，放在了气候上…… 他请了无数专家，讨厌研究今年出现洪涝灾害的可能性。 不仅在报刊上，还有电视上，连续举办了无数场。 陆子坚尽最大程度，希望引起相关方面的关注。 只不过，哪怕陆子坚喊得嗓子都哑了，效果，却远远没达到他预想中的那样。 …… 陆子坚一方面，自己招募记者和专家，派驻到长江流域。 随时关注和报道汛情。 另外一方面，陆子坚继续努力，试图引起相关方面的注意。 经过陆子坚的不懈努力，相关部门，终于被说动，加大了对防灾抗灾的工作。 只不过，时间来到八月的时候。 情况，却不容乐观。 根据陆子坚的回忆，上一世，8月2号的时候，长江流域，迎来了史上第二大洪峰。 也是这次的巨大洪峰，造成了无数人流离失所，造成了巨大的财产损失。 陆子坚原本，想继续去努力，让他们加大防汛投入。 可突然，又意识到，一切都来不及了。 于是，他便私自作了决定。 让中华网，以中央气象局的名义，做出8月2号有洪峰的预警，让众人赶紧搬离，并且放在头版头条。 …… 新闻发出后。 在南方部分地区，掀起了巨大的波浪。 有人相信，有人不相信。 不过，当地不少居民，看着连夜下个不停的暴雨，还是选择了相信。 毕竟，古有谚语，君子不立危墙，宁可信其有，不能信其无。 而看到越来越多的人搬离，原本不愿意走的人，也随大流，一起搬走了。 …… 陆子坚将新闻发出后不久。 公安便找上门来，以造谣滋事的罪名，逮捕了陆子坚。 不过，仅仅过了半天。 陆子坚便被无罪释放了。 因为，陆子坚预言对了这场史无前例的洪峰…… 而得益于陆子坚的提前预警，大部分居民都提前搬走了，损失，降到了最低。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72章 中华网上市 陆子坚被释放后，也没有闲着。 在中华网，设立了抗震救灾专题。 不仅有募捐专栏，还实时提供现场的信息，哪里需要救援，哪里物资短缺，哪里需要医疗救助。 总之，中华网，成了一个桥梁，一个沟通民众与抗灾的桥梁。 民众，也有了实时了解参与和了解的窗口。 而不只是坐在电视机前，满脸忧心，却什么都做不了。 中华网，将一个媒体需要发挥的功能，发挥到了极致。 …… 9月份。 危机彻底结束，抗震救灾也全部完成。 中央台，报道和赞扬了中华网在这次抗震救灾中的优异表现。 并且授予中华网先进集体称号。 中华网，第一次走进大众视野。 而这件事过后，中华网的在线人数，迎来了史无前例的大爆发。 同时在线人数，突破二十万。 而中华网，则顺势推出了中华网的综合论坛，使得中华网的功能，再一次变得丰富了起来。 中华网的用户基数，实现了巨额增长。 距离上市，只差临门一脚了。 相信用不了几个月，便能成为中华上市第一股。 …… 98年，对于陆子坚是收获的一年。 这一年，陆子基又多了四个孩子。 两儿两女。 这样，陆子坚便有了七个孩子。 当然，收获不止是生活上的…… 中华网，终于上市了。 陆子基完成了对赌协议，成为了美股上市的互联网概念第一股。 陆子坚作为法人，实现了在纳斯达克敲钟的愿望。 …… 陆子基回国后。 刚一下飞机，成群结队的记者，便将他围住了。 长枪短炮，镭射灯光，冲着他一阵卡咔咔咔的狂拍。 陆子坚适应了好一会后。 才压了压手，冲众人道：“中华网的上市呢，是国内万千网民的功劳，也是我们国内互联网人的一致愿望，相信用不了多久，会有越来越多的互联网人去纳斯达克敲钟。 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国家的互联网，能超越美利坚，成为世界第一流。” 只不过，陆子坚说完后，不少记者，却提出了反对意见。 “陆总，您是不是太飘了？虽然中华网上市，代表着国内互联网的崛起，可跟美利坚比，还差太远了吧？” 陆子坚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他作为重生者，可是比谁都清楚。 华夏的互联网人，在不久的将来，是如何弯道超车。 “如今，我国的互联网，的确刚刚起步，好多模式，也都是学的欧美国家的，但起步晚，不代表不能超车，互联网以后的发展，一定是往便捷式、移动式发展的，也许有一天，我们国家，便会在移动互联时代，实现弯道超车。 而且，我们国家的人民，是全世界最勤劳的人民。 而我们最擅长的，就是将不可能，便成可能。” “陆总，您说的真好，据我所知，您不仅是中华网的CEO，名下还有多家公司，包括赫赫有名的鼎丰食品、鼎华发展、鼎运控股，请问，您打算让这些公司也上市么？” “对的，如今的鼎丰，体量已经很大了，下一步，我有考虑，让鼎丰食品上市。” “那请问，您已经在对鼎丰上市，进行运作了么？又会在什么时间上市？您作为两家上市公司的老总，会不会很开心？” “好了，鼎丰的上市时间，还没有确定，我呢，现在有些累了，各位让一让。” …… 中华网上市后，陆子坚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而中华网的上市，也给国内的其他互联网企业，打了一针强心剂。 甭管是搜狐、猫扑、还是西祠胡同，全部铆足了劲，准备成为国内第二家互联网上市公司。 而陆子坚，今年收获的果实，可不止中华网这么一家。 鼎华发展，也收获了不少科研成果。 旗下的东方智造、以及烛龙半导体，自从和科技大学合作后，一项项科技难关逐一被攻破。 终于，在98年年底的时候。 烛龙半导体在控制芯片方面，也获得了突破。 而这几项技术的研发成功。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陆子坚准备推出新产品了。 陆子坚在鼎运控股旗下，成立了小米智行。 因为人手不足的缘故，陆子坚担任这家公司的总经理，而年轻的雷俊，则担任副总经理。 小米智行，推出的产品，是小米电动自行车。 其实，98年的时候，国内已经有不少公司，研发出电动自行车了。 而之所以到了2000年以后，电动自行车市场才逐渐火热，一方面，是因为控制芯片不够优秀，不够智能化。 而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禁摩令。 九十年代，飞车党、剁手族横行。 尤其是九十年代的粤省，尤为猖獗。 他们骑着摩托车，抢劫财务，甚至为了劫财剁掉行人的手腕。 可以说，是当地的一大隐患。 而为了解决这一恶性事件，不少地区，推出了禁摩令。 而电动自行车，算是被殃及池鱼。 不少研发电动车的公司，纷纷转型，改做其他行业。 小米智行这个时候推出小米电动车，可以说，天时地利人和，是一样都沾不上。 但陆子坚，却坚持要做电动车。 在他看来，这是入局电动车市场的最佳时机。 一方面，当寒冬来临的时候，就代表着，春天不会远了。 他作为重生者，可是非常清楚，两千年后，禁摩令，便会逐步放开。 如果这个时候不入局，到时候，想要入局就晚了。 现在这个时候入局，可以趁着大家都注意力都不在这上边的时候，悄悄发展壮大。 等市场好起来的时候，那时候的小米智行，已经将是一棵谁都无法撼动的参天巨树。 还有就是，小米智行，之所以叫智行，而非小米电动车，其实，这是陆子坚的一个野心。 那便是，他想造的，远远不止电动自行车。 还有可能是……整车！ 但如今国内汽车供应链落后，很多技术还是要依靠欧美，所以，他只能小心翼翼的藏起了他的野心。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73章 刘桂萍的最终决定 时间进入99年。 此时的陆子坚，大学生活已经进入末期了。 暑假之后，陆子坚便升大四了。 大四上半学期，是不用来学校的，可以去找实习单位，或者去找工作。 只需要在大四下班学期的时候，回学校进行论文答辩，以及拍毕业照就可以了。 6月份的时候，宿舍里的其他人，已经开始收拾行李，准备返乡找实习单位了。 而这个时候，陆子坚收到了学校的保研通知。 陆子坚已经提前被金融学院提前录取了…… 而且还是硕博连读，导师还是金融学院的院长。 这个消息传出来后，陆子坚的同学们，可羡慕坏了他。 陆子坚给众人的感觉，一直是那种吊儿郎当的，对啥都不放在心上…… 学习也是爱学不学的那种。 谁能想的到，这这样的学生，竟然也能被保研，而且还是硕博连读。 这可气坏了不少同班同学，尤其是那些花大心思，却依然没有考上的。 于是，便有人打起坏心思，去学校里举报……并且表示，如果不给与足够的理由，就闹到教育部去。 学校领导没办法，这才做出了澄清与说明。 而澄清公告里，里面只有简短的几行字。 陆子坚：鼎丰食品食品董事长、鼎华发展董事长、鼎运控股董事长、中华网CEO、鲁省人大代表。 福布斯排行榜上榜人物。 此公告一出，全校哗然。 他们当然知道鼎丰食品的陆子坚，可一直以为是重名，谁知道，他能这么年轻。 他们这才大四，没踏入社会，还没开始工作。 人家已经身价好几个亿了？ 同学们顿时感觉到了人生的参差…… 而举报陆子坚的同学，更是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最搞笑的是，他还申请了前往鼎运控股实习的名额…… 谁能想的到，这赫赫有名的鼎运控股，竟然就是在自己身边，藏了三年多的老同学？ 对于同学们那复杂且异样的眼光，陆子坚哭笑不得。 也亏马上毕业了，否则，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他们相处。 其实，自己可不止明面上这点成就啊…… 他生活中的成就，更是不少。 大学还没毕业，就已经是七个孩子的爹了。 至于他们的妈妈们，更是年轻漂亮，有的是大公司的女老板，有的，还是文艺界的艺术骨干。 …… 从学校搬出去后，陆子坚便住进了四合院里。 每天由金枝金秀姐妹俩陪着。 金枝怀孕后，金秀表现的也越发积极了，姐姐都怀孕了，自己也不能落后太多啊不是？ 其实，赵美琴也是这样的想法。 一开始，面对周建春的时候，她一直有优越感的，因为陆子坚一直追求的是自己……而不是她周建春。 只不过，当周建春怀孕后，她的这种优势，便荡然无存。 所以，接下来这段时间里，她没事便去找陆子坚，尤其是排卵日的那几天，更是频繁。 终于，暑假的时候，她成功怀孕了。 而陆子坚，则重点开始照顾那几个没怀孕的…… 在某些瞬间，他甚至都觉得，自己他妈的就是一头种马、播种机。 …… 七月份，曹州那边传来好消息。 刘桂萍以650分的高分，被山大建筑学专业录取，学制是五年。 而弟弟陆子基，考了540分，分数不多，但却够用，被沂蒙师范录取。 妹妹三妮考了590分，考上了鲁省农业大学。 陆子坚对弟弟妹妹的成绩，都感到满意……甚至，是有些意外。 要知道上一世，两人可是没上完学，便辍学了，一辈子平平庸庸，靠着自己接济，日子才算富足。 这一世，虽然也是受到了陆子坚的影响，到更多的，却是他们自己的上进。 至于刘桂萍…… 陆子坚就更满意了，650，其实这个分数，完全可以去复旦、浙大这一类的一流院校了。 不过，她还是听闻了陆子坚的建议。 老老实实报了山大的建筑学，而且，还是五年。 …… 高考完了后，刘桂萍和妹妹刘桂英来到了首都。 对于她的到来，陆子坚特别的开心，带着她们爬了长城，逛了颐和园、看了故博。 至于其他的时间，陆子坚则跟刘桂萍躲在房间里腻歪。 刘桂萍跟陆子坚，早就突破了那层关系…… 而且刘桂萍食髓知味，早就想找陆子坚了，但因为要上学，所以一直憋着。 如今，高考结束后，她便跟陆子坚一起，彻底释放了出来。 而陆子坚，也十分喜欢刘桂萍。 她是所有老婆中，年纪最小的，而且也是最漂亮的，哪怕比上北电那几个小明星，她也是不遑多让。 唯一让陆子坚心烦的时候，他每次跟刘桂萍腻歪的时候，小姨子刘桂英，便躲在门口听房。 哪怕被抓现行，训斥她…… 可依然我行我素。 这搞得两人浑身不自在…… …… 这天，两人云雨之后，刘桂萍满脸娇羞的看着陆子坚。 “老公，你还记得我们当时的约定么？” “什么约定？” “就是当年，你6666娶了我，现在，我心里有决定了？” “什么决定？”陆子坚猜测到，刘桂萍应该不会走，可听到这话，心里还是咯嘣跳了一下。 “那6666，我打算还给你。”刘桂萍满脸坚定的说道。 “你还是打算离开我么？”陆子坚还记得当年的约定，等她考上大学的时候，如果她不愿意继续这门婚事，就把6666的彩礼归还就可以。 而她这么说，显然是不准备继续了。 想到这里，陆子坚的心情，变得有些失落。 “老公，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我说还给你，但也没说多久还给你啊？”刘桂萍俏皮的说道。 “什么意思？” “哎呀，你笨死了，我都喊你老公了，哪里还会再离开你，我的意思是，我打算还给你，但期限是，一辈子！！” “一辈子？”陆子坚失笑。 这臭丫头，竟然敢跟自己讲土味情话了。 他一巴掌拍在刘桂萍的屁股上，凶巴巴的说道：“一辈子太长，只争朝夕。” 说完，陆子坚再次压在了她的身上。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74章 上市被狙击 七月底，刘桂萍回曹州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她要去泉城，去看看她未来要生活五年的大学。 再然后，要去鼎茂建筑实习，从基层开始做起，去了解一家公司的运作。 而陆子坚给的建议，那便是让鼎茂建筑，在泉城也开一家分公司。 这样，刘桂萍便可以一边上学，一边了解公司运作。 等她大学毕业后，便直接可以接手鼎茂建筑，无缝衔接。 …… 刘桂萍回去后，陆子坚的生活，又恢复了快节奏。 今年，他最重要的是，便就是完成鼎丰食品的上市。 现在，鼎丰食品，已经进入了到了审核阶段，等完成审核后，便可以在主板上市。 只不过，就在陆子坚以为鼎丰食品，也可以像中华网一样成功上市的时候。 鼎丰食品，遭到了狙击。 有人在网上、报刊上，爆料了陆子坚的私生活。 声称。 陆子坚私生活糜烂、脚踏多只船、欺骗女性、重婚罪等罪名。 而且，还有名有姓。 详细介绍了被陆子坚欺骗的这十几位女性的姓名以及身份。 分别为： 1、刘桂萍：曹州人，今年高考650分，被山大建筑学专业录取，陆子坚6666彩礼明媒正娶的，但没有领证。 2、周建春：陆子坚的同学，鼎华发展的CEO，怀孕中。 3、赵美琴：陆子坚的同学，鼎运控股的CEO，怀孕中，其父为…… 4、靳晓燕：陆子坚的情人，大名鼎鼎鼎丰食品的CEO，育有一子。 5、金枝、金秀：姐妹俩，均已怀孕。 6、杜美怡：首都大学，工业设计方向研究生，育有一子。 7、郑小暖、周琼玉、左晓倩、蒋琴琴、周滔、李小然、任红裳、章九芙…… 名单洋洋洒洒，一共罗列了十五人，可见其信息的可靠性。 这条帖子出现后，陆子坚立马让人处理掉。 可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已经被无数人复制转载。 而且，报刊也报道了这件事。 显然，幕后之人，想一锤子锤死陆子坚，完全不给陆子坚辩解的机会。 此事一出，全国哗然，引起了公众的讨论。 陆子坚年纪轻轻，便是多家上市公司的掌控人，并且亲手推出了：旭日升、蜜雪冰城、红箭、水浒酒等多个著名品牌，身价更是几个亿不止。 不少年轻人，都拿他当做偶像。 可谁能想的到，这陆子坚，私生活竟然是如此混乱…… 十五人！ 足足十五人啊！ 这还只是报道出来的呢，没报道的，不知道还有多少呢，说不定这些，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99年的时候，国内还还没与国外接轨，民风还是相对保守的…… 此事一出，陆子坚立马从人人崇拜的偶像，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甭管是网上，还是街头巷尾，到处都有人在谈论这件事。 “喂，你看新闻了么？你的偶像陆子坚，习惯性出轨，欺骗女性感情，简直就是个人渣啊。” “我看了啊，看完之后，还伤心了好久呢，谁能想的到啊，他看着仪表堂堂的，竟然干出这样的龌龊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偶像，本事还真不小，那份名单里，下到村姑，上到部长闺女，上到上市公司女总裁，下到邻家女孩，上到文艺界明星，下到北电女学生，是应有尽有啊。” “哎，别提了，亏我还那么喜欢他呢。” 随着越来越多的的报道，事情一再发酵。 陆子坚的电话被打爆了，私生活受到了严重影响。 不仅如此，名单上的人，电话也被打爆了，就连鼎丰食品的电话，也被打爆了。 这次事情的影响，非常的大！ 而最为严重的是，鼎丰食品的上市审核，被中止了…… 缘由，便是陆子坚这个大老板的私生活不检点。 不过，对于陆子坚来说，这还不是最严重的…… 最严重的的是，这件事被报道出来后，他和众女的关系，便被摆在了明面上。 像周建春的爷爷奶奶，以及远方亲戚……都知道了这件事。 他们来到首都，找到陆子坚，质问陆子坚到底怎么回事？ 十五家的亲属，全部找了过来…… 找陆子坚讨说法。 陆子坚哪里能应对的了这种场面，直接遁走了…… 但他人能消失，恶劣影响，却消失不了。 陆子坚的研究生被取消了。 鼎丰食品的销量，一再下滑！ 就连东方智造、烛龙半导体等公司，也出现了一些影响，开始有员工离职…… …… 陆子坚躲在四合院里，恨得是牙痒痒。 他已经打探清楚了。 这次爆料的，就是可口的人干的。 他们为了狙击鼎丰食品上市，想到这样一个馊主意…… 陆子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恨不得掐死陈其伟！ 他妈的，商战就商战，你他妈别玩那种脏手段！！ 陆子坚被他这样一搞后，十分的被动。 当然，也有友军出来帮忙。 就好比娃哈哈的宗老，他便站出来，接受了媒体的报道，省城，消息的真实性，还未被证实…… 而且，他隐晦表示。 这份名单之所以被爆出，是竞争对手的非法手段，希望大家能理性看待，不要被不法之人带了节奏。 不过，即便有不少友军站出来帮忙站台。 但依然堵不住这悠悠之嘴。 陆子坚为了商业利益考虑，无奈，只能站出来，接受媒体的采访。 采访中。 陆子坚对于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 并且做出了深刻的检讨，同时，他也做出了一个特别重大的决定。 那边是退出商界。 并且，退出鼎丰食品、退出鼎运控股、退出鼎华发展。 他名下所有股份，一丝不留，全部转让出去。 另外，他希望大家能理智一些，不要被歹人带了节奏。 陆子坚退出商界后。 口水声，咒骂声，终于终止了。 幕后之人操纵这一切的目的，便是为了阻止鼎丰食品上市。 陆子坚能退出商界，这已经算是额外收获了。 目的达到，他们自然也就收了手……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75章 陆子坚失踪了 陆子坚失踪了。 至少，从大众视角中，他消失了。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依然每天陪着众女。 众女，没有陆子坚想象中的跟他大吵大闹，反而反过头来安慰她。 其实，在她们决定跟陆子坚在一起的时候，便预料到了这一天。 如今这一天来临后，她们的内心，反倒是平静了许多。 这段时间里，没有了商业的烦心事，每天吃吃喝喝，打打牌，钓钓鱼，日子平静且惬意。 可突然有一天，陆子坚失踪了。 众人如何都联系不上他，陆子坚留下的，只有一封书信。 “我走了，不要来找我，也不要试图找我。 跟你们说点心里话吧，其实，来到这个世界后，我一直很孤单，心里，有一些遗憾想要弥补，可弥补了这些遗憾后。 我又变得更加的孤独和迷茫，我开始不断的在你们身上寻找存在自己真实存在的证据，其实，我一直明白，我在辜负你们。 但这种感觉，能上瘾，让我欲罢不能，所以，便有了今天这个下场。 而这次事件后，我清醒了许多，我想做点其他的，我想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好好游览一遍祖国的大美河山。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们不用担心。 我还会回来，希望再次回来的时候，你们都在，而我，还是你们心中那个崇拜的陆子坚。 走了，勿念。 ——陆子坚99年8月3日。” 靳晓燕念完这封信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她们担心，他们牵挂，她们不安。 但所有人都没有开口，就这样，众人沉默着散去，回归了众人原本的生活。 靳晓燕还是鼎丰食品的女老板。 周建春依然是鼎华发展的女总裁。 赵美琴依然是鼎运控股的美女总裁。 蒋琴琴，依然是北电有名的小花旦…… 只不过，陆子坚在她们生命中出现后，她们的人生轨迹，早就改变，又哪能回得去。 …… 陆子坚失踪后，每月会寄一些明信片回来。 有时候，他在荒凉而壮阔的大西北，有时候，他在婉约的江南。 有时候，他在秀丽的云南，有时候，他在内蒙的草原上骑马狂奔。 他真的将足迹踏遍了祖国大美河山…… 而明信片呢，他想谁更浓烈的时候，便会邮寄给谁…… 有时候，会给刘桂萍，有时候，会给靳晓燕。 有时候，会给周建春…… 有时候，会给赵美琴…… 众女一开始，会兴奋的将自己收到的明星片分享众人，并且告诉她们，陆子坚现在在哪里，状态怎么样？ 而众女平静的生活中，最开心的事，便是收到陆子坚的明信片，或者得知了他的消息…… 每次，她们得知陆子坚还活着，甚至过得很好的时候，她们都会喜极而泣。 因为她们居住的太分散了，每次获得明信片的人，要打好多个电话才行。 索性，她们便经常聚集在一起。 甭管是谁生日，或者孩子生日。 又或者中秋过年，她们都会聚在一起。 而经常聚的时间长了，她们便懒得挪动了…… 所有人，都住在了靳晓燕在首都的大别墅里。 别墅一千五多平。 住十几个人，完全足够。 这样，一来，她们可以互相照顾对方，二来，可以直接共享陆子坚的信息。 而在这段时间里，又发生了许多事情。 第一件事，就是鼎丰食品，终于在红港上市了。 上市每股价格21.5元。 市值600亿。 而靳晓燕，也因为绝对控股的缘故，一跃成为内地新晋的女首富。 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小米智行，在被禁摩令限制发展了几年后。 禁摩令终于出现松动…… 小米智行凭借自身优越的特点，成功说服了不少地区。 不少地区，开始逐步放开对电动自行车的管控。 小米智行，成为街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而另外一件事，那便是小米手机，产品终于上市。 2000年的时候，小米L1手机，成功上市。 而30岁的雷俊，站在了镁光灯下，主持了小米L1的上市发布会。 小米L1凭借着优异的性能，低廉的价格，迅速占领市场。 也是靠着小米手机。 国产手机在国内市场的占有率，从90年代的零占有率，发展到2000年的40%，而小米手机，作用非常的大。 而蒋琴琴、周琼玉、左晓倩。 自从出演了《甲方乙方》后，片约不断。 并且，冯导也是念旧情的人，哪怕陆子坚被众人唾骂，但他依旧重用了三人。 三人在国内的影视圈里，混得风生水起。 不仅是她们，周韬、李小然、她们也全部复出了…… 用她们的话说，如今的陆老公，在商业领域，已经没啥股份了，她们得必须更加努力才行。 只有这样，才能让陆子坚回来的时候，继续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 国内骂无所谓。 实在不行，她们就集体移民。 甚至，她们已经开始物色国家了。 …… 进入2000年后， 国家加入了世贸组织。 经济一日千里。 鼎丰食品，因为牢牢占据着北方市场，股价一直在飙升。 而鼎华发展，因为突破了多项技术，也已经具备了上市的潜力。 不过周建春却一直力排众议，坚持等陆子坚回来，让她敲钟。 赵美琴也是如此，鼎运控股旗下的小米智行，小米手机，都非常的畅销。 据不少评测机构分析，如果鼎运控股上市的话，股价很有可能超过鼎丰食品。 不过，赵美琴也坚持不上市，想法，和周建春一样。 …… 可以说，众女在各自的领域，都取得了非常优异的成绩。 只不过，商业上的成功，却依然无法让她们开心。 因为陆子坚失踪了。 是彻底的失踪…… 连明信片都没有了。 唯一一点消息，那就是有人看到他曾经在米国出现过。 众女开始变得不安，内心慌张了起来。 “他陆子坚不会移民到米国了吧？” “不会，不会，怎么会呢？他恨可口恨得入骨，怎么可能抛下我们，去米国呢？” “那他不是移民的话，又去干啥了呢？”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76章 英雄江自流 时间进入2003年。 加入世贸组织后，国内的经济一日千里。 而鼎丰鼎运鼎华的发展，同样如此。 而要说国内发展最为迅速的，那肯定是影视行业。 九十年代，国内引进好莱坞大片后，国内的影视行业，便迎来了史无前例的大寒冬。 以前的影视行业，实行的依然是计划经济时代的那一套。 导演只注重自我思想的表达，并不会迎合市场。 结果，自然是被好莱坞大片冲击，再加上国内制片厂正在进行改革，所以国内影视行业，青黄不接，那叫一个凄凉。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无形的大手出现了。 国内影视行业，迎来了一波春天。 而代表作呢，有冯大导演的：《大腕》、李安导演的《卧虎藏龙》、以及张大导演的《英雄》。 尤其是张大导演的《英雄》，更是被国内影视从业者，称之为“英雄”，是他拯救了国内商业电影市场的票房。 也是他成为了国内商业电影的最后颜面。 而就在这天，有人在国内的《金融时报》上，一位名为听风的雁的金融评论专家，发表了一则与众不同的论调。 《说英雄？他才是国内影视行业真正的英雄》 副标题是：“江自流：收割华尔街，补贴国内电影市场的神级大佬。 新闻中写到。 张导演的《英雄》，以2.48亿元的票房，碾压同期的《指环王》《蜘蛛侠》等，登顶国内票房冠军。 为华夏电影，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称张导为国内商业电影的英雄，毫不夸张。 可我今天要剖析的是，张导为何能成为国内的票房冠军？ 在我看来，这是因为一张电影票。 一张廉价的电影票，一张让无数人第一次走进影院的电影票。 首先，请允许我详细介绍一下，这张电影票背后的真正英雄。 江自流：上市公司，星空影业的幕后大老板。 而江自流老板，又干什么什么事？我愿称他为真正的英雄呢？ 大家听我慢慢分析。 星空影业，创立于2000年，它的出现，打破了一个记录。 那便是从创立到上市，最短时间，仅仅两年。 而且是从纳斯达克上市。 如果只是这样，我还不足以称他为英雄，这个江自流，干了什么事呢？ 我们的江自流老板，上市后，他从华尔街，募集到了40亿的资金。 他拿着这笔资金，补贴了国内的电影市场。 大家想想，以前一张电影票要多少钱？ 40？50？还是60？ 而现在，电影票多少钱？ 10？20？ 最多也就20块对不对？ 电影票价之所以这么便宜，根本原因，便是江自流老板，拿了40亿美金，来补贴国内市场！ 因为电影票价便宜了，大家才舍得去电影院。 所以，我称他为幕后英雄，不过分吧？ 当然不过分了，不过，如果只是这样，他还撑不起神级英雄这样的称号…… 他又干了什么呢？ 大家听我慢慢说。 江自流老板用这40亿美金，补贴国内市场后，获得的，是超过中6000万的注册用户。 江自流老板，便拿着这6000万的用户数据，试图再次募集资金。 华尔街投行，以及米国股民看到这个数据后。 顿时大喜。 嚯，六千万呢？这才烧了40亿，就有六千万用户了，华夏果然是蓝海啊。 这星空影业的潜力，大大的有。 于是，他们疯狂的追加投资…… 以至于，星空影业的股价，由原先的20美元一股，变成了50美元一股。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们的江自流老板干了什么事呢？ 他将自己以以及其他股东的股权质押了出去…… 套现了200亿，准备回国。 而这个时候，一家财务公司审核的时候，发现星空影业，存在财务造假。 这个时候，江自流老板并不慌张，而是自己向相关部门举报，称自己存在20亿的财务造假…… 甚至，他已经准备好了背锅侠，那就是米国的首席运营官。 调查后发现呢，这件事，完全是首席运营官的个人行为…… 但江自流，就没没责任了么？ 当然有，但他在公司上市之初，就购买了董责险。 也就是说，需要他承担的责任，由保险公司出。 所以说，这位江自流老板，干了什么？ 他拿米国人的钱财，补贴了国内的电影市场，然后，又收割了200亿后，提桶跑路了。 简单总结一下。 这位江自流老板呢，拿着米国人的钱，补贴国内电影市场。 最后，还套现200亿，提桶跑路。 这种骚操作，属实解气啊。 所以，我称他为神级英雄？各位没意见吧？ 而今天，我们的英雄，马上回国。 至于他的身份，到底是谁？ 我们下一期揭开…… …… 这个报道一处后。 国内民众一片哗然。 英雄的观众并不少…… 就算没看过英雄，但也买过廉价的电影票。 他们只知道，电影票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便宜了。 但没想到，是这么回事啊。 而且，将江自流老板，属实是牛逼…… 竟然能将镰刀，伸向米国。 简直太解气了。 一时间，全网都在讨论这件事。 “喂，你们看那则报道了么？就是说江自流收割米国华尔街的报道。” “看了啊，这种令人解气的事，希望能多点啊。” “可不是咋的，当年八国联军，可是抢了我们太多太多，这两百亿，连利息都不够。” “这江自流到底是谁啊？听笔者的意思，这江自流是化名啊。” “谁知道呢？我早晨去跟报刊亭老板预定了下一期的报纸，你才咋地？报纸竟然被预定光了……” “这一点都不意外，这江自流太火了，现在网上年轻人，都把他当偶像呢。” “一会，去报刊亭碰碰运气，看能不能从其他家买到吧，我实在太好奇了，这江自流，到底是谁啊？” …… 与此同时，另一边，靳晓燕的别墅里。 此刻热热闹闹的，今天，是杜美怡的孩子毛毛，过五周岁生日。 妈妈们，除了集体给他买了大蛋糕外。 还每人都给他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 毛毛接过妈妈们的生日礼物，开心的谢过了她们。 “谢谢大妈。” “谢谢二妈。” “谢谢十三妈……” 毛毛从小，便知道自己与众不同，一方面，他们家特别有钱。 另一方面，别人只有一个妈妈，但他却有十几个妈妈。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但他却觉得很幸福。 …… 别墅内，众女给毛毛过完生日后，闲聊了起来。 “你们看新闻了么？那个江自流的操作，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77章 归来 靳晓燕点了点头：“是觉得很熟悉，你怀疑……” 任红裳：“对，我怀疑这就是子坚干的。” 靳晓燕当然希望这是陆子坚做的。 因为新闻中，里面有一句话，江自流即将回国。 如果是陆子坚的话，那是不是代表着，他马上就要回来了？ 但她作为众女中年龄最大的，她们一直把自己当做领头羊。 如果自己表现的太欣喜的话。 说不定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所以她只是笑了笑。 “应该不是吧，如果是子坚干的，他为啥不用自己的名字呢？” “当然是害怕众人唾骂他啊，当年，大家骂人骂的多狠啊。” “我觉得也是子坚干的。”周滔也突然开口了：“你们没察觉到，江自流这个名字，有问题么？” “什么问题？” “正常人，谁会叫江自流这样的名字啊，而且，你们把江自流这三个字，倒过来念一下试试。” “流自江，LZJ？” 这个发现，让众女欣喜若狂。 就连努力保持镇定的靳晓燕，也眉开眼笑。 “真的是子坚啊。” “肯定是他。” “大家不用猜了，那个报道的笔者，肯定是知情人，等下一期报纸出来的时候，就真相大白了。” …… 在无数人的翘首以待下。 《金融时报》新一期，如约而至。 报刊刚一上市，便被一抢而空。 就连靳晓燕，也是问了好几个人，才拿到一张新一期的《金融时报》。 然后当着众女的面，念了出来。 “新一期，里面这样写的啊…… 至于江自流的身份，我会放到文章最后来讲，我先讲一下，这个江自流，除了血洗华尔街外，还干了过什么英雄事迹，他的事迹呢，一共有三件。 第一件，他曾经是中华网的负责人，98年就是他率先发出了洪峰预警，并且积极协助灾后重建，为国家和人民，挽回了巨额的损失。 “是子坚，肯定是子坚。” 听到是中华网的曾经负责人，众女已经确认，这个人肯定是陆子坚了。 “别说话，让大姐继续念。” “第二件呢，他一直保护民族品牌，站在与外资斗争的最前列，他曾是国内某大型饮料公司的负责人，除了与外资品牌争斗外，他一直在试图并且复兴民族品牌。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自从94年天府可乐被收购后，在国内市场上，我们已经很难见到曾经小时候爱喝的汽水了…… 北冰洋、天府可乐、大白梨等等。 总之，小时候我们经常喝到，我们一直怀念的，都被外资品牌，以各种理由收购后，雪藏了起来。 而江自流，从一开始，便洞察了这一点，他一直站在抵抗外资品牌的最前列。 他只是一个人，弱小的一个人。 他的行为，无异于螳臂当车。 可他依然毅然决然的站在了最前列，他不停嘶吼着，试图唤醒大家的警惕之心，他在用行动告诉我们，外资企业的狼子野心，告诉我们，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的声音已经喊得嘶哑，但我却愿意，称呼他的声音为世纪最强音。 大家可能觉得，我说的有些夸张了。 那我就用事实来说话吧。 这几年里，他已经用各种手段，拿回了八大饮料厂中的四大饮料厂的品牌权，并且分文不取的还给了当地政府。 而这几个品牌，分别是：崂山可乐，八王寺、山海关、大白梨。 如果大家不信的话，可以去相关部门咨询。 好了，说完这件事，我们再说第三件事。 自从94年，开始从好莱坞引进影片后，我国本土影视行业，便受到了严重的冲击…… 好莱坞电影虽然好看，却带有严重的意识倾向。 而抵抗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扶持我们本土的商业电影。 于是乎，江自流，便用商人的方式，扶持我们本土电影，而且，他成功了，英雄的2.48亿，便足以说明一切。 江自流，这种爱国之人，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不去爱他，我愿称他为国之侠者。 说到这里，或许已经有人猜出了江自流的身份。 那我也不卖关子了，就此揭开谜题。 江自流的真实身份……便是陆子坚，那个四年前，被你们骂的狗血淋头的陆子坚。 被你们冠以现代陈世美称号的陆子坚。 但大家先别骂。 先听我说说，四年前，他为什么会挨骂？那份名单，又是如何被曝光出来的？ 好，我不卖关子了，直接告诉大家。 那份名单，是可口可乐公司的人曝出来的，他们的真实目的，便是狙击鼎丰食品的上市，事情，我便讲到这里，至于真实性，大家自行去判断。” …… 靳晓燕念完之后，众女已是泪流满面。 她们一直以为，陆子坚这几年，一直在游山玩水。 可谁都没想到。 他还悄悄干了这么多事，帮八大品牌拿回了商标使用权，并且还血洗了华尔街。 甭管是哪一个，听起来都是如此的热血沸腾。 众女都是笑着流出了眼泪。 “子坚，真的好棒。” “他要回来了，他终于要回来了。” “我们等这一天，真的等了好久，好久。” …… 听风的雁专栏发表后，再一次在民众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民众们有猜测过江自流的身份，可谁都没想到，他竟然是陆子坚。 四年前，被他们妈的狗血淋头的陆子坚。 以往，他们骂得有多凶，此刻获知真相后，他们就有多沉默。 良久的沉默后，开始有人在网上，或者现实中，开始懊悔道歉。 “原来陆总，是被人报复的啊，我真的是错怪他了。” “谁说不是呢，当年那份名单被曝光后，根本就没人去证实……我们都被人带节奏了。” “可口可乐真可恶，从今以后，我再也不喝了。” “听风的雁说的真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其实，我倒是去论证了，那名单中的人，是真实存在的，陆总真的有很多很多的红颜知己……” “你也说了，是红颜知己，而且据我所知，迄今为止，陆总都没结婚，他没结婚，自然没有重婚罪一说，顶多是他太优秀了，追求他的人太多了。” “对啊，陆总这么优秀，追求者多点怎么了？我都喜欢陆总呢。” 第一卷 岁贫人华 第678章 大结局 听风的雁的评论发表后，民众们对于陆子坚的评价，出现了惊天大逆转。 以前，他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现代陈世美。 而这条新闻出来后……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理解，并且崇拜陆子坚。 当然，事情远没有结束。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有无数的各界人士，站出来替陆子坚说话。 首先，就是八大气水厂的负责人。 他们公开接受了媒体的采访，证实了听风的雁所言非虚，然后，对陆子坚表达了感激之情。 不仅是他们，娃哈哈的宗老板，也站了出来。 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他对陆子坚赞不绝口，称他是有有理想有抱负，有格局，有远见，并且特别爱国的民族企业家。 后面，小米智行，以及小米手机的老总雷俊。 以及文艺界的导演、演员，纷纷站出来，替陆子坚说话。 一时间，风向彻底改变。 民众们，为了四年前的行为感到后悔和自责…… 而这种情绪，还化作了行动力。 一方面，他们开始抵制外资品牌。 另一方面，他们开始购买鼎以及小米的产品。 鼎丰以及小米的产品，在市场份额上，短时间内，竟然又上了一个阶梯。 …… 靳晓燕的别墅里。 自从得知陆子坚要回来后，别墅里每天都像是在过年。 众人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 孩子们也穿上了漂亮的新衣服，等待着去见多年未曾蒙面的爸爸…… 只不过，她们期待越高，失望也就越大。 她们足足等了许久，却一直没能等到陆子坚的出现。 不安的情绪，开始在别墅里蔓延。 “晓燕姐，你说子坚他会不会已经定居米国了啊？” “这……应该不会吧。” “可这都快一个月了，他为什么还没回来呢？不是说，他马上就要回国了么？” “子坚这个没良心的，肯定是在国外又找到相好的了。” 此话一出，别墅里幽怨的气氛，开始变得越发强烈。 靳晓燕见众人情绪越来越消极。 于是强打起精神安慰起她们：“子坚肯定会回来的，他说到做到，这么多年，他什么时候失约过，你们放心好了，下个月3号，不是子坚的生日么？我觉得，他肯定会在这一天回来，给我们一些惊喜。” “生日？对啊，8月3号是他生日，这一天，他肯定会回来的。” 虽然大家并不确定，可靳晓燕的话，却也给了大家一个盼头。 甭管是孩子，还是她们，都在心里有了期盼。 而这个消息，不胫而走。 不知道谁将这个消息传了出去，大家都以为，陆子坚会在8月3日这一天回来。 …… 8月3号当天。 靳晓燕的别墅里人满为患。 一千五百平不算小的空间里，却多到人挤人。 陆子坚的亲朋、嫡系，全都到齐了。 此刻，他们正三五扎堆，闲聊着什么。 刘桂萍也来了，此刻正在跟哥哥，以及妹妹闲聊。 刘桂萍读完了大学后。 便接手了鼎茂建筑。 已经曹州市里，非常有名气的女老板。 鼎茂建筑正在开发的楼盘，一共有三十多个，除了鲁西南地区外，在泉城、琴岛等地，也有项目在开发。 刘桂英，现在正在烟台读大学。 今年，已经大二了。 曾经瘦小干枯的小丫头，现在已经成长的亭亭玉立，而且眼睛里炯囧有光，论颜值，比上姐姐都要高。 刘桂猛，现在是顺风快递公司的老总，而副总呢，是王威。 如今，顺风快递，已经拥有6架飞机，全国各地都有网店，拥有十几万名员工，乃是快递物流界的超级巨鳄。 …… 周建春自然也来了，此刻正在跟倪广南他们聊着什么。 倪广南现在已经退居二线了。 自从跟科技大学合作后，东方智造便有了崭新的血液。 …… 赵美琴，自然也不会缺席。 此刻，美艳的她坐在沙发上，听着手下汇报工作。 她的旁边，还站着雷俊等人。 雷俊，他负责的小米智行、以及小米手机业务。 如今的小米，是除了鼎丰食品外，发展最好的企业了。 甭管是小米智行、还是小米手机，现在都可以做到独立上市了。 不过，他们却对此没啥兴趣。 因为他们不缺钱。 值得一提的是，趣途科技，现在已经跟小米智行合并了。 小米智行，现在除了造电动自行车业务还，也悄悄的进行了整车制造，研发方向呢，是新能源。 不仅如此，小米智行还和比亚迪达成了战略合作协议，对于整车研发，以及新能源电池方面，都有合作。 …… 靳晓燕跟着来陆子坚创业最早的，身边，也是围着人最多的。 如今的鼎丰食品，已经是行业的巨无霸。 鼎丰旗下，有饮料系列：东方红系列（已停产）、旭日升系列、蜜雪冰城系列、红箭系列、百岁山泉系列。 还有水浒酒。 如今的水浒酒，虽然隶属于鼎丰集团，但财务已经单独拆分了出来，准备单独上市。 现在的水浒酒，已经是鲁酒的典范了。 除了她们外，蒋琴琴、周琼玉、左晓倩、李小然她们， 也都是行业里的翘楚了。 得益于众女的报团一致，所以她们资源非常的多，发展的也非常好。 这次的生日宴，更像是一次企业家聚会，当真是群星璀璨。 只不过，他们等啊等，宴会一直从中午，等到了晚上，众人却依然没能等到陆子坚的出现。 靳晓燕无奈。 只能一一送别了宾客。 晚上九点的时候，别墅里只剩下众女，氛围，异常的压抑。 而就在所有人以为，陆子坚不会再回来的时候。 别墅门口，却突然出现了一个被路灯拉得很长的身影。 “嗨，好久不见啊。” 众人听到这话，讶然抬头。 看来人竟是陆子坚后，所有人瞬间泪眼朦胧…… 靳晓燕哽咽着，准备上前说话。 这时，刘桂萍却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并且用拳头，用力的捶打着他的胸脯。 “这几年，你死哪去了，你死哪去了啊！！！”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全部流下了眼泪。 哭成了一团！ 陆子坚让她们等的，好辛苦，真的真的好辛苦。 …… 陆子坚一一安抚好众人后，笑着打趣道。 “不管怎么说，今天也是我生日啊，给个面子，别哭了好不好？你们有给我准备礼物吗？” 听着这不算安慰的安慰，众人破涕而笑。 “这几年，你这么对我们，还想要礼物啊？你的脸呢？” “所以，没礼物啊？” “有。” “什么礼物啊？” “这……” 众女支支吾吾的，脸蛋羞得通红。 最后，还是靳晓燕凑到陆子坚面前，附耳小声道：“你不是一直想要我们一起吗？我们在北戴河那边，买了一套超级大的房子……” “然后嘞？” “里面，建造了一张超级大的床。” “？？？？” 陆子坚顿时双眼放光，目光在众女脸上一一巡弋。 她们被看得十分不好意思，一个个娇羞的低下了头。 “那还等啥，带我去见礼物啊。” “好。” 靳晓燕招了招手，示意众人一起去。 不过就在这时，陆子坚却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滥竽充数的。 于是，一把拦住了刘桂英。 “桂英，你凑什么热闹，没你的事。” 四年后的刘桂英，已经长得亭亭玉立了，甭管是身材和颜值，都不比姐姐差了。 被陆子坚拦下后，刘桂英脸蛋红了红。 娇嗔着说道：“姐夫，咱俩的事，我姐都知道了。” 说完，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她红着脸，一头钻进了门口的路虎车。 陆子坚哭笑不得，却也只能任由她去了。 …… 十六人，一共分成四辆车，浩浩荡荡的向着北戴河的大别墅进发。 路上，陆子坚一边开着车。 一边打量首都城繁华的夜景。 车上，收音机里，播放着舒缓的音乐。 “下面，是一首港台歌手陈奕迅的新歌，《十年》，请欣赏……” “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我不会发现我难受，怎么说出口，也不过是分手，如果对于明天没有要求，牵牵手就像旅游，成千上万个门口，总有一个人要先走，怀抱既然不能逗留，何不在离开的时候，一边享受 一边泪流，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 你不属于我，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 还可以问候……” 听着这熟悉却又陌生的旋律。 陆子坚的心房，跟着旋律震颤了一下。 93-03，原来，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也已经十年了…… 以前，他总觉得，自己很寂寞，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 可如今，自己在这世界上，有了爱人，有了血脉的延续…… 终于，他不在感到孤单，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人，这里，有他的家人，爱人， 也有他的事业。 这里，就是他的一切。 或许，是猜到了陆子坚心中所想，车中，突然有人问道。 “子坚，不走了吧？” “不走了！” 陆子坚望着窗外，微微一笑。 看似是在回答她，却又好像是在回答自己。 “永远不走了，留下，陪着你们一起度过下个十年，一个更加辉煌的十年……”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