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如懿成了六宫之伞》 正文 第1章 梦醒 “放肆…………” “皇后性情乖张，竟然当着朕的面，做出断发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立刻送回紫禁城医治，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翊坤宫半步。” “娘娘，纳尔布大人没了。” “青樱，你要看着我死，证明我不是被逼。你要坐上皇后的位置，延续家族的荣光，乌拉那拉氏绝对不能再出第二个弃妇了，你答应姑母。” “皇额娘，永琪走后，您要好好照顾自己。” ……………… 纵横交错的梦境交叠，青樱一下从梦中醒来，还大喊了一句。 “姑母” 看着满头是汗的青樱，阿箬抢先一步，来到青樱身边，惢心只能退在一旁，担忧的看着。 一觉醒来，青樱看到阿箬，自嘲一笑，真是被关糊涂了，阿箬早就被打入慎刑司，受了猫刑，不在人世了，怎么还能看见她。 “小主，您怎么了？老主子已经走了，您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办啊？” 听到这话，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那样的水嫩，完全不像是上了年纪的手。 “惢心，拿面镜子来。” “是”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青樱苦笑出声来了，自己竟然回来了，那些让她受尽苦楚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以前是她太天真，以为有皇上的情分，就能冲破一切阻碍，没想到大错特错，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伴君如伴虎，她怎么能奢望得到一个帝王的心，她不受苦谁受苦。 如今重来，一切情分都是虚妄，只有手里的权力才是真实的，要想保护自己，保护海兰，保护孩子，就必须上位，妃位不够就贵妃，贵妃不够就皇贵妃，皇贵妃不行就皇后，皇后上面还有太后，她乌拉那拉氏又不是没出过皇后。 眼下先把阿箬给料理了，别在自己眼边碍眼。 心生一计，当即咳了起来，本来就虚弱的身体，愈发虚弱。 “阿箬，丧仪结束了吗？” “结束了，主子，再熬一段日子，您就有盼头了，以皇上对您的情分，您的位分肯定不会低。” “情分？再高的情分，也没有江山社稷重要，乌拉那拉氏前朝没有得力的朝臣，这边姑母又过身，如今我在宫中那是举步维艰。 太后因为姑母对我不喜，皇上难不成还能背上不孝的骂名。咱们的主子娘娘，因为当年如意之事，一直对我耿耿于怀，高氏的阿玛如今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刚赐了全族抬旗之荣，苏氏好歹还有个孩子傍身，金氏背后有玉氏全族，你说，我有什么？咳咳，唯一有的，就是经不起考验的情分。” “主子，您千万别这么想，先把身子养好来。” “阿箬，你跟着我多久了？” “奴婢打小就跟着您的。” “是啊，咱们是打小的情分，若说我在这个宫中，还能有几分在意的人，就是你了。趁着我还有点用处，你赶紧出宫去吧，我会让阿玛给你挑一个好人家，来日也好有个人给我烧点纸钱。” “主子，您这是要赶我走？奴婢就是死，也要跟主子死在一块。” 阿箬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她哪里舍得主子一个人在宫里受苦。 “傻丫头，死一块有什么好处，留在宫里，那才是比死了还难受，你的用处在外头。阿箬，你是我最信得过的人了，你一定要帮我。” 青樱撑着虚弱的身子，擦去阿箬脸颊上的断泪。 “你要是不答应，来日我走了，就是死不瞑目，这宫里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青樱紧紧抓着阿箬的手，阿箬只有点头，她舍不得主子委屈。 “好阿箬，我没有白疼你。惢心，去把我的首饰匣子拿过来。” “主，拿过来了。” 惢心也是泪如雨下，感同身受。 青樱打开匣子，拿出一个翡翠镯子，一看就是造价不菲，阿箬一眼便看出来了，这是当年的陪嫁。 “我在这宫中，怕是永远也出不去了，无法看到你出嫁，这个镯子是当年家里给我的，现在我把它给你，就当是提前给你准备的嫁妆。” 说完，青樱将镯子戴在阿箬手上，阿箬起身，拜了三拜，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后青樱起身，亲自写了一封家书，交到阿箬手中。 等到阿箬走出门外的时候，青樱凄厉地喊了一声。 “阿箬” “主，您放心，阿箬不会辜负您的。” 见看不到人影子了，青樱擦了擦眼泪，这人设算是立住了，随后看向惢心，又拿来一个白玉镯子，戴在惢心手上。 “主，太贵重了，奴婢不能要。” “给你你就拿着，替我梳妆，我要面见太后。妆容淡雅一些，贵重首饰全都不戴，只戴些绒花便是，衣服也挑素雅的来。” 在这宫里，论才艺比不得高氏，论相貌比不得金氏，唯一有的便是这份气质，再加上眼下皇上刚登基，国库艰难，要忆苦思甜，君臣一心才是。 “主，您这般，真好看。” 惢心还是第一次见这样打扮的主，素净典雅，不失体统，大大方方，叫人眼前一亮。 “走，去寿康宫。” 到了地方，青樱见到福珈姑姑，行了一礼，福珈回了一礼，不敢受，尊卑有别。 “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你到底是来了。” 太后并未看来，青樱也没有起身。 “臣妾此来，是求太后垂怜。” “乌拉那拉氏有你这么一个女子，若是泉下有知，也不知道会如何想？” “臣妾是乌拉那拉氏的女儿，更是爱新觉罗的儿媳。” “起来吧！” “谢太后恩典。” 青樱今天来，就是一个态度，愿意站在太后这边，太后自然明白，不会苛责。 “臣妾想请太后垂怜，另赐新名，臣妾的名字青樱是幼年所取，已经不合时宜。” “不合时宜，你真这么想？” “是” “那你最期盼什么？” 青樱说出了和前世一样的话，说完，自己都感觉脸色发烫，事已至此，她当然要蒙混过关了。太后听后，沉默片刻，有些惊讶，这才说道：“如懿，如何？” “是事事如意的如意吗？” “是懿德的懿。《后汉书》说‘林虑懿德，非礼不处’，世间之事，十之八九都不如意，你现在还年轻，或许不懂，要是能如意便很不错。” “臣妾谢太后教诲，定当铭记于心。” 走出寿康宫的时候，看着满目的高墙，青樱挺直了腰杆，以后谁也不能欺负自己，以及自己所珍视的人。 她是乌拉那拉氏如懿，从前的青樱已经死了。 正文 第2章 给皇帝立贤惠人设 从寿康宫出来，太后赐名的事情，就会传出去，这会得意的高氏应该就在想法子对付自己了。可高氏是个无脑的，一旁的金氏倒是惯会煽风点火，出些恶毒主意，每每藏在后头，如懿自然不会让她好过。 “惢心，先回宫去，准备好滋补的汤，晚些时候，我给皇上送去。” 既然他喜欢贤惠体贴，又不多事的女人，如懿自然能，当一个人不在意所谓的情分之后，什么都能演出来，她心里的少年郎弘历，已经死了，死在他登上帝位的那一刻。 傍晚时分，如懿走出宫门，往养心殿走去，一路上形形色色的人，如懿都不在意，唯有在经过那座城墙的时候，留下一行清泪，不过很快就被抹去，不念了，早就不该念了。 “王公公，有劳了。” “青主子稍等，奴才这就去禀报。” “青主，皇上请您进去。” 如懿点了点头，独自拿着食盒进去，惢心则是掏出一个荷包，众人默契的别过眼去，王钦乐呵地收下了。 一进去，如懿看到皇帝在看奏折，便识趣地站在一旁，将准备好的点心拿出来，汤打开盖子，盛到碗中。 直到皇帝放下奏折，如懿才走了过去，先是给他上茶，润润嗓子，再将汤端过来，仿佛这样的事情已经做过千百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看着年轻俊朗的皇帝，如懿冰封的心有了一丝动容，可始终没有任何想法。 弘历第一次看到这样打扮的如懿，一时觉得新鲜，别开生面，他的青樱，穿什么都好看。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做完这一切，如懿才规规矩矩的请安。 “如懿啊，你我是夫妻，夫妻之间不必如此行礼。” 弘历将如懿扶了起来，如懿面颊绯红，似乎是羞了，见到如此小儿女的姿态，一时心动不已，将人抱在怀里。 “如懿啊，朕知道，这些天来，都委屈了你，可是朕没有办法，前朝的大臣，后宫的嫔妃，还有皇额娘，都在盯着朕，如懿，你明白吗？” “臣妾哪里有什么委屈的，倒是皇上，连日来的操劳国政，眼睛里都多了不少红血丝，臣妾特意炖了温补的人参鸡汤，皇上多少喝一些。” 如懿脸上全是笑意，哪里有一丝一毫的怠慢，更是没有丝毫怨怼，眼里全是对皇帝的关心。 “如懿啊，你能这么想，朕很欣慰。” “臣妾身在后宫，能做的也只是几句宽慰，实在无用。” 如懿低头，将自己柔弱的一面展露出来，皇帝见了，愈发心疼，将人拉到椅子上，坐了下来。 “朕知道，让高氏做了贵妃，你只是妃位，这很委屈，还将你分到延禧宫，这更是对你的委屈。” “皇上，臣妾不委屈。晞月姐姐的阿玛能帮上皇上的忙，这份荣宠是应该的，这样皇上就可以少操劳一些。延禧宫虽然偏远一些，但是幽静，皇上是知道臣妾的，素来喜欢安静一些。” “如懿，难怪皇额娘肯为你想这个名字。” “那是太后对皇上的用心，若非皇上，臣妾哪有这个福气，臣妾今天去拜见太后，太后嘴上总是挂念着皇上。” “是朕疏忽了，没有早点安顿好皇额娘，幸好你提醒了我。如懿啊，朕答应你，以后会经常过去看你，不让你太过孤单。” “皇上，您如今是皇上，坐在这个位置上，很多时候不能随心所欲，后宫嫔妃更是要雨露均沾，臣妾有皇上这份心就足矣，不敢奢求更多，只望皇上保重龙体才是。” “如懿，你竟然这么想？” 今日的如懿，与往常大不相同，但具体是哪里不同，他又说不上来。 “臣妾只求皇上龙体康健，顺心如意，这比什么都重要。” 如懿越是懂事，皇帝心中对于如懿的愧疚就越大。 “朕记得，你在潜邸时，与海兰最为要好，不如这样，朕让海兰与你同住一屋，朕不在的时候，她也可以陪你说说话。” “海兰与臣妾情同姐妹，皇上安排，臣妾自然是愿意的，只是皇后娘娘说，让海兰与晞月姐姐同住，这样也能得宠一些，如此怕是让皇上难做了。” “如懿啊，你事事为朕考虑，朕自然也要为你考虑，皇后宽容大度，自然明白朕的用意。” “那臣妾就代海兰谢过皇上恩典。” “王钦。” “奴才在。” “传朕旨意，海答应即刻起，晋升为贵人，赐延禧宫居住。” 如懿一副惊讶的模样，有些受宠若惊。 “皇上，您的心意，臣妾都明白。” 如懿忽然起身，对着皇帝行跪拜大礼。 “如懿，你这是做什么，朕说过了，你与朕是夫妻，夫妻之间，不必多礼。” “臣妾知道，只是有些礼不得不行，有些话也只能私下里说，千万不要因为臣妾，惹的后宫姐妹不和睦，届时臣妾，万死难辞其咎，皇上也不安心。” 前世自己就是被这些花言巧语哄骗，可笑的是，自己还当真了，要是可以，连片刻的肢体触碰，她都不愿意，可在这宫里，大多时候，都是虚情假意。 “朕明白你的担忧，不会让你难做。” 说完，皇帝尝了一口点心。 “嗯～，你的手艺大有长进，这几天啊，国事烦忧，朕都没有好好用过膳。” “皇上慢些吃，以后要是觉得没吃痛快，就到臣妾宫里来，臣妾宫里可以开小灶。” “好啊，如懿，刚刚还把规矩挂在嘴边，现在就不讲了。” “在臣妾心中，什么规矩都比不得皇上，皇上才是最重要的。” 如懿说的真情切意，皇帝也一时眼眸发红，这是他自己选的，果然很好，只是委屈了她，来日一定要百倍，千倍的偿还。 “对了，皇上，臣妾的陪嫁已经老大不小了，臣妾让她回了一趟家中，就打算让她留在家中，物色个好人家。” “阿箬啊，你舍得吗？” “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臣妾自然是要安排好她的大事，也不枉她伺候我一场。” 如此有情有义的如懿，在皇帝面前，展现的淋漓尽致。 “好，朕答应你，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朕过两天就去看你。” “臣妾告退。” 正文 第3章 再见海兰 当天夜里，海兰就带着全部身家来到延禧宫，如懿看着就那么一点东西的海兰，不禁红了眼眶。 “你过的是有多苦啊！” “都过去了，以后有姐姐照顾，不会再难过了。” “是，三宝，赶紧给海贵人收拾，咱们进屋说。” 两人正坐下，惢心就端来了牛乳糕。 “在这宫中，只有姐姐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海兰，你我情同姐妹，彼此之间，不用说客套话，日后在这宫中，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允许有人欺负你。” 想起前世自己最落寞的日子，都是海兰在为了自己奔波，自己根本没有尽到一个姐姐该尽的责任，好在还来得及，自己会好好弥补。 “今天的恩典，是姐姐向皇上求来的吧？” 海兰心里已经笃定，本来双喜都已经来帮自己把东西搬到咸福宫去了，没想到王钦公公带着旨意来了，肯定是姐姐做了什么，自己真没用。 “海兰，这重要吗？要是有一天，我身陷囹圄，你会奋不顾身的救我吗？” “我一定会的。” 海兰目光坚决，不管谁要害姐姐，她都一定不会放过。 “海兰，你记住，在这宫里头，只有自己才靠得住。官员要务民生，将军要打胜仗，嫔妃自然就要争圣宠了，不争宠，进宫做什么？你看慧贵妃，她位分高，哪怕咱们再恭敬，若是落了把柄在她手上，还是逃不了责罚，若你是妃位，亦或是贵妃，她便要掂量一二。” “姐姐，咱们能行吗？” 海兰还是怯生生的模样，如懿一定要教会她如何保护自己，自己总有疏忽的时候。 “怎么不行？你只需要记住，在大清朝，只有一个人可以呼风唤雨，那就是皇上，只要讨得皇上欢心，就不存在不行，海兰，你一定要做出改变。” “可是我怕。” “我知道你因为皇上做的事情而害怕，可若是有一天，我身陷囹圄了，而你只是一个贵人，生死自负，那个时候，你还能害怕吗？” 海兰似乎是听懂了什么，点了点头。 “姐姐，我明白了。” “海兰，我不是要你立刻做出改变，而是慢慢来，你的长相不输金氏，为什么要把自己的长处遮掩起来，我也喜欢看你明艳的样子。如今皇后崇尚节俭，咱们也不能戴贵重首饰，可你的手艺，我是知道的，只需要在衣服上做做功夫，就能完全不一样。 在这宫里，只有权力才信得过，在潜邸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我也应该知道，好在咱们醒悟的不算晚，一切还来得及。” “姐姐，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好妹妹，是不要辜负你自己，咱们是一辈子待在宫里的人，要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但你也要记住，皇帝是天子，是九五至尊，千万不要奢望得到他的心，那样，你将会比死还难受，很多麻烦，就是因为太过在意。” “我明白了。” “这才对，对于自己的身边人，也要留心，不能让人钻了空子。” 如懿记得，海兰身边那个宫女香云，前世海兰被污蔑偷用了红箩炭，就是这个叫香云的宫女出来揭发的，可见她早就被人收买了。 “姐姐的意思是？” “你身边的叶心，我自然是很放心的，可是那个香云，我瞧着不像老实人，你多留心，等安稳下来，我在给你物色个好的。” 听到此话，海兰就想到进来没看到阿箬，只有惢心陪在身边，以往开门的都是阿箬才是，大概猜出来点什么，海兰其实蕙质兰心，非常聪明，只是没开窍而已，如今开了窍，就什么都明白了。 “明白了。” “明白就好，明天我让惢心拿几套新衣服给你，眼下还比较仓促，不好准备，等咱们安稳下来，就自个挑些喜欢的，你的眼光，素来是极好的。” “多谢姐姐。” “姐妹之间，说什么谢不谢的，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三宝应该已经把屋子弄得暖和一些了，眼下是冬天，要注意些。” 紫禁城的冬天，总是格外的冷些，不能着了风寒。 “姐姐也早些歇息。” “好” 等到海兰走后，如懿便在想，父亲应该收到自己的消息了，乌拉那拉氏没有前朝重臣，这是绝对不行的，阿玛也该正经起来，膝下的哥哥弟弟也要争气才是。 额娘手里的田产也要好好经营，乌拉那拉氏已经开始走下坡路，要及时扭转，就要家族一心，自家没有人不要紧，还有旁氏子弟，只要是乌拉那拉氏的人，如懿就要助他们一臂之力，来日也好助自己一臂之力。 “惢心，我交给你的那些首饰，找个机会送出宫去。另外，我记得你有一个同乡的，在太医院任职，医术如何？” 如懿自然知道江与彬医术不错，只是她也不能明目张胆地说出来，又没什么交集。 “奴婢只知道他在给齐院判当助手。” “齐院判是国手，想来那位江太医医术不错，过几日，你请过来，给我把脉。” “奴婢记下了。” 此刻，在府中的那尔布，看到女儿的信，心中明了，乌拉那拉氏已经没有了靠山，只能靠自己了。所以他将家中成员召集起来，布置了相关事宜，又亲自写了一封回信，叫娘娘放心，家中一切安好。 乌拉那拉氏的崛起必须要提上日程，如今朝中，富察氏如日中天，新贵高氏又颇得圣心，自己这些老臣，是愈发不中用了，可也不会去结党营私，这是大忌。 大清朝只有皇帝才能决定一切，乌拉那拉氏要成为无可匹敌的帝党才是，要当，就当皇上的党羽。 那尔布憋屈了大半辈子，一直是个不大不小的官，无足轻重，以前景仁宫娘娘还在的时候，日子还算好过。如今呢？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这口气，他必须要争，不仅仅是为了宫中的女儿，更是为了乌拉那拉氏一族的荣耀。 正文 第4章 请安 次日一早，两人都起的很早，惢心替如懿梳妆打扮后，海兰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姐姐，端庄肃静，大方得体，全身除了那个镯子，没有贵重物品。 “海兰，愣住作甚，过来。” 如懿招了招手，海兰便走了过去。 “这是螺子黛，上妆极好的，往后你便要将你的优势发挥出来。” 一边说，一边替她画眉，如懿画的是柳叶眉，海兰下意识的皱眉，因为从前的遭遇，她只想将自己隐藏起来。 “海兰，还记得昨夜我和你说的吗？” “姐姐，我都记得。” “记得就好。” 上完妆，如懿又挑了一件绣花功夫极好，布料却不奢靡的衣服出来，海兰本就天生丽质，这么一打扮，连嘉贵人的美貌都盖了过去，都说人靠衣装，果然不错。 “你看看，多好看啊！现在这个年纪不打扮，以后人老珠黄了，打扮给谁看，人啊，都要在合适的年纪，做合适的事情。” 海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陌生，不禁怀疑起来，这真的是自己吗？ “姐姐，你又取笑我。” 海兰面色羞红，露出几分小儿女姿态。 “哪有，你问问惢心和叶心，是不是好看。” “奴婢瞧着，好看极了。” 叶心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主子，明艳动人。 “是啊，海贵人这样打扮，才是真正的绝色呢！” 惢心一边说，一边拿出首饰来，不过是简单的珠花，戴在海兰头上，却有非凡的效果。 “好了，咱们走吧，今天是第一次给皇后请安，不能失了礼数，落了话柄。” 新帝登基第一天，后宫嫔妃都要去长春宫请安，长春宫自然格外重视，其他嫔妃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失了礼数，所以众人早早就在宫里等候了。 当几人看见如懿和海兰联怏而来，眼睛都瞧直了。 “这是海兰啊？” 纯嫔看着，有些不敢确认，这完全是两个人了。 “娴妃娘娘今个也大不相同了，倒是叫人意外。” 嘉贵人看着样貌出众的海兰，心中冷冷一笑，慧贵妃更是暗骂狐媚子，本来她都已经要海兰在咸福宫住了，没想到被如懿截胡了，她能不恨嘛！ 在听到太后为她赐名如懿的时候，手里的帕子都要被搅碎了，本着不能让她事事如意的心，却还是让她如意了。 “娴妃这一病，倒是病出花样来了。” “托贵妃娘娘的福，一病如新生嘛！” 嘉贵人本来想加入嘴炮，却见皇后出来了，众人只好行礼。 “臣妾（嫔妾）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 皇后端坐，温柔大方，脸上总是挂着不冷不淡的笑容，任谁见了，不是一副菩萨心肠。 “谢皇后娘娘。” “入了宫，大家就都是姐妹，姐妹之间，要和睦相处才是，多为皇上延绵子嗣。” “皇后娘娘说的是。” 慧贵妃第一个出来附和，如懿心中冷笑，说的冠冕堂皇，那这镯子里的药是谁下的，还延绵子嗣，这子嗣都到自己肚子里去了吧！ “娴妃妹妹和海贵人今天的打扮倒是别出心裁。” 前些日子，额娘进宫，让自己小心这位娴妃，今天一看，还真是如此，可她是皇后，并非没有容人之量，就看娴妃识不识抬举了。 “多亏皇后娘娘照拂，要不然臣妾这个身子，怕是难以好转了，在此，臣妾要多谢皇后娘娘。” 如懿起身行礼。 “姐妹之间，说什么谢不谢的，快快起来。” 嘴上说着起来，心里却是得意。 “谢皇后娘娘。” “海贵人这身打扮才是对的，本宫瞧着，比嘉贵人还明艳几分。” “是啊，海贵人有这样的容貌，不早些拿出来。” 嘉贵人眉目笑笑，心里已经在想，怎么除掉海兰这个祸害了，敢和自己比，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有姐姐珠玉在前，哪里还有我什么事，不过是闲来无聊，只能找点事情，打发时间了。” 一向沉默寡言的海兰，如今也会顶嘴了，倒叫众人刮目相看。 “是了，海贵人是绣女出身，手上的本事自然不能落下。” 慧贵妃自然知道，绣女之事，一直是海兰心里的痛，故意往她心窝子里戳，可眼下的海兰，并不在意，慧贵妃见她表情淡定，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贵妃娘娘说的是，似我等闲暇之人，也只能打发打发时间了。” “这话说的，莫不是昨夜皇上留宿皇后娘娘宫里，你有想法了？” 慧贵妃一挑眉，漫不经心地问道。 “贵妃娘娘好理解，海贵人这话可没有这个意思，怕是只有别有用心，才会曲解。” 如懿淡淡笑道，以前总是想着忍，如今她一刻也不想忍。 “娴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慧贵面色不悦，皇后轻轻咳了一声，她才有所收敛。 “往后各宫，皇上都会去的，不必急于一时，大家都是潜邸里的老人了，确实要花点心思，等以后新人入宫，那才热闹呢！” “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谨记。” 话音刚落，皇后倒是有些意外，自从改名之后，如懿确实懂事了不少。 “对了，诸位妹妹，本宫这身衣裳，没有用什么名贵布料，衣服上的绣花，也都是普通绣女可以绣的，所费不多。近日来，本宫翻看了内务府的账本，发现上面衣服所费颇多，皇上刚刚登基，咱们身为嫔妃，要与皇上一心才是。”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要节俭。这话一出，底下的嫔妃面色各异，一边要讨好皇上，一边穿成这样，都扮尼姑啊！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只是皇上赐给下面人的衣料都十分精致，若是咱们穿成这样，被人瞧见，岂不是让人笑话。” 嘉贵人讪讪一笑，皇后只是看了一眼。 “咱们身在后宫，又不用抛头露面，简单一些也无妨。” “可……” 大家都知道，不好去触霉头，倒是纯嫔似乎要说话，如懿及时开口，打断了她。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我等自当追随皇后娘娘，奉行节俭。” 看到如懿把自己的话说了，慧贵妃冷眼看来，如懿全当没看见。 这话一出，皇后笑着对如懿点了点头，这宫里，明白人才能走的远。 正文 第5章 刁难 请安一事完毕，众人走出长春宫，嘉贵人和仪贵人走在前头。 “你说，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节俭也该有个度，好看的衣裳不让人穿，我干脆披块棉被算了，还能保暖。” “皇后娘娘的意思，咱们照办就是了，嘉贵人你生的美貌，皇上自然会喜欢，还在乎这些？” “那可不同，如今海贵人也打扮起来了，我瞧着颇有几分姿色。这么一个好人，皇上以前怎么就不喜欢呢？” “皇上怎么会喜欢一个木头呢！” 嘉贵人展颜一笑。 “说的也是，不过娴妃今天倒是出尽了风头，处处维护海贵人，姐妹情深啊！我看皇上赐给她这个封号，别有意思。” “怎么说？” “你想想娴字是怎么组成的，或许皇上最近冷落了她，就是想让她当一个赋闲之人！” “嘉贵人慎言。” 仪贵人突然看到娴妃就在不远处，好像她们刚才的话，都听见了。 此时的嘉贵人似乎也是意识到了什么，转身看去，却没有半分收敛的模样，一个没落家族，如何与她的玉氏相比。 “娴妃娘娘可别误会，嫔妾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娴妃娘娘素来大度，怎么会和我们计较。” 仪贵人在一旁帮腔作势，前世的如懿只是说了几句，如今的如懿却是不打算这么轻轻揭过，人善被人欺。 “嘉贵人，娴妃娘娘身在妃位，我等应当敬重才是。” 海兰顿时明白了姐姐的意思，出言说道。 “呦，这才被封为贵人几天，就敢这样说话，你不过是一个绣女上位，以为爬上了皇上的龙床，就敢这样和我说话。 娴妃娘娘也别得意，虽然你是乌拉那拉氏的后人，但论身份，我也不比娴妃娘娘差，焉能知道我来日不在妃位？” “嘉贵人口齿好伶俐，可也要知道，你口中的宗族，不过是弹丸之地，是我大清的属国，而你只是被当做贡品送来的礼物，哪里来的底气，在本宫面前评头论足，还敢与本宫相比，今日本宫便要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要你知道，本宫位分一日在你之上，你便一日不得放肆。来人，将嘉贵人带到长春宫去，请皇后娘娘定夺。” “你敢，你只是没落氏族，而我是玉氏贵女。” 嘉贵人自然不肯，可哪里扭得过三宝他们，仪贵人有心帮忙，也不敢乱来。 “仪贵人，你先前是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人，自然要将实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宫里人多眼杂，可保不准大家都是聋子。” “大胆奴才，你们这是做什么，竟敢对嘉贵人无礼。” 慧贵妃一出来就看到这个阵仗，一时吃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晞月姐姐，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嘉贵人自诩贵女，就瞧不上咱们旗人了，言语之中，处处诋毁我乌拉那拉氏，我知道自己家族已经没落，可到底是上三旗，嘉贵人这般，可是瞧不起咱们整个部族，姐姐族中刚刚有了抬旗之荣，焉知来日不会说到姐姐头上去。 我再不济也是一个妃位，嘉贵人竟然当众羞辱，还说什么，焉知她来日不会只是一个贵人。” 如懿立刻示弱，挽着慧贵妃的胳膊，一个劲的诉苦。 慧贵妃虽然瞧不上如懿，可嘉贵人如此言语，实在不智，自己族中刚刚得了抬旗之荣，若是今日就此罢了，来日说不定要骑到自己头上，一个贡品，竟敢如此嚣张。 “贵妃娘娘，您千万不要听娴妃胡说，嫔妾是冤枉的，不信你问仪贵人。” 仪贵人默默低头，慧贵妃自然知道什么情况。 “嘉贵人，非是本宫不愿意帮你，而是兹事体大，还是请皇后娘娘做主吧！” 一行人就这么押着人又回来长春宫，可怜富察琅嬛还没坐好，又来人了，吵吵闹闹的。 “素练，你出去看看，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素练出去一看，知道大事不好，赶紧请了皇后出去。 如懿见到皇后出来，立刻走到皇后身边去，眼中带泪。 “皇后娘娘，您是六宫之主，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知道，因为当年之事，皇后娘娘一直耿耿于怀，可事情已经过去了，臣妾对皇后娘娘也是忠心耿耿，皇后娘娘今日一定要为臣妾做主。” 如懿越说越激动，眼泪瞬间冒出，皇后也是头大，这才过去多久。 “惢心，先将娴妃扶着坐下，本宫自然会为娴妃做主。海贵人，你素来与娴妃交好，你来说说，到底什么情况。” “回皇后娘娘，正是因为嫔妾与娴妃娘娘交好，才不能说，免得说嫔妾添油加醋，当时仪贵人全程在场，还是请仪贵人说吧！” 海兰将这件事情推到仪贵人身上，仪贵人扑通一声跪下，她以前侍奉在皇后娘娘身边，自然知道皇后的脾气，当下就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皇后听后，面色发红，慧贵妃听了也觉得过分，这哪里是一个贵人该说的话。 “皇后娘娘，富察氏也是上三旗之一，如果是皇后娘娘，您能任由别人如此羞辱吗？她说臣妾也就罢了，还非要扯上家族，臣妾只望皇后娘娘做主。” 如懿自然知道，皇后最是在意富察氏的荣耀，如此一来，嘉贵人便免不了责罚。 “嘉贵人，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皇后面无表情，嘉贵人也知道是自己言语急切了，不敢狡辩。 “嫔妾只是一时失言，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嘉贵人言辞不当，以下犯上，罚俸三月，禁足一月，没有本宫的吩咐，不准踏出启祥宫半步。” “臣妾谢皇后娘娘做主。” “好了，娴妃，你就别伤心了，本宫已经重罚了她。来日谁要是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本宫不讲情面。” “臣妾（嫔妾）谨记皇后娘娘教诲。” “都散了吧！” 正文 第6章 一起瞧瞧三阿哥 嘉贵人被罚，这事也就算了，可如懿知道，嘉贵人可不是什么知错就改的人，今日不过借皇后的手，惩治一番，来日自有机会。 今日也小小离间了一把慧贵妃和嘉贵人，前世她们可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自己示弱，让慧贵妃不得不为自己做主，在嘉贵人眼里，可以不就成了帮凶嘛！而皇后责罚，嘉贵人自然会将账算到自己头上，可也会记皇后一分。 她可是自视甚高，以为自己的玉氏一族，是天满贵胄，连皇后之位都敢肖想的女人，自然不会这么轻轻揭过，以后与仪贵人之间，怕是也少不得冷言冷语了。 如懿不过略施小计，便将嘉贵人的关系断的七七八八，谁都不会交好一个满口胡言的人，说不定来日就会说到自己头上去了。 “娴妃娘娘，今天可真解气，平日里嘉贵人就是如此的嚣张，今日可算削去了她的嚣张气焰。” 纯嫔笑着说道，方才在长春宫，她差点就傻不愣登的说错话来，幸好如懿及时出言，这才没有酿成大错。 “宫中是非多，我早就知道，原本以为，忍一时风平浪静，忍忍就算了，可嘉贵人实在过分，拿本宫母族说事，那本宫也不得不放下体面了。” 如懿刚刚擦完眼角的泪水，海兰还是一脸担心的模样。 “是啊，今天多亏了皇后娘娘，她肯为姐姐做主，小惩大诫了。” “皇后娘娘向来菩萨心肠，照顾咱们是情分，我心里总是感激的。” ……… “娴妃真这么说？” “千真万确，奴婢亲耳听到的。” 莲心在一旁汇报，处理完糟心事之后，皇后便留了一心，让莲心不远不近的跟着。 “看来太后的禁足已经磨掉了娴妃娘娘的气性，对皇后娘娘也心悦诚服起来了，只是嘉贵人言语实在过分，竟然当众说出那样的话来。” 素练端来一杯茶水，皇后用过之后，心情大好，今天如懿示弱，可见自己做的典范，到底是皇后，本宫一日在这个位置，她们就终究是妃。 “前些日子，江南送来的贡茶，给娴妃拿一些过去，算是宽慰。以前娴妃虽然有气性，但见了本宫，从来都是礼数周全，入了宫更是如此，今天换作是本宫，也不会轻言揭过。” “可不是，奴婢还是头一次见娴妃娘娘掉泪呢！想来是委屈极了，还记得将人带到长春宫来，可见皇后娘娘在她心中的份量。” “她有这个心便是极好的，本宫并非没有容人之量，倒是这个嘉贵人，自诩玉氏贵女，在咱们大清，也就图一乐，她乌拉那拉氏再不济，也是名正言顺的后族，岂容旁人置喙，若非看在皇上刚登基的份上，不好太过苛责，岂能就这么算了。” 在富察氏眼里，家族荣誉比什么都重要。 “是啊！可皇后娘娘犯不着为了这样的人动气。” ………… “绿筠，咱们在潜邸的时候最要好了，你可知今日你差点说错话。” “嫔妾知道，现在想来，还是后怕，多亏了姐姐出言，才免去一桩祸事。” “三阿哥年纪还小，全靠你这个额娘，虽然是在撷芳殿，可有额娘在，与没有额娘，是大大比不得的，就算为了孩子，你也要好好保重。” “说到永璋，嫔妾心里就不好受，他还那么小，就被送到撷芳殿，不知道嬷嬷照顾的好不好。” 一提到自己的孩子，纯嫔就要掉眼泪，当初皇后娘娘派人将自己的孩子抱去撷芳殿，那就是在要自己的命，可缓了几日，也想开了，这都是命。 “绿筠，祖宗规矩如此，你也不要多想了，二阿哥也在撷芳殿，皇后娘娘以身作则，还有什么怕的，咱们顺道去撷芳殿看看，如何？” “是啊，嫔妾有许多日子没见到三阿哥了，也不知道长高了没有。” 海兰在一边附和，纯嫔这才舒服许多，好在还能隔三差五看一看。 三人便一齐走到撷芳殿去，刚好看见几个嬷嬷在照顾阿哥们。 二阿哥那边，几个嬷嬷大多时候是让他自己玩的，只保证不出安全问题，若是小摔了一跤，也是夸夸，让他自己起来，颇为严格。而三阿哥这边却是一众嬷嬷哄着，连路都舍不得让他走，手里还拿着布娃娃，玩的十分开心。 倒是没有看到大阿哥，如懿心里有些冷意，当初自己倾尽所有对待的孩子，到头来还要算计自己一场，这一世，便让给慧贵妃吧，其实慧贵妃也是个可怜人，却还傻傻不知。 “皇后娘娘真是用心了，照顾三阿哥的嬷嬷，比二阿哥人手还要多一倍，可见是尽到了自己的职责。绿筠，你也可以放心了。” “是啊！皇后娘娘如此用心，嫔妾也就少些挂念。” “嫔妾瞧着，这些嬷嬷很是用心，连路都舍不得让三阿哥走，怕累坏了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纯嫔的脸色一下子白了，能在这宫里混的，有哪一个是傻的。 “三阿哥年纪还小，若是摔了，皇后娘娘怕是要责罚了，嬷嬷们自然不敢大意。绿筠” “绿筠” “是啊！” 如懿叫了两遍，纯嫔才堪堪回神，可见那无心之言，她是听进去了。 “好在三阿哥还有纯嫔姐姐，大阿哥就可怜了，幼子无辜。” “雄鹰一般的女人，怎么会对幼子下手，大阿哥生母虽然早亡，但如今也封了哲妃，有皇上的心思在，倒也不会太难过，何况哲妃与皇后娘娘还是同族，这点情分总是有的。” “可大阿哥到底是长子，太后颇为看重。” “海兰，这可不是咱们该说的，要慎言。” “是嫔妾失言了。” 纯嫔讪讪一笑，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了，不如去我们宫里坐坐，我那里还有去年皇上赏的茶叶，咱们一起去喝喝，也好解解闷。” “娴妃姐姐好意，嫔妾只能婉拒了，许是有些累了，嫔妾想早些回去休息。” “也好，绿筠，我瞧你最近有些憔悴了，在这宫中，冷暖自知，你可要照顾好自己，若是有什么麻烦，也可以和我们说说，兴许还能帮上什么忙。” “我知道的，姐姐，嫔妾先行一步。” 纯嫔转身离去，二人见她的背影，有些落寞了。 “姐姐，咱们这样做，是不是太伤纯嫔娘娘的心了。” “她总归要知道的。” 正文 第7章 皇帝送东西 二人从撷芳殿回来之后，皇后的宫女便到了，还带来一罐贡茶，如懿千恩万谢了皇后娘娘的恩典，又打点好送茶的宫人，这才安安稳稳地坐下来歇息。 前世因为几十两银子，闹得不愉快，如今的如懿在银子方面，是省不了一点的，对待下人，自然是宽厚仁慈，恩威并施的。 到时候还要挑选宫女，也要将那几个最得力的挑选出来，为自己所用，魏燕婉此时还和她的小姐妹在花房，一个那么厉害手段的人，自然要收到自己帐下，日后就是成了嫔妃，也要记自己一份恩典，眼下还小，正是好好调教的年龄。 “惢心，将案上的那本话本拿来，再让三宝给偏殿送些炭去，天气愈发寒了。” 眼下皇帝好几日没来，内务府那些奴才也是看人下菜，送过来的炭不仅次还少，滥竽充数，不过宫中一向如此，冷暖自知。 话本递了过来，如懿也没多想，拿过来就看，翻了几页觉得无趣，转头一看，皇帝正在看着自己。 如懿脸上惊喜万分，心里虽然膈应，但脸上笑容满面，眼睛都亮了，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皇上” “这种眼神看着朕，难不成朕是假的？”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 皇帝连忙将行礼的人扶了起来。 “不是说了，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是” 皇帝握着如懿的手，如懿霎时脸上白了。 “皇上的手怎么这么凉，天气冷，派人通传一声就是，臣妾自会去养心殿找皇上的。惢心，沏一壶热茶来。” “有你这句话，朕便不觉得冷。” “皇上就知道取笑臣妾。” 如懿做足了小儿女的姿态，见惯了性子刚烈的如懿，如今别有一番滋味。 “今天朕听说嘉贵人对你言语不敬，如懿啊，你受委屈了。” 皇帝握着的手，拍了拍。 “皇上，不过是两句闲言碎语，今天倒是臣妾失了分寸，请皇后娘娘责罚了嘉贵人，玉氏怕是要给皇上上折子，臣妾是不是又让皇上难做了？” 如懿突然眼眸发红，轻轻靠在皇帝怀里，皇帝很是享受这份依靠，哪怕受了委屈，还是事事为了自己着想，皇帝在想，不愧是自己一心一意要的人。 “玉氏弹丸小国，不过是大清的属国，纵是全族赐死，他们也只能跪拜谢恩。嘉氏性情嚣张，自视甚高，若非给玉氏脸面，朕今日便要废了她。” “皇上，嘉贵人只是一时口不择言，臣妾也并未受到什么伤害，况且皇后娘娘也已经惩罚了嘉贵人，就不必过分苛责了。” “如懿啊，你的心善，朕都知道，所以朕才要以儆效尤，否则，谁都敢与你难堪，朕就是要她们都知道，你是朕最看重的人。” 听到这话，如懿心里已经开始翻白眼了，但嘴上肯定不能这么说。 “嘉贵人千里迢迢来到紫禁城，无依无靠，希望皇上能够体谅一二。眼下皇上刚刚登基，前朝的事务繁多，就不必烦心后宫的事，后宫之事，自有皇后娘娘秉公处理。” “如懿啊，你真这么想？” “臣妾对皇后娘娘是心悦诚服的。” “朕还以为，当年如意之事，皇后心里，始终心有不快，会与你为难。” “皇后娘娘宽容大度，怎么会跟臣妾计较这些陈年旧事。” 恰好此时惢心端着沏好的茶来了，如懿顺势端了一杯给皇帝，皇帝微微抿了一口，味道有些熟悉。 “朕记得前些日子江南送来了一批贡茶，朕还没有拿到你宫里来，只有皇后宫里有，你怎么就喝上了？” “皇上早就想到了，还来问臣妾，这是皇后娘娘赏赐的，后宫独一份呢！” 如懿知道，富察氏满门权高位重，皇帝还需要富察氏的力量，所以在皇帝面前，她也是满心敬重皇后娘娘，事事以皇帝为先，真情实意他不要，虚情假意倒是乐在其中。 “如懿啊，你能与皇后交好，朕很欣慰。” “夫妻一体，臣妾敬重皇后娘娘，也就是敬重皇上，只要皇上好，臣妾自然就好。” “如懿，朕一定不会辜负你。你的心意，朕都明白，朕的心意，你也明白。” “王钦” 一声传唤，王钦就带着一副字来了，还是老样子，如懿心里冷笑，烂大街的东西，前世自己还以为是独一份，暗自高兴了许久，结果人人都有，还真是雨露均沾。 “这是朕亲自给你写的，如何？” “既然是皇上亲自写的，臣妾想裱装好，挂在宫中，如何？” “自然依你。” “只是若是只有臣妾宫里有，其他姐妹怕是要说皇上偏心了，不如劳烦皇上，闲来无事的时候，多写些，给各宫里都送去。” 自己主动要，跟旁人深明大义给，可是不一样的，皇帝只会以为如懿宽厚体贴，可比慧贵妃亲自去要，来的厉害。 “朕原想着只给你，可你眼下全无心疼朕之意，竟然还要朕多写一些，你心里整日都在想些什么。” “就是因为臣妾心里总想着皇上，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对臣妾而言，这就是荣宠了，不敢奢求更多。” 如懿的体贴，太让皇帝意外，在他心里，哪怕是皇后，对于自己，也是有所求的，只有如懿，会一心一意为自己着想。 “朕都明白，今晚就在你这里歇下了。” “可是臣妾惧热，所以臣妾宫中算不得暖和，万一要是伤及皇上龙体，臣妾万死莫赎，不如今夜移驾海贵人处，想来皇上也听说了海贵人的事。” 见如懿推脱，又看了一眼屋中的炭火，哪里不明白，以前自己是不得宠的皇子时，见的多了。 “好，朕去瞧瞧海贵人，过两天再来看你。” 皇帝说的干脆利落，如懿心中冷笑，自己还没有做好面对他的准备。海兰知道怎么做，在这宫里，只要讨得皇上欢心，日子自然好过。 走出如懿屋里，皇帝面色顿时冷了下来，俱是帝王威严，哪里还有半分柔情。跟在一旁的王钦只觉得腿脚发抖，周围人更是噤若寒蝉。 “内务府总管，赐死。” 平淡的几个字，却是生杀夺予，比这冬日风雪还要来的凌厉。 正文 第8章 新奇 待皇帝去了海兰屋里，海兰明艳的容貌比嘉贵人还要出色几分，面对皇帝，也不再是那副怯生生的模样，而是十分会讨皇帝欢心，她们的第一步，总算是踏出去了。 如懿在屋里吩咐惢心，明日装裱的事情，务必大摇大摆去办，不需要说话，只需要往前走就是，后宫之中，很快便会传遍，不患寡而患不均，总有人会求到皇帝面前去。 届时今晚的对话，才是真正起了作用，旁人争风吃醋，又怎么能和自己的善解人意相比。 自从归来之后，如懿也喜欢上了礼佛，佛前几盏灯，便是自己这一生的归宿。家中的阿玛也已经回信，会安顿好家族上下，让如懿安心，自己这位阿玛，虽然没有什么大能耐，但是守成还是可以的，等来年灾情，自有他的用武之地。 只是宫中人多眼杂，自己更要小心，日后延禧宫的宫人，都要一一过关，不能出现吃里扒外的人。 如懿在佛前拜了三拜，这才到床上歇下。 …………… 次日一早，延禧宫中便飘出阵阵香气，海兰刚好伺候好皇帝更衣。 “皇上也闻见了？” “自然，如懿什么时候有这般好手艺了？朕竟然不知。” “皇上，姐姐的本事多着呢！以后总会瞧见的。要不要用过了早膳再去，时间来得及，平日里，我们都在一块用早膳。” “朕也许久不曾好好用过早膳了，今日便破一回例。” 从海兰屋里到正殿，不过几步路的事情，如懿正在布菜，皇帝见了，还真有几分平凡夫妻才有的气氛，菜也不多，多是腌制过的小菜，种类多，份量少，样样可以尝鲜，主食便是一碗米粥了。 平日里用惯了御膳房的膳食，皇帝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布菜。 “如懿啊，你这布菜倒是别出心裁。不过天寒地冻的，哪里来的新鲜蔬菜。” 如懿很显然没有注意到皇上，直到出声才反应过来，嘴上说着恕罪，又盛了一碗粥出来，她原是没有准备给皇帝的。 皇帝见了也不说什么，自顾自地坐到主位，打量着这些小菜，一时觉得新奇。 “看来你们平日里都背着朕吃的这般好，御膳房来来回回，也就那几个花样，好吃的，朕还不能多吃。” “皇上，这是臣妾阿玛在山庄的菜园里的菜，眼下天寒地冻，山上却是反常一些，还能有个新鲜样，臣妾吃惯了家里的味道，所以都是家中做好，再送过来，皇上尝尝，可合口味。” 如懿将筷子双手递上，皇帝欣然接过，随后，又将宫人请到偏殿去。 “你们都退下，这里有本宫和海贵人伺候就行。惢心，给这些侍卫拿些吃食，都是皇上的身边人，都要打起精神来，才能更好的伺候皇上，皇上，您觉得可以吗？” 如懿并没有独断专行，而是要询问皇帝的意思，在紫禁城中，皇帝才是天，擅作主张只会惹得皇帝不快。 “还不谢过娴妃娘娘的赏赐。” 言外之意便是可以。 “奴才多谢娴妃娘娘的赏赐。” 待人走后，如懿对着皇帝淡然一笑，轻声道：“这下皇上想吃多少，就能吃多少了。” 宫中规矩，菜不过三，每道菜不能夹过三次，难得可以在宫里肆意妄为一次，如懿对自己的心还真是周到。 “嗯～，不错，你们也用。” 许是第一次吃，皇帝赞不绝口，如懿与海兰相视一笑，期间，多是如懿给皇帝夹菜，海兰则是为皇帝盛了一碗粥，没有那么多规矩束缚，吃的便算舒心。 皇帝也是难得多吃了一些，膳后，如懿泡了齐云瓜片，请皇帝用过。 “皇上，早膳不宜过多，喝口茶，消化快些。” “如懿啊，难为你这份用心了。” “臣妾是皇上的妃子，自然要事事以侍奉皇上为先，时辰差不多了，皇上该去早朝了。” “就这么想朕走？” 皇帝佯装怒道。 如懿洒然一笑，替皇帝整理好仪容，这才开口：“臣妾自然想多陪陪皇上，可国事重大，天下百姓都仰仗皇上一人，皇上日理万机的，臣妾哪里还敢肖想。” “如懿啊！” 皇帝握住如懿的手，拍了拍。 “朕得空，会多来看你的。” “臣妾知道，路上风大，带上吧！” 说完，如懿将暖好的汤婆子交给皇帝，皇帝看如懿的眼神里，满是眷恋，如懿的这份心，比谁来的都重要。 “朕走了。” 皇帝眼神过去，如懿恋恋不舍地松开皇帝的手，满是留恋的神情，让皇帝记在心里，如懿无法，只能在宫门外，微微行礼。 待人走远后，如懿恢复正常，这份深情，装的着实累人。 “姐姐，皇上以后会多来延禧宫的。” “知道，我们海兰的本事，我还信不过嘛！不过过犹不及，后宫讲究雨露均沾，不能一家独大，要适可而止才好，不然不仅嫔妃们有意见，太后她老人家也会有意见的。” “姐姐，我明白了。” “这才是，惢心。” “娘娘，奴婢在。” “跑腿的事情，让三宝去做，另外告诉他一声，让内务府那边留意一下家世清白的宫女，其中有懂厨艺的最好。” “是，奴婢都记下了。” “稍后要去慈宁宫请安。” 在这宫里，要讨皇帝欢心，太后那边，自然也要尽孝道，在后宫之中，太后才是渔翁，这些都是她老人家玩剩下的，所以才要恭敬。 “海兰，将绣画带上，太后她老人家会喜欢的。” 闲来无事，多去太后宫中请安，这才不忘照拂之恩，不过照例要去皇后宫中一趟，礼数周到才是最好的。 “是，姐姐。” 对于这一点，海兰还是十分自信的，当年在绣坊，她的绣艺敢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了，太后喜欢礼佛，她们便投其所好，绣了佛经，略表心意。 如懿交代下去的事情，三宝手脚麻利，皇帝赐字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从皇后宫里出来，慧贵妃可还留在里面说话，如懿不必去管，各人有各人的造化。 正文 第9章 调养 “臣妾（嫔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起来吧！” 太后倒是没想到这二人会来请安，一个眼神，福珈就备好茶水过去了。 “多谢福珈姑姑。” 看着海兰的模样，太后颇为震惊，想不到平日里怯生生的海兰，也有这样明艳的容貌，看来是想清楚了。 “海贵人，哀家瞧你，与往常大不相同，皇帝是个有福的。” “回太后，人总是会变的，若是一味躲避，不是长久之计。” “你明白就好，花园里什么时候只会开一朵花了，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听说嘉贵人言语冲撞，已经被皇后责罚了。” 太后看了一眼如懿，如懿如实告知。 “这样嘴皮子浅的贵人，自命不凡啊，自诩贵女，却失了分寸，得不偿失，在这宫里，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自个要有度，否则祸事临头，谁也救不了，如懿，哀家这么说，你可明白？” “臣妾谨记太后教诲，自当谨言慎行。” 随后，如懿看了一眼惢心，惢心便将佛经递给福珈，福珈呈到太后面前，细细展开。 纵是见惯了好东西的太后，也称赞了两句。 “好巧的手，花了不少心思，也是难得。” “能得太后一句称赞，便是她的无上福气了。” “这是你绣的？” 太后看向海兰，海兰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好，想不到皇帝身边还有如此心灵手巧之人，福珈，你去将我嫔妃时用的佛珠拿过来，送给海贵人。” “嫔妾多谢太后赏赐。” 海兰当即谢恩，如懿也没想到，太后如此称赞，总归是海兰的福气了，自己心里真心为海兰高兴。 “谢你自个吧！好了，哀家也乏了，你们退下吧！” “是” 今天这场请安，可来的值，福珈将人送出去，嘴上也说了两句。 “海贵人是个有福的，这珠串是太后还是贵妃时，先帝爷赏赐的，不可多得。” “福珈姑姑所言，我们记下来，有劳姑姑相送，姑姑留步，我们告辞。” 如懿面对福珈之时，也是和和气气。 …………… “您怎么拿出这么贵重的东西赏赐给海贵人，奴婢记得，这是您最喜欢的一串了。” “什么身份，就该用什么东西，若她真是个有福的，来日自会到哀家面前来谢恩，至于如懿，心思难免多了，敲打敲打，也是该的，好在她还知道，她能安安稳稳地在宫中过活，是借了谁的势力。 皇帝赐字，后宫独一份的恩宠，底下的嫔妃如何能不眼巴巴地望着，这后宫的水深着呢！” “是，听说慧贵妃一大早就去了养心殿，怕是为了这件事情，跟皇上讨要去了。” “哼，这高氏，哪里聪慧了，主动送，跟过去要，那是两码事。对了，南府的人都来了吧？” “来了，如今正在养心殿里头，博皇上一乐呢！” “来了好啊，后宫中最要紧的就是子嗣了，子嗣昌盛才是最好的。” ………… “姐姐，太后怎么赏赐我这么贵重的东西了？” 回到延禧宫，海兰便问了起来，如懿笑了笑，道：“什么意思不必去管，这是太后对你的看重，日后多送些手艺过去，也不枉太后疼你一场。” “是” 如懿自然明白太后的意思，日后要侍奉，多请安，总是没错的，心里恭敬不恭敬，旁人看不出来，但身体恭敬不恭敬，大家都知道。 “娘娘，三宝回来了。” “可是装裱一事弄好了？” “是” “也就是多块牌子的事情，抬进来挂上吧！” 虽然如懿心里不大能瞧上，但这些东西都是给别人看到，聊胜于无了。 “姐姐，皇上的心意总是在的。” “估计过几日，宫中人手一块。不说了，内务府那边的宫女，可有留意？” “有的，娘娘，这是新任的内务府总管亲自办的，还给了一份名单，宫女们的身份都写着呢！请娘娘过目。” 三宝从袖子里掏出一本折子，惢心接过，展开在桌子上，如懿一眼望去，倒是有几个熟悉的名字。 魏燕婉就不必说了，未来的令妃，如今年纪还小，可以放到自己身边调教，等合适的时候，送给皇上，当个知心人。春蝉和澜翠也是忠心耿耿的，澜翠便留给海兰，至于会膳食的宫女，倒是少见。 日后膳食，还是多在自己宫里吃，外面的不干净。 见主子难以抉择，三宝上前指了一位。 “这人有什么特殊？” “回娘娘，芳草是林总管推荐的，奴才也仔细打听过，确实不错。” “既然如此，就是她了。另外，天寒地冻的，宫中人都多领一份例钱，你们的父母家人也能好过一些，那几个新来的也照样给。” “是，奴才这就去办。” 得了赏银，三宝自然欢天喜地，乐呵呵地去当差。 “海兰，有些事情，该处理了。” 如懿目光转移，海兰点了点头，香云这个宫女，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了，不能再在宫里当差了。 “娘娘，江太医来了。” “既然来了，便去瞧瞧。海兰，你先回去歇下，稍后我让江太医也给你看看，我还盼望着你能生个大胖小子陪我玩玩呢！” “姐姐，你又来，我不理你了。” 海兰又羞又恼，转头回屋去了，如懿呵呵一笑，还真是孩子脾气。 “江太医，听说你与惢心是同乡？惢心曾夸赞你医术高明，本宫便想请你瞧瞧。” “回娘娘，臣与惢心姑娘确实是同乡，至于医术，微臣不敢自傲，定当竭力而为，请娘娘放心。” “很好，你好好当差，本宫自然不会忘了你的好处。” 说完，如懿取下手上的镯子，用簪子撬开里面的关卡，倒出一些小药丸出来，江与彬一看，面色大变。 “零陵香。” “江太医，本宫的身子就有劳江太医了。” 说完，惢心递了一个荷包过去，两人对视一眼，眼睛发烫，如懿微微一笑，却又不动声色。 江与彬默默收下，便是站在了如懿这边。 “微臣定当竭尽全力，好在娘娘发现的早，一切都来得及。” “但是本宫不想这么早有子嗣，你可明白？” “明白。” 正文 第10章 争风吃醋 如懿二人去了慈宁宫，长春宫中慧贵妃面色愠怒，对着皇后诉说，皇后也是没法子，安安稳稳地坐着，看看她又要说些什么。 “皇后娘娘，昨夜之事，您可知道了？” 好不容易等到自己可以压制娴妃一头了，皇帝对于娴妃还是那么用心，看着就烦。 “这事啊，原先分配宫室的时候，延禧宫就靠近宫人走的的甬道，本宫便和皇上提议，来日有机会的时候，好好补偿娴妃一番，几个字罢了，全当是安抚娴妃了。” 皇后不知道慧贵妃为什么要因为这个，而去争，或许她们都是嫔妃，这才格外在意，只要自己一日是皇后，便一日要有皇后的样子，争风吃醋于她而言，过眼云烟罢了。 “娘娘，您能忍，臣妾却不能忍，先前她那般伏低做小，无非就是为了惩治嘉贵人，如今原形毕露，一个赏赐，闹得沸沸扬扬，可见其险恶用心。太后为她赐名如懿，臣妾倒是记得，当年皇上就给了她一把如意，要不是………” 慧贵妃说的义愤填膺，皇后却打断了她。 “陈年旧事就不必拿来说了，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是本宫，便足矣说明一切。娴妃也一直安分守己，你又何必与她置气。咱们都是潜邸的老人，理应亲近一些才是，日后新人来了，那才有的热闹。” 皇后好心劝解，慧贵妃心里却不认可。 “皇后娘娘，臣妾就是看不惯。这就去求皇上，也要一幅字过来。” “唉，你的性子，一向风风火火的，随你，不过天寒，你向来畏寒，自个小心些。”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这就告辞。” 说完，便往养心殿走去。 “娘娘，您说慧贵妃怎么就和娴妃娘娘过不去呢？” 素练在一旁侍奉，百思不得其解。 “慧贵妃昔年入府时，年纪比娴妃要大，却只做了个格格，想来那时就心有不快了，如今高家得皇上重用，有些娇纵也是应该的，只是她对本宫的礼数，一直没话说，随她去吧！” “不过奴婢觉得这也是一件好事？” “怎么说？” “娴妃娘娘一直得皇上看重，哪怕不经常去，心里也是念着的，有慧贵妃在一旁，也算是有人盯着。有些事虽然已经过去了，可宫中人人都知道，娘娘还是要上心些。” “本宫自然知道，只是本宫若去苛责，娴妃的日子也不好过，由她们自己去吧！” “娘娘，您这般菩萨心肠，换来的可未必是什么好事。王公公已经传信来了，昨夜内务府总管已经被处死了，皇上亲自下的命令。” “好端端的，怎么就赐死了？” 皇后眉间皱起，嘴里还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说是克扣延禧宫的炭火了。” “这帮狗奴才，宫里的吃穿用度都是有规矩的，连嫔妃的都敢克扣，赐死算是便宜了。” 皇后突然大发雷霆，内务府这般做，致她这个皇后于何地，皇上会不会想，是她这个皇后做的不够好，没有尽到中宫的职责。 “娘娘息怒，宫里人眼高手低，多是看人下菜的，如今自食恶果。只是奴婢还听说，今早的早膳，皇上是在延禧宫用的，娴妃娘娘笼络人心的本事可是极为厉害的，这可是坏了规矩的事情，还怂恿皇上坏了食不过三的祖宗规矩。” “罢了，你去告诉王钦，他的事情，本宫考虑好了。” 皇后气消之后，也想明白了。 “奴婢明白了。” …………… 转眼，慧贵妃就到了养心殿，期间还是李玉拦门，说皇上叫了南府戏班。 “本宫来了，还敢拦着不让本宫进不成。” “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通报一声。” “不必了，左右不过是几个戏子，本宫也要听听，这南府的技艺到了什么地步。” 说罢，慧贵妃直接进了养心殿，皇帝正悠闲地坐在一旁，听南府的琵琶曲。见到来人，看了一眼，李玉眼疾手快，搬了椅子过去。 “你一向怕寒，路上没有冷着吧？” “托皇上的福，臣妾一切都好，只是这南府的琵琶曲愈发不成了，弹成这般，许多技艺还没掌握，就送进宫来。” 慧贵妃目光看向南府众人，没一个上的了台面的，也就弹琵琶的有几分姿色，不过就是小家碧玉罢了，难登大雅之堂。 “闲来一乐，要不是天寒地冻的，朕就该找你了。” “说来，臣妾的技艺，也是南府的先生教导的，不如臣妾弹一曲，请皇上听听。” “看来朕今天有福了。” 说罢，慧贵妃来到前面，卸了护甲，接过那人手中的琵琶，皇帝一个眼神，李玉便知道怎么办了，将众人领了出去，王钦见了，眼底里全是寒气。 一曲终了，慧贵妃看向皇帝的眼神，满是情意，嫣然一笑，明艳动人。 “皇上，臣妾弹的如何？” “那些庸脂俗粉，如何能与你相比。” “那皇上可有什么赏赐要给臣妾。” “原来你在这等着朕，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臣妾要的也没什么，就是希望皇上写一幅字，好让臣妾瞻仰瞻仰。” 一时间，软玉在怀，佳人一笑，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朕答应你，王钦，磨墨。” 只是这个时候，皇帝突然想起昨夜如懿说的话，要给各宫都写一幅，看来还是有先见之明的，不过一副字罢了，还值得来求，到底落了下乘。 “臣妾多谢皇上。” 慧贵妃看见皇帝提笔，心中得意，到底还是让自己如意了，那拉氏再得宠，也无济于事，她就是要让那拉氏难堪，与皇上青梅竹马又如何，终究不得长久。 正文 第11章 玫答应 自打慧贵妃求字之后，紫禁城连下了多日的雪，各宫都要呈慧贵妃的情，因为皇帝给每个宫室都赐了一块牌匾，算是安抚人心，这可让慧贵妃气的不行。尤其是知道皇帝宠幸了那个南府的戏子，更让她怒火难以抑制。 今日请安，又来活了了，各宫嫔妃坐在一处。 “皇后娘娘，这皇上新封的答应，也太不知礼了，一连多日都不曾前来拜见，规矩坏成这样，也不知道是谁教的，到底是南府戏子。” 这几日大雪纷飞，大家都在宫里，除了一些有心人，旁人是不知道这个消息的。 “倒是慧贵妃提醒了，咱们宫里新添了一个妹妹，前几日内务府来报，皇上封了玫答应。” 慧贵妃一向高调惯了，她们听着也只当一乐。可这么一说，大家的表情都有了变化，一个南府乐人，那是什么身份。 “近日来都下着大雪，出门多有不便，若是你们也有什么事情，叫人来通报一声就是，倒也不必日日前来，若是染上了风寒，便不好了。” 皇后轻声细语，面上全然不在意这位玫答应的事情，只是介绍一下，若是嘉贵人在，怕是要提一嘴了，不过如懿充当了这个角色，这位玫答应说起来还和自己有些渊源，需得避嫌才是，免得惹祸上身。 “也不知道这玫答应是何等的绝色，惹得皇上如此喜欢，只是再如何貌美，也不该坏了宫里的规矩，哪怕不能亲自前来，也该让伺候的人告个假才是，皇后娘娘宽宥我等，却不是我等失礼的理由。” “娴妃今天这话说的倒是让人舒服，那玫答应本宫见过，绝色实在说不上，小家碧玉吧！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喜欢这么一个人，左右不过是一个乐人，下贱身份，如今也配和本宫坐起来论姐妹。” “慧贵妃，皇上自有皇上的打算，岂能胡乱议论。” 皇后自然也是对如懿的话表示赞同，但她是皇后，只能做好皇后该做的事情。 “哎呀，大雪封路，嫔妾来的迟了，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人还没见到，声音就先来了，众人转眼看去，只见一位娇俏女子走来。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白氏见过诸位娘娘。” “入了宫便是自家姐妹，不必拘礼，入座吧！” “玫答应口齿好伶俐，就你大雪封路，本宫门前便是一路平坦不成，比你位分高的都早早到场，你一个答应，也敢在皇后面前失礼，皇后娘娘乃是六宫之主，坏了规矩，你吃罪的起吗？” 慧贵妃冷眼看去，又是一个狐媚子，看着就心烦，琵琶弹成那样，还好意思。 “贵妃娘娘，这么大一个罪过，嫔妾这小身板可担待不起，皇后娘娘可千万不要怪罪才是。” 白蕊姬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言语之间，自然针锋相对。谁不知道皇帝这几天都留在永和宫，这是故意拿话来顶。 “自然是以侍奉皇上为先，本宫何来怪罪，说起来，你刚进宫，永和宫住的可还习惯？” “托皇后娘娘的福，嫔妾一切都好。” “那便是了，往后大家都要和睦相处，连日来的大雪，本宫也不留你们，各自回宫歇息去吧！” 寥寥几句话，皇后便结束了这次请安，众人起身告辞，如懿带着海兰，走的飞快，生怕白蕊姬找上自己，白蕊姬一出门便在找娴妃，结果转头人就不见了。 倒是慧贵妃还留在长春宫，见皇后一脸愁容，询问了起来：“皇后娘娘可是有什么要教臣妾的？” “那玫答应你也瞧见了。” “不过是个下贱胚子，如何与我等坐在一起，当日我在养心殿看的的时候，就是一脸狐媚样，没想到还真是。” “她如何，本宫倒是不计较，可本宫知道，她与延禧宫有些渊源。” 皇后愁的便是这个，原以为娴妃已经安分守己，没想到下面人告诉了她这个消息，看来先前种种，都是做给她看的。 “好啊，好你个乌拉那拉氏，原以为皇上已经几日没去延禧宫了，她安分守己起来去，没想到用的如此龌龊的手段，娘娘，咱们绝对不能让这种心术不正的人逍遥快活，竟然使唤这种身份下贱的人。” 慧贵妃咬牙切齿，表面装作温顺，背地里却干起这些事来，为了争圣宠，连自己的脸面都不顾了。 “本宫原本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可想到娴妃的手段，竟然算计到皇上身边去了，本宫岂能容忍。” 皇后身边，素练总是记着富察老夫人的吩咐，一直提防着乌拉那拉氏，时不时给皇后提醒一句，皇后的心便愈发不安起来。 “娘娘，当年之事，岂是那么容易就放下的，如今娘娘与我位分都在她之上，只怕是都要憋屈死了吧！所以才这么着急笼络圣心，她乌拉那拉氏到底是没落了，全族就靠这么一个女人。” 慧贵妃说的头头是道，一旁的素练眼神之中，非常赞同。 “娘娘，娴妃那边，确实不得不防，这次只是送了一个女人，下次呢？而且这玫答应该是早就入了南府，说明这事也是早有预谋，娴妃心思如此深沉，娘娘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是啊，皇后娘娘。” “本宫自然知道利害，会好好想想。” 皇后一脸疲乏，慧贵妃也不好再待，起身告辞。 见人走了之后，皇后看了一眼素练，担心道：“慧贵妃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吧？” “娘娘，您是皇后，任何事情，犯不着脏了您的手，咱们不过是多说了两句，慧贵妃要做什么，岂是咱们可以预料的。” “罢了，这几日永琏身子不好，本宫要去撷芳殿看看他，不要感染了风寒才好，他身子弱些，禁不起折腾。” “二阿哥身子康健，又有嬷嬷们静心照料，不会有什么事情，倒是大阿哥，已经大了，娘娘要注意才是。” 正文 第12章 受罚 “娴妃娘娘。” 如懿已经走的很快，还是没能躲过，只能回头。 “嫔妾有些话想和娴妃娘娘说，不知可否同行？”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如懿也不好拒绝，只能带着海兰一块去了。 “妹妹既然有兴致，便一道去吧！不如去御花园走走，海贵人与我同住一宫，自当一起，妹妹没有意见吧？” “娴妃娘娘都没意见，嫔妾哪里来的意见，多个人还热闹一些，咱们走吧！” 冬日里的紫禁城，格外冷些，过道的宫人打扫着雪堆，几人走在路上，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相对无言，到了御花园，才多了几句话。 “这花开的真好，听说娘娘喜欢梅花，是为什么呢？”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只是觉得品性高雅。” “那嫔妾倒是羡慕娘娘，娘娘还能决定自己喜欢什么，嫔妾就不能了，提线木偶一般。” “玫答应说的这是什么话，如今你是皇上的嫔妃，还有谁能决定你不成，只要在宫中安分守己，日子总不会太难过。” 海兰蕙质兰心，知道玫答应想想和姐姐扯上关系，可这样嚣张的人，怕是个麻烦。 “玫答应怎么突然说起这种话来了，可是怨当年之事。” “嫔妾有什么怨的，起码还能吃个饱饭。倒是娘娘，居然知道嫔妾的来历。” “在这宫中，若不多留一个心眼，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如今姑母也已经过身了，便做你想做的事情，除了宫规，没有人能约束你，好好过自己的人生吧！” 如懿并不打算和白蕊姬有什么，到底是一位可怜女子，可若是她要对自己做什么，自己也绝不会放过。 “娴妃娘娘说的好轻松，嫔妾哪里有娘娘的好命，只是想起在南府的日子，也还算好过，如今进了宫，反而不美。” “玫答应好好的，怎么还感怀起来了，你倒是叫本宫意外，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 慧贵妃突然带着人来到御花园，几人见了，理当行礼。 “贵妃娘娘安。” “贵妃娘娘所言，我一个答应可当不起，没碍着您的眼就行。” “伶牙俐齿的，南府倒是没选你唱曲，肯定比琵琶弹的好。不要以为一时得了圣宠，就可以在本宫面前放肆。” 慧贵妃看向玫答应的眼神，多是冷意，如懿也只是听着，还不到自己说话的时候。或许今日过后，慧贵妃在皇上心里的形象，便要再低一低了。 玫答应听了，毫不在意，反而说道：“皇上乐意，自然是嫔妾的福气。” 这种毫不在意的态度，倒是彻底激怒了慧贵妃，一拳打在棉花上了。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一手琵琶弹的稀烂，还好意思说，平白污了本宫的耳朵，还是好好再练几年，或许能够入耳。” 慧贵妃依然记得，那首琵琶曲弹的，一言难尽，也亏皇上能听下去。 “是嫔妾的过错，污了贵妃娘娘的耳朵。论起琵琶技艺，谁能比过贵妃娘娘，容貌更是不及，可贵妃娘娘就没有想想其中的缘由吗？” 慧贵妃面色一冷，两只眼睛看着玫答应，好似要将她身上戳出两个洞来。 “哦～，本宫倒是想知道，是什么原因。” 慧贵妃真是气极了，咬牙切齿。 “谁还没有年老色衰的那一天呢！” 玫答应说完，还摸了一下头上的钗子，眉目之间，那种神情，深深刺痛了慧贵妃，慧贵妃一时脚底一软，好在被后面的宫人扶住了。竟然敢说自己人老珠黄，今天便要好好教教她，什么叫做尊卑有别。 “放肆，本宫和贵妃娘娘面前，岂容你胡言乱语，以下犯上的罪过，你吃罪的起吗？” 如懿知道白蕊姬已经投靠了太后，虽然不愿，但还是要做做样子，但她知道，白蕊姬是不会听的。 “嫔妾只是感慨一番，娴妃娘娘不必大动肝火。” 如此针锋相对，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莫不是为了太后的女儿出气，如懿实在不理解。可这样一来也好，玫答应定然会拿此做文章，还得提醒玫答应几句才是，好好替这位妹妹谋划谋划。 “你很好，本宫今日便教教你规矩，来人，玫答应以下犯上，言语不敬，掌嘴。娴妃、海贵人，你们要是敢阻拦，休怪本宫不讲情面。” 慧贵妃是气极了，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以为得了几天圣宠，就敢在她面前放肆。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货色，敢和自己相提并论，还敢嘲笑自己，害自己在如懿面前丢了脸面。 “是” 慧贵妃身边的双喜立刻上前，将玫答应双手制住。 “大胆奴才，我是皇上亲封的嫔妃，你敢动我，不要命了，拿开你的狗爪子。” “自己是什么货色，才几天了，就敢嘲笑双喜，本宫还是皇上亲封的贵妃，打。” “是” 双喜牟足了劲，一巴掌下去，脸上就出现了红印子，那声音响的，不过如懿和海兰心里没有一丝动容，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自己的苦果自己要受，若是打的重些，也好唱一出苦肉计不是。 “贵妃娘娘嘲笑嫔妾，可贵妃自己呢？” “好个伶牙俐齿的玫答应，双喜，给本宫狠狠地掌嘴。” 慧贵妃最讨厌别人拿这件事情来说，尤其是在如懿面前，平白矮了如懿一头，十分让人不喜。 正文 第13章 犯上不敬 “啪啪啪” 几个巴掌下去，玫答应两边脸已经红肿，嘴角溢血，如懿倒也不忍心，再打下去，便要破相了。 “晞月姐姐，今日是玫答应言语不敬，理应责罚，但玫答应到底还呈着圣宠，她身子无足轻重，坏了皇上的兴致却是大事，晞月姐姐一向聪慧，应该明白其中的道理，若是皇上问起来，也不好交代。” 慧贵妃还在气头上，如懿还为她说话，言语之中，尽用皇上来压人，还聪慧，听着这么讽刺。 “娴妃，你别想用皇上来压本宫，今天这个贱人如此羞辱于本宫，本宫势必要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心服口服。” “贵妃娘娘，玫答应的确有错，可打也打成这样了，可否换个法子惩罚，要是再打下去，可就要破相了，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贵妃娘娘也不好交代。” 如懿如此说，慧贵妃直接指着人骂。 “娴妃，本宫如何，还轮不到你来置喙，你是妃位，而本宫是贵妃，难不成你也想以下犯上，让本宫惩戒一番。” 慧贵妃早就对如懿心存怨念，若是今日能借此打压一番，也好出出她心头的恶气。 “贵妃娘娘，您这样做，岂能服众。身在高位，自然便有高位的做派，若是作威作福，请恕臣妾难以从命了。” 如懿自然也是性情刚烈的，大家都要唱戏，她不唱一出，岂不是对不起今天这样好的局面。 如懿当众顶撞，更是让慧贵妃难堪，慧贵妃脸色青白交接，怒火难以抑制，双目更是要喷出火来，恨不得戳出如懿身上两个洞来。 “好，早就知道你心存不敬，今日本宫便让你心服口服，来人，娴妃犯上不敬，拉下去杖责。” 说罢，慧贵妃身后的宫人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动，他们也不是傻子，娴妃娘娘在皇上心里的份量，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若是真动了，自己小命就没了，若是不动，顶多一顿责罚。 “你们还不动手。” 慧贵妃见身旁之人站立不动，怒火攻心。 “谁敢，臣妾虽然位分不及贵妃娘娘，可到底是皇上亲封的妃位，若是贵妃娘娘想要责罚，也要先问过皇上和皇后的意思。” 如懿不卑不亢，就这么看着慧贵妃，慧贵妃与她四目相对，都被气笑了，抬手就是一巴掌，如懿拦手挡住，余光看见海兰领着皇后来了，立刻松手，结结实实受了这么一巴掌，跌倒在了雪地当中，目光与玫答应对上，一个鲜红的印子浮现。 “娴妃娘娘。” 玫答应的叫喊中带着哭腔，配上脸上的伤，凄厉至极。 “贵妃娘娘，一切都是嫔妾的罪过，您要打要罚，嫔妾都认了，可娴妃娘娘不过说了几句公道话，就被您如此羞辱，嫔妾今日也活不成了。” 说完，玫答应也是心狠，转头就朝着一旁的梅树上撞去，慧贵妃吓的花容失色，幸好双喜及时拦住，只是破了一点皮。 “贵妃，你这是做什么？” 皇后看到这一幕，也是心惊胆战，这才过去多久，就有如此祸事，若是自己再晚来一些，岂不是要酿成惨案。她一直以为慧贵妃只是跋扈了些，没想到如此放肆。 见到皇后，众人赶忙行礼，慧贵妃一看皇后的眼神，心里一阵慌乱，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一旁的海兰赶紧上前去扶住如懿，看到如懿脸上的红印，心疼不已。 “姐姐” 连叫声中都带了一丝哭腔，如懿摇了摇头，示意海兰扶她起来。 踉踉跄跄起来之后，身上的衣袍都被雪水打湿了，妆容都乱了，如懿也只是微微理了理头发，朝着皇后屈身行礼。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见到这个时候的如懿还记得行礼，皇后心中宽慰，看向一旁的慧贵妃，早就被吓的魂不附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还要紧？” “今日是臣妾言语失当，受了责罚，臣妾并无怨言，倒是玫答应，还请皇后娘娘垂怜，给她请个太医瞧瞧。” 此时如懿，姿态摆的极低，楚楚可怜，就连皇后见了，也心生不忍，身为上三旗，她自然有自己的骄傲，看那发红的眼眶，就知道在强忍泪水。 “慧贵妃，宫中的嬷嬷都知道，打人一向不打脸，今日你如此做，是在给本宫难堪吗？” 皇后心中有气，紫禁城岂是高氏的私家刑场，今日竟然当着面干出这种事来，若是她再息事宁人，这个皇后她也不用当了。 “皇后娘娘恕罪，都是玫答应和娴妃犯上不敬，若不是她们胡搅蛮缠，臣妾岂会如此，皇后娘娘是知道臣妾的，臣妾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慧贵妃指着二人，为自己解释，皇后也是服了，这个时候论谁对谁错不重要，而是要比谁惨。 “罢了，眼下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海贵人，就有劳你带玫答应先去永和宫，娴妃也先到那，本宫这就派太医给你们瞧瞧，至于慧贵妃，先回咸福宫好好反省，莲心，去请太医。” “是” 听到这话，慧贵妃心如死灰，皇后娘娘连责罚都不责罚了，让她回宫，不就是禁足嘛！ “皇后娘娘，都是玫答应和娴妃的过错，臣妾只是教了教她们规矩呀！皇后娘娘，您不能不管臣妾啊，臣妾对您忠心耿耿。” “慧贵妃。” 听到这话的时候，皇后再好的脾气都要忍不住了。 “本宫只是先让你回宫反省，好好思过，再来长春宫答话，实在犯不上这般。茉心，带你主子回宫，天寒地冻的，可别冻坏了身子。” “是，娘娘，您就听皇后娘娘的吧！留在这里，只会让皇后娘娘难做。这事，咱们从长计议。” 慧贵妃此时哪里听得见这些，眼睛一转，指着二人走的方向。 “皇后娘娘，她们是一伙的，她们沆瀣一气，蛇鼠一窝，故意联起手来陷害臣妾啊！” “慧贵妃，你先回宫，本宫自然会查个水落石出，等你冷静下来，再来长春宫答话，还不带贵妃回宫。” 皇后也是没有耐心了，一旁的宫人瑟瑟发抖，连忙将慧贵妃带了回去。 “素练，吩咐太医院，要用最好的膏药，别让她们脸上留下疤痕。” “是” 正文 第14章 示弱 海兰将人送去永和宫，还是一脸心疼地看着姐姐，恨不得自己替姐姐受过。 “贵妃下手也太狠了，这一巴掌下去，得消多久。” “无事，玫答应才是真的受罪，好在没有伤及内里，好好调养一段日子，不会留疤。” “嫔妾什么罪过没受过，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倒是娴妃姐姐，今日受累了。贵妃也太嚣张跋扈了，焉知嫔妾来日不会在她之上，今日的苦楚，嫔妾都记下了。” 玫答应也是个记仇的，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慧贵妃家世显赫，父亲又是皇上的能臣，自然有性子。只是当年高大人在太后爱女一事上，出力颇多，你我今日这场罪，也就没白受。我想玫答应在南府学了那么多东西，应该知道怎么做。” 如懿神情自然，看向玫答应，玫答应倒是有些失神，娴妃竟然看出来了。 如懿自然是看出玫答应的窘迫了，接着说道：“好妹妹，你可知我本名青樱，如懿是太后所赐新名。” “嫔妾略有耳闻，既是自家姐妹，嫔妾该如何做，还请姐姐教我。” 听后，玫答应态度转变，海兰大概是猜到了什么，示意叶心在门外候着。 “妹妹聪慧，哪里需要我教，只是皇上素来喜欢善解人意的，妹妹可要好好把握。” 如懿看似是在教玫答应如何讨皇上欢心，实则是在提醒她，在皇帝面前好好上眼药，只要表现的越宽容大度，得利的机会就越多。 “姐姐说的是，今日本就是妹妹言语不敬，有失礼之处，贵妃娘娘教规矩，嫔妾不敢不听，只是连累了娴妃娘娘。” 玫答应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还知道如何将利益最大化。而且如懿也知道，玫答应的本事大着呢，前世差点就把自己给栽倒了，今番将计就计，也不枉，与慧贵妃姐妹一场。 “娘娘，莲心姑姑带着太医来了。” “知道了。” “奴婢请娴妃娘娘、海贵人、玫答应安，这是太医院专门治外伤的太医，皇后娘娘请来给二位瞧瞧。” “有心了，回去替本宫好好谢谢皇后娘娘，待本宫养好了伤，还要亲自谢过，先给玫答应瞧瞧。” “娴妃娘娘的话，奴婢会如实转告皇后娘娘。” “你们都是心字辈的丫头，一起出去聊聊，不必守在这里了。” “多谢娘娘。” 惢心会意，拉着莲心的手，以前在潜邸的时候，她们可是经常待在一起的，进了宫才见的少，莲心自然也是许久没人聊天了，便跟着出去。 太医替玫答应瞧了瞧，随后说道：“回娘娘的话，玫答应脸上受了不少力道，要消去的话，得好几日了，平日里先用冰敷消肿，再上特制的膏药便行。” “可会留疤？” “不会，玫答应底子好，只要按时敷药，便无大碍。” “好，有劳太医替本宫也瞧瞧。” “娘娘脸上受的力道小，只是有些红印，过几日便消了，或许会有些瘀血，用热鸡蛋滚一滚，可以化开瘀血，好的快些。” “本宫记下了，有劳太医。” “微臣不敢，只是今日玫答应的膏药不曾带来，就有劳玫答应派人去取一趟。” “娘娘，素练姑姑来了。” “都进来吧！” “奴婢请娴妃娘娘、海贵人、玫答应安。” “不必多礼，可是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皇后娘娘让奴婢来看看，顺带送上膏药。”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只是嫔妾没有见识，还是请娴妃娘娘瞧瞧。” 玫答应一开口，素练脸色都不好了，倒是如懿出言打断。 “皇后娘娘乃是六宫之主，处事一向公允，玫答应万万不可说出这样的话来，本宫相信皇后娘娘会秉公处理。” “但愿如此。” “这点请玫答应放心，皇后娘娘向来不偏不倚，事实如何，便是如何。” “是，要是皇上哪天看到问起来，嫔妾也只能如实相告了，还望素练姑姑传达一声。” “玫答应放心，奴婢会转告皇后娘娘的。” 素练心里发苦，真是一个难缠的角色。 “这膏药好的很，皇后娘娘拿来的东西，素来都是最好的。” 看完，如懿还维护了皇后一番，不停地刷好人卡。 “是啊，皇后娘娘怎么舍得将次的拿过来，若没有什么事，奴婢这就告退了。” “素练姑姑，有劳你跑一趟了。” 说完，惢心掏出一个荷包，如懿知道，素练家中还有老母，自然会接下，莲心自然也是有的，刚刚在外面，可是让她们好好联络了一番感情。 “谢娴妃娘娘，娴妃娘娘的意思，奴婢会好好转告皇后娘娘的。” 素练接下荷包，屈身行礼，便带着太医一并退下了。 待人走后，玫答应看着一旁的膏药，若有所思。 “不知道这膏药都是用什么制成的，用了之后，不知道要注意些什么。” “玫答应放心，只要不沾染花粉，便会没事，若是有宫人搬花来，可要远离一些。” 海兰在一旁提醒，玫答应悠然一笑，心里记下了。 “多谢海贵人提醒，嫔妾都记下了。” “既然没什么事，我和海贵人就先回宫了，妹妹好好休息，以待来日。” “二位姐姐慢走，等妹妹好了，自然会去延禧宫喝茶聊天。” “那姐姐就等着那一日。” 二人走出永和宫，刚出门便瞧见咸福宫里的人，海兰便大声说话。 “娴妃娘娘，方才嫔妾在外面，没有注意，玫答应脸上的伤势如何了？” “太医说，好好调养，只是得养段时日才好。” 如懿眼睛微眯，立即领会。 “那也太可怜了，玫答应好不容易得了圣宠，就被这样断送了，指不定在皇上面前怎么闹呢！” “这事可可不是我们能管的，只望晞月姐姐送些礼，道个歉，也就过去了。虽然是玫答应不敬在先，但毕竟伤成这样，若是在皇上面前说些什么，那可就不好了。” “贵妃娘娘一向聪慧，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正文 第15章 算计 见咸福宫的宫人走后，如懿二人才停下声音。 回了延禧宫，惢心准备热鸡蛋来敷脸，如懿摇了摇头。 “既然太医说了，过几日就好，便不必麻烦了，让它自己好就是了。” “姐姐，你也太冒险了，挨了这一巴掌，若是皇后没有及时赶到，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海兰看在眼里，全是心疼。 看到贵妃来的那一刻，如懿心里就有了主意，所以趁着她们注意都在玫答应身上的时候，让海兰去找皇后，这才有了后来的一幕。 “好了，我知道我的海兰妹妹会疼惜姐姐，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皇后及时来了，这巴掌就没白挨。” “可是姐姐，慧贵妃一向以皇后马首是瞻，你说皇后能秉公处理吗？” 海兰是有些不信的，平日里那样亲近。 “咱们这位皇后娘娘，把中宫之位看的比什么都重，她与慧贵妃的情谊也并没有咱们想的那么深厚，在利益面前，一切都是浮云。你以为我为什么事事要先恭敬皇后，当年如意一事，皇后心里始终有一根刺，这一点，我很清楚。 所以我凡事都要恭敬皇后，消掉这根刺，但是慧贵妃不同，她比我年长，在潜邸时却低了我一头，心里早就有了怨气，到了宫里，她才扬眉吐气，事事瞧我不顺眼，可是又奈何不得我，她只能依靠皇后来打压我，所以时常会提起皇后的伤心事。 那你看，我这般善解人意，从来都礼数周到，而慧贵妃的做派，可就不同了，两相比较之下，高下立判。今天慧贵妃的做派，已经惹得皇后不喜，她可以容忍妃子勾心斗角，却不容许有人冒犯皇后的威严，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家都会以为皇后没有尽到中宫职责。 而这样的情况下，慧贵妃依旧死咬不放，她多委屈啊，越是委屈，心里就越是不甘。这份不甘，就成了她的把柄，再加上玫答应这个聪明人，这个黄连，她是吃定了。” “可是玫答应会按照姐姐所说的做吗？” 海兰看那个玫答应，可不简单。 “她是太后身边的人，乌拉那拉氏早年的一步棋子，随着姑母过世，也就没了用途，太后将她拿了起来，可不得发挥点作用。太后她老人家心里清楚，当年高斌害的她母女分离，那你说，太后会放过这个机会吗？” “姐姐的意思是，太后会让玫答应出手。” “不错，以前还有嘉贵人帮衬，如今嘉贵人还在禁足当中，慧贵妃又暂时失了皇后的心，自然步入此局。” “可是姐姐，咱们这样，能扳倒慧贵妃吗？” “自然不能，前朝后宫向来都是紧密联系的，高斌是皇上的能臣，自然不会做什么，只是日后慧贵妃在皇上心里的份量就少了，而她与皇后之间，也会心生嫌隙，不复从前了，待嘉贵人出来，一切也就尘埃落定了。”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皇上就会更加怜惜姐姐，只是玫答应那边，也会争宠，不如再施一计，让玫答应也远离这个风口浪尖吧！” 海兰心想，要么不做，要么就要做绝。 “不错，玫答应得宠是一时新鲜，等时间一过，这样的人，后宫还少嘛！玫答应是个聪明人，自然会让自己的脸好的没那么快，不过咱们也得帮忙不是。” 海兰与如懿想到一块去了。 “自然，今天咱们在永和宫门前说的那些话，慧贵妃此时应该都听进去了，她此时也在后怕，自然会求到皇后身边去，皇后为了安抚她，最好的办法便是让她服软，送礼道歉，息事宁人。” “所以啊，我写了一封信回家。” “这礼物就是最好的手段了，宫中谁不知道，玫答应爱花，尤其是好花，眼下冬天就要过去，也不知道外面能有什么好花。” 海兰这般说道，两人心思都在一处，如懿也是笑笑。 “那就看高大人的能耐了。” ………… 咸福宫中，慧贵妃听完下面人的汇报，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摔落在地，伺候的宫人纷纷跪下。 “这个贱人，竟然想让本宫低头，区区一个答应，还想羞辱本宫。还有娴妃，估计早就想看本宫的笑话了，本宫岂能让她如意。双喜，给本宫传个信回去。” “娘娘，此一时彼一时，这事已经闹大了，咱们只能服软了。” 茉心一脸苦相。 “不可能，叫本宫低头，走，咱们去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肯定有法子的，不过是教训了一个贱人而已，皇上肯定不会怪罪的。” “娘娘，没用的，皇后娘娘已经派人来了，要想息事宁人，就得拿出认错的态度来，这样一切都好说，若是死抓着不放，事情只会越闹越大。” “什么，叫本宫低头，给那个贱人赔礼，她如此羞辱本宫，休想。” 慧贵妃气极，拿到东西就砸，难消她心头之恨。 “娘娘，忍一时风平浪静，若是闹得太大，皇上怪罪下来，娘娘又该伤心了，等风头一过，一个小小的答应，娘娘想如何处置，不都是一句话的事情嘛！皇上也不过是图一时的新鲜，像玫答应这样的人，宫里多的是。” “那本宫就吃这哑巴亏吗？” 慧贵妃气的双眼发红，几乎要流泪了，茉心看着心疼不已，她家主子从来都是千娇万宠的，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娘娘，咱们要忍耐才是，等来日，自有她们的苦头，只要先将此事揭过去，您依旧是尊贵的贵妃，她一个小小的答应，云泥之别。” 说到这，慧贵妃也算是听进去了，木然地点了点头。 “茉心，你说，我该怎么办？” “娘娘，咱们先把自己收拾起来，再去皇后娘娘那里答话，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就是，皇后娘娘自然有法子避重就轻，您要是哭闹，皇后娘娘也没有法子，咱们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好，本宫听你的，替本宫上妆，本宫不能这副样子去见皇后娘娘，本宫如此忠心耿耿，皇后定然会为本宫做主。” 正文 第16章 看望 当天夜里，皇帝就来了延禧宫，如懿正在和海兰学习女红，年轻时，家里宠，不曾认真学习女红，只顾着玩了，如今针线功夫差的出奇，连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如今闲来无事，倒要捡起这项功夫来了。 看到皇帝到来，两人放下手里的东西，屈身行礼。 “臣妾（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一看见如懿脸上的红印子，就心疼不已，连忙过去将人扶了起来，用手抚摸。 “疼吗？” “皇上，太医已经瞧过了，并无大碍，倒是玫答应，今日说错了话，受了不少责罚。您应该去看看玫答应才是，她刚入宫，许多规矩都不知道。” 如懿看着皇帝，许是一路着急过来，额头上都冒汗了，如懿十分自然地替皇帝擦去汗水，随即吩咐惢心。 “惢心，端杯热茶来。皇上怎么还冒汗了，要是感染了风寒可怎么好，咱们进去说话，夜里风凉。” 享受着如懿的细心照料，皇帝心里愈发不是滋味，明明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总是先顾念自己，如懿对自己的心意，有目共睹。 “好了，自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总想着朕。你啊，就是心思太善了，玫答应哪有你重要，朕已经叫李玉问过了，她自知过错，向朕请罪，事情的原本经过，朕也都知道，所以才格外心疼。” “皇上，玫答应已经受了责罚，皇上就不必再大动干戈，训诫几句也就罢了，小事化了，要是闹起来，皇上又该头疼了。” 说完，如懿接过惢心手中的茶水，递给皇帝，皇帝只是放到一旁。 “朕也是这个意思，不过慧贵妃实在过分，如懿啊，如今你是苦主，你认为该怎么处置慧贵妃？” 皇帝把问题抛给如懿，如懿如何知道皇帝在想什么，不过大抵是为了稳固前朝后宫，小事化了，自己善解人意的人设也要继续立下去。 “此事自有皇后娘娘处理，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处事公允，哪里轮的到臣妾置喙，何况确实是臣妾失言，贵妃娘娘训诫几句也是应该的。” “哼，若她只是训诫，朕也不必过问，自有皇后处理，可她今日之言，哪里将你放在眼里。以前朕觉得，赐了高斌抬旗之荣誉，后宫也要有所表示，加上皇后进言，朕才让她暂居你之上，而且她侍奉朕向来用心，身子又不好，故而多了几分怜爱，没想到竟养成了这副跋扈的样子。” “好端端的，皇上动怒做什么，臣妾都没觉得什么，晞月姐姐比我年长一些，族中又有能臣，再加上姑母过身，种种原因交杂，皇后娘娘考虑也是周全。皇上就不必动怒了，皇后娘娘自会处理。” “是啊，皇上若是插手，又不知道有多少闲言碎语了。贵妃娘娘身份贵重，我们躲着些就是，不会让皇上为难。” 海兰加入话局，皇帝知道，海兰一向与如懿交好，今日若不是海兰及时叫来皇后，事情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可慧贵妃的所作所为，如此给如懿难堪。 “海兰，不可胡言。” “嫔妾可没胡说，皇后娘娘也是听见了的，贵妃娘娘要杖责您，若不是下面的宫人懂事，这会您就该躺在床上了。而且宫里的嬷嬷都知道，打人不打脸，贵妃娘娘这一巴掌下来，这么多宫人都看着。 说句不敬的话，还不是瞧您位分低，便是嘉贵人都敢笑话您，嫔妾自知失言，请皇上责罚，只是有些话堵在心里，不吐不快。” 说完，海兰自顾自地跪在皇帝面前，皇帝见惯了海兰柔顺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刚烈的一面，有些新鲜。 “皇上，海贵人失言，臣妾身为延禧宫主位，没有管束好嫔妃，是臣妾的过错，如果一定要罚，就罚臣妾吧！” 如懿哪里舍得海兰受罚，当即跪在地上。 见到二人如此，皇帝心里也是有了一丝动容，或许当初让慧贵妃越过如懿，就是一个错误，才害的如懿吃了那么多苦头，还受了如此屈辱，实属不该。 “你们起来，朕何时说过要责罚。” “谢皇上恩典。” “此事明日便有定论，朕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太医可说了，要注意些什么？朕叫齐汝来给你看看。” “皇上，太医已经瞧过了，并无大碍，过几日印子便消了，倒是玫答应，可怕要养好一阵了。” “朕知道，玫答应虽然失言，但贵妃下手确实重了些，朕也赏了她不少东西，算作宽慰。倒是你，别人受了苦楚，巴不得立刻就让朕知道，你呢，就知道自己受着，以后再有谁敢放肆，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朕。” 皇帝看着如懿的眼睛，眼里满是深情，如懿亦是如此。 “有皇上的情分在，谁敢欺负臣妾，今日不过是一个意外，臣妾早就不在意了。” “你不在意，朕在意。这几日，你便和海贵人好好研习女红，在脸没好之前，不必去长春宫请安，争取下次绣个好一点的荷包，朕看着那些兄弟腰间的荷包，个个精致，朕也想要，并且是你亲手做的。” “皇上又取笑臣妾，您知道的，臣妾女红向来不行，不过臣妾一定不会让皇上失望，只要是皇上所想，臣妾定然做到。” 如懿说的信誓旦旦，眼里的深情做不得假，皇帝郑重地点了点头。 “朕的青樱一直如此。” “皇上，其实臣妾还想求皇上一件事情。” “哦～，难得你还有求朕的时候，说说是什么事情。” 皇帝倒是来兴趣了。 “臣妾说了，皇上不要生气。” “朕怎么会生你的气呢！说吧！” “臣妾想请皇上去看看晞月姐姐，臣妾一直想和晞月姐姐和睦相处，今日她也是怕了，您也知道，她一向胆子小的，所以臣妾斗胆请皇上去咸福宫瞧瞧。” “旁人都巴不得朕去她们那里，你倒好，天天将朕推开。” 皇帝佯装怒道，其实心里愈发念如懿的好了，若是后宫人人都同如懿一般，不争不抢，善解人意，那真是天底下最美的美事了。 “皇上若是答应臣妾，臣妾不但绣好荷包，在臣妾生辰的时候，还会送皇上一份别出心裁的礼物。” “哈哈，你的生辰，怎么还要送给朕礼物。” “皇上就答应臣妾吧！” “好，朕答应你，那朕就等着，你好好休息，去咸福宫。” 朝夕相处几十载，如懿能不知道皇帝什么样嘛，喜欢歌舞，这又有何难。 “臣妾（嫔妾）恭送皇上。” “姐姐，你怎么让皇上去咸福宫？” 皇帝走远后，海兰不解地问道。 “那是你还不了解咱们的贵妃娘娘，明日就有定论了，时间还早，接着教我。” “那我就拭目以待。” 正文 第17章 位分 其实皇帝比谁都会安抚前朝后宫的心，就是今夜如懿不说，皇帝自己也会去咸福宫一趟，只是如懿提出来，提前了而已，这也深得皇帝心意。 慧贵妃敢出手，无非是自己的阿玛高斌有权，眼下又正是用人之际，皇帝怎么可能重罚慧贵妃，这样岂不是让高斌寒心。虽说他是君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也要讲究用人之道。 高斌作为新贵头子，一直是皇帝用来平衡老臣势力的人，若是此时重罚，失了人心，可如懿是自己心爱之人，皇帝不愿看到自己心中之人委屈，也怕背上一个凉薄的名号。 而且眼下那尔布十分拥护皇帝，做事也十分用心，若是知道女儿受了委屈，那些个老臣弹劾的奏折怕是要堆满案台了，作为皇帝，自然不愿意看到，最重要的便是平衡二字，毕竟登基不久，羽翼未丰，顾虑重重。 对于慧贵妃的不懂规矩，皇帝自然恼怒，这宫里人人知道皇帝对娴妃的情分，贵妃掌掴娴妃，某种程度上，也是不给皇帝面子，可伺候了这么久，皇帝也知道贵妃的性子。但就是这样，皇帝才愈发恼怒，这么久了，还不懂规矩，一个答应，若是死了，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可她偏偏要动如懿。 若是再不敲打敲打，后果不堪设想。敲打贵妃，也就是敲打高斌，让高氏注意分寸，皇帝能赐抬旗之荣，自然也能收回。 “皇上，咸福宫到了。” 此时的慧贵妃已经情绪稳定下来，下午去求见了皇后，皇后好言相劝，赔礼道歉也就罢了，让她暂且忍耐，来日方长，她耳根子软，自然从命，已经让家里人找些好东西来。 “皇上吉祥。” 宫门外突然响起声音，知道皇上来了，慧贵妃瞬间将这些不愉快抛诸脑后，欢天喜地地见皇上去，她就知道，皇上是怜惜自己的。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进来咸福宫便是冷着脸的，自顾自地坐到主位，也不管宫里跪着的宫人，包括跪着请安的贵妃。 皇帝一言不发，慧贵妃跪在地上，也不敢抬头，一时慌了神，皇上还从来没有对她这样过，今天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为了如懿来的，如懿在皇上心里，就这么重要。 当然，这样的情绪，她是不敢表现出来的，面上只有恭敬。 许久，咸福宫中僵持的气氛还是没有下去，一旁的宫人大气不敢喘，深怕一个不慎就触怒了皇帝。 “贵妃啊！你宫里的双喜呢？” 听到皇帝喊出双喜的名字，慧贵妃心中惊惧，皇帝这是来问罪了，双喜跟了自己那么久，只好硬着头皮跪拜。 “皇上，臣妾有罪，臣妾……” 慧贵妃话还没说完，皇帝就出言打断。 “朕的贵妃怎么会有错，朕的贵妃也不能错。” 皇帝说的斩钉截铁，字字句句插入慧贵妃心中，皇帝动怒，慧贵妃哪里还敢多言。 “双喜，杖杀。” 此话一出，慧贵妃直接瘫坐在地，惊惧不已，却又不敢伤心流泪，这分明就是在敲打自己。叫自己不该动了如懿，可双喜对自己忠心耿耿，今日之事也是自己的授意。 “皇上，都是臣妾之过，还请皇上饶了双喜一命，他都是听臣妾的呀！” 她知道，今天这顿责罚是怎么也逃不过的，所以只敢求皇帝饶双喜一命。 可皇帝的眼神讳莫如深，面上的寒气逼人，慧贵妃觉得十分陌生，哪怕是朝夕相处数载，也觉得陌生。 “王钦，就在咸福宫杖杀，叫宫里的宫人都去看着，这就是不敬主子的下场。” “奴才遵旨。” 事情不但没有转圜的余地，反而变得更糟糕了，慧贵妃脸上哪里还有一丝血色。 咸福宫外，廷杖重重落下，双喜的惨叫声传荡整个咸福宫，就连相近的宫室都能听见，每叫一声，慧贵妃的身子就颤抖一下，脸颊上泪水不禁滑落，她一直有皇帝的宠爱，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王钦就来报。 “皇上，已经没气了。” 这一盏茶的时间，对于慧贵妃而言，简直就是折磨，皇帝一言不发，她跪在地上，哪怕流泪也是无声，这样的无力，让她几乎晕厥过去，但是她强撑着，她不敢，皇帝已经不是曾经的王爷了。 “叫人拖下去，别脏了咸福宫的地。” “嗻” “贵妃啊！你受惊了。” 皇帝面上的寒气退去，又变回了熟悉的样子，可慧贵妃哪里敢说话，皇帝温柔地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慧贵妃本想躲，但是不敢躲。 “你今夜受惊了，便好好休息，朕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臣妾恭送皇上。” 皇帝终于要走，慧贵妃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了，她已经明白，皇帝今夜不是来看自己的，而是责罚。虽然没有责罚到她头上，但同责罚她有什么区别，她宁愿被禁足，可皇帝偏偏没有这样做。 走到门口，皇帝突然唤了一句王钦。 “奴才在。” “传朕旨意，娴妃禔躬淑慎，秉性端庄，命大学士高斌为正使，礼部右侍郎觉罗勒尔森为副使，行册封礼，晋为贵妃。” 这话一出，慧贵妃面色煞白，身子往后倒去，幸好有桌椅靠着，否则便要栽倒在地。什么叫做心如死灰，这便是。 “奴才遵旨。” 说罢，皇帝又迈起脚步，离开咸福宫，看着皇帝远去的身影，慧贵妃直接瘫坐在地，她不敢相信，刚才自己听到的都是真的，这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 茉心进来，看到这一幕，神色紧张，赶紧去扶。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娘娘？” “茉心，刚刚皇上说什么，要晋如懿为贵妃，还要本宫的阿玛当册封正使，你告诉本宫，这不是真的，你说啊！” 此时的慧贵妃抓着茉心的胳膊，就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茉心心里发苦，不敢说话。 “你告诉本宫，这是不是真的？” “娘娘，皇上已经传旨下去了。” 茉心眼眶里眼泪打转，慧贵妃听后，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吐了出去，支撑不住，当场晕厥，茉心吓的脸色一白，急忙呼喊：“娘娘，您怎么了？娘娘，快宣太医。” 正文 第18章 忌惮 夜里，咸福宫双喜被杖杀的消息传到长春宫，皇后也很是惊讶，皇帝还从来没有下过这么重的手，看来是真的在意娴妃。 “素练，慧贵妃如何了？你亲自去看看。” 皇后再次感受到了危机，如懿的威胁从来没有消失，哪怕她成了皇后，生下嫡子，她始终对当初之事有所芥蒂。虽说如懿事事以恭敬皇后为先，可皇帝对她的情谊做不得假，在这后宫之中，没有皇帝的宠爱，便是过错。 眼下嘉贵人禁足，慧贵妃受罚，自己也就还有一个仪贵人在手，可仪贵人的脑子是怎样的，皇后清清楚楚，今夜皇帝下令杖杀双喜，皇后是愈发猜不中皇帝的心了，王钦已经多次表示过，皇后也不得不考虑。 “莲心。” “奴婢在。” “你过来。” “娘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皇后看着莲心，笑道：“你自潜邸的时候，就一直跟着本宫，忠心耿耿，本宫自然是知道的，可眼下本宫有了难处，你一定会帮本宫的吧？” “还请娘娘吩咐。” 莲心大概猜到是什么事了，心里苦意蔓延，一个奴婢，哪有资格掌控自己的命运，只能如同提线木偶一般，任人摆布。 那日聊天，看着惢心她们高兴的笑容，莲心就知道，那是自己一辈子得不到的东西。伺候了皇后娘娘这么久，皇后娘娘还是不看重自己，只当自己是一个随时可弃的棋子。 “好莲心，本宫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本宫的。虽说王钦不能人道，但是他身为御前大总管，该有的体面都会有，你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总比来日出宫，找个不认识的人嫁了要好，先帝爷身边的苏公公便是个例子。” “奴婢都听皇后娘娘的。” 莲心又能如何，只能乖乖听话。 “好，你是本宫宫里的，本宫自然不会委屈了你，过几日，本宫会亲自和皇上说，挑个黄道吉日，嫁妆也自有本宫添置，你的弟弟妹妹，本宫也会让家中好生照料。” 说罢，皇后拔下头上的金簪，这是她唯一装饰用的金簪，放到莲心手中，一切意思明白了，若是莲心不好好做事，家里的弟弟妹妹就没了指望。 “奴婢多谢皇后娘娘。” “娘娘，大事不好了。” 素练神情慌张地走了进来，皇后不喜，训斥一句：“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莲心，你先下去。” “是” 莲心退出殿门，将门也带上了，如今就剩下皇后与素练二人。 “说吧，出什么事了。” “慧贵妃，急火攻心，吐血晕厥了。” “什么？可有叫太医瞧瞧？” 皇后本想去探望一二，可皇帝震怒，若是去了，皇帝怪罪下来，她便止住心思，安然坐着。 “奴婢去的时候，太医已经去了，并无大事。” “那便是了，好好的，怎么就吐血了呢？贵妃的身子一向弱些，明日你拿两支上好的山参去咸福宫，给贵妃补补身子。” “奴婢都知道，只是没想到皇上会如此在意娴妃，奴婢听说，皇上是从延禧宫出来的，再去的咸福宫。” “难不成是娴妃说了些什么？皇上才如此大动干戈。” 皇后立即联想到娴妃是不是在皇帝面前吹了枕边风。 “娴妃的心思可深着呢，娘娘不得不防，皇上对娴妃的情意始终是在的。娴妃表面对娘娘毕恭毕敬，可背地里却总是怂恿皇上。奴婢都问了茉心，皇上从延禧宫出来，直奔咸福宫，贵妃娘娘请安之后，就没起来了。”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贵妃一向得皇上怜爱，怎么舍得如此。莫不是也要责罚本宫，本宫可还未处置这件事情。” 皇后一时有些惊惧，她本想先让这件事晾一晾，再行处理，没想到皇帝如此偏宠如懿。 “娘娘不必担心，该做的娘娘都做了，慧贵妃的性子您也知道，不会牵扯到娘娘身上。罚跪也就罢了，皇上随后要杖杀双喜，贵妃娘娘不过求了一句情，皇上便让咸福宫的宫人都去看着，直到双喜断气。 贵妃娘娘虽然在屋里，可那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哪里是在杖杀双喜，分明就是在提醒贵妃，也是让宫里人知道，主子就是主子。” “还不止，皇上临走前下了旨意，命高大人为正使，册封娴妃为贵妃，贵妃听后，才急火攻心，吐血晕厥。” 听到娴妃被封为贵妃的消息，皇后立刻站了起来，失手碰倒了一旁的茶盏，茶水溅了一地。 “终究还是让她如意了。” “娘娘，您没事吧！” 素练赶忙收拾碎瓷器，皇后还沉浸在娴妃要被封为贵妃的消息当中。 “皇上对娴妃的心思还真是与众不同，这是明摆着告诉宫里所有人，谁也不能碰如懿，难怪皇上没有问本宫的失察之罪，原来已经给了本宫责罚。还令高斌为册封使，这就是再打慧贵妃的脸，也是在打本宫的脸。” “娘娘，您千万不要多谢，您是皇后，母仪天下，一个贵妃又能如何。” “不行，本宫决不能让如懿起来，当年之事，后宫人尽皆知，岂不是要看本宫的笑话，如今本宫才是中宫，是大清的皇后。” “你去告诉王钦，让他准备日子，本宫已经和莲心说好了，希望他能善待莲心。” “奴婢明白，娘娘这是做了一桩功德，给莲心安排好了安稳的后半生。” “日后本宫要好好教导永琏，他身为嫡子，自然要好好用功。” 额娘说的没错，最要紧的还是子嗣，只要有子嗣在，少些宠爱又能干什么，而且身为皇后，她不能有其他的情绪，只能尽好中宫的职责。 “娘娘，您忘了，嘉贵人向来有主意，因为娴妃而禁足，只怕是嘉贵人也恨极了娴妃，如今慧贵妃已经病倒，要找个可靠之人才是。” 素练在一旁提醒，皇后若有所思，嘉贵人确实是一个妙人，有手段，也能笼络皇上的心，重要的是听话。 “嘉贵人禁足期间，静思己过，态度良好，不必再困在宫中，明日便来请安吧！” “娘娘英明，嘉贵人会知道娘娘的用心。” 正文 第19章 册封贵妃 次日一早，王钦便带着皇帝的旨意而来，延禧宫上下跪下接旨。 “王公公，这是怎么了？” 如懿看到王钦带着人来，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娘娘，天大的喜事，皇上有旨。” 只见王钦掏出一份圣旨，如懿带头跪下，宫人们也都跪倒一片。 “朕惟化起璇闺，克佐肃雝之范；劳襄椒掖，聿彰淑慎之声。爰考彝章，式颁纶綍。咨尔娴妃那拉氏：性生婉顺，质赋柔嘉。秉德罔愆，协珩璜之矩度；服勤有素，膺褕翟之光荣。兹仰承皇太后慈谕，封尔为贵妃。尔其益懋温恭，尚祗承夫休命；弥怀谦抑，庶永集乎繁禧。钦哉！” “贵妃娘娘，一切匆忙，但皇上说他等不了，故而先下旨意，册封礼择日举行。” “臣妾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懿双手接过圣旨，随即给了惢心一个眼神，惢心做的也是轻车熟路了，端出一盒，分发给前来的传旨的宫人。 “王公公，千万不要客气，就当是一点喜气了。” 如今如懿可是家底厚了起来，自从一封家书回去，额娘也打理田产起来，每年有不少收入，大多都拿到宫里来了，自己也就不必吝啬了。 “那奴才就多谢贵妃娘娘赏赐了，皇上那边还要伺候，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三宝，送送王公公。” “是” 待外人走后，宫人上前拜见贵妃娘娘，如懿又多赏了三个月的例钱，顺带让三宝将几个挑好的宫人带回延禧宫。 “姐姐，恭喜，以后你便是贵妃娘娘了，我真为你感到高兴。” 看着姐姐被封为贵妃，海兰是打心眼里高兴，就好像自己被册封一样。原来昨夜所说，明日就见分晓，是这个事情。 “海兰，外人不知，你还不知嘛！我只求咱们姐妹能在宫里安稳度日罢了。时候不早了，你还要去长春宫请安，早些回来，今日怕是有些风波。” 昨夜虽然皇帝让海兰教如懿女红，免了这几日的请安，可皇后终究是皇后，海兰还是要去，顺带看看情况，听说嘉贵人又被放出来了，那玫答应可得加把劲了。 “姐姐放心，我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海兰了，若是有人言语不敬，我自然也不会客气，皇后娘娘总不能明目张胆地拉偏架，至于姐姐所说，我都记下了。” “好海兰，姐姐就在宫中等你，女红还要学呢！” “姐姐放心。” 说罢，海兰便走出宫门，此时的长春宫中，皇后也得知了如懿被封贵妃的消息，王钦带着旨意去了。 “皇上就这么等不及，对娴贵妃还真是用心，册封礼延后，也要让后宫知晓，娴妃如今已经是娴贵妃了。” “娘娘，何必为此伤神，来日方长。” “是了，替本宫上妆，请安的时辰到了。” 只要她还坐着皇后的位置，那她就永远是大清的国母，是名正言顺的中宫，其他人终究是妃子，她只要守着皇后的位置就行。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海兰看到嘉贵人，果然出宫了，一月之期未满，皇后娘娘便让其出了宫，看她那样子，怕是还没学会安分守己，见她嘴皮子动了，海兰立刻起身行礼。 “皇后娘娘，嫔妾有话要说。” 看到海贵人抢在自己前面，嘉贵人眼神紧锁，如今娴妃成了贵妃，海贵人也愈发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自己迟早也要上去。 “哦～，海贵人有什么事情？” 以前的海兰一向木讷，如今跟着娴贵妃也是愈发聪慧了，判若两人，娴贵妃还真是教的好人。 “皇后娘娘，昨夜皇上见娴贵妃娘娘女红做的一塌糊涂，又脸上有伤，怕冲撞了皇后娘娘，所以勒令娴贵妃娘娘伤好之前，在宫中学习女红，由嫔妾教导。” “原来如此。” 皇后心中暗笑，虽然封了贵妃，可皇帝却是变相禁足，看来娴贵妃也不能得意太久。一旁的嘉贵人也是笑意盈盈，看热闹的心态。 “本宫知道了，慧贵妃昨夜病了，娴贵妃和玫答应又因脸伤，故而不能请安，往后几日，各位妹妹也就不必来了，待人齐了再说，再加上这几日天寒，也不好出来走动。” 如今宫里人不多，少了两个关键人物，请安与否也就不重要了，倒不如都好好休息。 “皇后娘娘体恤我等，嫔妾自然感激，只是请安一事，一直是祖上的规矩，也是嫔妾等对皇后娘娘的敬意，皇后娘娘乃是六宫之主，嫔妾焉敢坏了规矩。再者，平日里难走动，到了皇后娘娘宫里见一面，也是与姐姐们联络感情了。” 嘉贵人本想说话，又被海贵人抢先了，海贵人说话漂亮，皇后倒是有些诧异，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是啊，皇后娘娘，养病之人自可告假，可嫔妾们的敬意不能不表，还请皇后娘娘三思。” 纯嫔出来附和，她已经知道三阿哥的事情，海贵人能这么说，定然与娴贵妃有关，既然如此，自当投桃报李。 “海贵人和纯嫔姐姐真会说笑，皇后娘娘体恤，咱们受着就是，何必浪费皇后娘娘一番心意。请安一事，若是心存恭敬，哪怕不是日日请安，也会丝毫不减敬意。海贵人要教娴贵妃女红，如今走出宫来，算不算是抗旨啊！嫔妾心直口快，海贵人莫要怪罪才是。” 嘉贵人嫣然一笑，海兰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心里的事情，谁知道。真的敬意，自然是发乎内心的，由里及外，若是连请安都免了，才是叫人惶恐，嘉贵人静思己过，应该明白才是。至于嫔妾，皇上并未说过嫔妾要一直待在宫中，该行的规矩，自然不能落下，皇后娘娘宽宥，却不是嫔妾不敬的理由。” 海兰说话也是直接，戳着嘉贵人的心窝子，嘉贵人还没办法反驳，只能咽下这口恶气。 “海贵人说的也有理，本宫也就不强求了，若是谁宫里有事，让宫人来禀告一声就是，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客气。” “嫔妾多谢皇后娘娘。” “好了，今日就到这吧！都散了。” “嫔妾告退。” 正文 第20章 闲聊 “这么久不见，海贵人的派头是越来越足了，比起当初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刚走出长春宫，嘉贵人嘲讽的声音就传来，海兰自然不会惯着她。 “嘉贵人说笑了，嫔妾再如何，也不敢僭越，看来嘉贵人禁足这些天，还是没学会。在宫中不比玉氏，嘉贵人还是谨言慎行的好，莫要坏了规矩，让皇后娘娘为难。” 海兰笑着说话，却字字句句戳中嘉贵人心口，如今一个小小的绣女，也敢对她这个玉氏贵女如此放肆，欺人太甚。 “就不劳海贵人操心，海贵人还是想想怎么教好娴贵妃女红吧！可别辜负了皇上一番心意，毕竟娴贵妃的女红，就连我都不如。” 嘉贵人张口就是嘲讽，海兰走过去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十分响亮，却也不算用力，不好留下印子，一旁的纯嫔都看呆了。 嘉贵人也是震惊不已，眼神之中满是不敢相信，一个绣女出身的贱人竟然敢对自己动手，当即便要一巴掌还回去，海兰架住她的胳膊往下一甩，一个不稳，差点没摔倒，好在后面的宫人扶住了。 “你敢打我，你我同为贵人，谁又比谁高贵。” “是啊，嘉贵人自诩玉氏贵女，就该有玉氏贵女的样子，你说嫔妾，嫔妾与你平级，自然不会计较，可你对贵妃娘娘言语不敬，便是僭越。这一巴掌是教你学乖，贵妃娘娘位分一日在你之上，哪怕不服，也得心存恭敬。” 说完，海兰便挽着纯嫔的手，笑容满面地走去，和方才动手的判若两人，纯嫔还在吃惊当中，合不拢嘴。 看到海兰走远的背影，嘉贵人气极，面色发冷，迟早有一日，今日之辱，百倍奉还。 “婉答应，今日延禧宫新来了几个宫女，其中有一个擅长吃食，咱们中午便一道在延禧宫用膳，如何？” 海兰瞧见婉答应，知道她是个本分人，便有心帮她一帮，也是潜邸的老人，姐姐也需要。 “是啊！一个人也是无聊，婉茵一块走走。” “盛情难却，嫔妾自然遵从。” 此时的延禧宫，新到的四个宫人正齐齐朝着娴贵妃跪拜，三宝将一早准备好的见面礼拿出来。 “娘娘说了，你们是早就定下来的，虽然在孔嬷嬷那里学规矩，可该有的，都得有，今早，娘娘又多赏了三个月的例银，便一并拿去。” 魏燕婉与春蝉几人面面相觑，一同谢恩，魏燕婉满眼高兴，早就听说贵妃娘娘从不苛待下人，出手极为大方，并且为人宽厚，心里仁慈，一来就给这么多，她做宫女一年都没有这么多银子。 “奴婢多谢贵妃娘娘赏赐。” “都起来吧！延禧宫规矩不多，想来你们也听说了，可若是谁敢吃里扒外，只怕后果不会好过双喜。” 一听到双喜，几人就打了个寒颤，如今宫中人人知道双喜的下场，嬷嬷们也总拿双喜说教，她们能不怕嘛！ “奴婢谨记贵妃娘娘教诲。” 魏燕婉率先回应，如懿十分满意，果然聪明，好好调教一番，就能为自己所用。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嬿婉。” “倒是个好名字，日后你和春蝉便在本宫身边伺候。海贵人身边的香云犯了错，澜翠便到海贵人身旁伺候，至于芳草，延禧宫的小厨房就交给你了。” “奴婢谢贵妃娘娘。” 魏燕婉一辈子都想出人头地，如今终于成了贵妃宫里的宫女。 “都起来吧！” “谢贵妃娘娘。” 训完话，惢心端着一个盒子上场，手腕上还露出贵妃赏赐的镯子。 “我是惢心，各位妹妹以后有不懂的，可以问我，我手上的是贵妃娘娘赏赐的嫁妆，以后都在宫里伺候，贵妃娘娘一视同仁，都给了赏赐，还望几位莫要辜负，否则就是贵妃娘娘宽宥，我也不饶。” 说吧，惢心打开盒子，一人一个镯子，这一套操作下来，几人又是谢恩，又是磕头，贵妃娘娘给的太多，只能死心塌地。 “好了，不必跪了，跪那么多干嘛，以后好好做事便是，芳草，本宫听闻你厨艺高超，小厨房就全权交给你了。” “娘娘，您就放心吧！奴婢是打小的手艺。” 芳草性情天真，已经在想要做什么拿手菜了。 “好，本宫信你，中午有客人来，你忙吧！” “是” “娘娘，海贵人带着纯嫔娘娘她们来了。” 三宝话音刚落，就见海兰的身影。 “绿筠、婉茵，咱们好久不见了。” 如懿起身相迎，纯嫔与婉答应要屈身行礼，如懿将二人扶起。 “好了，这里又没有外人，干嘛行大礼，怪生分的。”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姐姐可是贵妃了，头一回自然要的。” 说罢，纯嫔和婉答应行跪拜礼，如懿只好作罢，行完礼，赶紧将人扶起来。 “惢心，将我藏着的好茶拿出来。” “是” “嫔妾就知道，如懿姐姐这里，肯定有好东西。” “若是喜欢，带些回去，中午便留在延禧宫用膳，咱们姐妹可是许久不曾一起用过膳了，入了宫，便都身不由己，不能像从前在潜邸那样了。” “我都听海贵人说了，今日是有口福了。” “托姐姐的福了。” 婉答应也跟着附和一句。 几人就这么坐在里面，喝着茶水，聊聊天。 “如懿姐姐，你这脸可好些了？” “无事，太医已经瞧过了。” “慧贵妃下手也太狠了，如今自己也病倒了，都是报应。” “绿筠姐姐，好好的，说这个干嘛。” “是，今天海兰妹妹可威风了，让嘉贵人哑口无言。” “哦～，嘉贵人就出来了？” 如懿故作不知。 “还不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嘉贵人的手段，只怕是皇上的心都要过去了。” 纯嫔叹气一声，婉答应也是低头不语。 “管这些作甚，皇上来，咱们就好好伺候，若是不来，就常走动，自己也开心些，不必给自己难过。三阿哥如何了，往后几日，我都要学女红，不能去看三阿哥了。” 说起三阿哥，纯嫔心里就有气。 “还是老样子，皇后娘娘心善，到现在，永璋话都说不利索，路都不怎么会走，倒是二阿哥有模有样的，若不是那日咱们一起去看，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若是我再忍着，孩子都被养废了。” “皇后娘娘是关心则乱，自己的孩子还是自己多上心谢些，说到底，嫡庶有别。” 海兰这一句话倒是说到纯嫔心里去了。 正文 第21章 用膳 “是啊，嫡庶有别。都是做娘的，我也不希望永璋有多大出息，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便是了，可如今话都说不利索，只会惹得皇上厌弃，我也就这点盼头了。” 纯嫔又能有什么办法，她是皇后，自己只是一个嫔位，天差地别，有怎样的结果，都只能直接受着。 此话一出，三人心里也不是滋味，婉答应自嘲一笑，自己连皇上的宠爱都没有，还想什么孩子。 “绿筠，永璋那边，你自个多上些心，我和海兰得空也会去看看孩子，现在发现的还早，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知道，多谢姐姐了。” “你我之间的情分，就不必说这些了。” 说罢，惢心和嬿婉端上茶来，听见娘娘们在说三阿哥的事情，就想起给三阿哥送吃食的事情，碰到了大阿哥，当即就说了出来。 “碰到大阿哥怎么了，他是长子，太后一向看重，又是哲妃之子，皇后的同族，听皇上说起过，很是聪慧的孩子。” “不是，奴婢看着大阿哥的衣服都脏了，看见奴婢手里的吃食，眼睛都放光了，一连吃了好几块，说嬷嬷们总是不让他吃饱。” “什么，几个奴才，还敢这样苛待大阿哥。” 纯嫔震惊不已，大阿哥是长子，又得太后看重，那些个奴婢怎么敢。 “我看奴婢可没有这个胆子，都不要脑袋了，若是没有主子授意，哪个奴婢敢放肆。” 海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随口说了出来。 “是了，撷芳殿一直都是皇后的人在负责，她们竟敢如此苛待大阿哥，就不怕皇上怪罪吗？难不成皇后真的如此心存忌惮，那我的永璋岂不是。” “绿筠，不要胡思乱想，兴许只是下人们瞒上欺下，皇后娘娘一向仁慈，不至于提防几个幼子。” “姐姐说的，我都明白，可无论是与不是，撷芳殿都是皇后在管理，出了什么差池，也是皇后的责任。永璜这孩子打小就没了额娘，也是可怜，如今连饭都吃不饱了，这么小一个孩子，该怎么办啊？” 纯嫔也是联想到孩子，自己的永璋好在还有自己暗中照顾，可永璜就不同了，其中苦楚只有自己知道。 “无论谁所出，都是皇上的孩子，皇后身为中宫，总该一视同仁。” 婉答应并不理解，皇后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能为了什么，我朝历来就属嫡子和长子最为尊贵，哪次不是先立长立嫡，咱们只是嫔妃，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海兰冷不伶仃说了这么一句话，几人当然明白，纯嫔忽而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如懿姐姐，你眼下膝下无子，不如将永璜养到膝下，也好有个人做伴，又能照顾到永璜，不必叫这孩子可怜。” “这……” “是啊，姐姐，有个孩子傍身，总归是好的。” “永璜是皇上的孩子，我们自然疼爱，只是我不曾生养，不知道怎么照顾孩子，若是永璜到了延禧宫，只怕也不习惯。皇后娘娘始终对当年之事有所芥蒂，我若是抚养永璜，只怕更说不清了，到时候后宫动荡，皇上也不安心。” 如懿唉声叹气，她如何去扶养永璜，前世自己尽心竭力，到头来还要算计自己一把，早就寒心了。 “也是，皇后娘娘多心，咱们也不好过。” “不是还有慧贵妃娘娘吗？” 婉答应一向不争不抢，是个老实人，可能在宫里过活的，没有一个是傻的。 此话一出，几人面面相觑，如懿也是笑笑。 “是了，晞月姐姐一直希望有个孩子，永璜交由她抚养才是最好的，她又向来与皇后交好，皇后娘娘想来也不会说什么，横竖都是自己人。只是晞月姐姐身子一向不好，会不会劳累了她。” “如懿姐姐，这你就不懂了，有了孩子的人，心自然都在孩子身上了，心情也会好些，说不定慧贵妃还能因此好起来。” “是嘛！罢了，这事不该是咱们操心的，平日里多让惢心拿些吃食过去，从长计议。” 如懿叹气，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咱们说这些作甚，平日里还是多来教教姐姐女红吧！姐姐的女红是独特了一些，只能每日打发打发时间了，绿筠姐姐和婉茵擅长的皆有不同，总好过我一人，咱们也能说说话。” “海兰，好啊，连你也嘲笑我。” 这话一出，纯嫔和婉答应捂嘴偷笑，想不到娴贵妃还有这样的一面。 “妹妹哪里敢，不过是希望姐姐早日出宫，皇上虽然晋了姐姐的位分，可也把姐姐困在了宫里，若是绣不出荷包，难不成一直在宫里打转，春天的时候我只好和绿筠姐姐她们一起去赏花了。”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会用心的，不就是一个荷包嘛！” 如懿羞愧，早知道当初在闺阁的时候，就多上心了。 “哈哈，姐姐放心，我和婉茵也会来的，大不了咱们上手，反正看不出来。” “绿筠，你也来，再说，我不跟你们说话了。” “好好好，不说了，那贵妃娘娘，可以上菜了吗？我都等饿了。” “自然，不过先说好了，私下里咱们可不讲什么食不过三，吃饱了为好。嬿婉，叫她们上菜。” “是” 惢心她们将菜一道道上来，数量不多，但都是色香味俱全，也都是她们素来喜欢的。 “如懿姐姐，难为你还记得嫔妾喜欢吃的菜，嫔妾有好久没吃过了。” 婉答应眼眶有些发红，不受宠就是这样的。 “你们喜欢的，我都记着呢！以后要是想吃，随时过来，快动筷子。” “嗯～，婉茵，你快尝尝，我尝着，比御膳房的味道还要好。” “诶” “惢心，你们也去吃，不必在跟前伺候了，可别讲什么规矩，都关起门来了。” “是，奴婢代她们谢过娘娘恩典。” 说罢，惢心便将纯嫔和婉答应的侍女一并叫了过去，二人都看在眼里，这也是为什么如懿敢在她们面前说话的原因，既是老实人，也是可怜人。 正文 第22章 嘉贵人复宠 一顿午膳，吃的宾主尽欢，二人高高兴兴地回钟萃宫去了，如懿接着跟海兰学女红，就选最合适的图案，一直练习，不信绣不出来。 当天夜里，皇帝就去了启祥宫，嘉贵人一出来，皇帝的心也跟着过去了，三宝来说的时候，如懿并不觉得奇怪，嘉贵人身为玉氏供奉的女子，自然调教的极好，能歌善舞，如懿只是平静地绣花。 与皇帝朝夕相处这么久，如懿自然了解一些皇帝，知道他的喜好，只怕是这几夜都要去启祥宫了，可金氏只是一个贵人，福薄，哪能受的起皇帝的恩泽，启祥宫的风水养人，必不会叫嘉贵人香消玉殒。 “海兰，今日你赏了嘉贵人一巴掌，以她的性子，怕是要时时刻刻记着，如今复宠，更不得了，在我看来，你的样貌在她之上，岂能让她得意，皇上啊，最是喜欢新鲜事物了。” 如懿平淡自然地说话，海兰就在一旁听着，姐姐说的没错，入了宫，不争宠，就是死路一条。 “姐姐教的，海兰都记得，不会让嘉贵人得意太久。” “你蕙质兰心，自然懂得笼络皇上的心，嘉贵人终究是小国之人，眼界也就这样。今夜就到这里，你早些休息。” “姐姐也早些休息。” …………… 第二天一早，在长春宫请安，嘉贵人的步伐都带着得意，脸上的笑容更是如花一般。 “皇后娘娘恕罪，昨夜皇上在启祥宫，嫔妾才迟来一步。” 这不就是明摆着炫耀，谁不知道皇帝昨晚去了启祥宫。 “无妨，做嫔妃的第一要务自然是伺候好皇上，起来吧！” 皇后心里欣慰，自己这步棋是走对了，慧贵妃病倒，娴贵妃禁足，正是嘉贵人复宠的好时机，只要将嘉贵人扶起来，自然能与如懿抗衡，也就不枉自己一番苦心了。 “谢皇后娘娘。” 请安事毕，嘉贵人走在路上，回头看了一眼海兰，手指扶了扶头上的簪子，笑意盈盈。 “海贵人，昨日的教诲我可是言犹在耳，只怕哪一日，便是嫔妾教你了。” “嘉贵人不必客气，你出身小国，自然不懂我泱泱大国的礼仪，能让你受用无穷，那便没白费了嫔妾的一番心意，嘉贵人可要牢记才是。” 海兰看了一眼，一时的得意算不得什么，一世的得意才算本事。 “看来海贵人在绣坊时，本事都学到嘴上去了，一时的得意算什么呢！” “是啊！嫔妾再不济，绣花的本事还是比得过嘉贵人，既然得意，嘉贵人便好好得意，指不定哪天就没了，这来日的事，谁说的准呢！” 海兰的语调依旧轻松，丝毫没有窘迫之意，听得嘉贵人牙痒。 “绣坊的本事，谁能比得上海贵人啊！嫔妾自愧不如，今夜皇上说要来嫔妾宫里用晚膳，要早些准备，就不多留了。” 那傲娇的神情，海兰只是笑笑。 “那嘉贵人可得好好看路，别一不小心就走空了。” “不劳海贵人费心。” 话音刚落，嘉贵人就差点踩空，幸好被宫人扶住，要不然就丢脸丢大发了。 “这嘉贵人还真是，特意要炫耀一番，如今午时都没过，就想着晚膳了，这用心程度，我自愧不如，难怪人家能的皇上宠爱，一出来就让皇上去了启祥宫。” 纯嫔在一旁笑道，说着说着，便有了几分酸意。 海兰只是听听，不做评论，这后宫中的女子，大多数都是数着日子过，可海兰并不觉得，争宠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姐姐，皇上不来，难道就不活了吗？ “那是嘉贵人的本事，咱们学不来，芳草已经在准备午膳了，听说有苏杭的特色菜，一块去尝尝。” “当然要，我有许久都没吃过苏州菜了，可怀念这一口了。” “又让贵妃娘娘破费了。” 婉答应有些不好意思，可在宫里，没有皇帝宠爱，不就是和这些姐妹过日子嘛！开心是一天，不开心是一天，横竖都没有宠爱，不如活得快活些。 “就咱们几个人，一顿吃不了多少，芳草做点心也很厉害的。” “是吗？宫里这些花样，我早就吃腻了。” “那绿筠姐姐可得好好尝尝，这会，姐姐应该让惢心给三阿哥送鱼蓉糕去了，我闻着都香。” “今日，我们又有福了。” 婉答应听着也是十分高兴，自己在屋里，指不定多闷呢！ 中午，几人又是在延禧宫用膳，下午还一块喝茶吃点心，别提多高兴了，见太阳快落山才回去。 这个时候，三宝来报。 “娘娘，皇上已经在去启祥宫的路上了。” 话音刚落，海兰起身一笑，如懿早就给她挑好了一身衣裳，保证皇上见了，心生欢喜，她的海兰是何等的明艳动人。 “姐姐，我去给三阿哥送东西了。” “去吧！晚膳我会让惢心安置好在你屋里。” 说罢，海兰带着会发出乐声丝竹出去，一路过去，丝竹悦耳，惹得宫人纷纷扰扰，都想一探究竟。 不久，便到了皇帝轿子必经的通道，皇帝突然听到悦耳的丝竹声，目光看去，一个明艳动人的女子正在朝着他屈身行礼。 “嫔妾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此时的海贵人依旧是柔顺的模样，这让皇帝不禁想起那夜的海兰，又见她如此明艳，心里有了几分怜爱。 “海贵人这是去做什么？” “嫔妾去给三阿哥送个新奇的玩意，下面人寻来的。” “这能自动发声的丝竹，确实新奇，朕也许久没有见过几位阿哥了，便同你一道去看看。” 随即皇帝下了轿子，选择与海贵人一同步行，所幸撷芳殿不远，期间海兰十分健谈，再也不是从前木讷的样子，皇帝自然欢喜，两人一路欢声笑语，皇帝已经忘记了启祥宫的事情。 看望完阿哥，又一同回了延禧宫，如懿屋里已经熄灭灯火，为海兰制造机会，只有惢心还在一旁等待。 “奴婢拜见皇上，海贵人。” “可是贵妃有什么事？” “贵妃娘娘今日累了，已经歇下，海贵人还不曾用膳，故而叫奴婢布菜在海贵人屋里，所以奴婢在此等候。” “贵妃有心了，正好朕也不曾用膳，便一道用吧！” “皇上不嫌简陋就好，惢心，让芳草做几个皇上爱吃的来。” “哦～，她们怎么会知道朕喜欢吃什么？” 皇帝一时来了兴趣。 “贵妃娘娘说的多了，嫔妾和宫人自然也就记住了。” 正文 第23章 截胡 提起如懿，皇帝就想起刚刚宫女所说，今日累了，已经歇下了，看来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行就找借口偷懒。想到这，皇帝下意识地笑了笑。 “皇上笑什么，这般开心。” “只是想到贵妃以前绣花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她的第一副绣品，朕到现在还保留着，虽然不大成熟，却是令朕难忘，那是朕的如懿，一针一线缝出来的。朕还记得，她红着脸送给朕的时候，不好意思，送完就跑了，看着十指都贴着膏药，朕既欣慰，也心疼。” 回忆总是美好的，海兰自然也是为姐姐感到高兴，皇上都记得。 “不过她也是最喜欢偷懒的，以前不喜欢听戏，就拉着朕跑到城墙上去，偏别人都在那里熬着。” “姐姐的性子一直如此。” “所以今日她喊累，怕是女红没学好，又偷奸耍滑了。” 这个时候，皇帝说起来，还是十分宠溺的笑。 爱与不爱，区别总是十分明显。 “那这次皇上可是冤枉姐姐了，今日姐姐可是足足练了一日，臣妾走的时候，还在绣，功夫已经大有长进。” “哦～，你与如懿交好，自然向着她说话，专来哄骗朕。” “皇上，天地良心，今日纯嫔姐姐和婉答应都在延禧宫用膳，黄昏时分才离去，都是有目共睹的，姐姐可是有好几人监督的，就是想偷懒，也不行。” 海兰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几分嗔怒，语气上扬，一副皇上不信，我冤枉的表情。 “好了，朕都知道了。” 皇帝情不自禁地捏了一把海兰的脸。 “不过纯嫔和婉答应怎么突然来延禧宫用膳？” 纯嫔他自然记得，为他生下三阿哥的人，婉答应就没印象了。 “皇后娘娘常说后宫和睦相处，便是为皇上分忧，姐姐自然跟着皇后娘娘，所以我们常走动，也总是去看看几个阿哥。姐姐说，无论是谁生的孩子，那都是皇上的孩子。” “难为如懿有这个心。” 皇帝听后也是感慨颇多，如懿竟能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 “姐姐总说自己力弱，帮不了皇上什么，只希望皇上来后宫的时候，能有片刻松快。还说自己的言行比不得皇后娘娘，可也要向皇后娘娘靠齐，做好该做的事情。” “想不到如懿的心思如此细腻，朕还以为她一直是那个不谙世事的青樱，跟在朕后面叫哥哥。” 听海贵人这么说，皇帝愈发觉得自己亏待了如懿，日后要好好弥补才是。 恰好此时，惢心又端菜来了，扑鼻的香气勾起人的味蕾，海兰顺势请皇帝坐下，自己学着如懿的模样布菜，皇帝觉得十分熟悉。 “皇上尝尝，这两日，纯嫔姐姐和婉答应都觉得手艺不错，皇上觉得呢？” “好，朕来尝尝。” 一旁的宫人先行试菜，皇帝才吃上一口，确实不错。 “如懿到哪里找的厨子，味道竟然比御膳房的要好。” “是宫里的宫女，一直在御膳房帮忙，自己也学的一手厨艺，姐姐觉得不错，便要过来了。” “不错不错。” 一连两个不错，可见皇帝是十分满意，海兰自然高兴，一顿饭，让皇帝十分满意。 与延禧宫的欢声笑语相比，启祥宫的气氛就降到了冰点，嘉贵人守在一桌子菜旁边，苦苦的煎熬，皇上还没来。 “主子，咱们还是收了吧！皇上今晚怕是不会来了。” “不可能，皇上昨夜答应我的，皇上怎么可能会食言，你出去看看，皇上一定在路上了。” 嘉贵人不信，昨夜说的那般好，哪怕是有事，也要派个人说一声。 “主子。” 一个宫人进来，嘉贵人喜出望外，立刻站立起身。 “可是皇上来了。” 那人一下跪到地上，满脸惶恐，小声说道：“皇上半路去延禧宫了。” “什么？” 嘉贵人有些不敢相信。 “是娴贵妃去请皇上了？” “听宫人说，是海贵人，带着一个能出声的丝竹，皇上觉得新鲜，就跟着去了撷芳殿，然后就进了延禧宫。” 听到这话，嘉贵人脚步一软，嘴里喃喃自语：“怎么可能呢？皇上怎么会对那个贱人感兴趣。一定是她用了什么狐媚手段，才诓骗了皇上。” 看着满满一桌的菜，嘉贵人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早上还放狠话，如今自己成了笑话。 “不行，皇上刚到延禧宫，肯定还没用膳。我要去瞧瞧。来人，将这几道菜装起来。” 说罢，嘉贵人便带着人往延禧宫走去，三宝正在门口，见到嘉贵人来，整理了一下笑容。 “奴才给嘉贵人请安。” “不必，皇上可在延禧宫？” “在。” “听说皇上在延禧宫用膳，我特意送来几个好菜，劳烦通报一声。” 嘉贵人也不傻，可不敢气势汹汹，只说自己是来送菜的。 “贵人稍等，奴才这就去通报。” 三宝也是没想到，嘉贵人会杀到延禧宫来，不过她是主子，自己是奴才，只好通报一声。 “奴才给皇上，海贵人请安。” “起来吧！” “谢皇上。” 皇帝自然认得三宝，如懿宫里的人。 “可是有什么事？” “嘉贵人在门外求见，说是要给皇上送菜。” “是玉妍姐姐啊！皇上可要请进来，嫔妾今日去长春宫请安的时候，玉妍姐姐跟我们说，皇上今日会去启祥宫用晚膳，要早早回去准备，可见用心，倒是嫔妾的罪过了，将皇上抢了过来，嫔妾这就去给玉妍姐姐认个错。” 海兰姿态摆的极低，看似在说自己，实则在说嘉贵人不懂规矩，皇帝向来不喜欢招摇之人。 “你去作甚，朕昨日是随口说了一句，忘了便忘了，还找到延禧宫来，如此争风吃醋，成何体统。你去告诉嘉贵人，叫她回去启祥宫，好好静思己过。” “奴才遵旨。” “皇上，不必动气，玉妍姐姐也是好心，若是今夜之事传了出去，岂不是让宫人知道，皇上不讲信用，不如接下玉妍姐姐的菜，让嫔妾去宽慰几句，玉妍姐姐是玉氏贵女，自然知道分寸。” 海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皇帝的面容自然缓和几分。 “看来你在如懿身边，学了不少，就依你之言。” “那皇上可不许生气，今夜嫔妾也让皇上惊讶一回。” “哦～，难不成海贵人你也给朕准备了礼物。” “皇上，稍等。” 海兰做出娇羞的表情，皇帝十分受用。 正文 第24章 海兰一唱获圣心 皇帝点了点头，在殿中接着用膳，海兰则是出去见一见嘉贵人。 见到海兰的时候，嘉贵人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就是这个贱人，勾引皇上，才让皇上失约，眼睛里几乎要喷火了，但还是要保持面上的和谐，可说起话来，总归带着几分冷意。 “海贵人，皇上呢？” “皇上自然是在里面用膳了。” 海兰淡淡一笑，一看到她那个笑容，嘉贵人就恨不得动手。 “既然在里面用膳，海贵人是来传话的吧！既然如此，还拦着作甚，还不让我进去。” 嘉贵人整理好自己的仪态，皇帝肯定是想起自己答应的事情来了，肯定会让自己进去。 “嘉贵人，皇上让你回去静思己过。” 海兰收起笑容，明艳的脸上也浮现几分冷色，就冲当日嘉贵人对姐姐不敬，自己也不能放过她，自诩玉氏贵女，不过是小国寡民罢了，这宫里，又有几个人是瞧得上她的。 “你胡说，皇上明明答应过我，今晚要去启祥宫用膳，一定是你说了什么。” 嘉贵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帝怎么可能这样对自己，一定是被贱人蒙蔽。 “无论信与不信，嫔妾倒是在皇上面前求了情，食盒留下，人可以回启祥宫了，你知道皇上最不喜欢不识趣的人，嘉贵人你这般会讨皇上开心，总该明白皇上的意思。” 话音刚落，嘉贵人面色全是冷意，身子往后一退，有些不敢相信，但又无可奈何，她若是闹，皇上只会以为自己在无理取闹，如今只能打碎压牙来往肚子里咽，即便心里再不高兴，也要做戏做全套来。 “那就有劳妹妹将食盒进献给皇上，嫔妾就不多留了。” 嘉贵人几乎是咬牙切齿，但也只能这么做，她才刚刚解除了禁足，若是再来一次，就是再识趣，也会惹得皇上厌恶。 “姐姐慢走，我还要陪皇上用膳，就不多送了。三宝，替我送送嘉贵人。” “嗻” “嘉贵人，请吧！夜里不好走 奴才在前面领路。” “就不劳妹妹费心了，妹妹还是多将心思放到皇上身上，不要哪天没了圣宠，独自难过。” “姐姐放心，妹妹再不好过，也好过如从前，姐姐还是操心自己吧！” 说罢，海兰转身离去，嘉贵人看着海兰离去的背影，狠狠地剜了一眼，恨不得看下她一块肉来。 “贞淑，我们走。” 嘉贵人输人不输阵，依旧高傲地离去，今夜是她栽了，可来日却未必。 到了启祥宫，宫里只留下主仆二人。 “贞淑，避孕的药给我停了，我定然要生下皇上登基之后的第一个贵子，这样我才能母凭子贵，有个指望。到时候，娴贵妃也好，海贵人也罢，谁敢给我难堪。” 原本为了王爷，金玉妍一直避免有孕，但是如今形势变了，她要个孩子，给自己傍身，才不会有今日之辱。以前一个任人打骂的奴婢，如今也能骑到自己头上来，真是奇耻大辱。 “主，您终于想清楚了，如今就属皇上登基之后的第一个皇子最为尊贵，娴贵妃和慧贵妃多年无所出，怕是身子不行，可只要奴婢一停药，再给您调养几日，想来很快就能有孕了。来日就是争一争那个位置，也是有可能的。” 贞淑分析的头头是道，又是嘉贵人的陪嫁，自然十分信任。 “不错，如今慧贵妃病重，我得取代她的位置，获得皇后的青睐才是，这样才更有机会。” “奴婢瞧着慧贵妃也是活该，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可没少为难小主，要是再病久一些才好，这样就不中用了。” “顺其自然吧！倒是海兰那个贱婢，总有一日，我要百倍奉还。” 启祥宫里的咒骂，海兰可是听不到一点，将食盒提回来后，皇帝便问道：“嘉贵人可有闹事？” “有皇上的话，谁敢乱来，玉妍姐姐还吩咐臣妾，要好好伺候皇上呢！” “是吗？” 皇上一脸笑意，将人拉入怀中，海兰今日还特意换了一种香薰，是如懿亲自挑选的。 “朕已经用完膳了，你所说的礼物，又在哪里？” “皇上，你好心急啊！先让人撤了这些菜，臣妾再献给皇上也不迟。” 海兰娇羞的模样，可惹得皇帝心花怒放，以前的海兰见着他就躲，如今一反常态，反而觉得新鲜。 “那朕就再等一会。” “澜翠，将这些东西都撤下。” “是” 澜翠和叶心两人，很快就将桌子收拾干净，又将殿门带上，到了小厨房，便将食盒里的东西全倒了。 “现在可以了吧？” “皇上，嫔妾新学了几首曲子，长夜漫漫，唱给皇上听如何？” “哦～，朕竟不知，你还有这样的本事，唱来与朕听听。” “皇上是昆曲大家，若是嫔妾唱的不好，皇上可不要怪罪才是。” 海兰轻声细语，又有那样的容貌，一颦一笑，勾人心魄，可是比嘉贵人还要讨人欢心。 “朕自然不会怪罪。” “皇上可不许反悔。” “君无戏言。” 说罢，海兰嫣然一笑，百花失色，走起身段，赏心悦目，摆起架势，樱桃小嘴一张，声音婉转：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 哪怕海兰没有穿上戏服，这样的身段容貌，也是足以让皇帝春心萌动，一颦一笑之间皆有韵味，海兰虽说没有学多久，却是有模有样，皇帝哪里能耐住性子。 大步走了过去，将佳人抱在怀里，那真是香玉满怀。 “皇上，嫔妾还没唱完呢！” 看着皇帝，海兰眉眼笑意盈盈，皇帝哪里还忍得住，直接将人横抱而起。 “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真是叫朕惊喜，今夜没唱完，那便明日再唱，可不要浪费了如此好的夜色，须知春宵一刻值千金。” 说罢，皇帝便将人带到床上去，海兰只能娇羞地喊了一声皇上。 今夜的启祥宫是个不眠之夜，延禧宫却是留有半盏灯火。 正文 第25章 开窍的海兰 因着昨夜海兰的风趣，皇帝一时觉得心情大好，又做下来今夜再来的决定，一早起来，便去上朝了，还许海贵人睡到自然醒，昨夜可是折腾了许久。 如懿早就听了惢心说昨夜的事情，故而也是等到皇帝走后，才开门，毕竟自己的脸没好，若是被皇帝瞧见，怕乱了分寸，还是留到生日那日再一展手段。 “今日早膳，做些清淡的粥食来，小菜也做的清淡些。” 昨夜一事，还是如懿教的海兰，前世与皇帝生活数十载，自然了解他，颇为喜欢歌舞，既然如此，当然要投其所好，越是愿意为他花心思的嫔妃，越是能得他的欢心，所以很早就让海兰偷偷练习了。 “娘娘对海贵人真是用心，事无巨细的照顾着。” 惢心听着主子的吩咐，无一不是在照顾海兰。 “在这宫中，真情难得，我便只有这一个妹妹了，若是再不好好照顾，只怕别人的手就伸进去了，便是知道失去的痛苦，才明白现在的难能可贵。” 当年海兰那样护着自己，为此不惜给自己下毒，生永琪时还遭了算计，险些难产，身子也受了伤害。若是那个时候，自己早些觉悟，不相信所谓的情分，海兰也就不用受罪了。 如今上天给了自己一次机会，那便要好好看护海兰，绝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至于旁人说自己恶毒也好，刻薄也罢，在这个宫里，自己就只有海兰了。 “娘娘，好好的，怎么感怀起来了？” 惢心不明白，如今娘娘的日子一日比一日好，再也不比从前了，反而伤怀起来。 见惢心苦恼，如懿只是淡淡一笑，道：“惢心，眼下你还不明白，等你明白的时候，我也留不住你了。” “娘娘，说什么呢！奴婢要一辈子伺候娘娘。” 惢心被如懿一说，面色通红，不好意思。 “哈哈，咱们的惢心啊！也有自己的心思了，哪有姑娘一辈子不嫁人的，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你，我才算放心啊！” “娘娘，明明说的是您，怎么扯到奴婢身上去了，奴婢可不说了。” 惢心羞愧极了，当众讨论这些事。 “好，不说了，李玉那边如何了？” “娘娘放心，一切都好，奴婢和李玉是同乡，有几分情分。” “那便好，王钦是皇后一早就笼络过去的，唯有李玉还算聪明，咱们犯不着算计皇上，可也不能当睁眼瞎，若是有人害自己，还被蒙在鼓里，那才是真的该死，自取灭亡罢了。” “有娘娘的吩咐，奴婢都看着呢！对了，今个一早，大人送信过来了。” 惢心拿出信封，如懿看着里面的内容，心里欣慰不已，家里的二老总算开始认真了，哥哥也开始用心读书，族中也有几个刻苦之人，来年春闱便可一展身手。不过如懿总是不急的，日子还长着，好好培养，一次不成便多试几次。 按照之前如懿所说，自己的阿玛已经整顿全族内务，又将族学重新重视起来，额娘也将一众田产好好打理，租给租户的，尽量薄收，可是赚得了不少好名声。乌拉那拉氏会慢慢好起来，最终成为自己的助力。 “阿玛做的很好，将我封为贵妃的消息告诉家里，册封礼延后举行，叫他们不必伸张，我眼下并无子嗣，还需要家里的助力才是。” “奴婢明白了。” 因为没有册封，也就还没有昭告天下，这种事情，自然不会乱说，就连自家也不知道，如今也可以透露风声了，一切也有家族的功劳，这前朝后宫，总是联系着的。 少时，海兰终是起了身子，一来便看到姐姐在里面等候自己，心里的苦楚一下子就烟消云散。 “海兰，快来，昨夜辛苦了，先喝些清淡的粥，养养嗓子。” “姐姐” 海兰不急不缓的叫了一句。 “怎么了？今日叫的这般甜。” “没什么，只是觉得一切有姐姐在，真好。” “姐姐觉得有海兰在，才是真的好。快来用膳。” 见海兰不动，如懿上前将海兰安顿好。 “皇上说今夜还要来，姐姐是没见到昨夜嘉贵人的嘴脸，别提有多痛快了。” 海兰脸上多了一分得意，自己为了姐姐，也要生下一个皇子来，偌大的一个宫中，自己只有姐姐一人了。 “好了，好些休息才是，皇上觉得一时新鲜，自然乐意，承宠几日，你的身子也就差不多，要懂得欲拒还迎和欲擒故纵。今夜还是要看你的本事，若是皇上明日还来的时候，便可以将他推去纯嫔宫里了。” 后宫之中，向来讲究雨露均沾，若是一个人将圣宠都占了，那其他人能干什么，只能整日算计了。 “姐姐说的，我都明白，我的身子最多也就够支撑今夜了，皇上折腾人的本事愈发厉害了。” “那也是我家海兰有本事，趁着年轻才好，日后红颜衰老，靠的只能是懂事了，稍后我会让江与彬给你请脉，好好调理身子。” “我都明白，越是懂事，越是识趣，皇上才会常来。只是没想到，皇上会喜欢昆曲。” 这一点，海兰是有些意外的。 “各人有各人的好，婉答应便是诗情画意，她性子淡雅，又是潜邸的老人，也是时候让皇上重新注意了，雅俗兼备才是最好的，总不能千篇一律，到头来只会自己苦恼。在这宫里，只要能承宠，那都是自己的本事，而且要是旁人学了也没用的，不能一味的全盘托出，要学会藏。” 如懿说着的时候，嬿婉也在一旁伺候，听的头头是道，本来就不是说给一个人听的。 “明白了。” ……………… 当天夜里，皇帝又来了延禧宫，如懿早早歇息，海兰用尽浑身解数，皇帝意犹未尽，第三日再来的时候，海兰便以身体不适，将皇帝推去了纯嫔宫里，连着第四日又来，海兰还是身体不佳的模样。 于是将人推去了婉答应宫里，皇帝知道是自己那两日太过了，非但没有怪罪，反而有几分欣慰，海贵人的这番懂事，让他心情大好。 “海贵人如此体贴，叫朕心情愉悦，便封号为愉，择日封为愉嫔吧！” 正文 第26章 玫答应发力 因着海兰的推脱，皇帝干脆每宫都去了一晚，是为雨露均沾，慧贵妃早些日子好了，也承宠了一晚，众人多多少少沾了海兰的福气。 当皇后听说海贵人封了愉嫔之后，心里愈发忌惮起来，没想到延禧宫的两个如此会争宠，一个个先后让皇上晋了位分，而嘉贵人承宠才几日，还是老样子。 只是皇帝到了永和宫，玫答应却推脱不见，说是脸伤没好，不敢惊了圣驾。可玫答应遭遇掌掴之事已经过去许久，按理来说脸伤早就好了，皇帝还想宠幸几日，这么一个识趣的美人若是不见，岂不叫人心疼。 想起她被掌掴之后，自己只顾着关心如懿去了，却疏忽了她，一时有些愧疚，故而又多了几分怜爱，可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一日到长春宫坐，便问起皇后此事。 “皇上所说极是，按理来说早就好了，可玫答应的脸不知怎么的，一直没好，因为当日之事牵扯两位贵妃，愉嫔也在场，臣妾不敢专断，所以还是请皇上定夺。 “哦～，竟有此事，先叫其他人过来。” “皇上，慧贵妃体弱，怕是不好过来，况且玫答应与慧贵妃见了，怕是也互相下不来台，倒不如先请娴贵妃和愉嫔过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皇后如此说，皇帝眉眼之间闪过一丝不快，但还是淡淡道：“皇后思虑周全，倒是朕疏忽了，先去请娴贵妃和愉嫔过来。” “嗻” 当王钦告知三宝，三宝通传的时候，如懿大概知道，是玫答应发力了，养了这么久的伤，总算是坐不住了。 “海兰，皇上传召，咱们便去瞧瞧。” 到了长春宫，二人屈身行礼。 “臣妾（嫔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都坐。” “谢皇上。” 皇帝心里冷冷一笑，来的都是自己宠爱的嫔妃，可不要做出什么令人不快的事情才好。 “叫玫答应进来。” 皇后见人都到齐了，便将苦主叫了进来。此时的玫答应戴着一块白色面纱，莲花移步，身姿婀娜，只是有些我见犹怜的架势，往那里一跪。 “嫔妾给皇上请安………” 话音未落，便带上几分哭腔，皇帝心疼，过去将人扶起来。 “让朕瞧瞧，凡事自有朕为你做主。” 皇帝揭开面纱，却被脸上的痕迹吓了一跳，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与不快。 “玫答应，你的脸，我的脸早就好了，按理来说，你的脸也该好了，怎会如此？” 如懿十分惊讶，海兰也是震惊，皇后看着她们的反应，不置可否。 “嫔妾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切还要皇上做主。” 玫答应泪雨俱下，更惹得皇上怜爱。 “朕自然会为你做主。” “皇上，臣妾瞧着，掌掴是断然不能造成这样的，莫不是用错了什么东西，或是没有忌口，才有这样的后果。” 如懿心有余悸，讪讪出口。 不等玫答应回话，皇后便说了起来。 “玫答应不好告诉皇上，便告诉了本宫，所以本宫已经问过了玫答应身边伺候的人，玫答应为了养好脸伤，从未吃过什么忌讳的东西，十分小心。” “还是皇后娘娘心细如发，换了臣妾，早就乱了分寸。” 如懿突然恭维一句，皇后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只听得如懿话锋一转。 “既然不是吃错东西，那便是用错东西了。” “怎么可能，嫔妾从头到尾，只用过祛疤的膏药，再未用过其他的了，难不成是膏药有问题？” “这……祛疤的膏药是臣妾叫素练去太医院领的，怎么会有问题，如果有问题的话，臣妾怎么会叫人来自己宫里。” 皇后辩解一声，皇帝却是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素练，素练当即跪下。 “皇上，膏药是断然不会有问题的，奴婢亲自去太医院领的，当日娴贵妃娘娘也在看过的！” 听到此话，皇帝目光一转，看向如懿，如懿心底冷笑，句句说信任，到头来还是疑心，帝王自古如此，当下镇定自若。 “当时玫答应受损，皇后娘娘思虑周全，便叫臣妾陪同，臣妾还在永和宫一块看了太医，当时玫答应不放心，还让臣妾瞧了膏药，臣妾也认得，是太医院专门祛疤的膏药。” “确实，当日臣妾看玫答应的样子，便让娴贵妃跟着去了，随后又叫了太医。” 皇后也这般说，后又话锋一转。 “既然大家都疑心膏药，不让将膏药拿来，让太医看看，也好了事。” “嗯，给皇后把脉的太医可还在？” “回皇上，是太医院的赵太医，正在偏殿誊方子呢！” “你去叫他过来瞧瞧。” “嗻” 随即赵太医来了殿中，一旁的人奉上膏药，赵太医看过之后，神色自然。 “皇上，这确实是太医院研制的祛疤膏。” “嗯，那你看看玫答应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 赵太医又仔细端详了一番，又细细检查了膏药，神色有了变化。 “回皇上，是花粉，太医院研制的祛疤膏是不能和花粉一起混用的，否则便是毒膏，会伤人肌肤啊！” 话音刚落，玫答应就哭喊起来。 “皇上，是谁要害嫔妾，嫔妾虽然出身不好，但也容不得这些下作手段。嫔妾知道，得了皇上的宠爱，便是碍了旁人的眼，与其被这些下作手段所害，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玫答应知道，皇帝最忌讳争风吃醋，那可是死命往上面扒。 皇帝听后，面色发冷，一敲桌子，几人顿时跪下，帝王一怒，伏尸百万，殿中一时噤若寒蝉。 正文 第27章 脏水莫挨边 “皇上息怒，臣妾身为中宫，后宫出了这样的事情，是臣妾管教不严，还请皇上降罪。” 听到膏药有问题，皇后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你是朕的皇后，好好的，朕责罚你做甚。都跪着干嘛，起来吧！” “谢皇上。” “赵太医，你说膏药之中含有花粉，本宫记得前段日子各宫赐下去的香包当中便有一味药材，里面便含有花粉。” “娘娘所言不差。” “那就奇怪了，从头到尾接过膏药的只有三个人，玫答应总不能自己害自己，素练又自证了清白，唯一接触到膏药的就只有娴贵妃了。” 皇后话题一转，顿时转到了如懿身上，语气平淡，心里却有了几分得意，总算是抓到娴贵妃的把柄了，无论是与不是，这事总要有个定论。 听到此话，皇帝目光放在如懿身上，如懿淡定自若，十分平静地注视着皇帝，心里发笑，原来在这个时候，皇帝心里就产生了怀疑，还真是可笑。 “娴贵妃娘娘，您到底为何要害嫔妾，嫔妾自问对您恭敬，从未有过失礼之处啊！若是您不喜嫔妾夺了皇上宠爱，告诉嫔妾一声，嫔妾自然会让，何至于用下作手段来害嫔妾。” 玫答应突然哭喊起来，指着如懿，一顿哭诉。 皇帝也是十分心烦，不相信如懿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目光转了过去。 “皇上，臣妾不曾做过。” “皇上，娴贵妃干出这样争风吃醋的事情，是臣妾中宫的失职，臣妾御下不严，请皇上降罪。可娴贵妃不想说，那便去慎刑司，慎刑司的精奇嬷嬷自然会有法子让娴贵妃说的。” 皇后深明大义地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自以为胜券在握，她已经看出了皇帝眼底的怀疑和犹豫。 “皇上，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何况一个嫔妃，若是皇上不处理这件事情，惹得后宫人人效仿，如何正纲常，立宫规。若是娴贵妃是清白的，那慎刑司也问不出什么，左右是如懿妹妹吃些苦，这事也就过去了。” 皇后看似善解人意，实则次次都是将如懿往火坑里推。 见皇帝动容，皇后当即下令。 “来人，将娴贵妃带下去，在慎刑司自证清白。” 素练和一旁的宫人当即准备动手，如懿站立起身，面色自若。 “谁敢。” 这气势舍我其谁，随后屈身跪下，不卑不亢。 “皇上，臣妾不知是谁要污蔑臣妾，但此事绝对不是臣妾所为，因为臣妾的香包中根本就没有这个东西，就连愉嫔的香包之中也没用，当日愉嫔也是在的，皇上可让赵太医查验。” “赵太医。” 皇帝叫唤一声，惢心取下如懿身上的香包，海兰也屈身跪下。 “皇上，姐姐香包之中确实没有，当时姐姐还不受宠，内务府送来的都是次品，并无什么功效，那香包针线又不好，嫔妾重新缝制的时候，都挑了出去。” 赵太医检查过后，如实回复：“皇上，确实没有，或许是玫答应宫中沾染了花粉也说不定，毕竟花粉这东西，只要有花，风一吹，便落下了。” “你们二人先起来。” “谢皇上。” “玫答应，你也听见了，此事并非娴贵妃所为，你好好想想，永和宫中可曾养花？” “是慧贵妃，一定是她，她还不肯放过嫔妾，嫔妾都已经受过罚了，她还不肯放过嫔妾。” 玫答应突然咬死慧贵妃，皇后心里有不祥的预感。 “怎么回事？又扯上慧贵妃了。” “方才皇后娘娘所说，嫔妾一时乱了心神，这才想起，慧贵妃娘娘送了嫔妾一盆珍贵的绿梅，嫔妾不敢怠慢，一直摆在窗台，没想到慧贵妃娘娘还有这样的心思。当日打骂，嫔妾都受着了，没想到还有今日之祸。” 看着玫答应哭的梨花带雨，谁看了不怜香惜玉。 “去咸福宫，叫慧贵妃来。” “嗻” 少时，慧贵妃到了长春宫，看见这么一堆人，又见了皇上，当即屈身行礼。 “皇上，这么急匆匆的叫臣妾来，所为何事？” 皇后给慧贵妃使了一个眼色，慧贵妃丝毫没有注意，心思都在皇上身上。 皇上面色发冷，一直盯着慧贵妃，冷不伶仃地来了一句：“你自己干的好事，你自己看看。” “臣妾又做了什么？” 慧贵妃不解，转头看了一眼玫答应，看到她脸上的疤痕，吓了一跳。 “啊，玫答应，你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 “嫔妾的脸，还不是贵妃娘娘所赐，嫔妾自知卑贱，可贵妃娘娘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为何还不肯放过臣妾？贵妃娘娘好狠的心。” “你可不要胡说八道，本宫何时对你的脸做过什么，少来泼脏水。本宫都已经给你送礼，道过歉了，你还想怎样？” 慧贵妃面色发红，几欲发火，好端端的，就来污蔑，岂能容忍。 “正是贵妃娘娘送的好礼，那绿梅的花粉让臣妾变成了如今的模样，贵妃娘娘敢说不知？” 玫答应咄咄逼人，慧贵妃脸色顿时煞白，她哪里知道。 “怎么可能，本宫如何知道那花粉会如此，皇后娘娘教本宫赔礼道歉，本宫自然照做，还特意叫家里搜罗一株上好的绿梅，好心好意，结果变成这样。皇上，臣妾确实不知啊！” 皇帝怀疑的目光看来，慧贵妃只觉得心里一凉。 “皇上，臣妾确实叫慧贵妃赔礼道歉，毕竟是玫答应无礼在前，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是没想到会是如今这个局面，属实是误会了。” “是啊，当日我和玫答应在御花园赏绿梅，想来晞月姐姐也是注意到了，只是好心办了坏事，实属误会。” “娴贵妃说的在理，皇上知道，臣妾不是这样的人。” 没想到如懿会为自己说话，当下慧贵妃也顾不得其他，接着往下说。 皇帝还是一副主意未定的样子，只是将目光看向如懿。 “方才叫你受了委屈，不如你告诉朕，该如何处置啊？” 皇后听后，心里不是滋味，皇上这是在敲打自己嘛！ “臣妾觉得，只是一个误会，既然误会解除了，便没事，让太医好好瞧瞧，总不会落下毛病。只是玫答应受了无妄之灾，皇上不如给个赏赐，以示宽慰。当然，这只是臣妾的一点浅薄看法，具体如何，全凭皇上的意思。” 如懿可不敢真的托大，只是建议一番。 “嗯，娴贵妃思虑周全，便按娴贵妃的意思去办，将此番朝贡的玉石拿给玫答应，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谁也不许再提。” “嫔妾多谢多谢皇上。” 正文 第28章 乱点鸳鸯谱 事情尘埃落定，慧贵妃心里的石头也就放下了，本来皇上传唤，就欢天喜地地去了，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件破事，差点遭受无妄之灾。 想到这，慧贵妃心里就愈发想要一个孩子，只要有一个孩子傍身，有皇嗣在手，日子就有盼头了。自打御花园之事后，皇上对于高家还是一样重用，可对于自己却是冷落了不少，已经很少去咸福宫了。 如今要么去启祥宫，要么去延禧宫，甚至去钟粹宫的日子都比咸福宫多，看着昔日一个个不如自己的人走在前头，慧贵妃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得了赏赐，玫答应自然欢天喜地，这次可算报了御花园之仇，不仅在皇上面前给慧贵妃上了眼药，还让自己得了好物，这一切的配合可都是多亏了娴贵妃，都是太后的人，果然不同。 如懿与海兰对视一眼，彼此间的意思不言而喻，今日皇后是太心急了。 “臣妾（嫔妾）谨记皇上教诲。” “退下吧！朕与皇后还有话说。” “臣妾（嫔妾）告退。” 几人走出宫去，独留皇帝与皇后，皇后看着面色平常的丈夫，愈发猜不透皇帝的心了，今日是自己失之急切了。 见皇帝久久不说话，皇后心里就是煎熬。 “臣妾知错，还请皇上责罚。” 皇帝并未答话，只是自顾自地喝了一口茶，随后吐出一口气。 “你是朕的皇后，皇后怎么会有错。你是太心急了，今日一口断定如懿，失了皇后的本分，你是六宫之主，自当处世公正，得空，多向皇额娘请教吧！” 听到此话，皇后心中苦也，皇帝这是不信任自己了吗？如懿在他心里就那么重要，身为皇后，不能嫉妒，只能贤惠大方，处事公正，可她是人，不是圣人。 见到愈发陌生的皇帝，皇后心里就越是惶恐，以前还能知道皇帝怎么想，如今君心似海，若是再不想办法，自己这个皇后怕是要整日担惊受怕。 “臣妾谨记皇上教诲，要是有不懂的，自然会请示皇额娘。” “嗯，你明白就好，你是朕的妻子，是朕的皇后，偌大一个后宫，还需要你上下打点。永琏那边，你也不要抓的太紧了，眼下年纪还小，不要熬坏了身子。” “是，皇上说的是，只是永琏是嫡子，总该做好表率，臣妾会注意方式的。” 听到皇帝关心起孩子，皇后心里又是一大宽慰，好在皇帝是个重情之人，从未亏待过自己。 “你明白便好。” “皇上，臣妾想向皇上讨一个恩典。” 既然气氛缓和，那该提上日程的事情，自然要办好，自己也能安心一些。 “皇后难得有求朕的时候，说来听听，朕都可答应。” 敲打完了，自然是一个甜枣。 “那臣妾先替莲心谢过皇上。” 皇后千恩万谢，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 “莲心？不是你身旁伺候的人吗？莫非你要求的恩典与她有关？” “是啊！莲心年纪愈发大了，她在我跟前伺候这么久，我总要为她的将来考虑。只是说起来，有些难以启齿，怕皇上怪罪，可这丫头不知道怎么着，竟然认定了。” “说来便是。” 见皇帝面色平静，皇后才敢接着往下说。 “皇上可还记得先帝身边的苏公公？” “自然记得，苏公公和皇额娘身边的瑾汐姑姑，我少时还见过，相互扶持，也还不错，以前瑾汐姑姑也很是照顾朕。难不成皇后所说之事，便是此事？” 皇帝看着皇后，眼底并无什么情感，见到皇后点头，眼底这才有了一点冷意，只是面上总是笑的。 “对食之事，早有先例，臣妾也是偶然发现，莲心与王钦彼此有意，我本意是想让莲心出宫去算了，可到底是从潜邸就伺候臣妾的人，她家中又还有弟弟妹妹要照顾，出去了，也是孤苦无依，臣妾心中不忍，所以才来问过皇上的意思。” 皇帝耐心听着，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似乎是在思索这件事情的可行之处，良久才开口。 “王钦从前是伺候皇阿玛的人，如今又伺候朕，很是用心，如今年纪也大了，若是回去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也算宽慰，只不过对食一事，不好声张，还是叫他们二人前来问过，皇后才好操办。” “还是皇上思虑周全，臣妾倒是浅薄了，既如此，便让他们前来问过，素练。” “是” 不久，两人便跪在殿前，皇帝看向莲心，莲心只是磕头。 “莲心啊！皇后向朕求了恩典，但朕总要问过你的意思，你可愿意？” “奴婢愿意。” 莲心低眉，磕头谢恩，像她这样的人物，有资格说不吗？ “既如此，朕便成全你们，王钦，莫要辜负了皇后的一番美意。” “奴才多谢皇上，谢皇上恩典。” 王钦千恩万谢，全然没有注意到皇帝眼底的寒意，就如皇帝所说，王钦年纪大了。 “这件事情就交给皇后去办，王钦朕许你半天假，在此听皇后吩咐。朕还要处理朝政，改日再过来看你。” 说罢，皇帝又看向皇后，一脸柔情的模样。 “臣妾恭送皇上。” 皇帝走出长春宫，一旁伺候的李玉连忙跟上，皇上这是生气了，方才在殿外，他可是听的一清二楚，娴贵妃娘娘所说的出头之日，不久了。 “皇上，咱们是回养心殿，还是哪位娘娘宫里？” 皇帝眉眼之间一股倦意，不知闻到哪里来的药香，心中舒缓了不少。 “去延禧宫，午膳朕便在延禧宫用了，叫御膳房不必准备。” “嗻，可要奴才提前通报一声，让娴贵妃娘娘做好准备？” 李玉相比王钦，更加聪明，皇帝自然满意。 “不必，朕就是要去看看，如懿她有没有偷懒，朕几时才能拿到荷包。” 说到这里，皇帝不自觉地笑了笑，在这后宫之中，好像就只有在如懿那里的时候，是十分放松的，哪怕在皇后宫里，也有些不自在。 “皇上的心思，娴贵妃娘娘都知道，就连奴才都听说，娴贵妃娘娘十分用功呢！” “哦～，有这事？” 皇帝一脸怀疑，李玉天天在养心殿伺候，眼睛还能跑到延禧宫去。 “延禧宫旁边就是连接宫人的甬道，宫人们可都能瞧见，里面经常有几位娘娘在绣东西，别提多和谐了，有说有笑，奴才也就听下面人说了一嘴，皇上不要怪罪，奴才多嘴了。” “哈哈，你啊！去延禧宫。” 皇帝心情大好。 正文 第29章 怀疑的种子 几人一同出了长春宫，慧贵妃与如懿一同走在前头，海兰和玫贵人走在后头。 “无论如何，今日多谢你为我进言了。” 虽然慧贵妃不知道如懿为什么要帮自己，但是帮都帮了，一句谢谢还是要说的。 “晞月姐姐客气了，本就是无心之过，谈何责罚。只是前几日我去撷芳殿看三阿哥的时候，里面的嬷嬷给我行礼，大阿哥下意识就喊了慧娘娘，我便觉得，姐姐是个面冷心热的人。都是皇上的孩子，可大阿哥偏偏记住姐姐了，这说不定是一种缘分呢！” 如懿只当平时闲聊，慧贵妃却未必这么想，前段日子，他愈发知道子嗣的重要，自己又生不出，现有的阿哥当中，她就只能对大阿哥动动心思了，听如懿这么一说，大阿哥对自己感官还不错。 “是啊！都是皇上的孩子，可本宫总盼望着有一个自己的孩子，难道娴贵妃就不指望吗？你我进潜邸的时间差不多，却一直无所出，眼瞧着皇后和纯嫔先后生下皇子，说不羡慕，那都是假的。” 说完，慧贵妃自嘲一笑，这么多年了，都过去了。 “我如何不希望有自己的孩子，只是福薄，怕是时候未到，也就不想了。” 如懿表面感怀，心里却是平静，可怜自己与高晞月，一进门就被算计的死死的。 “难得你能想这么开，可自己不能生养，还可以抱养，你就不会动一点心思？” 慧贵妃试探性地问起来，目光看着如懿，全是怀疑。 “姐姐说的什么话，妹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何谈孩子，若是姐姐有什么想法妹妹必然不会阻拦。说到底，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若是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关心着，该有多好，撷芳殿的嬷嬷也是人，眼高手低的，难免。” “你真这么想？” “自然。” 如懿看着慧贵妃，眼底没有一丝欲望，慧贵妃有些不敢相信，难道真有人什么都不求吗？ “我只希望皇上一切安好，自己能够安安稳稳地在这宫中度过，孩子嘛，有便是上天的恩赐，我便好好养着，若是没有，那也是我福薄，命里的缘分。何况皇后娘娘与我之间，始终有所隔阂，姐姐倒是素来与皇后娘娘亲近，更进一步，也未尝不可。” 说完，如懿只是笑笑，她们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彼此都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慧贵妃瞧着如懿，还真是重新认识了一番，当下也是一笑。 “那便借妹妹吉言。” 说罢，慧贵妃便往咸福宫的方向走，海兰和玫答应走上前来。 “娴贵妃娘娘，您对她也太客气了，嫔妾可没有这么大度。” 玫答应看着慧贵妃走远的背影，心里还是恨意。 “今日因祸得福，也不枉你辛苦一场，这伤再养上一段时间，便可以重新侍寝了，好不容易得来的福气，要好好抓住才是，最好为皇上生下个一男半女，那才是无上福泽。” 如懿说的头头是道，玫答应都虚心受教，这是在教自己。 “多谢贵妃娘娘指点，嫔妾都记下了，来日若真的有事，还请贵妃娘娘照拂。” 玫答应知道自己，在这宫中可不能真的无依无靠，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放心，我们可都是太后的人。” 听后，玫答应嫣然一笑。 “那嫔妾就告辞了，贵妃娘娘慢走。” “嗯” 玫答应走后，就剩下如懿和海兰二人，两人走在一起，海兰心有疑惑。 “姐姐，大阿哥是长子，得太后看重，姐姐为什么不自己抚养，反而要推给慧贵妃，这岂不是助长了慧贵妃的气势？” “因为我希望我的海兰妹妹能生下一个皇子，旁人生的孩子，我只能一视同仁，但若是你生下，我疼还来不及，我在等那一天。” 如懿忽然对着海兰郑重说道，海兰心里十分感动，日后一定要为自己和姐姐生下一个皇子。 “可是慧贵妃若是抚养大阿哥，皇上恐怕会重新重视咸福宫，就算是为了大阿哥，也会经常去。” “自然，可皇上最讨厌的便是争权夺利，无论玫答应一事是不是误会，怀疑的种子已经在心里生根发芽了，若是这个时候，慧贵妃争取抚养大阿哥，皇上表面不会说什么，心里怎么想，谁知道。 还有今日皇后娘娘一言断定，只怕也会惹得皇上不快。至于皇后与慧贵妃之间，会不会因为大阿哥，关系更加紧密，答案是当然不会。” 听后，海兰若有所思。 “姐姐的意思是，慧贵妃抚养大阿哥后，便会有自己的心思。” “这世上，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出类拔萃，大阿哥本就聪慧，又年长，如今在学问上已经得皇上赞赏。二阿哥年纪小，却是嫡子，皇后娘娘纵是再关爱，也要先顾及嫡子，所以才加倍地让二阿哥读书，这二人之间，如何没有竞争。” “姐姐所言极是，那慧贵妃便是接了一个烫手山芋。更多的是，众人会认为皇后失职。大阿哥连饭都吃不饱，出了事情，皇上给大阿哥找个养母，皇后的面子就要挂不住了，那与慧贵妃之间的关系，便会彻底破裂。” “有失必有得，有得必有失，咱们又何必趟这趟浑水，反正都是皇上的孩子，咱们都一样关心罢了。今日给慧贵妃说的够多了，能不能成，就全看慧贵妃自己的本事了。” “姐姐不必担心，慧贵妃不行，她身后可还有高大人。” “但愿如此，早些回去，我已经让江与彬写了调理的方子，做成药膳，芳草的手艺，肯定合你胃口。” “好，多谢姐姐费心了。” 海兰笑容灿烂，如懿看着也高兴。 “说的什么话。” “嬿婉。” “奴婢在。” “我知道你养花有一手，日后多在宫中养些可以做成药膳的花，要是需要，可以自给自足，你们的身子也能好些。” “奴婢记下了，可奴婢认为，倒不如开辟一块药圃，来的方便。” “好，你心思通透，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奴婢一定不会辜负娘娘。” 魏燕婉自从来了延禧宫，每日都很开心，娘娘从来不会苛待下人，反而十分温柔体贴，就如同大姐姐一般，事无巨细的照顾着，魏燕婉一直想好好报答，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如今机会来了。 正文 第30章 延禧宫的宽慰 两人就这么一路聊着回了延禧宫，还没到宫门的时候，就闻到一股药膳的香气，十分浓郁，还飘向远方了。 “时间还早，这都要炖足了时辰，咱们先绣会花吧！” “哎呀，姐姐还真是用心，皇上可真有福气。” “少来，不过打发时间罢了。” “是是是。” 皇帝来延禧宫的时候，还在外面，便闻到了里面飘出来的香味。 “原来这味道是从延禧宫出来的，这如懿，不知道又在捣鼓什么东西。” 皇帝摇头笑笑，随即走进宫去，一旁的宫人正要行礼，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声张，他要看看，如懿绣花的功夫如何了。 海兰是最先注意到皇帝的，只是如懿太过投入，又是背对，直到绣完才拿起来。 “海兰，你觉得这次绣的如何了？” “朕看着，大有长进，果然没有偷懒。” “皇上，您怎么来了？” 如懿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但是绣花的好心情全都没有了。 “怎么，朕不能来吗？” “当然可以了，皇上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只是皇上也不叫臣妾，就这么看着，倒叫人羞愧，这点微末手艺，又要被皇上笑话了。” 如懿一副难为情的表情，皇帝见了，哈哈大笑。 “好了，朕不笑话你，真是大有长进，和你第一副绣品相比，惊为天人。” “皇上，还说没有笑话臣妾，您再这样 臣妾真偷懒了。” 如懿又羞又恼，面对皇帝，简直要找个洞钻进去，皇帝见了，愈发开心，还是他的如懿叫人开怀。 “那朕不说了，你宫里炖的什么，香气十足。” “芳草煨汤呢！加了些滋补的药材，皇上午膳可是要在延禧宫用？臣妾叫她们准备些皇上喜欢的。” “正有此意，你素来给朕准备的茶呢？怎么不泡上？” “惢心已经去了，给皇上换壶新茶。” “也就在你这里，有片刻松快。” 如懿走了过去，替皇帝推拿起来，最近和江与彬学了一点，缓解的手法，看皇帝的表情，很是受用。 “你怎么还会这个？真是叫朕意外。” 皇帝感受着手上的力道，恰到好处，又专挑穴位按压，感觉身上的血液都流通的更快，暖意十足，令人舒畅。 “皇上日理万机，每日专心国事，十分操劳，有时候见到皇上的时候，眼睛上总是见到黑色，可见是操劳过度，没有睡好，长此以往，怎么得了，臣妾便询问太医，太医便教了臣妾这个。皇上若是觉得好，不如让王公公也学一学，劳累的时候，也好松快一些。” “你对朕的用心，朕是知道的，还是李玉去学，他聪明些。王钦这个人啊，年纪大了，如今又遇到好事，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言语之间，皇帝似乎对王钦有些不满，但是如懿假装不知道。 “是了，长春宫的时候，王公公还在，怎么来了延禧宫，王公公就没来，是不是年纪大了，那皇上应该体谅一二，让王公公做些简单的伺候。” “也就你这般心善，王钦那是与皇后身边的莲心结了对食。” 皇帝随口说了出来，如懿一脸惊讶的模样。 “怎么会？这王公公一把年纪了，莲心姑娘可还年轻着，好端端的，怎么就许配给了王公公，皇上也不为人家姑娘想想。” 听着如懿的话，皇帝心里还是宽慰，如懿总是能和自己想到一块去。 “你总是能和朕想到一块，朕自然是问过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加上皇后是第一次求朕，朕自然应允。” “原来如此，只是臣妾想起先帝身边的苏公公了，过的也算如意，或许莲心便如同当年的瑾汐姑姑，是桩好姻缘也说不定，这可是皇上给的福气。只是对食一事，终究不好声张，若是惹得宫中效仿，那就不好了。” 如懿好生伺候，皇帝慢慢放松下来。既然皇后娘娘着急，那王钦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该做的事，一件不能少做，皇后也是失之急切了，那个帝王会喜欢妃子在自己身边安插人。 莲心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王钦在皇帝跟前伺候，若是有什么，岂不是很好传递消息，纵然皇后说的天花乱坠，可皇帝就不会疑心嘛！这是大忌，皇帝疑心深重，如懿自然是知道是。 “朕自然也是这个意思，可到底是宫里伺候的老人，朕也打算厚待一些，只是他年纪大了，当差愈发不得力了。” 其实也还过得去，只是皇后这么一做，日后重要的事都不会经过王钦的手了，面上不在意，心里还能不在意嘛！ “这是皇上该考虑的事情，说与臣妾听也是无用，总不能让臣妾去跟前伺候。” “你啊，还是那般古灵精怪，总有奇特的点子。如懿啊！今天你受委屈了。” 皇帝叹气一声，拍了拍如懿的手，如懿淡淡一笑，并不在意。 “在这宫里，上到嫔妃，下到伺候的奴婢，都有自己的委屈，臣妾这点算什么。何况有皇上这句话，臣妾便不觉得委屈，因为臣妾知道，皇上始终是相信臣妾的，只要看到皇上，臣妾便什么都不想了。” “难为你了，皇后的心思还是太急了，到底是年轻了些，朕叫她有空去向皇额娘请教。” “太后经验老道，自然什么事都能处理的来，可谁都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皇上从刚登基时候的懵懂，到现在的得心应手，不也是如此。皇上总该多给皇后娘娘机会才是，偌大一个后宫，大大小小的事情太多了，难免有疏忽的地方，皇上要多支持才是。” 如懿非但没有对皇上断言之事发表什么意见，反而十分拥护皇后，体贴入微。 “如懿啊！朕能有你这么一个妻子，夫复何求。” “臣妾只是说了该说的话，不过是一个希望自己丈夫每日过的舒心的女人。若是有什么说的不好的地方，还请皇上不要怪罪，臣妾没有皇上那样的宽广见识，只有这点微末见解。” 如懿在皇帝面前，姿态永远是下位者，温柔体贴，却又不失分寸，始终以皇帝为中心。 越是如此，皇帝越是觉得难能可贵。 “如懿啊！你的心思，朕都明白，朕也不会辜负，你我之间的情分是谁也不能比的。” 正文 第31章 生辰献舞 皇帝在延禧宫用了午膳，往后几日多是在延禧宫用膳，只是晚上没有在延禧宫过夜，过犹不及的道理，皇帝还是知道的，若是太过了，只怕又要起来争端，所以都是雨露均沾，各宫都去了一次。 紫禁城的雪纷纷扬扬，临近新年，也到了如懿生辰的这一天，宫人们依次祝贺，如懿也把准备好的赏钱发了下去，又让宫人们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火锅。 皇帝那边，李玉已经过来传话，说是今天政务繁忙，要黄昏时分才过来，晚膳也在延禧宫用，如懿自然精心准备，好在今日的雪不大，天也不算冷。 海兰亲自为姐姐画上妆容，依照洛神的模样，当真是叫人眼前一亮，再穿上那红衣裙，与平日里的如懿大不相同。平日里的如懿，素净淡雅，就如同那兰花一般，而今日的如懿热烈开放，好似牡丹，将自己的优势完全展露出来。 “娘娘，您也太美了。” 魏燕婉看着画完妆容的娘娘，当真是仪态万千，风姿摇曳，心里只有高兴。 “瞧你那嘴皮子，可真会说话。” “娘娘，奴婢所言可是发自内心，惢心姐姐和春蝉觉得呢？” 两人纷纷点头，脸上笑容灿烂，若是她们的娘娘日日如此，那真是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可别说了，我都要被你们羞死了。” 如懿面色绯红，前世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技艺，如今狠下功夫，自然有所成效，只是宫人左一句右一句，叫人害羞。 “姐姐，美则美矣，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就放心吧！” 海兰也在一旁笑，若是皇上见了，那还得了。 如懿自然笑意十足，哪怕心里不愿，可是也要去做，在紫禁城里，只有得到皇帝的宠爱，才能有一席之地，无宠就是罪。 黄昏时分，往日宫门大开的延禧宫，今日闭着，皇帝觉得奇怪。 “李玉啊！朕不是叫你来传话吗？怎么不见如懿来迎朕，往日里知道朕来，她早早就在宫门处等了，你怎么办事的？” 皇帝指了指李玉，今日大臣们在下面七嘴八舌，吵的他头疼。 “哎呦，皇上，奴才可冤枉啊！您忘了娴贵妃娘娘说的吗？生辰这一日，她要给皇上送一份大礼，说不定就是让皇上自己看呢！” “你也跟着卖关子，神神秘秘的。好吧！朕便自己看看。” 说完，皇帝亲自推开延禧宫的大门，映入眼帘的便是雪中的如懿。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宛如一朵盛开的红梅，散发着独特的魅力。今日的如懿很不一样，一袭鲜艳的红裙让她整个人显得格外妩媚动人，仿佛燃烧的火焰，令人眼前一亮，心生荡漾。皇帝怔怔地站在宫门处，目光被如懿深深吸引，无法移开视线。 李玉机灵地察觉到皇帝的心思，他望了一眼周围的人，然后识趣地将众人都拦在了宫门外， 看到皇帝来了，如懿嫣然一笑，那笑容，连皇帝的魂都要勾去了，随即在雪地里翩翩起舞，摇曳的身姿，飘逸的红裙，与这雪景融为一体，皇帝脸上的笑容藏也藏不住。 一舞倾城，如懿停下身形，皇帝笑容满面的走了过去，将身上的斗篷披在如懿身上。 “如懿，今日的你叫朕太惊喜了，朕竟不知，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如懿看着皇帝，满眼的欢喜，都要溢出来了，脸上还有几分绯红，说话带着几分娇羞。 “皇上，这是臣妾第一次跳，皇上可还喜欢？” “喜欢，只要是你，朕都喜欢，难为你肯为朕花这样的心思。” 皇帝自然知道如懿，他是真没想到，如懿竟然会为了自己，下这样的功夫，练舞可是十分吃苦的。 “只要皇上喜欢，臣妾花多少心思都是值得的。” “好了，就别站在外面了，外面风大，要是着凉了，朕该心疼了。李玉。” “奴才在。” “下面不是新进贡了两条墨狐皮吗？去拿过来，朕要送给如懿。” “皇上自个不留吗？” 如懿有些诧异，两条都给自己，只是怕自己被皇后穿的小鞋还不够嘛！ “今日本就是你的生辰，你又送了朕这么一份大礼，朕总该要有所表示。这墨狐皮极为难得，上面没有一丝杂色，用来保暖是再适合不过了。” “那臣妾就多谢皇上厚爱了，不过皇上既然给了臣妾，那臣妾拿去做什么，皇上不会怪罪吧？” “自然不会，给了，便是你的东西，朕怎么会怪罪呢！” “臣妾多谢皇上，今日臣妾特意叫家中挑了一只上好的羔羊，肉质最为鲜美，用来涮火锅，最是合适不过，再加上些滋补的药材，炖好了羊汤，极为鲜，冬日里寒，皇上可要多进一些，暖暖身子才是。” “正好朕想吃羊肉了，不过就我们两个，这羊是不是浪费了。” 如懿一听，就知道皇帝在想什么，淡淡一笑，道：“熬好的羊汤，臣妾以皇上的名义，让愉嫔送去各宫了，太后那里自然送的最快，皇上不必担心多了，臣妾宫里的人喝了些剩下的，还有一些，皇上可要叫李玉他们用些？当然，臣妾就娇纵这一次，往后不会了。” 听如懿将话都说完了，皇帝只有摇头笑笑。 “你都安排的明明白白了，朕还有什么话说，要是真说些什么，倒是显得朕不讲情面了。” “皇上才是心思通透呢！为了赔罪，臣妾只好拿出夜以继日苦练技艺而成的荷包了。” 说的时候，如懿还一脸心疼，慢悠悠地掏出自己辛辛苦苦绣的荷包，上面绣着典雅的兰花，反面是梅花，皇帝见状，直接拿了过来。 “你倒是会说话，这分明是朕交给你的任务，理应是朕的，怎么还成赔礼了。” 说完，皇帝仔细端详了一番，便挂在腰上，一刻也等不及了。 “朕的如懿，大有长进，朕很欣慰。” “皇上，咱们用膳。” 掀开锅来，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如懿先替皇帝盛好汤，一顿饭下来，将皇帝伺候的舒舒服服。 用完之后，又端出提前泡好的促进消化的茶，皇帝也很是享受这份伺候，皇后都不能如此细致入微，如懿却做到了。 这一夜，延禧宫灯火通明，往后又连着去了三日，这后宫人人都知道了，娴贵妃娘娘一曲红梅舞，俘获了皇上的心，恩宠之大，便是皇后都没有。 不过到了第三日，如懿便假借风寒，不是将皇帝推进海兰屋里，就是纯嫔和婉答应屋里，甚至连咸福宫，如懿都提过一嘴，如此懂事，叫皇帝既不舍，又无奈，也担心。 正文 第32章 姜还是老的辣 如懿生辰之后，很快就到了新年，因为如懿的懂事，太后也没有说什么，皇帝已经做到了雨露均沾，只是常常去延禧宫走动。 正月初一这一天，皇帝带着满宫的嫔妃还有皇子公主去拜见太后。 太后身旁围着几个孩子，笑的很是慈祥，慈宁宫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看着日渐长高的皇孙，太后愈发高兴，对着皇后身边的璟璱招了招手。 皇帝的子嗣当中，公主只养活了一位，太后自己也生育了两位公主，所以对于如今唯一的公主，自然想疼爱几分。 然后璟璱听到呼唤，怯生生的，似乎不愿与太后亲近，太后只是扫了一眼，皇帝眼里倒是有一丝不快。 皇后见状，只好赔笑，随即说了两句。 哪怕的皇后发言，璟璱还是一副不亲近的模样，底下的嫔妃都看着呢！ “罢了。” “永璜，你过来。” 太后转头对着永璜关心起来，永琏都站在旁边，偏生永璜站的远。 “皇祖母，孙儿这几日偶感风寒，还是离皇祖母远些。” 说完，永璜还咳嗽了一句，太后自然心疼。 “怎么回事？” “奴婢已经十分用心了，只是大阿哥………。” 伺候大阿哥的嬷嬷站了出来，太后面上浮现一丝不悦。 “够了，还敢说主子的不是，别有下次。罢了，你们先回去，哀家还有话和皇帝与皇后说。” 见太后动怒，苏嬷嬷赶紧将大阿哥牵了下来。 “大阿哥，奴婢问心无愧。” “嬷嬷，是我自己的问题。” 大阿哥天真烂漫的模样很容易蒙骗过关，苏嬷嬷这边吃了挂落，转头就向素练添油加醋去了。 倒是慧贵妃见到了大阿哥，可哄了好一阵，还带到咸福宫去了，底下的奴婢哪里不知道慧贵妃的厉害，不敢阻拦。 “皇后，近来可好？” 话音刚落，皇后心里一个咯噔，似乎感觉大事不妙。 “回皇额娘，还好，只是第一次上手，难免有些手生，若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皇额娘指点。” 这话一出，太后倒是有些诧异，随即目光转到皇帝身上，皇帝自然知道什么意思。 “皇额娘，是儿子说的，儿子想着皇额娘的本事，所以对皇后说，要是有拿不定主意的事情，便去请教皇额娘。” 太后点了点头，面色柔和起来，看向皇帝，也多了一分慈爱。 “皇后啊！你是哀家儿子的嫡妻，是大清的国母，最近的事是有些失之急切了，你叫哀家一声皇额娘，与旁人总是不同。” 这一声儿子出来，皇帝有些动容。 “儿臣知道，还请皇额娘教诲。” 皇后本意看向皇上，可是皇上并未看自己，心里有些苦意。 “你是皇后，秉持节俭，自然很好，可是讲究节俭也要因地制宜，撷芳殿的人手是万万不能少的。你看现在，皇帝才有几个皇嗣，你身为中宫，嫡子嫡女越多越好，其他嫔妃也要生下皇嗣，只有皇嗣充足，国本才会稳固。 至于各宫的用度，削减也就罢了，但是穿衣打扮上可以稍微放松些，你让各宫的嫔妃们打扮朴素，皇帝见了都烦，你要注意啊！如今的后宫就这么些人，不要弄得鸡飞狗跳，不得安生。” 太后这一番话下来，皇后嘴里发苦，真是有苦说不出，好在皇帝开口了。 “额娘，皇后还年轻，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还望额娘费心一些。日后月初和月中的时候，皇后便来额娘这里，好让额娘指点一二。” 皇帝这一句额娘出来，太后有些诧异，自从登基以后，皇帝可是再也没有称呼过额娘了，无论如何，心里总是宽慰的。 “既然皇帝这么说，哀家便勉为其难吧！还有，皇帝，上次的羊汤，额娘喜欢，你费心了。” “既然额娘喜欢，儿子再叫人弄些，顺带包些羊肉饺子，眼下正是新年，要吃饺子的，儿子晚上再带嫔妃们过来，热热闹闹地吃上一顿团圆饭。” 听到太后说出夸赞的话，皇帝心里欢喜，想着一定要好好奖赏如懿。 “也好，新年，是该热闹一些。” “好了，儿子和皇后就不叨扰额娘休息了。” 皇帝与皇后告退，出了慈宁宫，皇帝脸色才冷了下来，走在前头，皇后只能追赶。 “太过宠坏璟璱，在皇额娘面前失礼，好在皇额娘没有怪罪。” “是臣妾的错，臣妾日后一定好好教导锦瑟。” 皇后有些惶恐，皇嗣之中，就这么一个公主，皇后自然宠爱了些，只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你是朕的皇后，凡事不能急，只能稳，今夜宫宴的事情，便有劳你操心了，羊肉朕会叫人去弄。” 说完，皇帝又态度温和起来，皇后心里算是松下一口气了，只是皇帝独自离开，皇后心里苦也。 “皇后娘娘。” 素练担心的唤了一声。 “本宫无事，只是因为当初迁宫之事，太后又不是皇上生母，所以本宫也生了一点怠慢之心，是本宫错了，本宫一直以为自己是六宫之主，其实太后才是真正的六宫之主，到底是本宫怠慢了，日后要好好孝敬太后才是。” 今日看着皇帝与太后的对话，是那样的母子情深，皇后也是没想到，太后还有这样的手段，这位在宫中沉浸了数十年的妇人，是自己小瞧了，要不然岂有今日之事。 “娘娘，您太难了。” 正文 第33章 汤达人上线 如懿和海兰回到延禧宫，两人一同动手，完成后面的收尾工作，总算是将两条墨狐皮加工好了。 “姐姐，这墨狐的皮可真亮堂，听说是吉林将军献上来的贡品，总共也就才两条，皇上心疼姐姐，都赐了下来，不知道让慧贵妃她们吃味多少，如今姐姐倒是大方，竟然要都送出去，也不知道给自己留着一条。” 海兰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心疼姐姐，好东西都送出去了。 如懿听后只是将手放在海兰手上，笑意盈盈。 “不过是两件墨狐皮罢了，都是死物，没什么意思。下次要是再有，一定给我们海兰留下，不过我们海兰的手艺是真好，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姐姐，你就别夸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在这宫里，若不是当初太后的照拂，你也到不了如今这个位置，姐姐要尽孝，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支持。不过另一条给孩子们做成手套，倒是大方了。” 对此，如懿只是笑笑，海兰其实都明白。都是皇帝的孩子，如懿一视同仁，将好东西都送出去，到时候大阿哥之事东窗事发，可就能看出差距了，不过是提前准备罢了。 “好了，今日家中送了上好的野鸡来，冬日里极为难寻，我叫芳草煨汤了，很是鲜甜，稍后我们用过，给太后送一份过去，聊表心意，我们可始终和太后是一条心的。” “姐姐不说，我也知道，只是天天吃的这般好，我看姐姐都圆润了不少。” “好啊你，都敢打趣我来了。” 如懿戳了戳海兰的两侧，笑的她停不下来，直求饶。 “罢了，快些用膳吧！正好去慈宁宫，能赶上太后用膳。” “都听姐姐的。” 两人风风火火用了膳，便带着宫女出了门，魏燕婉手里拿着墨狐做的围脖，惢心手里则是提着刚煨好的野鸡汤。 少时，便到了慈宁宫，正好里面在传膳，福珈见到来人，出来相迎。 “奴婢见过二位主子。” “福珈姑姑不必对我们多礼，劳烦福珈姑姑通报一声，我和海兰来拜见太后。” 如懿哪怕是面对福珈，也是客客气气，没有自称本宫，而是我，这也无意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福珈左右一看，便明白了她们的意图，随即点头。 “奴婢这就是通报太后。” 福珈回了慈宁宫，太后正坐在桌前，面前摆满了膳食，只是提不起什么兴趣。 “外面是谁来了，大中午来，倒是稀奇。” “回太后，是娴贵妃和愉嫔，奴婢瞧着，是给太后送东西来了。” “哦～，给哀家送东西，倒是稀奇，叫她们进来瞧瞧，大冷天的。” “是” 福珈得了准信，便去通传。 “二位小主，太后召见。” “多谢福珈姑姑。” 如懿与海兰走进慈宁宫，时隔多日，她再次来的慈宁宫，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只知道，讨好太后，可以让她在这宫里活的安稳多了。 “臣妾（嫔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起来吧！大冷天的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冬日里冷，慈宁宫的地龙虽然烧的暖和，但是更让人打不起精神，太后有些恹恹的，连膳食也不想用。 “臣妾和愉嫔来向太后献殷勤了。” 如懿笑着说道，惢心立刻会意，拿出食盒，将里面的野鸡汤端了出来，打开盖，异象扑鼻，引的人食指大动，连太后的精神也好些了，有点胃口了，毕竟里面如懿让芳草加了一些药材，算是一道药膳。 “这是什么？” 太后微微有些诧异，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说大白话。 “回太后，臣妾家里送来了两只野鸡，臣妾想着，野味冬日里难寻，若是能拿去煨汤，想来是极好的，又加了一些滋补的药材，做成了药膳，特来请太后进一些。” “罢了，既然是你的孝心，哀家便用一些。” 说完，福珈便要伺候太后用膳，一旁的如懿笑着拿过福珈姑姑手里的碗。 “福珈姑姑，就让我来吧！稍后您也进一些吧！” “这怎么行？” 福珈下意识摇头，太后看在眼里，笑了笑。 “福珈，你也伺候了哀家大半辈子，一碗汤，有什么行不行的，哀家叫你坐下。” “诶” 福珈眼眶有些发红，慢慢地坐下。 如懿盛好汤，放到二人面前，这个时候刚刚好，不烫。 “皇上常说，太后是天家最尊敬的长辈，有什么都要先想着太后，上次在臣妾宫里喝了一碗羊汤，觉得鲜美，立刻就吩咐宫人，要给太后送去，大雪天的，臣妾就劳烦愉嫔了，不知道太后可还满意？” 如懿站到一旁，伺候太后用膳。 “原来是你宫里熬的，看来哀家教你的，你倒是都记得，我说今日的味道可有些熟悉。难得你都听进去了，要不然哪有今日的好日子。” 自从改名之后，如懿也是大不一样，得宠却没有恃宠而骄，反而懂得谦逊礼让，和睦相处，这很不错。 “臣妾的好日子，都仰仗太后，往后还望太后垂怜，臣妾必不敢忘。太后说的话，臣妾也都记在心里。” 太后听后，不置可否，只是说道：“你有这份心思便是足矣，玫贵人对你倒是称赞了几句，可见你的心思，你这般孝心，哀家自然疼你。” “臣妾多谢太后，前些日子，皇上新赐了两件墨狐皮下来，臣妾素来不爱披这些，便请愉嫔做了一件围脖，进献给太后，还望太后不要嫌弃。至于另一条，臣妾则是做成了几副手套，眼下天寒，阿哥公主又爱玩，不要冻着才是，臣妾想着先拿去皇后娘娘那里，请皇后娘娘处理。” 听到如懿如此说话，太后倒是有些稀奇，这是彻底开窍了，也好，富察氏的儿媳太重权势了，六宫之中，平衡最为重要。 “你比你的姑母要聪明多了，你的一片孝心，哀家就收下了，也难为你为阿哥公主们花心思。看来，皇帝没有白疼你。” 一般人可做不到，都想着争权夺利，独占皇帝宠爱，如懿不管是发自内心也好，还是装模作样，太后都不关心，重要的是，她做了这件事情，就值得自己青睐一分。 “都是皇上的孩子，臣妾看着自然欢喜。” “你真的这么想？” 这句话倒是让太后高看两分，后宫之中，有哪个女人能做到这一步。 “臣妾的心在皇上身上，自然爱屋及乌，也是太后的教诲，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罢了，你倒是机灵起来了。” 太后听后，也不愿多说什么，如懿这是彻底要住在皇帝心里了。 正文 第34章 对皇后的麻痹 皇后回到长春宫后，心中涌起一股苦涩之意。皇上从未如此对待过她，今天因锦瑟的缘故，甚至冷淡地对待她。皇后感到困惑和无助，不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在众多子女中，她仅养育了一位公主，因此自然而然地有些宠溺。然而，她未曾料到女儿竟会在太后面前失态，让她陷入尴尬境地。尽管太后并未言语责备，但皇上的态度显然在责怪她未能教导好锦瑟。此外，今日大阿哥的事件也给她带来了压力。 “素练，你立刻前往撷芳殿仔细查看，确保万无一失。永琏是嫡子，人数少些无妨，但其他皇子处必须增派人手。今日永璜咳嗽，你也亲眼目睹。本宫自认为已尽到嫡母的责任，不敢有丝毫懈怠。然而，太后竟然对本宫说，如果永璜出了意外，我将无法面对哲妃的在天之灵。” 一想到这，皇后也是心里苦涩，无以言表，自从她做了这个中宫之位，便一日不敢懈怠，就是怕对不起皇后之职。 “娘娘，您想多了，奴婢已经问过了大阿哥身边伺候的奴婢。大阿哥年纪大了，主意大着呢！自己跑到雪地里玩，感染了风寒，奴婢还听撷芳殿的嬷嬷说，大阿哥可会在皇上面前表现了，每次皇上去的时候，都凑到跟前去，处处要压二阿哥一头。 一个庶子，处处要压过嫡子，天底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就如同当年的哲妃，本来和娘娘是同族，族中本意也是让她帮扶娘娘的，没想到是个惯会争宠的，抢在您前面生下了大阿哥，如今她的孩子也这般会争宠，处处想压过咱们二阿哥，娘娘可不能不上心啊！” 听到素练如此说，皇后也是渐渐厌烦了起来。 “有其母必有其子，不过幼子无辜，能知道什么，还不是看如何教，只要好好教导，总是能好的，倒是本宫的锦瑟，今日叫本宫难堪了，好在永琏争气。” “娘娘，公主还小，自然不懂，平日里见的少了，难免生分。还不是大阿哥，每次在长辈面前，表现的多乖巧。” 话音刚落，璟璱就是跑到皇后怀里去。 “璟璱，额娘问你，今天你为什么不肯去皇祖母那里？” 璟璱一本正经地回答：“皇额娘，嫡庶有别，皇祖母只是庶出，也就是庶祖母，而儿臣是嫡出，自然不能与庶出的皇祖母亲近。” “你这是哪里学来的？” 皇后听着璟璱嘴里的话，后背发凉，若是传了出去，只怕是自己这个皇后就要做到头了。 “璟璱，你好好听着，太后是你皇阿玛的亲额娘，是天家最尊贵的长辈，谁见了都要恭敬，不能拿嫡庶说事，你皇阿玛也不是嫡出，难道你要伤你皇阿玛的心，戳额娘的脊梁骨吗？” 皇后如此严肃，让璟璱感到陌生，甚至有些害怕，在她的印象里，额娘从来没有这么对过自己。 “额娘，你别这样，我害怕。” 小公主被吓得瑟瑟发抖，眼泪汪汪地看着皇后，试图让她心软。然而，皇后却不为所动，她的眼神坚定而严厉，仿佛在告诉锦瑟，这次不会轻易放过她。 “璟璱，你要答应额娘，听额娘的话，额娘自然好好疼你，可你若是胡言乱语，做出有违规矩的事情，额娘也绝不会心慈手软。今日你做错了事，用完午膳，就去门外站着，站够一个时辰才准进来。” 皇后语气坚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听到这句话，璟璱愣住了，泪水不停地滚落下来。她无法想象自己要在寒冷的冬天里站足一个时辰，那该有多冷多难受啊！ “娘娘，不可啊！公主还这么小，要是冻坏怎么办？” 素练和莲心急忙跪下求情，她们心疼公主，希望皇后能改变主意。但皇后却视而不见，严肃地说：“今日若是不好好教教她，来日只怕会闯下滔天大祸。” 两人深知皇后心意已决，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虽然皇后心中对锦瑟充满了疼爱，但她明白，如果现在不对锦瑟严格要求，将来可能会给她带来更大的麻烦。因此，即使心痛，皇后还是决定要给锦瑟一个教训。 皇后何尝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呢？只是自己的宠溺，竟然叫璟璱养成了这样的性子，这让皇后感到十分痛心。她意识到，自己必须采取行动来纠正璟璱的行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莲心，你得帮本宫，等到了春天，便挑个黄道吉日。” 皇后突然看向莲心，莲心心里一阵慌乱，她知道皇后想要让自己做什么，但是她不愿意嫁给那个丑陋的太监王钦。可是如果不答应，自己的弟弟妹妹该怎么办。莲心心里苦涩不已，只能默默地点头。 皇后看着莲心，心中有些不忍，但她需要莲心嫁给王钦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只有莲心嫁给了王钦，王钦才会成为自己的人，这样皇上身边就有了自己的耳目，自己也能更好地掌握皇上的心思。皇后并不图什么，只是希望能够了解自己丈夫的心，现在的皇帝越来越难以捉摸，皇后常常感到惶恐不安，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皇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很艰难，如果不能得到皇上的信任和宠爱，那么她这个皇后就会越来越难做。所以她必须要想办法去了解皇上的心思，而莲心就是最好的人选。皇后希望通过莲心嫁给王钦这件事情，能够让自己重新获得皇上的信任和宠爱，同时也能够让自己的地位更加稳固。 午后时分，阳光正好，可天气依旧寒冷。璟璱用完午膳后，乖巧地站在了长春宫门外，与宫内的温暖形成鲜明对比。她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小脸被冻得通红，小手也因为太冷而不住地搓着。 就在这时，如懿和海兰恰好伺候完太后午膳，从慈宁宫里走了出来。太后还需要小憩一会儿，所以她们没有多留，而是直接来到了长春宫。毕竟，皇后那边还是要时常过去表表忠心，好让对方放松警惕，麻痹大意。 当她们到达长春宫时，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被冻得满脸通红的锦瑟，正可怜巴巴地站在门口。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让如懿和海兰不禁心生怜悯之情。她们连忙走上前去，心疼地将用墨狐皮制成的手套戴在锦瑟的小手上，并将她紧紧地抱进怀中。 “璟璱，你这是怎么了？”如懿关切地问道。 璟璱一听，立刻委屈地大哭起来：“娴娘娘，额娘不要璟璱了……” “不会的，皇后娘娘一直很疼爱璟璱啊！”如懿温柔地安慰道。 正文 第35章 演的自己都信了 如懿看着璟璱，许是冻坏了，以前压根不亲近的，如今竟然抱着自己哇哇大哭起来，她虽然有心夺权，但是幼子无辜，雄鹰一般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对幼子下手，眼下也有了两分疼爱之意。 “姐姐，赶紧将璟璱抱进去，外面这么冷，要是感染风寒就不好了。” 海兰提醒如懿，不要忘了她们此行来的目的。 “我都知道，嬿婉，你去通报一声，不能坏了规矩。” “是” 皇后向来极重规矩，若是不通传就进去，只怕会落得一个越俎代庖的评价，尤其是眼下这个时候，只怕皇后心里，早就对自己不满了。 “素练，璟璱这是怎么了，你快去看看，是不是冻坏了？” 一听到女儿的哭声，皇后心如刀割，又后悔自己今日罚她的决定，璟璱还这么小，她能知道什么，一定是自己这个额娘在教的时候，没有好好言传身教，才让她沾染了这样的毛病。 “娘娘，奴婢这就去看看。” 结果素练还没出宫门，守着公主的宫女便进来，告诉素练，娴贵妃和愉嫔来访，素练不知道她们来干什么，只好汇报皇后。 “娘娘，娴贵妃和愉嫔来了。” “她们来做什么？” 皇后有些诧异，她们可是很少主动来长春宫的，莫不是知道了什么，故意来看自己的笑话。 “奴婢也不知道，娘娘，可要召见？” “罢了，来都来了，还是见一面，也让本宫看看，这娴贵妃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知道如懿要来，皇后如临大敌，整理的仪容，愁眉苦脸已经彻底不在脸上，恢复了那副端庄大气的模样，雍容华贵，走到了前殿，坐在主位上。 “莲心，替娴贵妃和愉嫔倒茶。” “是” 当看到娴贵妃抱着哭泣的锦瑟，皇后心里如刀绞一般，只是面上不动声色。 “臣妾（嫔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二位妹妹不必多礼，坐吧！素练，你带璟璱下去烤烤火。” 皇后脸上挂起标准笑容，一边让二人坐下，一边让素练带走璟璱，谁知道娴贵妃有什么心思，可不能让锦瑟多和她亲近。 “皇后娘娘，不知道公主犯了什么错，竟然让皇后娘娘如此责罚，公主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皇后娘娘好好引导便是，臣妾虽然没有孩子，可看着也十分心疼。” 如懿一来先是关心璟璱，拉近两者之间的关系，听到如懿对璟璱的关心，又听到如懿说自己无所出，心里的防备到底是少了一点，贵妃又如何，没有孩子傍身，终究无用。 “如懿妹妹，在这宫中，就属你和本宫待的时间最久，本宫也就不瞒你了，锦瑟这孩子在太后面前失礼，自然要责罚一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本宫自然要好好管教。” 皇后说的大义凛然，为的就是告诉如懿，她身为皇后，以身作则，无论是谁的孩子，都一视同仁。 “皇后娘娘是六宫表率，臣妾自然佩服，只是孩子还小，见太后见的少了，日后多见几次，便不会了。臣妾看锦瑟小手冻的通红，便自作主张，将手套给她戴上了，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在皇后面前，如懿一向的态度都是柔软的，谦逊与忠心，从不坏规矩。这么说话也是为了告诉皇后，自己没有任何私心，是真心实意敬仰皇后。 “本宫还未多谢如懿妹妹对璟璱的关心，何来恕罪。本宫也看到了，那是墨狐皮所制，听说今年才进贡上来两匹，皇上都赐给了如懿妹妹，可见皇上对如懿妹妹的情分。” 皇后虽然心里不快，但是都没有表现出来，面色依旧和蔼，她算是明白了，如懿今天过来，就是显摆的，说不知道墨狐皮的难得。 “皇后娘娘说笑了，皇上赐给延禧宫，不过是看中了愉嫔的手艺，这两条墨狐皮，一条制成了围脖，在太后宫中，另一条则是给公主阿哥们都做了一副手套，臣妾正是要请皇后娘娘分发。” 如懿话音刚落，海兰便接着说道：“墨狐皮难得，嫔妾也是绣了好几日才完工，还请皇后娘娘过目。” 说罢，魏燕婉便将墨狐皮手套交到莲心手中，莲心再呈上去。 皇后看着，心里倒是有了几分喜意，如懿如此说话，还将分发权留给自己，莫不是一种示弱，眼小眉眼间的笑意更甚。 “愉嫔的手艺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如懿妹妹，你为何不自己去做这件事情，还大费周章地跑到本宫这里来，一来二去，麻烦了些。” 皇后面上笑意十足，言语之中却是询问，这么好的事情，自己不去做，反倒要拿到长春宫来，六宫之中，可从来没有人干过这个事情。 “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臣妾岂敢僭越，紫禁城里的孩子，都要尊皇后娘娘一句皇额娘，都是皇后娘娘的孩子，这件事自然要由皇后娘娘来做。” 如懿平淡回答，皇后却是有些诧异，有些不可思议，额头微皱，似乎是在思索，如懿一反常态，是什么道理。 知道皇后肯定怀疑，所以她接着说道：“其实臣妾也有一点私心？” “什么私心？” 皇后有些好奇，想听听如懿能说出什么来。 “臣妾想报答皇后娘娘的恩情。” “恩情？本宫可不记得，对你有什么恩情？” 这话一出，皇后就更疑惑了，这是要唱哪出。 “皇后娘娘日理万机，不记得，臣妾却是都记在心中。当年之事，若非皇后娘娘宽宥，岂有臣妾的今日，臣妾能有今日，都是皇后娘娘的宽容大度。还有上次嘉贵人言语之事，若不是皇后娘娘秉公处理，保全了臣妾的颜面，臣妾如今还不知在何处，这桩桩件件，臣妾都记在心里，只望有机会能报答皇后娘娘一二，只是没什么本事，只能做些小事了，还望皇后娘娘不要嫌弃。” 如懿字字句句，说的情真意切，那眼底的感激做不得假，几乎就要泪雨俱下了。 皇后听着，也是颇为震惊，如懿竟然如此敬重自己。 “好妹妹，当日我便说过，入了宫都是姐妹，既然是姐妹，理应互相照顾，况且我身为中宫，本就要照拂后宫姐妹，谈何感激。” “皇后娘娘自认为是自己的本分，那是皇后娘娘的宽容大度，可对于臣妾而言，皇后娘娘所做的一切，值得臣妾的感激，臣妾敬重皇后娘娘。” 说完，如懿眼眶竟然有些发红，皇后是彻底放下戒备了。 “如懿妹妹，你的心意，本宫都知道了。” 正文 第36章 拿捏皇帝的心 在皇后宫中表了一番忠心，如懿才和海兰离开长春宫，在这宫里，不知道有多少心思，要人命。 “姐姐，你说皇后会相信咱们吗？” 海兰有些担忧，姐姐的计划落空，白白便宜了皇后。 “海兰，日子还长呢！计较太多是不好的，咱们尽到心意就是，至于信任与否，总要看时间，我相信，咱们这位皇后娘娘是会信的。” “姐姐有主意便好。” 两人还没到延禧宫的时候，三宝就出了宫门，火急火燎的。 “娘娘，您回来的正好，御膳房送了一头羔羊来，李玉公公也来了，奴才正要去找您了。” 听到送羊来，如懿心里有了猜想，吩咐一旁的嬿婉，去请钟粹宫二位来，下午怕是有的忙了。 “奴才给娴贵妃娘娘，愉嫔娘娘请安。” “起来吧！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如懿一脸惊讶，故作不知，这皇帝也忒爱吃了，就知道折腾人。 “皇上知道娘娘宫里的手艺好，所以让奴才带了羊肉过来，说是晚上都在慈宁宫用晚膳，要吃羊肉饺子，所以要辛苦娘娘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你回去转告皇上，本宫会好好安排，叫他放心。至于你，当班回来后，和三宝他们一起用些，新春之际，是该吃饺子。” “奴才多谢贵妃娘娘。” 果然，只有在娴贵妃娘娘这里，才把他们这些奴才当个人，从来不会大呼小叫。 “好了，赶紧去伺候皇上吧！上次皇上还跟本宫夸赞你来着，皇上喜欢你这股聪明劲，但是屈居人下的时候，要懂得藏拙，这样才能长久的伺候皇上，只要皇上高兴，本宫也就高兴了。” 这一番话下来，李玉自然知道，这是娴贵妃娘娘在提点自己。 “娘娘的教诲，奴才都记住了。” 说完，李玉便回去复命，如懿则是看向宫里的宫女。 “姑娘们，活动起来了，芳草，今日可听你安排了。” “娘娘也会包饺子吗？” 芳草在厨房门口洒然一笑，能遇到娘娘这样的主子，三生有幸。 “瞧不起谁呢！不单如懿姐姐会包，愉嫔和本宫以及婉答应可都会。” 纯嫔带着婉答应来了，这么多人，还不能包几个饺子了。 “绿筠说的是，谁家巧手美厨娘，提前忙来剁肉馅。小馅薄皮一口烫，陈年老醋满口香。可不要小瞧了我们。” “那就请娘娘们大展身手了。”芳草看着众人笑道。 当天下午，整个宫廷里都充满了欢乐和温馨的氛围。宫中到处都能听到阵阵欢声笑语，这让原本庄严肃穆的宫殿也变得轻松愉快起来。而这些声音都是从延禧宫传出来的，宫人们都知道，原来是延禧宫的娴贵妃娘娘正在带领着大家一起包饺子呢！ 当天夜里，满宫的嫔妃们都聚集在了慈宁宫用膳。今日，太后似乎没有什么食欲，但当她品尝到延禧宫带来的饺子时，却意外地被它的美味所吸引，忍不住多吃了几个。这让在场的人都感到十分惊讶，不过她们自己也吃了不少，延禧宫的小厨房果然名不虚传。 见到太后吃得开心，皇帝自然也是高兴万分。他深知太后对自己的养育之恩如同高山一般深厚，没有太后的悉心呵护与支持，就不会有如今的自己。因此，他衷心感激太后，并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感恩之情。 事后，皇帝邀请如懿一同漫步在雪地之中，享受宁静的时刻。两人并肩而行，皇帝不时对如懿说出一些赞美之词。他欣赏如懿的温柔婉约、聪明才智以及善良心地，不愧是自己真心实意挑选的，愈发满意了。 “朕今日看见，皇额娘宫里的围脖了，还有皇子公主手上的手套，总共就两条墨狐皮，都是朕给你的，你倒好，都拿去做人情，倒显得朕小气了。” 听到皇帝这么说话，如懿嫣然一笑，这一笑如同百花绽放，美不胜收。皇帝感觉自己身上的寒意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暖的春风，仿佛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不禁被如懿的笑容所感染，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你笑什么？" 皇帝好奇地问道。 如懿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回答道： "臣妾笑臣妾的弘历哥哥，还是当初那般。臣妾自然是以皇上的名义送去的，而且当日臣妾问皇上，可不可以自己处置，皇上可是说了，给了臣妾，那就是臣妾的，随臣妾怎么处置，皇上莫不是忘了？" 如懿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俏皮和灵动。她不再是那个古板严肃的妃子，而是一个充满活力和智慧的女子。她的话语中透露出对皇帝的了解和亲近，让皇帝感到十分欣慰。 皇帝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说道： "如懿啊如懿，又来打趣朕，朕只是心疼你，自己不留着，全送了出去。" 他的语气中带着宠溺和关怀，让人感受到他对如懿的深情厚意。 如懿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她说： "臣妾知道皇上心疼臣妾，但这些东西对臣妾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臣妾更在乎的是皇上的心意和我们之间的感情。只要有皇上的陪伴，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说完，她轻轻地握住了皇帝的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皇帝感动地点点头，他将如懿拥入怀中，温柔地说： "如懿，你真是朕的知心人。朕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两人相拥而坐，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与甜蜜。 “臣妾只是想让皇上高兴些，臣妾看皇上，今日笑的开怀，臣妾也就高兴了。” “今生能有你这么一位贤妻，此生足矣。” 皇帝大为感动，甚至口无遮拦起来，也不管什么忌讳了。 说这番话时，如懿脱口而出，心里却是毫无波澜，与皇帝调情之事，她已经信手拈来，全无在意了。 前世的如懿要是听到今夜这些话，不知道要千恩万谢多久，可惜自己已经不是曾经的如懿了，她是乌拉那拉氏如懿。 正文 第37章 慧贵妃喜得贵子 自从正月初一那一日的热闹过去，天气渐渐回暖，一连下了好几场春雨，日子也愈发明朗起来，皇帝有一阵没一阵的来，嘉贵人可再也没有独宠的迹象，来延禧宫的时候多。 只是如懿与海兰从来不会连着侍寝，让人嫉妒，总劝皇帝要雨露均沾。 一日，李玉突然来了延禧宫。 “娘娘，皇上叫您去长春宫呢！” “可有说什么事？” 如懿眉头一皱，好端端的，怎么去皇后宫里，莫不是谁又在作妖了。 “奴才不知，只是王公公去了咸福宫。” 听到这句话，如懿便明白了，不枉自己多次助力，晞月姐姐总算要得偿所愿了，皇后与她之间的情义，可算是到头了。 “我收拾一番便去。” 如懿起身，海兰目光有些担心，如懿摇摇头，示意她不必担心，不过是走个过场，收拾一番，便去了长春宫。 等她到的时候，皇帝、皇后与慧贵妃都在，屈身行礼，便坐下来看一出好戏。 “今日把你们叫过来，是为了永璜的事情。” 皇帝见人齐了，缓缓开口，皇后心里一个咯噔，大感不妙，但也没有冒然开口，只是等着，眸子中有一丝担忧。 “永璜近来功课都力不从心了。” “这………是臣妾失职，臣妾日后定然让师傅好好管教，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皇后在一旁请罪，撷芳殿一直都是皇后在管理，若是有什么事情，自然有她一个失察之罪，只是皇帝并没有怪罪的意思。 “朕知道皇后一直尽心尽力，只是下面的人不上心罢了，朕瞧着永璜消瘦了不少，这哪里是在照顾阿哥，都照顾到自己身上去了。” 说到这里皇帝心里有气，他曾经也是没娘的孩子，知道其中的难处，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也会被人这样对待。 皇帝面色一冷，几人顿时跪成一片。 “皇上息怒，怕是那些底下的奴才，阳奉阴违，忤逆了皇后娘娘的意思。” 如懿见时机成熟，便见缝插针，说上这么一句话，皇后顿时投去一个欣慰的目光，她一直错怪如懿了。 “是啊！皇上，定然是底下的奴才作乱，若是她们用心伺候，怎么会这样，还请皇上好好惩治这些奴才，连阿哥都照顾不好，要她们有什么用。” 慧贵妃一听娴贵妃的话，立马就接了下去，心中暗喜，娴贵妃果然在帮自己。 “起来吧！朕也是这么想的，照顾永璜的苏嬷嬷，赐死。” 皇帝的目光忽然变得冰冷起来，让人感觉到一丝寒意，哪怕是皇后，一时也不敢说话。 “所以朕才要为他找一位母亲。” 听到皇帝要为永璜找养母，皇后心里警铃打响，若是孩子让她们得了去，只怕日后的纷争不断，得了孩子，便会有不该有的心思，她绝不允许有人会威胁永琏的地位。 她可以做到对永璜一视同仁，但那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切都能把控，如今却有未知情况。 “皇上，两位妹妹都没有生养过，难免经验不足，所以臣妾斗胆将永璜养在自己膝下。” “皇后娘娘乃是六宫之主，每日事务操劳，又要照顾二阿哥，若是再照顾大阿哥，只怕身子都要熬坏了。臣妾虽然不曾生养，但皇上若是愿意将大阿哥交给臣妾扶养，臣妾必然用心。” 皇后话音未落，慧贵妃便说了起来，她本来就是想照顾大阿哥，好让手里有一个依靠。皇后都已经有了二阿哥，竟然还如此贪心，平日里姐姐妹妹的，这个时候，一点体谅也无。 皇后听着慧贵妃的话，心里发堵，平日里自己这般照顾咸福宫，没想到竟然是一头白眼狼，真是看错了人，想来一出母凭子贵，学太后，痴心妄想。 “晞月妹妹说笑了，晞月妹妹肯扶养大阿哥，自然是极好的，只是你的身子向来不好，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是玩闹，若是伤身伤体，可就不好了。” 皇后佛口蛇心，看似在关心慧贵妃，实则是想踢她出局。 皇后如此说话，无疑是戳慧贵妃的心窝子，慧贵妃平日里对皇后忠心耿耿，自以为皇后定然会让自己得偿所愿，如今看来，终究是错付了。 如懿看着二人据理力争，心里发笑，自顾自地喝起茶来，皇帝目光转到如懿身上，询问了起来。 “娴贵妃呢？” “臣妾到底不曾生养过，怕照顾不好大阿哥，而且延禧宫旁声音烦杂，对于大阿哥功课也不好，但若是皇上愿意相信臣妾，臣妾自然也会尽心尽力。只是臣妾觉得，孩子是命里的缘分，既然是给孩子选母亲，不如让孩子自己来选。” 如懿自然是知道皇帝心里在想什么，以一种合理的方式说了出来，皇帝频频点头。 “这母子啊，是命里的缘分，便让永璜自个来选，叫大阿哥进来。” 少时，永璜走到皇帝身边，皇帝看着自己的长子，宠溺地笑了笑，道：“永璜，皇阿玛要给你找一个照顾你的人，这三位娘娘，你愿意认谁当额娘？” “皇阿玛，儿子的额娘只有一个。” 永璜目光坚定，这里面没有他的额娘。皇帝听后笑意更甚。 “皇阿玛知道，皇阿玛只是想给你找一个能照顾你的人。” “儿子明白了。” “永璜，快到皇额娘这里来。” 如懿只是笑笑，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她知道，这个年纪的大阿哥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 “永璜，要不要先吃块糕点？” 慧贵妃笑容满面，拿了一块糕点，永璜目光闪烁，到了慧贵妃哪里去了。 “皇阿玛，儿子想让慧娘娘当自己的额娘。” 皇帝见到大阿哥的选择，面色平静，不置可否。 “慧贵妃，永璜以后便是你的孩子了。” “臣妾多谢皇上，必然不会辜负皇上的期待。” 慧贵妃容光焕发，笑意更甚，不枉自己这么久以来的付出。 “那就恭喜慧贵妃，喜得贵子了。” 正文 第38章 皇后与慧贵妃离心 慧贵妃喜得贵子的事情，在宫中传的沸沸扬扬，皇后在长春宫发了好大一通火。 “给本宫去撷芳殿，狠狠掌那些奴才的嘴，她们到底是怎么照顾大阿哥的，竟然全然不顾皇家的脸面，她们有几个脑袋。本宫自问尽心尽力，全被这些个奴才害死，所有照顾大阿哥的全都轰出宫去，本宫绝不能让这样的人沾染皇嗣。” 皇帝当着皇后的面给大阿哥找养母，无疑是在打皇后的脸，撷芳殿一直都是皇后在管理，若是将皇嗣都照顾的好，何来养母一事，只有照顾不好，皇帝才会有这个心思。 嘴上说着不怪，但如今宫里谁不在看她这个皇后的笑话，她们都会在背地里议论，是皇后的失职。 本来皇帝因为自己的身世，就对大阿哥就多了几分宠爱，再加上是长子，太后疼爱，如今在得了贵妃这么一个额娘，岂不是要越过嫡子去。自古以来，皇家便是立长立嫡，若是有人要挑战永琏的嫡子身份，这跟要了皇后的命有什么区别。 富察氏满门荣光，绝对不能落在自己手里，永琏是嫡子，这是无可撼动的事实，谁也不能越了过去。 “娘娘息怒，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照顾大阿哥的人可还得继续照顾，咱们也能知道大阿哥的一举一动。慧贵妃倒是算盘打得响，不声不响就得了一个好大儿，平日里还总来娘娘这里献殷勤，显忠心，如今看来所图盛大。” 素练在一旁分析，她也没想到慧贵妃会是这样的人，老夫人吩咐自己的事情，可都照办了，没想到让慧贵妃捡了便宜。自己一直以来都是防着娴贵妃，没想到慧贵妃也有这么深的心思，真是没想到，看来日后的心思也要放到慧贵妃身上去，娴贵妃那边可以稍稍放松一些了。 “不错，平日里对本宫的恭敬都是虚情假意，倒是娴贵妃对本宫是愈发恭敬了。” 有慧贵妃做比较，娴贵妃在皇后眼里是愈发顺眼了。 “是啊，慧贵妃本就受宠，再加上母族如今在皇上面前得力，指不定会怎么样，大阿哥又惯是个会争强好胜的，总想越到嫡子面前去，他们在一块，心思可就多了，娘娘不得不防啊！” 听到素练如此说，皇后心里愈发有气，想不到自己对慧贵妃关心备至，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但是娘娘，咱们在慧贵妃面前还是一如既往，这样才好安排人手，慧贵妃的心思也就这么深，自然会对娘娘感恩戴德。” 批判的话只能关起门来说，出了这扇门，就还是姐妹，情真意切的，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自然是宽容大度，非但没有怪罪，反而关怀备至。 “本宫自然知道，本宫记得慧贵妃一向畏寒，体弱多病，扶养别人的孩子算怎么回事，得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才是，让太医院好好替她调理一番，也好早日满足她的心愿。” 既然慧贵妃不仁，就休怪自己无义，皇后闭上眼睛，素练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此时的咸福宫中，宫人祝福声不断，如今谁不知道，慧贵妃喜得贵子，都上赶着来贺喜。 慧贵妃自然高兴，给满宫都多赏了一个月的例银，自己纵横谋划，总算是将大阿哥弄到自己手里来了，有一个孩子傍身，慧贵妃心里顿时踏实多了。 只是今日皇后的反应着实是令人失望，自己自从入了潜邸，就一直对她忠心耿耿，本以为自己要扶养大阿哥，她会推波助澜，没想到非但没有推波助澜，反而横加阻拦，自己这么多日的恭敬全当喂了狗。 她又如何不知，无非看到大阿哥是长子，怕有了一个得势的母妃，一朝风头盖过二阿哥去。大阿哥年纪稍长，读书又素来用功，能压过二阿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个皇后，计较这么多做甚。 “永璜，以后你便与慧娘娘相依为命了，你记住，以后你的依靠便是慧娘娘，慧娘娘的指望也是你，若是有谁故意刁难于你，你都可以告诉慧娘娘，慧娘娘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慧贵妃看着乖巧的永璜，一时泛起慈母之心，既然到了自己手里，自己便要尽好一个母亲的职责。 “母亲，儿子都知道，母亲一直在照顾儿子，在撷芳殿吃不饱的时候，都是母亲偷偷给儿子送吃的，儿子一定会好好孝敬母亲。” 永璜在那样的环境长大，自然知道如何做是对自己最有利的，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这也多亏了如懿在其中推波助澜，要不然，就凭慧贵妃，难上加难。 “好孩子，以后额娘疼你。” 听到永璜叫自己母亲，慧贵妃觉得什么都值了，自己这一辈子就是盼望有一个孩子，如今总算得偿所愿，以后无论谁要害她的孩子，她一定不会放过。 少时，素练就带着一个宫人来了，面上笑容和蔼。 “恭喜慧贵妃娘娘，有贵妃娘娘照顾大阿哥，皇后娘娘也就放心了，所以皇后娘娘叫奴婢从内务府挑了几个宫女来照顾大阿哥。” “本宫还以为皇后娘娘在生自己的气。” 慧贵妃不知道皇后是唱哪一出。 “贵妃娘娘说笑了，皇后娘娘是真心为贵妃娘娘和大阿哥感到高兴，贵妃娘娘所做的一切，皇后娘娘从来都记在心里，怕贵妃娘娘没什么经验，特意让二阿哥的乳母来咸福宫几日，等贵妃娘娘熟悉了，再会撷芳殿。” 素练言辞真切，做不得假，皇后连二阿哥身边的乳母都派了过来，难不成真是自己误会皇后了？慧贵妃心里疑惑，但还是要接下皇后的好。 “皇后娘娘思虑周全，那就请你替本宫多谢皇后娘娘美意，改日本宫再亲自答谢。” “自然，皇后娘娘还说，若是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去长春宫询问，一切以大阿哥要紧。此外还有一根老山参，正适合贵妃娘娘调理气血，娘娘还希望咸福宫再热闹一些。” 旁的示好，慧贵妃无所谓，但涉及到孩子，慧贵妃便心动了，当下笑意十足。 “本宫就多谢皇后娘娘了。” 殊不知永璜的小手已经握成拳头了，只是瞬间就放松下来。 正文 第39章 莲心哭泣 素练从慧贵妃宫里出来，面色就冷了下来，心里为皇后娘娘忿忿不平，若不是倚仗家势，慧贵妃哪有这么嚣张，如今看来，娴贵妃倒是娴静不少。 回到长春宫，素练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皇后，皇后心里愈发坚定，要早日将莲心嫁给王钦，如今宫里也传开了，是时候为这件事情画上句号了。 而后一连过了好几日，为了表示自己的恩德，皇后可是上下打点了一番，至于莲心如何，又有谁会关心呢！ 如懿和海兰这几日倒是过的舒心，最近又喜欢练字起来了，修身养性，皇帝为此还送了不少笔墨纸砚来，都是好东西。 本来皇帝属意将大阿哥交给娴贵妃扶养，只是大阿哥选了慧贵妃，他心里总是不大满意的，如懿却总是宽慰道，都是皇上的孩子，无论在谁膝下，都会疼爱，这可把皇帝乐的。 最近春雨停了下来，天气也好了不少，如懿便和海兰在用完晚膳之后，在路上闲庭漫步，路过一座假山时，隐约听到几句哭声，凄凄惨惨的。 “姐姐，这是怎么了？” 海兰目光投递过去，不明所以，如懿便叫惢心前去查看。 “莲心，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太想家了？” 听到是莲心，如懿便与海兰一同过去看看，昏黄的天光下，莲心眼角含泪，面色发红，细细抽泣，当真是我见犹怜。 知道是娴贵妃和愉嫔来了，莲心赶忙行礼。 “奴婢给娴贵妃娘娘，愉嫔娘娘请安。”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哭了起来，可是想家了？” 莲心听后摇了摇头。 “多谢娴贵妃娘娘关心，奴婢只是一时思绪万千，有些着急了，娘娘千万不要告诉皇后娘娘，奴婢很快就好了。” 莲心擦了擦眼角的泪花，面色焦急，希望娴贵妃娘娘不要告诉皇后娘娘，今夜正好不是她当值，这次出来哭了一番，原本以为没人看见，没想到碰到娴贵妃和愉嫔了。 听她这么一说，惢心想到了什么，只是不知如何安慰，遇到这样的事情，谁也不会好过。 “莲心姐姐，皇后娘娘的意思，谁也不能让她收回成命，你还是收拾好情绪，不要被发现了，要不然还以为你对皇后娘娘不满呢！” 魏燕婉好声安慰道，遇到这样的事情，也是命，得亏自己遇到了娴贵妃这样的明主，要不然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也是，王钦那样的人，哪里算是男人，不过说的体面罢了，一把年纪的，还让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去填，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图什么。” 海兰感慨一番，莲心刚刚收起来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惢心看着心疼，若是换了自己，怕是早就跳湖死了。 “海兰，皇后娘娘，岂是我们可以胡乱议论的，只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本宫也帮不了你什么，要是你真不愿，去求求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宽厚，总不会不顾你的意思。” 如懿先抑后扬，她自然知道莲心肯定表现出来过很多次不愿意，可皇后为了手里的权利，自然不会管，旁边还有一个素练防着，难上加难，为了自己的家人，只能忍气吞声，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没用的，皇后娘娘是铁了心的要将奴婢许给王钦，可王钦连个男人都算不上，奴婢还有什么指望。” 莲心忍不住说了出来，连娴贵妃娘娘和愉嫔娘娘都觉得不忍心，可自己伺候了皇后多年，连自由选择的意愿都没有，这便是为奴为婢的下场，生死半点不由人。 “奴婢自知失言，两位娘娘就当没有听见，奴婢告退。” 在这宫里，表面是皇后面前的大宫女，看似体面，实则一点自由都没有，皇后始终相信素练，自己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工具人，可即便如此，莲心还是悲痛。 看着莲心这样，几个宫女心里都不好受，谁愿意变成这样呢！这份体面，不是谁都要的起的。 “莲心啊！你若真是不愿，本宫倒是有个法子，看在你与惢心交好的份上，本宫也只好有违皇后娘娘的意思了。” 如懿一脸为难，但是莲心一听到有办法，面上立刻浮现喜悦，跪下磕头。 “只要娴贵妃娘娘有办法让奴婢脱离苦海，奴婢愿意做牛做马。” 莲心也是没有法子了，她已经想好了，要是身子被那阉人碰了，立刻就跳湖自尽。 “你快起来，本宫所说的方法，可能会让你吃些苦头，但是一劳永逸，以后你自然还在长春宫伺候皇后。” “还请娘娘教我。” 莲心面色焦急，十分希望能摆脱这个命运，不就是吃些苦头嘛！她不怕。 如懿招了招手，示意莲心倾耳过来，将方法告诉了她。 莲心听后，心里感激，娴贵妃娘娘真是这宫里唯一的好人了。 “多谢娴贵妃娘娘，奴婢今日谁都没有见过。” 说完，莲心将面容收拾一番，又变成了那个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回长春宫去了。 一旁的海兰神色好奇，不禁询问了起来。 “姐姐，你教她的是什么方法？” “你过来。” 如懿在海兰耳边说道，海兰默默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看来那天，又得迷惑皇帝了。 这样神秘兮兮的，搞得惢心几人心里也好奇极了。 “你们便不要知道了，左右不是什么好事，姑娘家家的，若是日后你们看中了谁，大可同我讲，我将你们痛痛快快的送出去，也不枉咱们缘分一场。” 这番话，不知道说中了谁，惢心面色一红，害羞道：“奴婢可是要伺候娘娘一辈子的。” “奴婢也是。” 魏燕婉几人异口同声，在宫里遇到这样好的主子，真是三生有幸。 “哈哈，你们呐，哪有姑娘不嫁人的，留在宫里做什么，外头的世界新鲜着呢！” 如懿打趣道，看着这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不知道日后要送嫁几个，或许真的久就在这吃人的宫里熬着了，自己所能给的，便是延禧宫这么一小块自由天地。 正文 第40章 玫答应有喜 当天夜里，又下起了小雨，如懿心中有事，夜里睡不着，只好起来去书房写字。 今天夜里是嬿婉当值，瞧见房里亮了灯，连忙去迎。 “娘娘，好好的，怎么起了身，天还没亮呢！” “左右睡不着，干脆不睡了，到书房去练几个字，你来磨墨。” “是” 魏燕婉看着如懿写的字，端庄大气，是愈发沉稳了，一气呵成。 “娘娘，您写的字是越来越好了，难怪皇上见了，总是夸赞。” 魏燕婉真心为娘娘感到高兴，若是自己也能像娘娘一般，才华出众就好了，她心里一直有出人头地的想法，不想家中轻贱了自己。 “你可读过书？” 如懿停下笔，转头轻声询问。 “奴婢哪有这个福气，连字都不认识，普通人家，即便是男子，也读不起书，奴婢还是跟着娘娘的时候，才识得几个字。” 嬿婉羞愧地低下了头，似乎觉得，娘娘会因此看不起自己，但是如懿并没有，只是温柔一笑。 “那以后有时间，我便教你识字，不说有多大的学问，字还是要认的。” 如懿的话如雷贯耳，嬿婉一下子呆住了，自己何德何能。 “娘娘，这可使不得，奴婢哪里是这块料子，何况人人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奴婢没有这个福气。” 嬿婉想都没想，下意识拒绝起来。 “那是他们会错了意，这句话的本意是女子有才却不轻易外露，这便是好的德行，可不是束缚女子的话，何况常言道，技多不压身，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我又不是女先生，全当消遣了，若不是生在乌拉那拉氏，我又如何能咬文嚼字。” 如懿并未看不起，而是这世间女子过的太苦了，教导嬿婉，无非是觉得她本性不坏，反而心地善良，她注定不是池中物，那自己便要改一改她的结局，莲心亦是如此。 “奴婢多谢娘娘的大恩大德。” 嬿婉眼中有泪，家中只知道找她问银子，哪里知道宫中自己如履薄冰，每次来信，里面说的也是弟弟如何不易，做姐姐的要多帮衬，何曾关心过自己，只有在娴贵妃娘娘这里才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关怀。 “不必如此，你每日伺候不也是花了心思嘛！” 在这宫里，真情难得，如懿便是要自己拿出魄力来，什么情情爱爱，都是过眼云烟。 晚风微凉，一夜过去，雨已经停了，二人收拾好要去长春宫请安。 “姐姐，昨夜永和宫方向好像有些动静，也不知道玫答应那里有什么事情？” 海兰心思敏捷，似乎有些猜测，如懿只是拍了拍海兰的手。 “海兰，我们只要做好我们的事情就是了，至于旁人，不必去管。” 这个时候，玫答应应该有了身孕，只不过一把朱砂，断送了孩子的性命，结果还怪到自己头上来了，叫自己入了冷宫。可今时不同往日，阿箬已经出宫，自己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这几日一直叫三宝盯着小福子，绝不能叫她逃脱了。 海兰会意，一同走到路上，后面纯嫔和婉答应也来了。 “娴贵妃娘娘，等等嫔妾啊！” “是绿筠和婉茵啊！” 如懿听到叫唤，回头一看，笑容满面。 “姐姐昨日可听到动静了？” “昨夜睡的早，倒是不曾听到什么，难不成宫里又出什么大事了？” “我心里有几分猜想，到了长春宫咱们就知道了。” “也是。” 几人一同到了长春宫，还是老样子，先请安，说两句体面话，不过今日的皇后笑容满面，喜事将近啊！ “各位妹妹都坐。” “谢皇后娘娘。” “今日各位妹妹来，是有两件好事，玫答有了身孕。” 听到这个消息，慧贵妃手掌握拳，指节发白，竟然是这么一个低贱之人赶在自己前头有孕了，想起她那嚣张的模样，慧贵妃就来气。 虽说她如今已经养了大阿哥，但终究不是自己亲生的，她总盼望着自己能有一个亲生的孩子。 一旁的金玉妍神色自如，心里却是五味杂陈，来了宫里，前怕狼后怕虎，没想到有人抢在自己前头，要是生下的是皇子，那可是皇上登基以来的贵子，身份尊贵。 皇后脸上虽然笑容满面，但心里就不大痛快了，这么能惹事的一位有了身孕，还指不定怎么折腾的呢！ “都是托皇后娘娘的福，臣妾昨夜腹痛难忍，皇上便宣了太医来，没想到已经有孕两个月了。” 白蕊姬脸上的笑意是怎么也藏不住，在有些人眼里，何其刺眼。 “玫答应倒是好福气，这才入宫多久，便有了身孕。” 慧贵妃感慨一番，玫答应倒是还记着从前的事情，脸上笑容更甚。 “嫔妾再有福气，也比不得贵妃娘娘，娘娘喜得贵子，又没有生养过，容貌依旧显得年轻。” 虽然是在夸赞，但话里话外都在戳慧贵妃的心窝子。 “玫答应既然有福气，那就好好享福才是。” 慧贵妃冷不伶仃的说一句，玫答应也不吃亏。 “有贵妃娘娘福泽庇佑，嫔妾腹中的孩儿定然有福。” “可不是，若是玫答应能生下这个贵子，那才是真的洪福齐天。” 嘉贵人斜靠在椅子上，笑容和蔼地喝了一口茶，玫答应听了自然高兴，母凭子贵啊！ 她倒是高兴了，但其他人被这么提醒一句，心里可就有了心事，不得不说，嘉贵人是会说话的。 皇后自然不在乎，再尊贵的身份也比不得永琏。 “孩子大家都会有的，不用急于一时，本宫已经吩咐太医院那边，准备坐胎药了，至于玫答应宫里，本宫会多拨些人过去，你是头胎，又是皇上登基以来的第一个孩子，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问本宫和纯嫔。” “嫔妾多谢皇后娘娘。” “方才皇后娘娘说有两件喜事，玫答应有孕是一件，不知还有一件，喜从何来？” 如懿看她们虚情假意看的差不多了，实在没趣，想早些回宫歇着，赶紧往下说。 “是本宫身边的莲心和皇上身边的王钦要做个伴。” “这可是好事，日后还在宫里，不必到外面去受苦。” 话音刚落，嘉贵人就接上话了。 “也对，皇后娘娘最疼爱的就是莲心了，对于莲心的好，旁人都羡慕不来。” 慧贵妃因为皇后的示好，态度缓和了一些，其余人面色平常，只是心里多少有些不忍，莲心站在一旁，听着这些话，心如刀割，但她没办法，只能接受。 “本宫自然也是这么想的，莲心是本宫最疼爱的，她又不愿出宫，本宫便向皇上讨了一个恩典，过几日便完婚，今日叫大家做个见证。” 皇后的笑容如那供台上面的笑面佛，莲心苦笑地感谢皇后娘娘的恩德，素练赶紧将她带下去，人都快碎了。 众人只好说了几句场面话，便陆续离场。 正文 第41章 玫答应擢升为贵人 众人离去，素练在宫中替皇后卸了妆容，每日请安都要全装上阵，着实辛苦，平日里都是素静着过日子。 “本宫想着莲心，心里愈发不安起来，不知道将她指给王钦，是好是坏。” 比起心疼莲心，皇后更在乎自己的地位，担心或许会有，但一会便释然了。 “娘娘慈悲，莲心的婚事就连慧贵妃和嘉贵人都很是赞赏，说她是个有福之人，平日里，奴婢多开导开导，莲心自然会知道娘娘的良苦用心。” 素练在一旁宽慰，递上一杯热茶，皇后点了点头。 “倒是玫答应这一胎，可是皇上登基以来的第一个孩子，若是生了一个皇子，母凭子贵，娘娘就不注意一下吗？” 皇后微微皱眉，不屑一顾，道：“皇子又如何，一个卑贱的生母，生的再好，那也对永琏造不成危险。倒是慧贵妃，凭着大阿哥，皇上可是时常过去看望，心里怕是有些心思了。” “娘娘说的是，慧贵妃有了大阿哥，对娘娘可大不如从前，倒是嘉贵人来的勤。” “罢了，太医院那边的坐胎药，你好生盯着，本宫还盼望着这么妹妹们多生些皇嗣下来，也好热闹一番。慧贵妃身子弱，让太医斟酌用药。” “奴婢明白了。” 自打玫答应怀孕，皇帝很是高兴，一连几日都去了永和宫，宽慰玫答应几句，就是盼望着这一胎能够安稳落地。 太后知道了也是欢喜，特意叫人送来一座送子观音，因为先帝大事才完毕，不好大肆宣扬，生男生女都高兴，这可是皇帝登基后的第一个子嗣。 玫答应也有些恃宠而骄了，自从怀孕之后，晚上总是要闹腾，惹得皇帝常去永和宫，为此还封了贵人。这可叫她们好一阵吃味，还在孕期便晋升了贵人，若是生下来，那还得了。 嘉贵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不是滋味，玉氏将她送过来就是为了替玉氏谋取利益，嘉贵人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当初进潜邸，不敢在皇后前面生下第一个孩子，也不敢在贵妃面前生下，谨言慎行，这才一直服药，如今好不容易争取一番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也没了指望，玫答应竟然这样有福气。若是这份福气是本宫的，那皇上就回厚赏我的母族吧！是我没福。” 嘉贵人暗自感伤，一个人来到遥远的异乡，有家不能回，只能终日困在宫中，还得时时刻刻想着母族的荣耀，勾心斗角的日子，过的实在是累人。 “主子，不必如此，眼下停了药，您很快就能有孕，况且这宫里的孩子，金贵着呢！指不定哪天就没保住，也是常有的事情，说不定这贵子的命就在主子身上。” 贞淑好生宽慰，陪着姑娘来了宫里，没几日是开心的，这偌大的皇宫，就像是一个牢笼，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听到这句话，嘉贵人握了握拳头，心中有了主意，谁也不能抢在自己前头去，王爷要是知道自己为母族带去了荣耀，一定会很高兴的。 “贞淑，你去请纯嫔来，就说我请她喝茶。” “是” 咸福宫里，慧贵妃知道玫答应被晋升为贵人，心中怒火中烧，这个贱人。 “好一个卑贱之人，竟然敢走到本宫前头去，仗着肚子里有货，便敢轻贱本宫。” 慧贵妃自从有了大阿哥，心思就多了，还特意买通了皇上身边伺候的人，不过只是两个小喽啰，她还没有皇后那般心狠，只是为父亲打探消息，她知道，父亲在前朝越得势，自己在后宫的日子就越好。 如今的慧贵妃与皇后之间，有点竞争关系，一个是长子，一个是嫡子，自古以来就是立长立嫡，自然针锋相对。眼下皇帝已经有了三个子嗣，若是玫贵人生的是女儿也就罢了，万一要是生下皇子，对于大阿哥可是有威胁的。 看皇上的态度，很显然是十分重视这一胎，要真是皇子，指不定会怎么宠爱，自己一定要想想办法，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茉心，替本宫送信，本宫要和阿玛商量一番。” “是” 延禧宫里，如懿和海兰专心练字，三宝则是盯着该盯着的人，好顺藤摸瓜，找出小福子的哥哥，小禄子来，当初可不是只有嘉贵人参与，慧贵妃也深陷其中。 这几日，她叫人暗中散播贵子的消息，煽风点火，玫贵人又向来恃宠而骄，可不让她们警醒嘛！ 自己则是高坐钓鱼台，在宫里耐心等待，那一夜皇帝来延禧宫，眉飞色舞的，说无论玫答应生男生女，都要晋升她的位分。如懿顺着皇帝的意思，提议先晋升玫答应为贵人，毕竟女子怀胎不易，也算宽慰，皇帝欣然同意，愈发觉得如懿懂事。 又修书一封到了家里，提醒自家阿玛，要好生注意江南水事。 岂不闻光阴如骏马加鞭，时光如流落如雨，转眼就到了雨水多的时候，江南尤其，纳尔布早做准备，平息了江南水事，解决了皇帝的一桩心事，在朝堂之上大加夸赞，又晋升了官职，成了四品官员，还在如懿面前说道，只是乌拉那拉氏一族愈发低调了。 如懿心里平静，面色欣喜，可好好夸赞了皇帝的英明神武，说是因为皇帝治理有方，才有这样的结果，让皇帝开怀大笑，平时皇帝想吃什么，如懿也绝不拦着，只让皇帝尽兴。 那一段时间，皇帝去了永和宫看玫贵人，就会来延禧宫，如懿自然不会一人独宠，海兰明艳动人，分润了不少，再加上皇后有意抬举嘉贵人，就属这三个地方去的最多。 如懿偶尔也会提携钟粹宫，只是咸福宫就冷落了不少，慧贵妃心里愈发不安，对于永璜的学业抓的很紧，永璜心思敏捷，知道慧贵妃的用意，在尚书房那里得了皇帝几次夸赞。 皇后自然心生不快，一个庶子事事要越过嫡子去，越俎代庖，成何体统，与慧贵妃之间的嫌隙就越大了，对于永琏的教导抓的愈发紧了，两人借着孩子斗法。 正文 第42章 如懿奇计助莲心 惊风飘白日，光景西驰流。宫里的日子一日日过去，玫贵人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可是身子却不见臃肿，都说生女才会身子臃肿，生男却不会，各宫都有了猜测。 如懿借机去看三阿哥的时候，还看了一眼大阿哥，与慧贵妃说起来，直夸玫贵人好福气，可自己是个没福的，还说玫答应每日吃活鱼活虾，食量不错，听说这样的法子，生下来的孩子聪明一些。 慧贵妃听着，心里冷笑，面上却是不显。 “可不是，咱俩是同病相怜，听说这法子还是嘉贵人传出去的，我还以为，嘉贵人也会眼热呢！” “啊？嘉贵人不曾生养，怎么知道？” “听说是嘉贵人请纯嫔喝茶说的，只怕是也盼望着有个一儿半女。” “倒是，这宫里谁不想有个儿女傍身，可惜我是个没福的，倒是姐姐好福气，有了大阿哥。” 如懿摆出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慧贵妃比较一番，心里倒是欣慰了不少。 “好妹妹，有孩子的人也有她的苦恼，不必想这么多，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看开些，日子还是一样过，我这身子是愈发不得劲了。” “姐姐说的是。” 闲聊几句场面话，如懿便回宫去了，到了延禧宫第一件事就是吩咐惢心叫江与彬过来。 “三宝。” “奴才在。” “玫答应每日进食活鱼活虾，御膳房都是怎么养的？” “回娘娘，奴才都打听清楚了，是小福子的哥哥小禄子在负责，御膳房专门挖了一个坑，每日都活蹦乱跳的呢！” “嗯，你多上些心，小福子家里人多，你多和他谈谈心，若是他对本宫忠心，本宫自然疼他，若是吃里扒外，那就小心他家里人的安危。” 如懿难得动了火气，前世自己被打入冷宫，阿玛也过世了，都是这件事闹的，如今先下手为强，绝不能心慈手软。 “奴才一直盯着，绝不会有半点差池。” “好，嬿婉。” “奴婢在。” “找个机会告诉李玉，他的出头之日来了。” 八月十六，就是明日了，如懿已经想到法子，不过要对自己下手，皇帝啊皇帝，既然你这么喜欢猜疑，那就让臣妾利用您一回吧！ 少时，江与彬来把脉，惢心等在一旁伺候的人都在屋外守着，十分识趣。 “江太医，本宫需要一种暂时让人梦魇的药，剂量不必多了，一次就行。” 听到这话，江与彬心中明白，小心翼翼从盒子底部拿出一小包药粉来。 “娘娘，这是微臣家乡中的一种药物，宫里没有，无色无味，不会伤身。” “好，有劳江太医了，惢心，送送江太医。” “是” 待人走后，海兰走了进来，一脸担忧。 “姐姐，你当真要如此吗？是药三分毒，不如我来吧！” “海兰，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在这宫里，若是不做些什么，哪有你我的今日，不必担心。为了不让皇上看见我的模样，明夜就靠你了。” 如懿是断然不能让海兰受苦的，前世有孕还给自己下毒，这可怎么得了，今生一定要好生护着她们母子。 “姐姐，我都明白，一定不会让你白白受苦。” 海兰要是狠起来，自己都会吓到，不过让皇上来过夜而已，小事一桩。 到了八月十六那日，长春宫欢欢喜喜将莲心送出去，一时风光无两，羡煞旁人，宫里人都说皇后娘娘宽厚待人，是真正的慈悲心肠，对待手里的奴婢也如此宽厚。 又羡慕王钦这个体面人，虽然少了一样东西，但是是在皇帝身边伺候的，一般人可比不上，直夸莲心好福气。 当天下午，王钦有了喜事，是李玉当差，海兰穿了一身别出心裁的衣裳，到养心殿替娴贵妃娘娘送了一碗汤，皇帝见了，眼睛都移不开，海兰笑容灿烂，明艳动人，还玩了一出欲拒还迎，请皇帝晚上来延禧宫用膳，皇帝自然应允。 傍晚时分，皇帝如约而至，海兰一袭衣裙，替皇帝斟酒，其身姿婀娜，皇帝就这么喝口小酒，看美人跳舞，心中诧异，原来愉嫔会的不只是昆曲，时常看嘉贵人跳，都厌烦了，换换口味也是好的。 不过延禧宫外的声音倒是颇为嘈杂，让皇帝心情不佳，只一个眼神，李玉便知道要说什么。 “皇上，今个是王公公大喜的日子，那些底下人正在敬酒呢！” 听后，皇帝微微皱眉，也不去在意，全当给皇后一个面子，心思全在愉嫔身上去了，如懿则是服了药，早早歇下，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这一夜，海兰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皇帝十分满意，只是到了深夜，夜深人静之时，宫外突然传出一阵阵猫叫一般的声音，凄惨的很，如懿寝殿中也传来声响，似乎是被吓到了。 皇帝自然也被惊动了，海兰面露担忧。 “皇上，方才的声音好像是从太监房那边传来的，嫔妾听外面宫人说了一些龌龊事情，当时姐姐还吓了一跳，言辞训诫了他们，今夜，会不会？” 海兰话还没说完，皇帝面色烦忧，皱了皱眉，大喊一声。 “李玉” “奴才在。” “去看看娴贵妃宫里，她这是怎么了？” 经海兰这么一提醒，皇帝心里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不耐，海兰十分识趣地给皇帝更衣，叫人上了茶来，在宫里等着，皇帝自然喜欢有眼力劲的。 “回皇上，娴贵妃娘娘说是受了惊吓，请皇上放心，好生歇息。” 李玉刚刚回完话，宫外又响起来惨叫的声音，而且还愈发大了，这便是如懿教的办法。 皇帝是一点耐心也没有了，敲了敲桌子，思索片刻后出声：“李玉，带人去看看。” “是” “皇上，嫔妾替您松范松范。” 说完，海兰替皇帝按摩太阳穴，缓解他的疲劳，今夜一波三折，任谁也不会好过。 “看来如懿把你调教的很好。” 皇帝十分满意，只是功夫还是如懿的好些。 “不怕皇上笑话，嫔妾不过照猫画虎罢了，倒是方才的声音，好像是莲心的，嫔妾不敢说那些不敬的话，只能心里宽慰，毕竟先帝爷身边的苏公公就一个好典范。” “朕也是如此想，皇后又是头一次求朕，若是不懂事，也不必留了。” 少时，李玉回来回话，支支吾吾的，有些难以启齿，皇帝目光之中俱是寒意，他已经懂了。 “王钦，赐死。” 正文 第43章 王钦身死朱砂凶 皇帝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断定了王钦的性命，但是没有人敢求情，也不配别人去求情，做出这种事来祸乱宫闱，着实该死。 皇帝揉了揉眼睛，一脸的疲惫，本以为是好意，没想到却变成了这样的事情，海兰似是看出了皇帝的忧心，轻言道：“王钦年事已高，一时兴奋过头，已然过身，莲心姑娘还年轻，皇上不如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以示皇上的仁德。嫔妾冒然开口，还请皇上恕罪。” 海兰刚说完，就要跪下，皇帝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才将愉嫔扶了起来。海兰背上都出了一层薄汗，伴君如伴虎，今日是她失之急切了。 “罢了，左右是朕识人不清，没想到王钦竟然是这种人，就按愉嫔的意思办，将莲心叫来，朕好问问她，不可惊动其他人，免得宫里人心惶惶。” “是” 皇帝叹了一口气，王钦着实该死，本来看在他伺候多年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好生安置便是，想不到生出这样的祸端来。不过也好，少了心里的一些猜忌。 海兰心思通透，一个眼神，叶心便泡好热茶来，提神醒脑用的，今夜是睡不着了。 喝了一口热茶，皇帝的心情也好了一些，只是心里挂念着如懿，这宫里，也就如懿对他没有所求，哪怕今夜被吓到，也是一心为了自己着想，看来明日要去看看她。 少时，李玉就已经处理好事情的本末，将莲心带了过来，娴贵妃娘娘所教的办法，她已经熟记于心，待会还要好好演一出戏。 “奴婢拜见皇上，见过愉嫔娘娘。” 莲心早就收拾干净了，只是若有若无地将手上的伤痕显露出来，在皇帝眼里，颇为醒目。 “莲心啊！这次是朕和皇后识人不清，叫你受苦了，接下来看你自己的安排，若是你想出宫，朕必然叫人给你寻一个好人家，再添些嫁妆，叫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若是你还想留在宫里，朕也依你。” 莲心先是磕了几个头，眼中饱含热泪，叩谢皇帝恩典。 “不怪皇上和皇后娘娘，是奴婢自己识人不清，没想到王钦会是这样的人，皇上和皇后娘娘也是好心，奴婢还是想接着伺候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待奴婢极好，奴婢无以为报。” 说完，莲心又是磕头。皇帝心里宽慰，缓了缓，道：“想不到竟然有如此忠心耿耿的奴婢，这件事朕可以做主，没有人敢说闲话，你继续在皇后身边伺候便是。” 这么一折腾，天也蒙蒙亮了，皇帝还要准备早朝，就不在延禧宫待下去，只是吩咐李玉。 “请太医给娴贵妃瞧瞧，此外通知长春宫，就说朕在那边用早膳。” “嫔妾恭送皇上。” 海兰屈身行礼，见皇帝走远，这才到如懿屋里去。 “姐姐。” 看着出来一身汗的如懿，海兰有些心疼，不过事是办完了。 “没事，事情已经办妥了吗？” 依着她对皇帝的了解，皇帝是不会容许有人辱没了他的面子，莲心算是得救了。 “放心，皇上已经赐死了王钦，莲心日后还是在长春宫当差，皇上今早去长春宫用早膳了，为的就是这件事情。” “好，不枉我们帮她一场，既然王钦已经没了，那嘉贵人也就没有必要存在了。” 如懿想起当初自己去见玫贵人的场景，正是用午膳的时候，一口铜锅里面，都是鲜鱼鲜虾，鲜香刮辣。 “娴贵妃娘娘，嫔妾有了身子，就不请安了，请坐。” 此时的白蕊姬脸上满是得意，任谁有了皇嗣，都会得意一些，人之常情，可若是得意忘形，必有灾殃。 “本宫看妹妹吃的都是鲜香刮辣的菜，又大吃鱼虾，可还受的住，不是说孕期要吃的清淡些吗？” 白蕊姬一愣，随即回道：“平日里没什么胃口，也就这还能吃下两口，嘉贵人说，孕期多吃鱼虾，生出的孩子能聪明些，嫔妾自然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聪明一些，便是不想，也要为孩子着想。” “是了，做母亲的一向如此，只是嘉贵人没有生养过，哪里知道这些事情，莫不是她们母族中流传的法子？” “听说是纯嫔娘娘说的，纯嫔娘娘是生养过的人，自然知道一些，嫔妾也是照做，听说御膳房那边给宫里送来的鱼虾都是单独养的，可见用心。” 玫贵人本是一个歌姬，如今承宠有了皇嗣，日子不知道好过多少倍。 “这是自然，皇上登基以后的头胎，就连太后都十分重视，说起来也是，三宝去御膳房的时候，看到那满池的鱼虾，活蹦乱跳的，新鲜的很。巧的是，那负责豢养云虾的人正是我宫里小福子的哥哥，小禄子，只是不常往来。” 如懿说的稀松平常，完全就是在话家常，玫贵人却听出一点别的意思来了，面色有些忐忑。 “娴贵妃娘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好妹妹，你我都是太后身边的人，我自然不会害你，只是旁人害不害，就难说了，要是我怀孕，是断然不敢让旁人知道我喜欢吃什么，自个花些银子，弄个小厨房，也好安心啊！” 如懿老神自在地喝了一口茶，她知道，玫贵人这是听进去了。 “娴贵妃娘娘，嫔妾年幼无知，还望姐姐莫要怪罪，日后这鱼虾是断然不敢吃了，请姐姐教我。” 玫贵人觉得后怕，她原本以为有了皇嗣，就有了指望，谁敢谋害皇嗣呢！但听了娴贵妃一番话，宫里的肮脏事情太多了。 “哪有什么教不教的，你他们只管照常送，你只是没什么胃口，待孩子平安落地就是，等到时机成熟，本宫自然会帮你。” 如懿笑意盈盈，她知道，玫贵人肯定会和太后通气，这也是她所希望的，在这宫里，太后也是自己的倚仗，再递一个投名状罢了。 只是这次有了太后的干预，慧贵妃肯定是动不了了，嘉贵人还是可以的，最近皇后总是抬举嘉贵人，希望扶持起来对抗咸福宫，此番便要断去她这个念想。 “嫔妾明白了。” 正文 第44章 胡思乱想 因为王钦的事情，皇帝一大早到长春宫去用早膳，对皇后说王钦年事已高，是个没福的，昨夜已经没了。 皇后夹菜的手顿了顿，面色有些失常，随后恢复如初，压下眼底的神情，不叫皇帝看出端倪来。 “看来是王钦享受不到皇上的福气，那莲心还是回长春宫伺候，说到底也是臣妾对不住莲心，好好的一件喜事却变成了这样，她一个未经过事的姑娘哪里受的住，臣妾定然好生宽慰。” 皇后笑意盈盈，当真是一个菩萨心肠的人。 “朕的皇后一向贤惠，和朕想到一块去了，她一个姑娘家，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情，若是打发出宫，传出去也不好，还是就让她待在宫里，你们主仆情深，也是好事。” 皇帝面色如常，一顿早膳就和寻常人家夫妻一样，皇后也是笑容满面，可心里的苦楚只有自己才知道。 等皇帝走后，皇后心里的苦意一点点蔓延开来，今天这顿早膳她吃的五味杂陈，王钦好好一个人，怎么说不行就不行，莫不是皇上猜忌自己了，才将王钦给赐死了，如果真是这样，那皇上还真是薄情，一个伺候了那么久的奴才，说杀便杀。 自己这个皇后又算得了什么，劳心劳力却换来猜忌，实属不该。 “娘娘，您这又是何苦，王钦是个没福的，你跟自己置气做什么。” 素练看着皇后娘娘面色愁苦，心里也不好受。 “本宫不是与自己置气，而是觉得后怕，你将莲心叫过来。” “是”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莲心跪在地上，心如死灰，经历过这件事情，她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皇后娘娘传召，十有八九就是为了昨夜的事。 “莲心，本宫对你如何？” “娘娘对奴婢一直很好，奴婢无以为报。” 皇后对于莲心的回答还算满意，想起她平日里的伺候也是用心，并无什么过错。 “那本宫问你，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王钦虽然有些年纪，但还不至于暴毙而亡，你一五一十的交代。” 皇后笃定，昨夜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她当然可以就这么认为，但是也要做一个明白的糊涂虫。 听到问话，莲心却不敢回了，昨夜皇上交代过，不能外泄，嘴唇紧咬，十分难为情。 素练在一旁看着，与皇后对视一眼，连忙上去扶起莲心来，好言相劝。 “莲心啊，夫妻一体，皇上和皇后乃是一体，告诉皇后娘娘，自然没错，况且皇后娘娘这般垂爱我等，我等又岂能叫皇后娘娘寒心，你只管说出来，是万万传不出去的。” 见莲心有些意动神摇，皇后再添把火。 “你只管说，有什么委屈，自有本宫为你做主。” 得了保证，莲心心里不再挣扎，皇后是什么样的人她早就知道了，只是要故作姿态，随即揭开袖子，手臂上大大小小的伤痕，触目惊心，皇后吓了一跳，嘴里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奴婢本不想娘娘担心，所以忍着没说，那王钦在娘娘面前伪装的极好，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样子，他不知道哪里来的药丸，吃了下去发疯，被巡察的侍卫发现，报给了皇上，皇上便赐死了他，叫奴婢不要声张，只说那王钦是个没福的。” 皇后看到莲心身上的伤，心生愧疚，又听到这番话，原来皇上是为了保全自己的颜面，心里对于莲心，又多了几分怜爱。 “好莲心，原是本宫将你往火坑里推了一把，日后定然好好补偿于你。” “是奴婢没有福气，受不住娘娘的恩泽。” 莲心哪里敢说皇后的不是，自然将事情揽在自己头上，皇后听了才愈发信任起来。 此时此刻的启祥宫中，嘉贵人正在殿中来回踱步，面色焦急，算算日子，玫贵人的肚子应该有了反应才是，可是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异样。 “主子，您别急，那朱砂是混在鱼食当中，见效慢也是有的，就算玫贵人能够平安生下龙胎，也不会是个好的。” 贞淑作为医女，知道里面的门道。 “对了，我急了做甚，这朱砂可不是我下的，不过是多加了些剂量，可怪不到我头上，只是近来有些胸闷气短，总感觉有事情要发生，有些不安。” 嘉贵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热茶。 “主子别担心了，咱们事情做的那么隐蔽，不会露出马脚，要是真有什么，也是咸福宫的事情，谁能想到，慧贵妃娘娘有了大阿哥竟然还不知足。” “是了，可是昨夜外面可有动静，不知道做什么。” 嘉贵人一脸狐疑，这人做了亏心事，一有风吹草动就容易草木皆兵，自己吓自己。 “主子放心，奴婢已经打听清楚了，昨夜是王钦没了，他也是个没福的，受不住恩泽，主子就别胡思乱想了，奴婢给您点上安神香，心思通透，也好怀上龙胎。” “说起龙胎来，那太医院的坐胎药真是难喝死了，就这样，能怀上龙胎吗？” 嘉贵人愈发烦躁起来，看着玫贵人渐渐大起来的肚子，心里羡慕极了，怎么怀上的不是自己。 “主子，个人体质不同，太医院熬的坐胎药并不是根据个人体质来的，主子有奴婢在，还怕什么，自有奴婢给主子调理身子，主子安心便是，要是实在心绪不宁，主子就睡一觉，一觉起来，就什么都好了。” “好，你的医术在母族里也是顶好的，我自然信得过，贞淑，在这宫里，我唯一依靠的就只有你了，马上又是大朝会了，你说我还能见到王爷吗？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王爷了，久到都快忘记他的模样了，你说王爷还记不记得我？” 不知道为什么，嘉贵人突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曾何几时，她也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一心只想和自己的王爷双宿双飞，不曾想过这吃人的皇宫。 “主子，不要多想，一切都会好的，王爷怎么可能会忘记您呢！” “是了，我一定要为母族生下一个皇子。” 正文 第45章 虚情假意作真情 次日，皇帝处理完朝中大事，便到延禧宫去，如懿与海兰一众人正在处理新制的一批花茶，嬿婉种花的本事极好，配合一些清肝养神的药材，制作的花茶，清香四溢，泡出来的茶水也有一分清甜。 正好今日阳光足，便拿出来晒晒，也算是打发无聊的时光了，总不能天天练字，要给自己找些乐子。 “嬿婉，你这花种的真好，咱们延禧宫天天都是花香，听旁人说来，都是羡慕呢！” 比起阿箬，惢心更喜欢嬿婉，为人真诚，性子好，从来不耍脾气。 “是嘛，我只盼着两位娘娘喜欢，便是它们的福气了，以前在花库的时候，嬷嬷们教的都是真本事，等时节到了，还能种出好看的牡丹花，那才是真的国色天香。” 魏燕婉说起花的时候，眉飞色舞，神情自若，那段时间虽然苦，但是很有成就感，要不是家里逼得紧，她原也没有心思往上爬，至少没有那些尔虞我诈。 “嬿婉种花的手艺可是学到了，不过牡丹只有太后和皇后能用，若真是种出了好品种，届时拿去献给太后和皇后也是极好的，所幸延禧宫地大，够你种。” 如懿闻着清雅的花香，心旷神怡，与海兰坐在一旁喝茶，看着忙活的几人，说不出的惬意，要是宫里的生活能一直这样就好了。可入了宫，哪有不争的，只有争到了最高的位分，才能得到享受这样的安宁。 “姐姐再夸，这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海兰今天穿的淡雅，手摇团扇，别有一番风味，说起来她们才不过二八年华，算不得大，早早的进了宫，做了笼中鸟。 “干的好就是要夸，谁都一样。” “说得好。” 这三个字传出来，延禧宫的宁静与惬意一下就被打破了，如懿心里不爽，破坏气氛的来了，但是没办法。 “臣妾（嫔妾）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 “谢皇上。” 皇帝一来，方才的惬意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严肃，如懿与海兰自然笑脸相迎，脸都要笑僵了。 “惢心，将前一阵子制好的花茶拿来，给皇上尝尝鲜。臣妾特意问了太医法子，可以清心养神，原本是等这一批好了之后，送到养心殿和慈宁宫还有长春宫去，不巧被皇上撞见了，看来这茶是个有福气的。” “哦～，怎么个说法？” 皇帝一时来了兴趣，轻声问道。 “臣妾本就是要送给皇上的，不料皇上提前来了，又正好被皇上看见，这不是花茶命里的福分，又是什么。” “哈哈，好你个如懿，就会讨朕开心，既然如此，那就多赏你宫里人一个月的例钱。” 如懿笑容满面，心里吐槽，死抠死抠，以前送礼物也是，大家都送一遍，美其名曰，雨露均沾。 “臣妾代宫里人多谢皇上恩赐。” “这茶是真不错，这些弄好了要第一时间送到朕的养心殿来。” 闻着淡淡的花香，几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皇帝也难得的舒坦了一些。 “皇上喜欢，臣妾自然会记得。” 说罢，如懿又替皇帝按摩了起来，她可是后宫最懂事的妃子，自然要体察圣心。 “对了，你那日吓到，朕没有及时去看你，可有碍？” “无事，不过是做了个梦，无关紧要的，倒是臣妾叨扰了皇上歇息，扰了您的好梦。”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还等你来看，等你来看，人都要没了，一天天的，指望海兰都不会指望你。 “你知道，朕向来是最挂念你的，所以朕今天处理完国事便过来了。” “是，皇上对臣妾的心意，臣妾都记在心里。” 对对对，你最挂念的人可多了，照顾你的高氏聪慧可人，能歌善舞的金氏，贤惠的皇后，给你生龙种的白氏，都是你最挂念的人，我不过是一个陪衬罢了。 “那皇上，今夜不如就在延禧宫用晚膳如何？臣妾上次去看望玫贵人，她宫里的那些鱼虾十分新鲜，做的菜看起来也十分诱人，臣妾想着讨一条来做了吃，也好沾沾喜气。” “哈哈，你啊！上次看见朕殿里的琉璃碗好看，你要了去，上上次你看见浙江总督进献的砚台，又被你拿了去，还有………” “皇上，这话可不能乱说，这么多人呢！” 你不要面子，我还要面子，如懿直接打断了皇帝的话，揭人丑的事情怎么能干呢！ “好，朕不说，李玉，去御膳房，到玫贵人的鱼池里捞一条鱼来，娴贵妃馋了。” “是” 越不让说，越是要大声宣扬。 “皇上。” 如懿带些嗔怒的叫了一句，皇帝开怀大笑，就要看他的笑话，如懿已经想着，下次要去养心殿顺什么东西了，好看的都要自己拿着，要不然哪天驾崩了，都要不到了。 “好了，谁还不知道娴贵妃是个连吃带拿的主，宫里都传遍了，愉嫔，你说是吧？” “皇上金口玉言，说是便是吧！嫔妾可不乱说话，到时候少了碗筷可就没地方哭了。” “娴贵妃哪里会这么小气。” “海兰说对了，臣妾就是这么小气，芳草，稍后炖些芡实莲子汤，这天还热，喝了好降暑，多炖一些，稍后宫里人也喝些。” “是” “你看看，朕的如懿大方的很，从来不小气，对待宫人如此，对待朕更是如此。” “可不是，姐姐知道夏日吃莲子最好，每日都亲自剥一些新鲜莲子，说指不定皇上哪天来了，就能吃到了，今日还剥了一些，要是皇上没来，就晒干了，日后煲汤给皇上喝。” 说完，海兰还将今日剥好的莲子端了出来，皇帝看着，有几分动容，又看了如懿的手，上面竟然有些细小的伤痕，心里感动不已，这宫里，也就如懿对自己有这样的心思。 如懿头脑低垂，面色微红，显然是有些娇羞了，其实她就是自己想吃，每天剥的大部分都是自己吃了，海兰这么说，叫人怪尴尬的，但是姐妹同心，自然不能穿帮。 “如懿啊！难为你有这个心思了，只是这些事情，叫下人做就行，不要伤了自己的手。” 说完，皇帝还尝了一颗莲子，有些微微的苦意，大抵她的如懿希望自己吃的时候，会笑容满面吧！ 正文 第46章 以身入局 皇帝吃着莲子，嘴里发苦，心里却是有些甜意，如懿看着，手里又忙活起来了，用银戳子将里面的莲子心取出来，再将莲子递给皇帝，皇帝随手接过，这次可甜多了。 吃吧吃吧，谁能吃的过你啊！女人能年老色衰，男人自然也会肥胖，天天好吃好喝喂着，指不定哪天就油腻，叫你也体验体验，什么叫做色衰而爱驰，好歹现在这张脸还能看，可惜了，没啥兴趣。 “对了，这次你阿玛在江南水事上出力颇多，替朝堂节省了一大笔银子，朕要好好的嘉奖他，听说你家里的哥哥准备走武举人的路子，朕酌情给他宽容一二，你看如何？” 听到这话，如懿略微沉思了一二，一个帝王怎么会喜欢有人指手画脚，只是走武举便是要从军，立军功是最好的方式，如果走了后门，实力不济，不就是送死嘛！ “皇上，臣妾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这些，只是臣妾也知道，武举类似科举，都是为了给皇上选拔人才用的，若是走了人情，遗漏了皇上的门生，岂不是罪过。况且臣妾对于家里的哥哥也有信心，他想报效朝廷，自然就得有真才实学，否则贻笑大方，堕了皇上威名，那就不好了。当然，这只是臣妾的拙见，还是要看皇上如何想。” 话音落下，海兰识趣的当一个背景人，皇帝则是沉思了一二，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那你觉得，该给你阿玛一个什么样的赏赐？” “臣妾身在后宫，不敢忘了祖宗规矩，皇上自己拿主意便是。” 如懿可不会去乱说话，眼下是感情好，等以后感情淡了，起疑心了，此刻的闲谈，都会成为致命一击，一刀一刀割人血肉。要是被有心人传了出去，那扣一个干预朝政的帽子，她可吃罪不起，延禧宫外人多眼杂的。 前世玫贵人生下鬼胎的事情，便是宫外人胡乱指认，只要自己没说，没参与，脏水如何泼到自己头上。 “你几时也变得这般讲规矩了，这可不像你了。” 皇帝感慨一番，也没正要如懿说些什么，要是慧贵妃，估计早就开口要这要那了。 “臣妾不是讲规矩，而是心疼皇上，要是臣妾胡乱议论，辱没的可是皇上的名声，咱们大清国的皇上，英明神武，什么事情能难倒皇上啊？您说是吧？” “惯会花言巧语，哄朕开心。 ” 皇帝笑意十足，自然也乐得听后宫嫔妃们说这种话，谁会嫌好话不好听呢！ “哎呦，鱼来了，臣妾稍后可要多进一些，看着玫贵人吃，馋人的很，要不是碍于规矩，臣妾当日便想尝尝了。日后生下来的孩子，不会不让臣妾抱吧，说臣妾抢了她的膳食，是个坏娘娘。” 如懿看到活蹦乱跳的鱼，眼睛都直了，皇帝看着，一点出息都没有，但偏就是如懿这份率性，让他十分喜欢，年少之时，自己喜欢的事都做不得，如今自己亲近之人能做，也是好事。 “瞧你那点出息，连人家碗里的都看上了。芳草，赶紧给你们主子做上来，口水都要流了。” 皇帝笑而不语，每次来延禧宫，总是欢声笑语的多，吃的也不错，也不知道御膳房那些人是干什么吃的，看着花样多，每道菜就吃一筷子，能尝出什么味来。 “奴婢谨遵御旨。” “皇上这话说的，那待会可别怪臣妾不讲规矩，先动筷子了。” 如懿面色如常，心里却是波涛汹涌，鱼池里的鱼虾，都是服用了混进朱砂的鱼食，含有毒性，吃一次两次还没什么，吃多了可就会丧命，玫贵人经过提醒，过几日慈宁宫就派人送了一只猫过去。 说是只多子多福的猫，而且驯养的极为乖巧，能给皇帝带来好福气，皇帝自然不会违背太后的意思。每每用膳的时候，玫贵人都会喂养那只猫，心情大好，也就多喝了一些米粥。 启祥宫的人进不去，只听说隔三差五有鱼虾送过去，便也放心了，再加上太后暗中命太医调养，身子也好的七七八八，今个如懿还特意叫人送了些花茶过去，玫贵人有些小聪明，一教就会。 不过这么一来，要想生下龙胎，玫贵人的身子就会亏空，这可不是太医能调养的，日后还能伺候皇上吗？恐怕是难了，太后想要的也不过是一个皇嗣罢了，一个玫贵人不行，也可以来第二个，日后就好生养在宫里罢了。 朱砂事发，嘉贵人插翅难逃，最近皇后总是抬举嘉贵人，却连这件事情都没有发现，有失职之罪，以皇后的心性，恐怕又要惶惶不可终日了。慧贵妃更加，朱砂本就起源于她，可她的目的，如懿也能猜到，无非是希望玫贵人生下个痴傻的孩子。 可惜了，被人算计，事发之后，她恐怕比谁都希望嘉贵人死无葬身之地，到时候，自己只需要扮演好一个受害者与惋惜者，博得皇帝怜爱，再深深自责一番，这把朱砂局就稳了。 不过，还有一个变数，嘉贵人身旁的贞淑是个不错的医女，前些日子包括现在，启祥宫总会去太医院拿一些药材，都是固本培元，有利于子嗣的，这就不得不让如懿多想了。 嘉贵人是多么期盼有一个贵子啊！若是真有了身孕，这样的毒妇又怎么可能配当皇子的母亲，太后眼里见不到脏东西，只有去母留子，那这怀胎的十个月，慧贵妃恐怕会整日活在恐惧当中，皇后也会时时刻刻记得自己的失职。 如此一来，也不算亏，反正目的都达到了，至于孩子吗？日后自然会替她们好好教导，也就不枉他们长大之后的一句皇额娘了，昨夜可是又替菩萨上了香。 “你啊！朕不跟你抢。” “臣妾多谢皇上。” 一条鱼里有多少朱砂，吃一口自然不能怎么样，还需要一个药引，诱发出来，恰好人人都知道，延禧宫的花茶，如懿今日喝的这一杯可是到位了，待会演技也能到位，海兰作为最强辅助，早就心思通透，今日太医院正好是江与彬在，天时地利人和皆在，何愁大事不成。 正文 第47章 中毒晕厥 几人在延禧宫谈笑风生，芳草则是在小厨房忙的热火朝天，好在不是御膳房，要不然一大早就要忙活了，延禧宫要做的菜不多，主子们每次都是三菜一汤，剩下则是宫人吃。 到了时辰，嬿婉和惢心便进去小厨房端菜，准备布置出来。眼下天还热，已经取了冰块放上，屋子里凉快些。 几人坐在桌前，如懿看了看今日的汤，觉得不错，芡实莲子排骨汤很适合夏日来喝，芳草炖汤的手艺也是十分好的，平日里还自己钻研药膳，下了许多苦功。 如懿先是给皇帝端了一碗，请皇帝尝尝。 皇帝看着眼前的汤，尝了一口，点了点头，觉得不错，回口有点甘甜，又有些醇厚，这排骨处理的也是极好，炖的恰到好处。 “惢心，你叫芳草盛出来，送到慈宁宫去。” “是” “看到你这般孝敬太后，朕就放心了。” 皇帝欣慰地拍了拍如懿的手，当初夹在太后与妃子之间，他也十分为难，不过如懿善解人意，如今事事以孝敬太后为先，不必叫皇帝夹在中间，便是极好。 “我朝素来以孝治天下，皇上至纯至孝，臣妾照猫画虎，让皇上见笑了。” 说话间，又不动声色的夸赞了皇帝一句，叫皇帝很是受用，比起孝顺，皇帝才是真孝顺，自己只是效仿皇帝。 心里却不这么想，为了国事嫁了妹妹自然无可厚非，是什么位置就要做什么事情，但后面叫妹妹改嫁，一女嫁二夫就不理解了，还让人家嫁给自己的杀夫仇人，又怀了孕，和离不了，是个母亲都会不允。 听着如懿突如其来的夸赞，皇帝十分受用。 “所谓上行下效，便是如此，皇额娘身份尊贵，朕唯有以天下来供养皇额娘，才算不辜负皇额娘的养育之恩。” “太后是天家最尊敬的长辈，皇上这么做，理所应当。只是太后如今年纪大些，喜欢颐弄儿孙，皇上得空的时候，也可以带阿哥公主们去慈宁宫热闹一番，咱们也偶尔像寻常人家一般，吃个团圆饭。” 如懿不动声色的说，皇帝听后若有所思。 “是啊？当儿子的总觉得做的不够，说到团圆二字，朕也许久没有见到胧月了，当时她还那么小，追着朕叫皇兄。想来皇额娘也是时常想念，得空了，朕得让妹妹回来看看。” 如懿不提，皇帝都快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妹妹远嫁，如懿听后，心思一动。 “皇上说的这般好，臣妾还没怎么见过，以前只在宫宴上见过，也没时间自行瞧瞧，大抵是位很好的妹妹。眼看玫贵人还有一月便要生产了，不如叫公主回京一趟，瞧瞧侄子侄女，等孩子满月了再回去，也好解了皇上的思念之情，谁人不会夸赞皇上的仁德与孝顺呢！” 如懿从皇帝的角度出发去考虑问题，言语之间，将皇帝说的这样好，皇帝自然会不好意思。此举出于人之常情，又能得一个好名声，皇帝自然没有什么不好答应的。 “而且臣妾听说，草原有不少好玩的，不如请公主带回来，给侄子侄女们看看。” 如懿眼睛一转，眸含笑意，皇帝一看，就知道她别有目的。 “好你个如懿，又在哪里道听途说，看中草原的什么了，朕今日便颁一道旨意过去，回来一趟路途遥远，需早些动身，还要准备这些见面礼，也是难为朕的妹妹了，有这么一位贪玩的嫂嫂。” “皇上可不能胡说，分明是阿哥公主们没见过，想开开眼。” 如懿打死不认，这是卖太后一个好，让太后记得自己始终是站在她那一边的，日后还有很多仰仗太后的地方，时不时表表忠心才好。 “是了，这后宫里，就能贪玩。赶紧吃吧！菜都凉了，这鱼都冷了，叫小厨房再重新做过一条来。” 皇帝没法子，宠着呗！ “诶，好不容易才做好的，好歹让臣妾尝一口再说啊！” 刚叫完，嬿婉又将盘子端过来了，如懿连忙夹了一口吃进嘴里，护食的很，皇帝摇头苦笑，他什么时候短过嫔妃们吃喝了，养出这么一只馋猫，与众不同。 “怎么样？是不是没有那么好吃，朕看你啊，就是别人碗里吃的才抢的香……” 话音未落，皇帝还没放下筷子，如懿就倒了下去，吓的他急忙放下筷子。 “如懿，如懿，快叫太医。” 皇帝心急如焚，先将如懿抱到床上去。 “来人，给朕将延禧宫都围起来，一件东西也不许放走，否则提头来见。” 皇帝面色焦急，怒气冲天，宫人连忙跪下，头皮贴地，不敢出声。 “皇上，姐姐平日里心地善良，身子从来都是爽利的，怎么会突然就倒了呢！还请皇上彻查，为姐姐做主啊！” 海兰眼眶之中泪水打转，皇帝很是烦忧，方才还在嬉皮笑脸，这会就不省人事了。 “来人，先将愉嫔扶着坐下，一切等太医来了再定夺。” 帝王一怒，生杀夺予，其他人哪里敢出声，春蝉连忙将海兰扶到座椅上，其余宫人心中惶恐，不知道什么情况，只希望他们娘娘千万不要有事。 “皇上，太医来了。” 少时，李玉火急火燎的赶来，额头上全是汗。 皇帝眉宇之间皆是怒气，见不是齐汝，便大动肝火，雷霆之威。 “齐汝呢？怎么是以后名不见经传的小太医，朕都没有见过，你就敢带到跟前了，你是怎么办事的？” “回皇上，太医院在宫外，今日当值的手是江太医，奴才已经差人去请了，需要时间，只能先请江太医来瞧瞧，皇上放心，江太医一直都是，在齐太医手底下做事的，医术也十分精湛。” 李玉满头大汗地回答，感觉这句话把自己一辈子都说进去了，浑身都湿透了，要是娴贵妃娘娘有个三长两短，只能殉葬了。菩萨保佑，可千万不能有事。 听后，皇帝脾气才缓和一下，转头看向江与彬，目光之中，寒意十足。 “若是治不好娴贵妃，朕诛你九族。” “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不敢辜负皇上。” 江与彬哪里敢大意，动不动就九族消消乐，所幸自己已经站在延禧宫这边了，今天九族得以保全。 把脉之后，江与彬眉头微皱，慎重出声：“回皇上，是朱砂之毒。” 正文 第48章 浮想联翩 “朱砂？” 皇帝皱起眉头，面色发冷，喃喃自语。 “哪里来的朱砂，朱砂朕难道不知道吗？人要中朱砂之毒，那就得吞服，可今日朕与娴贵妃、愉嫔同在，吃的东西也都一样，怎么偏偏就娴贵妃中了朱砂之毒？” 皇帝字字句句追问，江与彬背后全是冷汗，这股压迫感实在的太强了。 “微臣虽然起于微末，但自从来了太医院，一直都是齐太医教导，所诊治的病历也不在百数了，微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娴贵妃娘娘中的确实是朱砂之毒。朱砂通常用于冶炼之中，药物也有，但是这种东西用量都是微乎其微，稍有不慎便会害人性命，所幸娴贵妃娘娘所服朱砂不多。” 话音未落，江与彬就磕头在地，众人都能听见响声，心里更是一惊，惢心心里发慌。 “好，就算是朱砂之毒，那朱砂从何而来，如懿一直待在朕眼皮子底下，如何服下朱砂？” 皇帝心思重，心里已经有了些许怀疑，但又不知道是谁，一股怒火在胸腔之中燃烧，所幸如懿没有什么事情。 “皇上，姐姐与我们同吃，但是有一样是只有姐姐吃了的。” 海兰这个时候出声，走到跟前，知道自己该上场了。 “是鱼啊，皇上。” 李玉突然惊醒，心里不禁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他记得这鱼是从玫贵人专属鱼池里面捞起来的，如果真是如此，细思极恐。 皇帝眼神如刀，勃然大怒，但是声音还是平稳的，只是冷意十足，叫旁人心惊胆战，大热天生了寒意。 “江与彬，你查查桌上的膳食。” “微臣遵旨。” 菜品不多，江与彬很快就检测出来。 “回皇上，桌上的饭食微臣都仔仔细细的检查过了，朱砂就混合在鱼肉之中，而且已经融入鱼肉，这并非是做膳食之人所能做到的，朱砂色红味大，要想做到这样，就必须将朱砂研磨成粉，掺入鱼食当中，让鱼充分吸收，这样一来，鱼也不会因为食用过多朱砂而断去生机。 但是依微臣看来，这点朱砂是不足以让娴贵妃娘娘倒地的，方才微臣看到茶杯之中的花茶，便有了猜测，或许是娴贵妃娘娘先喝了花茶，再食用了融入朱砂的鱼肉，这才起了反应。当然，微臣的医术还是不如齐太医，待齐太医再确诊一遍，我们便可断定。” 听完这话，皇帝反而面色平静下来，看着江与彬的眼神却都是杀气。 “那朕问你，如果没有花茶，娴贵妃吃了这鱼是否有事？” “如果没有引起相克的东西，光凭这点，是完全不会有事的。” “若是孕妇长期食用呢？” “这……” “不必遮遮掩掩，直说便是。” “若是量小，那生下的孩儿可能天生痴傻，若是量大，日日食用，那必然胎死腹中。” 说完，江与彬不得不想到永和宫那位娘娘，这个娴贵妃娘娘没说啊！ 皇帝闭上眼睛，叫了一声李玉。 “奴才明白。” 有人要谋害皇嗣，真是狗胆包天，但是这事又不能宣扬，事关皇家颜面，今日若不是自己要来看如懿，如懿又正好喝了花茶，那后果不堪设想，如懿是替自己的孩子挡灾了啊！ “江与彬，娴贵妃何时能醒？” “微臣可以施针，少时便醒。” “准” 皇帝心思沉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究竟是谁，会对永和宫下手，平日里她们争风吃醋也就罢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都敢谋害皇嗣了，哪天是不是就敢谋害皇帝了。 整个宫里，也就咸福宫和永和宫有嫌隙，但是以高氏的脑子，做不来这种事情，而且她已经扶养了大阿哥，没有必要再这样做，究竟会是谁呢？ “咳咳” 江与彬施针之后，先将如懿唤醒，好在平日里都有为娴贵妃娘娘调理身子，底子已经好了很多，不怕这一针猛的。 “如懿。” 皇帝急切的叫了一声，如懿茫然地看着，环顾四周。 “臣妾这是怎么了？皇上，我们不是在用膳吗？怎么就到床上来了，惢心、嬿婉，你们跪着干嘛？江太医，你怎么也来了？” 一连串的问题问下了，如懿什么都不知道，与海兰短暂对视一眼，总算是没有白费自己的辛苦。 “你所吃的鱼肉里面，有朱砂。” 皇帝对待如懿，面色平静，但是一联想到玫贵人，皇帝竟然没有直接去永和宫，如懿心里更加悲凉了，原来皇帝的心一直都是硬的。 “什么？鱼肉里面有朱砂，怎么可能，芳草一直是本本分分的，如果她真的要害臣妾，何必等到今日。” “不是她，是鱼本身蕴含了朱砂。” 听到这话，如懿紧紧抓住皇帝的手，额头上浮现冷汗，嘴唇颤抖。 “怎么可能？” 回过神来的如懿，闭上眼睛，强装镇定。 “江太医，本宫已经没事，你速去永和宫，今日之事，要是有人敢泄露半句，本宫绝不留情。” 家丑不可外扬，谋害皇嗣这么大的事情要是传了出去，天家颜面何存，皇帝对于如懿的果断并无话说。 “奴婢不敢。” “皇上，咱们不去永和宫看看吗？” 如懿小心翼翼地询问，帝王站在无人之巅，想法也是与众不同，根本不知道他的心思，所谓如履薄冰也不过如此。 “不必，你好生歇着，这件事情朕已经让李玉去了，另外会请皇额娘一起来看看，她们当中有些人的心思，朕信不过。” “那皇上进些糕点吧！臣妾瞧您都没怎么用膳，诸事繁杂，也要时间，千万别伤及龙体。” “朕吃不下，如懿啊，你说，这是不是对朕的报应，朕本就子嗣艰难，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皇嗣，还被有心之人利用，你说，这个孩子保得住吗？” 皇帝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还有一个月就要临盆了，连吃了数个月的朱砂鱼虾，生下来也是无用。 “皇上，吉人自有天佑，皇上为国为民，殚精竭虑，上天必然不会薄待了皇上，而且今日之事，不就是说明了老天给了皇上提示吗？皇上才能及时发现问题，臣妾相信，玫贵人腹中的孩儿不会有事，因为那是皇上的孩子，皇上不要多想。” “朕也想如此，但有些事情，朕不得不多想，朕身为君父，也会怕啊！” 正文 第49章 幼子无辜 见皇帝黯然神伤，如懿也不再言语，只是自顾自的起了身，端了杯茶水来，所谓的害怕，也不过怕伤了皇家的脸面，他又能多爱自己的孩子呢！ 若不是自己心存善念，觉得幼子无辜，玫贵人这孩子生来就是一个死胎，可自己既然改了命，那这命自然要从皇帝身上讨，他身为君父啊！ “皇上，您脸色不好，喝些水缓缓，前几日臣妾还去看来玫贵人，气色很好，而且臣妾看太后赏赐的猫已经胖了不知几圈，孕期的人吃不下什么东西，怕是都那猫吃了。” 听到此话，皇帝面色才缓和一些，不是他不去永和宫，而是他怕啊！登基以来的第一个孩子若是就此夭折，他该怎么跟列祖列宗交代啊！ 不是天灾，而是人祸，他怕听到不好的消息，在这宫里，死的孩子还少嘛！ “你常去看玫贵人吗？” 这个时候，有旁人说说话，也是一种慰籍。 “臣妾福薄，听她们说，常去有孕之人的屋里，或许能沾沾福气。” 说完，如懿黯然神伤，眸子的光亮暗了下去，头也低垂，仿佛不好意思去看皇帝的眼睛，觉得会被人耻笑。 听完此话，皇帝的神情有些动容，只是将如懿的手握着，轻声道：“朕也盼望着与你有自己的孩子，男女都喜欢。” “是臣妾无用，臣妾不曾生养过，没有什么经验，只是劝玫贵人少吃些荤腥油腻的菜，但玫贵人说她们说多吃鱼虾，生出来的孩子聪明些，臣妾自然不好说什么。” “是啊！听说这话是启祥宫传出去的，上次纯嫔姐姐带我们一块看看三阿哥的时候说了，嘉贵人自然盼望有个一男半女的，特意向她询问了一些这方面的事情，貌似这个说法是她母族中的，后面不知道怎么就成了纯嫔姐姐说的了。” 如懿与海兰一人一句，皇帝心里就有了推测，谁会这么有心思呢！ “是了，臣妾貌似记得上次在皇后娘娘宫里请安的时候，嘉贵人还说玫贵人好福气，能生下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贵子，可好好祝福了一番。” 如懿冷不伶仃说上一句，也没有断定，只说了貌似，皇帝疑心深重，自然会往这方面想。 此话一出，皇帝面色发冷，心里思绪万千，今日不来，还真不知道，这后宫之中藏着这么一个蛇蝎。 先是在长春宫时挑起贵子之事，孩子没有落地，哪里就知道生男生女了，当真是长了一张巧嘴，一句话就能令众人生了嫌隙。 随后又请纯嫔到宫里去，暗中散播一些言论，还推到纯嫔头上去了，若不是知道如懿她们时常会和纯嫔一块去看三阿哥，私底下关系好，指不定谁会吃这个哑巴亏。 然后又接着到永和宫沾福气，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玫贵人这个没头脑信以为真，爱吃鱼虾，御膳房自然满足，皇后更是以皇嗣为重。 如今看来，御膳房那里才是突破口，那贱人竟然敢做，定然会小心翼翼。 “如懿啊！用午膳时，你说玫贵人吃的鱼虾都是单独一个池子养的？” “皇上怎么问起这个了，玫贵人有孕，皇后娘娘自然重视，特意交代了一定要新鲜鱼虾，单独养。” “等等，皇上是怀疑有人在鱼池之中下了朱砂之毒吗？可臣妾虽然不曾读过什么书，也知道朱砂投入水中，那池子都会变红，如何能吃？” 说完，如懿觉得不对，又补充了一句。 皇帝摇了摇头，道：“合着这宫里就你一个傻人，也好，傻人有傻福。” 李玉聪明，自然不会放过任何线索，皇帝现在就是等，等永和宫的消息，如果实在没办法，那就找个好理由。 至于皇后，单独交代，也没必要，有嫡子在，她怕什么，只是近来呈上来的绿头牌，嘉贵人总是在前头，这内务府做事都要问过皇后，皇后啊皇后，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可能。 如今看来，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了启祥宫，嘉贵人那个贱人，于皇帝而言不过就是一个消遣，自诩为玉氏贵女，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弹丸小国，来了宫里，一心一意都是自个母族，哪有半点皇家之人的模样。 谋求算计，于皇帝眼中不算什么，这后宫之中可以斗，但绝不能乱。 “皇上，您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有些担忧。” “皇上。” 这个时候，李玉回来了。 “快说。” 皇帝面色焦急，如懿眼底波澜不惊。 “皇上福泽庇佑，玫贵人腹中的胎儿无事。” “当真？” 皇帝惊喜万分，面上的紧张神情消失大半。 “回皇上，千真万确，齐太医和江太医一同会诊，虽然体内有少量朱砂，但是玫贵人底子好，并没有伤到皇嗣。而且奴才已经问过永和宫上下，每日送来的鱼虾都有，但玫贵人并没有什么胃口，多吃的米粥。” “好，朕一定要好好的嘉奖他们。” 听完此话，皇帝的心已经放了下去，面露喜色。 如懿和海兰也是一脸高兴，仿佛被这个好消息一同感染了，皇帝都看在眼里。 “皇上福泽庇佑，孩子无事，臣妾定然要多抄些经书，为这个孩子祈福一番，都说了皇上洪福齐天，果真如此。” “是啊！女子怀胎不易，玫贵人更是受苦，万幸孩子无事，嫔妾与姐姐一同祈福，惟愿这后宫的孩儿都平平安安才是。” 两人说完，皇帝面露欣慰，若是后宫人人如此，何愁皇嗣单薄。 “李玉，事情可查清楚了？” 问到这个来，皇帝的面色又冷了下去，目光之中带些杀气。 “回皇上，已经问过了，该拿的人都拿了，至于永和宫那边，奴才只说是胎动了，这才去看看，就连太后她老人家都惊动了。” 没了王钦，李玉也不必藏拙，简在帝心，这些事情都能顺着皇帝的心思去做。 “很好，不必伸张，现在朕要好好的喝上一碗汤，晚上都到长春宫去，将太后也请过去。” 如懿明白，皇帝这是要杀鸡儆猴了，也不知道做贼心虚之人是如何的胆战心惊。 “皇上，玫贵人那边既然没事，便不要说了，她临产在即，不可动了胎气。” 如懿说的认真，皇帝听的想笑。 “你啊你，一会聪明一会糊涂，能不能先让朕填饱肚子。” “是。” 是皇帝也有皇帝病，如懿无语，天天就吃，一点银子也不给，白吃白喝。 正文 第50章 长春宫变判官殿 当天下午，除了永和宫，各宫都收到消息，今夜要去长春宫，就连太后也要去，皇后收到这个消息，十分纳闷。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连太后也要来。” 坐在梳妆台前，皇后心里思绪万千，她是愈发看不懂皇帝的心了，王钦之事还是让她有点后怕，现在又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娘娘别多想，听说是玫贵人动了胎气，今天宫里动静才大了些，而且接近临盆，又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贵子，重视一些也很正常，太后不也是三天两头的赏赐嘛！” 素练一边替皇后梳妆打扮，一边说道，莲心则是站在一旁，规规矩矩，自从王钦一事后，皇后似乎觉得有所亏欠，所以这段时间颇为宽容，但也是因为此事，从来不让近身伺候了，或许是怕晦气吧！ “也罢，或许是本宫多想了，本宫自问尽到了皇后的职责。” 皇帝已经提前出门，几人还走在路上，如懿和海兰在路上正好碰到纯嫔与婉答应，几人又是笑呵呵的走了过去，身后的嘉贵人看见了，心里莫名有些羡慕，曾何几时，在母族的时候，她也是这般无忧无虑。 “娴贵妃娘娘，您可知道皇上把我们叫到长春宫去，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咱们去看看就是了，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不怕别人惦记。” 如懿笑着说话，余光看到嘉贵人，可是在这亏心事上加重了一些，嘉贵人听着，心里有些惶恐，但是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笑呵呵地走了过去。 “贵妃娘娘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嫔妾也想听听，开心开心。” “也无什么，只是在猜测皇上今天叫我们去长春宫做什么，不知道嘉贵人有什么好高兴的事情？” “贵妃娘娘说笑了，嫔妾能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不过都是可怜人罢了。” 嘉贵人皮笑肉不笑，这句话没由来的凄苦。 “可怜人？哪里来的可怜人，这话可不要让皇上听见了。” 慧贵妃的声音传来，众人转身看去，如今是慧贵妃气色还不错。 “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 “谢贵妃娘娘。” “慧贵妃娘娘春风得意，这气色也是愈发好了，哪里像我们，每日只能盼着。” 嘉贵人一言，可是让慧贵妃听高兴了，脸上立刻浮现笑意，眼中也少了几分蔑视。 “妹妹说的什么话，在这宫里，安稳便是好日子，咱们还是赶紧去拜见皇后娘娘，可不要误了时辰。” 安稳二字才是宫里最难得的东西，大家都争的死去活来，无非是为了出人头地，也是为了保全自己。 有了慧贵妃的加入，众人一路无话，去到长春宫，皇帝与皇后已经坐好，又是见礼一番。 “难得各位妹妹来的这样齐，玫贵人有孕在身，不方便，就不来了。” 说完，皇后目光转向皇帝，皇帝眼眸低垂，示意等着，没有说话的意思，面目严肃，只是自顾自地喝了一口茶，众人面面相觑，心里有些惶恐不安。 嘉贵人目光看向皇后，皇后也是一筹莫展，全程最放松的还是要属如懿和海兰，虽然也装装样子，但是茶水还是喝了，其他人心思各异，茶水都喝不下。 “太后驾到。” “臣妾（嫔妾）给太后请安。” “儿子（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免礼，都起来吧！” “谢太后。” 太后坐下的时候，余光与如懿对上，眼底有抹意味深长的笑。 “皇帝啊！你兴师动众的，将哀家与满宫嫔妃都叫过来，这是何意啊？” 听到此话，嫔妃们眉目紧锁，连太后都不知道什么情况，皇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儿子请皇额娘过来，是想请皇额娘判一桩案子。” “判案？” 皇帝眼神示意，李玉随即朗声。 “中午皇上在延禧宫用膳，娴贵妃娘娘说起玫贵人宫中的鱼虾十分鲜美，皇上便让奴才捞了一条，发现鱼肉里面有朱砂之毒，恰好娴贵妃娘娘一人吃了，随即昏厥。时候，奴才去查了，发现那个池中的鱼虾体内都含有朱砂。” 话说到这，太后一敲桌子，面色不悦，任谁都听得出，这朱砂不是冲着娴贵妃去的，而是冲着玫贵人腹中的胎儿。 “胆大包天，竟敢谋害皇嗣，御膳房上上下下都查了吗？” 众人面色一惊，大晚上的，慧贵妃背后出来冷汗，手掌抓着桌子一角，指节泛白。嘉贵人还能镇定自若，面无表情，身子靠着椅子，眼睛转动频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皇帝目光转向长春宫的每一个人，皇后心里更是苦意蔓延，这事无论是谁做的，她都逃不过一个失察之罪，永和宫一直都是她在上下打点。 “臣妾有罪，是臣妾失察，这才让人有了可乘之机。” 皇后当即跪下来请罪，十分果断，皇帝将其扶了起来，皇后目光颤动，有些欣慰，只是太后的话，就像是在她心里插了一把刀。 “你是有罪，皇帝本就子嗣单薄，如今登基的第一个皇嗣便出了意外，你身为皇后，自然有失察之罪。” 或许是因为皇嗣的原因，所以太后今日的话说的格外重些，皇后听后，眸中波光闪动，眼眶发红，皇帝也顾不得她。 “皇额娘，所幸上天庇佑，皇嗣无碍，太医们已经在好好调理了，皇后还年轻，日后劳烦皇额娘多照看些，儿子不孝，又要劳累皇额娘了。” 说实话，皇帝因为一连串的事情，对皇后已经有些疲倦了，失之急切这四个字，他都说倦了。 “皇帝需要，哀家自然尽力。” 如懿看着快要碎掉的皇后，皇后什么都好，就是心里太煎熬了，多愁善感的人是做不得皇后的，每日惶惶不可终日，日子有什么盼头。 “将人带过来。” “是” 李玉将负责豢养鱼虾的小禄子提过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脸上已经不成样子，青白交加，众人面色大惊，几时见过这个场面，纷纷用帕子捂住口鼻。 慧贵妃看着小禄子，心虚的很，嘉贵人看着，目光平静，她只是帮忙多加了一些剂量，要倒霉也是慧贵妃倒霉，她怕什么，想到这，就挺直了腰杆，却不知道，皇帝看她的眼神，全是寒气。 正文 第51章 东窗事发 “说说吧！你究竟为何在鱼虾池中下朱砂？谋害皇嗣是诛九族的大罪，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话，不然哀家可保证不了你一族的安危。” “奴才不知道那是朱砂啊！奴才出生贫寒，根本就不认识朱砂，一切都是因为贞淑姐姐，奴才家里兄弟姐妹多，她给了我好多银子，说让我把东西混进鱼食里面，有助于鱼虾生长，奴才一时鬼迷心窍，就答应了。” 小禄子身子颤抖，泪流满面，他只是想挣点银子，给家里的老母和弟弟妹妹，让他们过的好一些，朱砂他确实不知道。 贞淑的名字一出来，众人都看向嘉贵人，嘉贵人感觉天都塌了，目光震惊中带着惶恐，立刻跪了下去。 “皇上，定然是这狗奴才为了活命，才编造出来的谎言，嫔妾为什么要谋害皇嗣啊！这对嫔妾又没什么好处。” 嘉贵人思绪万千，脑子转动快，一旁的慧贵妃紧张的都要昏过去了，没想到来了反转，既然如此，就觉得不能让她翻身。 “你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竟然敢谋害皇嗣，皇上，这种人万万留不得，亏你还经常来本宫宫里喝茶，莫不是也想谋害大阿哥。” 慧贵妃一拍桌子，当即站了起来，指着嘉贵人大骂，随即又面向皇帝。 “皇上，臣妾细思极恐，这种人是万万留不得，理应当即绞杀，以正宫规。” 慧贵妃言辞急切，恨不得立刻将嘉贵人置于死地，皇后在一旁听着，心里发冷，她可是抬举了嘉贵人好些时候，若是嘉贵人做出这样的事情，那皇上对自己也怕是会有怀疑，而且慧贵妃一下子就跳了出来，神情激愤，肯定有问题，越俎代庖。 “慧贵妃，本宫倒是不知，你如此义愤填膺，嘉贵人到底的皇上的嫔妃，事情也总要查个水落石出，难不成大家都当糊涂虫去，何况皇上和太后都在，你这般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皇后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端正起来，说的慧贵妃面色发白。 “是臣妾失礼了。” “皇上，嫔妾怎么可能让贞淑去做这种事情，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嫔妾自认不聪明，但也不会愚蠢。” “小禄子，你仔仔细细地说。” “就是她，奴才只希望能多赚些银子，让家里人过的好一些，从来不敢害人的，她告诉我玫贵人吃了这东西喂养的鱼，还有益身体。” “这………嘉贵人身旁的贞淑好像是位医女，嫔妾也去过启祥宫，见过她的模样，怎么今日不见她。” 纯嫔向来是个老实人，冷不伶仃来一句，众人的目光又都到嘉贵人身上去了。 “纯嫔可不要胡说，贞淑哪里懂什么医术，只是嫔妾也想有个孩子，她在熬坐胎药罢了。” 嘉贵人心乱如麻，今日到底是谁要害她。 如懿看着，面色平常，这样的人可留不得，就算今日侥幸，来日也留不住。 “来人，去启祥宫将贞淑带过来。” “是” 少时，李玉回来，一脸不可思议，缓缓道：“皇上，贞淑自裁了，奴才去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惊讶不已，如懿心里冷笑，好一个忠心护主的人。 嘉贵人听到这个消息，瘫坐在地，贞淑怎么会。 “皇上，这是畏罪自裁，想来个死无对证，她一定是知道东窗事发了，所以才选择自裁，好保全嘉贵人。臣妾是不信，嘉贵人可是时时刻刻带着贞淑的，那是她的陪嫁，没有嘉贵人的授意，她敢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若是还留着这样的人，日后后宫都不得安宁了。” 慧贵妃见机会来了，乘机又说上一句，皇帝面色不悦，但是她并没有发现，现在她一心一意就是让嘉贵人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将尸体抬上来，让他好好认一认。” 在宫里，自裁可是大罪，无论如何，这事与嘉贵人脱不了干系，贞淑死了，只能证明事情是她一个人干的，但也证明不了嘉贵人的清白，这是在赌。 嘉贵人死死盯住慧贵妃，这朱砂明明就是慧贵妃下的，她只是加了一点剂量，没想到惹祸上身，若是自己指认出来，自己也没了活路，绝对不能让贞淑白白牺牲，只要活下去，日后总有机会。 少时，贞淑的遗体被抬到殿外，李玉带小禄子去辨认。 “是她，就是她。” 小禄子十分肯定，当时她虽然做了伪装，但是身形没变，这还是小福子当时提醒的。 “你胡说，皇上，贞淑是嫔妾的陪嫁，她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是，是娴贵妃，嫔妾记得，小禄子和延禧宫的小福子的亲兄弟。娴贵妃，嫔妾自问没有得罪过你，你为何要害嫔妾啊！” 嘉贵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将脏水泼到如懿身上去。 “皇上，既然嘉贵人这么说，不如请娴贵妃宫里的人来，也好让娴贵妃自证清白。” 皇后在一旁为娴贵妃考虑发言，但这话里话外可不就是怀疑娴贵妃了嘛！ 如懿波澜不惊，站立起身，余光看了一眼皇后，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皇后娘娘说的是，既然嘉贵人胡乱攀扯，那就请臣妾宫里的奴才来看看。臣妾总不能自己自导自演这样的蠢事，还特意去中毒，最后又害了自己。臣妾听说，这害人的人，来日都会有报应，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说完，如懿便坐下了，皇后心里略微有些不悦，这是拿话在刺自己。 “娴贵妃这话说的不错，但事情总要查个水落石出，只能委屈娴贵妃宫里的人了，要不然糊糊涂涂的，大家也不安生。” 皇帝挑了挑眉，李玉便知道如何做，这个毒妇，胡乱攀扯，还想陷害如懿。 “够了，既然皇帝叫哀家来，你们七嘴八舌的作甚，在宫里这么些年风风雨雨，哀家什么手段没见过，谁要是对皇帝的子嗣下手，哀家眼里可容不得脏东西，是非曲直，自有定论，谁要是再敢胡说八道，皇帝舍不得，哀家来罚。” 太后发话，自有威严，面色肃穆，这可是上届的宫斗魁首，谁敢放肆，只能闭口不言，耐心等着。 正文 第52章 去母留子 小福子不久就被带了过来，见到这么多贵人，吓的颤抖，行礼都是磕磕碰碰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放在前世，小福子叛变还有可能，那是因为缺钱，如今的如懿那是出了名的大方，谁不想在延禧宫做事，小福子还真没必要为了这一点钱去背刺主子，无他，如懿给的太多了。 “奴才拜见太后，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见过各位主子。” “小福子，待会皇上问什么，你答什么，若是有人蓄意栽赃，本宫虽然力弱，但自问有几分烈性。” 如懿心中冷笑，这天底下作恶多端的人还总想着往别人身上泼脏水，可惜了，这脏水还是原封不动地喂回去比较好，自己无福消受。 “朕问你，小禄子是你的兄弟吗？” “是” 小福子毫不犹豫的点头如捣蒜，这种关系，隐藏也没有用，自然要大大方方的承认。 “娴贵妃，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底下的宫人都承认了。” 不等皇帝发话，皇后又再次将矛头指向如懿，如懿面上只是冷笑，皇后未免太急了。 “皇后娘娘，您对臣妾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说出来，事情还没有查的水落石出，就准备盖棺定论了。臣妾知道，当年碍了您的眼，可臣妾自问，这么多年来了，对于皇后娘娘一直是恭敬有加的，臣妾也知道，嘉贵人与长春宫关系匪浅，但如此明显，岂不叫人寒心。” 皇后三番两次的点她，士可忍孰不可忍，当即就开口，怼了回去。 皇后也没想到，如懿还有这样的一面，自知理亏，便不再言语，太后反而高看了一眼，到底是乌拉那拉氏的女儿。皇帝面色有些凝重，以往端庄的皇后去哪里了，几次说话，都失之急切了，做的如此明显。 “是臣妾失言了。” “皇后娘娘哪里有错，错的是臣妾罢了。” 慧贵妃看着两人之间的针锋相对，心里的紧张也少了一些，皇后啊皇后，这就是你选择嘉贵人的下场，若是你信任的是本宫，何曾会有今日的局面。 “你可知你哥哥犯下了什么罪过？” 小福子一脸茫然，摇了摇头。 “奴才在延禧宫当差，离御膳房路远，每日做延禧宫的事情都差不多，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娴贵妃娘娘给我们放假，我才能见一面哥哥。若真是哥哥犯下什么过错，奴才愿意一起承担，只望皇上能留一条性命，不要赶我们出宫，家里还有老母和弟弟妹妹要养。” 说完，小福子泪如雨下，他实在是害怕，颤抖的身子重重磕头，叫人动容。 “皇上。” 小禄子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口，强行爬行，磕头磕的咚咚响。 “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要剐，奴才都认了，奴才财迷心窍，做了错事，理应如此，但奴才的弟弟什么都不知道。家里需要用钱，她给的多，奴才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无论问一千句还是一万句，这钱都是贞淑姑娘给的。” 说完，小禄子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头撞死在了一旁的柱子上，血溅当场，那鲜血还溅到嘉贵人衣服上，嘉贵人的表情恐惧不已。 众人都被吓的起身，不敢去看，只有小福子撕心裂肺的哭，叫众人的心都被牵扯。慧贵妃脸上虽然惊恐，但眼底却是侥幸的笑意，总算没有波及到自己。而皇后面露苦涩，眼底有些茫然，这步棋走错了。 “皇上 ，您相信嫔妾，嫔妾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啊！皇上。” 嘉贵人这次是真的知道自己要完了，究竟是谁要害自己，一定是慧贵妃，那朱砂就是她下的，既然活不了，那就都别活了。 “住口，你个毒妇，你怎么敢对皇嗣下手？难道还有人会用死来指控你。” 皇帝勃然大怒，那眼神恨不得将嘉贵人直接剐了。 “臣妾不知道是谁要陷害臣妾，但贞淑一定是听了慧贵妃的指使，嫔妾向来以慧贵妃马首是瞻啊！” “胡说八道，满口谎话，本宫看你是失心疯了，一会是娴贵妃，一会是本宫。皇上，您知道，臣妾没有这个脑筋的。何况臣妾与玫贵人的关系算不得好，这么做不是落人口实吗？” 这话吓的慧贵妃赶紧出口反驳，人在生死关头，还是能有脑子的。 皇帝的神情起伏不定，指着嘉贵人大骂。 “毒妇，你做下如此蠢事，还敢胡乱攀扯，玉氏一族以你为耻，今日若不处置了你，难泄朕心头之恨。” 如懿看着皇帝青筋暴起的模样，知道他肯定是怀疑慧贵妃了，只是没有牵扯出来，毕竟高斌还十分得力。 一听到自己的母族，知道可能给母族招来祸事，嘉贵人急火攻心，竟然晕了过去。 “叫太医，绝不能让这个毒妇就这么容易的走了。” 皇帝动了真火，谁也不敢说话，太医看小禄子，已经没了气息，而替嘉贵人把脉，神情难看，这种时候，太医也知道情形不对，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皇上，嘉贵人已经有孕一个月了。” “什么？” 众人的神情无不惊讶，皇帝目光转向太后，太后敲了敲桌子，随即吩咐。 “福珈，你去挑些得力的人，将启祥宫上上下下的人都换了，没有哀家的懿旨，任何人不得探望，告诉嘉贵人，若是她腹中的孩子有什么闪失，玉氏一族也就不必存在了。” 听太后的意思，是要保下这个孩子，皇帝神情动摇，这样一个毒妇生的孩子，他敢养吗？ “皇帝，子嗣才是国本，幼子无辜，何况大朝会在即，也不好撕破脸皮，嘉贵人生下孩子后，难产而死，追封嘉嫔就是，往后此事谁也不要提起。” 太后这番话是盖棺定论，不必拖拖拉拉，皇帝也没有更好的主意，倒是慧贵妃，心乱如麻，竟然没有当即处死，还有了身孕，自己的肚子毫无动静，旁人接二连三的有孕，这般不是天大的笑话，是什么。 “皇额娘思虑周全，就按皇额娘的意思办。” “嗯，哀家乏了，都各自回宫，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谁说的，自个收拾东西到冷宫去。” 正文 第53章 心思各异 太后一句话，这件事情就盖棺定论，众人各自回宫，只有长春宫里还残留着血腥味，底下的宫人正在打扫。 闻着这股味道，皇后艰难的走到榻上，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完了，面色颓然，这段时间，她一直让内务府将嘉贵人的绿头牌放在最前面，所以皇帝也去了不少启祥宫，要不然哪能这么快有孕。 她本意就是扶持嘉贵人，与两位贵妃打擂台，觉得这人有些聪明，很多事情看的分明，没想到如此糊涂，做出这样的蠢事来，她活着一日，便是对自己的折磨，可如今太后的人接管了启祥宫，这样的话是说不得的。 “素练，你说，本宫错了吗？” 皇后抬头看向素练，目光之中多是苦涩，这个皇后做的，厌烦疲倦，既是荣誉，也是枷锁。 “娘娘怎么会有错，要怪就怪嘉贵人自己，胆大包天，配不上娘娘的抬举。平日里看着这般聪明，不像会是做出这种蠢事的人，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娘娘，有什么不可能的，嘉贵人一直自视甚高，总想着生下皇上登基的第一个贵子，与咱们二阿哥比比呢！不过是表面看着恭敬罢了，奴婢偶尔路过启祥宫的时候，那宫里的奴婢说不出的傲气，奴婢是学不来。” 莲心冷不伶仃地插上一句，皇后面色由苦转怒。 “这个贱婢，枉本宫还想帮她，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恶毒的心思。” “话是这么说，但是娘娘，奴婢觉得今天的慧贵妃也十分可疑，话里话外都想将嘉贵人置于死地，而且奴婢看她的神情，很是害怕呢！” “素练姐姐，只有心怀鬼胎之人，才会恐惧，奴婢也看到了，慧贵妃娘娘最后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干嘛的。” “她还有这样的脑筋？” 皇后有些不信，慧贵妃愚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实在美丽，她巴不得后宫多些这样的人。 “娘娘，您忘了，慧贵妃背后是高斌，高斌这几年一直得皇帝看重，做了不少事情，能做到这个份上的，哪个不是人精。只怕是如嘉贵人所言，慧贵妃起的头，嘉贵人估计是想多下一些，这才露了马脚，所以慧贵妃才怕啊！” 素练分析的头头是道，皇后还有几分信了。 “是了，有了大阿哥，她便有了别的心思，若是就这么和皇上说，皇上也不信。既然如此，本宫自然要成全她，她肯定希望有自己的孩子，叫太医院好好配置咸福宫的坐胎药，不可露出端倪。” 皇后坐立起身，面色的愁容已经消失，她还是那个雍容华贵的皇后，谁也夺不走自己的位置，只要她一日是皇后，她们终究是妃。 “奴婢明白。” “哼，今日的娴贵妃总算是露出端倪了，平日里的恭敬果然是假的，如此奸诈小人，本宫势必要防着，只是这阵子事情太多，还是等这阵风波过去再说。” 今日如懿的话，叫她这个皇后失了脸面，皇帝有些不悦，也是自己操之过急了，没想到她牙尖嘴利。 “娘娘考虑周全，那娴贵妃仗着皇上宠爱，是愈发不把娘娘放在眼里了，所幸她没有子嗣，和皇后娘娘的福泽是比不得的。” 听了这话，莲心心里翻白眼，话都说的那么难听了，人家娴贵妃又不是傻子，就你一张嘴，颠倒黑白，是非不分，连辩驳都不出声，难道百口莫辩，然后就治人家的罪。自己心思不纯，还好意思说别人，敬人者人恒敬之，反之亦然。 “罢了，无福之人如何与本宫相比，二阿哥那边的学业要看紧，他是嫡子，更要用心，永和宫那边也要加派人手，千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娘娘放心，奴婢明白了。” 莲心心里一阵无语，二阿哥才多大，天天这么逼，睡又睡不好，吃又吃不好，哪天累出病来，你就高兴吧！ 此时的咸福宫中，慧贵妃在殿里来回走动，心绪不宁，头脑混乱，到现在她还在怕，背后一身冷汗。虽然自己干的事情没有东窗事发，但是嘉贵人只要活着，她就难受。 “娘娘，您坐下来喝口茶，歇一歇，老是这么转，也不是办法，先冷静冷静。” 茉心端了一杯热茶过来，希望自家主子静心凝神，不要胡思乱想。 可慧贵妃怎么可能，眼底都多了红血丝，面色发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拉着茉心的手，声音颤抖。 “茉心，你说那个贱人是怎么知道的？” “娘娘，您别多想了。嘉贵人那是咎由自取，一切都是她干的，与我们何干。她不过是为了活命，才胡乱攀扯，没有人会相信她，如今被幽居在启祥宫，谁也不能探望，只能等死了。” 听到这话，慧贵妃才勉强冷静下来。 “是了，一切都是那个贱人做的，与本宫何干。只是没想到那贱人谁都咬，疯狗一般，等她生下孩子，这样的祸害是绝对不能留的。哪怕是皇上又起了怜悯之心，她也只能难产而死。” 慧贵妃气的牙痒痒，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要来踩自己一脚，皇后也是，明显的偏帮，看她如何逃脱干系。 “这才对嘛，再不济，还有老爷。如果娘娘拿不定主意，大可请教老爷，只是在嘉贵人生下孩子之前，咱们都不能轻举妄动，否则才是大祸临头。太后要保下这个皇嗣，咱们安安静静等着就是。” 茉心将茶水递过去，慧贵妃眼神讳莫如深，喝了一口，她可不是孤家寡人。 “是，本宫只要好好扶养大阿哥，只要大阿哥有出息，也就不枉本宫的用心了。不过那些贱人接二连三的有孕，偏偏本宫的肚子没有半点反应，本宫不甘心啊！以后的坐胎药一日三餐送过来，本宫就不信，生不下一个皇嗣。” 自从潜邸开始，慧贵妃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生下一个孩子，这已经成为了她的执念，为此做什么都愿意。 “娘娘，娴贵妃这么多年也无所出，娘娘又何必苦了自己，有大阿哥在，娘娘还怕什么。” “哼，你懂什么，看看皇上和太后的关系就知道了，自己怀胎十月生的，比不得。” 正文 第54章 不要脏了自己的手 从长春宫出来，几人的神情都恹恹的，今夜受到的刺激可不是一般的大，人的精气神都要没了。尤其是纯嫔，知道嘉贵人是那样的人，前段时间还相交甚密，经常去启祥宫喝茶聊天，如今看来，麻烦死了，难保别人不会有什么想法。 “哎，这嘉贵人真是疯魔了，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勾心斗角，落得这般下场，说不定连我也要连累了。” 纯嫔面色愁苦，她只想安安分分的过日子，没有别的奢望了。 “纯嫔姐姐，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不关你的事，好好照顾三阿哥才是，别多想了。” 海兰宽慰几句，嘉贵人先前对姐姐无礼，如今竟然还有了身孕，又可以叫她多活一段时日，真是老天没眼。 “是啊，绿筠，今日大家都吓到了，好好回去睡一觉，事情已经盖棺定论了，把咱们自己的日子过好才要紧。” “娴贵妃娘娘这么一说，我也就安心一些了。” 到了地方，几人各自回宫，如懿叫惢心拿了一些银子去给小福子，顺带宽慰他几句，人死不能复生，叫她节哀，这个时候，多些银子便是好事。 “娘娘，奴婢给您上盏养神的茶来。” 嬿婉今夜并没有跟着去，而是去了启祥宫，与贞淑说了几句话，这个时候，后宫的注意力都到长春宫去了，她又出去的少，再加上李玉暗中调换了一下值守，正好有空档，她便有了机会。 可以说，今夜一半的功劳要放到嬿婉身上。如懿知道嘉贵人十分聪明，要不然前世也不会耍的大家团团转，所以先一步断去她的左膀右臂，叫她乱了心神，谁叫她们主仆情深呢！ 至于小福子，她早就防着疯狗咬人了，倒是今夜的皇后叫人意外。如懿原本以为，自己毕恭毕敬，皇后已经放下了些许嫌隙，没想到还是如此，一直将自己当做心腹大患，今夜要不是自己张嘴，就要被所谓的关心杀的片甲不留。 皇后向来如此，表面菩萨心肠，其实心如蛇蝎，自以为是顾全大局，实则自私自利，表面功夫从来都是到位的。虽说性子软，但该下手的时候，绝对不会手软，前世不知道为此吃了多少哑巴亏，可惜，她不再是臣妾百口莫辩的那个如懿了。 三番两次的转移话题，无非是这段时间一直扶持嘉贵人，怕她倒台之后，皇帝会怀疑过去，如今这么一来，连个贤惠的名声也没了，皇帝不猜忌才怪。 慧贵妃更是，就差没把凶手二字写在脸上了。 “有劳，你们也喝些，今夜受惊了。” 如懿眉目低垂，面色柔和，多了些许快意，嘉贵人这个毒妇要是不倒，不知道多少孩子要遭了她的毒手，就连自己的五公主前世都被她害死，如今倒是解决了心腹大患，日后仪贵人的孩子也保下了。 海兰却是一脸愁容，似乎觉得这个局面不大满意。 “姐姐，咱们就这么放任不管了？嘉贵人诡计多端，万一生下孩子，与皇上旧情复燃，岂不是放虎归山。” “没有万一，太后口谕，难产而死，谁敢违背，而且希望她死无葬身之地的，可不单单是我们，比我们急的大有人在，咱们看着便是，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如今的慧贵妃估计正在宫里急得乱转，她是真害怕啊！ “姐姐说的是慧贵妃，我看她今夜的神情很是慌张，生怕嘉贵人免于责罚。” 海兰也想到了，慧贵妃一向没有头脑，很难做出这样的事情，这背后一定有人出谋划策。 “是了，咱们可不要脏了自己的手，好好过日子才是，等玫贵人生下孩子，一起过去沾沾喜气，姐姐我啊，还希望你能生下一个大胖小子，让我玩玩呢！” 如懿笑意盈盈地看着海兰，海兰羞愧地低下头，面色发红。 “姐姐，你又取笑我，我先去歇息了。” 话音未落，人就走了出去，这话哪里是能够随便乱说的。 见海兰走后，如懿也没说什么，只是轻笑了两声，永琪是个多么好的孩子，随即起身，到佛堂去诵经祈福了。 慈宁宫里，太后刚刚拜完菩萨，手里还把玩着一把红色的珊瑚串珠，神情自若，福珈在一旁伺候。 “太后，奴婢看娴贵妃是愈发得心应手了，自从太后替她改了名字，这运势也就改了，对太后您也十分孝敬，隔三差五的请安送东西，比皇后做的还好呢！” “哼，不过是有所求罢了！但这样的孝敬，哀家喜欢，自然疼她，只是富察氏这个儿媳，倒是愈发沉不住气了，到底是年轻，心里藏不住事，有些事情，没了分寸，自然就办不好了。” “是了，皇后还是年轻了些，所以才需要太后您的教诲。” 听到这话，太后幽幽叹了口气。 “哀家何尝不想颐养天年，可哀家不能，哀家膝下还有一个女儿，一个女儿已经送去和亲，难道还让哀家割舍不成，若是没有权势在手，如何护得住自己的女儿。当年要不是高斌，哀家何至于此。” 提起这件事情，太后就心痛，可是为了大清的江山，她没有办法，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女儿了。 “太后放心，皇上是有孝心的，已经下旨，叫公主回宫小住一段时日，说是为了让公主看看登基来降生的第一个孩子，其实都是对您的孝敬。” 福珈在一旁宽慰，太后嗤之以鼻，皇帝对自己的孝心绝对是有，但是不多，如今的皇帝再也没有以前的可爱，已经慢慢成长为合格的帝王了，而帝王注定站在无人之巅，孤家寡人一个。 “皇帝有孝心，倒不如说是如懿有心思，若不是她提起来，皇帝都快把这个远嫁的妹妹忘了吧！” “怎么会呢！奴婢记得，皇上是很疼公主的。” “今时不同往日了，自从做了太后，哀家时常会想起以前的日子，若是眉姐姐没有死，这会儿说不定就在和哀家说话了，在这宫里，谁又不是孤家寡人呢！曾经真心对待，也能走到生死仇人的模样，曾经掏心掏肺的儿子，如今也只叫皇额娘，哀家多久没有听他叫额娘了。”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眉姐姐………” 太后看着前方，怔怔出神，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可惜，她们都不在了。 正文 第55章 风平浪静的一个月 自打出来启祥宫的事情，后宫都安分了许多，一个月来，都没有出现什么事情，最大的事情只有两件，一件是玫贵人产子，一件是太后远嫁的公主要回京了。 一听说恒娖公主要回来，太后的心便止不住了，皇后作为儿媳，自然要布置好一切，皇帝对于这个远嫁的妹妹也有些愧疚，一切的招待规格自然要按最好的来。 闲暇之余，皇后对于永琏的学业自然也是十分着急的，每日勤学苦练，都感染了风寒，只能卧病在床。 这一个月，倒是如懿她们过的最安稳的日子了，嘉贵人幽禁在启祥宫，每日就是望着窗外那些鸟儿，她这只笼中鸟，一辈子也不可能飞出紫禁城了，还要担心连累自己的母族，连死都不能做主。 可她心里始终有一分奢望，若是自己能够生下皇子，是不是皇上就能赦免自己的死罪，届时她还是大清的嫔妃，一样可以母凭子贵。孤寂的生活实在是太难熬了，屋里虽然有人伺候，但都是派过来的哑奴，连句话都不能说。 这一日，外面的声音格外大，都在往永和宫跑，玫贵人临盆在即，如懿与海兰也去了，皇帝和皇后自然在，听着里面凄厉的喊叫声，如懿心里不免发慌，曾经的海兰一个人生下了永琪，也是这么痛吧？ 若是自己早些醒悟，海兰就不会遭这些罪了，好在如今重来，一切都还来得及。 “皇上，您别着急，在这转来转去，臣妾头都晕了。” “朕能不急吗？这是朕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朕都高兴。” 皇帝脸上的喜意肉眼可见，皇后眸中的光亮黯淡了些，原来皇帝是这般的重视，那她就祈祷玫贵人生个女儿吧！若是皇子，以皇帝这样的态度，恐怕会威胁到永琏的地位，要知道，自古以来，嫡长子能继承皇位的可不多。 如懿面上表情不显，心里却是鄙夷，反正皇帝对谁都这么说，到底有几分真心，谁又知道呢！不过是太爱自己了，还要故作情深几许，实在难为她了。 “如懿妹妹今个怎么来了？” 皇后倒是有些意外，生产这一天，如懿会来，她身为皇后，后宫的孩子都要叫她一句皇额娘，她自然要当场，安排相关事宜，何况孩子生下来还要抱去撷芳殿，位分低自然不能扶养孩子。 “听说临盆的时候，来沾沾喜气，说不定就能有孕了，臣妾是个无福的，自然想有些福气，面子薄，不好意思，随意就连愉嫔一块带来了，还望皇后娘娘不要怪罪才是。” 又来了，猫哭耗子，假慈悲。 “怎么会？你和晞月是最早进入潜邸的，本宫自然是把你们当亲妹妹看待，咱们的情分终究是深厚一些，自然盼望着你们能有个一儿半女。” 皇后看着如懿，心里冷笑，狼子野心果然昭然若揭，一直想生个孩子压过自己的永琏去，想母凭子贵，你何德何能啊！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吉言，这生儿育女是命里的缘分，时候到了，自然就有了，臣妾还算年轻，等得起。” 如懿笑意盈盈的面对皇后，心里暗暗不爽，还当自己是亲妹妹，一进门就给亲妹妹下药，真是好姐姐，害的人家郁郁寡欢，又整日惺惺作态，旁人还得感恩戴德。 听到这句话，皇后的笑容瞬间消散，年轻貌美，这不是在嘲讽自己人老珠黄，早就知道娴贵妃不是盏省油的灯，如今看来愈发如此了，说话夹枪带棒，往日里的恭敬都是装的，骨子里的嚣张跋扈。 “也是，如懿妹妹年纪还小，安心等着，一切都会有的。” “臣妾自然不及皇后娘娘万一，听说生养过的女子与未曾生养过的女子是不一样的，可臣妾每每瞧见皇后娘娘，还是一如当年，雍容华贵，端庄淑雅。” 皇后听了，脸色也挂不住，脸上笑意全无，只有眉眼之间是带了一点苦意。表面是在夸赞，实在暗贬，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娴贵妃。 二人随即不再说话，如懿眉宇之间，情绪还是隐藏的很好，低眉顺眼，恭敬十足。 “哇啊！” 这个时候，一声哭声打破了宁静，孩子总算是降生了，还不等产婆将孩子抱出来给皇帝皇后看看，李玉就已经来了。 “皇上，恒娖长公主已经到了，正要来拜见您呢！” “好，孩子降世，恒娖也回来了，实在是双喜临门，如懿啊，玫贵人和孩子就暂时交给你照顾了，朕与皇后要先去接见长公主。” “是” 嘴上说着喜欢，结果一有事，连孩子第一眼都不看了，真有你的，自己就劳碌命呗！ “如懿妹妹，这里就有劳你了，一切自有祖宗规矩，本宫已经交代过了，按规矩办事便是。” 言下之意就是，孩子要抱回撷芳殿，如懿只是点头，心里却觉得不近人情，刚刚艰难生下来的孩子，转头就要抱到撷芳殿去，在这后宫，低人一等就是千差万别。 “母子平安，是位公主。” 接生婆欢天喜地地抱了孩子出来，结果皇帝和皇后都不见了，一旁的嬷嬷要将孩子抱去撷芳殿，如懿眼疾手快，先一步抱住孩子。 “瞧瞧，这孩子多可爱啊！眉宇之间，与玫贵人有几分相似。” 看见一旁撷芳殿嬷嬷的神情，如懿语气冷淡。 “本宫知道规矩，可每个人拼命生下的孩子，总该看看，大家都是女人，应当体会才是。惢心，都多赏一个月的例钱，叫她们也沾沾喜气。” 说罢，如懿将孩子放到海兰怀里，海兰看着小小人，笑容如花，心情好极了。 二人带着孩子去看玫贵人，此时的玫贵人虚弱极了，大汗淋漓地躺在床上，眼角的泪水还没有干。 “娴贵妃娘娘，嫔妾的孩子是男是女啊？” 这便是宫里嫔妃的悲哀，位分低的嫔妃是不能自己养育孩子的，生下来就要抱到撷芳殿去。 “你呀，给皇上生了一位公主，你瞧瞧，多像你啊！” 海兰抱着，给玫贵人看看，看到自己的孩子，什么都值了，也不枉鬼门关走一趟。 “贵妃娘娘，孩子真的不能留在自己身边吗？” 玫贵人一想到自己拼死生下来的孩子，就要与自己分别，心里不是滋味。 “蕊姬，这是祖宗规矩，哪怕是皇上，也没有办法。你放心，撷芳殿的嬷嬷都是有经验的，不会亏待了孩子，你还是将身子养好了，这样才能去看孩子啊！” 如懿轻声安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是了，嫔妾多谢娴贵妃娘娘。” 正文 第56章 公主回宫 玫贵人能安安稳稳生下孩子，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要不是娴贵妃，她们母子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存在，如今这样的结局，也很好了，等自己养好了身子，就能经常去看孩子了。 “都是自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要谢就谢太后吧！是她老人家给了你这个机会。” “嫔妾身子好之后，自然回去叩谢太后，不知道皇上给我的孩子取名了没有？” 玫贵人一脸殷切地看着如懿，如懿如实回答。 “长公主回宫，皇上已经去慈宁宫了，还没来得及取名字。” “这样啊！” 玫贵人自嘲一笑，果然如此，她在皇上眼里，不过是一个玩物，开心了就玩两下，不开心了，连记都不记得。她白蕊姬的人生一向如此，半点不由人，小的时候被送进南府，明明弹的最好的是月琴，却被逼着改成了琵琶。 后来被挑选入宫，成了一个玩物，那个留在南府中的女先生如今又如何了，姐姐待自己这样好，如今自己却变成这般模样，只怕是此生此世都见不了面了。 命运使然，宿命如此。 “娴贵妃娘娘，嫔妾累了，将孩子送去撷芳殿吧！” 说罢，玫贵人转过身子，小声哭泣，如懿与海兰出了屋子，余光微调，看着哭泣的玫贵人，入了宫的女子，谁不是被困在樊笼之中，不得自由，生杀夺予，都要看那个男人高不高兴。 “姐姐。” 海兰看着如懿，心里有些担心。 “无事，只是有些感怀了。海兰，姐姐一定会护着你的。” “走，去慈宁宫，孩子刚刚出生，自然要叫她的皇阿玛和皇额娘以及皇祖母见一见。” 如懿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动了恻隐之心，她明明可以将孩子交给嬷嬷，自己离开，可心里总不是滋味，幼子无辜，这便是自己给自己找的理由。 “贵妃娘娘，皇后娘娘交代了，还请您不要为难奴婢。” 撷芳殿的嬷嬷听到娴贵妃要将孩子抱走，纷纷跪了下来。 “公主降世，皇上自然要见一见，你们一道去照顾公主，皇后娘娘向来宽厚待人，不会为难你们，但谁要是敢阻拦本宫，惊扰了小公主，十个脑袋都不够你们赔的。” 几个嬷嬷听到娴贵妃的话，身子颤抖，只好起身跟上，海兰抱着孩子，上了轿子，好在孩子很乖，一点也不哭闹，反而十分安静。 “姐姐，这孩子不怕生呢！” “不怕才好，她这是知道要去见自己皇阿玛呢！” 慈宁宫的路还比较远，这孩子竟然一路都没哭，十分安静，两只大眼睛确实很像皇帝，如懿也不得不承认，年轻时候的皇帝颇为俊朗，自己前世就是被美色耽误了。 一路到了慈宁宫，两人都能听见里面的欢声笑语，看来自己的提议十分正确，始终站在太后这一边，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两人走到门前，门外的奴才进去通报。 “皇上，娴贵妃娘娘带着小公主来了。” 声音打断了殿中的欢声笑语，皇帝差点都忘了，自己刚刚有了一个孩子降世，皇后面色不悦，如懿越俎代庖的本事是越来越厉害了，太后面露笑意，恒娖自然知道，自己能回来一趟，都是娴贵妃的功劳。 “皇兄，看来你要给我看的第一个孩子已经到了，臣妹只见过大阿哥，其他的还没见过呢！” “晚膳的时候，皇后会将孩子都带过来，给你瞧瞧。” “去请娴贵妃进来，哀家正好瞧瞧，皇帝也是，今日玫贵人生产，怎么也该陪着，不必着急。” “皇额娘，儿子也是着急见妹妹，一时忘了，如懿来的正好。” “是啊，额娘，儿臣与皇兄都多久没见了，额娘还怪罪皇兄。” “你们啊！额娘说不过你们。” “臣妾（嫔妾）给太后请安，给皇上请安，给皇后请安。” “如懿嫂嫂来了，还是一如当年。” 恒娖走了过去，如懿看着与太后有几分相似的脸庞，脸上笑意十足。 “长公主，有礼了。” 听到这句嫂嫂，皇后觉得十分冒犯，可又不好说什么，只能独自生闷气，搞得他们像一家人似的，自己倒是个外人。 “快抱过来让哀家瞧瞧。” 太后自然喜欢孙辈，小小的，一个个多可爱啊！ 海兰将孩子递给太后，那孩子一到太后怀里，就笑了起来，太后心情大好。 “哈哈，皇帝，你看，这孩子的眼睛多像你啊！你小时候眼睛比她还好看，尤其是看见喜欢的糕点，眼睛都亮了。” 听到此话，皇帝似乎也勾起了以前的记忆。 “额娘您看，孩子多喜欢您啊！止不住的笑。” “是啊！嫔妾一路抱过来，小公主都没有哭过，十分安静，一见到太后才开始笑，是命里的缘分。” “哈哈哈。” 海兰一说话，太后心情愉悦，皇后面色就不好看了，自己的璟璱怎么就不能懂点事，在太后面前失礼。 “皇后啊！” “儿臣在。” “皇嗣是重中之重，撷芳殿那边的人手不能裁撤，皇嗣越多，国运才会昌盛。” “儿臣记得，撷芳殿的人手足着，小公主也都安排了最好的乳母，只是公主还没名字，儿臣看小公主这般喜欢皇祖母，不如就请太后赐个名字，也是她的福气，皇上觉得如何？” 皇后不动声色将话语中心拉到自己身上，还挑眉看了一眼如懿，如懿选择无视。 “自然是好，那就请额娘赐名。” “好，既然皇帝有心，哀家自然要想一个好名字。” 说完，太后看着笑容灿烂的孩子，陷入沉思。 “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孩子差点就没保住，如今平安降世，与皇帝是命里的缘分，正如此词所言，千寻百转，还在原处，不如取个盈字，就叫璟盈吧！” “额娘这个寓意真好，皇家的子嗣本就艰难，孩子能保住，可多亏了皇兄的福泽庇佑。” “妹妹说的不错，这个名字锦盈也很满意，你看，她笑的多开心啊！” “太后、皇上、皇后，大喜啊！仪贵人有孕了。” 李玉突然走了进来，众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是十分高兴。 “好好好，满宫都赏，皇后，仪贵人就交给你了。” “皇上放心，臣妾定然照拂好仪贵人，保她们母子平安。” 皇后眉眼上挑，神情得意，仪贵人本是她的婢女，筹码就来了，目光转到如懿身上，笑意十足，甚至有些得意。如懿只是回以微笑，并不垂头丧气，这可叫皇后稍稍有些失望。 正文 第57章 为什么就本宫不能生 “皇上，这可是天大的福气，恒娖公主回来，小公主就降世了，又立刻传来了仪贵人有孕的消息，看来长公主的到来，让皇上的福气更多了。” 如懿满心欢喜地说道。皇帝看似不信鬼神之说，实则深信不疑，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让舒妃的十阿哥夭折。 恒娖是太后的长女，自然听懂了如懿的意思，当心就笑道：“恒娖的福气都是皇兄给的，即便我身在准格尔，部族的人都时常夸赞皇兄，说皇兄英明神武。我能这个时候回来，也都是皇兄操劳，可见皇兄才是真的有福之人，我不过沾染了皇兄的福气罢了。” “长公主说的是，皇上才是真的洪福齐天。” 这两句话，可是说到皇帝心里去了，今天可谓十分高兴，自登基以来，还从未如此过，如今谁还敢说自己的不是，嫔妃接连有孕，大清国本稳固。 “哈哈哈，你们呐，专说这些话来哄骗朕。不过朕听着高兴，刚好恒娖回来，仪贵人就有孕在身，说明这是命里的缘分，朕即刻叫人下旨，务必留你住到孩子降世，也好解了额娘的相思之苦，与子侄们亲近些。” “皇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不能骗恒娖。” “当然了，君无戏言。你好好陪陪额娘，朕与你皇嫂还要去看看仪贵人。” “知道了，臣妹与皇兄一同在紫禁城长大，难不成还能丢了？” “好了，朕看你啊！还是小时候的模样，都为人父母了，还如此小儿女作态。” “皇上，您还看不出来吗？这是长公主对您的亲近呢！在旁人眼中，她是大清的长公主，可在皇上面前，她就只是妹妹了。” 如懿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勾起了皇帝心里的愧疚，皇后在一旁看着，心里莫名有了苦意，她的锦瑟也是嫡亲长公主，日后恐怕会有同样的局面。 “如懿妹妹说的是，恒娖妹妹难得回来一趟，晚上不如就在慈宁宫用膳，将嫔妃们和孩子们都带过来，也好熟悉一番，皇额娘觉得呢？” “皇后考虑周全，哀家自然满意。” “既如此，儿臣叫人安排。娴贵妃与愉嫔便在此作陪，恒娖妹妹到底离宫久了，难免有些不熟悉，就有劳如懿妹妹了。” 皇后说话总是笑意十足，但没人知道，笑意之下，藏着怎样一种心思。 “臣妾谨记。” 仪贵人先前是伺候皇后的婢女，天然就是皇后阵营，先前与嘉贵人走的近了，差点没吓死小身板的她，都卧床几日了，才发现自己不是恐惧，而是有孕了，容易心慌。 嘉贵人虽然没有了，但老天又给了一张仪贵人的牌过来，比起如懿的无所出，实在是要好太多了。 说罢，皇帝与皇后一同走出慈宁宫，算算时辰，这个时候，嬿婉也该回来了，在出永和宫的时候，如懿便叫嬿婉去拿了花茶和公主最喜欢的点心过来，想不到长公主也会喜欢小孩子爱吃的鱼蓉糕。 “如懿，你做的不错，哀家果然没有白疼你。” 等人走后，太后十分欣赏的看了一眼如懿，自己最记挂的就是远嫁准格尔的女儿，如今总算能够回来了，还能小住一年。虽然时间不长，但她终究是满意的，总比一年到头见不到面好。 “臣妾身为嫔妃，自然要向太后尽孝，这是公主福泽，一来便有好事，臣妾不过直言罢了。” “很好，你虽然是景仁宫的亲眷，但事事以孝敬哀家为先，哀家自然不会不疼你。” 有时候，太后一句话，抵得自己十句话，皇帝虽然总是碍于太后不是生母，但心里总归是恭敬的，有太后的青睐，便相当于有护身符在身。 “臣妾只是尽了自己的本分，不敢居功。” 话音刚落，嬿婉就带着东西来了，如懿与海兰亲自泡茶，慈宁宫里到处都是清香味，随后恒媞公主也来了，更是热闹。 相比于此，咸福宫的气氛就十分诡异了。 起初慧贵妃知道玫贵人只是生了一个女儿，心里便得意了起来，给她一个机会也不中用，而且位分低下，一出生便要抱到撷芳殿去，忍受骨肉分离之痛，若是自己有孕，便没有这个烦恼。 为此，慧贵妃心情不错，还弹起琵琶来了，但是外面又传来仪贵人有孕的消息，慧贵妃气的把琵琶弦都剪断了。 玫贵人那个低贱之人有孕，她就一肚子火气，直接下手，没想到被她逃过一劫，还生了下来。没想到嘉贵人竟然也有孕，那个小国贱婢还想污蔑自己，如今也只能等她难产而死，现在又告诉自己，仪贵人也有孕了，仪贵人何德何能，她不过是伺候皇后的奴婢。 这些人身份一个个都比自己低，却先后有孕，自己的肚子始终没有半点反应，自己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茉心，把坐胎药给本宫。” 慧贵妃端起坐胎药就是往嘴里灌，以往只觉得苦，如今觉得不过如此，药苦哪里比得过心苦。 茉心看着自家娘娘喝坐胎药的架势，都惊呆了，她家娘娘从小就是千娇万宠长大的，何曾受过半点委屈，如今为了一个孩子，几近疯魔，连人都变了。 “为什么她们能生，偏偏本宫不能生。本宫到底做错了什么，本宫从始至终也不过只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慧贵妃连灌下三碗，没忍住，直接吐了出去，她忍不住质问，老天不长眼，那就都别生，凭什么那些卑贱之人能怀上龙胎。 “娘娘，您这又是何苦，您还有大阿哥啊！” “本宫知道，本宫只是不甘心，偏偏就本宫生不了。” 慧贵妃面色颓然，苍白的面孔看向窗外，那样好的阳光，她完全没有心思去欣赏了，曾何几时，她高晞月也是一个活泼开朗的人，自从入了宫，就跟疯魔了一样，心里止不住的嫉妒。 “论才华，我高晞月幼时便是琵琶大家，能歌善舞，谁人不夸，论相貌，我也是一等一的，论家世，这紫禁城中，除了皇后，谁又能与我相提并论，我阿玛高斌是皇上的能臣，为皇上立下汗马功劳，全族赐了抬旗之荣。茉心，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泪珠滴溅成花，砸在自己手上，茉心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是心疼地哭泣。 正文 第58章 其乐融融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要是仪贵人生下一个皇子，永璜岂不是危险了。自古以来，立长立嫡，永璜到底是不一样的，只要本宫细心调教，自然能脱颖而出，再加上阿玛在前朝的势力，如何不能与富察氏打打擂台。 反正与皇后之间已经闹掰了，所幸彻底一些，自己这些年来，对皇后忠心耿耿，却只抱养了大阿哥就心存怨怼，既然如此，自己也不必心存恭敬，所谓上行下效，不过如此。皇后这个位置，富察琅嬅坐得，我高晞月为何坐不得。” 高晞月手掌握拳，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在这宫里，谁都不能指望，能指望的唯有自己，既然皇后不仁，就休怪自己不义，她只怪自己醒悟地太早了。 茉心听着自家娘娘的炸裂发言，虽然很不想吐槽，但是娘娘啊，奴婢自小跟你一块长大，你要是有这个能耐，奴婢无话可说，但是没有，咱不能以卵击石，自不量力，上次就被枪使了，幸好没有东窗事发。 而且自家娘娘每次一听到别人怀孕，就要觉醒一次，可每次总智商掉线，一个孩子，已经成了娘娘的心魔，老爷每次回信，都让自己看着，可怎么看啊！一个不小心，就开始疯魔了。 当然，这些话，她是不敢说出来的。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家娘娘，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茉心，我知道，这宫里唯有你对我最好了，你帮我想想办法，我要除掉仪贵人肚子的孽障，不不不，那是皇上的孩子，我想让她生下一个蠢笨如猪的孩子。” 恶毒完一半，慧贵妃突然想到了皇帝，都是他的骨肉，自己还是舍不得伤害他的孩子。 “娘娘，大人已经帮过一次，不会再帮第二次，第一次差点就露馅了，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若是再出手，全族的荣耀就毁了。娘娘，您也要为家族想想，而且仪贵人先前是皇后的婢女，她定然会护着仪贵人的，咱们直接跟皇后对着干，没好处。 皇后到底是紫禁城所有孩子的皇额娘，娘娘也要为大阿哥想一想，在咸福宫，娘娘能无微不至，但别的地方呢？要是被皇后厌恶，那就麻烦了，所以咱们非但不能跟皇后对着干，还要顺着她，看着她犯错，不动声色地挑拨。 实在不行，咱们还可以与娴贵妃联手，她定然也厌恶皇后，总比单枪匹马的好。” 茉心实在害怕自家娘娘对皇嗣出手，急忙出声，经过上次的教训，现在对于皇嗣的保护肯定面面俱到，实在不能啊！ 听完茉心的话，慧贵妃心平气和起来，坐到椅子上，双目无神，连眼泪都没去擦，明显的泪痕留下。 “娘娘，不必急于一时，奴婢看她们都是吃了坐胎药才有的孕，只要娘娘按时吃药，养好身子，自然就能有孕了，咱们不必争一时长短，好好抓着大阿哥就行，来日大阿哥出息了，还能忘了娘娘不成？” 茉心说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苦口婆心，慧贵妃总算是听进去了，木然地点了点头，擦去脸上的泪痕。 “茉心，给本宫上妆，不能让皇上看到我这个样子。” 慧贵妃平静下来，面色稍微缓和，茉心这才松了一口气。 当天夜里，皇帝就将满宫嫔妃召集到了慈宁宫，只有启祥宫大门紧闭，永和宫玫贵人身子不便。 启祥宫里，嘉贵人摸着肚子，自言自语，看向窗外，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人来人往，好像十分热闹的模样。自从启祥宫变成了冷宫，伺候的人都是哑奴，嘉贵人就每日和肚子里的孩子说话，但是这样的日子日日夜夜，是个人都会发疯。 可是她不敢，不敢用玉氏一族的荣耀去赌，她不敢让王爷失望，所以就是忍着，一直在盼望，盼望着孩子出世的那一天，说不定她就峰回路转了。 “儿子，你可要保佑额娘。”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倾洒而下，照耀在了花盆之上，枯败的花瓣掉落一地，银光迸溅，残花满地。 与其形成鲜明对比便是慈宁宫，此时的慈宁宫灯火通明，到处洋溢着欢声笑语满宫嫔妃齐聚一堂，太后尽享天伦之乐，孩子们也都在身边，让长公主瞧了瞧。 璟璱看着在殿中央闪闪发光的恒娖公主，皇阿玛看她的眼神都是那么宠溺，自己也是公主，还是嫡亲公主，与这样庶出的公主相比，身份尊贵多了，但是她不敢表现出来，不敢让皇额娘失望。 她一直以来，都想为皇额娘分忧，每次看见皇额娘忧愁的模样，她就心疼，可是无论自己怎么表现，在皇额娘心里，始终比不过弟弟的一个笑容，皇额娘始终是更看重弟弟。 想到这里，璟璱就莫名有些心酸，转头一看，娴娘娘面色祥和，正在和纯嫔一起逗着三阿哥，她莫名有些嫉妒了。 如懿看着纯嫔怀里的三阿哥，又长高了不少，而且也会说些话了。如懿知道，绿筠是个老实人，这辈子就是守着孩子，如今看到三阿哥慢慢好起来，如懿也真心为她高兴。 当初撷芳殿那些嬷嬷这样宠爱永璋，摆明了就是要养废三阿哥，如今纯嫔留了一个心眼，就好了很多。 纯嫔看着三阿哥，笑容满面，她这一辈子，不求自己的儿子有多大出息，只求他健健康康就行。 “娴贵妃娘娘，愉嫔，我真的要谢谢你们，要不然我的永璋………” “好了，绿筠，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说这些干什么，一切都过去了，再熬些日子，争取自己扶养孩子，到时候带着孩子来，咱们一块喝喝茶，吃吃点心，也是惬意，待孩子大了，再找个好人家，岂不美哉。” 如懿握着绿筠的手，眼神柔和，宫里的老实人不多，与其孤寂一生，不如抱团取暖。海兰和婉答应也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对于婉答应而言，能有个人气就很好了，她不奢求更多。 正文 第59章 梦醒不归人 一场晚宴，其乐融融，是宫里难得的好时光，从那以后，慧贵妃收敛了些许性子，嘉贵人幽禁，后宫得以安宁，没有了这些肮脏手段，仪贵人的胎自然能保住。 恒娖公主被皇上特许，居住在慈宁宫，以解太后思念之苦，如懿和海兰依旧过着自己的日子，安静祥和。 只是启祥宫的声音打破了夜色，夜幕之下，如潮水般的声音荡漾过来，一晃七月过去，嘉贵人要临盆了。 如懿与海兰早就算着日子，等着这一天，彼时的她们，正坐在庭院之中喝茶，心中泛不起一点波澜，面色无喜无悲，如懿眼底多了一些快意。对于嘉贵人这个人，她怎么能不恨，前世她的璟兕命不久矣，便是拜嘉贵人所赐。 如今风水轮流转，自己自然要好好送一送嘉贵人，一个罪妇，哪怕是怀有龙胎，也没有人去关注了，皇帝也没有过问的意思，只是太后派了几个人来负责接生，等孩子一降世，便要抱走。 前几日的大朝会，皇帝可是说了玉氏王爷几句，听说又送来一个美人，不久便要入宫了。 “姐姐，你在想什么？” 海兰看着出神的如懿，心里有些好奇，嘉贵人恶有恶报，姐姐应该高兴才是，怎么没怎么感觉到姐姐的情绪。 “没什么，只是想起来一个可怜之人的一生就要结束了，无论生前什么罪过，一死百了，都是要下地狱的，我还能记恨什么，今夜启祥宫的亡魂，可是要诵经超度了。” 说起来，嘉贵人可恨却也可怜，身在宫中，谁人都是身不由己，但身不由己也有底线。如懿自认自己不是好人，但不会毫无底线，人若对幼子下手，与野兽何异，不过，畜牲罢了。正如海兰所说，自食恶果。 “姐姐为这样的人诵经超度，平白败坏了功德。” 海兰忿忿不平，她可以忍让，但是绝不能惺惺作态，嘉贵人的手段，她自愧不如。 “海兰，你知道吗？活在宫里，最高的境界便是让大家始终以为你是一个好人，嫉恶如仇有时候很好，但在宫里，不合适。” “哇啊～” 话音刚落，婴儿的哭泣声打破了悲惨的月色，嘉贵人整个人大汗淋漓，就像被水泡过一样，她多想看看自己的孩子，可是她做不到，孩子早就被乳娘抱走了。 “孩子，我的孩子。” 嘉贵人竭力嘶喊，无论先前有过何种谋求算计，可真正看到自己的孩子，母亲的天性便占据上风，眼睁睁看着孩子距离越来越远，宫里伺候的人也都撤了出去，世界彻底安静了下来，只有烛火的跳动，才能让人感觉到生命的存在。 启祥宫主殿之中，大门紧闭，凄惨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耀而下，孤寂缭绕，嘉贵人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忽而，大门打开，一道身影缓缓走来，嘉贵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艰难起身，眼睛微眯，看到如懿的时候，垂死病中惊坐起，强打精神，支撑着身子，十分警惕。 “乌拉那拉氏，你来做什么？是来看我的笑话吗？” 嘉贵人双手撑着，支撑身子不要倒下去，刚刚生产过的她实在是太虚弱了，可她不想在敌人面前示弱。 “哼哼，本宫何须看你的笑话，不过是来告诉你一些事情，你可知你为什么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如懿站在月光之下，影子被无限延伸，似乎将嘉贵人身形笼罩，要将其吞噬一般。 “哼，我如何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娴贵妃不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吗？娴贵妃苦心经营，不就是想看到我如今这个模样，栽赃陷害，好手段，不愧是乌拉那拉氏的后人。” 嘉贵人双目发红，心里恨意十足，恨不得将如懿生吞活剥了。 “嘉贵人，你也不用这个眼神看着本宫，也不想想，当日在长春宫，谁最想要你死，本宫虽然与你不和，但没有到害人性命的地步，何况本宫家族没落，可做不了什么。你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怪不了旁人，想借刀杀人，殊不知，自己才是那把刀，处心积虑却为她人做了嫁衣。” 话音刚落，嘉贵人十分有九分的不相信，想起慧贵妃那个咄咄逼人的样子，分明就是想致自己于死地。 “你胡说，就高晞月那个脑子，干不出来这种事情。” “本宫胡说，你也不想想，她身后是谁，咱们在深宫里的妇人，哪里比得过朝堂之上的大人。” 如懿好意提醒，嘉贵人面上阴晴不定，手掌紧握，被子被抓的不成样子，如懿能清楚的看出她眼底的挣扎。对此，如懿淡然一笑，继续说道。 “你还不知道吧！大朝会之际，高大人上书参了玉氏一本，皇上雷霆大怒，可是发了好大一通火，听说玉氏的那位王爷战战兢兢了一天，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啊！” “怎么可能？” 嘉贵人面目扭曲，如懿说的话，她一律不信。 “听说又带来一位玉氏贵女，不久就要入宫了，那位王爷可是亲口说了，你并非玉氏之人，只是侍妾所生的一个奴婢罢了。正好被高大人抓住把柄，这才又进贡了一位美人，试图熄灭皇上的怒火。” 如懿缓缓道来，嘉贵人心里就像被刀割一般，止不住地滴血。 “不可能，王爷绝不会如此。” 对于王爷的情谊，她深信不疑，王爷答应过她的。 “是吗？” 如懿掏出一本奏折，放到嘉贵人床头，李玉过目不忘，写字的本领也是高超，一模一样的字迹，足以以假乱真。 嘉贵人颤抖的双手拿起奏折，看的她眼睛刺痛，字字泣血，这是王爷的字迹。 “王爷，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嘉贵人崩溃流泪，一直以来的信仰崩塌，这是何等的恐怖之事，看着嘉贵人崩溃的模样，如懿只是觉得可怜，但并没有动恻隐之心，她此来只为诛心。 “高大人布的一手好局，杀人诛心。太后懿旨，去母留子，你很争气，为皇上生下来一个阿哥，但是阿哥的生母不会是你，也不会记载于书册，来也空空，去也空空。嘉贵人，本宫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说罢，如懿便要转身离去，嘉贵人万念俱灰，她总算知道害她之人是谁了。 “娴贵妃娘娘。” 正文 第60章 万念俱灰 如懿准备转身离去，嘉贵人总算是张口了，万念俱灰的她，又能说出什么事来，毕竟她可算站在皇后那边的人。 ”嘉贵人可还有什么遗言？” 如懿并未转身，只是站定，独向月光，有些清冷。 嘉贵人已然孑然一身，又还有什么好在乎的，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早就把自己当做一颗弃子了，唯一挂念的就只有刚刚生下的孩子了。无论她愿与不愿，这都是事实，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谋划长远。 “嫔妾薄柳之姿，风中飘絮，死不足惜，自己做的孽自己会偿还，但是幼子无辜，还请娴贵妃娘娘照顾一二。” 说罢，嘉贵人强撑着身子，对着如懿拜了三拜，这是自己这个母亲唯一能为孩子做的了。 “都是皇上的孩子，自当一视同仁。” 如懿说完这句话，嘉贵人擦去眼角的泪痕，没想到在最后一刻，她才能真正做回自己，如今想来实在可笑，她最美的年华都消融在了紫禁城里。 “多谢娴贵妃娘娘，作为回报，嫔妾就再告诉你一个消息，慧贵妃喝的坐胎药，有问题，皇后下的手。” “知道了。” 如懿故作镇定，缓缓走出启祥宫，门外早就端来了赐死三件套，如懿看着，眼睛刺痛，只是说道：“总归服侍过皇上，让她走的体面些，又生下来一个皇子，让她清爽些走 。” 说罢，如懿头也不回的走了，走之前，那封奏折自然也带走了，她此番是奉皇太后懿旨，来送嘉贵人最后一程。 听着如懿对宫人的吩咐，心中泣血，想不到最认为会来落井下石的人，反而成了救赎，慧贵妃也好，皇后也罢，都是过眼云烟了，可自己不能让她们过的这么如意，既然自己不好过，那就都不要好过。 外面的人来伺候洗漱，嘉贵人并没有选择穿旗装，而是选择了来时的衣服，那是对家乡的思念，这身衣服是阿娘一针一线缝的，嘉贵人将它穿在身上，又梳回来原来的发髻，坐在镜子前，已经苍老了很多。 看见毒酒的时候，她并没有想象中的慌乱，而是从容不迫地喝了下去，什么都看开了，也就不惧生死，等人走后，整个宫殿就剩下她一人，这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而是毒心。 她本想断发，报复一下皇帝，可为了孩子，她不能这么做，只是躺在床上，静静地等待归处。 恍惚间，她又回到了故乡，继续做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如果她没有对王爷动心，没有答应来大清，一切的结局是不是都会不一样。如果重来一世，不要再有出众的容貌，就做一个普通女子，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如懿走出启祥宫，看着天上的月色，只是残月，世上的任何事都不是圆满的。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不过是一个笑话，两个心思的人，如何能够长相厮守。 垂眸低眉，最后看了一眼连月色都流失的启祥宫，嘉贵人这一辈子，已经过完了，而自己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走在路上，如懿不禁想起嘉贵人说的话，慧贵妃的坐胎药有问题，还是皇后下的手。如懿一直以为，皇后固然尽到了皇后的责任，可一直自己与自己为难，最后也会被自我反噬而亡。 倒是没想到皇后还会如此狠绝，直接下手，起初给自己与慧贵妃下零陵香也只是避免有孕，并未想过要自己的性命，看来大阿哥在慧贵妃手里，已经完全让她失了分寸。 自从王钦一事后，皇后虽然还用着莲心，但心里始终是有芥蒂的，许多事情只会和素练说，难怪莲心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可是没关系，莲心只要在长春宫，便是好的，毕竟如懿可是一个念旧的人。 皇帝情深义重，如懿又如何不能陪伴皇帝左右。 回到延禧宫，海兰还在等候。 “姐姐，如何了？” “咱们去佛堂诵经超度一番，也不枉她来了一遭，到底是争气，为皇帝生下来一位皇子。” “那又有什么用呢！金氏什么都看不到了，依着皇上的脾气，只怕连四阿哥也不会待见了。” 海兰如何不知，做下这许多孽来，只管自己承受了。 “幼子无辜，皇上自己遭遇如此，只怕不会让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再不济也是太妃们照料，不过等恒娖公主走后，太后无人陪伴，咱们要好好尽孝才是。” 若是等皇后处理，只怕四阿哥就在撷芳殿，同三阿哥一般的遭遇，那如懿偏要让太后扶养，她不是重视嫡子吗？如懿不拿孩子开刀，就让她心力交瘁而死。至于慧贵妃，还没到时候，乌拉那拉氏的人才刚入朝堂，没有成长起来，做不得中流砥柱，暂且让高斌先顶着。 先前在家中的谋划，总归是有先见之明的，如今族中也渐渐好了起来，哥哥进了火器营，阿玛虽然平庸，但族中子弟还是能照拂一二，这么多人，总有些出挑的，如懿也不及，慢慢来。 “姐姐，我明白了。” 海兰蕙质兰心，自然知道如懿的心思，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走吧！今夜也睡不着了。” 如懿带着海兰去了佛堂诵经超度，海兰拿出先前太后所赐的佛珠，满脸虔诚，只是眼底的情绪意味不明，而如懿则是拿了一把剪刀，看着庄严肃穆的佛像，心里冷笑。 若这世间真有神佛，那那些恶贯满盈之人为何迟迟不下地狱，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呐！所以如懿不信报应，只信自己。 看着面前的几盏长明灯，如懿毫不犹豫地剪断灯芯，一盏烛火熄灭，难得有些畅意。 随后又在火盆前将那本奏折烧毁，又烧了一些抄写的经文，看着升腾的火焰，如懿双手合十，诵经超度。 夜里，启祥宫的主人被秘密处理，所有的痕迹都被打扫干净，布置焕然一新，听说等太阳出来，启祥宫便要换一个主人了，至于她曾经的故事，又有谁会在乎。 正文 第61章 请太后垂怜 次日清晨，启祥宫前人口流动，众人都知道，那是玉氏贡女到了，同样被封为嘉贵人，沿用之前的封号，看来皇帝是不打算宠幸了，如懿也不去关心，她要促成一事。 在皇后宫里见完新人，如懿便去了慈宁宫，今日同样是为了给太后送祈福的佛像图，仪贵人还有一月生产，所以恒娖公主还在宫中。 “臣妾（嫔妾）给太后请安。” “起来吧！” 爱女在身边，太后这段时间格外的柔情。 如懿起身时看了海兰一眼，澜翠便将佛像图放到自家主子手上，海兰亲自交到福珈姑姑手中，展开给太后看看。 “愉嫔，你的手艺愈发精进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太后就喜欢礼佛了，慈宁宫中是有佛堂的，一抬手，底下人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能得太后的赏识，便是嫔妾的无上福气了。” “娴贵妃，你此来不仅仅是想送这幅图这么简单，而是别有所求吧！” 太后笃定地开口，每次来慈宁宫都会带东西，对于孝道，自然是没话说的。 “臣妾恳请太后垂怜，生母已逝，过往云烟，幼子无辜。” 如懿突然跪了下来，竟然是为了嘉贵人生的那个孩子，就连太后都有些惊讶了，娴贵妃的心思这般仁慈，要知道，那嘉贵人可是将娴贵妃看做敌人的。 “你真这么想？” 太后目光透过殿中的烟云，仔细端详如懿脸上的表情，但是看不出什么，只看出眼底的于心不忍。太后心底幽幽叹气，对皇帝情根深种，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看来当日之言，如懿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啊！ 不过这样的人，反而叫太后有几分欣赏，太后这一辈子见惯了后宫中的生生死死，当初也是一腔热血，不过经历了好友背叛，菀菀类卿一事后，心里的念想早就没了，心里的那点慈悲也早就烟消云散了。 如今看着皇孙们，心里才泛起一点涟漪，看到如懿这个模样，又想起了当初的自己。 “臣妾只是心疼孩子罢了，幼子无辜，一个孩子又有什么错呢！还望太后垂怜，照拂这可怜的孩儿。” 如懿再次说道，重来一次，对于这些事情，早就轻车熟路了。 “先起来说话，你膝下没有子嗣，又是高位嫔妃，有皇帝的宠爱，就没有一点抚养孩子的念头？你若是肯开这个口，皇帝必然同意。” 听着太后的话，如懿微微摇头。 “臣妾始终认为，孩子是命里的缘分，若是没有，那是臣妾无福，况且臣妾没有生养过，哪里懂得照顾孩子。其实交给太妃们抚养也可，只是臣妾觉得，太后身边有个孩子，慈宁宫也能热闹一些。” 太后人老成精，哪里不知道如懿的意思，慧贵妃扶养了大阿哥，皇后已经焦急不已，若是娴贵妃再抚养四阿哥，只怕富察氏的茶杯都要碎了。 “你倒是生了一颗菩萨心肠，四阿哥的生母那样对你，你还能做到以德报怨，着实不易，只是事关重大，哀家也不能轻易答应，这全要看皇帝的心意。” 皇帝羽翼渐丰，已经是天上的雄鹰了，太后过多干涉，只会适得其反，很多事情不能说，更不能做。 “额娘，娴贵妃娘娘也是好意，不久女儿就要返回准格尔了，若是额娘膝下有个人陪伴，也是好的，这事还是儿臣去和皇兄说说。” 恒娖公主听了半天，加入话局，如懿让皇帝想起自己这个远嫁的妹妹，恒娖心里感激，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回过紫禁城了，如今看到额娘一切安好，也就放心了。 投桃报李，恒娖决定试一试，反正自己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也不怕皇帝猜忌，天家向来如此，先君臣后兄妹，他们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 “孩子，你皇兄的心思深，你未必把握得住，还是哀家亲自去一趟，自己的亲生孩子，到现在还没看一眼，只怕是也在恼怒，他儿时的经历，总归是记在心里的。” 太后一手将弘历扶持到帝位，自然清楚他是什么人，其实在抚养弘历的时候，这孩子就已经记事了，心思非同一般。与其说是太后选择了弘历，不如说是弘历选择了太后，在往后的相处中，虽然亲近，但太后知道，他们之间始终存在一层隔阂。 “额娘……” “福珈，做些酒酿元宵，哀家去看看皇帝。” “奴婢明白。” “臣妾多谢太后垂怜。” “罢了，哀家老了，心软了，去撷芳殿，将小阿哥抱过来。” 太后肯答应，如懿就知道这件事情成了，如懿让四阿哥在太后身边，为了让太后颐弄儿孙，这是真的，想借此诛心，也是真的。 太后的地位自然不必言说，皇后早就见识过了，从最初的轻慢，到现在的恭敬，没有人敢小看这位在深宫之中度过几十年的妇人。 最初迁宫一事，大家各有心思，后面经历几件事情，才知道她的厉害，皇帝对于太后的感情也十分复杂，不过不可否认的是，恭敬占据绝大多数，所以现在没有人敢轻慢太后。 太后亲自抚养，这样的含金量可不一般，要知道，皇帝就是太后扶养出来的。或许对于太后而言，只是照看一个孙子，可对于旁人而言，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尤其是皇后那多愁善感的性子。 本来就有一个大阿哥争宠，再来一个四阿哥，头都会发昏，如今四阿哥还小，可他终究会长大的，后宫没人敢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动手。 这也是如懿的最终目的，慧贵妃与皇后本就借着孩子斗法，如今再给这把局多塞一个人进去，三足鼎立。四阿哥才出生，做不了什么，也无需做什么，他只要存在就行，自然而然会成为她们心里的一根刺。 “太后肯垂怜，便是这个孩子的无上福气，臣妾瞧过了，四阿哥与皇上十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颇为传神。” “一切待哀家见了，自有分晓。” 太后知道如懿心里那点小九九，但是她不在乎，自己膝下还有一个女儿呢！ 正文 第62章 太后慈母形态 等人抱来了四阿哥，如懿就离开了慈宁宫，然而这一切，都被有心人看在眼里，转头就告诉自己主子去了。 “皇后娘娘，娴贵妃去了慈宁宫，乳母来报，太后宫里的人将四阿哥抱去了慈宁宫。” 皇后正在喝着燕窝，听到这个消息，眉目一皱，稍微有些不解。 “也是稀奇，嘉贵人这般对她，她还上赶着抚养人家儿子，能是一个什么有心气的，她不是一向信奉子嗣是命里的缘分，如今不也求得来了。” “可不是，娴贵妃的心思深着呢，娘娘可得防着。眼下仪贵人生产在即，娘娘可得注意了，而且新来的那位小嘉贵人，娘娘可需要为自己所用？” 素练一直谨记富察老夫人的教诲，为皇后清除障碍。 “不必，嘉贵人昨夜刚走，皇上便让人将启祥宫收拾出来，小嘉贵人一大早便住了进去，可见，皇上再也不会踏进启祥宫了，这与冷宫有何异，她又有什么，值得本宫惦记的，不管不顾，但不要短了吃喝。 这就是命啊！” 皇后手里的汤勺搅动了一下燕窝，如懿抚养孩子，她也没有什么在意的，自己能够稳居中宫，是因为背后有富察氏，而娴贵妃就算抚养了孩子，依着宠爱，又能走多远，色衰而爱驰，没有可靠的家族，翻不起什么风浪。 慧贵妃便不同了，皇帝登基，一朝天子一朝臣，一辈新鲜一辈陈。富察氏自先帝起，便是重臣，皇帝会用，却不见得会重用，这也是族中为什么需要富察氏的女儿来当皇后的原因。 而慧贵妃的阿玛高斌孑然一身，完全依靠皇帝，自然就是新贵了，皇帝用人，讲的就是一个平衡，用新贵来与老臣分庭抗礼，一着不慎，新贵是有可能成为老臣的，所以皇后会忌惮。 原本以慧贵妃的脑子，她也无需忌惮，可谁让她有一个好阿玛，上次朱砂之事，皇后便有所猜测。 “娘娘所言极是，这段时间，娴贵妃一直在太后跟前，卖力讨好，说不定四阿哥真就被她抚养了，娘娘就不注意一二吗？” 素练再三强调，皇后摇了摇头。 “本宫不急，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咸福宫，慧贵妃不是愿意斗嘛！那就让她好好斗。” 有零陵香在，一直伤她的元气，再加上坐胎药的调理，慧贵妃早就外强中干了，香消玉殒只是时间问题。更何况，她的体寒之症，可是国手齐汝治疗的，结果越来越重，这便是古人所说，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皇后索性再帮她一把，比她位分低的，接二连三有孕，她可是着急的很，若是再知道娴贵妃抱养四阿哥，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 “奴婢明白了。” “娘娘，近来二阿哥有些气虚体弱，可要请太医来看看？” 莲心这个时候，好心提醒一番，皇后却不在意。 “这孩子，每日叫他仔细功课，就是不听，身为嫡子怎么能这么娇气，这样下去，如何做好典范，叫太医瞧瞧吧！不过功课还是不能落下，大阿哥可是被皇上夸了好几回了。” “是，奴婢知道了。” 慈宁宫中，太后亲自抱着四阿哥，福珈带着吃食，朝着养心殿去，这还是皇帝登基头一遭。 李玉看到太后来养心殿，立刻转身，准备通报，结果被太后叫住。 “李玉啊！你也伺候了皇帝这么久，皇帝这几日如何了？” 李玉知道太后的厉害，自然不敢欺瞒，老老实实回答。 “回太后，皇上这几日意志消沉了些，但没有耽误国事，如今正在借酒消愁，连奴才都不让进呢！中午的午膳也没有用几口，就叫人撤下去了。” 太后听后，眉头一皱，竟然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皇帝几时变得这般用情至深了。 “你们守在外面，哀家亲自进去瞧瞧。” “是” “李玉，不是叫你不要进来吗？怎么还来打扰朕的雅兴？” 听到动静，皇帝面色不悦，语气中带着几分怒意，坐在椅子上，案台上倒了一个酒壶，面色潮红，已经有了三分醉意。 “弘历，额娘也不能来吗？” 听到声音，皇帝目光望去，顿时就酒醒了，双目圆瞪，被抓包了。 “皇额娘，您来怎么也不叫人通报一声，儿子给皇额娘请安。” “福珈，去给皇帝收拾一番。哀家听宫人说，你午膳没用几口，所以便来瞧瞧，顺带将四阿哥带了来，你这个皇阿玛还没给孩子取名字呢！” 皇帝听后，有些羞愧，因为嘉贵人的事情，连带四阿哥，他都不待见。 “皇上，太后特意吩咐奴婢做了酒酿元宵，您尝尝，看看还是不是从前的味道。” 福珈服侍太后多年，知道如何行事。 “儿子叫额娘担心了。” “知道就好，天底下做父母的，哪个不是如此。虽然你不是哀家亲生的，可哀家一直将你视如己出，看到你这般没出息的样子，哀家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教错了。还站着作甚，过来垫垫肚子。” 太后眉目温和，是皇帝少见的柔情，慈母形象，以前还是皇子的时候，也总是这般，如今成了皇帝，很多事情都变了，不得不变。 “诶，儿子让额娘受累了。” 皇帝看着酒酿元宵，眼眶突然有些发红，尝了一口，还是原来的味道，一连吃了好几口，这没吃相的样子，太后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你啊！还和小时候一样，慢些吃，不够额娘还给你煮，没人跟你抢。” “儿子多谢额娘。” “母子之间，什么谢不谢的，天底下的事情躲起来就能解决了吗？你瞧瞧，这孩子多像你啊！” “儿子是怕，怕孩子长成生母那般。” “这有什么怕的，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孩子本就是一张白纸，能长成什么样，自然要看人怎么教了。” 太后还将孩子抱给皇帝看了几眼，确实和皇帝很像。 “看着他啊，就想起你小时候，以前奴婢总是暗地里欺负你，常常叫你吃不饱饭，那瘦弱样，谁看了不心疼，我可是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将你喂的白白胖胖，可爱多了，难道你也要让自己的孩子，经历儿时的苦楚吗？皇帝。” 正文 第63章 皇四子永珹 太后的疑问，字字句句插入皇帝内心，他本身就是先帝酒后乱性所生，一直对自己的出身耿耿于怀。如今看到四阿哥，又想起嘉贵人做的事情，谋害皇嗣，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他怕四阿哥成为他生母那样的人，到时候，兄弟反目，悔之晚矣。 看到皇帝的模样，太后吐出一口气来，那没出息的模样还是和当初一样。 “你若是不放心，哀家还能劳动一下，反正恒娖走后，慈宁宫的人气也散了，孩子交给哀家扶养，你也放心，只是无论四阿哥来日如何，哀家只会将他培养成亲王，旁的你也不用想了。” 太后火眼金睛，自然知道皇帝心里最忌讳什么，反正以四阿哥生母母族的势力，也不可能登上皇位，太后也没有这个心思，皇帝正值壮年，议储还是早了。 听到此话，皇帝目光之中闪过一丝狐疑，天家历来如此，猜忌是不可避免的，可眼前之人是抚养他长大的人，皇帝不愿意猜忌，只是心里有些挣扎。但他知道，既然皇额娘说了出来，四阿哥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而且四阿哥还小，等他长大，朝堂便是自己的了，谁也不能干涉。 “额娘肯为儿子着想，儿子心里感激，只是因为四阿哥生母之事，儿子还不能释怀，所以便要麻烦额娘了。” 皇帝放下心里的戒备，今天太后亲自来养心殿找他，他是始料未及的，这也意味着太后开始服软了，一个合格的帝王，岂能被后宫束缚。 “总归是你的孩子，哀家于心不忍，索性再养一次罢了，过去的事情便是过去了，这样的生母不能记载史册，四阿哥也不会记得。” 说完，母子俩相对无言，皇帝只是吃着酒酿元宵，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太后独自思忖，叹了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弘历啊！” 太后的声音温柔下来，皇帝有些发懵，太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叫过自己了，但他还是下意识应了一声。 “诶” “哀家老了，不知道你们这些孩子，心里又在想什么，但是午夜梦回，哀家总是梦到先帝他们，所以哀家想让你给伺候过先帝的人都追封一番，好解了额娘的思念之苦，逝者已逝，生者难得，额娘便只有你和两个妹妹了。” 太后终究是老江湖，一句话说的皇帝措手不及。皇帝的生母一直是皇帝心里的劫，以往母子俩从不提起，便是怕伤了母子情分，如今太后亲自提起，便是完完全全放下了。 所以皇帝才会震惊，觉得难能可贵，他心里有这个想法不是一日两日了，只是怕太后不高兴，所以没有提出。虽然他的生母身份低微，可是她终究是生下了自己，旁人可以指责，唯独自己不行。 太后所说的追封，其中就包括了他的生母，这也是解了皇帝心里的心结，让母子情分更进一步。太后这一招才是真正的绝杀，旁人提起，与太后提起，杀伤力完全不同。 “额娘，儿子………” “先听哀家说完。” “是” “过去如何，哀家从不去想，以前哀家不说，是因为你还不能把控朝局，如今孩子大了，该做什么，心里有数。” 皇帝从来不知，太后对自己是关怀备至都是真的，他还总是猜忌，可真该死啊！ “额娘，你可知这样做的结果？” 天下人或许会耻笑，会议论，这些太后都能不在乎吗？ “皇帝，哀家在宫里，什么风言风语能传进来，何况如今住在慈宁宫的是哀家，来日与先帝死同穴的也是哀家，皇帝会让额娘伤心难过吗？” 这一声声问号，皇帝心里有数，弘历只会有一个额娘，那便是住在慈宁宫的太后。 “儿子绝不敢叫额娘伤心难过。” 不知不觉，皇帝的心已经软了下来，与太后之间的隔阂也冰雪消融，这声额娘是真心实意的。 “那还顾虑什么，你是帝王，天下百姓的君父，你要成为圣祖皇帝那样的人，岂能优柔寡断，额娘已经帮不了你什么，只能颐弄儿孙了。” 太后的话，已经将自己的地位摆的一低再低，她知道，紫禁城只有一个人可以呼风唤雨，那就是皇帝，任何人都不可能触犯皇帝的威严，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儿子不会辜负额娘的期待，儿子其实找好了几个名字，只是不知道该取哪一个，就如额娘所说，幼子无辜。” “你能如此想，便很好。” 太后展颜一笑，母子之间，许久没有这样谈心而论了。 “额娘看看，哪个名字好。李玉，呈上来。” 作为总管太监，耳聪目明是十分必要的，自从太后进去之后，李玉便在留心了，里面的言论可是叫李玉心惊胆战，也就是太后手段高明，换了旁人，顷刻便要掉脑袋了。 事后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恭恭敬敬地伺候，好在结局是好的，李玉便屁颠屁颠将东西呈了上去。 “人们总说，孩子是命里的缘分，那名字自然也是孩子的缘分，叫他自己挑吧！小皇孙，你皇阿玛叫你挑名字了，自己想拿哪一个拿哪一个。” 太后这般，也是弥补了自己，自己所生的两个公主，都是身不由己，长公主远嫁，恒媞年纪还小，名字都是先帝所取，自己未能参与，实在遗憾。 小阿哥刚刚生下来，只会咿咿呀呀，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太后将他抱着，小手乱摸，就抓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永珹二字，这是他自己选的。 “看来我们的小阿哥已经有自己的主意了，日后你便是皇帝的四子永珹了，跟着皇祖母过日子，算你幸运。” 见到这一幕，皇帝也笑了起来，四阿哥，选择了自己的名字，这才好笑。只是四阿哥没有登基的机会，皇帝自然会宽容几分，当下也多了几分柔情。 “是啊！就有劳额娘照顾四阿哥了，若是哪天烦了，就放到撷芳殿去。” 话音刚落，四阿哥就哭了起来，太后轻轻拍了两下，哭了几声，就睡着了。 “快请太医。” “不必，只是小阿哥哭累了，睡醒就好了。皇帝，你好些休息，不可放纵了，哀家先回慈宁宫。” “诶，儿子明白。” 正文 第64章 震惊，太后入局 太后一抱着四阿哥出来养心殿，消息便传了出去。咸福宫刚刚得到了如懿要扶养四阿哥的消息，正发了一通火气。 先前两人抢大阿哥的时候，如懿不争不抢，如今还不是急了，装什么清高。皇帝既然能把大阿哥给咸福宫扶养，那么也能把四阿哥给延禧宫抚养，依着皇帝对娴贵妃的恩宠，这事十有八九能成。 “原本有皇后这位名正言顺的人在，就够难对付了，没想到还来一个与本宫平起平坐的宠妃，这可如何是好。” 慧贵妃刚摔完东西，脑袋还不清醒，只是想着如懿疯魔一事，果然还是忍不住寂寞，眼瞅着这些嫔妃一个个都有了身孕，也坐不住了。 “娘娘，这事还没定呢！也未必是娴贵妃想抚养四阿哥。娴贵妃奉太后懿旨处理嘉贵人的身后事，自然要去慈宁宫复命，娘娘莫要多想了。” 茉心尽力安慰自己的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家主子也多愁善感起来，情绪上的波动，让原本就不大爽利的身体愈发不好了。 “哼，娴贵妃与本宫入府的时间差不多，同病相怜，别人一个个都怀上了龙种，偏偏我们不能生，如今本宫与大阿哥母慈子孝，压她一头的皇后儿女双全，再自命清高，也该动动心思了。 不过本宫只是气娴贵妃自命清高，并不在意她能不能抚养四阿哥，抚养了又能如何，没有家族助力，走不长远，本宫和皇后能安安稳稳坐在如今的位置，靠的就是家族，乌拉那拉氏只有后宫的女人，没有前朝的重臣，没用的。 若真是娴贵妃抚养了四阿哥，本宫还放心些，但若是太后出手，本宫才要焦虑，太后是什么份量，不用多说。” 话音刚落，茉心心里震撼不已，自家主子什么时候开始长脑子了，这样一番言论可不是自家主子会说出来的，也没发烧啊！ “娘娘所言极是，咱们等着就是了，方才养心殿跟前伺候的人传来消息，太后抱着四阿哥去了养心殿，待了好一会。” 听完此话，慧贵妃皱了皱眉头，为了让自家阿玛能得皇帝的重用，慧贵妃早就买通了养心殿的几个小奴才，可以收到第一手的消息。 “太后，她老人家究竟要干什么。” 慧贵妃突然有些胸闷，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长春宫中，皇后刚刚过问完二阿哥的学业，又同二阿哥说了好大一段，素练便看了过来，眉眼低垂，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皇后便知道大事不妙了。 “啊切～” 二阿哥突然咳嗽起来，叫皇后的心都揪了一下，二阿哥又昏昏欲睡起来，皇后见了，一时怒火中烧。 “永琏，你是你皇阿玛的嫡子，读书便是这个样子吗？你若是不能给弟弟妹妹做好表率，如何做好你皇阿玛的嫡子，你看看大阿哥，已经得了多次你皇阿玛的称赞，同样都是你皇阿玛的儿子，难道你便低他一头吗？” 皇后所说，二阿哥并不能理解，只是自己实在是太犯困了，心思都不在书上了。 “额娘，你别生气，儿子一定会好好读书的，可是儿子实在是太困了，能不能先休息一下？” 二阿哥可怜兮兮的，莲心看着心疼不已，皇后却是不为所动。 “永琏啊！你听额娘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你是嫡子，自然要有嫡子的做派，额娘会陪着你的，要是困便去外面吹吹风，清醒了再过来。” “娘娘，要不还是让二阿哥休息一会吧！今日起的够早，二阿哥还小，大阿哥不过是仗着年纪罢了，二阿哥聪慧，定然不会被大阿哥压一头。” 莲心看着小小一个的二阿哥，心里总归是心疼的，毕竟自己照顾二阿哥比较多。 “慈母多败儿，本宫今日若是娇惯了他，来日谁来心疼，只有本宫心狠一些，他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嫡子。” 皇后面色愠怒，二阿哥看着觉得吓人，额娘越来越严厉了，小手摇了摇皇后的袖子，声音软糯。 “额娘，儿子不困了，额娘别生气。” “这才是额娘的好儿子。” 皇后心满意足地摸了摸二阿哥的头，素练欲言又止，莲心看在眼里。 “二阿哥，我们去书房温习。” 二阿哥看了看皇后，皇后点了点头，脸上笑容灿烂，在莲心姑姑身边，就能轻松一些了。 “怎么了，你也是伺候本宫的老人了，今日怎么也毛毛躁躁的？” 皇后喝了一口茶水，抬眉看了一眼素练，素练这才说出来。 “娘娘，太后抱着四阿哥去了养心殿，随后太后身边的福珈去撷芳殿挑了两个乳娘，直接去了慈宁宫。” 话音刚落，皇后面色变化，看不出喜怒哀乐，只是又喝了一个茶水，压了压心里的惊讶。 “太后怎么会掺和进来，难不成不是娴贵妃，而是太后要抚养四阿哥？” 皇后眼神低垂，眼珠转动，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娘娘，这可大事不妙，皇上便是四阿哥，由太后抚养，如今再度抚养四阿哥，居心何在，难怪当日要去母留子。嘉贵人生下孩子便没了，四阿哥若是在太后膝下长大，那感情可不是旁人能比的。” 素练皱着眉头，说话也是苦意。 皇后如何不知，如懿抚养四阿哥，她可以不在乎，太后扶养四阿哥，可就不同了。 “皇上怎么会同意？本宫这个皇后还在，四阿哥直接交给太后，难不成是对自己不满吗？” 皇后有些许心慌，皇后是紫禁城所有孩子的皇额娘，若是生母不在，也该问过自己这个嫡母。 “素练，本宫要去养心殿看看，皇上英明神武，怎么会容许太后扶养阿哥。” 皇后起身，刚准备去探探口风，就传来了莲心焦急的声音。 “二阿哥，二阿哥你怎么了，不要吓奴婢啊！” 听到喊声，皇后一个没站稳，险些栽倒下去。 “永琏，我的永琏。” 正文 第65章 二阿哥得病 皇后踉跄地走向书房，她也管不得脚下的花盘底了，以往走的慢，一直恪守规矩的皇后什么都不管了，只一心想着自己的孩子，此刻她只是一个母亲。 “快传太医。” 素练大喊一声，便扶着皇后走向书房，她从来没有觉得，这一段路这么漫长。 “永琏，永琏。” 皇后看到倒坐在椅子上的二阿哥，心疼不已，二阿哥小脸苍白，气力虚弱，皇后心里便一顿一顿地疼。 “额娘。” “额娘在，永琏，你不要吓额娘啊！” “额娘，儿子好困，好想睡觉。” “永琏乖，只要永琏能好起来，额娘就不逼你读书了，我们慢慢来。” 皇后看着苍白无力的二阿哥，心里自责起来，二阿哥小嘴张开，大口大口的呼吸，莲心与素练似乎都意识到了什么，但是不敢乱说。 “娘娘，先将二阿哥放到床上去，二阿哥只是累了，不会有事，太医马上就来了。” 莲心好声宽慰，便将二阿哥抱到床上去。看着二阿哥的模样，似乎有些不妙啊！心里便有些挣扎，想着要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娴贵妃，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二阿哥死了，皇后必然深受打击，自己所受的苦难也有了报应，皇后将自己推进地狱，那自己又岂能让皇后好过，心中有了报复的念头，就不断滋长。 但是看着二阿哥的可怜模样，莲心又于心不忍，这段时日，二阿哥一直都是自己在照顾的，二阿哥礼仪得体，温柔待人，与璟璱不同，莲心又怎么忍心对孩子下手。 两股意念在脑海之中天人交战，最终还是善念占了上风，如果世界上真的有报应一说，那皇后所造的孽，一定会报应到她身上。 “娘娘，太医来了。” “快，好好诊治二阿哥。” “微臣一定竭尽全力。” 太医替二阿哥把了把脉，又看了看二阿哥的情况，幽幽叹了一口气。 “皇后娘娘，可能是哮症，不过微臣并不精通小儿科，还是请赵太医来一同会诊，斟酌用药。” 其实精通不精通，这是其次，主要是病的是二阿哥，他不敢妄下定论，早就听说皇后望子成龙，一直严加管教，可这么小的孩子，又能如何，劳累久了，自然就会落下病根。 “怎么可能？哮症多是先天的，二阿哥养的好好的，怎么会得这个病？” 皇后已经被太医的话说的眼泪婆娑，哮症，那是多么金贵的病，需要时时刻刻注意，稍有不慎就会命丧黄泉，而且极难治好。 “哮症虽然多是先天，但也有后天诱发的，二阿哥出生的时候，身子本就弱了一些，这些年才慢慢好了起来。可是太过劳累也会诱发，如果微臣的诊没错，二阿哥前些日子的风寒还没有好。” “是，二阿哥前段日子偶感风寒。” “那便没错了，二阿哥还小，需要多休息，需知过犹不及的道理。” 这话落到皇后耳朵里，皇后心里焦急不已，这么说来，是自己一直抓着永琏读书，没有好好休息，才得了这种病。 ”哪可能根治？” “二阿哥刚刚起病，自然可以根治，只是治疗的过程比较长，而且要时时刻刻注意，不能吸入花粉这些细小的东西。” “只要能根治，本宫都不在乎，给本宫用最好的药。” 皇后焦急出声，眼眶已经发红，一想到自己的孩子要遭受这样的罪，皇后就恨不得代他受罪，恨不得此时躺在床上的是自己。 “皇后娘娘，不要担心，或许是微臣看错了，一切等赵太医再来诊断一遍，才能下定论，皇后娘娘要是太过伤心，二阿哥也会心疼。” “是，本宫不急。” 皇后擦去眼角的泪水，满脸担忧地看着二阿哥。 少时，赵太医来了，重新诊断一遍，也是叹了一口气，与先前的诊断结果一般无二。 皇后知道这个消息，猛然起身，一个不慎，便要栽倒下去，被素练扶住，一时承受不住这样的消息。 “我的永琏才这么小，他才这么小，就要遭受这样的罪过，都是我这个做额娘的不是，如果不是我抓着他读书，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皇后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素练看着，心里不是滋味，莲心虽然也是伤心的模样，但是眉毛上挑，多了几分得意，风水轮流转，一报还一报。 “娘娘，您可不要自己吓自己，太医们说了，可以根治，您若是倒了，二阿哥还能指望谁呢！” 素练连忙劝慰，莲心也是点头。 皇后收起眼泪，重新站立，是了，她不能倒，她要是倒了，不知道多少人要拍手叫好。 “本宫的永琏一定会没事，他的大清的嫡子，有国运庇护，一定会没事，本宫要诵经祈福，为二阿哥积福消灾。老天有眼，我富察琅嬅不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会有报应。” 皇后完全不相信，她一辈子行善积德，兢兢业业，是后宫支柱，六宫之伞，她不信，到头来会是这样的结果。 莲心在一旁听着，心里的恶念又起来了，皇后让自己嫁给一个老太监，断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让自己受了折磨，还敢说没有做过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老天有眼无珠，自己做的孽不报应到自己身上去，反而报应到孩子身上去，天理何在，皇后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娘娘，二阿哥福泽庇佑，一定不会有事的，太医院的太医都是出类拔萃的，他们既然说了可以根治，就一定会有法子的。” 素练看着皇后泪流不止，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都是本宫的不是，本宫害了永琏。” 长春宫二阿哥抱病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养心殿，皇帝即刻起身，摆驾长春宫。 因为自己是庶子出身，一直不得看重，所以皇帝特别希望是自己的嫡子继承大统，也十分看重嫡子，这已经成了他心里的一个执念，嫡这个身份，不知道害死了多少紫禁城的孩子，已经成了枷锁。 皇帝眉目紧锁，心里焦急不已，李玉都看在眼里。 正文 第66章 心力交瘁 皇帝在赶来的路上，其他宫里还没收到消息，咸福宫只知道，太后抚养了四阿哥，最不希望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慧贵妃反而希望是如懿抚养四阿哥，也不想太后抚养。 “茉心，你说，娴贵妃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好好的一个儿子，就这么拱手让人了。太后一把年纪了，还出来劳动，皇上竟然还答应了，看来他们的母子情分更进一步了。” 慧贵妃叹气，宫斗不易，若是在寻常人家，她何时需要想这些东西。 “娘娘，太后已经抚养出了一个皇帝，怎么可能再培养出来一个，这人的运气是会用光的，娘娘大可放心。” “是吗？太后的手段，本宫实在担心，早些年恒娖公主一事，阿玛可是出了力的，太后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但是心里怎么想，谁知道呢！ 皇上出身便不怎么好，被太后抚养之后，青云直上，本宫自然担心。本宫膝下就一个大阿哥，与二阿哥打擂台本就不易，若是日后还要与四阿哥计较，那可真是多磨多难。” 三阿哥慧贵妃是不放在眼里的，纯嫔向来软弱，又是汉军旗，算不得什么。 “娘娘，您莫不是忘了，四阿哥才出生，如何与大阿哥比较，只要娘娘悉心教导，大阿哥定然能成才，得到皇上赏识，到时候，娘娘还愁什么，关注自己就是了。” 咸福宫已经与长春宫分道扬镳，也没有必要看皇后的脸色行事了。 “你说的也是，只要他们安分，本宫自然乐意。” 忽而，一阵响声传来，宫门外有人火急火燎的。 “怎么回事？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慧贵妃站起身来，往宫门外看去，只见皇帝的仪仗风风火火往长春宫的方向去了。 “皇上这么着急，怕不是长春宫出事了，茉心，赶紧叫人打听一下，我们要知道第一手的消息。” 放在以前，慧贵妃就亲自过去了，今时不同往日，都闹掰了，还装模作样干什么。 “奴婢明白。” 延禧宫中，三宝火急火燎地走了进去。 “娘娘，奴才看见皇上的车辇，火急火燎地往皇后娘娘宫里去了，不知道是什么大事？” “皇上好从来没有这么着急过。” 海兰喃喃自语，目光眺望，意味深长，似乎能透过重重宫墙，看到长春宫的情形。 如懿听后，若有所思，这个时候，只怕是二阿哥得了哮症。前世是海兰帮了二阿哥一把，让他解脱了，如今自己没有进冷宫，海兰也就不必伤人性命，但是二阿哥的病，还能治好吗？ 所谓的根治，不过是缓兵之计，哮症是何等棘手的病症，稍不小心就会命丧黄泉，只怕不用旁人出手，二阿哥就得早夭了。 不过这个时候，也是如懿最好下手的时候，二阿哥病重，皇帝与皇后的心都被抓在一起了，夫妻恩爱，一直以来的猜忌会少了很多，如懿岂能叫她如意，从赐下这个镯子开始，她们之间，就不可能和解。 纵然暂时不能置于死地，也绝不能让她好过，自己做的孽，自己承担，何必牵扯孩子。 “姐姐，你怎么了，怎么想的这么入神？” “没事，只是想起来，前些日子，二阿哥偶感风寒，如今长春宫大张旗鼓，莫不是二阿哥的风寒加重了。一想到那么小的孩子要受这样的苦，心里就有些难过。” “姐姐慈悲为怀，一心为了孩子着想，可却不知道，为娘的做了什么孽，都会报应到孩子身上，这便是一报还一报啊！姐姐，你不觉得，他们着急的声音特别好听吗？” “海兰，幼子无辜，我不希望你变成她们那样，谁害的我们，报复回去便是，没有必要对孩子下手，你千万要记住。若世上真有报应一说，来日你有了孩子，又当如何，我绝不允许你和你未来的孩子有任何闪失。” 如懿郑重其事，前世海兰经历千辛万苦才生下永琪，永琪那孩子长的多好，前朝后宫谁不羡慕，可却英年早逝，这其中未必没有海兰当初对二阿哥下手的孽障在。 如今如懿早早将魏燕婉收在身边调教，为的就是避免此事，若是海兰依旧对二阿哥下手，来日永琪怎么办，以永琪的才干，未来继承大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也是自己最大的谋划。 “姐姐，你这样为我着想，我自然听姐姐的。” “如此最好，咱们就等，等消息坐实，再商议如何行事。” “好” 长春宫中，皇帝已经到了，看着躺在床上的永琏，心里刺痛。 “好好的孩子，怎么就得了哮症？” 皇帝一怒，饱含怒意的目光扫过，满宫上下都跪了下去，两位太医更是头皮贴地，今日一个不好，脑袋就要搬家了。 “赵太医，你精通小儿科，你来告诉朕。” “回皇上，二阿哥生下来的时候就有些体弱，这几年微臣们仔细调养，已经好了很多，只是二阿哥前几日偶感风寒，再加上连日劳累，这才引发了症状。” 赵太医抬起头来，硬着头皮说话，脑袋始终低垂，不敢去看皇帝的眼睛，皇帝眼中满是寒意，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目光扫过皇后，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 连日劳累，皇帝自然知道怎么回事，只怕是皇后没有将自己的告诫放在心上，依旧压着二阿哥读书，但是话到嘴边，皇帝又没有理由责怪，嘴唇蠕动，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看着自家的儿子。 “赵太医，永琏是朕的嫡子，太医院务必用最好的药。” “微臣自当竭尽全力。” 这种事情，没有人敢保证，一旦引起哮症，会非常的棘手，皇帝自然知道。 “皇上………” 皇后眉头紧锁，脸上全是苦意，眼眶发红，眼泪几乎要流了下来，皇帝却没有去看皇后，只是静静地看着二阿哥，叹了一口气，打断了皇后要说的话。 “皇后累了，扶皇后下去休息，朕想静一静，陪陪朕的永琏。” 话音刚落，皇后面色颓然，她知道，皇上一定是在怪自己，一身的力气都要被抽干了，那何尝不是自己的骨肉，那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正文 第67章 接触田姥姥早布局 二阿哥得了哮症的消息很快便传到各宫，慧贵妃嬉笑不已。 “茉心，你说的可是真的？” 慧贵妃起初听到这个消息，还有些不可思议，如今想来，皇上你急匆匆的模样，可不就是心急如焚嘛！这后宫谁不知道，皇上因为自己的出身十分在意嫡子，如今嫡子出了事，能不着急嘛！ “这是老天都在帮本宫啊！哮症，哈哈哈，一个得了哮症的孩子，怎么可能继承大统，皇位可不能由一个病秧子来坐。” 原本以为，太后扶养了四阿哥，就多了一个对手，没想到二阿哥自己不争气，这就要出局了，慧贵妃自然高兴，嫡子没有了，最尊贵的就是自己手里的长子了。 “娘娘，长春宫的人传话来说，太医说有法子根治。” 茉心好心提醒主子，这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哈哈哈。” 谁曾想，慧贵妃笑的更大声了，现在不笑，待会可就没机会笑了。 “茉心，你知道什么是哮症吗？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就算本宫不出手，老天也不肯放过他啊！咱们静观其变。” “是” “你送个信给阿玛，告诉他这个消息，若是富察氏少了一个嫡子，不知道会逼迫皇后做什么，皇后最在乎的，就是富察氏的百年荣光了。” 杀人诛心，慧贵妃都得准备着，皇后啊皇后，是你自己断了念想，怪不得我了。 事情传到延禧宫，如懿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起初觉得，一切都是皇后的报应，可如今看来，可怜的都是孩子。幼子无辜，他们又能知道什么，还没多大，就要忍受病痛的折磨。 “姐姐，这可都是皇后自己一手造成的，咱们心疼什么，若不是她日日紧逼，二阿哥也不至于现在这个样子。” 比起如懿，海兰实在没什么感觉，当年自己被欺负的时候，就只有姐姐伸出援手，其他人何尝看起过自己，自己也没有必要操这份闲心了。 “是了，只是想到二阿哥出事，皇后的心思都到二阿哥身上去了，那仪贵人还大着肚子，不久就要临盆了，景阳宫那边，还得照看一二。女人生孩子，那都是在鬼门关走一趟，稍有不慎，母子俱亡，实在凶险。” “姐姐慈悲为怀，恩怨分明，是这些孩子的福气。” 海兰知道自家姐姐，若是她狠下心来，这些孩子都活不长久的。 “什么福气不福气，只不过见多了生死，有些感慨罢了。三宝，你去找找接生婆中，有没有一个叫田姥姥的，务必把她叫过来。” 要知道，田姥姥在后面的事情当中，可是发挥了巨大作用，永琪的死也有她的一份，如今如懿提前布局，为的就是将这个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 “姐姐，你叫一个接生婆干什么？” 海兰疑惑不解，如懿笑了笑。 “海兰，接生大有学问，要是一个人真想害你，拦也拦不住，所以延禧宫上上下下都是自己人，哪怕是这么一个小人物，说不定也有意想不到的作用，总之防范于未然。” “姐姐总有自己的道理，我说不过你。” “你呀！晚些时候，咱们一起去螽斯门为二阿哥祈福。” “姐姐，咱们不落井下石就是阿弥陀佛了，你还上赶着祈祷他好，我看你是发昏了。” 海兰颇为震惊，这种话是从如懿嘴里传出来的，也没有发烧啊！ “海兰，很多事情，不过是走一个过场，皇上是二阿哥的父亲，可他更是大清的皇帝，国事大于一切，他不可能一直在长春宫，有些事情，自然是做给人看的。太早了不好，咱们耳目闭塞，收到消息晚，才显得诚心。” 这么说，海兰就完全明白了，姐姐虽然不会对孩子下手，但是那些罪魁祸首，一个也不好放过。 不止于此，如懿还要吩咐家里做好准备，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沉住气，好好为皇帝做事，乌拉那拉氏不仅要有后宫的女人，也要有前朝的重臣，所幸族中还有几个学识不错的人，明年科举，应该就能上来了，阿玛还资助了不少家境贫寒的优秀学子，这都是香火情。 少时，三宝就带着田姥姥来了，再次看着这个熟悉的面孔，如懿有些感慨，当初自己棋差一招，才叫人钻了空子，现在不会了。 田姥姥一来，如懿便端坐在椅子上，仪态端庄，雍容华贵，气势压人，田姥姥不敢直视。 如懿喝了一口茶，没有说话，只是目光落在田姥姥身上，压迫感十足，田姥姥见多了贵人，也觉得有些手足无措，娴贵妃不开口，延禧宫上上下下都噤若寒蝉，叫人有些害怕。 晾了田姥姥一会，如懿才开口说话，只是一说话，就差点将田姥姥送走。 “本宫知道你，是这些产婆中最有经验的一个，你家中还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只是女儿病重，一直在用药。” 娴贵妃已经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田姥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娴贵妃这是要自己做事了啊！像她们这种小角色，生杀夺予都在贵人一念之间，孩子的底细都被查的清清楚楚，自己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请娘娘吩咐。” 她只能硬着头皮接下。 “你是个聪明人，本宫已经叫人看过你女儿的病例，现在小，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本宫可以叫人根治，你儿子日后也能有一份安稳营生，而你需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尽你所能，让这紫禁城的孩子，安稳落地。” 听到此话，田姥姥有些惊讶，她已经想好娴贵妃叫自己去谋害皇嗣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看来传闻都是真的，娴贵妃娘娘娴静淑德，慈悲为怀，是活菩萨。 “奴婢谨记娴贵妃娘娘的吩咐，一定做好自己的本分事。” 在接生一事上，田姥姥还真有几分说话的权利，这里面门道大，神不知鬼不觉断送两条性命，也是有的。 “如此最好，只是本宫也知道，女人多的地方，就有是非，有些人居心不良，会叫你出卖良心，你大可接下，但是本宫一定得知道，要不然本宫的善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有了，你是聪明人，不用我教吧？” 这番话说的田姥姥额头冒汗，恩威并施才是王道。 “奴婢谨记，不敢欺瞒娘娘，奴婢已经是娘娘的人了。” 正文 第68章 螽斯门下慈悲心 田姥姥果断表忠心，这辈子，她最在乎的两个人都得到了妥善安排，那还担心什么。原本为了家里的病秧子，日日夜夜操心，如今安下心来，前所未有的放松，自己的女儿日后也能许一个好人家。 这世道本就艰难，对于女子更是苛刻，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受人欺负，如果治不好，就一辈子养在自己身边，那可是从她身上掉下去的一块肉啊！如今有了希望，自己也要攒下钱来，好做嫁妆，日后不可让人看轻了去。 “你做的很好，你女儿的病，很快就有人会上门去诊治，无事便退下吧！” “是” 田姥姥走后，海兰看着如懿，有些明白姐姐的用心了，这世道女子艰难，在紫禁城子嗣比女子还要艰难，多少还未出生的就夭折了，即便安稳出生，也未必活的过弱冠、及笄之礼。 “姐姐，我有些明白了，稍后我与你一同去螽斯门，为二阿哥祈福消灾。” 这回，海兰是真心实意的。 “你能明白，自然很好。” 两人随后便去佛堂抄写祈福经书等到晚上，如懿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带上海兰一块出门，走到螽斯门的位置。 螽斯门这个名字的由来与《诗经·周南·螽斯》有关，这首诗描述了螽斯聚集一方、子孙众多的景象，寓意着家族的兴旺和子孙的繁衍。螽斯是一种繁殖力强的昆虫，因此被用来象征家族的繁荣和子孙的绵延。 其命名寓意着皇室多子多孙，帝祚永延。 如懿与海兰在螽斯门下双手合十，十分虔诚。 “漫天神佛在上，小女愿意每日诵经念佛，积德行善，还望上苍顾念，保佑二阿哥恢复如初，二阿哥还小，岂能遭罪，哪怕是用寿命去换，也是值得。” 如懿口中念念有词，此时已是夜半时分，月光倾洒而下，说不出的清净祥和，皇帝的辇驾经过，便听到如懿的声音。 这字字句句，发自肺腑，还专门挑没人的时候来，生怕旁人知道了，她这是图什么，如懿明德恭俭，淑雅贤德，他一直是知道的，却想不到如懿为了自己，能做到这个地步。 皇后针锋相对，她还能以德报怨，天底下怕是再也找不出这样的女子了。 在二阿哥出事的时候，皇帝心里就知道，后宫肯定有人不安分，巴不得二阿哥早夭，唯有如懿，是一心一意为了自己着想，这叫人如何不感动。 李玉看着螽斯门下的娴贵妃和愉嫔，心里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目光看向皇帝，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做。 皇帝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出声，自己下了车辇，走了过去。 “诸天神佛在上，朕以天子之名恳求，不要带走永琏，如果不是因为朕是皇帝，他也没有这种烦恼，如果一定要以命换命，便换朕的命吧！” 弘历既是皇帝，也是一个父亲，此时此刻，他只想做一个父亲。 “皇上，天下臣民都要仰赖明主，岂能轻易抛弃。小女愿以十年寿命去换，只愿二阿哥安然无恙。” 如懿这么说，皇帝心里只有感动，看着如懿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 “臣妾（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愉嫔也在？” “嫔妾和姐姐听说二阿哥病重，便想替二阿哥祈福一番，只是宫里人多眼杂，不好太过，只好深夜前来，还望皇上见谅。” 海兰屈身行礼，如懿眼眶发红，眼角已经浮现泪花。 “皇上，臣妾无用，既不能帮皇后分忧，也不能替皇上分担，只能做这些无用之事。” “怎么会，你的祈福会保佑二阿哥的，朕知道，宫里的子嗣本就艰难，能活着长大就是好的，只是永琏是朕的嫡子，朕心痛难忍，朕自登基以来，宵衣旰食，不敢有一刻怠慢，为什么还有这样的结果？” “皇上，太医们医术精湛，必然会有法子的，皇上要保重龙体才是，大清国本都仰赖皇上呢！” “朕知道，朕只是有气，永琏是累病的，早就让皇后不要太过逼迫永琏，没想到还是如此，一味读书，却害了身子。” 皇帝明白皇后望子成龙的心，可是自己已经给了她中宫之位，让她母仪天下，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竟然这般折腾永琏。 “皇上，还请皇上万万不要在皇后娘娘面前提起此事，二阿哥有难，身为母亲，本就心痛难忍，若是皇上再说这个话，皇后娘娘只会更加难过。无论如何，二阿哥身为嫡子，皇后娘娘严厉一些，也是常情，谁也不想有这样的结果，臣妾得空也会好好宽慰皇后娘娘。” “如懿，你这般宽容大度，朕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帝看着眼前之人，心里宽慰，如懿便是他在后宫唯一的解语花了。 “臣妾做这些，只是因为臣妾想做，臣妾无用，也只能做这些，只希望皇上能有片刻松快，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如懿，朕定然不会辜负你。” “皇上，也请您不要忘记，景阳宫还有一个待产的仪贵人，如今皇后娘娘心力交瘁，很多事情只怕是有心无力，但仪贵人腹中的，也是皇上的孩儿。” 海兰插进一句话来，皇帝才记起，自己还有一个孩子没有降世，可是看到今天皇后那个样子，只怕是难了，忽而他看到如懿，心里便有了主意。 “如懿啊！朕有件事情需要你做。” “皇上吩咐便是，能为皇上做事，是臣妾的荣幸。” “好，皇后心力交瘁，又要照顾永琏，后宫的事情很多时候又顾不上，不久，仪贵人又要生产，朕思来想去，还是要给皇后安排一个助手，朕希望你能帮帮皇后，协理六宫，朕知道，皇后一直………” “只要是皇上想的，臣妾自然照办，只是臣妾不曾接触过，若是做的不好，皇上莫要怪罪，等二阿哥身子好了，臣妾再交还权力，一切自当竭尽全力。” 不等皇帝说完，如懿便答应下来，皇帝动容，惊喜万分，抱了抱如懿，如懿并非抗拒，主动迎了上去。 “皇上，今日你累了，便什么都不要想，好好歇着，二阿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朕知道，你也照看好自己。” 正文 第69章 协理六宫之权 皇帝走后，如懿与海兰一同走在回宫的路上，月光倾洒，两道影子被无限延伸，相对无言，是因为不能言，也是因为隔墙有耳，但彼此都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海兰看似不合时宜的一句话，实则是在皇后心里又插了一刀，皇后是富察氏贵女，富察氏百年荣光都在她身上，她最在意的除了自己的孩子，还有中宫之位。 明日整个后宫都会知道，娴贵妃被皇帝赐了协理六宫之权，理由也是皇后没有办法反驳的，如果二阿哥没了，她又能有什么指望，璟璱是公主，做不了什么，未来还有和亲的风险，身为人母，她总要护住自己的孩子。 以照顾二阿哥为由，这些时日，后宫诸事交给娴贵妃管理，加上仪贵人生产，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一处，压的皇后翻不了身，如懿明日还要去一趟长春宫。 身为贵妃，如何能够僭越，如懿既然要做，那便要让众人无话可说，孩子她心疼，大人却是不必了，富察琅嬅不错，但自己不肯放过自己。 琅环福地，女中光华，多好的名字，又选了长春宫，长春长春，身在帝王身旁，如何能够长春，只会自寻烦恼。富察琅嬅好不到哪里去，如懿又能好到哪里去，如果不是重来一世，结局相差无几，这便是紫禁城里，情根深种女人的宿命。 “姐姐，最近你越来越多愁善感了。” 海兰心思细腻，能够清楚的感知如懿的感情变化。 如懿笑了笑，柔声道：“只是想着宫里女人的命运使然，你我才要彼此扶持，走到尽头。” “姐姐，不要多想，早些歇息吧！” “嗯” 次日一大早，皇帝便宣布了娴贵妃协理六宫的事情，一直到二阿哥好，长春宫的请安都免了。 皇后听到这个消息，心里难过，本来就吃不下早膳，如今更是一口都吃不下，皇后知道，这是皇帝在责怪自己，逼迫永琏太甚。 皇帝对于自己的责难从来都不在嘴上，而在心里，做错了什么，皇帝并不言说，因为她是皇后，皇后怎么会错，可就是这样无声的责难在一点一点蚕食皇后，最后断送性命。 富察琅嬅心里苦，又有谁知，族中只知道以家族荣光为重，何曾在意她这个皇后之位坐的如何。世人都以为皇后母仪天下，无忧无虑，事实真的如此吗？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天底下没有免费的道理。 她做这个皇后，已经做的太累了，有时候还会羡慕娴贵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什么顾虑，而自己，时时刻刻都有人在提醒自己，大清国母，中宫之位，凡事只能循规蹈矩。 “娘娘。” 看着皇后自责，素练心疼不已，娘娘这个皇后做的实在是太苦了。 “娴贵妃娘娘来了。” 底下人来报，皇后立刻收拾好情绪，又变回那个雍容华贵的皇后，走到大堂端坐在椅子上，仪态端庄，一丝不苟，如懿进来的时候，还在感慨，大族女子就是不同。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万福金安。” 如懿身为乌拉那拉氏的女儿，礼仪自然也不会差了，什么时候都是规规矩矩，说不出的美意。 皇后看着向自己行礼的娴贵妃，眉眼上挑，有些得意，协理六宫又能如何，见了本宫，还不是要恭恭敬敬行礼。 “如懿妹妹不必多礼，皇上赐了妹妹协理六宫之权，又免了请安，妹妹怎么还到长春宫来了？” “皇后娘娘，在臣妾心里，后宫永远是以皇后娘娘为主，臣妾怎么敢僭越。不过是因为二阿哥生病，皇上为了皇后娘娘的凤体着想，这才叫臣妾协助一二，而且特意交代，待二阿哥好后，还是皇后娘娘做主。” 如懿说完这番话，皇后笑容更甚。 “妹妹有心了，本宫自然念你的好。” “臣妾无儿无女的，又身居贵妃之位，皇上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臣妾能做事了，慧贵妃还要照顾大阿哥，多有不便，只有臣妾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只是臣妾觉得惶恐，从未处理过什么事情，要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还是得皇后娘娘拿主意。” 如懿今天来，便是将戏演全了，今天的一切都会传到皇帝耳朵里，如懿无心争权，只是没有办法，自己也不想，但是得干活。 “倒是难为如懿妹妹了，以往清闲惯了，如今还要你来做事，是本宫连累了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大可以来问本宫。” 皇后听出了如懿话里的意思，笑容满面，娴贵妃到底是聪明人，知道这后宫之中，应该依靠谁。 “多谢皇后娘娘体谅臣妾，不过实在说不上连累，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能为皇后娘娘分担，臣妾自无不可。只是希望二阿哥早些好起来，臣妾也就解脱了，还望皇后娘娘好生照顾二阿哥。” “哈哈，你呀！本宫知道了，不会让你劳累太久。” ”那臣妾就多谢皇后娘娘了，这是昨日臣妾与愉嫔抄写的祈福经文。臣妾力弱，做不了什么，只能做些杂事，聊表心意，惟愿二阿哥早日安康。” 如懿姿态放的低，嬿婉将经文交给素练，皇后大概看了一眼，心里也有几分宽慰，难为娴贵妃还有这样的心思。 “如懿妹妹，你和愉嫔有心了，本宫要谢谢你们才是。六宫的账本，本宫稍后会让素练给你送过去，已经分门别类好了，你按部就班，应当不会出错，要是不知道的，便来问本宫，本宫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皇后心情大好，差点又自己吓自己了。 “皇后娘娘宽宥，便是我等的福气。如此，臣妾也就不打扰了，过几日再送些祈福经文来。” “如懿妹妹慢走，素练，你送送娴贵妃。” “是” 皇后看着如懿的背影，又想起来当年如意一事，可时过境迁，许多事情早就变了，又何必紧抓着不放，让自己历历在目。自从入了宫，如懿也变了很多，少了几分烈性，人啊，终究得向现实低头。 “素练，交代下去，叫他们莫要为难娴贵妃，坏了皇上交代的差事。” “奴婢知道，娴贵妃娘娘有心了。” 正文 第70章 端慧太子 自如懿从长春宫出来之后，近一个月都是娴贵妃协理六宫，那里送过来的账本，如懿看过之后，打理的井井有条，毕竟前世她比皇后还多了两年经验，这点事情自然难不倒自己。 六宫之中，心悦诚服，有了经验，如懿做起事情滴水不漏，恩威并施，法外有情，宫人无不敬服。遇到一些大事，如懿还是拿到长春宫去，请皇后交代，好安皇后的心。 一直到仪贵人生产，二阿哥还不见好，情况反而有些加重，皇后为了表率，还是将二阿哥放在撷芳殿，自己日夜照料，可就苦了长春宫的宫人，日夜不停。 看着熟睡的二阿哥，素练与莲心脸上都浮现疲惫之色，这一个月，可是将她们折腾的不轻。为了二阿哥能够静心养病，如懿特意求了恩典，让永璋和璟盈暂时回到生母身边，不必吵闹到二阿哥，皇后思来想去，还是同意了。 可永琏是嫡子，她要做好皇后的本分，以身作则，也就没有让永琏搬到长春宫。 撷芳殿中，太医刚刚走了，素练与莲心吩咐下去。 “眼下正是芦花开放的季节，太医交代过，要格外小心些，都仔细着点，二阿哥有任何情况，要及时上报。” 连着一个月的疲惫，素练说话都有气无力，撷芳殿二阿哥这裁剪了一半的人手，全靠她们才能撑了下来。 “素练姐姐，你去先去休息吧！我在这守着。” 莲心看着素练憔悴的模样，关心出声。 “莲心，你我都连着一个月没有睡好觉了，白日还要伺候皇后，今夜咱们早些休息，晚些时候过来换班，先让她们照看着，都是宫里的人。” “还是素练姐姐先去休息吧！我在这守着，二阿哥是我照顾的多，旁人看着，我不放心，总希望他好的快些。” 莲心心里着急，二阿哥受罪，自己心里也不好过。 “嗯，那就有劳了，还是年轻些好，能熬，我就在偏殿，有什么事情，及时叫我。” “知道了。” 素练转身离去，殊不知一旁不起眼的小宫女便往殿外走了去，她一直是撷芳殿伺候的宫女，前年家里人病重，躲在一旁哭，是嘉贵人看她可怜，才伸以援手，给足了银两。 往后时常接济，叫小宫女家里的日子渐渐好了起来，小宫女自然感恩戴德。嘉贵人起初只是觉得可怜，后来接济多了，便有了利用的心思，总是想着日后自己有了孩子，也要放去撷芳殿，总要有人细心照料，所以便一直留着。 这种想法，小宫女自然不知道，只是觉得嘉贵人那么好的人，却死的悄无声息，小宫女觉得不公平，老天有眼无珠，所以有了报复的心思，几经周折，总算是找到了一点线索。 咸福宫的茉心告诉她，嘉贵人之死是因为皇后。好巧不巧，那日嘉贵人大发善心被咸福宫的人瞧见了，转头就报了上去，知道这小宫女有心报恩，便利用一二，反正也没人在乎。 却不知道，今日就是二阿哥的死劫。太医说了，二阿哥不可吸食芦花，小宫女便想了法子，刚好轮到她换班，连老天都在帮她。 所以去采了一把芦花，放了一些在二阿哥床旁的窗户下，芦花细小，风一吹就没了，也没有人会知道，神不知鬼不觉。 当小宫女放芦花的时候，正好莲心抬头，看到鬼鬼祟祟的身影，只是她没有注意，什么人敢在撷芳殿乱来，她心中的恶念已经被善念压过，并不打算对二阿哥出手，只是看着。 夜深人静，景阳宫灯火通明，时不时的哭喊声传出来，仪贵人正在房里分娩，有些难产，已经过去很久了，孩子还没有出来，皇帝在外面焦急不已，如懿在一旁看着，皇后并没有来，而是交代了如懿。 “皇上，您再转来转去，臣妾头都要晕了。” “朕有些着急了。” ”嬿婉，去泡些安神的茶来给皇上，皇上洪福齐天，子嗣都有国运庇护，会平安无事的，皇上不必担心。” 如懿走到皇帝身边，希望皇帝冷静下来，如懿看着头都晕了。 “如懿啊！朕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有些胸闷气短，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心绪不宁。” 皇帝心里有所感召，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希望自己的孩子都能平平安安的。 景阳宫中，仪贵人艰难无比，几个稳婆也是焦急不已，孩子还没有出来，一旁的太医没有办法，只能施针，让仪贵人保持清醒。 仪贵人自然不肯放弃，以前她是皇后身边伺候的宫女，一朝爬上龙床，才有了现在的地位，可是因为出身，一直不得待见，被别人嘲笑，若是能有一个孩子傍身，情况便会好上很多，所以无论如何，她也要为自己生下一个孩子来。 “娘娘，用力啊，娘娘。” 仪贵人大汗淋漓，一时着急，血崩不止，稳婆没了主意，赶紧出来询问情况。 “皇上，仪贵人血崩不止。” “什么？” “先用止血散，本宫进去看看，皇上，放心，一切都会没事的。” 如懿镇定自若，走进产房，也顾不得这些了，好生安慰仪贵人，这样凶险的局面，她自然是第一次见，但是别无选择。 “仪贵人，皇上就在外面，你要为孩子想想，为自己生下这个孩子来。” “娴贵妃娘娘，嫔妾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 仪贵人拼死生下皇嗣，已经是深夜了，仪贵人直接脱力晕了过去，如懿看着孩子，却听到宫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貌似是撷芳殿的方向，如懿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二阿哥怕是凶多吉少了。 “好好照顾仪贵人，别让仪贵人落下病根，女人生孩子本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难产一事，身子必然亏空，太医院要好好调养一番，尽量避免。” 如懿交代下去，将孩子给了乳母，自己则是朝着撷芳殿的方向走去。 长春宫里，皇后惊醒，叫声凄厉，一路跑了过去，到了撷芳殿门口，早已泪流满面。 “永琏，我的永琏。” 正文 第71章 命运使然 皇帝听到那个方向的哭声，心口一紧，不好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难怪一时心绪不宁，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在去撷芳殿的路上，宫人来报。 “皇上，二阿哥薨了。” 听到这个消息，皇帝先是木然，嘴唇蠕动，却说不出话，仿佛受了巨大的打击，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随即眼眶发红，似乎是强忍着泪水，没有滴落下来，只是手撑着头，默然流泪。 一滴浊泪滑过，皇帝仍是不相信他听到的消息，太医明明说了，可以根治，怎么可能，永琏是他的嫡子，上天赐予他的儿子，上天怎么可能会收回。 “你再说一遍。” 皇帝浑然不知，自己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或许这个时候，他只是一位父亲。 “二…二阿哥薨了。” 来报信的宫人也是潸然泪下，李玉同样如此。 “赶紧去撷芳殿。” 皇帝收起眼泪，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他的动作已经出卖了他，恍然无助，一如当年。因为自己的身世，所以皇帝格外注重嫡子，一心希望嫡子可以继承大统，也专门培养嫡子，更是十分偏爱，上天便要和他开这个玩笑。 看着皇帝，强装镇定的样子，李玉让宫人加紧步伐，火速赶去撷芳殿，到了地方，皇帝下来的时候，腿脚无力，还是李玉搀扶了一把，才堪堪站稳，听着里面凄厉的哭喊声，皇帝面色颓然，他的嫡子真的离他而去了。 一步步走上台阶，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心里，皇后双手抓在门槛上，似乎没有这个勇气踏入撷芳殿，那是她心心念念的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这是皇帝第一次看皇后这般模样。 “皇上，臣妾的永琏还这么小，他还这么小。” 皇后看到皇帝，眼泪已经干了，流不出来，这些天，眼泪早就流干了，什么都没有了。此时此刻，看到自己的丈夫，便是唯一的慰藉了。 “朕亦是痛心疾首，永琏是朕的嫡子，是上天赐予的儿子，他未来要继承大统，这叫朕如何能够接受。” “撷芳殿里怎么会飘进芦花来，臣妾已经格外小心了。” 皇后一想到永琏被芦花弄得窒息而死，就心痛难忍，一睡便睡过去了，可曾想过他的额娘和阿玛。 “不怪你，秋日芦花多，谁能想到今夜芦花会飘进撷芳殿，为什么偏偏是永琏，若是换了旁人，朕未必会这么难过。 朕早该知道的，在皇宫里的孩子，很难长大，很少有能活过二十的，可为什么要是永琏。” 话音刚落，皇帝有些发昏，脚步一软，险些栽倒，还是李玉搀扶，这才没摔下去。 “皇上，皇后娘娘，节哀，若是二阿哥在天之灵，一定不愿意看到皇上和皇后娘娘这般伤心的，去看看二阿哥吧！” 李玉说的潸然泪下，感人肺腑，一旁的宫人都在抹眼泪，这个时候不哭，以后便没有机会哭了，所以能有伤心就要有多伤心，起码看起来要很伤心。 “不，是臣妾害了永琏。如果不是臣妾减了撷芳殿一半的人手，永琏怎么可能，是臣妾为了后宫的表率，害了永琏，臣妾要这表率去做什么。” 皇后捂着胸口，扪心自问，永琏的死，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如果没有逼迫永琏，说不定现在还是活蹦乱跳的。如果可以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逼迫永琏，让他好好睡觉，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如懿赶到的时候，便是撷芳殿哭成一片的模样，皇后面色颓然地靠在椅子上，二阿哥的身后事已经收拾干净了，皇帝追封为端慧太子。如懿看着皇后黯然神伤的模样，心里有几分动容，可始终没有动摇。 这是在提醒如懿，若是一切照旧，来日坐在这里哭泣的，就是自己了。如懿酝酿好情绪，缓步上前，眼眶瞬间红了，挤出两滴泪花，面色凄然，声音微颤。 “皇后娘娘，臣妾来晚了。” 听到声音，皇后抬头，如懿竟然也能如此伤心，难道自己真的错怪她了吗？ “臣妾刚刚从景阳宫赶过来，却还是晚了一步，太医不是说可以根治吗？怎会如此？” 话音未落，泪先流，一朵朵泪花绽放，如懿看着二阿哥的的房间，眉眼低垂，暗自神伤，好好的一个孩子，都是亲娘连累的。 “景阳宫。” 皇后喃喃自语，她想起来，今夜也是仪贵人生产的日子，为什么偏偏都在今日，永琏薨了，仪贵人便生下子嗣，莫不是来索命的。要索就索我的命，别索我儿子的命啊！夜里皇后求遍满天神佛，无神回应，哪怕用命去换，她也是愿意的。 可她是皇后，这些心思只是永远放在心里，身为六宫之主，还得照拂嫔妃，自己的孩子没了，还得恭喜她人生下子嗣，这是何等的讽刺。 “仪贵人生的阿哥还是公主？” 皇后强颜欢笑，逼着自己关心一句。 “仪贵人生了一个公主，但是大出血，那是拼了命的，日后恐怕不能侍寝了。” 听到此话，皇后心里稍微好受一些，只是一个公主罢了，不过不能侍寝，便是给宫里的嫔妃判了死刑，终日孤寂缭绕，仪贵人到底是自己的身边人，皇后总要表示。 “仪贵人拼死为皇上诞下一位公主，本宫岂能叫她寒心，只是永琏过身，本宫有心无力，仪贵人那边，你多照看些。” “皇后娘娘吩咐的，臣妾定然照办，只是夜里风凉，皇后娘娘要保重凤体，若是皇后娘娘有什么事情，叫臣妾等怎么办，后宫大小事宜还要皇后娘娘处理。臣妾想，二阿哥那么孝顺的一个孩子，在天之灵 肯定不愿看到皇后娘娘这般。 皇后娘娘，臣妾力弱，只能说些话来安慰，旁的什么也做不了。” 如懿边说边流泪，皇后看着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如懿妹妹有心了，本宫自当节哀，让永琏走的安心些。” 话音未落，又是流泪，两个女人，小声哭泣，素练看着，心急如焚，这样皇后娘娘能好吗？ “娴贵妃娘娘，皇后娘娘心伤不已，仪贵人那边还需要你去照看，就劳驾您了，您若是再哭下去，今夜怕是没停了。” “皇后娘娘，那臣妾明日再来。” 如懿又交代素练，好生照看皇后娘娘，这才一脸担忧的离开，走出撷芳殿的刹那，表情恢复如初，眉眼上挑，嘴角勾起笑容，眼神冷漠起来，随手擦去泪痕。 祸福茫茫不可期，这便是如懿的心境写照了，一切都是天意啊！ 正文 第72章 幸灾乐祸 夜里撷芳殿的声音格外醒目，满宫嫔妃很快便收到消息，纯嫔知道二阿哥薨逝，第一反应不是悲伤，而是笑了，很难想象平日里软弱的纯嫔会有这个反应，但这就是她最真实的反应。 为母则刚，皇后叫人对永璋悉心教导，教的连话都不会说几句，若不是自己暗中照拂，岂不是要被皇上厌弃。纯嫔从来没有什么大志向，只希望孩子平平安安过完这一辈子，自己能看到他娶妻生子，便心满意足。 至于那个位置，她从来不去想，也轮不到她去想，可就是这点念想，皇后都要断去她的，这一个月来，都与自己的孩子相伴，日子是多么惬意。 一切的一切，都是报应，为娘的做了什么孽，都会报应到孩子身上。 但笑过之后，自然要满心伤心的去给二阿哥做做样子，自己也没什么好做的，便多做些元宝，免得他在下面无钱可用，连个糖葫芦都买不起。 咸福宫里，慧贵妃更是幸灾乐祸，当天夜里就叫人给父亲府上送去了这个好消息，要打富察氏一个措手不及。 “好啊好啊！老天开眼。皇后啊皇后，这天不叫你如意，你又能如何，自讨苦吃。” 如今嫡子没了，对于慧贵妃来说，那是天大的好消息。 “哎呀！” 慧贵妃在宫里笑了好一阵，这机会就这么水灵灵地送到自己面前了。 “娘娘，咱们低声些，若是叫旁人听去了，岂不是滔天大祸。” 茉心赶紧提醒，总感觉自家主子最近脑袋一会灵光，一会不灵光。 “怕什么，左右没有别人，即便本宫不笑，皇后也会认为本宫笑了，毕竟嫡子没了，长子就是最尊贵的，既然她认为本宫有这个心，那本宫自然要有，要不然岂不是让她平白咒骂本宫。” 自从和皇后闹掰之后，慧贵妃也是放飞自我了，想起以前在皇后面前伏低做小，忍气吞声的模样，就想给自己两巴掌。皇后纵然是六宫之主，可自己身为贵妃，她又真的能如何，只要自己循规蹈矩，不落把柄，还不是任自己放肆，何必看她人脸色。 想到这，慧贵妃又气自己，平白吃了这么多亏，真是委曲求全了。 现在好了，不用受气，自己高兴就好。 “娘娘，皇上极为看重嫡子，伤心不已，若是咱们这个样子被皇上知道了，皇上定然会雷霆大怒，听说皇上还封了二阿哥端慧太子，可见重视。” “那又如何，死后哀荣谁知道呢！活着的时候不见情深，人走了倒是各种追封，他也看不到啊！罢了，样子总要做一做，咱们去撷芳殿，看看皇后，好好哭一哭，这个本宫擅长。” 慧贵妃自然知道该做什么样子，反正流泪她最擅长，其他的是做不了。 几个嫔妃都去了撷芳殿，其中有几人是真情实意的，不过都是装模作样罢了，表面的恭敬谁都会做。 延禧宫里，如懿回来的时候，海兰已经在折元宝了，面色无喜无悲，看到如懿回来，眉目瞬间温和起来。 “姐姐，撷芳殿如何了？” “二阿哥薨逝，皇上封了端慧太子，神伤不已，你也要去守丧，不可落人口实。” 如懿眉宇之间有些许疲惫，景阳宫那边还需要处理，仪贵人伤了身子，总要好好调养，生下来的公主也需要人照顾。 “姐姐，这个我自然知道，想着亲手折一些元宝，好给二阿哥在下面买糖葫芦吃。仪贵人那边呢？偏偏命不好，在今夜生产，日后是难了。” 仪贵人的孩子在二阿哥薨逝的时候生下孩子，她的生辰便是二阿哥的忌日，皇帝与皇后都会记得，这就决定了这个孩子不可能受宠。有些人，生下来，命就注定好了。 “仪贵人出了大血才生下这个孩子，咱们日后多照看一些，宫里人冷暖自知，焉知来日不会自己结下一个善缘，对于害我们的人，自然不必心慈手软，趁着二阿哥薨逝，慧贵妃与皇后之间暂时只能留一个。” 如懿思索清楚，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那我再多折一些元宝，好提前为她留些钱财，免得无钱享用。” 海兰狠起来，连自己都下手，何况她人，在这宫里，心慈手软是活不下去的，只会害死自己。 “好妹妹，我去佛堂抄些经书，让二阿哥走的好一些，咱们比谁都重情重义，感同身受。” 月色之下，清冷的月光照耀在延禧宫紧闭的大门上，斑驳点点，而宫门之后，则落入阴影之中，唯有跳动的烛火显得近人情，如懿与海兰的心早就冰封起来了。 皇帝的情爱于她们而言，已经不重要的，如懿始终记得姑母临终前的遗言，乌那那拉氏的荣光，自己的生活，都逼着她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 次日，众人都穿着素白的丧服，每个人都是那样的神情哀伤，仿佛薨逝的是自己的孩子，皇后看着众人，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在慧贵妃脸上停留片刻。 慧贵妃虽然也伤心，但挤出来的泪花实在上不得台面，心里的高兴恐怕占多数，皇后看着，心里恨意上涌，自己的孩子薨逝，她抚养的孩子却活的好好的。 慧贵妃似乎知道皇后在看自己，当下演的更卖力了，泪水奔腾，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全场就属她的哭声最大，几人抬头，不明所以，不知道她又在想什么，只好也伤心起来，早上来水都没喝两口，真哭不出来，只能低头。 皇后心里思忖，已经有了主意，目光又转到如懿身上，如懿面色凄然，流泪无声，只是默默的伤心，皇后心里到底是宽慰一些，没想到最后是自己提防的如懿真情流露。 或许是她真心爱护皇上的孩子，才能这般神伤，宫里冷暖自知，皇后自然明白，这些人里有几个是真心的。可皇后又能如何，只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孩子，叫她们得意了去，可又能得意多久呢！ 六宫之中，岂能容忍包藏祸心之人。 正文 第73章 慧贵妃缺席 亲人的离世从来不是大雨滂沱，而是一生的潮湿，二阿哥的薨逝，皇后永远无法释怀，丧仪过去，她还是那个雍容华贵的皇后，六宫之主，大清国母，所有的伤心只能放在暗处，不能流露。 皇帝对于嫡子的离世，黯然神伤一阵，照旧上朝，处理国政，身在此位，便是悲哀，若是永琏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或许就能一辈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生在帝王家，这便是无奈。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后宫沉浸在哀伤之中一个月后，众嫔妃又来到长春宫请安，稀奇的是，慧贵妃请了病假，眼瞅着又要到冬天去了，慧贵妃的老毛病又犯了。 处理完丧事，恒娖公主已经在返回准格尔的路上，太后要照顾四阿哥，很多事情已经不管了，而如懿已经将协理六宫的权力上交，这让皇后又高看如懿几分。 “臣妾（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各位妹妹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众人坐立下来，仪贵人的身子到底是伤到了，太医调养之后，已经好了很多，但总是有些气虚，不过有公主在，心里好受很多，只是不敢在皇后面前提起。 玫贵人与纯嫔都各自带了一个月的孩子，前些日子才分别开来，日子也算有些盼头，算不得难过。小嘉贵人还是老样子，模样倒是标致，只是寡言少语，皇帝再也没有去过启祥宫，皇后也没有这个心思去折腾，这一个月，皇帝来长春宫只是说几句话，从来不过夜，对于皇后而言，就是无声的责问，叫她倍受煎熬。 “各位妹妹不必多礼，慧贵妃身子虚弱，今日不便前来，就只有咱们几个人了。” 皇后目光转过，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嫔妃，又想起她们第一次对自己行跪拜礼的时候，眉目上挑，眼神微眯。 “慧贵妃娘娘身子向来弱些，大家有目共睹，尤其是到了寒冷天气，只是请安她向来不差，难不成病又重了一些？” 纯嫔向来与世无争，今日出声也是出于关怀，毕竟潜邸的老人是越来越少了。 “晞月姐姐的身子，咱们也不知道，总归有太医细心调养，若是得空，去看看也好，皇后娘娘总会安排下去，咱们等着便是。” 体寒之症越治越重，再加上坐胎药，慧贵妃只怕没有多久日子了。 听到纯嫔的话，皇后眉目低垂，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水，眼底中多是嘲弄之色，一个蠢笨如猪的人，自以为胜券在握，殊不知大难临头，自己也算是早日助她解脱了。 喝了一口茶，刚好是如懿说话，皇后抬起头的刹那，眼底的嘲弄之色已经消失不见，眉目温和起来，全是暖意，嘴角上扬，令人如沐春风。 “如懿妹妹说的是，慧贵妃与我们都是最早进府的人，情分总归是深厚一些，于情于理要去照看。本宫身为六宫之主，自然要照拂嫔妃，咸福宫里，本宫已经着人请了齐太医去看。 齐太医医术高明，又是皇上亲自吩咐给慧贵妃诊治的，对慧贵妃的情况知根知底，本宫自然放心，想来不日便可痊愈了。” “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实在是我等之福。” 海兰掐着时间说话，恭维一番，皇后面露满意。 齐汝的事情，皇后自然放心，哪怕她没有出手，也总有人会出手，要不然以齐汝的医术，这么多年还是老样子，反而加重了，若是没有猫腻，皇后是不信的，很多事情看破了就不必说破。 “皇上抬举，让本宫做了皇后之位，那本宫自然要尽到皇后的责任，这些时日也辛苦你们了。前些日子，皇上拿了一些贡茶过来，各宫都分一分，尝尝鲜。” 皇后一个眼神，素练与莲心自然知道该做什么，将准备好的茶叶拿了出来。 “皇后娘娘，这等好东西您该自己留着才是，我们能喝一杯就是，若是皇上知道，还以为我们向皇后娘娘讨要呢！少不得又要数落一番，上次皇后娘娘给的贡茶，皇上可是说了臣妾几句，说臣妾专去长春宫打秋风。” 如懿说的绘声绘色，众人听着都笑了起来，皇后也是难得露出笑容。 “哈哈，皇上知道什么，咱们姐妹情深，本宫拿出去，他去了哪个宫室都能喝到。” “皇后娘娘说的是，那臣妾便接下了，皇后娘娘的好东西都紧着我们，难怪皇上要数落两句，不过就是数落两句也值了。” 纯嫔笑容盈盈，东西先接着，会不会用那另当别论，对于皇后，纯嫔是多留了一个心眼，永璋的事情始终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纯嫔姐姐向来会说话，嫔妾笨嘴拙舌的，只能千恩万谢了。” 海兰笑容满面，个个都在奉承皇后，藏在蜜糖之下的尖刀，犹如躲在暗处的毒蛇，稍不留神便要拿人性命。 “是了，臣妾多谢皇后娘娘赏赐。” 如懿余光看着慧贵妃的空位，心里暗自思忖，也是时候让慧贵妃知道真相了，不过还要再等等，等到身子熬的差不多，再告诉她这个好消息，才好一命呜呼啊！ “你们啊！惯是会说话的，本宫只是做了本宫该做的事情，就不必谢来谢去，为皇上延绵子嗣才是最重要的，等再过些时日，皇上心情好转，内务府那边会好好安排。 眼下就是咱们这些人，没有子嗣的可要抓紧些，再不济有个公主也是好事。” 皇后旧事重提，如懿只觉得讽刺，这镯子里的零陵香也不知道是谁下的，如此伪善，还能说的冠冕堂皇，真是没耳听。天天希望自己与慧贵妃有子嗣，可心里比谁都明白，生不了。 要不是没除掉这几个罪魁祸首，如懿早生了，省得皇帝天天在耳边唠叨，旁人有孕就来洗脑，说什么朕最盼望与你有个孩子，无论男女，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都不会换句话说，看得出的敷衍。 “臣妾惶恐，多谢皇后娘娘挂念，臣妾怕是无福消受，这么些年，早就看淡了，妹妹们多些孩子，也是热闹。” 正文 第74章 可是他叫我母亲 “如懿妹妹，有福之人运气自然不会差，只要养好了身子，总是可以的。”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自当尽力。”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各自回宫吧！” 皇后多说了几句话，便有些心神不宁，这些天伤心的够多了，已经伤神伤体了。前几日富察老夫人来探望，说要再生一个嫡子，才能稳住中宫之位，嫡子才是国本稳固的关键。 身为中宫，子女越多自然是好事，若是能再生下一个嫡子，皇帝自然会常来长春宫，皇后心里也要考虑，哪怕身为皇后，也要皇帝的宠爱，不能动摇自己的位置。 “娘娘，内务府那边来回话了，说是新的绿头牌已经做好了。” 素练捧着牌子过来，皇后大概看了一眼，便抬起头来，眸中思绪一扯，缓声道：“慧贵妃身子重，仪贵人还养着，启祥宫被厌弃，剩下的依次安排，雨露均沾便是。这段时日娴贵妃很是懂事，延禧宫放在头夜。” “奴婢明白了，慧贵妃那边咱们可还要接着做些什么？” “不必了，她的身子已经亏空，左右不过是熬着罢了，眼下只怕还在得意，便让她如此，如此做派，本宫岂能容她。” 皇后下手有分寸，喝了这么多坐胎药，只会慢慢蚕食，本就是将死之人，不过帮了她一把。 “是” 此时的咸福宫，到处散发着药味，慧贵妃靠在床头，心里五味杂陈，她这具身子向来虚弱，一场风寒竟然就这么倒了，闻着殿中的安神香，才好了一些。 面色苍白，大阿哥见了不免心疼几句，慧贵妃总归是感慨，自己没有白疼这个孩子，眼瞅着是一天天长大了，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大阿哥娶妻生子。 “永璜，母亲屋子里药味重，到书房去，茉心给你放了你喜欢吃的糕点，好好温习功课，眼下你是皇子里面最有盼头的，母亲便指望你了。” 永璜看着面色苍白无力的慧贵妃，面上有几分担忧，最近皇阿玛总是想起二弟，已经很久没有关心自己了，但是他不敢和母亲说，怕她知道担心，病更重了。 “儿子知道，母亲好好休息，早点好起来。” “母亲当然会照顾好自己了，永璜也要时时刻刻照顾自己，快去吧！” 等大阿哥走后，慧贵妃又咳嗽了起来，手帕里面竟然有几分血丝，当下神情忧惧，十分害怕，她还这么年轻，怎么就会成这个样子，要是真出了事，永璜怎么办。 “娘娘，您怎么起来了，太医说了，要多休息。” 茉心看到慧贵妃起身，连忙过去伺候。 “茉心，大阿哥可有用心？” “大阿哥自然是日日仔细功课的，吃食也都是娘娘挑好的，穿的也是最好的，有娘娘做大阿哥的母亲，是大阿哥的福气呢！” “哈哈，本宫倒觉得，有大阿哥是本宫的福气，本宫无所出，是大阿哥让本宫享受了母子情分，本宫当然高兴，只是本宫这个身子，未必能支撑到他长大，总要为他做好打算。”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茉心听了，眼眶发红。 “娘娘，您怎么能这么想，太医不是说了嘛！您的病需要静养，大阿哥自然有奴婢会照顾，您就不要多想了，好生养着身子才是，来日大阿哥的福晋还需要您来选呢！” “本宫何尝不想如此，可本宫的身子，本宫知道，太医固然学艺精湛，可本宫这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齐太医为本宫治疗了这么多次，还是不见起色，本宫早就明白了，不过是他们宽慰本宫罢了。 你也不用多说，本宫自己比谁都清楚，时日无多，也就不奢望了，好好养着，能多陪伴大阿哥一些时日便多陪伴一些。哲妃去的早，大阿哥早年丧母，如今本宫一去，大阿哥还能指望谁，就是为了大阿哥，本宫也要撑着。” 慧贵妃抬头看着房顶，缓缓吐出一口气，她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做心力交瘁。 “娘娘，您千万不要吓奴婢啊！娘娘的身子虽然一直不好，可也不至于会一下子崩坏，莫不是有谁途中使坏，坏了娘娘的根本？” 茉心是慧贵妃的陪嫁，自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慧贵妃遭罪，她心里也难过，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茉心，本宫的身子一直不好，一时不济着了风寒，这才倒了下去，谁能害本宫，嘉贵人已经死了，谁敢害本宫。本宫的阿玛是皇上的重臣，皇上自会偏爱几分，又不是玫贵人那等卑贱之人。” 说起这个，慧贵妃是不信的，向来只有她害别人的份，没有别人害她的份。能对她下手的人，想都不用想，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皇后，一个是娴贵妃。 皇后出身富察氏，满门权高位重，自太祖皇帝时期就一直是大清的中流砥柱，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她不屑于做。娴贵妃虽然出身后族，又有景仁宫那样的姑母，可交往了这么多年，以她的气性，也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剩下的嫔妃，一个个都不够看，唯一恨绝的嘉贵人早已命丧黄泉。 “娘娘，大阿哥那边您就少操些心，奴婢会好好照顾的，娘娘先顾着自己才是。” 眼下先分了主次才好，若是自家主子真的支撑不住，对于大阿哥来说，那可是祸事，好不容易才傍上一个有家世的高位嫔妃。 “茉心，说的容易，可难做啊！永璜他叫我一声母亲，我自然要尽到母亲的本分。只是本宫还放不下你，若是本宫真有这么一天，你便跟在大阿哥身边，好好照顾他。” “娘娘，您还好好的，说这个话干嘛，奴婢还要继续伺候您呢！大阿哥奴婢要照顾，娘娘奴婢也要伺候。奴婢自小就被家里发卖，若不是娘娘，哪有奴婢的今日。” 说着说着，茉心还流出眼泪来，情不自禁，神伤不已。慧贵妃看着，轻轻擦去茉心眼角的泪花。 “傻姑娘，天底下哪有谁许给谁一辈子的，夫妻之间都做不到，你伺候我这么久，还没有过自由，终日困在宫中，同我一起做笼中鸟。” “奴婢自愿的。” 正文 第75章 海兰有孕 慧贵妃一病不起，缠绵病榻，这是宫里人尽皆知的事实，如懿也不管不顾，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海兰已经有了身孕，因着孩子出世，慧贵妃自然可以再坚持一段日子。 自从知道海兰有孕之后，如懿可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每日的药膳，太医院的请安，都要事无巨细的过问，还特意嘱托江与彬研制去妊姃纹的膏药，前世海兰虽然生下孩子，可身子也受了损害，得不偿失。 如今的延禧宫上上下下如同铁桶一般，就连鱼虾都是专门在小厨房挖了一口池子养着，芳草每日按照食谱，变着花样做菜，期间纯嫔和婉答应都来看过，就连仪贵人和玫贵人都走了一趟，皇后只是送了一些东西。 皇帝知道这个消息，送了许多东西过来，多是孩子的玩物，他总盼望着后宫有人能再生下一位皇子，永琏走后，皇子中就剩下三个，子嗣稀少。 这日下朝，皇帝便来了延禧宫，恰好如懿与海兰在外面坐着，如懿正在绣些孩子穿的，抬眼就看到皇帝，心里不情不愿的起身行礼，破坏气氛的来了。 一天天的奏折不用批，自己夸自己宵衣旰食，专心国政，没事就来后宫溜达，这几日连着来，延禧宫的小金库都快吃光了，每次给下人的赏钱都是足的，还要攒些留着给海兰养身子，自己凑合凑合，日子也能过。 偏偏这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人总要快到饭点的时候凑过来，差点的还不能吃，赏赐又不给银子，就是些金贵的玩物，不知道过身之后还要收回去啊！只能干看着，赏赐给别人也不行，自己还得毕恭毕敬的伺候。 算了，他是皇帝，自然要恭恭敬敬伺候，自己在后宫的地位还要仰仗于他，，脸上笑容满面，心里已经反反复复骂过了。 “皇上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臣妾好做准备。惢心，将新晒好的菊花拿过来，泡水喝，清肝明目，这个时节喝，最好不过了。” 如懿笑容满面，满心欢喜的模样，就像是整日盼着皇帝来一般。 海兰也跟着起身，被皇帝拦住。 “当心身子，有如懿这般细致的照顾，孩子定然能平安降生，搞不好还是一个皇子，不过是男是女朕都喜欢，人多才热闹。” “嫔妾多谢皇上挂念。” 如懿听了这话，在心里直摇头，这不是前段时间对自己说过的吗？皇帝果然滥情，好歹换一下话术，毕竟当事人还在，他不嫌尴尬，自己还嫌尴尬呢！ “皇上这般记挂，那是海兰的福气，只是臣妾听说慧贵妃身子重，皇上得空也去瞧瞧。臣妾本来是要去的，可是海兰有了身孕，臣妾放心不下，便一直没去，若是皇上去了，还请皇上将臣妾的这份关心转告一番，得空在去咸福宫瞧瞧。” 如懿说话的时候，眉目柔和，皇帝每每见她，都是这么温婉的模样，叫人心生欢喜，无欲无求，总是替人分忧解难。 “朕得空自然要去看看慧贵妃，只是太医说，慧贵妃的身子需要静养，朕倒也不好太过打扰，只叫人送了些东西过去，等她身子好些，朕再过去。” 这话说的，如懿无言以对，这么聪明一个皇帝，就听不出半点自己在赶人的意思吗？揣着明白装糊涂，慧贵妃就该哭晕在咸福宫。 “原来如此，只望晞月姐姐的身子快些好，若是知道海兰有孕，也会高兴的。前面出生的都是公主，臣妾倒是希望这一胎是男孩，也好和他们一起做伴。” “慧贵妃还有这种心思？” 皇帝有些狐疑，以他对慧贵妃的了解，旁人有孕，她哪里会高兴，只怕想的是自己为何不能有孕。 如懿总是为她人打算，也不为自己想想，生个一男半女，那是多高兴的事情，皇帝想着，是不是在延禧宫留宿的时间太少了，年少情深之人，总希望可以到白头偕老的日子。 “如懿啊！你也该为自己想想了，什么时候能给朕生个一男半女，无论是男是女，朕都高兴。” “皇上～” 被当众说出来，如懿面色发红，娇羞极了，这种小儿女姿态，是皇帝最喜欢的，他就喜欢小鸟依人的，如懿自然可以做到。 “孩子是命里的缘分，臣妾相信总会有的，只是时间问题，皇上这般说，当真是羞死人了。” “皇上也是关心姐姐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了意外之喜，到时候我也好照顾姐姐。” 海兰也接着打趣，但如懿比谁都清楚，她只想让自己的孩子快快乐乐长大，什么嫡子、太子之位，通通不考虑，每日只要高高兴兴的就行，自己一辈子得不到的东西，总该要孩子们得到。 “好啊海兰，你也打趣我来了，仔细着身子。” 如懿对于孩子的重视，有目共睹，皇帝心里十分欣慰，自从永琏走后，皇帝愈发喜欢来延禧宫了，每次看到皇后，就会想起早夭的二阿哥，心痛难忍。 延禧宫里，气氛活跃不说，情绪也叫人松快，如懿总有法子叫人开心，不像皇后那般循规蹈矩，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吃的也不如意，本来日日处理国事便操劳过度，去了长春宫还不能有片刻松快，索性就不去了。 “皇上，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如懿时常注意皇帝的情绪，发现皇帝眉头微皱，笑容之中带着一丝累意。 “无事，只是连日来处理国事，许久没有休息好了。” 二阿哥薨逝，皇帝只能把自己淹没在朝政之中，只要忙起来，就不会记得。 “李玉，你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要事无巨细的照顾着，若是熬坏了身子，本宫怎么办。” “娴贵妃娘娘，是奴才的不是。” 李玉果断认错，皇帝轻笑了两声。如懿话里虽然是责问，但处处透露出关心，皇帝自然高兴。 “不怪李玉，朕要成为圣祖皇帝那样的人，自然要勤勉一些，要不然岂能对得起那些先辈，下去也无颜面见祖宗了。” “皇上，臣妾替你松范松范身子。” 如懿眼里满是心疼，心里却是摇头，眉宇之间毫无明君气象，怕是难了。 正文 第76章 虚情假意 当天晚上，皇帝还是在延禧宫用膳，如懿精心为海兰安排的营养餐又被人瓜分了，但她依旧笑脸相迎，每次面对皇帝，脸上总是浮现灿烂笑容。这一顿饭吃的，可谓宾主尽欢。 皇帝事后也没有留住延禧宫，而是去了一趟咸福宫，慧贵妃他已经许久没有看过了。到了咸福宫，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他先是皱眉，似乎有些受不了，犹豫片刻之后还是走了进去，到底是曾经宠爱过的人。 底下的宫人准备通报，皇帝摆了摆手，让李玉他们在外等着，一个人走进咸福宫。 慧贵妃正靠在床头喝药，一看到皇帝来了，立刻将药碗给了茉心，自己则是倒腾了一下头发，不知道自己这副病弱之躯会不会吓到皇上，让皇上心生厌恶。 “皇上怎么过来了，也不通报一声，臣妾也好多做些准备，茉心，快去泡茶过来，皇上素来喜欢喝的。” 在皇帝面前，慧贵妃身子再不好，脸上也洋溢着笑容，对于皇帝的到来，她十分意外，亦是十分惊喜，可皇帝看到她这个模样，心里没由来的厌恶，不知道什么时候，慧贵妃身上已经没有了高晞月的模样，完完全全的变了。 可有些时候，察觉到变化的人，早就变了。 “不必，朕这次来，就是来看看你，太医跟朕说，你的病要静养，朕也不好时常打扰，只能送些东西过来。你也伺候朕这么多年，你的品性朕自然知晓，良药苦口利于病，多听太医的话，好生养着，待你好了，便去圆明园散散心。” “能被皇上惦记，臣妾感激不尽，臣妾自当养好身子，来日伺候好皇上。” 对于皇帝所说，慧贵妃又惊又喜，皇上始终是惦记自己的，那这场罪也算没白受。 “朕自当记得，等你好了，朕还要听你弹琵琶，你的手艺总是不同。” 皇帝不知道说些什么，只随意说了一句，眉目低垂，思绪又飘到九霄云外去了。 “臣妾自当尽力，只是臣妾这些天病着，也不知道永璜的功课做的如何了，希望皇上得空能看看，哲妃早逝，臣妾又是个药罐子，做不得什么，唯一仰赖的就是皇上了。” 皇帝似乎对于过去之人格外宽容，时常想念，慧贵妃旧事重提，便是要激起皇帝的怀旧之心，好多关心永璜。 “永璜是朕的长子，朕得空自然会查看。” 皇帝面色如常，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什么，看到慧贵妃这个样子，难怪当日对于永璜选择慧贵妃有些不满，怕他养成了娇纵的性子，如今看来，慧贵妃不失为一个好母亲，很会为永璜打算，只是身子实在不行。 “臣妾多谢皇上。” “嗯，天色也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朕还有事要处理。” “臣妾恭送皇上。” 话音未落，皇帝头也不回地走了，没有一个眼神留下，只是看了李玉一眼，李玉便知道如何做了。 待人走后，慧贵妃靠在床头，眉目温和起来，不再是眉头紧锁的模样，心情也舒缓了许多。 “茉心，皇上总归是记挂着本宫的，本宫一定要养好身子才是，拿药来。” 皇帝一来，慧贵妃又感受到了生的力量，想要战胜病魔，陪伴在皇帝身边。 “娘娘说的是，皇上特意过来，是对娘娘的偏爱，娘娘好好养着，准没错。” 茉心在一旁附和，随着慧贵妃一病不起，咸福宫里随处可见的人心涣散，往日里的消息也没人关注了，若是知道皇帝是从延禧宫过来的，不知该作何感想。 “只是海兰那小贱人有孕，叫本宫忿忿不平，不过是一个绣女出身，还怀上了龙胎，也不知道娴贵妃是怎么做的，竟然容忍一个绣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怀上龙胎，若是换了本宫，岂能容忍，越俎代庖，还敢越过主位去。” 慧贵妃即便是病了，也依旧惦记着这些事情，有些事情，一记，就是一辈子。 “娘娘，咱们何必惦记着旁人，能不能生下来还不知道呢！” 茉心好意劝着，眼下还是自己的身子要紧。 “本宫不过是感慨一句罢了，眼瞅着大家都有了身孕，本宫和娴贵妃却一直没有动静，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莫不是被皇后夺了子嗣去，她倒是命好，儿女双全的好福气。” 每每想起这个，她总是有些羡慕，到后来的嫉妒，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一个孩子，可一直不如意，纵使贵妃又如何。 “海兰那小贱人，搞不好要母凭子贵，本宫就祝她生个蠢笨如猪的孩子。不过娴贵妃和海兰那贱人关系这般好，怕不是要抚养她的孩子。不行，本宫不能叫她如意，茉心，写信给家里。” 慧贵妃想一出是一出，茉心自然不敢乱来，搞不好连现在的尊荣都保不住。 “娘娘，老爷说了，先把身子养好来，以待来日，这些不急于一时。紫禁城的孩子，就算生下来了，活不过二十岁的也大有人在，娘娘实在不必在这个时候操这份心。 大阿哥聪慧，咱们只要好好抚养就是，娘娘只要想想如今的太后，就都明白了。” 茉心好言相劝，慧贵妃听后，点了点头，自从病了，整个人都思绪都完全变了，这几日竟然做了噩梦，总是梦到嘉贵人来找自己，说要带自己下去，说她才是朱砂局的罪魁祸首，所以总是半夜惊醒。 本来就病着，再这样休息不好，身子更不得劲。 “嗯，你说的对，本宫要听阿玛的。茉心，你去太医院要些艾叶来，本宫最近总是心神不宁，休息不好，这样下去，猴年马月才能好转，什么时候才能给皇上弹琵琶。” “娘娘，您忘了，奴婢昨日就拿了干艾叶放进枕头里了，您还说睡的好了一些。老爷还亲自去庙里求了开光的佛像，如今就摆着呢！娘娘不要多想，好好歇息才是。” “是了，我忘了这回事，我这就歇息，我要养好身子来，皇上还等着我呢！” 慧贵妃心心念念，满心欢喜，到头来只怕是付之东流，一场空。 “娘娘宽心，很快便好了。” 茉心伺候好慧贵妃歇息，又在殿中点上安神香，娘娘这些时日，总是胡思乱想，有安神香在，睡的痛快一些。 正文 第77章 亲近之人 回去养心殿的路上，皇帝坐在车辇上，抬头望天，在咸福宫里，那股药味十分浓重，也不知道为什么，太医院会下这么重的药，齐太医不是这么不知轻重的人。 眼下高斌还算得力，慧贵妃自然也是极近恩宠，若是慧贵妃一朝暴毙，恐怕会寒了功臣的心。太后嘱托齐汝给慧贵妃医治的事情，皇帝是一直知道的，太后也没有避讳皇帝，大大方方的。 当初皇帝刚刚登基，为了稳固朝局，不得已才让恒娖远嫁，太后再不舍，也得为江山社稷考虑，她先是大清的太后，再是孩子的母亲，对于太后的忍痛割爱，皇帝也一直记在心里。 这件事情，本来没什么，但是高斌插了一句，太后自然不能记恨皇帝，所以便记恨高斌了，连带慧贵妃也不怎么待见，所以对于太后的发泄，皇帝十分清楚，也曾过问过，只是齐汝的手段只会慢慢蚕食，断然不会这么快，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后宫之中，心思深沉的不在少数，原本皇帝打算让如懿去查查这件事情，但如懿如今守着愉嫔，倒是不好劳动。至于皇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已经有些不信任了。满宫嫔妃，唯独如懿和慧贵妃没有生养，皇帝不得不深思啊！ 当初她们在皇后进府后，后几日进府，偏偏是这两个人，往后来的，都诞下了子嗣，也不知道李玉查到了什么没有。 就在他思索之时，李玉跟了上来。 “皇上 ” 李玉奉命去看，不好大张旗鼓，只取了一些药渣过来，让太医分辨了，有所出入。 “回养心殿再说。” “是” 一路无言，回到养心殿，里面就皇帝与李玉两个人，李玉拿出两张药方摆在皇帝面前，皇帝看了看，觉得有些不对。 “前后的药差别这么大，齐汝应该还没到老糊涂的时候，怎么会犯这个错误？” 皇帝有些诧异，难不成是太后出手了，可太后向来有分寸，慧贵妃又没做什么无脑的事，应当没有得罪太后。 “皇上，齐太医的医术还是值得信任。” 李玉说了一句，皇帝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骂了起来。 “你个蠢奴才，对着朕还有所隐瞒。” “皇上息怒，奴才只是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畅所欲言，朕治你无罪。” “谢皇上。” “奴才也是意外才发现，在查看药方的时候，发现坐胎药记载的时间，与这两张药方记载的时间相比，就是一个分水岭。服用坐胎药之后，慧贵妃的药方便有了变化，如今是最为明显的。只是奴才不懂药理，不好分说，也没有声张。” 听到坐胎药三个字，皇帝眼睛微眯，不明意味的眼神流露，坐胎药是皇后向自己提议的，可皇后温婉娴雅，是六宫之主，后宫典范，她会有这么恶毒的心思吗？ 富察氏百年荣光辅佐皇上，这句话历历在目，皇帝实在不愿猜忌，可蛛丝马迹又指向她，若是不查清楚，心里始终有一根刺存在。 “你做的很好，立刻去圆明园将毓湖姑姑带来，这件事你不好查，换一个人来。” “奴才这就去。” 李玉走后，皇帝在烛火之下，扶着额头，暗自神伤，他有些不相信，可后宫之中，好似除了延禧宫，人人都对自己有谋求算计，除了如懿，没有人怜惜自己，爱惜自己。 毓湖姑姑是皇帝的乳娘，感情十分要好，也只听皇帝一人的，只是皇帝让她在圆明园养着，不必干什么活，如今倒是要劳动起来。太后抱养了四阿哥，不能让这些腌臜事情污染了她老人家的耳朵。 只希望事情不要如自己想象一般，皇后不要辜负了自己的信任。 晚风微凉，跳动的烛火就如皇帝的心思一般，捉摸不透，随着光亮的到来，烛火的微光也彻底融入白日之中，没有宫人挑拨，始终没有熄灭。 众嫔妃自然还要去长春宫请安，只是大家听说，一大早李玉就带着皇帝的乳娘进宫了。 如懿倒是不多想，毓湖姑姑是个十分正直的人，皇帝多疑，也就只有她还让皇帝觉得有几分信任，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前世是因为阿箬一事，毓湖姑姑才重出江湖，期间也照拂了自己，这个情分，如懿始终记得。 如今再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看皇后的模样，十有八九不知道，难不成是慧贵妃，慧贵妃这一病怕是不对劲，皇帝也察觉了，嘉贵人死前所说，慧贵妃喝的坐胎药有问题，看来东窗事发了。 可又能如何，皇帝知道真相之后，依然会选择与皇后相敬如宾，富察氏满门权高位重，不是一句奉承，而是事实。 只要富察氏没有倒台，皇后也就不会倒台，只是皇帝知道真相之后，皇后的日子便愈发难过了，皇后什么都好，就是内耗自己，自己多愁善感，胡思乱想，最终哀思而死。 如懿眼下只想顾着海兰和孩子，暂时不动她们，等孩子生下来，再给慧贵妃致命一击。她相信，皇帝不会这么容易让慧贵妃死，高斌可是对抗老臣的第一人，皇帝很懂得安抚前朝后宫的心。 先是坐胎药，再是零陵香，皇后纵然坐在中宫之位上，也是火烤，日夜煎熬。 像皇后这般的家世，永远做不了自己，只能为了家族，富察氏百年荣光，偌大的名头，竟然压的一国之后喘不过气来，真是笑话，如懿不想这样。 入了宫的女子本就没了自由，若是心里再这么逼迫，也不必活了，倍受煎熬的日子，多活一天都是折磨。 等众人请安完毕，皇后坐在铜镜面前，神情木然，静静地看着素练为自己拿下首饰，心里的苦意不知道和谁诉说。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闷闷不乐的，可是又想起二阿哥了，皇上与娘娘的感情，岂是旁人能比的，届时再怀上龙胎，易如反掌，娘娘就不必杞人忧天，心情舒畅一些才好。” 素练以为皇后又在为二阿哥的事情伤心难过，好声宽慰。 “本宫只是想，皇上好好的，怎么叫乳娘来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那个乳娘，本宫以前见过，皇上对她颇为敬重。” 皇后心神动荡，陷入自己制造的茧房当中，暗无天日，已经慢慢的封闭起来，走不动了。 正文 第78章 暗中谋划 皇帝下完早朝，在养心殿看到熟悉的身影，心里觉得放心多了，毓湖姑姑素来叫人放心，与后宫并无牵扯，只听自己一个人的，在后宫才好办事。 “奴婢给皇上请安。” 再次看到那个小小的阿哥，已经是英明神武的皇帝，毓湖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为四阿哥感到高兴，只有她这个乳娘，才知道四阿哥小时候过的有多苦，如今是苦尽甘来了。 “姑姑快快请起，不必向朕行跪拜大礼。” “皇上，尊卑有别，不可让人落了口实，一国之君自有一国之君的样子，皇上与奴婢的感情如何，也不能越过规矩去。” 毓湖依旧行跪拜大礼，皇帝原本想伸手扶的手收了回来，只是看着。 “来的时候，李公公已经和奴婢交代明白了，奴婢定然不会辜负皇上的嘱托。” 身为四阿哥的乳娘，能将丧母的四阿哥带大，最终傍上熹贵妃，没有一点手段，怎么可能，这也是皇帝叫她回来的最大原因。 “毓湖姑姑，此事就托付给你了，朕只要一个真相。” “奴婢明白。” 刚入宫，毓湖姑姑就开始行动了，对付这群女人，自然还要靠女人，只有女人才了解女人，这些深宫手段，毓湖也见的多了。 回到延禧宫，如懿给海兰肚子上上膏药。 “姐姐，不必这么麻烦，谁生产都会走这么一遭，我看纯嫔姐姐就没有，大费周章的，这么紧张做什么。” 海兰看着忙碌的如懿，觉得宫里的生活还算可以，自己的亲人早就没了，只有姐姐算自己的亲人，还有这个未出生的孩子。 “个人体质不同，自然另当别论，如今若是不防着，来日成形就麻烦了。咱们可以不在乎皇上，可总归需要皇上的情分，趁着年轻的时候，以色事人，多升高些位分，都说色衰而爱驰，本就如此。” “姐姐，红颜薄命，我不在乎这些。” “那是你傻，位分高了，能用的东西也就更好，最直观的就是每个月的例银，谁会嫌银子多，这每日吃的菜，可都是自己做的，御膳房做的能吃吗？现在不争一争，来日可就没机会争了，等新人一来，咱们可就是老人了。” 如懿说的话，海兰自然是听进去了，也多想了一些。 “姐姐，你说玫贵人和仪贵人都生了一个公主，怎么皇上没有晋升她们的位分，按照惯例，应该是嫔位了。” “也是可怜人，玫贵人生产之时，恰好恒娖公主回来，皇上便提前离开了。仪贵人生产当夜，二阿哥薨逝，都不是好时候，兴许皇上早就忘了，有两个女子不顾性命为他生下了孩子。” 有些时候，运气也是十分重要的。 “是了，纯嫔姐姐生下三阿哥这么久也没升妃，当初姐姐升为贵妃，这妃位便空了出来，至今没有册封，不合规矩。姐姐平日里多照顾她们，也该想想办法才是。” 海兰话中提醒，如懿一点就通。如今后宫当中，大半都受了如懿的照拂，替她们撑着，对于娴贵妃，她们自然是敬服的。 “那咱们可得盼着五阿哥出世的那一日。” 五阿哥出生天庭饱满，哭声最为洪亮，也是所有孩子当中最为健壮的一个，长大后文武双全，很早便封了亲王，若不是出了那件事，未来继承大统的，自然就是五阿哥了。 前世生产当夜，皇帝便晋升了海兰的位分，如今海兰已经是嫔位了，也该升妃了。既然上天赐予皇帝这么好一个儿子，便让这后宫提前承孩子一份情。 “姐姐怎么笃定是阿哥，万一是一个公主呢？” “不可能，前几日我梦到金龙绕柱，飞到你肚子里去了，若是公主应该是凤凰才是。” 如懿随便胡说一句，糊弄过去。 “那边承姐姐吉言了。听到了没有，我的小阿哥，你两个额娘都盼着你呢！” “对了，姐姐，听说皇上的乳娘进宫了。” “是啊！那位毓湖姑姑，我以前在潜邸的时候，还见过，是一位十分正派的人，处事公正。大抵是皇上有了什么烦心事，需要她处理。看来这风声传的快，皇上特许你免了孕期的请安，在延禧宫你也听下面人说了。” “姐姐还不知道，什么消息在紫禁城里，不都跟风一样，何况咱们还在延禧宫，人多眼杂的，你我说话，不也总是关起门来嘛！” “这倒是，李玉光明正大的带人进宫，瞒也瞒不住，也不知道谁家欢喜谁家愁了。” 如懿倒是有些幸灾乐祸起来，毓湖姑姑出手，那可不简单，好在自己没做过什么，只是隔岸观火。 “我听说昨夜皇上去咸福宫待了一会，今早李玉便带着毓湖姑姑来了。” 李玉不动声色地传递消息，如懿自然是知道了，这些东西在海兰孕期，她便不想，没想到海兰自己提起。 “与咱们何干，看着便是，嘉贵人临终所说，言犹在耳，不等我出手，皇上就已经察觉到了，不过又能如何，皇后依旧会是皇后，咱们不必操心，好生将孩子生下来，一切才是真的开始。” “姐姐说的是，只是想起来，才觉得后怕，皇后看着慈悲为怀，实则包藏祸心，竟然对慧贵妃下手，咱们一定要仔细提防才是。” 延禧宫里，伺候的人都是如懿亲自挑选的，入口的东西也都是仔细检查，请脉更是早晚各一次，只用江与彬，旁人她不放心，谁的奸细都插不进来。 等日后慧贵妃与皇后殡天，这后宫便是她的天下了，太后可有四阿哥伴着，到时候再想想法子，留下公主，太后也就无需争权夺利了，后宫之中，也都是受了自己恩惠的人，何愁大事不成。 贤惠大度，温柔体贴的人设可是种在皇帝心里了，协理六宫那段日子，也充分展现了自己的实力，步步为营，都是为了那个位置，日后还要走向更高的位置。 “皇后其实是个不错的人，只是身不由己的时候多，她富察琅嬅的富察二字，最终会成为刺向她的一把利剑，身为世家大族女子，命运使然，太在乎身外之物了，就会失了自我，沉沦痛苦。” “姐姐的心还是太善了。” “或许吧！谁知道呢！” 正文 第79章 坐胎药的真相 毓湖奉皇帝之命，暗中调查，但是她先去了一趟慈宁宫，拜见太后，先安了太后的心。 等人走后，福珈才开口。 “太后，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甭管他什么意思，过好自己日子就是，孩子大了，心思也就多了，大抵是咸福宫有什么事情。” 太后虽然在慈宁宫里颐弄儿孙，但宫里的消息她一个不落，甚至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当年之事，皇帝也是知道的，并且默许了。高斌害了自己的女儿，那她便让他的女儿也不好过。 “太后说的是，只是奴婢觉得，好端端的叫毓湖过来，各宫嫔妃恐怕要人心惶惶了。” “什么时候，你也开始操心后宫嫔妃了，这是皇帝自己的事情，毓湖为人公正，只有心怀鬼胎之人才会慌不择路，至于哀家，是皇帝的额娘，紫禁城唯一的太后，你就不必多心了 。” 太后自然知道福珈的意思，可皇帝不蠢，无论如何都不会动摇自己的地位，紫禁城只能有一个太后，那就是她钮钴禄甄嬛。 “是奴婢多心了。” 皇后办事自然是滴水不漏，太医院那边的坐胎药药方都是一样的，自然不能凭借猜测定罪，而且每日的坐胎药都是太医院熬好了，各宫加热便是，里面加了什么东西，也看不出来。 为此，毓湖还特意去了一趟咸福宫，慧贵妃对于毓湖自然也是认识的，言语之间颇为客气，只是时间过去太久，咸福宫里也没有什么残留，毓湖无功而返，说完一些关心的话便离开了。 但是如今喝药的药方却是有说法的，慧贵妃一向是寒症，突然变化药方，定然是身子出了什么变故，厉害的太医可以通过两张药方的对比，推出结论。 所以她便找到了齐汝，齐汝乃是太医院的院首，经验老道，很是厉害，一看药方，便知道问题所在。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最重要的就是谨言慎行，不能乱说话。 他身为太医，只需要做好太医的本分就是。 “齐太医，您是太医院院首，这两张药方前后差别，您可能看出来，找出其中的原因？” “这是慧贵妃的药方，她一直都是我负责诊治的，出现这个情况，我也十分诧异，只是年纪越来越大了，很多事情都在渐渐的变模糊。现在看来，慧贵妃肯定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齐汝受太后之命，不动声色地下手，对于慧贵妃的身子，他也只是用药撑着，其余什么都不说，而且他的年纪是真的很大了，若是掺和进去，搞不好晚节不保。 “那齐太医再看看这张单子。” 毓湖又拿出坐胎药的方子，齐太医自然认得。 “这是赵太医写的方子，有利于娘娘们繁衍子嗣，并无问题。” “我是想问，在这张方子里加入什么，可以让慧贵妃的身子变成如今的模样。” “嘶～，这，我来看看。” 齐汝看着，眉头紧皱，拿起纸笔，又写下一张方子，上面与坐胎药的方子相差无几，只是多了一味药材。 “有了这个，便可令人气血亏空。” “有劳齐院首，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齐太医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齐汝点了点头，他什么都不知道，聪明人之间交流，就是如此。 等人走后，齐汝擦了擦头上的虚汗，都一把年纪了，还要担惊受怕。 毓湖拿到方子，叫人抓了药熬出来，等到了送药的时辰，叫人送去咸福宫，她们知道这个气味，就看对不对了。 茉心按照往常一样接过药来，闻到气味，面色不对。 “你这是坐胎药的味道，不是贵妃娘娘喝的药。” “茉心姑姑恕罪，肯定是奴才将娘娘的药，与其他娘娘的坐胎药弄混了，这就去换。” “赶紧去，办事这么不仔细，当心你身上这层皮。” 茉心教训了一句，便没有下文，如今各宫娘娘还是喝着坐胎药，弄混也是有可能的，偏生自家主子可怜，喝着这么苦的药。 得到确切消息的毓湖转头就去了养心殿，正好是黄昏时分，日落西山，残阳斜照，透过咸福宫，转眼就消失不见，落入阴影之中，得益于甬道，延禧宫享受光照的时间最足，此时正准备欢天喜地地用晚膳。 养心殿里，皇帝正在批折子，心里颇为烦躁，喝了两口如懿送来的花茶，才好了一些。 “奴婢拜见皇上。” “可是有消息了。” 皇帝见到毓湖归来，第一时间便是询问此事。 “奴婢不负皇上所托，已经查出来了，问题就出现在咸福宫的坐胎药上，里面多加了一味药材，这才导致慧贵妃气血亏空，身子愈发不行了，只是奴婢无能，谁动的手脚不知道。” “足够了，若是再深究下去，只怕是连朕都不想看到，其他宫的坐胎药可有问题？” “只有咸福宫的有问题。” “朕知道了，毓湖姑姑既然来了，就不要回去，就在朕身边做个掌事姑姑吧！朕身边的人，一个个心怀鬼胎，难让朕信任啊！” 看着曾经忧愁的阿哥做了皇帝，本该高兴才是，没想到皇帝也有这般多的烦心事。 “奴婢遵旨，奴婢倒是觉得，延禧宫的娴贵妃娘娘对皇上真心实意，去太医院的路上，奴婢遇到了延禧宫的人，听说去太医院拿药材做药膳，很会过日子呢！是个实诚人。” “哈哈，这个如懿，跑到太医院打秋风去了，以往药材都是自己出的钱，如今都到太医院去领了。” 想想如懿叫宫人去太医院领药材的样子都觉得好笑。 “延禧宫里，愉嫔待产，难免花销大些，奴婢听说，都是里面的小厨房做饭，宫里的事情，皇上应该比奴婢清楚，这样的情谊，十分难得。” 皇帝明白毓湖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 “皇上，娴贵妃娘娘派人送龙骨四神汤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叫她进来吧！” 送汤来的是嬿婉，正是年轻貌美的时候，如懿本就有意让她入宫，多在皇帝面前露脸也是好事，至于凌云彻，早就想法子让他出宫入了军伍，安排在如懿哥哥手底下，这段缘分，如懿直接扬了。 “奴婢拜见皇上，娘娘特意吩咐奴婢送汤过来，今日做的格外好些。” “娴贵妃娘娘心里一直想着皇上呢！好的才送来，不过奴才瞧着，可比以往多了。” 李玉最强辅助上线，嬿婉也是聪明人。 “娘娘听说皇上的亲人来了，一同用些。” “娴贵妃有心了。” 正文 第80章 老好人人设 嬿婉所说的亲人，自然就是毓湖姑姑了，如懿能够想到这一层，心细如发，皇帝自然高兴，被人记挂关心的滋味，谁不喜欢。 “娘娘说，皇上近来国事操劳，脸色疲惫，喝些四神汤会好过一些。” 如懿交代的事情，嬿婉记得清清楚楚，娴贵妃就像自己的姐姐一般，教了自己很多东西，嬿婉自然感激。 “你倒是个机灵的，娴贵妃的心意，朕都明白。李玉，上次藩属国进贡的麒麟抱子图拿去延禧宫，朕期盼愉嫔生下一个麒麟儿。” “是” 如懿一直是真心爱护自己的人，从来没有对自己有过谋求算计，哪怕对待她人所生的孩子，也是十分温和，视如己出，从她可以事无巨细的照顾愉嫔，便可看出。 李玉带着人下去，毓湖伺候皇上用汤，晚膳还没传过来。 “毓湖姑姑，既然娴贵妃有心，你也用些，若是被她知道，又要说朕小气，怕是要跑到养心殿来打秋风，朕这里的好东西可都被她顺的差不多了。” 皇帝每次想起如懿打秋风的模样，就十分想笑，一见到她，身心都舒畅不少。 “娴贵妃娘娘这是记挂皇上呢！” 两人在养心殿说了一句，如懿便咳嗽一声，随即放下筷子。 “这是有人在说我了。” “哈哈，保不齐是有人在想姐姐了。” 海兰打趣一声，吃了几口虾肉，芳草做了蘸料，虾仁已经腌入味了，鲜虾本就甘甜，配上酸酸辣辣的酱汁，十分开胃，哪怕没什么胃口，也吃下不少。 再就是鲫鱼豆腐汤，汤色奶白，鲜香可口，龙骨四神汤那是特意给皇帝煲的，皇帝也不是日日来，自然要隔三差五送一趟，好叫皇帝知道，有人一直记挂着他，毕竟帝王生性多疑，感情牌要早点打。 “你倒是越来越会胡说了。” 如懿嘴上说着，手里却给海兰盛汤，海兰的性子总算是开朗起来了，平日里打闹几句，日子也是热闹。 “还不是姐姐教的好，海兰都学姐姐罢了。” “你啊！油腔滑调的，用鱼汤泡饭，多吃一些，如今可是两个身子了。太医说了，吃些鱼虾也是好事，芳草每日都换着花样做，隔一日吃一次，也不怕吃烦了，汤每日总是要的，就是为了让你多吃一些，养好身子。” 如懿心心念念，便是海兰生产一事顺顺利利，这么多天的投喂，肉都长起来了，永琪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却被自己连累，如今说什么都要护住。 “姐姐，你看我被你喂的，都重了多少，日后生出来，不是个大胖小子，就是个大胖闺女。你看这后宫中的产妇，哪个像我一样，她们都吃不下，姐姐总怕我不够吃。” 海兰笑着说话，比起往日的沉默寡言，胆小怕事，是大不相同了，她估计是紫禁城所有的生过孩子的嫔妃中，最能吃的一个。现在每日的点心都换成了水牛奶制品，和一些时令的水果，糕点都撤了。 得益于如懿时常去养心殿，延禧宫也是愈发大气了，今日拿回来一个玉如意，明日拿回来一个琉璃盏，皇帝虽然嘴上说说，却从不怪罪，每次下面进贡了什么水果，总会有一份过来延禧宫，双方一直保持着良好的投喂关系。 “我是怕你饿坏了孩子，哪里是让你多吃。” 如懿可没有这样，海兰本就瘦了，要多吃些才是，都吃到孩子身上去，来日一生下来，就瘦了。 “姐姐惯会哄三岁小孩。” “两位娘娘，奴婢回来了。” 话音刚落，嬿婉的声音便从门外传了进来。 “这丫头，什么好事，高兴成这样。” 嬿婉的声音，带着兴奋的语气，也就在延禧宫有这个气氛。 “娘娘，自然是天大的好事，皇上赏了一幅贡画下来，娘娘见了，保准喜欢。” 麒麟抱子图，寓意极好。 “好了，还是别卖关子了，娘娘待会要急了。” 惢心上前接过，二人一同展开，以往的麒麟都是十分威严的模样，这画上的麒麟却有一股慈爱之色，如懿见了，心生欢喜。 “好，好寓意，这是在盼望麒麟子呢！澜翠，挂到海兰屋子里去，皇上赏的，自然要供起来。” “姐姐，也太招摇了。” “多好的兆头，左右没人知道是什么画，她们嘴严着呢！我稍后要去看看慧贵妃，让她们扶着你在院中走走，消消食再歇息。” 如懿从皇帝那里，拐了不少夜明珠回来，叫人做了放置的盏台，夜里也能照路。 “知道了，姐姐早去早回。” 如懿便提着点心前去慰问一番，这慧贵妃病了许久，也不见人去探望，在皇帝面前提起，自己自然要维持好人设。 在去咸福宫的路上，如懿把伤心事都想了一遍，确保自己的情绪。 一到了咸福宫，底下人便去通传。 “娴贵妃，她怎么来了？” 慧贵妃十分惊讶，她来做什么，来看自己笑话吗？ “去请娴贵妃进来，茉心，给本宫上妆，本宫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当如懿见到慧贵妃的时候，慧贵妃已经端坐在椅子上，看起来并无大碍，只是苍白的脸色怎么也藏不住，时不时咳嗽一句，如懿当时就红了眼眶，给慧贵妃整不会了。 “晞月姐姐，我前些日子在照顾愉嫔，本来想着来看你，一直没时间，如今才得空，看到你这个样子，妹妹心疼，好好的，怎么就病倒了，太医院的太医也不抓紧些，平白叫人多些痛苦。” 说完，还流下两行清泪，慧贵妃震惊不已，她们两个之间，关系已经好成这样了吗？脑瓜子发懵。 趁着慧贵妃没反应过来，如懿赶紧擦去眼泪，将自己带的糕点拿了出来。 “良药苦口，妹妹力弱，也帮不到什么，只能做些甜食，望姐姐早日康复才是，姐姐还要养病，妹妹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看看姐姐。” 说完，起身行礼，又是默然流泪，眼里满是心疼。 直到如懿走了，慧贵妃还在震惊当中，良久才说出一句话来。 “娴贵妃是这宫里唯一的实诚人了，难为她还记得本宫，先前倒是本宫错怪她了。” 一旁的茉心也是嘴巴久久才闭上，锦上添花谁都会，雪中送炭最难得。 “娴贵妃娘娘人真好。” 正文 第81章 组团探望 自从如懿去了一趟咸福宫后，没有人兴风作浪，后宫是风平浪静了起来，每日都是一样的日子，过的叫人乏味，一个新年过的也没什么味道，左右多了两个公主，孩子们是热闹多了。 如懿每日只是盼着海兰肚子里的孩子早日降生，每日这么细心的养着，海兰的肚子也越来越大，纯嫔和婉答应偶尔会来聊聊天，喝碗茶水，如懿也乐得见成，若是往后的日子都是如此，才好过呢！ 没有纷争的宫里，时间飞逝，很快便到了海兰生产那一日，整个延禧宫都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了，如懿守在产房外，焦急不已，虽然太医已经说过，愉嫔的身子养的极好，不会有问题。 可如懿还是担心，妇人生产，那是到鬼门关走了一遭，稍有不慎便要断送性命，像仪贵人那般大出血，日后无法侍寝，与判了死刑，又有何异，越是关心，越是失之急切。 这次接生的自然是田姥姥，她经验最足，太医则是江与彬，江与彬虽然在太医院排在末尾，但其医术精湛，如懿用起来，很是放心，再加上有惢心这层关系在，不怕什么。 “娘娘，您别转了，坐下来歇着吧！愉嫔娘娘还没开始呢！您就这般着急。” 嬿婉看着如懿这般焦急，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了，这还没开始生呢！ “你年纪还小，不知道这里面的凶险，多少女子在这一刻断送性命，纵然太医说了，那也是十分遭罪的事情，我自然心疼海兰。” “娘娘，纯嫔娘娘和婉答应来了。” 惢心眼睛一转，纯嫔和婉答应就走了进来。 如懿走了过去，面带笑容，这个时候能来，可见情谊了，也不枉自己总做老好人。 “绿筠、婉茵，你们来了，我心里始终没底。” “如懿姐姐，愉嫔健壮，被你养的这般好，断然不会有事，总归是要走上这么一趟，就不必太过着急。若是愉嫔在里面听到了，也该着急了，咱们坐下来等，术业有专攻，咱们唯有等待了。” 纯嫔好声安慰，看娴贵妃紧张的模样，跟自己要生产一样，有这样的姐姐照拂，愉嫔真是好福气，若是当初是娴贵妃成了六宫之主，或许她的永璋便不会遭罪了。 “娴贵妃娘娘慈悲心肠，总是惦念着后宫姐妹，咱们谁没有得娘娘的照拂。” 婉答应与世无争，却也知道，什么样的人该亲近。 “说什么呢！入了宫，大家就都是姐妹，姐妹之间，相互扶持，理所应当。宫里的生活艰难，咱们若是不时常聚聚，那多没意思。入了宫，那是一辈子的，难出去了。” 如懿不以为然，她只是遵循本心罢了，圣人有言，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若是什么人都去害，只会损了自己的阴德。 “娴贵妃娘娘说的是，嫔妾深以为然。” 玫贵人突然来了，瞧着气色，可是好多了。 “妹妹突然来访，姐姐不会怪罪吧？” “怎么会？只是你自打生了璟盈之后，便不怎么出门了，今日难得出来，便留下用晚膳吧！” 说起孩子，玫贵人神情忧伤，不过只有一瞬，当初若不是娴贵妃护着，自己的孩子怕是都要被人忘了。 “娴贵妃娘娘盛情难却，嫔妾自无不可，早就听说延禧宫的小厨房做的东西，色香味俱全，今日是有口福了。” “那玫贵人的口福可是晚了一步，我和婉答应可是隔三差五吃上一顿，快坐吧！尝尝娴贵妃娘娘宫里的花茶，别有一番滋味。” “是了，还是多谢娴贵妃娘娘。” 娴贵妃对自己的好，玫贵人自然记得，如今有了孩子，一门心思都到孩子身上去了，旁的也不多想，太后与皇帝之间母子情深，已经用不着打探了。 “说的什么话，赶紧坐下，惢心，吩咐芳草做些甜食，嬿婉，给几位娘娘上茶。” “想不到今日这般热闹，不知道嫔妾有没有这个福气了，喝上一碗茶水。” 仪贵人刚踏进延禧宫，便看几位坐成一排，看来有心思的，不只自己一人。当初自己生产，大出血，都是娴贵妃娘娘照拂，要不然一尸两命，仪贵人心里始终记得。 “仪贵人，你身子可好些了，我叫人给你上些药茶，调理气血，眼下天虽然不冷不热，可也要注意着。” 这话一出来，仪贵人险些红了眼眶。 “贵妃娘娘记着，嫔妾自然听话，这宫里，也就娘娘有这样的热心肠，左右，嫔妾也该来看看。” “好了，都是自家姐妹，说这个干什么，仔细着身子便是，好好照顾璟淑，旁的不要多想了。” “是” “娘娘，启祥宫的嘉贵人来了。” 三宝突然来报，如懿倒是有些意外，不过这位自打进宫以来，一直安分守己，也没听说她去哪里串过门。 “她怎么来了？” 纯嫔眼神微变，因着嘉贵人的缘故，这位小嘉贵人一进宫就被厌弃了，平日里素无来往，好端端的，偏今日来了。 “可不是，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玫贵人因为朱砂之事，对于启祥宫的人都没什么好感，嘉贵人刚开始不也是这个模样，如今的小嘉贵人也是如此，这会咬人的狗不叫，谁知道心里藏着什么龌龊心思。 “娴贵妃娘娘，咱们还是多一个心眼吧！” 婉答应也说一句，注意一下，总没什么大错。 “自然，只是她来了，我也不好拒绝，三宝，去请进来，左右多费一碗茶罢了。” “是” “嫔妾见过各位娘娘。” 小嘉贵人走进来，看到这么多人，吓了一跳，有些怯生生的，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只是从宫女手里拿过一个盒子，双手捧着，交给如懿。 “这是？” “临行前，母亲给了我几支老山参，说是补气血的，嫔妾想起来，便拿了过来，启祥宫还有事情，嫔妾就不多待了。” 说完，小嘉贵人送完山参就准备走了，这些娘娘的气场都好强大，有点吓人，每次请安都够吓人了，谁知道今天也有这样的局面。 “且慢，来了便喝碗茶，左右你也都认识，日后也有个伴说话。” 如懿觉得这孩子怎么有股傻气，太内敛了。 “母亲说了，不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 正文 第82章 玉菁 听到这句话，几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本来是不笑的，但这小嘉贵人说话那模样，着实有些逗人，跟小孩似的，这么大了，还都是听母亲的，可这模样长的不差，不知道什么原因。 如懿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莫名有些悲哀，替她的母亲悲哀，一个被选去当贡女的女儿，往后一辈子都见不到面，临行前只能嘱托又嘱托，想来也是知道宫里的凶险，才再三吩咐下去。 “你母亲说的对，可你既然入了宫，那我们便算是你的长辈，长者赐不可辞，你母亲可教了。” “教了。” 小嘉贵人眉眼低垂，怯生生地说了一句，声音跟蚊子似的。 “既然教了，你便坐下，旁的什么都不用你管，只管喝茶。还不知道你本名叫什么？” 小嘉贵人移动脚步，坐了下去，脸颊发红，来宫里只有教礼仪的嬷嬷说了这么多话，她还是第一次有人同自己说这么多的话，声音是这样的温柔，神情是那般慈祥，好像自己的母亲，她真的很想母亲。 每日关在偌大的皇宫，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那宫墙高到看不到外面，只能望着四角的天，她头一次觉得，原来天是这么的小，她再也不能无忧无虑地在外面玩耍，坐立站行都是规矩，规矩大如天，几乎要压死人。 临走的那一天，母亲说了一夜的话，仿佛把往后余生的话都说完了，自己只是默默的听着，对于自己未来的命运十分迷茫，懵懵懂懂，但是看着泪流不止的母亲，好像又明白了什么。可她并不后悔，自己的离开，能给家里带来更好的生活，她只希望母亲一切都好。 她们说，自己会有一个英俊的丈夫，可是到现在，她也没有见过自己的丈夫。她们又说，丈夫不是一个人的，在他面前，日月星辰都要俯首，所有的人都黯然失色，他坐在这个国度最高的位置上，生杀夺予，自己是奴是婢。 她曾想象过，皇帝是怎样的一个人，最终都不了了之，宫里的人说，以前启祥宫也有一个玉氏女，因为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所以人没有了，她便在想，一定是和自己一样可怜的人。 一直在失去，却从未得到。 “怎么了？看着本宫这般出神，莫不是本宫脸上有什么东西？” 如懿看着小嘉贵人出神的眼睛，就这一会，心思已经飘到故土去了。 “对不起，只是觉得，贵妃娘娘很像我的母亲，她虽然没有贵妃娘娘的雍容华贵，但也是这般温柔待人，祥和宁静，族里的人都很喜欢。” “看来，你母亲一定很爱你。” 小嘉贵人的眼睛里，没有什么深邃的东西，和孩子的眼睛一样乌黑发亮，明亮极了，自己心里满是算计，眼睛早就浑浊了。 “天底下的母亲都很爱自己的孩子。” 这也是小嘉贵人今日来这里的原因，只有被爱包围的人，才有这样的天真烂漫，几人听着，对于小嘉贵人也有了些许改观，几乎都是做娘的人，竟然流露出一分怜爱。 玫贵人和仪贵人更是如此，小嘉贵人的年纪不大，连豆蔻年华都还差些，这就被送来宫里，日后她们的女儿又当如何。大清开国以来，已经嫁出去许多公主了，就连太后的爱女恒娖长公主都远嫁准格尔。 她们知道，是什么身份，就该做什么事情，公主享受了天下的尊荣，便要践行公主的职责，稳固江山社稷，便是她们的宿命，这一点，无关是谁的女儿。 道理大家都懂，但做起来要命，孩子那是为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嫁的近还好，隔三差五也能见上一面，若是远嫁，这辈子的母女情分就到头了，运气好，皇帝赐座府邸，留住京城，运气不好，死生不复相见。 看着小嘉贵人，两人似乎看到了自己女儿未来的宿命。 这些，如懿都看在眼里，可她也没有任何办法，她可以算计那些害自己的人，却算计不了江山社稷，无论谁坐上那个位置，江山永远是在第一位的，日后自己生了女儿，也是如此。 一时之间，外面的气氛便凝重了起来，纯嫔看在心里，只得宽慰一句。 “都是怎么了，好好的日子，未来的事咱们不去想，过好当下才要紧啊！” “绿筠说的是，你们尝尝这糕点，是水牛奶做的，香甜软糯，海兰一直吃着，我也觉得不错，等探望孩子们的时候，带上一些，三阿哥可是吃了不少，十分喜欢，正好两位小公主也长了牙齿，能吃一些。” 几人尝了尝，觉得不错，当下也高兴起来，在宫里，有了孩子，也算有了盼头，一旁的婉答应眉目低垂，心里说不出的苦意，如懿看着，将点心的盘子推过一点，两人相视一笑。 小嘉贵人吃着，她头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在玉氏，几乎没有机会吃到那些贵重的食物，每日家里吃的，多是自家腌制的咸菜，只有逢年过节，才有肉吃，水牛奶这种东西，听都没听过。 小口小口地吃着，十分享受，眼睛都眯起来了，如懿看在眼里，嬿婉自然明白，又端了一份过来，小嘉贵人目光之中透露出惊喜，受宠若惊，看向如懿的眼神，满是感激，还偷偷塞了一个给自己的婢女。 宫女哪里敢接，如懿只是笑笑。 “吃吧！” 那宫女目光感激，宫里谁不知道，娴贵妃娘娘宅心仁厚，为人和善。 “贵妃娘娘，嫔妾玉菁，母亲说去芜存青，便加了一个草字，草好养活。” 小嘉贵人说话时，眉飞色舞，愈发觉得娴贵妃娘娘亲近，心里的畏惧也少了一些，今日也是实在无聊，才走了过来，往日可没这个胆子。 “慢些吃，不够还有。” 如懿笑容满面，看向产房的时候，又担心极了，哪怕知道海兰会生下永琪，心里还是担心。 突然，里面一声声叫喊传来，如懿的心一下子就被揪了起来，立刻起身，朝着房子走去，那是她千娇万宠的妹妹啊！ “海兰，姐姐在，别怕。” 正文 第83章 永琪 如懿站在门外，声音传了进去，海兰躺在床上，大汗淋漓。 “姐姐，呃啊～” 前所未有的痛苦撕扯着海兰的神经，稳婆擦去她额头的汗，海兰死死的抓住被子，她一定要为姐姐生下这个孩子，不能叫人看轻了去。 听到里面哭喊的声音，纯嫔等人也是心焦起来，她们几人都知道这里面的凶险。 “娴贵妃娘娘，放宽心，会没事的。” 纯嫔只能轻声安慰，如懿自然明白，只是心里着急，左右踱步，好在有田姥姥在，海兰头胎也算安稳，主要是孩子没有折腾母亲。 转头一看，皇帝来了，众人连忙起身拜见。 “臣妾（嫔妾）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免礼。” 皇帝刚刚处理完朝政，这才赶到延禧宫来，却不想宫里的嫔妃几乎都到了，这还是头一回见，皇帝心里多少有些欣慰，只要嫔妃们安分守己，便是天底下的大好事了。 “情况如何了？” “回皇上，还在里面，皇上不如先坐下。” “不了，朕心里着急，坐不住，便站着等吧！难得你们来的这样齐。” “娴贵妃娘娘平日里对我等颇为关照，我等自当投桃报李，只是前来看望，也做不得什么。” “有这个心便很好。” 皇帝转头有看到小嘉贵人，怯生生的，长的漂亮又如何，还是一个孩子，左右在宫里养着，也不差她一口饭，倒是没想到她也会来。 “愉嫔娘娘福气好，前些日子，嫔妾来瞧过，肚子可比嫔妾怀孕时的大多了，十有八九是个阿哥。” 玫贵人笑吟吟地说上一句，皇帝心情大好，他一直盼望着有人能再生一个阿哥，以解丧子之痛。 “可不是，嫔妾怀永璋的时候，肚子都没有这么大，如懿姐姐每日喂着，细心调养，果然有功效，白白胖胖的大小伙子，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是没有这个福气。” 纯嫔说一句，意有所指，若是海兰在别的宫里，孩子能不能保住都难。 “娴贵妃费心了，永璋这些时日倒是越来越好了，以前说话都不利索，如今叫人都叫的很顺畅，纯嫔你教的不错。” 纯嫔只是笑着应下，心里却是恨毒了皇后，包藏祸心。皇帝也是，还自己教的不错，孩子多在撷芳殿，自己许久才见一面，拿什么去教，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是玉氏新送进宫里来的，朕不会将她的错事放到你身上，有什么需要可以去长春宫找皇后，她自然会安排。” 皇帝今日高兴，见了谁都是笑脸。 小嘉贵人微微出神，并没有注意皇帝说了什么，还是旁边的宫女提醒，才道了声谢。 小嘉贵人看着皇帝，确实英俊，只是有些凉薄，以前母亲生弟弟的时候，父亲在外面急的要死，皇帝却还有心思和别人说笑，反倒是娴贵妃，一直守在门口，高下立判。 里面凄厉的喊叫声不断，如懿忍不住，直接走了进去，拿起帕子来，给海兰擦汗。 “海兰，别怕，姐姐在。” “姐姐，啊～” “娘娘用力啊！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剧烈的痛苦让人几乎晕厥，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嘹亮的啼哭打破了痛苦，海兰终于松了一口气，千恩万谢，是个阿哥。 海兰身子软下去的时候，如懿眼眶都红了，遭了老罪。 “先带阿哥去洗洗身子，传太医进来，看看愉嫔。” 所幸孩子顺利生产，听到孩子啼哭的皇帝面露欣喜。 “朕的孩子里，就属这个孩子哭声最洪亮了。” 屋子里面，海兰虚弱极了，眼里都疼的流下许多眼泪，声音嘶哑，泪汪汪地看着如懿。 “姐姐，我终于为自己和你生下一个阿哥了。” “好海兰，别说话了，我已经叫人给你炖好补物了，好好休息，一切有我呢！” “嗯” 海兰知道，无论如何，她都有姐姐在身旁。 如懿看着，愈发心疼，好在身子没有留下什么隐患，当即擦去眼角的泪水，这样的日子应该高兴才是。 等孩子洗好了，田姥姥抱过来，如懿看了，十分欢喜，是个非常健壮的小阿哥，凑到海兰眼旁，海兰笑容灿烂。 “好孩子，额娘这苦没白吃。姐姐，我累了，你抱出去给皇上看看。” “叶心，照顾好海兰。” 差点忘了，外面还站着皇帝，如懿笑容满面地抱着孩子出去。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愉嫔为皇上生下一个小阿哥。” “好” 几位娘娘听了，亦是欣喜，一同道贺。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愉嫔平安顺遂，为皇上生下一个小阿哥。” “好” 皇帝喜不自胜，连忙抱了孩子过来，仔细瞧了瞧。海兰的孩子比寻常的婴孩大了不止一圈，一张小脸天圆地方，光滑饱满，十分精神，一见到皇帝就笑了起来，仿佛知道面前之人是自己的皇阿玛，十分乖巧。 皇帝欢喜得不得了，抱在怀中爱不释手，这么多孩子里面，唯有这个孩子与自己格外亲近，不哭不闹，还笑意十足，一双小手摸来摸去，呀呀呀的叫，高兴极了。 “朕的皇子里面，属五阿哥一出生最为健壮，是个有福的。” 如懿听了，笑意盈盈，众人见了孩子，五阿哥也不怕生，都是笑脸相迎，叫人心生欢喜。 “皇上既觉得五阿哥有福，那就请皇上给五阿哥赐个名字吧。” “是啊！五阿哥出生，身子这般康健，也有娴贵妃娘娘的功劳，若不是娴贵妃娘娘这般费心费力，五阿哥哪能长的这么好。” 纯嫔接过一句，玫贵人思索片刻，随即出声。 “可不是，这般有福气的孩子，皇上可得好好想想，取个有寓意的，娴贵妃娘娘，您说是不是啊？” “哈哈，皇上自幼饱读诗书，学识渊博，一个名字，还不是手到擒来，倒是我们，没读过什么书，只能指望皇上了。” 如懿借此，又夸了皇帝一句，皇帝自然高兴，娴贵妃说话，就是黄鹂鸣唱，叫人心生欢喜。 “你们这般，将朕捧的如此高，若是不取个寓意好的，倒是叫朕下不来台。” “皇上的本事，我等自然是有目共睹的。” “哈哈，就叫永琪吧！” 正文 第84章 五阿哥的福气 “永琪。” 如懿喃喃自语一句，当下便笑了出来。 “皇上学识渊博，五阿哥才有这样的福气，臣妾敬服。” “你啊！专说些好听的话来讨朕开心。今日皇子降世，满宫都赏。” “臣妾代延禧宫上下，多谢皇上恩赐。” “你们聊，朕去看看愉嫔。” 皇帝将孩子给了如懿，如懿随即将孩子给了纯嫔，纯嫔几人看到孩子，也是十分高兴，这小家伙见了谁，都笑咪咪的，可爱极了。 皇帝走进屋里，看着躺在床上的海兰，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 “皇上，愉嫔拼死为皇上生下五阿哥，身子虚弱，已经昏了过去，还望皇上怜惜。” 如懿眉目低垂，神情之中有些忧伤，又带着几分期待，看向皇帝，四目相对，皇帝只觉得如懿的眼睛十分烫人，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去看。 “朕都知道，女子生产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愉嫔为朕生下这么一个有福气的孩子，朕该好好嘉奖才是。便封愉嫔为妃，做延禧宫主位，你便搬到翊坤宫去，那里离朕近一些。” 皇帝这话是对如懿说的，满目柔情，如懿面色发红，知道皇帝的心意。 “皇上怜惜臣妾，臣妾自然高兴，只是满宫上下，都大不过规矩二字。纯嫔在潜邸之时，就为皇上生育了三阿哥，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嫔位，于情于理，都该在海兰之前晋升，若是海兰升了妃位，而纯嫔不动，恐怕后宫不宁。皇上，您英明神武，什么都想得到，臣妾一点愚见，贻笑大方了。” 皇帝封愉嫔为妃，让如懿居住翊坤宫，如懿应该高兴才是，换了旁人，早就满心欢喜地应下，磕头谢恩了，只是如懿还要反过来劝谏，于礼不合，皇帝心里自然是欣慰居多。 “你总是这般为朕着想，也不怕自己受了委屈，你照拂各宫，朕很是欣慰。” “皇上，臣妾只是做了臣妾该做的事情，就算没有臣妾，也会有其他人做，臣妾只希望皇上福寿安康，能与皇上白头偕老，此生就心满意足了，只要皇上能少些烦忧，臣妾便万分欣喜。” 如懿谦卑如此，一心为了皇帝着想，皇帝心里自然知道，只是委屈了如懿，来日一定要加倍恩宠。 “你的心意，朕一向都知道，那你的意思是如何？” 皇帝询问起来，如懿也不用像之前一般，逃避再三，可以说一些话了。 “那臣妾说了，皇上可千万不要生气。” “有你这样的妻子，朕怎么会生气。” “今日五阿哥顺利出生，都是皇上福泽庇佑，是皇上洪福齐天，才让五阿哥有这样的福气。既然是皇上给的福气，索性便给多一些，福泽后宫，后宫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好事了，几位妹妹的位分也都该升一升了。 自皇上登基以来，励精图治，国富民强，可后宫嫔妃位分晋升的不多。像玫贵人和仪贵人，都是为皇上诞下公主的，婉答应自潜邸就跟着皇上了，纯嫔一心守着皇上的孩子，按理来说，也该晋升了。 至于小嘉贵人，臣妾瞧着，还是个孩子，便好生养在宫里，生在玉氏，竟然有如此纯粹的性子，十分难得。” 如懿娓娓道来，句句占理，皇帝听后，思索了一二，点了点头。 “后宫是许久没有这样的好事了，也该借此冲冲喜，扫清郁闷之气。” “皇上英明，还有晞月姐姐，臣妾去瞧过一次，怕是时日无多了。晞月姐姐与臣妾一同入府，情同姐妹，她这样难过，臣妾也心痛，到底是伺候皇上的老人了，还请皇上怜惜，尽人事听天命。” 说完，如懿潸然泪下，皇帝知道她一向心善，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慧贵妃的母族得力，慧贵妃又是这么一个性子，朕也宠爱，到如今这个地步，朕也于心不忍。可贵妃再往上，就是皇贵妃了，皇后未曾失德，如何能立皇贵妃。” 皇贵妃位同副后，一般不会设立，只有皇后病重，或者皇后失德的情况下才会设立，如懿自然也知道。 “皇上智慧过人，定然知道，晞月姐姐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左右就是熬着，皇后娘娘向来宽宥，十分照拂我等，哪里会去计较，不过一个虚名罢了。 不过皇上也要顾念皇后娘娘的不易，后宫诸事烦杂，加上二阿哥之事，皇后娘娘心思郁结，若是皇上宽慰几句，皇后娘娘心中郁结定解。” 如懿所说，全是为了她人，她知道，皇帝已经知道了坐胎药的真相，对于皇后，已经有所怀疑，所以才少去长春宫，如懿以这个理由，皇帝不会拒绝，见的面越多，心里的怀疑就会越大。 届时，再借慧贵妃一招，便可彻底破灭皇后在皇帝心中的形象，有了这一步，如懿便不用做什么，等着就是。 “如懿啊！你可知道，你所求都是为了别人，慧贵妃曾经这样刁难你，你还能以德报怨，你自己怎么不求一个恩典？” 皇帝对于如懿，十分心疼，什么都是为了别人着想，为了旁人着想，自己倒是不管不顾。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天底下没有什么看不开的事情，而且臣妾不想皇上为难。至于恩典，皇上给臣妾的已经够多了，平日里拿的东西，就属臣妾最多，皇上又赐了臣妾翊坤宫居住，臣妾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常言道，知足常乐。” “如懿啊！你果然没有辜负朕的期待。” “只要是皇上所想，臣妾都会与皇上站在一处。” “朕都知道，你与朕的情意，是谁也不能比的。” “臣妾明白，只是臣妾还有一事相求。” “你说，朕都答应。” “海兰刚刚生产，身子还很虚弱，臣妾请求皇上，让臣妾照顾到海兰出月子，再行迁宫一事。” 皇帝心里明白，他这辈子再也遇不到如懿这样的女子了，宽容大度，温柔贤淑。 “朕答应你，朕会吩咐内务府，好好将翊坤宫整理一番，给你一个焕然一新的翊坤宫。” “臣妾多谢皇上，臣妾这辈子能遇到皇上，是臣妾几世修来的福分。” 如懿被皇帝感动不已，心神激荡，堪称后宫演技第一人。 “朕都明白。” 正文 第85章 吃味 “只要皇上明白，臣妾便知足了。” “既然如此，便热热闹闹的办一场册封礼，等愉嫔身子恢复，刚好又是永琪满月，双喜临门，再来行这样的好事，也好扫除宫里的郁闷之气。” 皇帝心里有了主意，如此说道。 “皇上英明，是我等的无上福泽。稍后可要在延禧宫用膳，臣妾留了纯嫔她们。” “不了，朕在，你们难免拘谨，朕去看看皇后。” “那臣妾晚些时候，叫人送汤去养心殿。” “好” 说罢，皇帝转身离去，众嫔妃屈身行礼。 皇帝走了，她们说话也能随意一些，若是皇帝在，说话都要思索一二，以免哪句话说错了，又是罪过，都说伴君如伴虎，本就如此。 长春宫里，皇后知道愉嫔生下一个阿哥，心里不是滋味，但她是皇后，不能嫉妒，不能放纵，还得照拂嫔妃，手里这碗安胎药，吃的是愈发苦涩了，苦到都想吐了。 “娘娘。” 素练赶紧拿出一块桂花糖，这才好了许多，皇帝除了初一十五这样规矩的日子会来长春宫，已经许久不曾来过了，皇后知道，这是皇帝在责怪自己，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永琏。 可她身为永琏的额娘，如何不倍受煎熬，她时常梦起，永琏在对自己说累，很困，哭啼啼的，每次半夜惊醒，也只能默然流泪。 为了留住皇上，也为了富察氏的荣光，她必须再生下一个嫡子，所以再苦的药，她都会喝。听到愉嫔平安诞下一个阿哥，皇后心里有诸多不安，听说那个阿哥十分健壮，皇帝赐名永琪，这是何等的期待。 “娘娘，您不能再胡思乱想了，齐太医已经说过了，心中郁结是会影响孩子的，这安胎药喝下去，一定会有孩子，只是时间早晚，到时候，皇上一定会来的，皇上最在意的，就是嫡子了，娘娘千万不要忧思伤神啊！” “本宫也想，可本宫做不到啊！” “娘娘，您想想公主，若是没个嫡子护着，来日不知多少是非，生在帝王家的女儿，命运使然，娘娘总要为公主打算一二。” 素练知道自家娘娘的性子，本性十分善良，只是被家族，被皇宫压迫的太苦了，一切都在心里煎熬。 “是了，本宫还有璟璱，就是为了璟璱，本宫也要生下这个孩子，要是没有一个嫡子，本宫的璟璱日后该怎么办。” 想到自己的女儿，皇后又挺起一些精神来，将碗里的安胎药喝的一滴不剩。 “娘娘，皇上朝宫里来了。” “快，给本宫上妆。” 听到皇上要来，皇后自然欣喜万分，她是大清国的国母，也是一个最为寻常的妻子，妻子自然希望和自己的丈夫琴瑟和鸣。 再次见到皇帝的时候，皇后端庄大方，气质悠然。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吧！” 皇帝看着与自己相知相伴多年的皇后，愈发看不懂她的心思了，在自己面前，她雍容华贵，宽容体贴，是尽职尽责的皇后，让人心生敬意，但底下做的那些事情，又叫人匪夷所思。 看着皇后略显苍白的面孔，还强打着精神笑脸相迎，皇帝有些于心不忍。 “皇后啊！这些日子，朕少来看你，你可还好？” “臣妾一切都好，皇上政务繁忙，勤劳国政，是百姓之福，臣妾身为皇后，国政上不能替皇上分忧，只想照拂好六宫，让皇上能够舒心一些。” 说完，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皇后一眼，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 “皇后有心了，有你在，朕总是放心的。今日朕去了延禧宫一趟，愉嫔为朕生下一个阿哥，朕赐名为永琪。五阿哥天庭饱满，长的十分喜人，所有的孩子里面，就属他哭声最为洪亮，身子最为康健，一见了朕就笑，朕十分欢喜。” 皇帝说起五阿哥，眉飞色舞的神情，深深刺痛了皇后，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抓帕子，仿佛要将其撕碎一般。皇上口中的所有孩子，也包括她的永琏，心里苦意蔓延，脸上还要笑容满面，恭贺皇上得子之喜。 “愉嫔真是好福气，为皇上生下五阿哥，也是皇上的福泽庇佑，愉嫔才有这样的福气。听到消息，臣妾还让莲心去挑一挑，看看有什么好送的。” 皇后强颜欢笑，皇帝笑意盈盈，滔滔不绝起来，神采飞扬。 “是啊！难得有这样的好事，愉嫔为朕生下永琪，朕自然要好好嘉奖她，朕要封她为妃，居延禧宫主位，娴贵妃便迁到翊坤宫去。” “皇上，愉嫔封嫔并不久，如今就封妃，是不是有些过急了，若是封了妃位，那纯嫔如何自处。” 皇后娓娓道来，皇帝自然知晓这是什么意思，心中明了，如懿早就将忧虑说了出来。 “纯嫔是三阿哥生母，又伺候朕多年，于情于理都该有一个妃位了。仪贵人与玫贵人先前诞下公主，并没有封赏，这次一并补上。慧贵妃久病不起，她的阿玛高斌十分得力，朕总是要宽慰一二，便封个皇贵妃，只是虚职，冲冲喜气，等永琪满月，朕要好好的封赏一次。” 听完此话，皇后心里不知道作何感想，只能说：“皇上思虑周全，是妹妹们的福气。只是翊坤宫以前是敦肃皇贵妃住过的地方，皇额娘素来与敦肃皇贵妃不睦，如懿妹妹又与景仁宫那位有关联，住在那里，若是惹得皇额娘不满，怕是坏了皇上一片好心。后宫里还有其他宫室，臣妾可以叫人打扫出来，好好布置一番，定然不会委屈了如懿妹妹，皇上以为呢？” 慧贵妃封皇贵妃，皇后并不在意，将死之人，死后哀荣提前了而已。但是娴贵妃居住翊坤宫，她心里不舒服，翊有辅佐之意，她这个大清国的皇后还好端端地坐在这里，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皇后说的不无道理，只是那些早就是陈年旧事了，皇额娘向来宽容，不会和小辈计较，娴贵妃细心照顾愉嫔，朕理所应当要嘉奖她。” “皇上所言极是，是臣妾想多了。” “皇后提醒的很好，朕很欣慰，看你身子不好，早些歇息吧！朕先回养心殿了。” 话音未落，皇后想挽留的话停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手掌撑在桌子上，茶碗中的水泛起阵阵涟漪。 正文 第86章 嫉妒 看着皇帝远走的背影，皇后擦去眼角的泪水，怔怔出神，又坐回椅子。 原来皇帝来长春宫只是为了告诉自己要大封六宫的消息，顺带几句关心，他不知道，说起五阿哥眉飞色舞的神情时，比较永琏和永琪时，自己心如刀割。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素练看着皇后煎熬，心里也不好受，皇后的身子愈发不好，经不起什么打击了。 “素练，皇上说，要娴贵妃搬去翊坤宫，翊为辅佐之意，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对本宫不满吗？本宫扪心自问，做这个皇后做的尽职尽责，不敢怠慢，皇上便是如此看本宫的吗？” “娘娘，您是逼自己太甚了。娴贵妃住在翊坤宫又能如何，若是皇上封了她皇贵妃娘娘警觉一二，自无不可，可是没有，皇上心里始终是记挂着娘娘的。而且皇上亲自前来，与娘娘分说，这是对娘娘的信任，娘娘应该鼎力支持才是，这说明，皇上心里始终是有娘娘的。” “可本宫，本宫……” “娘娘，不要多想，您可别忘了，娴贵妃生不了孩子，位分再高，又有什么用，无儿无女的。只要娘娘成功生下嫡子，皇上的心思自然就会到娘娘身上来了，娘娘千万不要糊涂，以待来日。” “是了，娴贵妃生不了，恩宠不过云烟。” 皇后已经开始害怕了，娴贵妃在皇上心里的地位越来越重要，去她那里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每次提起娴贵妃，皇上总是不由自主的发笑，她早该知道的，当初一步之差，就是这样的结果。 好在她也留了一手，要不然娴贵妃还真能越过自己去，为了富察氏，也为了自己，皇后绝对不能放松下来。 “素练，去请齐太医，多点些安神香，本宫是六宫之主，谁也不能越俎代庖。” “奴婢明白。” 咸福宫里，慧贵妃靠在床头，眼瞅着永璜越来越大了，马上到了选福晋的日子，她心里高兴啊！总算是等到这一天了，她一定要为孩子选一个聪慧过人，温柔贤淑的福晋。 可是外面传来消息，说是海兰那个贱人生下了五阿哥，皇上欣喜万分，说要在五阿哥满月的时候大封六宫，听说自己也分润了一丝福气，慧贵妃只想笑，自己什么时候也轮到一个贱人可怜了。 海兰是绣女出身，用了龌龊手段爬上了龙床，人尽皆知，这样的人，皇帝也敢宠爱，要是在自己宫里，早就使了法子整死。 如今一个卑贱之人生的孩子，也敢让自己沾染福气，他以为他是谁，她高晞月从小就是世家大族，全族蒙皇帝抬旗之荣，已然位列满洲上三旗，那是何等的荣耀，自大清开国以来，不过一掌之数。 她的阿玛高斌，乃是皇上的股肱之臣，大清的中流砥柱，她高晞月自小便名传京城，一手琵琶弹的，连南府的教习先生都自愧不如，容貌过人，除了皇后的出身能压自己一头，就是娴贵妃也比不得，到底是没落的后族。 如此出身的自己，想不到会有这么一日，慧贵妃只想发笑，命运多舛。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茉心，本宫心里苦啊！有时候本宫在想，若是当年没有进宫，本宫现在是不是自由自在，快快乐乐，哪怕嫁作人妇，也该儿孙满堂，享受天伦之乐。” 当年高晞月的年纪本就偏大，若不是高家为了权力，将她送进宫去，她早就挑选如意郎君嫁人去了，她也会生下一儿半女，说不定自己的儿子都生下孩子了。 “娘娘，这个话可千万不能说，您是皇上的嫔妃，大清国的贵妃娘娘，恩宠在身，一言一行都与家族息息相关，老爷已经再想办法了，大阿哥的福晋也会仔细挑选的。” 茉心如何不知道主子的苦，可是有什么办法，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吃，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命运使然。在皇宫之中，四角的天，要想改命，比登天还难，有些人注定荣宠一生，有些人注定香消玉殒，这在紫禁城里，不过是正常到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呵呵，本宫嫉妒啊！本宫虽然有了大阿哥，可本宫一直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体会一下做生身母亲的快乐，每次看着她们抱着孩子的时候，本宫都在嫉妒。大阿哥到本宫手里的时候已经大了，看着他们小小一个，多可爱啊！” 人总是不知足的，以前没有孩子，就想有一个，哪怕不是自己亲生的，抱养一个也心满意足了。可当自己真的抱养之后，就会想，要是自己也能生一个就好了，欲望是无穷无尽的。 “娘娘，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咱们已经有了大阿哥，又坐在贵妃的位置上，已经超过旁人千百。娴贵妃娘娘始终无所出，婉答应自潜邸时就是答应，至今仍是，咱们已经好上太多，等大阿哥选了福晋，皇上便会给大阿哥封爵，让他开府，娘娘的指望才来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茉心看着自家小姐一路走来，行差就错，已经回不了头了，可她只是一个奴婢，又能做什么，若是小姐真有这么一天，自己也不必活了。 慧贵妃捂着胸口，心里痛啊！道理谁都明白，只是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很多时候，苦都是自找的。 咸福宫与长春宫忧愁哀怨的时候，延禧宫里热火朝天，几位娘娘盘坐一桌，聊天解闷，别提多惬意了，就是怯生生的小嘉贵人，看着也开朗了一些，喜气洋洋的。 这是如懿重生归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心情愉悦，她始终觉得，没有这些尔虞我诈，后宫女子的生活就该如此，每日吃吃点心，说说话，说不出的惬意。 “如懿姐姐，妹妹敬你一杯，多谢你护持永璋，妹妹心里感激不尽。” 说完，纯嫔一口干了。 “绿筠，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喝的酒呢！这般豪迈。宫里的日子难过，姐妹之间唯有相互扶持才能稳住，只望咱们姐妹日后一直能这般相处。 来，我这个做姐姐的，敬你们一杯。” 如懿豪气干云，一口灌下茶水。 正文 第87章 海兰心声 一场宴席，宾主尽欢，几人告辞后，如懿去看海兰，手里还抱着五阿哥。海兰即将升妃，升了妃位，便可以自己抚养孩子，皇帝高兴，如懿便提前讨了一个恩典，让她们不必母子分离。 “海兰，你看看，五阿哥多可爱，皇上已经赐了名字——永琪，对他的期望很高，而且皇上要晋升你的位分，等你出来月子，就行册封礼。” 永琪见了自己额娘，笑容满面，两只小手摸来摸去，似乎想抱自己的额娘。 “好孩子，额娘没有白辛苦，你给额娘争气了，日后不必母子分离，只是额娘现在还很虚弱，抱不起永琪，就让娴额娘抱着。” 哪怕今日没有晋升位分，海兰不能自己抚养孩子，如懿也会想法子，将五阿哥养在膝下，撷芳殿那种地方，自家孩子是不敢去的。 “好妹妹，养好身子来，皇上赐了你延禧宫主位，我要搬到翊坤宫去了。不过我向皇上求了恩典，等照顾你出月子，我再迁宫。” “姐姐，我们姐妹很快便要分离了。” “胡说什么，只要皇上不来，咱们该串门还是要串门，该吃喝还是要吃喝，我还想时常见到你和永琪呢！” 如懿怎么舍得分离，只是形势所迫，规矩如此，在大清朝，祖宗规矩大于天。 “有姐姐这句话，我便知足了，咱们要做的事情，都做好了吗？” 海兰依稀记得前段时间与姐姐的谋划，孩子出生，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都已经做好了，都在同一日册封，自打皇上登基，后宫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喜事，大封六宫，都是沾了我们永琪的福气。” 如懿笑着说话，但她很清楚，哪怕今日不提，日后皇帝也要给她们晋升，只是稍稍提前了，往日里都受了自己的恩惠，如今大封六宫，更是替她们谋划了一番，她们自然知道。 “孩子自然是有福的，她们也要有这个命，连老天都在帮我们呢！我知道姐姐心善，先前打算对付慧贵妃，但一心照顾我和孩子，便留着她苟延残喘，如今孩子顺利降世，也该动手了。” 有些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我自然知道，慧贵妃我是不会放过的，只是大封在即，我可是向皇上给她讨了一个皇贵妃的称号，若是提前走了，岂不是坏了气数，左右她的身子还能熬，可不能太痛快了。 再者，大阿哥也到了选福晋的时候，等她欣喜之日，在告诉她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岂不叫人拍手称快。” 前世慧贵妃对自己做的事情，罄竹难书，如懿没有那么大度，可以轻易原谅，虽然这一世没有什么，那是自己防范的好，若是真叫她逮住机会，自己焉能有命活。 在宫里，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姐姐明白便好，诛心是最令人痛快的，慧贵妃自己做的孽，就自己受着吧！” “好了，不说这些，咱们看看孩子就是，旁人先不关心，等你出了月子，也是永琪的满月宴，还得考虑抓周呢！也不知道我们永琪喜欢什么。” 一个将死之人，如懿自然不愿多花心思，只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有些事情，是要知道的，有些事情，也要让她知道，死也要做一个明白鬼，若是糊涂了，来日见到富察皇后还得屈身行礼呢！ 不过最重要的是，让皇帝知道，慧贵妃脑袋不行，唯一可以依靠的便是自己的阿玛高斌，可最近家里传来消息，貌似高家又准备送一个人进宫，看来他们也知道慧贵妃不行了，已经准备放弃。 这便是宫里女人的悲哀，就如同金玉妍，心心念念一辈子，就是为了母族的荣耀，结果母族不认，不过如懿承认，慧贵妃的命，比金玉妍好。 如今乌拉那拉族中，自家阿玛位置最高，四支那拉姓中，也有不少人才，前几个月已经有两人过了春闱，同是那拉姓，自然相互扶持，只有后宫的女人可不行，前朝也要有人。 “左右看他自己，若是姐姐愿意，咱们未必不能做到那个位置，只是孩子要苦些。” 海兰说的十分隐晦，但是如懿明白，前世是她太装了，男人哪里有事业香，家族的荣耀都在自己手里，何必为了一个男人折腾自己，不过逢场作戏罢了。 “海兰，皇上正值壮年，咱们也年轻，不急于一时，先过好自己的日子，以待来日。怎么发现你生下孩子后，反而心急了？” “姐姐，在紫禁城里，生下公主有和亲的风险，生下阿哥有夺嫡的凶险，无论如何都有危险，倒不如拼一把。为了你我的来日，总归要与她们斗上一场。” 海兰一直活的很通透，只是不愿意表现出来。 “你说的对，咱们不是一直在斗吗？越是这样，越不能留下任何把柄，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我们循规蹈矩，一步一步走到那一日去。皇后同样多疑，咱们依旧恭敬着，至于她的真面目，自有她人会去揭穿。” 如懿自然没有办法直接扳倒皇后，整个富察氏是皇后的后盾，若是皇后不做那些事情，日后青史留名，一代贤后，绝不夸张，可偏偏要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皇后本性是善，却被迫无奈。这也是如懿十分庆幸的地方，起码自己不用受家族的压迫，做些违心之事。皇后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她身旁的素练有一半的功劳，挑拨是非一把好手。 “看来姐姐都计划好了，我便不操心了，身子还乏，就有劳姐姐带着永琪了。” “放心，一切有我，你只管养好身子。” 说罢，如懿抱着孩子，走在月光照亮的廊道上，永琪的眼睛格外明亮，如同天上璀璨的星辰，如懿看着，笑容满面，谁能拒绝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家伙呢！ “永琪，娴娘娘和你额娘都盼着，盼着你长大的那一天，你一定要长成德才兼备的皇子，这样才好为你皇阿玛分忧啊，也是为你自己谋一个前程。” “咿呀咿呀” 月光之下，一大一小的对话，感觉听懂了，又感觉没听懂，反正各说各的。 正文 第88章 东西掉了 在海兰养身子的时候，大阿哥已经选好了福晋，按照册封的日子，如懿前一晚便去看望慧贵妃。 走到咸福宫，里面的药味的越来越浓重了，只是慧贵妃面带笑容，大阿哥选了福晋，便是了却她的一桩心事，日后大阿哥也是成了家的人。 见到娴贵妃来，宫人去通传，茉心很快便走出门来。 “奴婢见过娴贵妃娘娘，我家娘娘请您过去。” 慧贵妃了却一桩心事，心病又好了一些，气色看上去也有所好转，正笑意盈盈地喝茶，在这宫里，也有娴贵妃这个老好人会来咸福宫坐一坐了。 “晞月姐姐，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大阿哥的福晋是个有福的。” 如懿还没坐下，在门口就开嗓了，笑容满面，十分热情，情绪已经提前酝酿好了。在慧贵妃面前，如懿永远热情似火，是一个顶顶的老好人。 “大老远便听见你的声了，算不得什么，家世不上不下的，不过姑娘是个好姑娘，会疼人。福晋还是要这种家世不上不下，气度不凡的，这样内宅才会和睦相处。” 嘴上这样说，在挑选福晋的时候，慧贵妃可是花了心思的，这满宫上下，谁不知道。她之所以这般，便是要避免皇后这样的人，表面菩萨心肠，其实心如蛇蝎，六宫不宁。 如懿自然也听出这层意思来了，入了宫，定下来名位高低，后宫的纷争才刚刚开始。只是装作不知，反而接着夸赞。 “既然晞月姐姐这么说，那就一定是一个顶好的人，可惜我无缘得见，人生又多一大遗憾。”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总有机会的，来日逢年过节，总会领了过来，到时候瞧一瞧也不迟。当初还是多亏了你，本宫与永璜才有母子情分，说起来还要感谢你才是。” “这是姐姐与大阿哥的缘分，哪怕没有我，这缘分也不会断的，如今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决定了，大阿哥被姐姐教的很好，大家有目共睹，皇上也夸赞的几句。” 一说到皇上，慧贵妃便高兴不起来，自从上次来，皇上已经几个月没来看过自己了，偶尔叫人送些东西过来。 “永璜既然叫了我一声母亲，我总要尽到母亲的职责。” 对此，如懿只是笑笑。当初自己也是同慧贵妃想的一样，没想到反过来被利用，所谓的母子情分，不过是过眼云烟，孩子大了，就有自己的心思。 “是这个道理，哲妃去的早，大阿哥着实可怜，有姐姐护着，是多好的事情。” “本宫自然知道，只是你今日过来，不只是为了道贺吧？” 如懿就差我有事三个字写在脸上了，慧贵妃还看不出来，如懿真是没辙了。 “姐姐可知道皇上要封姐姐为皇贵妃？”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慧贵妃先是震惊，不可思议，再是明悟。大清国的皇贵妃不是随便设的，最多的是死后追封，极少数是因为皇后病重或失德。 皇后伪善，皇帝依旧深信不疑，想都不用想，这个位置不是叫自己协理六宫的，而是为自己准备的死后追封，看来皇帝已经知道自己不行了，连最后一点情谊都不在乎了。 “姐姐不必惊讶，愉嫔生下五阿哥，皇上说要封妃，可我想着，纯嫔是潜邸的老人，这么久都没晋升，她还是三阿哥的生母，若是愉嫔一下子越过去，于礼不合。皇上英明神武，便说要大封六宫，正好给先前生下皇嗣的一并册封了。 为了给姐姐冲喜，皇上可是特意封一个皇贵妃的称号，连同大阿哥的生母一起，一个是慧贤，一个是哲悯，可见皇上的用心，姐姐真是好福气。” 如懿说话，话里话外带着几分羡慕和恭喜的意味。 可慧贵妃只是轻轻一笑，皇上已经厌弃她了，谁家活人会和死人一同册封，只怕是没过多久，慧贤就要变成自己的谥号了，一个皇贵妃的位置，不过是为了安自己阿玛的心。 “福气？这个福气给你要不要？” 慧贵妃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偏偏如懿还不觉得，又准备娓娓道来。 “臣妾自然是没有姐姐这样的好命，只是臣妾觉得，无论如何，养好身子来，活者封皇贵妃的惯例，乃是极少数，多过一天，也是赚了。” 还有后半句，她没有说出来，可以碍皇后的眼。 “哼，少说大话，只怕是皇后容不下我。” “怎么会，皇后娘娘向来宽宥我等，怎么会与我们为难。” 如懿一脸懵懂的模样，完全不信，慧贵妃也是被她蠢笑了，皇后这样的人，也敢胡乱相信。 “只能说你太天真了，本宫也无法与你言说，左右留一个心眼便是，看在你来看本宫的份上。” 慧贵妃闭上眼睛，不愿说话，身子又开始支撑不住了。 “皇上福泽庇佑，倒是不怕。” 有时候演着，如懿自己都快相信了，要说皇后有八百个心眼子，自己就有一千个，还多了两百个，而慧贵妃的心眼子，还倒欠两百个。 “傻子。” “既然晞月姐姐累了，我改天再来探望，告辞。” 说罢，如懿起身，手臂一撑茶座，手上的镯子直接磕到了镯桌子上，掉落在地。 “诶，这可是皇后娘娘赏的镯子，可千万不能弄丢了。” 如懿一脸着急的模样，四处张望。 “娴贵妃娘娘别急，奴婢给您拿出来，掉到椅子下去了。” “多谢茉心了。” 在来的路上，如懿已经做好了手脚，保证镯子里的机关一掉就开。 茉心弯腰下去捡，看到小小的红色药丸，面色顿时变得肃穆起来，不过隐藏的很好，没有声张，只是将镯子还给了娴贵妃。 “多谢，若是镯子弄丢了，皇后娘娘该怪罪了。” “那娴贵妃娘娘可收好了，奴婢送送您。” 茉心不动声色地将几颗红色药丸捡在手中，随即送了娴贵妃出去，等人走远后，立刻返回主殿，她好像发现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如懿踏出咸福宫的那一刻，好好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淤青，用力过猛，早知道不这么卖力了，余光扫过咸福宫，眼里的笑意顿时变成了寒意。 慧贵妃可千万不要浪费了自己的演技，好好享用。 正文 第89章 镯子的秘密 确定娴贵妃走后，茉心关上殿门，神秘兮兮的，慧贵妃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悦，殿里的药味本来就重，关上门，味都散不掉了。 “茉心，怎么了？神神秘秘的，咱们咸福宫有什么好躲躲藏藏的，左右就这些家当，也不怕人偷了去。” 自从自己病了以后，宫里的东西从来没有短缺过，甚至比以前更好，但这有什么用，即便是宫里不给，她咸福宫也不会短缺了去，她要的从来不是这点东西。 “娘娘，奴婢从娴贵妃镯子里发现了这个。” 茉心摊开手掌，里面显露出粉色的小药丸，慧贵妃只是瞥了一眼，觉得不足为奇。 “这是当初我和娴贵妃入潜邸的时候，皇后送的，还是当初先帝爷赐下来的，就只有这么一对，我和娴贵妃一人一个，说是象征着彼此之间的情谊，如今想来着实可笑。当初是一个藩属国的贡品，有些香料也不足为奇。” 皇后出身名门，总不能在这东西上下功夫，这可是先帝所赐，若真在里面做了什么，也不怕遭报应，所以慧贵妃从来没有怀疑过。 “娘娘，您的心也太大了，既然娴贵妃娘娘镯子里面有，那您的镯子里不知道有没有，看娴贵妃娘娘的样子，也不知道。” 茉心好意提醒，她总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像是有什么阴谋的样子。 “哼，她能知道什么，光顾着做老好人去了，谁都讨好，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聊上两句，本宫可瞧不上，但看在她来探望的份上，也就少说几句了。既然你不放心，拿下来瞧瞧就是。” 慧贵妃在潜邸的时候，被压了一头，心里一直耿耿于怀，哪怕如今对如懿没什么恨意了，说话的时候也是夹枪带棒，改不过来了。 慧贵妃拿下那个镯子，茉心看了，拔下头上的簪子，挑拨了一阵，可算是将里面的小机关打开了，倒出来一堆粉色药丸。 “娘娘，咱们还是拿给太医验一验，奴婢心里始终有些不对劲。” 看到这么多粉色药丸，茉心没由来的排斥，觉得恶心，慧贵妃倒是没什么感觉，她的感知已经慢慢退化了，很多东西都感知不到了。 “罢了，既然你不放心，便叫太医来瞧瞧，就说本宫不舒服。” “奴婢明白，快传太医。” 茉心当即打开殿门，叫底下人去传太医，太医院并不在紫禁城中，而是在城外，不过每日总有当值的太医，很快便能赶过来了。 如懿叫人晚上一直关注咸福宫的动向，知道她们叫了太医，一切都明白了，希望这份大礼，慧贵妃会喜欢，也不知道她那身子能不能支撑到明日的册封礼，这么要强的一个人，若是不到场，岂不是让皇后得意了。 如懿宫里灯火通明，与海兰一同看着永琪，惬意的很，咸福宫里愁云惨淡，长春宫里也是郁结难消。 “素练，本宫心里始终不大舒服，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皇后刚刚喝下安胎药，便心绪不宁起来，素练连忙安慰。 “娘娘，齐太医已经说过了，喝了安胎药，是一定会怀上龙胎的，但是不能情绪波动过大，否则不利于胎儿。娘娘，您就是太多愁善感了，这宫里能有什么大事，好好歇着，明日册封礼后，各宫还要来参拜呢！” “本宫知道，过了今夜，慧贵妃便要成为皇贵妃，如懿就要搬进翊坤宫了，这些本宫都会记着，等到嫡子出生，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皇后心里记着，盼着，等着这一天，以皇上对嫡子的看重，长春宫一定能重获圣宠，自己也不用长吁短叹了。 莲心在外面听着，心里不是滋味，皇后坏事做尽，竟然还能有这么好的命，老天真是没眼。自己被许给那个不男不女的太监，受尽羞辱，这种事情，比死还难受，若不是娴贵妃娘娘，焉能有自己的今日。 皇后倒是好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怜自己半死不活，如今也少要自己去跟前伺候，可越是如此，莲心越是要恭顺，好好伺候皇后，争取天天在她面前晃悠，就是要让她记得，也是为了找到机会。 “娘娘心思通透。” 咸福宫里，太医进来，慧贵妃还是老样子，并无什么大碍，茉心指了指碗中的药丸，太医这才思绪一扯，仔细端详了一二，面色大变。 “这……这，贵妃娘娘宫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可是零陵香，一时闻着没什么，长久下来，会伤了女子气血，无法有孕，难怪太医院束手无策，只能靠药石撑着，贵妃娘娘本就体寒，身边有这个东西在，只会变本加厉的损伤身子。” 难怪他们一直找不出慧贵妃身体每况愈下的原因，原来原因在这，太医自然明白，宫里面的手段防不胜防，自己千万不能沾染。 “好，今日本宫的身子已经看过了，茉心，替我送送赵太医。” 茉心也顾不得自家娘娘，赶紧先将人送了出去，有些事不能让外人看到，娘娘忍的太痛苦了。 慧贵妃忍着，手掌紧抓床单，指节发白，嘴唇都要咬破了，潸然泪下，等茉心回来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了。 “好，好一个皇后，这样好的东西，她不留着自己用，倒是送给我和如懿，真是好算计啊！这个毒妇，本宫一定不会放过她。” 慧贵妃知道真相，几度崩溃，难怪她想尽一切办法，就是怀不上，原来早就被人下了药，她自己儿女双全。自己变成如今的模样，全是拜那个毒妇所赐。 “她好狠毒，本宫自打进来潜邸，一直对她忠心耿耿，唯她马首是瞻，没想到，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恶毒，她将本宫害成这个样子，难怪二阿哥会暴毙，都是她的报应，可这老天的报应，怎么没有到她身上。 老天无眼，那本宫自己来。既然要斗，那本宫就是拼了命不要，也要好好跟她斗上一斗。” 慧贵妃怒火中烧，恨不得现在就冲到长春宫去，手刃了那毒妇，心中凄苦，一口腥甜涌上喉咙，直接吐了出来，昏了过去。 “娘娘，娘娘，您不要吓奴婢啊！快传太医。” 正文 第90章 不眠之夜 夜里，咸福宫的叫喊打破了宫里的宁静，永琪已经睡下，海兰与如懿倒是没有一点睡意，便一同到佛堂诵经去了，说去诵经，其实就是坐着。 两人一人拿着一串佛珠随意拨弄着，海兰手里那串珊瑚的，是当初送佛图的时候，太后赐下的。如懿手里这一串紫檀木的，是恒娖长公主回来的时候赐下的。 以前啊！如懿从来不喜欢佛堂的香火气，如今也慢慢喜欢了上来。 “海兰，明日便是大封了，过了今夜，宫人便要叫你愉妃了，怎么还不见几分喜色？” 如懿淡淡地笑着，夜里安静，只有她们两个人在，除了说话声，就是拨弄珠子的声音。 “我见姐姐封贵妃的时候，也没有几分喜色，这在什么位置，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情，不见得有多高兴，总不会伤心就是了。倒是明日册封礼一过，咱们姐妹可要分别了，延禧宫与翊坤宫，相隔甚远，日后去，都要多走些路了。” 封妃不见得有多高兴，分离倒是叫海兰有几分难过。 “哈哈，海兰，咱们总是要分开的，这是好事，代表我们的位置越来越高的，只有位分越来越高，手里的权力才能越来越大，能做的事情也就更多了。” “那我可得好好经营，不要像慧贵妃一般，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海兰嘲讽一句，昔年慧贵妃对自己的羞辱，她都还记着，那种感觉，比窒息还难受，若不是姐姐，自己也是一个红颜薄命的下场，来这一遭，又有谁会记得。 “其实慧贵妃也不是生来就这样，在潜邸的时候，恭顺的很，不过当了皇后手里的刀，人也变得扭曲起来了。也不知道今夜能不能挺过去，听咸福宫的声音，怕是又晕过去了。” “万般不由人，全是命啊！身子这样弱，急火攻心，可不就晕过去了。我可要好好为慧贵妃祈福一番，保佑她多活些时日，这样才热闹呢！” “是了，菩萨保佑，慧贵妃多熬些日子。” 说完，两人不约而同地诵经祈福，人还怪好的嘞。 咸福宫里，太医施了针，慧贵妃堪堪醒转，脸上的泪痕早就被茉心擦干净了，再也哭不出来，也不想哭了，心里的痛意在蔓延，痛到极致，眼泪也掉不下来。 “娘娘，你可算是醒了。” “茉心，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慧贵妃知道自己不行了，但也要用这条残命，好好跟皇后斗上一斗，以后也不自怨自艾了，留着这条命，就跟皇后耗着。 “娘娘，已经子时了。” 茉心抹掉眼角的泪水，不想娘娘看见自己伤心。 “那就好，时间没过。叫太医给本宫想想法子，本宫的册封礼，绝不能缺席。” “娘娘，咱们何必呢！仔细着身子才是。” 茉心不愿自家娘娘再斗下去了，她已经遍体鳞伤。 “茉心，你自小跟着我一起长大，你应该最理解我，本宫这口气，无论如何是咽不下的，难道你想看着我死不瞑目吗？” 慧贵妃身体虚弱，有气无力，神情却十分倔强，茉心知道自己拗不过，只好点了点头。 其实她早就向太医问了药，只是似这等药，都是虎狼之药，只会透支身体。茉心知道自家娘娘的性子，若是能劝最好，不能劝，左右不过一死，反正这条命，也是娘娘给的。 “娘娘，奴婢自小跟着娘娘一起长大，知道娘娘心里不甘，若是娘娘走了，奴婢绝不独活。奴婢已经向太医问了药，今日的册封礼，娘娘定然是风风光光的。” 一场将死之人的册封，慧贵妃本来是不屑一顾的，只是如今不得不强撑着，这样也能膈应那个毒妇。 “本宫明白，只是那毒妇活着，本宫实在不甘，若是本宫真的走在她前面，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看着她的报应。” 慧贵妃神情凄苦哀怨，皇后断去自己的念想，自己日后也要断去她的念想。听说皇后一直在喝安胎药，齐太医医术精湛，皇后定能再次怀上，这个孩子可是皇后的指望。 “奴婢明白，奴婢一定不会让娘娘失望的。好了，娘娘，今日是您册封皇贵妃的日子，咱们不能失了礼数，先休息，到了时辰，奴婢会叫醒您的。” “是，是该睡了。” 慧贵妃身子大损，两手撑着，连眼泪都不愿流了，痛苦的睡过去，她要养好精神，绝不能在那个毒妇面前露怯。 然而今夜，睡不着的何止咸福宫与延禧宫，还有长春宫，皇后今夜怎么也睡不着，明明已经点了安神香，还是没有任何作用。夜里伺候的莲心，听到动静，走了过去。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今夜都几次了，可是睡不安稳？” “素练呢？” 皇后第一句便是这个，看着莲心，心里总归有些膈应。 莲心装作不在意，面上仍是笑着的。 “素练姐姐累了已经歇下了，吩咐奴婢伺候皇后娘娘，若是娘娘有什么不舒服的，奴婢去唤太医来瞧瞧。” “不必，夜深了，太医也是人，也要休息，本宫只是想到皇上大封六宫，心里为几位妹妹感到高兴。” 话音刚落，莲心有些诧异，皇后有这好心，只怕是焦急不已，这才睡不着，生怕别人抢了她的皇后之位，越俎代庖。 “有皇后娘娘在，是其他娘娘们的福气，册封礼一过，娘娘们该来拜见皇后娘娘的，娘娘还是好好休息，很多事情还需要娘娘主持呢！” “你倒是提醒本宫了，几位妹妹的册封事宜，本宫总是要参与的。” 皇后心里有了安慰，无论如何，她们都需要朝自己跪拜，位分再高，又有何用，只要她是皇后一日，那她们就得恭敬一日，也威胁不到自己的地位。 “是啊！后宫诸事都要仰仗娘娘，若是娘娘身子累坏了，那可是便宜了旁人，慧贵妃被封皇贵妃，底下人都在传，这是皇上为慧贵妃冲喜，若是真的好起来，那皇贵妃的头衔还是在的，见了皇后娘娘也只行半礼，娘娘不得不防啊！” 莲心学着素练的模样说话，皇后下意识就回了一句。 “绝不可能。” 皇后语气坚定，随后又立刻补充道：“本宫的意思是，慧贵妃温婉知礼，不会做出无礼之事。” 好险，差点就露馅了。 “娘娘所言极是，皇后娘娘人品贵重，六宫谁不敬服。” 正文 第91章 闲聊几句 后宫里，众人都在盼着，一大早就开始上妆，该穿的礼服也都送了过来，等册封礼一过，大家就重新洗牌了，日后新人进来，称呼也不同了。 咸福宫里，今日的慧贵妃格外有气色，磕了药就是不同，茉心多上了些妆，将疲惫之色遮掩，就是腿脚无力，还需要人扶着，但这已经是她病了以后，气色最好的一次了。 “娘娘，您今日的气色好多了。” 茉心为慧贵妃擦上口脂，遮掩那股苍白之色，慧贵妃全程闭目养神，册封的流程长，开始之后，是要敬告天地祖宗的，任何人不得失仪，哪怕是自己病着，若是失仪，便会落下把柄，要是被拿去攻击母族，可就不妙了。 慧贵妃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命，却总是要在乎母族的，阿玛好不容易才挣来的抬旗之荣，有了如今的荣华富贵，不能毁在自己手里，无论如何，不能牵扯母族。 “好不好又有什么用，本宫就是要睁着眼睛好好看看，那伪善之人的嘴脸。” 长春宫里，皇后也格外重视，她人生当中重视上妆的次数不多，第一次是选秀的时候，第二次是大婚的时候，第三次是册封皇后的时候，第四次便是这个时候，心里说着不在乎，其实还是在乎的。 “娘娘，您今日的气色好多了。” 素练一旁上妆一旁夸赞，每日喝着安胎药，人都消瘦了不少。 “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本宫若是面色不好，岂不是叫人看了笑话去，到时候传出一个善妒的名声，那本宫可吃罪不起。各位妹妹册封，本宫自然为她们感到高兴，笑容满面才好，显得亲近。” 皇后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名声了，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富察氏的荣光。 “娘娘说的是，娘娘这样照拂六宫，六宫的娘娘们也该心存敬意，真心敬服皇后娘娘。” “哼哼，心里恭不恭敬，本宫是不知道，只要表面恭敬，本宫便知足了，本宫做事自问问心无愧，但众口难调，总有人会不满意，那也是难免的。” 富察琅嬅一直希望成为皇帝的贤内助，以富察氏百年荣光伴随皇帝左右，她也一直为此努力着，这样百年之后，才不会辜负富察氏的满门荣耀，或许也会成为人人称赞的贤后。 “娘娘说的是，总有些人犯上不敬，娘娘要好生提防才是，不可叫她们僭越了去，奴婢看着慧贵妃，仗着自己病重，脾气是越来越大了。以前对娘娘还算恭敬，自从有了大阿哥，就原形毕露了，这心思也就藏不住了。” 素练在一旁提醒，现在皇后娘娘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慧贵妃，大阿哥已经选了福晋，很快便会参与到朝堂之上去，先行一步的胜算可是不小。 “不必了，终究是个养母，大阿哥聪慧，知道该亲近谁，她额娘与本宫同族，自该帮着富察氏。本宫瞧着，这大阿哥心思深，指不定在想些什么。” 皇后并不在意，不是谁都有太后那样好的命，可以碰上皇帝，历来长子继位的几乎没有，越是过早进入朝堂，皇帝的猜忌就会越深，皇帝正值壮年，怎会允许。 “娘娘说的也是，奴婢看着，不像个简单人，左右看着便是，日后也不会威胁到嫡子的地位。” “嗯” 宫里的礼乐响起，需要受封的嫔妃已经陆续到达，纯嫔与愉嫔站在前面，后面则是仪贵人、玫贵人以及小嘉贵人。小嘉贵人也是因祸得福，那日皇帝见了一眼，只是个孩子，便打消了念头，就当个吉祥物养着罢了。 再后面则是婉答应，自打入了潜邸就是这个位分，如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可喜可贺，起码也是一个贵人了。看着前面的人，说不羡慕都是假的，可也知道自己的性子，就这么安安稳稳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也不知道慧贵妃娘娘会不会来。” 纯嫔看着前面的位置，随口说了一句。 “本来就是给慧贵妃冲喜的，怎么着也该来，只是不知道贵妃娘娘的身子撑不撑得住，听说昨夜传了两次太医，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海兰眉眼低垂，闲聊几句。 “也是，到了如今这个份上，左右就是熬着。皇上情深几许，特意册封皇贵妃，为她添了几分福气，倒是好福气。” 纯嫔可谈不上羡慕，这样的福气，自己宁愿不要，听说这才一同受封的还有哲妃，皇帝情深义重，追封其为哲悯皇贵妃。当年之事，也就几个老人知道，大阿哥生母去的蹊跷。 “再好的福气，也比不得姐姐，册封礼一过，姐姐便能将三阿哥接到自己身边抚养，这样才是好福气，不必母子分离了。” 海兰不想过多谈论慧贵妃，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 “哈哈，我心里最在意的也就是永璋了，在自己身边，是好是坏都能看着，不必干着急，做母亲的，哪有不喜欢的道理。” 一想起这个事情，纯嫔就眉飞色舞，神采飞扬起来。 “说起来，还是沾了你的光，要不然你生下五阿哥，我们哪有这样的福气，册封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时候到了，福气自然就来了，若不是可以，皇上也不会答应，都是娴贵妃娘娘的功劳，永璋也是咱们一同看大的，怎么着也要考虑一二。” 海兰不居功，反而推到如懿身上去，但说的也没错，事情是如懿向皇上提议的，纯嫔几人心里都明白，愈发感激。 “呦，本宫来的不巧，各位妹妹都到了。” 慧贵妃在茉心的搀扶下走了过来，让人意外，都以为她不会来了。看起来，精神气足了一些。 “嫔妾拜见贵妃娘娘。” 众人屈身行礼，慧贵妃走到愉嫔二人前头，往近了看，还是强弩之末，外强中干。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这样好的日子，本宫总该来瞧瞧，与各位妹妹一同享乐才是。” 慧贵妃笑容满面，可在她们眼里，如同黄鼠狼给鸡拜年，慧贵妃何曾这般谦卑了，搞得她们都不敢答话了，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贵妃娘娘所言极是，我们也都盼着贵妃娘娘的身子好起来，已经许久未见了，如今看来，好了不少。” 海兰大方回应，如今的她，没什么好怕的。 正文 第92章 大封六宫 “是了，这样好的日子，身子自然也要好起来，要不然，岂不是辜负了皇上的一番心意。倒是本宫疏忽了，还没有恭贺愉嫔诞子之喜，听宫人说，五阿哥是个有福气的。” “贵妃娘娘言重了，都是皇上福泽庇佑，什么福气不福气的，嫔妾就代永琪谢过贵妃娘娘了。” “本宫一向喜欢孩子，有空可得瞧瞧，这五阿哥一出生就能待在生母旁边，可不就是福气，待在撷芳殿的孩子，要有出息，怕是难了。” 话音刚落，慧贵妃扶了一把头上的流珠，几人面色依旧保持笑容，心里就未必了，纯嫔笑的勉强，知道什么意思，慧贵妃意有所指啊！ “贵妃娘娘将大阿哥养的这般好，叫人羡慕，可得给嫔妾们传授几招才是。” 海兰面色依旧，笑意盈盈地恭维两句，将话题揭过去。 “是啊！贵妃娘娘教导孩子的本事可是厉害，听说得了皇上几次夸赞，说大阿哥办事得力，不像我们。” 纯嫔也接上一句，赶紧转移话题，有些事情可不能放在明面上来说。 “哈哈，本宫倒是没什么，都是孩子自己出息，妹妹们都会有这么一天的。” “那就承贵妃娘娘吉言了。” 很快，册封礼开始，众人一一受封，大阿哥生母被追封为哲悯皇贵妃，大阿哥已经选了福晋，皇帝也为了弥补心中的遗憾，左右不过是一个虚名，给就给了。 慧贵妃被封了慧贤皇贵妃，当年封号为慧字，本就被人诟病，如今再加上一个贤字，也不知道皇上作何感想。慧贤皇贵妃自己心里也不得劲，不过又能如何，旁的她什么都不管，只要碍皇后的眼就是了。 愉嫔与纯嫔各自封妃，三位贵人都成了嫔位，婉答应晋升为贵人，册封礼一过，众人的身份便大不相同了。 “臣妾（嫔妾）见过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万安。” 众人依礼拜见，面上是恭敬，但心里就做不到了，她们都知道慧贤皇贵妃的做派，哪里敢心生亲近，她们只记得，今天的册封是谁争取来的。 “诸位妹妹不必多礼，皇后娘娘宽宥，免了今日的请安，只是按照规矩，册封之后还要拜见皇后，咱们可还得去长春宫一趟，本宫身子不适，只能晚些时候，你们不必拘礼。” 话音刚落，众人只是听着，哪里敢去接话，皇贵妃位同副后，刚刚册封，就已经有架子了，她们纵然与皇后不是特别亲近，也不敢参与这样的话题。 “那皇贵妃娘娘稍后，我等就先行一步了。” 海兰直接说了一句，便朝前走去。于礼，应当是皇贵妃走在前头，但皇贵妃既然说了，那海兰也不用客气，今日册封，便要与姐姐分离，实在算不得高兴。 几人见状，也是告罪一声，便转身离开。 纯妃跟上海兰的步伐，似乎想说些什么，海兰摇了摇头。 “今日也是娴贵妃迁宫的日子，咱们晚上到翊坤宫去恭贺，将孩子也带过去，可以好好吃上一顿。” 言外之意，就是有什么事情，咱们私底下说，纯妃哪里不明白，笑意盈盈地点了点头，今日便可以自己抚养永璋了。 长春宫中，皇后已经上好妆，面容姣好地坐在长春宫的主位上，仪态端庄，雍容华贵，如懿提前到了，坐在右边，仪态也是不遑多让，都是大族子女，心里都较着劲呢！ “如懿妹妹，翊坤宫的布置若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只管和本宫说，本宫吩咐下去。” 皇后笑意盈盈，她最喜欢的时间，就是嫔妃们请安的时候，每次看到如懿坐在自己下面，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臣妾很是喜欢，又叫皇后娘娘费心了。” 如懿笑容灿烂，言语之间多是感激，皇后自然满意。 “如懿妹妹喜欢就好。” 皇后端起茶来喝上一口，如懿心里吐槽，可真会邀功，这翊坤宫的布置分明是皇帝叫人去办的，天天就想让别人谢来谢去，彰显自己的功德，私底下手脚不干净，有什么用。 前世自己也以为皇后温婉大方，是真心敬服，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如今好了，将这块遮羞布撕下来，打碎皇后的滤镜，让皇帝和嫔妃们都好好看看，中宫之位上坐着的，是怎样伪善的一个人。 话音刚落，众嫔妃便走了进来。 “臣妾（嫔妾）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看着屈身行礼的众人，皇后笑容满面，眉毛上挑，眼底得意，只要本宫不死，尔等终究是妃。 “各位妹妹不必多礼，册封礼繁琐，本宫已经叫人准备了点心和茶水。” 皇后体贴，众人答谢，光看着，真是其乐融融，完全不管心里的波涛汹涌。 “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身子欠安，说是晚些时候过来请安。” 海兰插上一句，皇后脸上笑容依旧，眼中却多了一分冷意。 “愉妃有心了，难为皇贵妃，身子不适，好好歇着便是，还请什么安，咱们自家姐妹，就不必计较了。” 嘴上这么说，心里可不这么想，才刚封了皇贵妃，就开始摆谱，早就知道她不安分，一直防着。还以为病着，连册封礼都不会去，没想到这般要强。 “皇后娘娘宽宥，是我等的福气。” 如懿乘机恭维一句，而后话风一转。 “皇上还封了哲妃皇贵妃之位，可见皇上念旧，只可惜大阿哥生母早逝，看不到这一幕，此举倒是安了大阿哥的心。说起来，大阿哥的福晋，臣妾还没看过，不知道皇后娘娘见了，觉得如何？” “哈哈。” 皇后干笑一声，谁不知道，哲悯皇贵妃出自富察氏，却与自己争宠，娴贵妃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看样貌，是个温婉的，想不到如懿妹妹对这个也好奇。” “哈哈，臣妾没什么事，就听听这些事情，打发时间，皇后娘娘处理后宫事宜，不比我们。” “是啊！除了陪陪孩子，还能有什么事情。” 纯嫔说上一句，引起皇后注意。 “对了，你如今是纯妃，可以将三阿哥接回去了，那个得力的乳母也带过去，三阿哥与她亲近，若是不见，怕是要哭闹起来。”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关心。” 这可不得了，皇后这是想安插眼线啊！三阿哥被教的这么好，可都多亏了那个乳母。 正文 第93章 臣妾来的晚了 纯妃心里不是滋味，如懿都看在眼里，当即开口。 “撷芳殿的孩子都多亏了皇后娘娘照拂，才能长的这般好，日后就是养在生母身边，皇后娘娘也会时常照拂，才是我等之喜。” 听到如懿开口，纯妃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她最多能说上两句，哪里是皇后的对手。 “这是自然，孩子们叫本宫一句皇额娘，本宫自然要对得起这个身份。” “是” 众人只是回应一句，心思各异，纯妃索性不再去看，只顾着喝茶去了，如懿面色依旧，也吃起东西来。 “哎呀，臣妾来的晚了，皇后娘娘不要怪罪才是。” 慧贤皇贵妃来了，满头点翠，衣裳华贵，皇后畅行节俭，慧贤皇贵妃这样，岂不是公然表示对皇后的不满。说自己晚到，原来是这么一个晚到法，还特意回去换了头饰。 众人见了，无人说话，哪怕是如懿，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不知道慧贤皇贵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病好了是不可能，强撑着精神，外强中干，看来昨夜是彻底绝了这点安生的念想。 “你还在病中，就是不来，本宫亦不会怪罪，只是才封了皇贵妃，就这般招摇，只怕你的病要加重了。” 看到慧贤皇贵妃满头华翠，皇后面色不悦，她在宫里三令五申，不得奢靡，没想到有人带头违抗，真以为封了皇贵妃，便可以在自己面前无礼嘛！ “见过皇后娘娘，臣妾记得，皇上喜欢臣妾这么做，臣妾自然就这么做了，何况臣妾用的都是自己的家财，花钱如流水也是自己的私账，皇后娘娘也就不必操这份心了。” 慧贤皇贵妃还是头一回在众人面前不给皇后留面子，以前虽然闹翻了，但彼此之间还留着脸面，如今连脸面都不顾了。 “妹妹说的什么话，皇上让本宫做了皇后，本宫自然要引领后宫风气，国事艰难，咱们省一些，也是为百姓积福了。妹妹自己高兴，本宫自然不会说什么，只是如今已经是皇贵妃了，需知上行下效，若是引得宫外人人效仿，那就不好了。” 既然对方犯上不敬，皇后说话也就不必客气了。左右不知道发什么疯，还真以为自己无法无天了，也不知道倚仗谁的势力。 “皇后娘娘说的是，只是皇上励精图治，已然开创盛世，臣妾倒是觉得，穿出来看看，皇上心情也好一些，臣妾可没有皇后娘娘的命好，规定的初一十五，来不来，全看皇上心情。” 慧贵妃无聊，扶了扶旗头，眼神中的不屑与傲慢，几乎要溢出来，众人面面相觑，都看的分明，目光之中带着几分挑衅，你能奈我何。 皇后面上不显，心里恼怒，这一个月，皇帝都没有在长春宫过夜，慧贤皇贵妃这么说，简直在戳自己的心窝子，才册封，就敢这么放肆。 “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皇上愿意去哪里，全看自家本事，倒是妹妹病了许久，皇上只能看望，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总要自己仔细着身子，才好伺候皇上，妹妹说呢？” 两人说话夹枪带棒，如懿只是听着，没事喝两口茶，吃吃点心，全当看戏了。 “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自然会仔细身子，这样才好日日来长春宫请安，以示皇后娘娘引导有方，后宫姐妹和睦啊！” 慧贤皇贵妃与皇后四目相对，心里的怒火呼之欲出，话里话外都是挑衅。自己当然要好好活着，要不然怎么气这个毒妇，看着她强忍怒火的模样，心里畅快多了。 “好妹妹，你有这个心，本宫自然乐意，本宫也盼着你早日好起来，每日请安，才好聊聊天，联络感情啊！” 不好意思，以你的本事，还不配让我记着，请安一事，即便再不愿，也要行礼，这样才是尊卑有别，皇后看慧贤皇贵妃的眼神，也没了容忍，而是嘲讽。 “可不是，偌大的宫里，皇后娘娘偏偏记得臣妾与娴贵妃，倒是让我们受宠若惊。” 冷不伶仃说这么一句话，皇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皮笑肉不笑，如懿抬头，端坐在椅子上，仪态端庄，举止大气。 “皇贵妃说笑了，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后宫嫔妃都靠皇后娘娘照拂，怎么会只记得我们，以皇后娘娘的心性，各宫嫔妃都该记得，这几日又赐下不少贡品，臣妾很是感激。” 如懿话音刚落，纯妃又立刻接上。 “可不是，前些日子给的，臣妾还没有吃完，皇后娘娘又叫人送了过来，臣妾真是受宠若惊。” “是了，上次皇后娘娘送来给五阿哥的礼物，五阿哥十分喜欢，臣妾还没谢过皇后娘娘呢！” 想引火烧身，门都没有，三人一人一句，直接打断施法，慧贤皇贵妃看着娴贵妃没头脑的模样，恨铁不成钢，皇后都这么害你了，你还维护着她。 差点忘了，娴贵妃并不知道。 “都是自家姐妹，说什么谢不谢的，五阿哥喜欢就好，改日我再叫人送来。” 说完，皇后还挑眉看了慧贤皇贵妃一眼，好似在说，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这便是你我的差距，本宫得人心，而你孤家寡人。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 “好了，聊也聊了，臣妾身子不适，就先告辞了。” 说罢，慧贤皇贵妃起身，行了一个扶髻礼就是，行礼的时候，眉眼上挑，目光飘忽不定，十分敷衍，手一摆一放，便转身离去，仿佛一刻也不想多待，风一阵似地走了，连多呼吸两口长春宫的空气都是罪过。 皇后看着慧贤皇贵妃的招摇的背影，眉头微皱，不成气候，不自量力。 “皇后娘娘，皇贵妃一直病着，性情变化，也是情理之中，还望皇后娘娘不要怪罪，咱们到底是一起扶持过来的。” 等人一走，如懿说起她的好话来，皇后知道如懿的性子，一笑了事。 “本宫自然不会和她计较，只是皇上和本宫说，册封一事给皇贵妃冲喜，如今看来，怕是不成了，不仔细着身子，难过的还是自己，诸位妹妹说呢？” 皇后笑容满面，表面表示关心，实则包藏祸心，几人只是低头应是。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诸位妹妹早些回去休息。” 皇后端坐高台，看着众嫔妃朝着自己行礼，身形板正，教养极好，眉目之间，喜色浮现。 “多谢皇后娘娘。臣妾（嫔妾）告辞。” 正文 第94章 鬼话连篇 请安事毕，各自回去，如懿如今搬去了翊坤宫，宫里的布置都是皇帝亲自过问的，还种了她最喜欢的梅花，又特意留了一块药圃，如懿自然知道皇帝什么意思，以示恩宠。 看着翊坤宫的布置，如懿说不上喜欢，也不能说讨厌，皇帝的审美也就这样，这么些年了，一直没有变化，以前先帝在的时候，赏赐下来的东西，多好看啊！可见文雅，量大管饱。 到了如今的皇帝，东西是给的勤快，可十次都未必比得过先帝一次，看看太后宫里的东西就知道了。皇帝给的，东西少也就算了，偏偏还是批发，各宫的款式都差不多，让人提不起兴趣。 今日送了过来，明日到别的宫里一看，也有一个差不多了，都放在库房吃灰。 “娘娘，翊坤宫的布置，皇上可是花了心思的，可见对娘娘的重视，奴婢看屋里的摆设，都是些贵重物品。” 嬿婉笑着说道，如懿也不驳了面子，连连点头，好歹花了心思，就不吐槽了，提供一点情绪价值。 “好了，回头好好拜谢，惢心，将咱们的东西都摆出来，翊坤宫大，日后一人一间，自个收拾去吧！芳草，晚上愉妃和纯妃都会带孩子过来，也做些孩子吃的。” 如懿吩咐下去，自个坐在亭子里嗑瓜子吃茶，惢心知道自己的审美，会把丑东西都换下去，也不枉如懿从养心殿讨回来的这些东西，看着也养眼。 “你倒是好，喝茶嗑瓜子，比朕还惬意。” 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如懿好不容易来的好心情一下子全没了，急忙起身行礼，笑脸相迎。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好了，不必多礼，坐吧！” 嘴上说着不必多礼，也没见你扶，还不是规规矩矩行完礼，要是真不用行礼，自己就该担惊受怕了，一天天的心情就跟天气似的，时好时坏。 “谢皇上。皇上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如懿替皇帝斟茶，双手捧着，满心欢喜，虽然嘴上这样说，看表情却是看得出，对于自己的到来，十分欢喜，十分真挚。虽然其他她人也会，但唯独在面对如懿的时候，觉得格外舒服。 “怎么，不欢迎朕？” “没有的事，臣妾巴不得皇上天天来，日日来，只是刚刚搬过来，什么也没准备，只能委屈皇上，喝杯茶水了，臣妾总是不愿意委屈了皇上。” 话音刚落，如懿面色发红，有些不好意思。皇帝见了，哈哈大笑起来。 “你的心意，朕都知道，朕也只是来看一眼，等你安顿下来，自然会再来。” “那臣妾便等着，只是皇上要来，可得提前说一声，臣妾好准备些皇上喜欢的，国务繁忙，皇上又励精图治，勤勉执政，难免劳累身子，臣妾只希望皇上来的时候，可以享受片刻松快，那便是臣妾的无上福泽了。” 说这话的时候，如懿含情脉脉，看着皇帝的眼神满是心疼。 心里倒是高兴，晚上还约了小姐妹，不用管他的饭了。 “如懿啊！不必总是想着朕，也多想想自己。” 皇帝看着，有些心疼，自己满心喜欢的人，总是这般温柔大度，自己却什么都不求，不愧是自己亲自挑选的人，那日跪在皇阿玛面前，便知道，如懿是自己的此生挚爱。 “皇上，臣妾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只盼着皇上好，只要皇上好，臣妾便什么都好了。只是皇上也不要忘了，后宫姐妹众多，雨露均沾才好，臣妾有皇上的情分，比什么都重要。” 如懿说的真情实意，只有在皇帝面前，才是这般小儿女的姿态，小鸟依人，皇帝自然喜欢，皇帝从来不喜欢强势的女人，只喜欢顺着他的，如懿如他所愿。 “你啊！总是提醒朕，朕自然知道，别的宫里，朕会隔三差五去一趟，唯有你这里，是朕自己时常想来的。” “皇上英明神武，臣妾自然也是盼着，只是越是如此，臣妾越要克制，皇上并不是臣妾一人的，臣妾既然选了皇上，便会为了皇上做出改变。皇上只要记得，无论如何，臣妾都会站在皇上身边。” 皇帝看着说话的如懿，嘴角不禁露出笑容，每次见如懿，总是情不自禁的发笑，这或许便是爱意。一看到如懿，便是如此。 如懿见了，不以为然，爱意随风起，云涌之后便是平静，甚至落地。 “朕自然会记得，朕的如懿永远讨人喜欢。” “对了，臣妾记得养心殿的茶已经喝的差不多了，臣妾还留了一些，稍后叫人送过去。” “你怎么知道？” 话音未落，皇帝眉目微皱，似乎有些别的情绪在酝酿。 “臣妾算的，臣妾每次给皇上送东西，都是算好量来，知道皇上要喝多久，时间到了，东西也用的差不多，自然就要补货了。” 如懿见状，赶紧解释，皇帝心情不好，遭殃的可是自己。 皇帝面露释然，看了一眼李玉，这些事情都是李玉在管。 “回皇上，娴贵妃娘娘送来的茶，喝的差不多了，您说花茶喝着舒适一些，所以奴才泡的都是花茶。每次大臣们来的时候，奴才也泡的花茶，奴才该死，没给您留好。” 李玉连忙跪了下来，一脸赔笑。 皇帝不嘻嘻，示意李玉站起来，对着他屁股给了一脚。 “好你个李玉，竟然如此糟蹋，下次不区分开来，小心你的例银，这是娴贵妃单单给朕的。” “皇上，臣妾一直给您留着呢！不必担心，等来年花开的时候，臣妾再晒些，这样一年四季都有，只要皇上喜欢，臣妾甘之如饴。” 不好意思，海兰和纯妃宫里，还有太后宫里都送了一些，并不是独一份，只是没说出来，给的少，不像皇上，猪饮。 说完话，如懿都觉得自己张嘴就来，实在佩服自己，在皇帝面前，始终维持好自己的深情人设，这样的眼睛，看狗都觉得深情。 每每说这些恭维的话，都要发自肺腑，真的难为自己了，难怪每次说完，都有一种要到佛堂诵经的冲动，好好削减自己说谎话的罪过，日后也不必下拔舌地狱。 正文 第95章 吃货的心 “罢了，看在娴贵妃的面子上，朕就不计较了。” “什么叫看在臣妾的面子上，分明是皇上自己宽宥待人，不愿过多苛责宫人，所谓上行下效，臣妾都是跟皇上学的，皇上才是真的宽厚。” “你啊！专会说些好话来哄朕，不过朕爱听。好了，养心殿还有事要处理，就不多留了，朕改日再来看你。” 说罢，皇帝起身，如懿一路相送，依依不舍，转身进门的那一刻，眼中的笑意刹那消散，不过逢场作戏罢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人只会被伤的遍体鳞伤，男人嘛，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如懿早就死心了，只在乎他能给自己带来什么，雷霆雨露，俱是天恩，雨露不错，雷霆太疼了。 坐在亭子中，看着忙忙碌碌的宫人，身后是红色的宫墙，一重又一重的墙将整个人围起来，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进不来，这大抵就是围城吧！ 天底下的事情，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人生不如意的事情十之八九，好在还有这些宫人作陪，只是自己的腰包越来越瘦了，还得靠家里补贴，真是啃老了，阿玛和额娘正是拼的年纪。 “娘娘，您在想什么？” 芳草看着怔怔出神的娘娘，端坐在椅子上，仪态大方，一举一动，都是大家规范，杯里的茶水已经凉了，芳草给换了一杯，还端来了一份吃食。 “没什么，只是想着，你们干的这么卖力，得赏些钱才好，年关将至，再给你们做几身新衣裳，父母将你们送进宫来，也是谋一个生路，总好过在外面煎熬，本宫既然用了你们，便要对你们负责。” “娘娘，您给的已经够多了。” 芳草很是感激，在娴贵妃娘娘身边做事，一个人都挣了一家子的吃喝，娘娘给的实在是太多了，隔三差五便有赏赐。 “该给的，你又捣腾出什么新奇玩意了，我来尝尝。” 看着盘中松软可口的长条状糕点，如懿一时来了兴趣，芳草知道自家娘娘爱吃，便特意拿了一份过来。 “嗯～，不错，芳草，我发现你现在是打通任督二脉了，什么东西一点就通，这份我吃了，你再做吧！再做些奶酥才好，大人小孩都爱吃。” “奴婢知道了，御膳房已经送了新鲜的水牛奶过来，奴婢这就去做。” 芳草轻笑一声，她家娘娘的馋虫又犯了，这是在点她要做些什么好吃的，自家娘娘，自己不宠，谁宠。 走之前，还将皇帝用过的茶杯拿去洗了，娘娘爱干净，每次皇上用过的东西，都要清洗干净，下次皇上来的时候，还是用这一套，娘娘对皇上的心思，人尽皆知。 “去吧！去吧！” 等宫人们收拾的差不多，海兰和纯妃便带着孩子来了。 “永璋给娴娘娘请安，娴娘娘安好。” “三阿哥又长高了，快来，娴娘娘给你准备了你爱吃的。” “谢谢娴娘娘。” 说完，与纯妃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总算苦尽甘来了。 “如懿姐姐，今日我也带了一些东西来。” “是嘛！我记得绿筠你是苏州人士，小时候我也随家里人去过苏州，只是记忆模糊了不少，不过我记得，那里是出了名的，糕点甜糯。” “是了，我自小与祖母一同居住在苏州，祖母喜欢清静，那段时光也最为惬意。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那是多美的从前啊！只是如今也有了盼头，日子算是好起来了。” “纯妃姐姐，好好的，怎么忆起从前来了，快坐下，让我看看，带了什么好吃的过来。” 如懿自然抱过永琪，已经满月的崽子两只眼睛大大的，眨巴眨巴，十分可爱。 “是桂花糕。” 海兰的眼睛亮了起来，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眼睛微眯，十分享受。 “纯妃姐姐，我阿玛小时候也带过桂花糕给我吃过，那味道香甜软糯，我却觉得太甜了，如今尝了这个，恰到好处，甜而不腻，是个好东西。” “哈哈，我自己瞎琢磨的，你喜欢就好。” “给我也尝尝。” 如懿望眼欲穿，看着海兰，似乎在抱怨，没有一点眼力劲，也不知道投喂。 “差点忘了。” 海兰连忙塞了一小块到如懿嘴里，咬一口，眼睛微眯，笑眯眯的，在宫里当娘娘就这点好，口腹之欲不用担心，身旁的人都有绝活。 “果真如此，绿筠，你有这么好的本事，竟然不常做，真是暴遣天物，我还想吃蟹黄酥、杏仁酪、定胜糕、梅花糕、海棠糕、酒酿饼………” “打住，如懿姐姐，你真就去过一次苏州吗？这如数家珍的，我都自愧不如。” “我还没说完呢！你这样好的手艺，不能糟蹋了，你好好想想，永璋已经大了，可以吃这些点心了，而且永璋也想吃自己额娘做的点心，对不对？” 听到呼唤，永璋用力的点了点头，以前娴娘娘总是给自己送吃的，不过感觉娴娘娘比自己还馋。算了，配合她，要不然以后没得吃了。 “你看看，永璋也想吃。” 如懿抱着孩子，眉飞色舞的，给纯妃逗笑了。 “好好好，以后做了便给你送过去。” “这还差不多，我要的不多，一盘就好。” “还有我，纯妃姐姐，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海兰接上话茬，笑意盈盈，纯妃觉得，这宫里的日子也算不错。 “好好好，都有。你们再尝尝莼菜羹，新鲜东西，送到京城来不容易，松鼠桂鱼就不推荐了，外地人吃不惯，口味奇特。许多外来人吃了，就是端上桌子，尝一口，然后扔掉。” “这般厉害的菜，那我以后可要好好尝尝。这东西，旁人再怎么说也没用，唯有自己尝了才知道，若是有机会去苏州，要尝地地道道的才好。” “等你尝过才知道什么叫做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哈哈” “纯妃姐姐说的可真玄乎。姐姐，该上菜了。” 海兰提醒一声，闲聊结束，该说正事了。 “芳草，上菜。” 话音刚落，宫人便将大门关上，嬿婉她们带着孩子去玩，几人顿时收回一个笑容。 正文 第96章 翊坤宫中话是非 “尝尝，这是今天做的新菜。” 如懿指了指，接下来就是关起门来的话了，海兰与纯妃相视一笑，各自尝了尝。 “今个的皇贵妃是怎么了，公然与皇后斗法，这可不像她，往日里虽然也跋扈，可也没有这么不智，搞的我都心惊胆战，不知道说什么了。 还以为她卧病在床，性子已经收敛了不少，没想到变本加厉，以后还是少在她面前晃悠，人家是皇贵妃，差距太远，万一要是哪句话得罪了，哭都没地方哭。” 纯妃想想今天的请安修罗场，就觉得可怕，皇后与皇贵妃说话夹枪带棒，普通人哪里是对手。 “纯妃姐姐说的是，我们哪里见过这种大场面，我原以为今日册封，她不会到，没想到强撑着也要来，听说请安回去后，便叫太医了。” 如懿听了，只是笑笑，若是今日的册封礼不来，她哪里看得到这样一出好戏，自己不能怼皇后，总有人可以跳出来，让自己心里痛快痛快，要知道，自己手上的淤青还没有消呢！ “也是，皇贵妃的身子，也不知道怎么就垮了，先前还好端端的，就这么一病不起了。皇贵妃的性子本来就争强好胜，如今更加，当初我求皇上怜惜皇贵妃，就是想借着冲喜，看看能不能冲掉病气，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适得其反。 说起来也怪我，不该多嘴，也许就没有这件事情了。” 如懿意有所指，一脸自责的模样，纯妃通过自己儿子，就可以看出端倪，当下面色大变，海兰再来一句。 “姐姐也是好心，哪里知道会变成这样，只怪皇贵妃自己没福。病中的人哪里愿折腾，莫不是旁人做了什么，才叫皇贵妃性情大变，只是咱们也不知道，全是猜测。” 海兰说罢，吃了一口菜，不动声色，纯妃心里愈发没底。 “猜测的话咱们少说，只是看着皇贵妃的模样，日子不多了，以前皇贵妃和皇后那般要好，如今完全成了仇人，真是造化弄人，我倒是庆幸，没有抚养大阿哥。” “如懿姐姐说的是，咱们大清历来就是嫡子最为尊贵，其次是长子，真养了孩子，谁能保证自己没有一点心思呢！嫡子没了，得益最多的就是长子，有时候，人心就是如此，咱们少去掺和。” “谁说不是，只要不找到自己身上来，就阿弥陀佛了。” 三人一边吃，一边说，有一句没一句的。纯妃心里是彻底分明了，皇后的手段厉害着呢！自己唯有依靠娴贵妃，才能为自己的孩子谋条生路，仔细想来，娴贵妃的每一步也是令人深思。 雪中受辱，皇帝立刻就晋升了她的位分，要知道，皇上登基还没多久，如懿封妃也不久，立刻就升了贵妃，那一巴掌可没白挨。 坚决不抚养大阿哥，大阿哥到了咸福宫，皇贵妃与皇后离心离德，反目成仇。吃鱼吃出朱砂，又恰好喝了花茶，导致晕厥，将嘉贵人拉了下来。 这一桩桩一件件，可别告诉她是巧合，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纯妃不傻，自然能够猜测一二，但是她也没有别的心思，娴贵妃对自己实在是没话说。 自己的孩子多是她在照拂，此番能够封妃也是她的功劳，自己还有什么不知足的。相比皇后，纯妃更喜欢娴贵妃这种恩怨分明的，关键是心存善念，后宫的孩子，谁没有受过娴贵妃的恩惠，玫嫔和仪嫔的孩子都是多亏了娴贵妃。 这样的人，才配做后宫之主，若是来日有命坐到那个位置，那才是真正的六宫之伞。 “不过，皇贵妃的转变着实蹊跷。先前她对如懿姐姐敌意颇大，又与皇后关系莫逆，因着当年之事，大家有目共睹，皇后心里始终是有刺的，皇贵妃便是她手中的刀，其中自然有皇后的意思。 只是因为大阿哥，关系决裂，这才好了一些，可说话时对着如懿姐姐，依旧是夹枪带棒的，今日倒是稀奇，只对着皇后。” 既然站好队了，纯妃自然不会糊涂，自己性子软，但是为了孩子，也要拼一拼。 “纯妃姐姐看的分明，今日皇贵妃那句话，我如今想来，令人深思，莫不是皇贵妃知道了什么，才会说这样的话。可皇后有什么东西是单独赏赐了皇贵妃与姐姐的。” 海兰循循善诱，纯妃目光一转，看到了如懿手上的镯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大变。 “镯子，皇贵妃手上的镯子不见了，这是当初如懿姐姐和皇贵妃进潜邸的时候，皇后给的，原是一对，一人戴了一个，以往皇贵妃是一直戴着的。” “这……这镯子我一直戴着，只是昨夜去看望皇贵妃的时候，不小心摔了，还是茉心给我捡起来的，并无什么问题。不过我出来之后，不久，咸福宫就叫太医了，难不成真有什么玄机？”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这就是如懿对付皇后的法子，后宫众人，抱在一起，自然是坚如磐石，要想破局，就得逐个击破，将皇后身边的人一个个断去，孤家寡人能面对众人吗？ 如懿这么一说，纯妃细思极恐。 “姐姐也知道，我乃是将军府出身，府中也有不少机关技巧，小时候也看过不少，若是姐姐信得过，不如将镯子拿给我一观，多个心眼也是好事，没事自然万事皆休。” 从纯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就完全站在如懿这一边了，这也是特意为她做的局。 “咱们姐妹之间，说什么信不信的。” 如懿毫不犹豫的取下镯子，交给纯妃，纯妃面色凝重，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随即取下簪子，在某个地方一拨弄，里面的小机关就打开了，镯子内部有存放东西的空间。 “果然，如懿姐姐，只怕是你的镯子掉了，里面的东西掉出来了，皇贵妃这才恍然大悟。真是造化弄人，想不到皇后心机如此深沉，从进门那一刻就算计的死死的，说不定你们一直没有子嗣，也是这个镯子的手笔，只是里面的东西不见了，没有证据。” “哼，还要什么证据，东西是皇后给的，里面有什么，她能不知道，也不怪皇贵妃发疯了。” 正文 第97章 妹妹好福气 海兰冷哼一声，对此十分不满，一国之后，竟然可以算计到这个份上。 纯妃也是哀怨不已，可怜娴贵妃一直说自己没福，原来福气都被她人夺去了，如今在想起皇后盼望娴贵妃和皇贵妃有个孩子的场景，没由来的恶心，造下这等恶业，也不怕遭报应。 “绿筠，只是猜测，也不知道真假。” 如懿勉强说上一句，眼眶已然发红，强装镇定地吃菜，眉眼低垂，谁看了不说一句心疼。 “如懿姐姐。” 纯妃喊了一声，如懿没应，心里得多苦啊！这么多年，皇后儿女双全，她人却是孤家寡人，因为孩子，几乎将皇贵妃逼的疯魔，若不是娴贵妃看的开，还能有今日吗？ “姐姐，想哭就哭出来吧！” 海兰看着心疼，关于镯子一事，海兰并不知情，如懿怕海兰冲动，所以一直没说，如今知道，义愤填膺。 “哭什么，如今发现了，一切还来得及，我的年纪还行，总能生下一儿半女。” 如懿强撑着精神，笑脸相迎，那勉强的模样，海兰都看在心里，随手一抹，将泪花抹掉。 “咱们去告诉皇上，纵然皇上再相信皇后，也要对此判个分明，不叫众人寒心。” 说罢，海兰就要起身，纯妃赶紧拦住了她。 “海兰，你怎么糊涂起来了。咱们没有证据，如何能说皇后的是非，皇后是六宫之主，皇上的妻子，搞不好还会倒打一耙。皇后既然敢做这个事情，那就不怕被发现，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纯妃说出自己的意见，纯妃可不是真的软弱无力，她只是不想参与后宫的是非，只想守着孩子。一个将军府出身的女子，要是没点手段，能安安稳稳地生下三阿哥吗？ 这些年来，她能安安稳稳地在宫里待着，也不可能只依靠自己的软弱无力。当初如懿提醒三阿哥之事，她反应过来，果断曲线救国，如今三阿哥也十分乖巧，可见手段，温婉的表面下藏着一颗坚韧的心。 这也是如懿为什么要将纯妃拉进自己阵营的原因，先前的小恩小惠，还不足以彻底拉拢纯妃，两人虽然亲近，但也没有到共谋的地步。如今一场封妃，一个秘密，便将纯妃彻底拉拢，知道镯子秘密的纯妃还能如何。 至于仪贵人和玫贵人，只能小恩小惠，不能共谋大事，纯妃一旦站队，那便是十分彻底的。而且不久她将诞下六阿哥，成为后宫生育阿哥最多的嫔妃，日后也被封为贵妃。 前世继后一事上，多有风波，嘉贵人挑唆，纯妃真的生了心思，一波三折的，如今便没有这个机会了，等慧贤皇贵妃一死，如懿要对付的便是皇后，左右不过几年，届时无人可争，她便是当之无愧的后宫之主。 所以纯妃也十分关键，海兰是始终站在自己身边的，前世有嘉贵人的挑拨，今世虽然没有，但人心莫测，不可考验，还是提前出手的好。 “绿筠说的对，海兰，咱们不能冲动行事，叫皇后抓到把柄。可若真是皇后所为，慧贤皇贵妃已经知道了，怎么没来告诉一声，大家一同出手，抗击皇后。我这些年对慧贤皇贵妃也算恭顺，莫不是她有别的打算？” “应该不可能，以慧贤皇贵妃的性子，她没有这个智慧，她再放肆，也要顾及自己的母族，高府好不容易得来的抬旗之荣，不会断在她的手里，这也是她的底气。至于她为什么敢公然反对皇后了，恐怕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所以便放纵一回。” 纯妃分析的头头是道，这后宫的关系就是一张网，慧贤皇贵妃疯言疯语，一定是最快下线的，这种人危险太大。 “也是，我向皇上提起封皇贵妃一事，皇上也同意了，按理来说，皇后健在，是不可能设立皇贵妃的，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死后哀荣提前了。从某种程度上说，皇上也放弃了，只要不是谋害皇嗣，皇上也不会去管，这也是慧贤皇贵妃不管不顾的理由之一。” “姐姐说的有理，旁的皇贵妃她也不敢干，毕竟膝下还有大阿哥，到底是母子一场，她也不可能让大阿哥被皇上厌弃。所以谁害的她，她便会找上谁，不过今日一过，怕是又要一病不起了，而且她今日的所作所为，皇上只怕是不会去咸福宫了。” 海兰也看的分明，纯妃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不错，所以我们更不能跑到皇上面前去说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只会闹得一个没脸。要说，也该是皇贵妃去说，不过也不能叫皇贵妃这么轻易的见到皇上，得再让她熬一熬，悲怨交加，才会兵行险招。 彼此之间还留有最后一点颜面，皇贵妃也知道，她不可能大肆宣扬。” 纯妃很快便想出对策，如懿目光一转，按照原本的剧情，皇贵妃还有一年活头，眼下都快到冷天了，她向来最怕冷的人，竟然是在冷天薨逝的。 “这期间难保她不会求见皇上。” “怕什么，这就看你我的手段了。也不瞒姐姐，今早起来的时候，我便有些身子不适，起初并未在意，如今想来，肚中怕是有动静了。” “妹妹好福气，这福气来的正是时候。” 如懿面色大喜，纯妃有孕，后宫自然都是围着孩子转了，继五阿哥之后，又一个阿哥，那才叫人高兴。至于慧贤皇贵妃那边，得想法子叫人过去看看，替她撑着。 “我也只是有这么一个感觉，咱们暂时不要声张，先看看宫里的风向。” 纯妃淡淡一笑，她是生养过一回的人，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十有八九又是一个阿哥，她有预感。 “这是自然，妹妹肯告诉，便是相信我，我自然不会辜负妹妹。明日我便叫江太医给你看看，海兰的身子都是江太医调理的，大可放心。” 如懿可高兴，老天都在帮她，多行不义必自毙，皇后啊皇后，咱们走着瞧。 “我还不知道怎么向姐姐开口，海兰被姐姐养的这般好，想不到我也有这个福气。” “纯妃姐姐说的什么话，在宫里，不就是求个伴嘛！” “海兰说的不错，咱们彼此扶持，只为让自己宽心，旁的再说。” “诶” 正文 第98章 岁月匆匆 用完晚膳，三阿哥还要温习功课，纯妃便带着孩子先走了，临行前，如懿还偷偷摸摸塞给三阿哥一份软糯的牛奶糕，晚上读书累了，垫垫肚子。 等纯妃走后，海兰便和如懿去了佛堂，永琪玩累了躺在摇篮里，嬿婉她们自会看着。 “姐姐，你这经文抄的，越发见功夫了。” “上次抄的，还没抄完，我便拿了过来，接着抄，来日好送人。” 如懿看着佛像，目不转睛，每日香火不断的供着，心里却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她只信自己，事在人为，要不然岂有她们如今的局面。 “既然是送人的，那姐姐可得好好抄，来日妹妹也要诵经祈福，好送她们一场。” 海兰挑眉，看着眼前的佛像，并无什么敬畏之心，随即喝了一口茶，询问起事情来。 “姐姐是不是早就知道镯子里的东西了，我看姐姐今日在纯妃姐姐面前说的话，有了几分猜测。” 与如懿相伴多年，海兰自然了解，这镯子哪里是这么容易就掉下来的，而且看手上的淤青也是这两日才有的，为了拉纯妃入局，自当好好配合。 “不错，这镯子里面放的是零陵香，长久佩戴，会伤女子的血气，导致不孕。谁知道皇后会来这么一出，在入府的时候就算计好了，若不是偶然发现，我还被蒙在鼓里。 若是皇后贤能，我也不会有什么心思，护着自己和你就足矣，没想到她这般防范，那就别怪我算计她一遭。” 如懿面色如常，十分平静，并没有什么愤怒之意。海兰为姐姐感到不值，这么久以来都没有孩子，就是因为皇后送的一个镯子。 “皇后自然罪有应得，我们可不能让她这么痛快的走了，得好好合计合计。” “不急，眼下你只管将永琪照顾好，先等慧贤皇贵妃断气，再来对付皇后。” …………… 时光飞逝，转眼又是一年，永琪的满月宴办完之后，后宫便平静下去，慧贤皇贵妃一病不起，宫里的太医就没停过，她一直想见皇帝一面，可皇帝并不见她。 因着纯妃有孕，皇帝的目光便放到钟粹宫去了，如懿隔三差五的时候会去看看，在八月的时候，纯妃便生下来六阿哥永瑢。 纯妃又生下一个阿哥，就是太后都特意叫人送了东西过来，皇帝更是时常去钟粹宫。 这一日，皇帝又去钟粹宫看望纯妃母子，此时的纯妃还在月子当中。自从年前决定帮助如懿，纯妃也放弃了软弱的外表，焕然一新，皇帝自然觉得新鲜，纯妃虽然出身将军府，但是才华极好，也算有个立身之本，就连宫里的婉贵人也分润了不少圣宠。 在纯妃彻底站队的时候，如懿特意请婉贵人吃了一次饭，教了她几句，婉贵人向来聪明，自然知道如何笼络皇帝的心。 纯妃在一旁看着，皇帝抱着孩子，笑容满面，其乐融融的模样叫人羡慕。皇后知道纯妃又生下一个阿哥，本意要去探望一番，却看见皇帝笑的那么开心，当下握紧了手里的帕子，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多余的人。 “娘娘，咱们不进去吗？” “不去了，皇上难得这么高兴，本宫就不去扫兴了。” 皇后脸上苦意蔓延，转头回了长春宫，脑海中想着皇帝与纯妃的欢愉模样，心中凄苦，曾何几时，皇帝也是这样对待自己，可她的永琏已经走了两年，看着别人母慈子孝，皇后心如刀割。 回到长春宫，皇后木然地坐着，就连素练上了安胎药过来，也视而不见。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若是不喜纯妃争宠，大可像对娴贵妃一般，绝了她的念想。” 素练看出皇后心中的凄苦，自家娘娘这皇后，做的实在是太苦了。 “不必，本宫只是一时感怀。纯妃对本宫又没有威胁，做这些做甚，相信不久，本宫也会诞下阿哥。” 话音未落，皇后端起安胎药来，一口一口的喝着，起初觉得苦，如今喝起来，已经麻木了，再苦也没有日子苦。 这一年来，皇上除了初一十五会来长春宫，其他时间从没来过，都去了其他宫室，尤其是钟粹宫，若是自己尽快怀上龙胎，皇帝的心便会回到长春宫，他们又能回到从前。 “娘娘说的是，只要诞下嫡子，谁的风头也不能越过娘娘去。” “咸福宫里那位怎么样了？” 皇后突然想起来，咸福宫里还有一个病号，还以为封了皇贵妃之后，真的硬气起来了。没想到色厉内荏，只硬气了一日，就一病不起了，反正自己也没苛待，每日的药都按时送到了，只怪她没那个命。 “奴婢听说，咸福宫那位一直求见皇上，皇上一直没去，只怕过不去这个冬天了。” “哼，这样的人，皇上自然会厌弃。嚣张跋扈，本宫忍让，便是让皇上看看，她是怎样的一号人。本宫要太医好好治着，让她倍受煎熬，也算尽了姐妹情分，多活些时日，也能多看两眼大阿哥。” 这一点，皇后与如懿不谋而合，她们都希望慧贤皇贵妃能多撑些日子。 “娘娘心善，有保他们母子团圆的心，可皇贵妃自己作死，怨不得旁人。奴婢看，皇贵妃自从病了以后，就愈发疯魔了，前段时日还总是梦魇，说嘉贵人来索命呢！” “哈哈” 皇后听了，轻笑一声。 “她也有今日，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亏心事做多了，自己想出鬼来。” “可不是，当初嘉贵人之死，皇贵妃可没少出力啊！如今原形毕露，也难怪皇上会厌弃，这么狠毒的心思，如何能做得了大清国的皇贵妃。” 素练随意拨弄是非，莲心在外面听着，心中不屑，挑拨是非的本事倒是厉害，累活脏活全自己做了，好处就她拿，真是一对好主子，做事的风格如出一辙。 这里笑别人有了报应，焉知来日报应不会落到自己身上，皇贵妃做了亏心事，皇后就没做吗？做的只会比皇贵妃更多，五十步笑百步，彼此彼此。 “好了，到底是皇上的意思，不必评头论足，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一朵花，偏偏要跟本宫过不去，既然如此，本宫如何能容得下她。” 皇后不愿过多言说，一切全看天意，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她到五更。 正文 第99章 难得一见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如懿带着祈福的经文去咸福宫看望慧贤皇贵妃。 来到咸福宫，一股药味扑鼻而来，不知道染上了什么疾病，还熏起药香来了，慧贤皇贵妃今日没在屋子里，反而躺在躺椅上，坐在枫树下，秋意来袭，紫禁城的风格外的冷些，树上的枫叶慢慢变红，直至枯败，衰落，就如慧贤皇贵妃的命运一般。 如懿一进门便看到了在躺椅上昏昏欲睡的慧贤皇贵妃，身上披着毯子，抬头望天，眼神迷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如懿进门的那一刻，立即惊醒过来，茉心将其扶了起来。 “给皇贵妃请安。” “不必多礼，连皇上都不来看我了，难为你还来。 ” 慧贤皇贵妃兴致不高，却也坐了起来，努力保持端庄的模样，她永远不会想在如懿面前失了体面。 “皇贵妃说笑了，你我斗了一辈子，如今这个模样，于情于理，我都要看看。这是给你抄的祈福的经文。” 茉心搬了一个椅子来，如懿就这么坐在慧贤皇贵妃对面，仪态端庄，雍容华贵，一举一动都是大家风范。 “呵，你倒是好心。左右也是无儿无女的人，整日无聊，只能做这些东西打发时间了。本宫再不济，也有一个大阿哥傍身。” 慧贤皇贵妃已经不能做什么了，本以为说这种话可以刺痛如懿，没想到如懿面不改色，全然不在意一般。 “臣妾是无儿无女，所以也少了很多牵绊，不比皇贵妃娘娘。你与臣妾较劲了一辈子，到头来，又能得到什么，只是为了争一个高低？” 其实如懿也能理解，高晞月的出身就决定了她的做派，汉军旗被抬上了满洲旗，在潜邸的时候，或许是觉得委屈了，入了宫便依附皇后，多是自卑引起的，敏感多想的人，怎么能在宫里长久的生活下去。 “哼哼，你自然不懂本宫，本宫也不需要你懂。只怕是你一心讨好皇后，却不知道皇后对你做了什么。” 慧贤皇贵妃冷笑不已，她已经决定了，这个秘密她就是死也不会告诉如懿，让她一直做一个糊涂鬼。 “皇后能对我做什么，论家世，我比不过她，论朝中势力，我更比不过她，她已经母仪天下，成了后宫之主，还能对我做什么？” 如懿一脸疑惑的模样，慧贤皇贵妃并不打算告诉她，她恨皇后，也恨如懿，如果没有如懿，她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哈哈哈，后宫之主，真是笑话，当年皇上将玉如意给了你，若不是景仁宫出事，你便是皇后，哪里轮得到富察氏。” “皇贵妃慎言，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都是过眼云烟，还有什么好议论的，如今坐在皇后之位上的是她，便足以说明一切。” “是吗？所以你和我一样，都是蠢货中的蠢货，这么多年，一直都被别人算计利用。慎言，本宫如何慎言，反正已经活不了了，不如都说出来，也落得一个痛快。” 皇后机关算尽，断去了她的念想，这叫她如何不恨，对皇后已经恨之入骨。 “皇贵妃娘娘，你这些话，对我说，没什么用，说了，我一个无用之人，又能帮你什么。” 如懿目光与其对视，看得出慧贤皇贵妃眼中的疯狂。 “不，这宫里唯有你能帮我了。这两年，我一直想见皇上一面，可是皇上不肯见我，你一直备受皇上宠爱，自然有法子叫皇上来咸福宫一趟。” 死到临头，高晞月也精明起来了，她这一生，都是被人当做棋子摆布，临了，要跳出棋局，把桌子都掀开。 “皇贵妃娘娘高看我了，我如何能左右皇上的心思，在宫里，咱们都是无根浮萍，荣宠如何，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意思，有道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这偌大的紫禁城，就是一个华丽的鸟笼，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鸟被送进来，一只死了，总有下一只进来，无穷无尽。” 皇帝自然是会让她见一面的，要不然这些话怎么吐的干净。 “对啊！所以你更要帮我，帮我就是帮你自己，你永远不知道，皇后那伪善的表面之下，是多么的面目可憎。如懿，你好好想想，皇后对你的猜忌与攻奸，只要她不倒，你就永远被压在下面。” “皇贵妃娘娘，我只求在宫里安稳度日，旁的也不多想了。你终究还是大阿哥的养母，不要因为自己，而让大阿哥失去了圣心，也不要因为自己棋差一招，就害了高氏全族。” 如懿这是在提醒她，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这个时候，慧贤皇贵妃在乎的就只有大阿哥和家族了。 “本宫自然知道，本宫亦有分寸，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们私底下怎么想的，不过都在嘲讽本宫的封号，本宫虽然算不上聪慧，可也绝不蠢笨，知道如何安皇帝的心。” 高晞月想了千百种对皇帝恶语相向的方法，却没一种打算实行，造成自己悲剧的最根本原因就是皇帝，可她只能心里责怪，不敢说出来，怕说出来，自己在乎的人会被连累。 原以为自己能够什么都不在乎，到头来还是不行，人活一世，总有各种牵挂。 “皇贵妃娘娘什么都明白，倒是臣妾，愿意做一个糊涂人，起码不会这么痛苦。” “是吗？你知道吗？如懿，有时候我还挺佩服你的。感觉你对皇帝无欲无求，有他的恩宠，不会做什么，没有他的恩宠，也不会做什么，日子照过，甚至还能将他推到别的宫里去，这份豁达，本宫不如你。 有时候，我也想过，如果是你当了皇后，是不是我们就没有这些仇怨，还能关系莫逆，看着你和海兰的相处模式，本宫竟然有些羡慕。” “谁知道呢！世上也没有如果。” 说罢，如懿站起身来，走向高晞月，高晞月也不怕她做什么，还是那样端坐着。 “其实这次来，我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前后来看了你几次，看你病重的身子，我都于心不忍，如今要是再不说，只怕你没有时间了。” “什么意思？” 高晞月抬起沉重的眼皮，一脸木然地看向如懿，如懿淡淡一笑。 “嘉贵人死前对我说，皇后对咸福宫的坐胎药做了手脚，你的病情愈来愈重，就没有想想吗？” 如懿的语气平淡，脸上还带着笑意，却说出令人破灭的消息。 “皇上，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高晞月突然厉声大叫，面目可怖，几乎疯魔。 正文 第100章 求情 如懿看着高晞月疯狂的模样，心里竟然少了几分畅快，而为她感到悲哀，好好的一个女子，一辈子都沦为棋子，谁都能算计一把。 “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会向皇上进言，至于皇上来不来，我便不能左右了。只是你也知道，若是皇上来，不会喜欢看到你这副模样，越是急切，他越不喜欢，只有顺着他，你才能得偿所愿。” 如懿好意提醒，若是疯狂，皇帝只会以为她在胡乱攀扯，倒不如心平气和，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听到如懿这句话，高晞月顿时安静了起来，手里抓着毯子，似乎要揉碎了来，眼中滚烫的泪水滴溅，整个人都要碎掉了。 “好，本宫听你的，好妹妹，你一定要让皇上来见我一面，否则，我就是做鬼也要缠上你。” 高晞月又喊起妹妹来，如懿心中没有半点动容，嘴里姐姐妹妹地喊着，心里彼此龌龊，还能有什么指望。 “我自当尽力而为，茉心，好好照顾皇贵妃。” 说罢，如懿转身离去。这次，连余光都没有给。 咸福宫里，高晞月大哭起来，茉心也跟着哭，从头到尾，她都被皇后算计着。 回去翊坤宫的路上，如懿看着不知道哪里飘过来的落叶，心思飘摇，落下的每一步，愈发坚定起来，无可动摇。 回到宫里，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翊坤宫，如懿即刻变化表情，笑意盈盈地走了过去。 “皇上万福，怎么来了也不告诉臣妾一声，惢心，将新做的糕点拿出来给皇上品鉴。” 皇帝看着手里的书，听到如懿的声音，眉目变得温和起来。 “你回来了，皇贵妃可还好，朕听说，整个后宫就你一个人去看过她。” “病成这样，有什么好不好的。其他妹妹倒是想去探望，只是不敢罢了，臣妾与晞月姐姐相识十数年，于情于理，都该去看一看。” 虽然自己是带着看戏的心情去，可就是做做样子也去了，不比薄情寡义的皇帝，装模作样去了一次，对人家的求见视而不见，这就是所谓的情深义重，真是好人设。等人死了，风风光光办一场葬礼，每年写几首诗吊念，就是情深几许了。 “也是，不过朕总是不想见她，有时候朕在想，是不是朕太过娇纵了，才让她养成了这个性子。看着她如今的模样，再想想她以前温婉的模样，朕于心不忍。” 如懿听着，只觉得讽刺，不过色衰而爱驰罢了，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臣妾愚钝，不知道皇上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可晞月姐姐到底伺候皇上一场，皇上在她最后的日子，便去瞧一瞧。臣妾这次去的时候，晞月姐姐让臣妾请皇上去咸福宫一趟。 看她的样子，貌似是有什么话要和皇上说，臣妾问起，她又不说，只有皇上才能让她敞开心扉。” 去，怎么不去，不去怎么知道你日夜相伴，视为妻子的皇后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看来她是准备忏悔了，高斌也多次上书，其中言其朕对皇贵妃的宠爱，朕都留着折子，皇贵妃对朕确实恭顺，只是她终究是变了。” 皇帝一阵落寞的神情，仿佛他才是受害者，演的真像，如懿心里无语，人家都快嘎了，你还有心情感怀，她是变了，你就没变了，天底下最大的负心汉，见一个爱一个。 “皇上就不想知道，她为什么变了吗？皇上都说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或许晞月姐姐是想和皇上互诉衷肠，最后交代些什么，皇上就是看在她抚养大阿哥的份上，也该见一见。 无论如何，死后哀荣总要眷顾，皇上英明神武，远比臣妾懂得多，臣妾不想皇上留下遗憾。” 如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娓娓道来，神情温婉，皇帝心里一阵感动，这宫里，唯有如懿是真心待人的。 皇帝一把握住如懿的手，神情眷恋。 “如懿啊！皇贵妃曾经那样对你，你还能如此，心里就真的没有一点怨气吗？” “皇上当臣妾是什么了，臣妾也是人，自然会有怨气，只是随风而去了，看到她如今的模样，冷言冷语也于心不忍，除了说保重身子之类的话，臣妾嘴笨，也不会说什么。 臣妾总是想着，计较太多，反而过的不痛快，倒不如为自己积德，看看能不能有福气，为皇上生个一男半女，臣妾就知足了，旁的也不敢多想。” 如懿面色如常，不怒不恼，十分平静地看着皇帝，皇帝看着她眼底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别的情绪，这才放心下来。 如懿心里冷笑，这就是所谓的情分，经不起一点推敲，迟早给你扬了。 “如懿，真是难为你了，朕也盼望与你有个孩子，只要是你的，朕都喜欢。” 如懿笑容满面，心里吐槽，总算没说那句老话了。 “臣妾知道皇上的心意，这就够了，所以臣妾还是想求皇上，去见一面晞月姐姐，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晚上到翊坤宫来用晚膳，臣妾会一直陪在皇上身边，无论什么时候，臣妾都会站在皇上身边。” 如懿神色温婉，性情天真，眼中全然没有谋求算计，也不管皇贵妃对她的从前，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傻子，不过这样也好，永远不要有变心的那一天。 “你啊！全紫禁城就属你没心没肺。” “皇上真会说话，臣妾要是没心没肺，您隔三差五的汤怎么来的，您喝的茶也都是臣妾晒的，怎么就没心没肺了。” 如懿故作不解，皇帝也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她的手，傻人有傻福，挺好的。 “是是是，朕说错了，朕的如懿，有情有义，既然你都来求朕了，朕便勉强一见，看看她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皇帝对于高晞月已经没有什么情面可讲，病中梦魇的事情，皇帝自然知道，一个妃子竟然做出这种事来，若不是心里有鬼，怎么会找上门。 “臣妾多谢皇上怜惜晞月姐姐。” “你谢什么，要谢也是她谢，你只管做好朕爱吃的菜，朕去去便来。”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他是皇帝，所以对下面人赏也是罚，罚也是赏，不服憋着。 “是，臣妾恭送皇上。” 正文 第101章 请罪 咸福宫里，高晞月只是收拾了一下妆容，擦去了泪痕，并未梳妆打扮，她知道如懿有办法让皇帝过来，但是她已经不想梳妆打扮了，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可高晞月已经死心了。 这个模样，还能让皇帝有几分愧疚之心，就像如懿说的，不能自怨自艾。 “娘娘，您真的要吃吗？” 茉心拿出一个药丸，高晞月心意已定，毫不犹豫地吃了下去，回光返照也好，才有力气分说。 “茉心，只是苦了你了。去将皇上喜欢的龙井茶和玫瑰酥拿来。” “跟着娘娘，是奴婢的福气，不苦。” 茉心强忍着泪水，不想让娘娘看到，纵然外人说娘娘如何跋扈，可在茉心心里，娘娘还是那个娘娘，任何人都能说她的不是，唯独自己不可以。 “傻姑娘，去吧！” “是” 服了药的高晞月，面色慢慢变得红润起来，人也看着精神一些，虽然不曾打扮，但规矩却不少了，还是那样端坐，这次换了一把椅子，贵气自然。 皇帝出了翊坤宫，并没有坐车辇，而是现在步行前去，期间想到自己对高晞月的宠爱，也是有些唏嘘，不曾想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到了咸福宫，高晞月正坐在枫树下，茉心识趣的出去，皇帝也示意李玉他们在外等候，自己进去。整个咸福宫里，就剩高晞月与皇帝二人。 “臣妾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看着高晞月如今的模样，嘴唇发白，头发披散，皇帝有些于心不忍。 “你身子重，怎么在寒风里吹着，也不坐到里面去，还穿的这样单薄。” “不重要了，臣妾求见皇上多次，皇上一次也没有答应，如今总算是来了，还是娴贵妃有办法。尝尝吧！皇上素来喜欢的龙井茶和玫瑰酥，臣妾还没有糊涂。” 高晞月冷言冷语，与记忆中的她相差甚远，皇帝也没有动，只是听着，知道她心中有怨气，反正将死之人，也就不必计较了。 “皇上，臣妾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是臣妾自己做的孽，臣妾认了，今日请皇上过来，就是来请罪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有些事情，不吐不快。” “朕知道，你说，朕听。” 皇帝面色变得阴沉起来，高晞月看着，四目相对，她已经不害怕了，薄情寡义到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 “朱砂是臣妾下的，臣妾一直想有一个孩子，但总是怀不上，所以嫉妒啊恨啊！但是臣妾从来没有想过，要害皇上孩子的性命，臣妾下的朱砂，只会让孩子愚笨，不料嘉贵人从中作祟。” “难怪你那日反应如此大，朕还觉得蹊跷。” 皇帝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目光看着高晞月，又是复杂。 “皇上不用这样看着臣妾，臣妾虽然嚣张跋扈，但做的错事就这一回，不比皇上相敬如宾的皇后娘娘，恶贯满盈，作恶多端，死后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 说到后面，高晞月心情激动起来，面目可憎。 “不可能。” 皇帝下意识的反驳。 “皇后怎么可能会做下恶事。” “哈哈哈，什么不可能，这紫禁城里，就皇后的心思最毒。她佛口蛇心，给我和娴贵妃用这么好的东西，臣妾真是感恩戴德，无以为报啊！这样好的东西，她不留着自己用，也难怪二阿哥早夭，都是她做的孽。” “你在胡说什么？” 皇帝脸上阴沉，高晞月不管不顾。 只见她缓缓拿出一个东西，揭开手帕，里面是端成两节的镯子，还有一些粉色的药丸，皇帝闻着，没由来的厌恶。 “皇上可还记得这东西？” “朕自然记得，这是皇上送给你们的镯子，象征着彼此之间的情义，你与娴贵妃从未离身，怎么碎了？” “呵呵呵，臣妾真是感激不尽，这么好的东西，皇后忍痛割爱，她自己倒是儿女双全，却害的我和娴贵妃无儿无女。这镯子里面藏着伤人血气的零陵香，我和娴贵妃这十数年来，无所出，全是拜这镯子所赐啊！” “怎么可能？皇后哪里有这个心思。” 皇帝不相信，在他心里，皇后温婉大方，严谨公正，治理有方。 “哼，害人的心思什么时候不能有，证据确凿，皇后有什么好辩驳的，这镯子我和娴贵妃一戴就是十数年。我一直依附着皇后，以保全母族，没想到真心喂了狗。 这么多年，我只想要一个孩子，她连这个念想都要断了我的，还每次嘘寒问暖，全是虚情假意，可怜娴贵妃一直说自己没福，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害的她。 自从我抚养了大阿哥，她对我的算计就越来越深，甚至还在坐胎药里做了手脚，将我害成如今的模样。皇上，你的妻子心如蛇蝎啊！” “住口。” 皇帝不愿再听，他不愿相信皇后是这样的人。 “住口？臣妾再不说，就要活活憋死了。您真以为皇后是什么好东西，她对我们下手也就算了，连孩子她都不放过，大阿哥在撷芳殿被欺负，吃不饱饭，三阿哥被宠溺捧杀，全是她做的，就为了给自己的儿子铺路。 可老天有眼，叫这毒妇没了儿子，二阿哥还是她自己活活逼死的，皇上对此不也是耿耿于怀。人若对幼子下手，与畜牲何异。” “撷芳殿都是素练吩咐下去的，这只能代表是素练做的，不能代表皇后。” 皇帝无力地辩驳，高晞月就是要揭穿皇后的真面目。 “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素练是皇后的心腹，素练做的，不就是皇后的授意。还有莲心，臣妾真是替她可怜，如花似玉的姑娘被强行嫁给太监，她对皇后忠心耿耿，也逃不了算计利用，将莲心嫁给王钦，不就是为了探听皇上的消息。 您真以为皇后手脚干净，那长春宫才是紫禁城藏污纳垢最深的地方。” 高晞月神情激动，突然吐出一口血来，随手擦去，并不在意。 “臣妾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臣妾自己做的孽就自己受着，但臣妾一定会睁着这双眼睛，在天上好好看着，皇后来日的下场，不会好过臣妾今日。 皇上，臣妾爱了您一辈子，也被人算计了一辈子，若有来世，臣妾只想嫁个普通人，也做一回贤德良善之人。” 高晞月累了，她真的累了。 “晞月，你伺候朕十数年，朕对你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你变了，变得让朕陌生，完全没了从前的模样。” 皇帝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听着这些话，眉头紧皱，他累了，真的累了。 “您说臣妾变了，皇上又是从前的王爷吗？在皇上心里，臣妾只怕是可有可无，随时可以厌弃的人。” 正文 第102章 说个干净 高晞月算是看清楚了皇帝的真面目，以前的恩宠不过是虚情假意，随时可以抛弃，皇帝凉薄至此，她又何必念情，若不是担心连累孩子和母族，早就开骂了。 说自己变了，皇帝何尝不是变了，变的更彻底，以前的王爷绝对不会如此对自己。 “朕自然是变了，朕如今是皇帝，一国重担都压在自己身上。” “是啊！皇上总有这么多的说辞，臣妾也不在乎了，到了如今这个份上，臣妾唯一在乎的就是大阿哥和母族了。 臣妾知道，皇上其实不愿臣妾抚养大阿哥，皇上属意的是娴贵妃，可大阿哥选了臣妾。他叫臣妾一声母亲，臣妾自然要尽到母亲的责任。” 听着这些话，皇帝面色动容。 “朕知道，你是真心爱护大阿哥的，朕自然也会保全你的慈母之心，不会坏了你们的母子情分。至于你的母族，朕也不会怪罪，高斌是朕的得力大臣，你是你，他是他，毫不相干。” “有皇上这句话，臣妾也值了。臣妾做了错事，自该请罪，可皇后作恶多端，也该有报应，只是臣妾是看不到了，还望来日皇上顾念父子情分，不要伤了大阿哥的心。” “朕自然知道，只是皇后有罪无罪，也不能只听你的一面之词，朕自会思量。你走之后，慧贤便是你的谥号，你做的这些错事，朕不会宣扬，也算保住了你的名声，不算辜负了你我的情分。” 皇帝疑心深重，皇后日后绝不会好过，高晞月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好了，别的也不奢望，皇帝不可能废后，富察氏满门权高位重，这个助力，舍弃不了。 “臣妾多谢皇上怜惜，臣妾有罪之身，便不送了，皇上好走。” 话音未落，高晞月别过头去，不去看皇帝，果然是死后哀荣提前，高晞月已经不念了。皇帝心里有数，转身就走，没有任何留恋，这就是天家，高晞月为自己感到不值。 等人走后，茉心才进来，心里悲苦，自家娘娘是彻底不成了，眼泪无声，高晞月看着，眼泪也流不出了。 在这宫里，高晞月还有牵挂的就是茉心了，她自小就跟着自己，一直到宫里，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不离不弃，自己走后，总要为她安排一条活路。 “傻丫头，哭什么，我这是解脱了，你应该高兴才是。我走之后，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好好活着。没有我的庇护，保不齐旁人会对你做些什么，你就留在宫里。 阿玛会送我一个庶妹进来，虽然我瞧不上，但总归是血脉亲情，比旁人可靠，你就在她身旁伺候着。若是她是个得力的，你一定要记得是谁害的我，若是软弱，便求着娴贵妃的庇护，总好过丢了性命。” “娘娘，奴婢都记下了。” 高晞月不愿族中再送人进来，住在这囚笼之中，不得自由，可又有什么办法，阿玛需要后宫有人，保住族中的荣耀。 若是能重来，她绝对不会进入王府，就嫁给一个普通人，也好过哀怨一生。 纵观自己这一辈子，真是凄凄惨惨戚戚，到头来才领悟，自己一直恨错了人。娴贵妃倒是看的开，所以才活的潇洒，她始终有皇上的爱意，而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娘娘，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奴婢就是拼着性命不要，也要让您得偿所愿。” 茉心为自家娘娘感到不值，一腔真心全部付之东流，可是她们不敢恨皇帝，只能恨皇后，皇帝生杀夺予，一个猜忌就有可能让家族灰飞烟灭。 “只望来日大阿哥生了孩子，你就烧些纸，告诉我一声，我也算有了安慰。不要急着跟皇后斗，势单力薄是斗不赢她的，只能等，等一个机会。 我不知道阿玛什么时候会送人进来，这些时日你就先去古董房，那里的活轻松，我已经上下打点好了。” “奴婢都记下了，奴婢一定好好活着，看着皇后的报应。” 茉心默然流泪，高晞月看着心疼，自从自己病了，茉心整日以泪洗面，哪有曾经大宫女的风光，是她自己错了，错的彻底，才害的自己落到如今这个田地，还连累了茉心，双喜也因为自己而死。 “好，好茉心，你千万记住了，不能急于求成，叫皇后抓住了把柄。皇帝没有证据，是不会对皇后如何的，一定要等她露出破绽。她既然断送了我的指望，你也要断送她的。只是我的事情，不要告诉阿玛，不要让他担心。” 高晞月知道皇后一直在喝安胎药，齐太医的医术，她总是相信的，皇后一定会再有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就是她的命，把她的命送走，她还能活吗？ “奴婢知道了。” “临了之前，我也算计了皇上一把，我染病许久，生了顽疾，皇上若是没做什么，自然平平安安，若是做了什么，就全看天意。你想个法子告诉娴贵妃，叫她不要糊涂了，看在她来看过我的份上，便留她一份善意。” 高晞月也恩怨分明一次，至于皇帝，她虽然不知道皇帝有没有算计过自己，但是他的态度令人不快，无论是与不是，就看老天了，不是总说皇上洪福齐天嘛！那就看看，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好的福气。 “娴贵妃娘娘确实心存善意，奴婢会提醒的。” 茉心明白，谁对自己主子好，谁害了自己的主子。 “是了，我有些口渴，皇上的东西我不想用，你去给我换一壶新茶来。” “是” 看着茉心的背影，高晞月再也没有力气支撑下去，斜靠在椅子上，望着渐红的枫叶，她多想出去看看啊！外面的天是那么蓝，草是那么绿，就连空气都清新不少。 抬头望天，斑驳的光影透过枫树照射下来，高晞月的身子再也感受不了一点阳光的温度，双目无力，一眼便合了上去。 庭院中的枫树被风一吹，纷纷扬扬，原本还没有坠落的叶子，赫然而落，就像是给逝去的人盖上一层薄纱，那些渐红的叶子，再也红不了了，就如同高晞月，永远停留在了这个年纪，这个本该是最好的年纪。 茉心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主子靠在椅子上，静静地睡着了，她捂着嘴巴，不敢哭出声来，脚步沉重地走向主子身旁，跪了下来，探了一口鼻息，茶壶摔落在地，她再也忍不住了。 “娘娘，娘娘。” 正文 第103章 如懿的好 皇帝眉头紧皱的走出咸福宫，他从没有想过，自己宠爱过的人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相看两厌，曾经乖巧懂事，会讨人开心的慧贵妃终究是消失不见了。 “皇上，咱们去哪？” 李玉看着皇帝神情不对，他们都没有进去，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皇帝的神情，不会是什么好事。待在皇帝身边这么久，对于皇帝的心情，李玉最为了解。 “回翊坤宫。” 这次皇帝传了辇轿过来，他坐在椅子上，神情木然。 “李玉，你说，朕对她们如何？” “皇上，那里是奴才可以分说的，而且奴才也不懂啊！您和奴才说，那就是对牛弹琴。奴才只是觉得，皇上对于各宫娘娘的赏赐从来没有少过，这么多好东西，娘娘们自然也是知足的。” 这个问题，李玉怎么回答，他不行啊！ “是吗？知足常乐，又有几人能够做到，朕是皇帝，肩上挑着大清的江山社稷，黎民百姓都仰仗于朕，朕不能困于儿女私情，朕给了她们地位，还要如何。” 人总是贪婪的，起初想要的最简单，随着时间的推移，想要的越来越多，蛇心不足欲吞象，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才将人害死。 皇帝实在不愿意相信，自己看重的皇后，会是这样的一个人，满心算计，连孩子都不放过。每每想到皇后温柔体贴的模样，皇帝心里就一阵难受，在这宫里，也就如懿能给自己一点安慰了。 可怜如懿一些想着她人，一直说自己没有福气，殊不知，这福气都是被她人夺去了，自己还总是盼望与她有个孩子，真是毒妇中的毒妇，就因为当年如意之事，便这样算计，明明说了不在乎，言行不一，真是好谋划。 “李玉，你说，她们是不是贪心不足？朕能给的都给了，还是如此不知足。”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李玉头也不铁，一个不小心，这把刀就到自己头上去了。 “皇上，奴才是一心伺候皇上的，与娘娘们打交道少，唯一熟悉一些的就是娴贵妃娘娘，娴贵妃娘娘总是嘱咐奴才，要照顾好皇上的龙体，每次有什么东西，也会赏赐一些。” “朕怎么不知道？” “娘娘交代了，不让奴才说，皇上日理万机，国事烦忧，娘娘只希望皇上能有片刻松快，便心满意足了，这样足的真心，奴才是知道的。” “你倒好，两头领赏。如懿对朕的心思，一直如此。” “还不都是皇上抬举，奴才才有这样的命，奴才的主子是皇上，奴才要忠心的也只有皇上，旁的，奴才什么都不知道。” 李玉赔笑道，连忙表了一波忠心，皇帝只是笑笑。 “你们这些奴才，是沾了朕不少光，娴贵妃宽厚待人，倒是便宜你们了。” “这都是皇上给的福气。” “罢了，不要拿多了，娴贵妃攒这么点体己也不容易。” “奴才明白。” 上面人打赏是常有的事情，皇帝自然明白，只是如懿那个财迷，开支格外大，也不知道每月那些例银够不够她用，出手又阔绰，后宫独一份。 少时，到了翊坤宫，里面的香气已经飘了出来。 “皇上回来了。” 如懿满心欢喜地到门口迎接，皇帝一见到如懿，心里便一片柔软，果然只有如懿让他心生愉悦。 “嗯” 皇帝目光一转，看到如懿手上的镯子，眉头紧皱，随手拿了下来，扔到门外。 “诶，那是皇后娘娘赏赐的，象征着我们的情谊，皇上怎么给扔了，若是皇后娘娘问起，臣妾该如何交代。” 如懿心中明了，看来慧贤皇贵妃已经都吐干净了，皇帝对于皇后的心思心知肚明，真没有白费自己演的那场戏。 看到如懿的傻样，皇帝心中的怒意不可遏制，如懿这样敬重皇后，皇后却做出这种事情来，哪里配坐中宫之位。这样的毒妇，害的如懿十数年不能如愿，还傻乎乎的每日请安，言语维护。 “好了，朕每次看到这个镯子总是会睹物思人，想起皇贵妃，你总不好叫朕哀思伤神，朕得空再送你一个。” “那皇上也不能扔了，惢心，把镯子收起来，臣妾不戴就是了。” 听到此话，皇帝心里情不自禁的将皇后与如懿对比起来，甚至在想，如果那个时候，自己坚持，是不是就不会有如今的局面了。 “对了，还没问皇上，晞月姐姐如何了？” “唉，还是老样子，朕会叫太医仔细着，你不必太过担心，病重之人的屋子也少去，免得沾染了病气。” 皇帝黯然神伤的模样，旁人见了，还真以为情深义重，可如懿早就看透了他，知道皇帝不让自己去看望，当下红了眼眶。 “臣妾都听皇上的，既然不能去，臣妾就多抄些经文，替晞月姐姐消灾祈福。皇上也不要太过担心了，若是臣妾也有这么一日，只望皇上保重龙体，尽人事听天命吧！ 若是晞月姐姐知道皇上这样为她伤心，也会担心。” “不会的，你还要陪着朕。” 如懿突然说这个话，皇帝完全没有想到，如懿真心待他，要和自己长命百岁才是。 “皇上。” 如懿感动的不能自已，其实心里明白，不就是想要自己伺候一辈子嘛！当牛做马的，你是皇帝，你当然乐意了。 “如懿，你总是懂朕的心思。” “臣妾哪里知道什么，只望皇上一切都好，臣妾也就好了，看着皇上这样神伤，臣妾心里也不好受，晚上的黄芪鸡汤，多用一些。” 估计待会就会传来慧贤皇贵妃薨逝的消息，不知道你待会这碗汤还喝不喝得下。可怜高晞月盼了一辈子，满心欢喜却被糟践，人啊，只有失去之后，才会念好。 “你的心思，朕都明白。如懿，朕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臣妾相信皇上。” 如懿眉目低垂，面色发红，有些娇羞，好一个郎有情，妾有意的场面。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前世，如懿深受其害，如今千言万语也信不得了，男人的心，总是会变的，尤其是皇帝，瞬息万变。 正文 第104章 皇贵妃薨逝 夜色将至，整个紫禁城都开始陷入暮色之中，日落西山，阴暗浮现，如懿与皇帝相对而坐。 “皇上，这黄芪炖的汤对于劳累的人最为友好，皇上多用一些。” 如懿看着皇帝，眉眼都是喜意，心里思绪却飘荡远处。前世，高晞月薨逝之后，皇帝便染上了疥虫，也就是这段时间，皇后贴身照顾，两人感情升温，如懿想着，防患于未然，不能让这样的好事被皇后占了，好好守着她的初一十五便是。 现在想来，颇为蹊跷，这症状是皇帝先有的，自己在跟前伺候也染上疾病，但皇帝哪里得来的，十有八九就高晞月算计的，她病重不愈，宫里许久不曾收拾了，难免滋生病虫。 就算是为了自己，如懿也要仔细着皇帝的身子，如今就翊坤宫和延禧宫侍寝最多，要是海兰和孩子沾染上，就不好了。 话音未落，李玉突然来报，面色凄哀。 “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薨了。” 声音颤抖，还带些哭腔。 皇帝听后，双目瞪大，手中的汤勺掉落，溅落的汤水洒到衣服上，手掌撑着额头。 “怎么会？皇上才去看过。” 如懿不可置信，一手虚捂嘴巴，眼眶发红，几乎要流下泪来。 “晞月姐姐，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如懿悲戚的声音响起，皇帝缓和的神情一下阴沉下来，平白坏了用膳的氛围。 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又是那样的哀伤，让人看不出真假，皇帝沉吟片刻后开口： “皇贵妃诞生望族，佐治后宫，孝敬性成，温恭素著，谥号为慧贤，以彰淑德。” 慧贤皇贵妃薨逝，皇帝也没了心思，对于皇贵妃的丧仪，也是十分盛大，皇帝极尽哀悼之情，情深几许。 其谥文自然是极尽赞美之词： 赞雅化于璇宫，久资淑德，缅遗芳于桂殿，申锡鸿称。既备礼以饰终，弥怀贤而致悼。尔皇贵妃高氏，世阀钟祥，坤闺翊政，服习允谐于图史，徽柔早着于宫廷。职佐盘匜，诚孝之思倍挚，荣分翚翟，肃雝之教尤彰。已晋崇阶，方颁瑞物。芝检徒增其位号，椒涂遂失其仪型。兹以册宝，谥曰慧贤皇贵妃。 在祭文上也毫不吝啬赞美之词，让后宫中人羡慕不已，如此死后哀荣，谁人能比。 翊宣坤教，资婉娩以凝庥；协赞壸仪，式柔嘉以起化。绻怀淑范，申锡翼章。尔慧贤皇贵妃高氏，诞育名门。克膺德选，率天家之礼度；允称翟褕，佩女史之箴铭。尤耽文翰，夙承皇考之恩眷，封以侧妃。懋赞朕躬，而谦和深谐中壶。班阶既贵，温良常浃於六宫；褒誉方隆，惠好更周乎九御。宜享和平之福，岂期痰疾之侵，竟谢年华，弥怀轸恻，于戏。 还远不止于此， 乾隆十年正月二十五日（填仓日）慧贤皇贵妃病逝，皇帝写下以贵妃为题的正式挽诗《慧贤皇贵妃挽诗叠旧作春怀诗韵》： 序：昔谢恵连不得志，于时而有秋怀之作，去年三春无雨忧怀悒欝，因题春怀诗，今岁三白兆于冬万物，熙于春宜，其愉恱舒适矣，而伤逝之感不能释于情，叠韵志怀兼以自讼。………… 光是这一套下来，宫里内外，谁不说皇帝情深义重，令人敬服，皇贵妃恩宠，叫人羡慕。 可宫闱之外，谁人不知，皇贵妃是在咸福宫里慢慢熬死的，多次求见皇上，整日盼望，给盼没了。但又有谁敢传言呢！皇帝极尽哀思，人尽皆知，人们只会以为皇帝对皇贵妃宠爱有加，毕竟丧仪这东西，都是做给活人看的。 自此，皇帝的态度不冷不热，面对皇后还有些不耐烦，皇后看在眼里，心里苦闷，对着素练诉说。 “皇上难道是在怪罪自己没有照拂好皇贵妃吗？” 慧贤皇贵妃头七晚上，如懿与海兰都在佛堂之中，这些日子，如懿抄了不少祈福的经文，皇帝都看在眼里，十分欣慰，有些事，如懿也总是要做给活人看的。 “姐姐，皇上这样哀悼，皇贵妃在天之灵也能瞑目了。” 海兰言语之中，有些讽刺，生前不见荣宠，死后却哀荣不断，好像在下面就能收到一样。 海兰机械地烧着经文，神情木然，没有什么感情波动，仿佛在做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是吗？我怎么觉得皇贵妃死不瞑目，害死她的真凶还逍遥法外，受人尊敬，九泉之下，见了端慧太子，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如懿站在佛像前，烛光照耀，满目昏黄，手中的剪刀毫不犹豫地落下，断去一根灯芯，长明灯又灭了一盏，皇贵妃走了，剩下的便是皇后了。 “皇后娘娘也是胆大之人，就不怕午夜梦回的时候，皇贵妃会来索命。” “索命？是要索命，茉心还在宫中，她的主子被人算计至死，怎么就能这么算了。” 如懿突然说起茉心来，海兰抬头一看，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彼此轻笑一声，佛像之下，笑容满面。 “看来皇贵妃也留了后手。” “不错，服丧的时候茉心特意告诉我，要我这段时日仔细着身子。” “她这是什么意思？” 海兰不解，特意跑过来说这个。 “我猜是皇贵妃临了算计了一回皇上，这段时日，你也仔细着，不要让孩子与皇上过多接触，我也会让太医仔细着。不好意思了，皇贵妃，皇上的命数未尽。” 若是她在地下得知，她的这场算计，反而成就了皇后，不知道作何感想，如懿便是要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让皇后煎熬痛苦。 如懿这么说，海兰自然明白，旁的也不多问，只是专心致志地烧着经文，死后哀荣至此，她们这些做妹妹的，总要好好表现。 “姐姐，你说咱们烧这么多，皇贵妃能收到吗？” “收不收是她的事，给不给是我们的事，咱们大气，这东西多给些，拿去当被子也好，功德无量了。听说高府又准备送新人进来呢！” “是嘛！丧期还没过，就这么迫不及待。” 皇贵妃还真是可悲。 “皇上哀思如此，怎好拒绝，美其名曰，进宫奔丧。” “但愿吧！” 正文 第105章 新人 慧贤皇贵妃丧仪过了三个月，高家就送了人进来，皇上给了一个贵人的位分。慧贤皇贵妃已经薨逝，启祥宫那位，皇帝便换了一个封号，改为谨，是为谨嫔，希望她谨言慎行。 如懿看着皇帝瞬息万变的心思，只有暗笑，旁的也不多想，谨嫔这两年长开来了，确实是个美人，也难怪皇上会动心了。 但是太后，知道高家又抬了一个人进来，面色不悦，当年高斌害的她母女分离，好不容易让她尝到了丧女之痛，没想到转头又送了一个进来，她早该知道的，天底下男人一个样。 为了自己的利益，就能舍弃一切，算计可以算计的一切，一个女儿从火坑之中跳了出来，就迫不及待将另一个女儿推入火坑，他明知道慧贤皇贵妃为何而死，却选择视而不见，真是悲哀啊！ 一日，如懿与海兰带着孩子去看太后，永琪已经会说几句话了，其中皇祖母和皇阿玛叫的格外好，总是格外愿意与皇祖母亲近。 两人还没进慈宁宫，永琪软糯的声音就传了进去。 “皇祖母、皇祖母” 一个小不点踉踉跄跄地走了进去，摇摇晃晃的，如懿和海兰看了直笑，在宫里也就这点指望了。 听到声音，太后亲自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四阿哥，四阿哥看到弟弟，一路小跑过去，宫里面，也就五阿哥可以和他玩，其他人都避着。 “永琪来了，皇祖母抱抱。” 太后年纪大了，看着孩子，慈宁宫也热闹一些，今日恒媞公主也在。 “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起来吧！” “谢太后。” “恒媞见过二位娘娘。” 因着如懿让长公主回来了一趟，恒媞对于如懿的感观不错。 “今日公主也来了，正好我带了一些软糯香甜的糕点，公主看看合不合口味。” “如懿嫂嫂说笑了，我哪里会和侄子们抢东西吃。” “好了，也是如懿的一片好心，旁人可没有送，一门心思就知道往上爬。” 太后抬眸，逗了两下永琪，便将其放了下去。 “永珹，快带弟弟去玩。” “是，皇祖母，五弟，我们走吧！” 永珹牵着永琪，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嬿婉她们自然跟着阿哥们伺候去了，福珈将茶端了上来，如懿知道，太后这是有话要教，连忙坐下，洗耳恭听。 “不知太后有什么要教臣妾的？” 如懿低眉顺从，她知道，在宫里，除了要讨皇上欢心，还要孝敬太后，若是太后不喜，皇帝也不会背负不孝的骂名，所以如懿在太后面前，永远是温顺的，海兰同样如此。 “你很聪明，这些年来，做的一直不错，没有辜负你姑母的一片苦心。” 太后看着如懿，眼中多是欣慰，自从换了一个名字，便是新生了。 “臣妾不敢居功，都是太后照拂，才有臣妾的今日，臣妾绝不敢忘。” 如懿看着太后，目光坚定，自己唯有站在太后这边，才能谋求更多，如今太后与皇帝母子关系缓和，太后也犯不着算计太多，只怕是高贵人让太后不喜了。 “你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还请太后教诲。” “过几个月，叶赫那拉氏的女子会进宫，她容貌出众，性子直爽，皇帝会喜欢的。只是性子太过直爽，反而会坏了大事，你照看这些，也不用做什么，就像照拂其她嫔妃那般。” 太后说的已经够明白了，如懿自然应允，只是要表示此事的难办，推脱一二。 “这，叶赫那拉氏的祖先早年诅咒，叶赫那拉氏只要还剩下一个女子，便要覆灭爱新觉罗。太后，送此女进宫，皇上只怕会多想。” “哼，将罪过都揽到女人身上，算什么本事，史官也无非就是找个借口，一个女人还能翻了天不成。诸如杨贵妃，分明是唐玄宗后期昏聩，非要压到一个女子头上，女子本就艰难，还要背上骂名，这是何道理。 如懿，你也是女人，应该理解。叶赫那拉意欢敬重皇帝，示皇帝为榜样，哀家自当成人之美，了却痴心人的心愿。” “太后教诲，臣妾都记下了。” 说起意欢，如懿也颇为惋惜，她是真心爱护皇上的，却被皇上算计，自焚而死，何其可悲。画像上的人，千思百想，真正见到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意欢性子直爽，直来直去的，如懿颇为欣赏，按理来说，早该进宫了，如今造化弄人，还是进来了，如懿自当顾念情分，照拂一二，还是希望意欢对皇帝不要抱那么大的期待。 “你记得便好，哀家言尽于此。” “是” 从慈宁宫出来，海兰便看着如懿忧思的模样，那些话，她都听着，可是轮不到她插嘴。 “姐姐。” 海兰担心的叫了一声。 “无事，这位即将进来的新人来历不小，模样也不错。” “是吗？我看那高贵人不也是模样端正，怕是过不了多久，皇上便会宠幸了。” “可不是，都是有能耐的，皇上要安前朝的心，高大人得力，就是如此，这位进来，也是来打擂台的，咱们看着便是。” 高斌所作所为，太后自然记得，只要是高氏的女子，都讨不到什么好。 “明白了，不过皇上改了小嘉嫔的封号，如今是谨嫔，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两年，谨嫔长开了不少。” “皇上的心思，别琢磨，后宫之中花开花落，是常有的事情，咱们做那松柏，也挺好的，松柏常青。” 后宫之中，老人走了，自然就有新人进来，也不知道那高贵人得不得力，只怕需要自己帮衬，才好了结了长姐之仇啊！ 又三个月，叶赫那拉氏意欢进宫，皇帝见了，心生欢喜，一来就封了嫔位，是为舒嫔，又赐下承乾宫居住，可见恩宠。 光见一面，就有这样的圣宠，羡煞旁人，一来就封了嫔位，其她人晋升可都是靠熬资历，还生下孩子，才得以晋升的，这样的女子，怎能不叫人心生嫉妒。 所幸舒嫔也是一个清冷的人，不愿意和谁打交道，虚情假意的，没有意思，哪怕面对皇帝，也不会委以虚蛇。自己做什么，只是因为自己想做，至于皇上知不知道，那是他的事情。 正文 第106章 性情中人 如懿第一次见舒嫔的时候，是在新人拜见皇后那一日，模样着实出众，周身清冷环绕，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不苟言笑，正襟危坐，规矩到不能再规矩，旁人说两句话，也只是点头附和，脸上并无半点笑意。 若不是知道，如懿还以为她是被绑进宫来的，听说舒嫔是看了一眼皇帝的画像，便一心要进宫。皇帝在江山治理上确实不错，大清朝在他的带领下，更进一步，宫外流传他的事迹也很正常，只是以此骗了怀春的女子，殊为不智。 这样好的家世容貌，偏眼光不行，被照骗了，如懿可不能让这样的小妹妹落入虎穴，来日香消玉殒，在宫里，只要无欲无求，就是熬，位分也能慢慢升。 再相见，便是她来看五阿哥，只是海兰带着孩子去了翊坤宫，便有心拜访。 在宫外，总是听说皇后如何贤德，是皇上的贤内助，治理六宫，无不敬服。可入了宫，才发现，宫中人人称赞的是娴贵妃，都说娴贵妃娘娘宽厚待人，仁德慈悲，翊坤宫也多是欢声笑语，各宫娘娘们时常串门。 底下的宫人也说，娴贵妃娘娘是个好人，最为出名的还是那里的小厨房，连皇上都夸赞多回了，意欢一直想尝一尝。第一次相见，是在长春宫，比起皇后的雍容华贵，娴贵妃娘娘平易近人，脸上总是洋溢着着笑容，这样爱笑的人，肯定不会差。 “娘娘，舒嫔娘娘来了。” 听到消息，如懿叫人去请，舒嫔已经进宫大半年了，她正想着怎么去见一面，舒嫔看着高冷，实则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可到底的太后举荐的，如懿也不好太过了，惹得皇上疑心。 “嫔妾见过娴贵妃娘娘，见过愉妃娘娘。” “舒嫔妹妹不必多礼，来了翊坤宫，就跟在承乾宫一样。” 惢心端过花茶来，意欢闻着味道，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这个味道，她在养心殿闻过，还喝过几次，淡雅的清香，入口回甘，很是喜欢。 “原来出处在贵妃娘娘这。” “难得见你笑一次，这是怎么了？” 如懿不明就里，笑意盈盈，分外亲和，海兰抱着孩子，安静祥和，嘴角带着笑意，只是看着。 “无事，嫔妾只是想到皇上那里的茶，原都是娘娘给的，嫔妾曾问过皇上，皇上不肯给，嫔妾也就没多想了，没想到今日在娘娘这喝到了。” “喜欢便好，用完晚膳，我叫人给你打包一些，自个拿着喝。” 如懿还以为什么，她原本以为，皇帝会毫不犹豫的给了，毕竟这种东西，他只要一张口，自己自然会接着送，皇帝宠爱意欢，一个是美色，还有一个是才华，只是君心叵测。 “那嫔妾就多谢贵妃娘娘了，嫔妾也听说，翊坤宫的小厨房是十分出名的，一直想找机会尝尝，今日要得偿所愿了。” 意欢性子率真，说什么便是什么，不会弯弯绕绕，她是真心喜欢，这也是如懿最为欣赏的一点。 “舒嫔妹妹，往后想吃，直接来就是了，皇上不来，我几乎都在姐姐这里做伴，多个人，咱们也热闹一些。不说什么好菜，就是有个人说说话，也是好的。” “嫔妾是向来不愿意多打交道的人，但是贵妃娘娘这里，嫔妾愿意多来，贵妃娘娘一颗真心，宫里人尽皆知，只望贵妃娘娘不要觉得嫔妾叨扰才是。” 意欢进宫，本就是为了近距离看皇上，自己做的事情，也是因为自己想做，旁的她不管。进宫的时候，父亲就交代过了，皇帝注定三妻四妾，不可能只把心思放在一个人身上，她也不在乎，只是想看看画像上的真人，到底如何。 如今见了，没有想象那么好，也没有坏了想象，好坏参半吧！只是宫里的规矩繁琐，每次请安，大家姐姐妹妹的叫着，又有几个是真心，她并不喜欢这些没有用的交际，还不如看书来的实在。 可愉妃与娴贵妃的情谊，是大家都知道的，一路扶持至此，彼此真心实意，意欢自然愿意交好。 “你愿意来，我自然欢喜，我原以为，你在宫里，生人勿近的模样，不好交朋友，太后吩咐过了，让我照拂你。我倒是觉得，你有自己的世界，不需要我照拂，我们的想法与你而言，是两个世界。” 意欢本就是十分有想法的一个人，她入宫也不是真的喜欢皇帝，感觉就是来仰望榜样的，想见一见，自己崇拜的人，也不知道，她的滤镜碎了没有，反正自己的早就碎了。 听到此话，意欢眉眼弯弯，想不到最懂自己的，竟然是不曾见过几面的娴贵妃娘娘，难怪宫里人将娴贵妃娘娘比作解语花，真是贴切极了。 自己进宫也确实有太后的手笔，不过太后只是让自己防着高贵人，旁的什么也没说。 “贵妃娘娘，嫔妾性子冷，不愿多说什么，但贵妃娘娘这个姐姐，嫔妾是愿意认的。” “呦，不好吧！我还好端端的在这里，就开始抢人了，舒嫔妹妹，你这么做，可不地道。” 海兰打趣一声，意欢也有些不好意思，只是说道：“愉妃姐姐自然也是姐姐，今日我来，本就是来看五阿哥的。” 海兰笑了，这话说的，现在才扯到永琪，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好了，姐姐的好，自是不必多说，皇后娘娘常说的，入了宫那就都是姐妹，自当和睦相处，咱们互相走动，才显得亲热一些，这是好事。 你向来聪慧，还会吟诗作词，说不定五阿哥与你多亲近，也能聪明不少呢！” “哈哈，这叫什么来着，近朱者赤。” 如懿插上一句，翊坤宫里，其乐融融，意欢今日淡笑如菊，脸上也洋溢着笑容，哪怕是面对皇帝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多笑脸。 高兴也好，不高兴也罢，反正不能让自己不高兴，皇帝也喜欢这份真性情，这样的人，没有什么坏心思。 “姐姐说的是，等五阿哥长大一些，嫔妾可以送他许多功课，盼望他早日成才，日后还能与我们吟诗作词，表演才艺。” 正文 第107章 点拨 夜幕降临，翊坤宫中，三人坐在桌前用膳，芳草做饭的手艺愈发长进了，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动，意欢尝了，忍不住多动了几下筷子。 “难怪大家都夸翊坤宫的小厨房，果然名不虚传。” “喜欢吃，便多吃一些。” 平日里皇帝不来，就是二菜一汤，吃的十分简单，皇帝来了，总得多做几个菜，以示重视，所以难免浪费，这也是每次皇帝留膳，如懿心里不痛快的原因。当然了，最关键的还是皇帝不给银子。 用完膳，海兰提前带着孩子离去，腾出时间，留给姐姐和舒嫔，太后的话，不得不听，眼下就是一个好机会。 如懿带着人进了里屋，聪明如舒嫔，自然知道如懿的意思，便叫人在外等候。饭前所说，奉太后之命，照拂一二，意欢记得清清楚楚。 “姐姐有什么要教我的？” 刚坐下来，意欢就主动开口，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意欢是喜欢独来独往，可不代表她傻，近来圣宠眷顾，已经有些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味道。 “好妹妹，我原是不愿管这些事情的，只是太后交代，我也不得不多说几句。” 如懿先是交代，不是我有话要说，而是太后她老人家的意思，我只是听命行事。你是太后的人，我也是太后的人，大家都是自己人，关起门来说话，要是说到什么不好的，你也别怪罪，大家都是给上面办事的。 “我自然是知道姐姐的，早就听说姐姐原名青樱，太后赐了名，这才叫如懿。” 意欢表示，我知道你是太后的人，横竖都是自己人，彼此之间可以交心。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不代表不打交道，只是不打无用的交道。 “好妹妹，那我就直说了。” “妹妹洗耳恭听。” 有话就说，我是不会怪罪的。 “我看你对皇上的喜欢，好似不同男女之情，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意欢是看了皇帝画像一见钟情的，可一见钟情就是见色起意，这还不知道多久前的画像，现在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没有以前俊朗，看她的神情不像男女之情，有时候怼的皇帝都没有台阶下。 “姐姐怎么这么说？” 意欢好奇，娴贵妃是这么看出来的，她对皇帝的仰慕之情更多，只想近距离看着，男女之事是没办法，得过且过。 “到没什么，只是直觉，见多了情根深种的人。” 如懿自嘲一笑，前世自己便是这样的人，如今看着意欢的眼神，全然没有那种氛围。 “姐姐说的不错，我对皇上的仰慕之情更多，先前是见了画像，后面便是听了许多事迹，所以想看看，咱们大清朝的皇帝，到底是怎样的一位人物。 在承乾宫的时候，皇上会和嫔妾一起吟诗作画，共论古今，嫔妾的仰慕之情更多，只是接触之后，发现自己的想象更多。” 如懿听着，心里赞同，那可不，以皇上的学识，好诗是没有几首的，就喜欢显摆，写那老多，没几首好的，每次还要闭着眼睛夸，真是考量自己语言的艺术。 “是了，见与没见，差别自是有的。不过听说皇上亲自叫人给你熬制了坐胎药，这可是后宫独一份的恩宠。” 如懿开始进入主题，只要确定了意欢对皇帝没有男女之情，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要是高晞月那种恋爱脑，自己都不用多费口舌。 “不瞒姐姐，这恩宠不要也罢，那坐胎药实在苦，还得看着我喝完，这药谁爱喝谁喝，我是喝不了。” 意欢一脸嫌弃，谁家好人一来就开始喝坐胎药，自己还年轻，生那么早孩子干嘛，平白搭进去了身子，得不偿失。 “是了，皇上给的福气，也不是谁都受的起。不过皇上宠你，自然盼望与你有个孩子。” “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 意欢顿时红了脸庞，这种事情，哪里好拿出来说，丢死个人。其实她也没有说一定要有个孩子，有了孩子，总是束缚母亲，做什么都要为孩子考虑，人就不能只为自己活一次吗？ “我哪有乱说，皇上亲自吩咐太医院，可不就是盼望与你有个孩子，只是坐胎药这东西，不能多喝，已逝的慧贤皇贵妃就是被坐胎药亏空了身子，你自己多注意些。 皇上与太后之间的关系，你也知道，你又是太后引荐进宫的，皇上的性子，我想你已经有所了解。” 这话一出，就差没有明说了，意欢要是再不明白，就真是糊涂蛋了。细思极恐，皇上和太后的关系，皇帝心里始终是有隔阂的，怎么会允许太后的人早有孩子。 意欢头脑微微低垂，脸上露出惨笑，她纵然不在乎，也不代表愿意被算计，可是路是自己选的，再苦也要自己走下去，入了宫，便不能回头了，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多谢姐姐，我都明白，原也没有指望。” 意欢的语气当中，多了一分凄凉，如懿不知如何安慰，在这宫里，断情绝爱才是最好的。 “好妹妹，无欲无求便是自保之道，你只当做不知道，也不要生了妄念。在紫禁城里，皇上就是天，只要把皇上伺候好了，才有好日子过，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你自己拿捏好分寸。” “是吗？姐姐就是这么熬过来的？我一直听宫里人说，皇上对你的情分是与众不同的。” “好妹妹，外面的话你也信，他是皇帝，站在无人之巅，任何人都不要指望能与他站在一起，我们能做的，就是本分伺候着，要学会讨皇上开心。宫里姐妹多，朝夕相伴也算过得去，没事就来翊坤宫坐坐，总好过孤身一人。” 如懿娓娓道来，倾囊相授，意欢频频点头，她自幼喜爱诗书，原以为皇上就是这样风趣幽默，才识广博的人，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她会错了意。 “姐姐，我都知道，路是我自己选的，我早该知道的。” 从她答应太后引荐的那一刻起，她就没了选择，可是没有太后，谁会选择叶赫那拉氏的女子，深信不疑的诅咒一直是家族的枷锁，她从来不信，但也不得不折服于现实。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不如就当大梦一场，尽兴而来，尽兴而归。 正文 第108章 如懿吃醋 “好妹妹，日子总是自己在过的，好过也是一天，不好过也是一天，千万不要自己为难自己，让自己过的不痛快。” 如懿轻声宽慰，只望意欢能够看开些，前世就是看不开，才会断念自焚，不过如今提早提醒了，应当好上许多，起码现在意欢心里还没有男女之情。 “姐姐，道理我都知道，我自个会想开的，今日有劳姐姐分说，我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 意欢神色疲倦，如懿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这种事情，只有她自己想通才行。 “天色也不早了，你路上慢些，我叫人给你包了些花茶，若是想吃什么了，随时来翊坤宫，翊坤宫别的没有，碗筷还是有的。” “那我可不跟姐姐客气。” “不用客气。” 意欢眉目温和，低落的心情又返回原点，反正都进宫了，有姐姐们作陪也能过，怕什么。 “但还是多谢姐姐肯与我说这些话，意欢真心感激。” 意欢神色动容，目光之中多是感激之情，如懿只是笑笑，不过是不想有人重蹈覆辙罢了。 “就为了你叫我一句姐姐的情分。” 意欢笑着点头，如懿送出门去，看着人影消失在夜色当中，这才折返。 “娘娘，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可要出发？” 嬿婉提着一种新制的茶，要随如懿去一趟养心殿，意欢是太后的人，她的一举一动自然都会有人看着，皇上多疑，今夜在翊坤宫待了这么久，难免会有什么想法，所以如懿要主动出击，打消皇帝多疑的念头，保全自身。 “走吧！天色还不算晚，此时去正好。” 这几日，李玉传来消息，皇帝近来感觉有些瘙痒，但是并没有传太医，如懿心里有了猜测，前世皇后趁虚而入，重获恩宠，如今如懿以身入局，要与皇帝的情义更进一步。 这人啊，要想得到什么，自然就要付出什么。 住在翊坤宫的好处就是离养心殿更近一些，如懿到的时候，皇帝还在批奏折，勤政爱民这一点，如懿如何也说不了，皇帝确实尽到了一个君王的本分，旁的再说。 进殿之时，如懿并没有让李玉惊动皇帝，而是自己走了进去，或许是皇帝太过专心，注意力都在奏折上面，直到身边，皇帝才轻笑一声。 “你来了。” “臣妾来看看皇上，皇上做自己的事情，臣妾替皇上松范松范。” 如懿笑着，嬿婉已经泡茶去了，跟了主子这么久，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嗯，还是你的手艺好，李玉的手太硬了。” 皇帝干脆放下奏折，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起来。 “皇上说笑了，臣妾可没有藏私。” “朕不是这个意思，或许是你看着令朕赏心悦目，朕感觉好些。” “嘿嘿，皇上什么时候也会说这些好话了，臣妾听着，心里高兴。以后常来，也是愿意的。” “你啊！听说今日舒嫔到翊坤宫用膳去了，你那里倒是成了膳房，谁都喜欢去一趟，朕都不好去打扰了。” “那臣妾最希望来的，还是皇上。皇上一来，臣妾就是看着，也觉得高兴。今日舒嫔是来看五阿哥的，恰好愉妃带着五阿哥来了臣妾宫里，都到饭点了，臣妾总要问一问，没想到舒嫔也是一个性情中人。” 皇帝问起，如懿照实回答。 “朕还以为，舒嫔的脾气太冷，你们不喜欢呢？来宫里之后，也没看到她去过哪个宫里，性子太冷了，不讨人喜欢。” “皇上就会说反话，说人家性子冷，可承乾宫皇上一次也没少去，赐的东西也多。臣妾瞧着，舒嫔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心里十分崇拜皇上。 用完膳之后，臣妾与她单独聊了聊，听说她是看了皇上的画像，就一心进宫，皇上的魅力可真大，叫舒嫔一见钟情，臣妾听了，颇为感怀啊！” 皇帝听着，面色浮现笑容，指了指如懿。 “朕怎么觉得有股醋味，你没闻到吗？” “哪里？养心殿可没有醋坛子。” 如懿一本正经地回答，皇帝笑的更高兴了，如懿话里话外都是醋意，皇帝自然高兴，这代表如懿在乎。 “有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朕可是闻到一股好大的醋意。” “皇上。” 如懿反应过来，有些娇羞，叫声的尾音都往后扬了，有些恼羞成怒的味道，皇帝更是哈哈大笑起来。 “臣妾哪里有什么醋意，不过觉得舒嫔好奇，多聊了几句，皇上对舒嫔的心思真心实意，臣妾看着，真真羡慕。三天两头地往承乾宫跑，吟诗作词，好不惬意，皇上可从来不在臣妾面前吟诗作词。” 说到最后，如懿语气有些嗔怒，似乎是在责怪皇上，对自己情意淡薄了，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哈哈哈，还说不是吃醋，这醋味是越来越大了，难怪你今日来找朕。” “皇上不去，臣妾只好自己来了，顺带给皇上带了新茶过来。” 如懿手上动作不减，确实别过头去，这等恼羞成怒，争风吃醋的模样，皇帝还是第一次在如懿身上看到，觉得新鲜。 “新茶，朕又有口福了。” 嬿婉将泡好的茶水端了上来，光是闻到清香味，皇帝都觉得心情舒畅不少。 “这次的茶可比先前的要好。” “皇上是懂娘娘的，娘娘为了这次的茶，手都烫出几个泡了，炒出的茶里，更是精挑细选，好的全在皇上这里来的，娘娘自己喝的，可都是挑剩下来的。” 嬿婉见缝插针，将娘娘的不易说了出来，如懿有些愠怒，似乎是责怪嬿婉，不该说这个话。 “嬿婉，在皇上面前说这个做什么。” “娘娘，奴婢一时嘴快，还请娘娘恕罪。” 嬿婉头脑低垂，认错态度良好。 “给朕看看。” 皇帝听后，拉过如懿的手，白皙的手上果然有几个水泡，当即心疼起来。 “这些事交给下人做便是，何必伤了自己，叫朕心疼。” 听到皇上责怪担心的语气，如懿红了眼眶。 “臣妾只是想为皇上做些什么，不想皇上担心，臣妾愚笨，不比她人，能讨皇上开心。” 这话说完，几乎要流出泪来，皇帝看着心疼不已，真真傻姑娘。 正文 第109章 病气 “好了，朕与你的情分自始至终都是旁人不能比的，舒嫔是太后引荐过来的，朕总要给太后面子，以尽孝道。朕得空会去多看看你的，日后这些事情便不要做了，伤着了朕总是要心疼。” 皇帝拍了拍如懿的手，言语之中，多有安慰之意，如懿自然见好就收。 “只要有皇上这句话，臣妾就知足了。舒嫔妹妹的性子清冷，不喜欢凑热闹，皇上也要注意，若是得空，也该去瞧瞧三阿哥和五阿哥。” 皇帝自然明白如懿的意思，不能专宠，否则对舒嫔也不是好事，后宫嫔妃争风吃醋是常事，身为帝王，雨露均沾才好。后宫便如朝堂，需要平衡。 “朕知道，朕还以为你会让朕多去翊坤宫，没想到开口就是孩子，朕看你也不见得有多在乎朕。” “皇上既然说了得空会多去，臣妾自然不必争取了，君无戏言。” 说起这个话的时候，如懿眼中光亮浮起，全是对皇帝的信任。 “朕自然不会辜负你。” 话音未落，如懿便咦了一声，看到皇帝手背上竟然有红痕。 “怎么了？” 皇帝疑惑不已，好好的还惊奇起来。 “皇上手上怎么会有红痕？” 如懿看着，与自己心中猜想印证，前世便是皇帝一直忍着，后面才越来越严重，自己也沾染了，皇后以担心其她嫔妃为由，自己衣不解带的照顾皇帝，这才感情升温。 如懿自然不能让其如愿，皇后娘娘照拂六宫，事务繁多，怎么能伤了皇后娘娘的凤体，这种粗活，还是自己来干吧！ “哦～，不知怎的，这几日身子发痒，奏折又多，不好耽误，朕也没有在意，今日忍的受不了，便抓了一下，不打紧，或许是蚊虫多了，再过一阵子就好了。” 自从登基以来，皇帝宵衣旰食，处理国政，大清才有几分盛世气象，时常劳累，忘记用膳也是有的。 “皇上，怎能如此想，皇上龙体有任何不适都应该叫太医来看看。皇上勤政爱民，乃是天下百姓之福，可若是熬坏了身子，谁来担忧百姓，皇上是百姓的君父，身子不仅仅是自己的，也是天下万民的，还请皇上无论如何都要记住，皇上的龙体干系着天下万民。” 如懿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皇帝还不知道如懿这么会说话，而且说的头头是道，十分有道理，天下百姓都仰赖天恩，自己是该照拂好自己，以免百姓遭难。 “你说的朕都不好意思了，那朕便叫太医过来瞧瞧，今日也够累了。” 皇帝正好给自己一个放松的理由，听到皇帝如此说，如懿这才放心下来，李玉已经去招呼太医了。 “皇上英明，臣妾的一切都仰赖皇上，皇上若是龙体欠安，臣妾总是要挂念着。” 如懿表示，自己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一切也都仰赖皇上，唯有皇上安康，自己才得以保全。 皇帝笑着点头，确实如此，如懿说的话着实中听。 事实也是如此，如懿纵然心结难解，但自己的一切都要仰赖皇帝，所以她要一直讨皇帝欢心，为皇帝解忧排难，做好一个嫔妃的本分，皇帝便是这紫禁城的天，生杀夺予，皆在其心。 “朕得空便有太医请脉，能有什么事情，不要担心，朕的身体，朕心里清楚，况且你隔三差五的药膳补着，朕好的很。” “臣妾自然希望如此，可既然看到了苗头，便要仔细着，多少疾病都是由小及大，一旦深了，难以拔除，得不偿失，皇上全当安臣妾的心吧！” “朕明白你的心思，李玉已经叫太医来了。” “微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安，娴贵妃娘娘万安。” “起来吧！” 齐太医跑的气喘吁吁，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也是难为了。 “有劳齐院判为皇上看看。” 如懿态度温和，她知道齐太医的本事，可不想哪一天会用到自己身上。 “娴贵妃娘娘放心，微臣还没有老眼昏花，还能为皇上效力。” 对于这样的态度，做臣子的，自然喜欢，当即替皇帝把脉。 “皇上近来可是身子瘙痒？” “已经几日了。” “请皇上伸出舌头给微臣看看。” 皇帝照办，齐汝摸了摸胡须，眼睛微眯，已经发现症结所在。 “皇上是疥虫之症。” 话音未落，如懿便焦急不已，连忙问道：“可要紧？” “娴贵妃娘娘不必着急，皇上只是轻症，微臣写下方子，喝上几日药便好，但疥虫有传染的性质，皇上未痊愈之前，还是不要与他人接触。” “我留下来照顾，反正我与皇上已经接触过了，我知道这病，不能抓不能挠，得有人伺候着。” 如懿坚定的语气令皇帝动容，当下只是握紧了如懿的手。 “只是宫里向来干净，怎么会沾染疥虫？” “这微臣就不得而知了，按照微臣的法子，不出半月，便可痊愈。所幸皇上身体强壮，微臣也听说，娴贵妃娘娘时常会给皇上送药膳，这些药膳的方子是微臣的半个弟子过目的，也拿给微臣瞧过，都是养生的好东西。” “哦～，我一向都是江太医调理的身子，愉妃怀五阿哥的时候也是江太医调理的，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当真是无巧不成书。我说一个小太医医术了得，怎么没什么名气，原来是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师父。皇上，您说巧不巧？” “确实如此，想不到齐太医还调教了弟子出来。” “皇上说笑了，老臣承蒙皇上庇护，已经到了高龄，也不知道还能伺候皇上几年，这一身的医术也总要传承下去。左看右看，江与彬的性子不错，这些年来，微臣一直压着，打磨他的性子，来日也好伺候皇上，也就不枉皇上对微臣的庇护了。” 说完，齐太医身子缓缓地跪下，皇帝有些动容，齐太医自先帝时期便在太医院了，先帝也十分信任，可见自己颇得人心。 “李玉。” 皇帝唤了一声，李玉连忙将齐太医扶起来。 “微臣多谢皇上。” 齐汝这么做，也是为了及早告老还乡，夹杂着各种谋划之间，他这风烛残年的身子还不知道能撑到几时。 “齐院判的眼光，朕自然是相信的，一切就有劳齐院判了。” “微臣万死不辞。” 正文 第110章 贴身照顾，独得圣心 说罢，齐汝写下药方，步履蹒跚的离开，皇帝与如懿看着齐汝迟暮的背影，一时无言起来。 如懿万万没有想到，齐太医会来这么一出，能在三方势力中左右逢源的人，果然厉害，既然他帮了自己一把，那自己理应投桃报李。 “臣妾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如懿脑袋一转，立刻说出话来。 “喜从何来？” 如懿宛然一笑，娓娓道来。 “臣妾是恭贺皇上，得了人心，皇上乃是盛世明君。皇上本就英明神武，这个称呼自然当得，只是臣妾是皇上的妃子，难免有讨好的嫌疑。 可齐太医乃是太医院的院判，是先帝在时就医术高明的太医，如今步入暮年，心里仍想着皇上，可见皇上仁德已经深入人心。” 听到此话，皇帝笑容怎么都藏不住。 “娴贵妃娘娘说的是，奴才一直跟着皇上，知道皇上的辛苦，每每处理国政，废寝忘食是常有的事情。夜里还总是担心受灾的百姓，半夜醒来，也要等到安置灾民妥当的消息，这样勤政爱民的君父，如何不是盛世明君。” 李玉话音刚落，养心殿伺候的人便都跪了下来。 “奴才（奴婢）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上真乃盛世明君。” “哈哈哈，好，当赏，每个人赏上半年的例银。” 受到恭维，皇帝心里十分高兴，哪个帝王不是以唐宗宋祖为目标，欲开盛世，成为一代明君，日后史书之上，流传千古。 “奴才（奴婢）多谢皇上。” “皇上宅心仁厚，臣妾是容不得这么多银子。” “哈哈，你啊！就是个财奴，又看中朕殿里哪件东西了，等痊愈之后，叫人搬走。” “皇上～，难道臣妾在你眼中，就是这样的人吗？” “不是，你是秋风妖精，专磨人，叫朕千思百想，总想依着你。” “再说，臣妾可不理你了。” 如懿别过头去，与皇帝之间，偶尔还是要来一点情调。 “好了，你要是不理朕，谁来伺候朕。” 皇帝自然喜欢千娇百媚，百依百顺的女人，如懿的多面，总是叫人欢喜，仿佛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如懿都有这样的性子。 “臣妾哪里舍得，不过说起照顾皇上，臣妾还是有几句话要说，还望皇上不要怪臣妾多嘴。” “怎么会？大可直言，朕何时怪罪过你。” “既然皇上发话，那臣妾就敢说了。皇上的病到底会传染，虽然是初症，但也不容小觑，后宫嫔妃多是有子女的，伤了大人无妨，可若是伤了孩子，那真是万死难恕其罪。 还请皇上下令，不许其她嫔妃探望，左右也就是半月的时光，这样对大家都好。至于臣妾，会一直待在养心殿，伺候皇上，直到皇上痊愈，反正宫里，除了皇上，臣妾了无牵挂。 若是有人实在担心，便隔着屏风问候，做好防护，这样也不会有传染的风险。 皇上以为如何？” 皇帝听后，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如懿啊！你的想法与朕不谋而合，如今就大阿哥一人成人，其余皇子公主年纪还小，若是沾染了病去，朕也心疼。” “那皇上可得早些痊愈，孩子们都盼望着他们的皇阿玛能去看看他们。” 说到这个，皇帝又想起镯子的事情，如果不是皇后，他与如懿也该有个一男半女了，每次看如懿谈论起孩子的神情，皇帝心里总归有几分心疼。如懿对别人的孩子都能做到关怀备至，可见母亲的天性，若是有了孩子，一定会是一位很好的母亲。 皇帝有时候逼迫自己不去想，可总是会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慧贤皇贵妃临死之言，字字泣血，大阿哥遭到苛待，三阿哥被捧杀，这桩桩件件都没有冤枉皇后。 想当初，因为三阿哥许久不会说话的缘故，皇帝还大发雷霆，责怪纯妃，如今养在自己膝下，三阿哥也慢慢好起来，不似先前，可见端倪。 “皇上，皇上？” 如懿见皇帝走神，便唤了两句，不知道皇帝心里在想什么，自己时常说起孩子，便是在时时刻刻提醒皇帝，零陵香的事情。 如懿相信，慧贤皇贵妃死前，一定都吐的干干净净，要换了自己，也是一样，就是要在皇帝心里埋下一根刺。 “无事，只是想着，你跟着朕，又要受苦了。” “皇上说的什么话，民间常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臣妾是皇上的妃子，自然与皇上荣辱与共。皇上给了臣妾贵妃的尊荣，臣妾自然要照顾好皇上，才不辜负皇上对臣妾的信任。” “话糙理不糙，朕时常觉得，你就是朕的解语花。” 皇帝心中有数，谁是真心爱护自己，谁存心算计，都一清二楚。 “臣妾从来都觉得，皇上才是臣妾的所有，每次遇到什么事情，只要皇上说一句你放心，臣妾便什么都不想了。臣妾力弱，帮不到皇上什么，只愿佛堂之中，日日祈福，皇上万安，就心满意足了。” 如懿大胆地诉说着对皇帝的爱意，爱意如水，泛起波澜，如懿说的动情，皇帝听的心湖泛起涟漪，久久不能平静，心神荡漾之下，皇帝直接将人抱起。 里面的宫人十分识趣，纷纷走到殿外，将门关好，夜色如潮水般涌来，跳动的烛火喧嚣着诉说不尽的爱意，两颗心的碰撞，分分合合，最终交叠一处。 养心殿外，李玉吩咐下去，刚才的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皇上交代，养病期间，其余人不得靠近，免得沾染病气，皇上和娴贵妃真是宅心仁厚。 “皇上的吩咐，你们都明白了，可不要忘了，你们的赏赐都是谁给的，你们的主子是谁，大清朝只有一个人可以呼风唤雨，那就是皇上，你们那点心思，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李玉好声提醒一番，宫里人多眼杂，从来不是一句假话，哪怕皇帝身边，也有一些眼线，几句半真半假的消息，皇帝也不在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戏似的。 “皇上的病有传染性，都仔细着点，要是透露了什么，伤到了哪位宫里的娘娘，可仔细你们的皮，慎刑司的人，会好好伺候你们的。” 李玉目光扫过众人，众人心里闪过一丝寒意，李玉一直以来，都是顺从皇帝的，交代的差事从来就没有办砸过，他很清楚自己的站位。 正文 第111章 恕难从命 第二日一早，皇帝染病的消息就传到后宫，皇后一听说皇帝染病，心中焦急不已，就连今日的请安都取消了，直接走到养心殿去，身为妻子，自己的丈夫染病，不能贴身照顾，还做什么妻子。 同时，她也意识到这次是一个好机会，自从慧贤皇贵妃薨逝，皇帝对自己的态度就愈发冷淡。虽然先前就有一些苗头，但好歹相敬如宾，远没有到冷淡的地步，莫不是慧贤皇贵妃临死之前，说了什么诛心之言。 可慧贤皇贵妃死前，只有皇帝与她二人在宫中，就是说了什么，也不得而知了。无论慧贤皇贵妃说了什么，皇后全当不知道，这样疯疯癫癫的一个人，说话有几分可信，皇帝离心，不过是怀疑一段时间罢了。 只要这段时间，自己衣不解带的照顾，自然可以重获圣心，届时在生下嫡子，谁还能与自己针锋对决，娴贵妃无子嗣，就是得宠也不能做什么。 所以皇后的算盘已经打响了，可惜，有人走在她前头。昨夜李玉的几句敲打，没有人敢泄露消息，都老老实实的待着，他们是养心殿伺候的人，皇帝的病会传染，自然还是他们伺候着，旁人一律不准进。 等皇后到了养心殿的时候，里面大门紧闭，几人围着面纱，李玉一脸笑意地过去。 “皇后娘娘吉祥。” “好大的阵仗，本宫听说皇上病了，所以前来照看，这架势，是要如何？” 皇后看这模样，是有情况啊！ “皇后娘娘恕罪，皇上染上了疥虫，此病会传染，所以昨夜就吩咐下去了，让娘娘们不要探望，太医说了，半个月就能好。” “难不成本宫也不能探望？” 皇后眉头微皱，面色不悦，隐隐待发。 “皇后娘娘恕罪，皇上特意吩咐了，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要照拂后宫，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皇后娘娘身上的责任重大，不能有任何闪失，还请皇后娘娘不要为难奴才。” 李玉一脸赔笑，就是不松口，皇帝金口玉言，他是皇帝的奴才。 “好，可皇上身边总得有一个伺候的，若是惹得皇上身子加重，本宫唯你是问。” 皇后站在养心殿前，气势磅礴，久居上位，便是如此。 “皇后娘娘，奴才也是听命行事，还请皇后娘娘不要为难。” 话音刚落，如懿便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之上，看到皇后的那一刻，眸中的冷意瞬间消融，变得恭顺起来。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臣妾待病之躯，不敢离皇后娘娘近了，还请皇后娘娘勿要怪罪。” “娴贵妃，你怎么在这里？” 皇后态度强硬，有些质问的意思，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如懿竟然会在养心殿。 “皇后娘娘容禀，昨夜臣妾来给皇上送茶，谁知皇上竟然染上了疥虫，这病是会传染的，皇上仁慈宽厚，便封闭了养心殿，不可叫病传了出去。 还请皇后娘娘放心，太医说了，皇上只是初症，并不严重，不出半月便好，在这期间，臣妾会照顾好皇上。皇后娘娘肩上但系着整个后宫，还要照拂撷芳殿，若是染上疾病，皇上又该心疼了。 故而才不许其她人进去探望，臣妾是没有办法，还请皇后娘娘放心。” 如懿说的话，自然是中听，但皇后心里总归是不大舒服的，被人捷足先登。 不过皇后并不表现出来，一计不成，还有一计。 “那就有劳如懿妹妹了，只是如懿妹妹也要当心，伺候皇上分了高低主次才好，不要自个染上疾病，届时还要皇上操心，那可就不妙了。” 皇后眉眼笑意十足，如懿自然是笑脸相迎。 “皇后娘娘关心，臣妾不胜感激，臣妾也定然尽好嫔妃本分，照顾好皇上，这样才不算辜负皇后娘娘的期望。” “如此最好，你记得自己说的话就行，若是皇上有什么闪失，本宫唯你是问。” 皇后眼底的笑意慢慢消失，散发出寒气，如懿还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会日日尽心，伺候好皇上。皇后娘娘，养心殿还是不要久待，臣妾还要去伺候皇上，就不多陪了。” 说完，如懿屈身行礼，转身离去，转头的一刹那，笑意变成寒意，笑容凝固，多了一丝疯狂。 “如懿妹妹有心了。” 话音未落，皇后转身离去，眼中多了几分嘲讽，既然有人捷足先登，那就另辟蹊径，只要皇上知道自己的心思就成。 回到长春宫，素练欲言又止，皇后看了一眼，眉头微皱。 “今个是怎么了？对着本宫也要隐瞒？”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看着今日娴贵妃的做派，多有几分得意，皇后娘娘不得不防啊！” “那又如何？无儿无女之人，能做什么。得意也是正常，慧贤皇贵妃薨逝，除了本宫，便是她位分最高，往日里各宫嫔妃不也巴结着，但见了本宫，还不是低眉俯首，本宫是皇后，这就足矣。 今日时运不济，叫她捷足先登，可本宫身为中宫，自该替皇上诵经祈福，只望皇上早日康复。” “娘娘思虑周全，是奴婢狭隘了。” “传令下去，皇上染病，本宫寝食难安，即刻起便去宝华殿诵经祈福，直到皇上痊愈，这些日子的请安便都免了。” “还是娘娘高明。” 素练顿时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当即吩咐下去，莲心站在一旁，若有所思。 就在皇后去宝华殿的路上，莲心想法子传递消息，海兰心中明了，带着纯妃与舒嫔等人，一同前往宝华殿替皇上诵经祈福。 皇后娘娘以身作则，身为嫔妃，自当追从。 刚刚进入宝华殿不久的皇后，便看到一群人走了过来，领头的正是愉妃与纯妃。 “皇后娘娘万安，臣妾听说皇上染病，又不许探望，心中焦急，便寻思着效仿皇后娘娘，前来宝华殿诵经祈福，祈祷皇上早日康健。” 海兰眉眼低垂，姿态放的极低，皇后心中恼怒，却也无可奈何，对方大义在手。 “诸位妹妹有心了，本宫也才刚刚开始，诸位妹妹来的正是时候，有这个心思，皇上一定能早日康复。” 皇后脸上笑意十足，心中无感。 “都是皇后娘娘领导有方，以身作则。” 纯妃紧接着跟上，众嫔妃一同附和，先架上去再说。 正文 第112章 皇后重获圣心 皇帝这一病，也算不得如何严重，如懿每日将其伺候的舒舒服服，又惯会提供情绪价值，说白了就是无脑吹，皇帝自然欢心，人这心情一好，病自然也就好的快了。 期间太后还来看望过，又带了皇帝喜欢吃的，好好上演了一场母慈子孝的画面，如懿在一旁助攻，太后极为满意。 两人的感情也在急剧升温，皇帝染病，政务都是大臣操劳，这半个月，皇帝就是吟诗作画，与如懿枕月而眠。皇帝从未发现过，有一个女子，能和自己这般情意相通。 以前皇帝总是觉得，如懿是好，但总是少了一些东西，如今看来，她不是没有，而是没有表现出来，如懿的才华，不比舒嫔差，与自己吟诗作画，也能说出一些东西，并且十分理解，真是解语花一朵。 如懿能有这样的本事，也不是白来的，前世恋爱脑一个，对于皇上的喜好，自然是十分了解了，今世看书练字跳舞样样不落，就是为了满足皇帝多方面的要求，反正皇帝不来，自己时间多的是。 这段时间，若是前世的如懿，应该会认为是最美的从前，如今的如懿，也不可否认，皇帝有自己的魅力，但如懿不在乎了，有的只是借力。 她一直都很清楚，大清朝只有一个人可以一手遮天，只有一个人可以呼风唤雨，那就是皇帝，只要皇帝有心思在，自己才能高枕无忧，自己只需要扮演好伞的角色，烈日遮阳，雨天避雨。 半个月一晃而去，皇帝已然痊愈，这些日子都是如懿衣不解带的照顾，皇帝看着她脸上的疲惫之色，心疼起来，想着一定要让她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当他知道皇后与众嫔妃在宝华殿日夜祈福，只为了自己早日康复，心里总归是欣慰的，只好雨露均沾，各宫都去了一次。纯妃又是好运道，不久又怀上一个孩子，宫里都是喜气洋洋。 长春宫里，皇后是如愿了，皇帝的目光重新回到长春宫，几夜温存，皇后心里多了几分宽慰。只是知道纯妃怀孕的消息，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自己的肚子还没有半点动静，也不知道，这么多安胎药，都喝到哪里去了。 心中感叹纯妃的好命，接二连三的生，先生了两个皇子，如今又来一胎，若还是个皇子，贵妃的位子非她莫属。她本不该去想这些，她已经有了皇后之位，不应该去计较，可是家里的嘱咐，总是让人难过。 额娘说，族中大伯父过身，弟弟傅恒刚刚进了军机处，根基不稳，一切都要仰仗自己这个皇后，只要能生下一个嫡子，便能稳固地位，比什么都重要。 可额娘什么时候在乎过自己想不想，有时候人变了一个模样，因素不是在别人，而是在自己最亲近的人，额娘几次进宫，说的都是孩子的事情，家族的荣耀，没有一句是留给自己的。 皇后心里苦闷，在额娘眼里，自己的女儿就是为家族争取荣耀的，富察氏的百年荣光到头来要依靠一个女人，皇后绝不愿自己的女儿日后也落到这般田地。 “娘娘，您又在想什么，安胎药已经弄好了，奴婢在里面加了蜜饯，应当没有那么苦了。” 素练挑了东西去送纯妃，恭贺纯妃有孕之喜，如今在跟前伺候的是莲心。 “也就你能体谅本宫了，素练虽然是本宫的陪嫁，可她听老夫人的话比较多。” “奴婢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也知道自己如今的地位都是谁给的。娘娘趁热喝了，太医说，热的时候效果最好。奴婢还特意问了，只要不哀思伤神，娘娘很快就会有好消息的。” 莲心一脸笑意，伺候的一丝不苟，素练便在，莲心便要时常上眼药，博取皇后的信任，这么多次，也该有效果了。 “你有心了。” 皇后心里欣慰，相比素练，莲心年轻不少，很多事情能比素练做的更好。 皇后刚准备喝下安胎药，突然一阵恶心，干呕起来。 “娘娘，您这是？” “不知为何，今日闻到这药，便没由来的恶心。” “奴婢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皇后反应过来，脸上也露出笑容，这是，有了。 “莲心，本宫不会忘了你的功劳，低声些，等太医确定下来再将其这个好消息告诉皇上。” 说话时，皇后眉目间藏不住的喜色。这几日她都感觉有些没胃口，但是并没有往这上面想，今日莲心一提醒，自己才后知后觉，这种感觉不会有错。 皇后心里喜出望外，不枉自己吃了这么多苦，总算否极泰来，老天开眼，一定要赐下一个嫡子，好让皇帝高兴高兴。 “奴婢明白。” 莲心立刻去请太医，看皇后的身体，十有八九是怀孕，喝了这么久的安胎药，总算是怀上了，可皇后的身子已经被慢慢掏空，又爱胡思乱想，生下孩子之后，还能支撑多久。 一想到皇后耗尽心血的样子，莲心便有些大仇得报的快意。这些时日，自己细心伺候着，就是为了好好看着皇后的报应，所以自己一定要尽心尽力的伺候好。 齐院判到了长春宫把脉，确定是喜脉，只是眉头微皱，情况似乎有些不妙啊！ “齐院判，本宫这胎可是有什么问题？” “娘娘，微臣就直说了，娘娘的脉相虚弱，随时可能滑胎。” “怎么会？” 皇后眉头紧皱，手掌紧握成拳，脸上满是不甘。 “娘娘哀思过度，又吃药催胎，难免的，微臣会竭尽全力，保住娘娘此胎。” 莲心听着，连忙出声。 “齐院判，皇后娘娘怀上龙胎，一切安然无恙，还望齐院判不要伤了皇上的心，皇上盼这个嫡子已经盼了很久了。” 皇后当然要保住龙胎，要不然怎么吃苦。 皇后听后，心中一横，眼下嫡子为大，旁的什么也不管了，幸好莲心脑子转的快。 “齐院判，你自然知道，本宫这一胎，干系重大，若是让本宫听到什么风言风语，本宫也少不得雷霆手段了。” “微臣不敢，微臣自当竭尽全力。” 齐院判额头上冒出冷汗，他都一把年纪了，还天天担惊受怕的，真是可怜老朽。 正文 第113章 好福气 皇后怀孕的消息一出，宫里的风向肉眼可见的变了，如懿心中有数，这一胎，皇后生的十分艰难，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姐姐，莲心传来消息，咱们怎么办？” 海兰到翊坤宫来，与如懿商议对策，皇后有孕，这个整个后宫的大事，一旦皇后有了嫡出皇子，情况将会大不相同，以皇帝对嫡子的态度来看，她们这些庶出的孩子都没有指望了。 “不急，等着，皇后虽然怀孕，但脉象虚弱，齐太医已经开始想法子了，江与彬也参与其中，听说情况不容乐观。皇后的身子这些年本就不大爽利，再加上年纪摆在那里，如今强行怀孕，只会伤了根本。 是药三分毒，无论太医如何斟酌用药，总归对母体有损，生下孩子又能如何。皇上对于嫡子的态度你我都知道，格外重视，咱们什么都不要做，就是看着。” 如懿如何不明白，皇后设法夺宠，就是为了生下嫡子，有个依靠，可是强行留下来的孩子，又能如何呢！只会叫父母伤心罢了。 “姐姐，那咱们便叫皇后平白得意了去吗？” “不，就在刚才，咸福宫传来消息，那位高贵人有喜了，她身边的大宫女是茉心，消息便是她传过来的，看来那位高贵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自己怀孕的消息，不告诉皇上，反而先告诉我，看来慧贤皇贵妃到死才聪明了一回。” “哦～。” 海兰恍然大悟，慧贤皇贵妃是高贵人的姐姐，身旁还有茉心跟着，可见端倪。不过这么重要的消息，竟然先传递到翊坤宫来，这就是投名状了。 “果然是聪明人，知道谁靠得住。我看皇后保胎的架势，恐怕没有精力主持后宫事务了，姐姐作为皇后之下位分最高的人，自当为皇后娘娘分忧才是。” 眼下皇后无暇顾及其他，先夺权再说，按照这个架势，生下孩子也是连绵病榻，哪里还有精力做什么，到时候如懿便是后宫的无冕之王，届时熬死皇后，位置自然就是如懿的了。 “海兰，你我想到一块去了，皇后娘娘一心守着孩子，我这个做妹妹的，定要好好为她分忧。高贵人既然敢信任我，我帮她一次又何妨，绿筠也有了身孕，就看皇上的态度了，三个嫔妃先后有孕，可是天大的喜事。” 如懿原本是没有想到高贵人的，但是皇帝要安前朝的心，哪怕是敷衍的恩宠，也要做给他们看，是高贵人自己争气，竟然怀上了孩子，这好命的程度不知道比她姐姐好了多少。 茉心被安排去古董房，如懿就猜到了，慧贤皇贵妃肯定交代了什么，所以才会让茉心留在宫里。这期间，如懿可是叫人关照了不少，没想到这步闲棋有了用处。 “娘娘，高贵人来了。” 听到消息，海兰看了一眼如懿，面露笑容。 “看来她已经等不及了，去请人进来。” “是” “娴贵妃娘娘万安，愉妃娘娘万安。” 如懿看着下方的高贵人，这还是她们第一次私下见面，模样有几分像慧贤皇贵妃，不知道皇帝面对高贵人的时候，会不会想起已逝的故人。 “不必多礼，坐吧！你的眼睛很像晞月姐姐，有茉心照料着，一切都好吧？” 说完，如懿还专门看了一眼茉心，茉心立刻站了出来。 “奴婢多谢贵妃娘娘照顾，当年我家娘娘走前特别交代过，要是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寻求娴贵妃娘娘的庇护。宫里的肮脏手段防不胜防，还请娴贵妃娘娘垂怜。” 茉心跪下磕头，如懿不为所动，愉妃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高贵人见状，连忙出声。 在来之前，茉心就告诉了她，娴贵妃是唯一能够帮到她的人，在宫里要不是茉心，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还请娴贵妃娘娘照拂，日后嫔妾愿意以贵妃娘娘马首是瞻。” 说完，高贵人就要跪下去，如懿一个眼神，嬿婉便将人扶着。 “茉心开口，本宫不说，是因为她做不了主，既然妹妹开了口，本宫自然照拂，左右也是皇上的孩子，你只管好生养着，一切自有本宫。” “嫔妾多谢贵妃娘娘。” “茉心也起来吧！” “奴婢多谢贵妃娘娘。” “茉心啊！晞月姐姐生前最希望的事情就是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如今高贵人这么快有孕，保不齐就是她在天之灵保佑，你要格外注意。 你既然能带着高贵人到翊坤宫来，那便是信任本宫，本宫也不会辜负了这份信任，也不枉本宫与晞月姐姐这十数年的情分。” 说起情分，如懿与高晞月之间有多少情分，但相比之下，整个后宫与高晞月情分最深的就是自己了，如今她可是出了名的老好人，深得人心啊！ “奴婢谨记贵妃娘娘吩咐，不会叫小人得志。” 茉心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也不会傻到一个人去对抗，所以她要借高贵人的势，去投靠娴贵妃，她只要暗中蛰伏，总有大仇得报的那一天。 这一切都是皇贵妃在天之灵的保佑，才让高贵人有了这个子嗣，她相信娴贵妃娘娘一定有办法让皇帝重视起来，就如当年，娴贵妃娘娘能请皇上来见娘娘。 毕竟，娴贵妃娘娘是宫里为数不多的好人了，整个后宫，下到孩子，上到嫔妃，谁没有受过娴贵妃的恩惠。 “你明白就好，只是现在情况复杂，不好太早暴露，你仔细照顾着，等到了晞月姐姐的忌日，一切就可施为了。届时说出这个好消息，来日得以封嫔，也算宽慰。” “嫔妾都听贵妃娘娘的。” 高贵人就记得一件事情，站队很重要，说起报仇，她对那位嫡出姐姐可没什么感情，谈不上尽心尽力，只是这么做有好处。今日来翊坤宫也是思虑再三的，反正皇后是不可能庇护自己的，搞不好还会打压。 如此一来，自己只能选娴贵妃了，还好娴贵妃人好，要不然在宫里举步维艰，毕竟姐姐的名声着实算不上好，也只能在皇帝面前吃点故人的福利了。 如懿看高贵人的模样，觉得这人有点心思，但是不多。海兰也是这个感觉，太稚嫩了。 “高贵人这话说错了，六宫之主是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不过是可怜孩子罢了，幼子无辜，高贵人也好好想想，朝三暮四，非明智之举。” 海兰笑意盈盈，说的话却敲在高贵人心里，脸色一白。 “嫔妾谨记教诲。” 正文 第114章 绵里藏针 宫里的日子如流水一般，皇后为了保胎，一直都在长春宫中，太医们焦急的神色已经暴露了一切。 皇帝自然也盼望再得一个嫡子，便嘱咐太医仔细养着。后宫的事务便都交到如懿手里，如懿也没有藏拙，将后宫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账目分明，但为了安皇后的心，隔三差五便去一趟，汇报一下。 这一日是皇贵妃的忌日，如懿特意挑选了两株绿梅，一株放去咸福宫摆着，一株要送给皇后，叫她不要忘了自己做的那些亏心事。也是为了遇上皇帝，到了皇贵妃的填仓日，皇帝可是要写诗悼念，极尽哀思的。 高贵人也配合，好好哀思一场，为了纪念逝去的姐姐，皇帝都看在眼里，他最喜欢有情有义之人。 装模作样之后，如懿便与皇帝一同去了长春宫，皇后还躺在床上。 “如懿妹妹今日怎么与皇上一块来了？” 皇后询问，这段时日，如懿十分恭顺，皇帝给了她暂代六宫的权力，她却没有丝毫留恋，做事一丝不苟，还事事向自己禀报，极为难得。 “今日是皇贵妃的填仓日，臣妾去咸福宫祭拜，恰好遇到了皇上，便想着来探望皇后娘娘。” 听到如懿在这样的日子来探望自己，皇后的表情有些许僵硬，但很快就调整过来了，又是笑口常开的模样。 “如懿妹妹有心了，皇贵妃在天之灵若是知道，定然欢喜。你能记着本宫，本宫心里更是高兴。” “臣妾哪里有什么心，不及皇上万一，皇上可是写了几首悼念皇贵妃的诗，今日又是皇贵妃的填仓日，不禁有些感怀，还望皇上不要怪罪。” 如懿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又刺痛了皇后，皇帝还真是情深似海，总是这样惦记着嫔妃。 “朕有什么怪罪的，皇贵妃伺候朕，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无论如何，总要做些什么。倒是你，还记得彼此之间的情谊，很是难得。” “皇上说的什么话，本宫与如懿妹妹和皇贵妃是最早陪在皇上身边的，要不是臣妾的身子，臣妾也是要去惦念一番的，不过臣妾记得，如今住在咸福宫的，还是皇贵妃的妹妹，皇上总不好太过，叫人家过分伤心。” “皇后娘娘思虑周全，只是我与皇上到的时候，高贵人就已经哭的稀里哗啦，到底是姐妹情深，我与皇上还宽慰了好一阵。” 如懿连忙开口，皇后素来擅长为他人着想，实则包藏祸心，这不得打断施法。 听到高贵人如此，皇后心里颇有微词，竟然利用已逝之人争宠，真是好手段，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皇贵妃疯疯癫癫，妹妹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个时候，李玉突然走了进来，一脸笑意。 “皇上，皇后娘娘，大喜。刚刚咸福宫传来消息，高贵人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什么？皇后娘娘这一胎真是带来了好运气，连带宫里都多了福气，叫其他嫔妃分润了去。” 如懿惊喜非常，随后又说道：“是臣妾失职，臣妾奉命协理六宫，竟然没有发现，若是皇后娘娘，定然不会遗漏了去。” 皇后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顶高帽子就戴了上去，皇后知道强颜欢笑，皇帝倒是高兴，又有子嗣。 “好，想不到高贵人有如此福气，咸福宫满宫都赏半年的例银，宫里接二连三发生好事，也该好好庆祝一下。传朕旨意，高贵人即日起晋升为嫔，封号为庆。” “奴才遵旨。” “这样的好事是该庆祝庆祝，只是纯妃妹妹也有了身孕，若是只赏一位，是不是不大妥当，可纯妃妹妹升妃不久，要不然等生下之后，再行封赏。” 如懿试探性的询问道，以退为进，皇后都插不进话，这不应该是自己的词吗？不过如懿说出来，也算自己的嘴替，她便是这个意思，高贵人才有多少资历。 “如懿啊！纯妃已经为朕孕育了三位皇嗣，于情于理都该嘉奖，即日起晋升为贵妃，钟粹宫上下各赏半年的例银。” 皇帝自然不允，他要以示恩宠。 “还是皇上思虑周全，是臣妾狭隘了，不过册封礼该放在孩子们出生之后，臣妾经验不足，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大场面，还是皇后娘娘镇得住场子。” 听到此话，皇帝沉吟片刻，缓缓开口：“确实如此，皇后经验老道，你多学着点，只是不可叫皇后太过劳累，皇后在一旁指点便是，朕知道女子怀胎不易，生下孩子后，更要养好身子来。若不是有这样的好事，朕也不至于劳累皇后。” “皇上说的什么话，这是臣妾的本分，如懿妹妹已经分担了很多，臣妾心满意足。” 皇后对于如懿的反应十分欣慰，哪里知道，自己生下孩子之后，身子大伤，孩子还早产气弱，还要准备她人的册封礼，看着旁人健健康康的孩子，备受煎熬。 “都是皇后娘娘教的好，只是庆嫔的福气叫人羡慕，皇贵妃盼了这么久，也没留下一儿半女，倒是庆嫔，还没多久，就有了子嗣，或许是皇贵妃在天之灵保佑，也不知道臣妾有没有这个福气。” 如懿冷不伶仃说了这么一句，皇后顿时有些心虚，皇帝也是想起了什么，面色冷了下来。看到如懿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又有些心疼，当即安慰道： “总会有的，朕会叫太医仔细调理你的身子，朕始终盼望与你有个孩子，是男是女，朕都喜欢。” “臣妾知道，是臣妾没福罢了，不比皇后娘娘，若是臣妾也能得一些皇后娘娘的福气就好了。” 如懿声音之中，多是羡慕，皇后心里愈发心虚起来。 “如懿啊！朕许久没有吃你做的点心了，便不打扰皇后休息，保重身子才好。” 皇帝实在不愿听这诛心之言，如懿到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皇后啊皇后，朕该怎么办呢？ 正文 第115章 问心有愧 皇帝带着娴贵妃离开长春宫，皇后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里莫名凄凉，如懿无心之言，每一句都刺痛着皇后。 高贵人怀胎三月，而自己才四个月，就已经在烧艾保胎了，咸福宫现在才传出来消息，真是小心翼翼，就为了此时此刻吧！ 为什么高晞月就是要和自己做对，活着的时候，就敢当众言语挑衅，甚至咒骂，如今死了，还是不肯放过自己，忌日传出怀孕之喜，真是好心思。 莲心站在一旁，看着皇后怔怔出神的模样，知道她又在胡思乱想了，莲心低头不语，多愁善感的人，如何能够长久安稳。 说不定这一切都是慧贤皇贵妃给的报应，就是专门要跟皇后作对，一个气血不足的孩子，与健健康康的相比，是嫡子又能如何，活不过，什么都没用。 娴贵妃娘娘说话，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句句戳在皇后痛处。今日是慧贤皇贵妃填仓日，过去的事情历历在目，皇帝怎么会忘记，如懿不经意的提醒，就是让皇帝彻底想起，看着皇后的面容，不知做何感想。 外人面前，雍容华贵，端庄大气，慈悲为怀的皇后，到底藏着怎样一副面孔，如懿与慧贤皇贵妃过去的十数年，又算谁的，大阿哥与莲心的遭遇，又有谁来心疼，这一桩桩一件件，皇后都逃脱不了。 皇后知道自己不能心神激荡，不能忧愁善感，可是她忍不住，慧贤皇贵妃的死，就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她做的那些事情，午夜梦回的时候，也会害怕，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就绝不能叫她们得意。 “娘娘，您又多想了吗？” 莲心卡着时间提醒，皇后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无事，只是有些累了，不知道做什么。” “那娘娘可千万要保重凤体，一切都要为了孩子着想，只要嫡子出世，一切难题就都迎刃而解了。娘娘可千万要坚持住，要不然被旁人越过中宫去，奴婢虽然卑微，却也见不得她们越俎代庖，不敬皇后娘娘。” 莲心语气坚定，表情桀骜，完全是学着素练的模样，她知道皇后不会轻易放弃，哪怕生下这个孩子的代价巨大。 “你怎么也和素练一样了，总是提醒本宫，本宫自然知道嫡子的重要，只是本宫的身子，难以维持，往后便拒绝其他嫔妃的探望。” 为了避免自己哀思过度，皇后决定不见各宫嫔妃了，每次看到如懿的时候，总是会提醒自己一些事情。至于权力，等自己身子养好之后，自然就会回到手上。 “娴贵妃娘娘也不见吗？” 莲心试探性地问一句。 “不见了。” “可娴贵妃协理六宫，有许多事情要向皇后娘娘禀告。” “你真以为她胜任不了吗？她只是为了安本宫的心，告诉本宫，她无意争夺。” “奴婢愚笨，不懂皇后娘娘的意思。每次看着娴贵妃娘娘询问，娘娘不是耐心指点吗？” “大错特错，没有谁生来就会的，她询问，不过是问问本宫的意见，其实事情早就做完了，不过是让本宫知晓罢了，熟能生巧，这些事情，她都能做的很好。 到底是因为当年如意之事，她一直怕本宫记着，这才一直谨小慎微。不过就是这样的性子才好，不会生事。” 皇后说完，还喝了一口茶，开始气定神闲起来，如懿确实有心，就是有时候说话不注意方式方法。 “奴婢明白了，日后让娴贵妃自己料理就是。” 莲心心里冷笑不已，娴贵妃娘娘确实很好，如今的后宫之中，谁没有受过娴贵妃娘娘的恩惠，她才是最得人心的人。 “嗯，你明白就好。” 离开长春宫后，皇帝与如懿走在一处，心里多是愧疚，他明明知道如懿多年无所出的原因，却不能告诉，大清不能留下一个有污点的皇后，所以只能委屈如懿了。 只是看皇后如今的样子，生下孩子之后，身子也垮了，那她的使命也就到头了，届时封如懿为皇贵妃，摄六宫事，一来是弥补自己心中的愧疚，二来是让皇后养好身子，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啊！ 今日如懿冷不伶仃的提起一些事情，看着皇后强颜欢笑的模样，皇帝心里有了猜测，皇后确实不是自己看到的那样。 “皇上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如懿心中一直都在想，皇后那样敏感的一个人，会不会因为自己几句话而心生愧疚，自己谨小慎微到今日，谋求甚大，皇后德不配位，自然就要换一个人。 “额，没什么，只是想着宫里许久没有这样的好事了，一连三位嫔妃有孕。” “是啊！都是皇上福泽庇佑，不过皇上的福泽，什么时候能到臣妾身上。以前想着，有没有孩子，都没什么，左右是自己没福，可如今年纪越来越大，反而想生下一个孩子。 看着皇后娘娘那样辛苦，就是为了即将到来的生命，臣妾觉得佩服，也感到羡慕，没有尝过生身母亲的滋味，谁都会觉得遗憾吧！” 说到后面，如懿开始感怀起来，皇帝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懿这个模样。一直以来，如懿在他面前，都是善解人意，且行且乐，何曾有过惆怅的模样。 如懿虽然一直在身边，但是她的做派，皇帝总感觉能被随时舍弃，可如今看到如懿惆怅烦恼的模样，皇帝才觉得那么真实，好过头，也会让人不适。 “如懿，朕答应你，无论能不能生，朕都会让你做一回母亲。” 皇帝握着如懿的手，如懿明显感觉到了，皇帝对她的在乎越来越多了。 “臣妾不愿夺人所爱，孩子养在自己额娘身边，对于孩子来说，是很重要的，臣妾无论如何，也做不了这个恶人。” 如懿毅然拒绝，若是叫她抱养别人的孩子，她于心不忍，不过也是时候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希望在七阿哥去找二阿哥的时候，自己能够成功怀孕，她可是十分期待，那个时候皇后的表情。 “朕知道你心善，但有时候，朕需要你，你能明白吗？” 皇帝看着如懿，眸中情谊深沉，他对如懿的在乎，越来越多了。 “臣妾是皇上的人，若是皇上有需要，臣妾自当顺从。” “嗯，有你在，朕放心，日后少去长春宫，学着独当一面。” “臣妾遵旨。” 正文 第116章 难逃太后法眼 慧贤皇贵妃忌日之后，皇后便不见外客，一心养胎，皇帝恩准富察夫人陪护，后宫之中便是一家独大，如懿也不必去长春宫汇报事情，独揽大权，后宫敬服，名声极好。 富察老夫人自从进了宫，便听说了这个事情，对此颇有微词。 “娘娘，您就看着娴贵妃一家独大，可得仔细提防着，我看娴贵妃的心思深着呢！” “额娘，您多想了，娴贵妃对我一向恭顺，若不是要保胎，她还隔三差五来汇报后宫事宜。先前也有一段时间协理六宫，她对这个毫无兴趣，我反倒还羡慕她，无事一身轻。” 皇后低头喝药，娴贵妃还能怎么防，在宫里，没有孩子，就是罪过了，就算有皇上宠爱，日后也不能如何。 “娘娘可千万不能这么想，乌拉那拉氏扶不起，她就是有心无力，没有前朝的助力，举步维艰。娘娘要记得，你是咱们富察氏出去的，要为孩子的将来打算，家族会成为他的助力。” 乌拉那拉氏一个没落的氏族，如何能与富察氏相提并论，中宫有了嫡子，很多事情就要做好准备。 “额娘，孩子还没有落地，哪里知道是男是女，额娘可不能胡说。” “是是是，不过额娘已经去求了，说娘娘的福气是个男胎，皇上一直盼望着，娘娘可要争气啊！” “我自然知道。” 皇后心里明白，只要生下嫡子，养好身子来，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谁也不能越过自己去。 当夜，她们之间的对话，就被传到了翊坤宫，如懿与海兰正在佛堂抄写经文，马上就快到佛祖诞辰了，她们自然要也迎合太后的礼佛之心。 “富察夫人还真是好心思，连这么长远的事情都想到了，高瞻远瞩，可皇上正值壮年，孩子能不能活过皇上，还真不好说。” 海兰笑了，看皇后模样，即便是生下嫡子，也不会是个健康的，她只需要教好自己的孩子，以待来日。 海兰也从不会教孩子什么野心，只会让他兄友弟恭，孝顺恭敬，这就足够了，皇帝的心，不能去揣测，否则就会下场凄惨。 “到了这个地步，谁会没点心思，只是因为咱们不在那个位置，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过皇后已经倍感压力了，皇上本意是让富察夫人好好宽慰皇后，安心养胎，怎么反过来了。 皇后被家族裹挟，也是可怜之人，左右为难，才会坏了身子，可孽都是自己做的，果也只能自己受着。” 如懿当然能理解她们的心思，因为自己也抱着同样的心思，所以她恭顺皇帝，任由皇帝放纵，每日指望那点药膳是没用的。 “姐姐说的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我还是多抄点经文，好好替她们祈福一番，说不定在下面不用受那么多的苦，也好为自己积阴德了。” 海兰心里明白，这场局就快结束了，皇后杀了皇后，她会自己害死自己。 “等孩子们们生下来，才是真的开始，绿筠升贵妃，高贵人升庆嫔，还是皇后亲自布置的册封礼，也不知道，那个时候，她会作何感想。” “自求多福了。” 夜色笼罩整个紫禁城，一夜过去，宫里很快就在准备佛祖诞辰的祈福了，如懿上下协调，自然知道如何讨太后欢心。 在这之前，纯贵妃顺利生下一位公主，叫人羡慕，如今她可是紫禁城生下孩子最多的人了，还封了贵妃，一时风光无限。但她知道，自己这个贵妃的头衔是谁为她谋求来的，自己怀胎期间，是谁一直操心照顾，这些她都记在心里。 皇帝又多了一个子嗣，太后自然高兴，对着纯贵妃也高看两眼，觉得她是个有福气的，为皇帝生儿育女。佛祖诞辰那日，便是娴贵妃与纯贵妃陪伴在太后左右，众人一同在宝华殿诵经祈福。 如懿前世也做过十几年的皇后，对于这些事情，信手拈来，太后十分满意。 “原以为皇帝叫你协理六宫，哀家还担心你的能力不足，没想到你肯下功夫，这便是好事。” “都是太后肯教，臣妾才有福气。一切都准备妥当了，还请太后主持。” 如懿将功劳都放在太后身上，太后当然清楚什么情况，但人都喜欢听好话，也就接受了。 “你自己花了心思，就要好好把握。” 太后眼睛微眯，皇后性情倔强，心思苦闷，很多事情做的让自己不如意，太后虽然不说，但心里都记着，若是有机会换一个人，能讨自己欢心，又会办事，她自然喜欢。 看着嫔妃们对娴贵妃的亲热劲，可见娴贵妃深得人心，还有她用心的程度。太后也不在乎如懿那点小心思，只要好用，谁坐在上面，都不重要。 “臣妾多谢太后提点。” 话音刚落，太后便带着嫔妃们诵经祈福，而长春宫里的皇后突然感觉肚子疼，一时冷汗流个不停，床铺之上竟然出现了红色。 “额娘，额娘。” 皇后凄苦的叫声传来，富察夫人还在与素练说着什么，还是莲心听到声音，跑了过去。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快，快传太医，本宫坚持不住了。” 皇后捂着肚子，钻心的痛苦来临，叫人绝望。 长春宫里一阵慌乱，太医到的时候，皇后已经见血了，齐太医额头上冷汗浮现，赶紧施针，也顾不得对皇后的伤害了，他只知道，要是皇后的孩子没有保住，自己一家老小就有难了。 所以无论如何，他也要先稳住皇后，这样的情况，只能先保孩子，日后留下什么伤害，他是管不了，反正伺候完这段日子，就能告老还乡了。 富察夫人在一边焦急的看着，嘴里念着菩萨保佑之类的话，皇后的身子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一定要保佑生下一个嫡子。 “齐院判，一定要保皇后母子平安，选择都在你手里啊！” 这番威胁的话说出来，齐汝下针的力道更大了一些，皇后惨痛出声。 “医者仁心，微臣自当竭尽全力，只是皇后娘娘不足月便生产，风险很大，产后一定要仔细身子，要不然后患无穷。” 最后一句的提醒，就是齐汝身为医者最大的善心了。一旁焦急不已的莲心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身为皇后的贴身宫女，怎么能不照顾好皇后呢！ 正文 第117章 早产儿永琮 宝华殿中，赵太医急急忙忙跑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喘匀气，就将好消息说了出来。 “太后，大喜，皇后娘娘喜得贵子，是个阿哥。” 听到皇后生下嫡子，众人面色各异，有孩子的嫔妃自然不太乐意，谁不知道皇上对嫡子的态度，海兰倒是一脸平静，意欢毫不在乎，如懿与纯贵妃对视一眼，纯贵妃满眼无奈。 “好好好。” 太后笑容满面，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中宫生下阿哥，便是上天给的福气。” “这……还没到日子，皇后娘娘的身子不要紧吧？” 纯贵妃一脸担心，众人才回过神来，差点自己吓自己，皇后生下早产儿，可有的折腾了。 “太后，皇后娘娘在这样的日子生下七阿哥，真是好兆头，大家都要好好恭喜皇后娘娘才是，这样的好日子，真是让人羡慕。” 太后抬眉，看了一眼如懿，缓缓道：“是该好好祝贺一番，中宫有了嫡出，皇帝也会欣慰。福珈，看看哀家宫里有什么，哀家要厚赏皇后。” “是” 听到这个好消息，众人又在太后的带领下诵经祈福一番，美其名曰，为七阿哥祈福。 可赵太医没有说的是，皇后为了生下七阿哥，大出血，太医们连番上阵，才堪堪止住。七阿哥降世，真是费了皇后半条命。这个消息不许外传，得皇帝第一个知道才行，这样才能体谅皇后的不易。 但是即便不说，大家也能猜到，皇后生下孩子之后，情况不容乐观，还没够月份就生下来了，即便是好日子，谁又想要呢！ 皇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撂下了还在说话的大臣，连忙坐着车辇到长春宫去。按照时间，不该这么早出世，所以他完全没准备好，不过知道嫡子安然无恙的出世，他便心满意足了。 “快些，再快些。” 皇帝不断催促，这代表他的心情十分激动，李玉一路小跑，刚才进忠来报的时候，李玉就已经知道了全部情况，没什么指望。 至于为什么进忠会到长春宫去任职，自然是如懿从中周转。不论其他，进忠这个人是很能干的，没有前世那些手段，自然还是老实人。 李玉如今是御前大总管，费心调教了一段时间，才将他安排去了长春宫，进忠也不负所望，取得了皇后的信任，办事得力，如今为如懿所用。 等皇后病重的消息传出，如懿便打算将嬿婉送给皇上，调教了这么多年，魏嬿婉还是保持了当初那份善良又古灵精怪的性子，皇帝一定会喜欢。 不过真送了出去，如懿还有些不舍，毕竟朝夕相处，又是自己费了心思的，但如懿必须这么做，以前世嬿婉的受宠程度，一定能很好的帮助自己。 最关键的一点是，她能生，这样也可以平步青云，摆脱偏心的额娘，好吃懒做的弟弟。至于与凌云彻那点微不足道的青梅竹马情，只会成为她前进路上的绊脚石，所以如懿早就写信给了哥哥。 现在的凌云彻已经娶妻生子，完全不是当初的模样，这也是对他最好的安排，到时候立下军功，还能混一个封赏，他们彼此之间，还保留着最美好的记忆。 到了长春宫，皇帝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孩子，但是一进去，就闻到一股血腥味，当下心情便减了许多，他看到了皇后的不易。 走到床前，看着虚弱的皇后，皇帝有些唏嘘。 “皇上来了。” 皇后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她身子还疼着，无法起身，但是一见到皇帝，心情便好了许多。 “嗯，朕收到消息，便来看看，你受苦了。” 皇帝见到这样的皇后，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但看在皇后为自己诞下嫡子的份上，心还是软了。 “有皇上这句话，臣妾便不苦，臣妾总算是为皇上再生下一个阿哥了。只是臣妾无用，伤了身子。” 说到这里，皇后自嘲一笑，但对她而言，一切都是值得的。 “朕明白你的心思，你只管养好身子来，朕会叫太医用最好的药，到时候，你还要陪朕一起巡视山河，至于宫里的事情，朕会叫如懿处理，你不必担心。” 听到皇帝话里的关心，皇后心情舒畅起来。 “臣妾会记得皇上说的话，只是又要辛苦如懿妹妹了，她一向是不愿意劳累的人，为了臣妾，苦了许多。臣妾看纯贵妃妹妹也封了贵妃，不如叫纯贵妃帮着分担些，也是好的。” 皇帝听后，沉吟片刻，缓缓道：“不必，纯贵妃刚诞下孩子没多久，身子还需要调理，反正这些东西，如懿已经熟悉了，等你养好了身子，她自然就能休息了。” 看到皇后的模样，皇帝心里有数，还是早些培养如懿，自己也好放心。 “还是皇上思虑周全，只好再委屈如懿妹妹一阵了，臣妾会配合太医，养好身子，叫她早日休息。” “嗯，你好好休息，朕去看看孩子。” “皇上，您还没告诉臣妾，要为孩子取一个什么名字呢？” 听到此话，皇帝顿了顿，才说道：“朕思来想去，唯有永琮合朕的心意，便叫永琮吧！” 琮，有为祭地的礼器，又有继承宗业的意思。 皇后听了，笑容满面，这才心满意足，皇帝对七阿哥期望甚高，她已经能想到以后父慈子孝的画面了。 只是当皇帝看到七阿哥的时候，只是叹气，细胳膊细腿的，这叫皇帝不禁想起五阿哥刚出生的模样，比较之下，差距明显，只是七阿哥是嫡子，这是谁也不能比的。 “永琮是朕的嫡子，你们一定要仔细照看，太医院要每日过来查看，早产的孩子气血不足，太医院要想想法子，齐院判呢？” 论医术，皇帝还是愿意相信齐院判。 “回皇上，齐院判为保七阿哥降世，替皇后娘娘施针，耗费了太多体力，皇后娘娘特许齐院判在偏殿休息，微臣这就去叫。” “罢了，齐院判劳苦功高，朕先不劳累他。总之朕的意思你们都明白，照顾好七阿哥，比什么都重要。” 孩子来之不易，皇帝很是心疼，在嫡子面前，其他的孩子都黯然失色，因为嫡子的身份，皇帝只会愈发心疼。 “臣等遵旨，定当竭尽全力。” 正文 第118章 诛心之言 嫡子出世，愈发没了其他孩子都出头之日，各宫嫔妃也就没有往日那么活泼，只是如懿的翊坤宫还是往日那般热闹。 纯贵妃和愉妃会带孩子来，多了许多欢声笑语，舒嫔也偶尔会过来，承乾宫还是太冷清了，纵容皇帝宠爱，可孤身一人，如无根浮萍，无趣的很。 反正舒嫔也没有那么在乎，这坐胎药总是喝着，只是叫太医院弄甜了一些，好过整日吃苦，要是喝烦了，就当着奴才的面倒了，无非是皇帝不来，也落得一个清静，如今皇帝可是一颗心放在嫡子身上去了。 如今宫里谁不知道，七阿哥早产，生下来就体弱，一直一半奶水，一半药水的喂着，睡也睡不好，一有动静就哭个不停，素练和莲心轮流照看也没用，只有在皇后身边，才会停下哭闹。 可皇后的身子本就孱弱，如今再费心费力照顾孩子，更是劳心，偏偏孩子谁都不要。每次看着皇后心力交瘁的模样，莲心心里有一阵快意，当初皇后将自己推入火坑的时候，何曾想过今日的报应。 反正自己没做过亏心事，反而尽心尽力的照料着，两个孩子都是时运不济，七阿哥生下来就是讨债的，生的时候大出血不说，如今还折腾的很。 太后知道，也只是去宝华殿上香祈福，希望上苍保佑这来之不易的嫡子。 也不等人出手，皇后自己就被孩子折腾的够呛，如懿这段时间可没心情去管长春宫，庆嫔不久就要临盆，她摄六宫事，要去照应着，保证庆嫔母子平安。 这样一来，才好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皇后，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与她的七阿哥相比，天差地别，纵容嫡子又如何，没有这个命数。这样的孩子，生下来也是受苦，还不如不生，大家都遭罪。 随着生产时间越来越近，咸福宫里也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这期间，纯贵妃都去看望了一下，毕竟二人的册封礼都在一个时间。 生产这一日，两位贵妃与愉妃还有舒嫔都在，茉心知道这个孩子的重要性，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希望娘娘在天之灵可以保佑庆嫔成功诞下一个阿哥。 “姐姐，你说庆嫔能生下一个阿哥吗？五阿哥和六阿哥年纪相仿，彼此有伴，可七阿哥太小了，若是庆嫔能生下八阿哥，以后也好玩耍。” 海兰说话的时候带着几分笑意，似乎十分为七阿哥着想。 “也是，像我的永璋就是太大了，与永瑢之间都玩不来，好在还有永琪，两个年纪相仿的，玩的也开心多了，若是七阿哥也有一个伴，会好上许多。” “纯贵妃娘娘这话说的，三阿哥与六阿哥好歹还是亲兄弟，像我与如懿姐姐这般，孑然一身的，岂不是折煞我们。” “可不是，意欢说的对，绿筠你都这样了，羡煞旁人，还说这些话，真是叫人伤心。” 如懿装作神伤的模样，一脸哀怨，纯贵妃面色一红，真是不好意思。 “哎呀，如懿姐姐，你就饶了我吧！是我说错话了。” “好了，咱们是不是忘了，庆嫔还在鬼门关徘徊，希望她们母子平安才好。” 众人只好坐着，如懿的神情有些担心，到底是凶险，庆嫔又是头一回生产，倒是自己，都快成专业陪产户了。 里面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几人连茶水都喝不下，面色多少有几分担忧。直到里面传来婴孩的啼哭声，她们才放下心来。 “娘娘，大喜啊！庆嫔娘娘生下一个阿哥。” “还真是阿哥，倒是让我说对了，七阿哥有伴了。” 海兰面上浮现喜色，庆嫔喜得贵子，几人自然为她高兴。 “好，三宝，你去告诉皇上这个好消息，菩萨保佑，皇上又多了一个阿哥，咱们去看看庆嫔。” “是” 三宝直接去了养心殿，接生的嬷嬷正在替八阿哥洗身子，茉心擦去庆嫔额头上的汗水，刚刚生下孩子，身子虚弱，见到娴贵妃几人进来，庆嫔想起身说话，可惜没有力气。 “你刚生下孩子，好好歇着。你很争气，为自己生下来一个阿哥，这是你的福气。待养好身子，便是你的册封礼，你的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如懿让她不要起身，养好身子，庆嫔知道，这是真心实意的话。 “嫔妾多谢娴贵妃娘娘庇护，要不然以嫔妾的出身，哪里会有今日，姐姐没实现的愿望，我总算是为她实现了。” 慧贤皇贵妃一辈子都没有生下一个孩子，如今她的妹妹生下孩子，这何尝不是一种命运的安排。 “好了，别说话，好好歇着，本宫已经叫人去告诉皇上了，刚生完孩子后一个月，都要仔细养着，若有什么需要的，大可派人来翊坤宫，本宫会安排。” “多谢娴贵妃娘娘。” 茉心听着，愈发替自家娘娘不值，如果当年是娴贵妃当了福晋，自家娘娘何至于此肯定也生下了可爱的阿哥或公主，这一切都是皇后害的，茉心始终记得。 凭什么皇后可以幸福美满，平安顺遂，还再度生下嫡子，天底下的好事都让她占尽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好了，我们也就不打扰了，我还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皇后娘娘，她定然为你感到高兴。” 说罢，众人离场，如懿直接去了长春宫，见到皇后，气色还是那么差。 “如懿妹妹怎么来了，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是喜事，庆嫔生下一个阿哥，母子平安，十分健壮，八阿哥与七阿哥年纪相仿，日后也有玩伴，可不是喜事嘛！” 如懿喜笑颜开，皇后看着，心里苦意蔓延，十分健壮，那自己的永琮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本宫会叫人送些东西过去，恭贺庆嫔，多谢如懿妹妹费心了，本宫身子还不爽利，往后还要劳累妹妹。” “娘娘说笑了，等庆嫔出了月子，便是她与纯贵妃的册封礼，皇上爱惜娘娘，叫臣妾弄好章程，只是臣妾心里没底，到时候给皇后娘娘看看，毕竟是她们的大事，不好出了纰漏。” “如此也好，皇上对如懿妹妹很是放心。” 话音刚落，七阿哥的哭声就传了过来，如懿连忙起身告辞，等素练抱孩子来的时候，看了一眼，身子孱弱，随时都要去了一样，这样的孩子，没有人动也活不了多久，如懿是不会消减自己的福寿。 一切全看天意，都是个人的造化啊！ 正文 第119章 欲立皇贵妃 望着如懿远去的背影，皇后没由来的觉得凄哀，自己的七阿哥一生下来就体弱多病，而庆嫔却生的一个好儿子，这难道真的是自己的报应吗？ 因为七阿哥的特殊，皇帝宠爱有加，可在这宠爱之下，皇后感受到的却是惶恐，她只怕那一日七阿哥不在了，皇帝的宠爱就如云烟一般，虚无缥缈，感觉在这宫里，就如同无根浮萍，来去无意。 为了怀上这个孩子，皇后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本以为苦尽甘来，可是事与愿违，七阿哥日日哭闹，皇后便要日日操心，本就虚弱的身体，雪上加霜。 还总有旁人不断的提醒自己，告诉其他嫔妃过的有多好，她们不知道，她们的言语犹如利剑，剑剑刺痛她的心，伤人不见血，不过如此，日夜煎熬，是何等的痛苦。 所以她一直在等，等养好身子的那一日，到时候，她还是雍容华贵，仪态端庄的皇后，嫔妃们每日要来请安，永琮也会健康长大。可皇后不知道的是，许多事情一旦做了，便无可挽回，终究只是黄粱一梦。 看着怀里安静起来的孩子，皇后面色温柔。 “儿啊！额娘这一辈子的心血都花在你身上了，你可千万不要辜负额娘，来日也好做你姐姐的依靠，皇家的女儿都有宿命，额娘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说着说着，泪花迸溅，这日子过得实在是太苦了，心血都要熬干了。 “娘娘，好好的，您怎么说这个了，七阿哥会平安顺遂的，娘娘只要养好身子就行。” “本宫自然知道，只是想说说话。” 皇后心里煎熬，莲心觉得大快人心，有时候觉得，活着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皇后是主子，她是奴婢，奴婢天生就是伺候主子的，所以莲心一定会好好伺候皇后，让她体验一番油尽灯枯的感觉。 可怜皇后永远不会知道，害她落得这般田地的，就是自己的额娘，还有最为信任的素练，如果素练没有阳奉阴违，没有自作主张，或许皇后的日子不会这么凄苦，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这大抵就是慧贤皇贵妃在天之灵给皇后的报应。 长春宫中一如既往，外面倒是热闹起来，庆嫔出了月子，册封礼很快就安排上了，如懿操办，该少的一个都没少，如今宫里人人都知道，娴贵妃娘娘的能干，也知道皇后娘娘的宽宥。 毕竟如懿经验不足，都是皇后娘娘背后指点，皇后娘娘才是娴贵妃背后的女人。这话传到长春宫，皇后只觉得讽刺，娴贵妃做好了一件事情，宫里就人人夸赞，可自己做了这么多年，怎么不见这般好评。 但娴贵妃确实恭顺，有什么事情都会过来请示，皇后心里欣慰，却也忌惮，她需要有一个人来处理六宫事宜，又不希望那个人太过要强，独当一面。 任何事情，只要开始比较，就会变了味，宫里的风言风语如同冷风一般，灌入耳中，可娴贵妃还是一如既往，做好自己的本分，账本也做的井井有条，后宫更是和睦，开源节流，该花的花，不该花的一分也不花。 皇帝对此自然满意，每做好一本账册，如懿都会大概写一份折子过来，后宫事宜，皇帝心里有数，而且娴贵妃的字，写的是越来越好了，皇帝极为满意，皇后病重，已经开始慢慢淡出自己的视线，以前做的那些事情，也大多模糊了。 自从如懿摄六宫事以来，皇帝去后宫都顺心了不少，舒嫔也没有往日那般锋芒毕露，纯贵妃愈发温婉，都叫皇帝称心如意，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娴贵妃得人心，皇后心里自然就不好受了，所幸还有一个纯贵妃，两人都是贵妃，应当一同协理六宫才是。 只要两个人一起处事，许多地方便有摩擦，先娴贵妃如何能够一家独大，到时候还要靠她这个皇后来拿主意，可惜她的算盘，早就落空了，纯贵妃扎就是如懿这边的人了。 趁着皇帝来看七阿哥的时候，皇后便借此进言。 “皇上，臣妾连绵病榻，后宫诸事都依靠如懿妹妹，如懿妹妹也没有辜负皇上的信任，打理的井井有条，臣妾更是欣慰，有人可以分担。” “嗯，娴贵妃确实得力，不过这其中也有你的功劳。” 皇帝的一句肯定，更加确定了皇后心里的想法，不能再让娴贵妃这样下去，要不然后宫还有她这个皇后的立身之地吗？ “是啊！大家有目共睹，不过这几日如懿妹妹过来，臣妾瞧着她有些憔悴了，很是心疼。如懿妹妹的性子我也知道，只要是皇上交代的事情，她都会不遗余力的做好，从不抱怨。 可皇上也该体谅一二，诸事操劳，累坏了身子，得不偿失。” 听到这句话，皇帝心里诧异，他昨日才见过如懿，看着生龙活虎，十分精神，怎么到了皇后嘴里，就变憔悴了呢？难不成如懿还有两副面孔，还是皇后心存忌惮。 如懿不曾生养，翊坤宫也没有什么牵挂之事，六宫诸事交给她，自己也十分放心。 “皇后言之有理，娴贵妃诸事操劳，朕是该好好嘉奖一番。” 既然皇后这么说，皇帝准备看看，如果皇后的身子还不见好，便封如懿皇贵妃吧！对于如懿，皇帝心里总是觉得亏欠。 “嘉奖自然是要的，未免如懿妹妹劳累，皇上不如叫纯贵妃帮衬一二，她们二人都是贵妃，做些事情也是应该的。这样有人分担，也不会太累，皇上觉得呢？” 皇后与皇帝四目相对，皇后不知道皇帝心里在想什么，只觉得皇帝的眼睛深邃，神秘莫测，看不到尽头。 听到此话，皇帝心里明白，皇后这点心思，也敢在自己面前卖弄。 “皇后身子重，要好好养着才是，后宫的事情，自然有人处理，操心太多，只会适得其反，看来太医的话，皇后并未听懂。” 皇帝语气如常，皇后却觉得莫名惶恐，难不成自己又说错什么话了，当下踌躇，缓了缓才开口。 “臣妾自然听太医的话，只是职责所在，总是放心不下。” “如此也罢，为了你安心养病，朕便封如懿做个皇贵妃，摄六宫事，往后诸事你少去过问，专心养好身子，照顾好永琮，这才是你的本分。 你是朕的妻子，朕自然盼望你快些好起来，届时还带着你去东巡。你不是常说纯贵妃性子软弱，性子软弱的人，如何能够协理六宫，一切大可交给娴贵妃，你也放心。” 此话一出，皇后脑子嗡嗡作响，皇帝疯了。 正文 第120章 朕知道你的心思 皇后突然有口难言，大清朝只有皇后病逝，或者病重才会立皇贵妃的位子，可自己这个大清朝的皇后还好端端的在这里，怎么需要立皇贵妃。 慧贤皇贵妃就算了，皇帝说用来冲喜，亦是死后哀荣提前，并无实权，皇后自然可以不在乎，以此表示自己的大度。可是娴贵妃不同，她还好好的住在翊坤宫，如今以贵妃位分代理六宫事，已是尊荣。 若是升了皇贵妃，那还有她这个大清皇后的立身之地吗？ 娴贵妃每次前来请教，其实都是处理好的结果，她不过是过目而已，自己也就能做到这个份上了。皇帝自然满意，封了皇贵妃，那是位同副后，可就名副其实了，在差一步就是皇后之位。 这完全出乎意外，皇后想的本该是自己体谅娴贵妃的艰难，出于心疼才向皇帝进言，皇帝应该同意纯贵妃分担压力才是，竟然说出石破天惊的话，这是要将人吓死。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皇后本来想坐收渔翁之利，里子面子都有，要是她们不合，还会在皇帝眼中落得一个善妒的名声，没想到皇帝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可也不能说皇帝错了，皇后说要人分担，皇帝出于体谅，册封皇贵妃，让她名正言顺的摄六宫事。这样一来，六宫诸事本来就有她的责任，也就谈不上累不累了。 而且给的理由很充分，纯贵妃软弱，不适合。皇后从来没有这么希望一个人争气过，纯贵妃烂泥扶不上墙，好好的机会都把握不住，天天就看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若是皇后反驳，那就与自己的初衷相悖，还会落得一个善妒的名声。无论如何，皇帝已经给出了解决方案，而且皇后身子沉重，也做不得什么，这是一个没有选择的局。 皇后只能答应，她还要顾念自己的名声，况且皇帝让她养好身子来，她还要感恩戴德，吃下这口黄连。 看着皇后沉思的面容，皇帝心中明了，可他并不在乎皇后怎么想，他是皇帝，一国之君，万民之主，他说的话就是金口玉言，一言九鼎。是他给了富察氏皇后的尊荣，让她母仪天下，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何况皇帝完全是为了皇后的身体着想，七阿哥还需要生母仔细照顾，这可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嫡子，皇帝格外重视。 “皇上英明。” 皇后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吐出这几个字来的，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心如刀割。明明心里嫉妒的要发狂，却还要一脸笑意的说出恭维的话。 哪朝哪代的皇后有她做的这么憋屈，明明与皇帝相敬如宾，不知道哪一天开始，皇帝的心就完全变了，天都塌了。 “朕知道你的心思，你与娴贵妃情同姐妹，自然心疼她，既然如此，在你身子没好利索之前，六宫的事就交给她。你只需要好好抚养咱们的永琮，他是朕的嫡子，朕对他寄予厚望，你该知道的。” 听到满意的回复，皇帝笑意十足，就连带说话的语气都柔和了下来，字字句句都表达了自己对皇后的关心，谁听了不感动，都会说皇上情深义重，体谅皇后。 可对于皇后而言，这简直就是诛心之言，她知道皇帝在乎嫡子，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将嫡子生下来，以稳固中宫的地位，没想到棋差一招，满盘皆输。 “臣妾自然知道，臣妾定然会照顾好永琮。只是臣妾身子虚弱，短时间是不能参加如懿妹妹的册封礼，如此便是一大遗憾，不知皇上可否将册封礼延后一些，等臣妾身子好了再举办。” 既然阻止不了，皇后心生一计，册立皇贵妃的册封礼十分盛大，自己病着，如懿便不能当众拜谢。皇贵妃在尊贵也是妃，远远比不上皇后，皇后便是要她们知道，彼此之间的位置，尊卑有别。 若是册封礼延后，等自己身子好了，册封礼当日，皇贵妃需拜谢皇后，也能让自己舒服一些。 听到此话，皇帝陷入沉思，皇后的身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延迟册封礼岂不是叫如懿受了委屈，一想到如懿温柔恭顺的模样，一心为了自己着想，皇帝便不愿委屈了她。 而且皇帝可以想到，自己告诉如懿要立她为皇贵妃的时候，如懿第一反应肯定是拒绝，这便是皇后与娴贵妃之间的差距，如懿总是为她人着想，哪怕委屈了自己。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皇帝心里总是会将皇后与如懿比较起来。 “名正则言顺的道理，朕想皇后总是明白的，况且你的身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若是三五年，娴贵妃的册封礼便要等上三五年吗？娴贵妃如今的年纪正好，皇后能忍心？” 皇帝反问起来，皇后的想法是越来越狭隘了，连舒嫔都比不上了，看来真是病了。 此话一出，皇后凄苦一笑，原来皇帝便是如此想自己的，三五年不得好，娴贵妃在他心里，就真的这么重要，她富察琅嬅才是皇帝明媒正娶的妻子。 娴贵妃如今的年纪正好，皇帝是嫌弃自己年老色衰了吗？可谁没有年老色衰的一天呢！自己最好的年纪都奉献给了皇帝，皇帝如此说话，真是叫人伤透了心。 不知不觉间，皇帝的言语已经如同利剑一般，一剑一剑刺向皇后的心，这比任何伤害都来的更直接，杀人不见血。 “皇上思虑周全，是臣妾一时想岔了，那臣妾只能提前恭喜如懿妹妹了。” 皇后心里凄苦无比，脸上还洋溢着笑容，苍白的脸色透露出病态，斜靠在床头的身子勉力支撑着，犹如风雨交加中的大树，随时可能夭折。 “皇后明白就好，朕就知道你的心思，你是朕的皇后，亦是朕的妻子，都说夫妻一体，想法自然也是一样。” 听到此话，皇后笑的更是勉强。 “皇上所言极是，臣妾自然与皇上站在一处。” “嗯，好了，朕还要回养心殿，便不打扰你休息了，朕只盼望着你早些养好身子，七阿哥能够茁壮成长，朕便心满意足了。” 皇帝看着皇后，郑重地说出这番话来，就是为了安皇后的心，告诉皇后，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是谁也不能比的。 “臣妾明白，皇上的心意臣妾都知道。” 皇后说完这句话，只觉得口干舌燥，仿佛将一身的力气都用完了。 “你明白便好。” 正文 第121章 一年之期 看着皇帝离开的背影，皇后心乱如麻，已经不知道作何感想，皇帝不知道，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将自己往死路上逼。 可是想起孩子，她又得打起精神来，永琮的健康比什么都重要，她也想什么都不在乎，可是她做不到啊！ 身为皇后，一定要宽容大度，一定要善解人意，连片刻的怨怼都不能有，所有的事情只能藏在心里，默默承受，一个不理解自己的丈夫，便足以难过终生，他是山巅之上的帝王，她怎么能够奢望更多。 现在的皇后只想一觉睡过去，就当这一切都是梦，梦醒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他们还能回到从前。 可此时此刻的皇帝，已经在去翊坤宫的路上，他要告诉如懿，要立她为皇贵妃，要给她最大的尊荣。 来到翊坤宫的时候，如懿正在准备交上去的账册大概，她知道，皇帝疑心深重，只有自己不落把柄，做好事情，才不会落得猜忌的下场。 皇帝轻步走了过去，看着专心致志的如懿，心里宽慰，她总是这么娴静祥和。 “对了，嬿婉，天已经开始热起来了，送往撷芳殿的冰块要早些时日，孩子们爱动，容易出汗，天气热便容易出问题。太医院那边也要派个太医过去，有什么问题才好及时发现。 另外叫御膳房开始多熬些酸梅汤，在各处放些，天一热，伺候的人心也燥，早早的准备着，让他们也舒服一些，都是爹生娘养的，来了宫里，又不是做苦役。 此外皇子公主做衣服的布料也要查看，穿的通透些，还有驱蚊的香囊，要及早备好，到时候各处都要，蚊虫多会滋生疫病，天热蛇虫鼠蚁也活动频繁，这下太医院都要做好准备。” “奴婢明白了，娘娘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养心殿也要及早备好冰块，皇上励精图治，很容易忘了时辰，专心国事便不管不顾了，皇上一向怕热，要李玉仔细伺候着。此外，皇上喝的酸梅汤要放甜一些，皇上并不喜欢吃太酸的东西。芳草安排的药膳也要以温补为主，多做些清热的，喝了才舒服，不要忘了。” 如懿说话的时候，全程都没有抬头，不知道皇帝就站在门口，嬿婉本想提醒，但是被皇帝阻止了。 听到这些话，皇帝对于如懿更加放心，这个皇贵妃她是当定了，不在的时候也总想着自己，能有这样一位妻子，皇帝心里十分高兴，在他心里，如懿一直是他的妻子。 “娘娘吩咐的事情，奴婢必不敢忘。” “嗯，着手去办。” “是” 等人一走，皇帝才走了进来，如懿下意识喊了一句惢心。 “惢心，宝华殿的祈福经文可送过去了，七阿哥体弱，若是能够早日康复，皇上与皇后娘娘的心情也好些。” “朕竟不知，你在朕身后，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听到这些话，皇帝如何能不感怀，这样的人，如何得不了皇贵妃的尊荣，一想到皇后的模样，再想想如懿，难以比较。 在面前的时候，如懿便是如此，在身后的时候，如懿做了更多。如果不是今日突然来访，皇帝如何能够知道，他的如懿到底是多好的一个人。 “皇上，您怎么来了？” 听到皇帝声音的如懿瞬间切换模式，眼一抬，就是满心欢喜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连带声音也是有着小悦雀，十分的惊喜。 脚步匆匆地走了过去，皇帝看着，很是高兴。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来也不告诉臣妾一声，臣妾好做准备。” 如懿有些埋怨，提前告知，便可以早做准备，这样才能伺候好皇上，这是如懿的一贯作风，皇帝明白，更是欣慰。 “朕今日若是不来，怎么知道你做了这么多事情，皇后说你憔悴了，每日做这么多，如何能不憔悴。” “臣妾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就如舒嫔所说，做什么只是因为自己想做，无关其他。臣妾做这些发乎内心，并不需要皇上知道，臣妾惟愿皇上称心如意。” “朕知道你的心意，所以朕要大大的嘉奖你，给你皇贵妃的尊荣。” 话音刚落，如懿陷入了沉思，当即跪了下去。 “如懿，你这是做什么？” “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如懿态度坚决，皇帝自然猜到了这个结果，只是将如懿扶了起来。 “如懿啊！还记得你答应朕的话吗？你说，只要朕需要，你便会站在朕的身边，那么现在，朕需要你做朕的皇贵妃，朕知道你心善，不愿伤了彼此之间的情分。 可你也要为了后宫着想，皇后病重，自然要有人挑起大梁，太医同朕讲了，皇后的病好不彻底，总不能让你一直以贵妃之位摄六宫事，名不正言不顺，难道你想让百姓说朕凉薄，戳朕的脊梁骨吗？ 如懿啊！你舍得吗？” 话音刚落，如懿还是面色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朕方才便是从长春宫过来的，朕要立皇贵妃，自然要问过皇后的意思，皇后十分为你感到高兴，说你们姐妹情深，彼此之间的情分做不得假。” 如懿听后，眼睛瞪大，面色感激动容，还流下泪来。心里却是跟明镜似的，皇后什么时候会说这种话，现在只怕是恨极了自己，还高兴，怎么可能。 “皇后娘娘真的，这叫臣妾无以为报，只能日日祈祷，皇后娘娘身子早日康复，如今只能多分担些事情，好让皇后娘娘安心养病。” “这才对，皇后的病需要静养，若是没有人打理六宫，岂不是劳累了她。册封礼朕已经交代下去，下个月的十五是一个好日子。” “皇上，臣妾想请皇上答应臣妾，延迟一年的册封礼。皇后娘娘如此为臣妾着想，臣妾无以为报，臣妾希望皇后娘娘也能参加臣妾的册封礼，臣妾好当众拜谢，这样才不辜负皇后娘娘对臣妾的情谊。” “如懿啊！你的心意，朕都知道。朕便依你，但是一年之后，无论皇后的身子好没好，册封礼都要如期举行。” 皇帝自然不想落得一个凉薄的名声，他知道如懿会推脱，才会这么说。一年之后册封，皇后身子还没有好，谁也不能说什么，只能说皇后的身子不争气 这也是皇帝要收权的表现，富察氏满门权高位重，若是再给这么多的荣宠，就要飘了，大清朝只有一个人可以呼风唤雨，那就是皇帝，所以皇后不得势，一方面是自己做下的孽，一方面是因为母族。 历来恩宠过多，便会滋生恶果，可如懿不同，无儿无女，母族又无人可用，皇帝很是放心。 正文 第122章 皇贵妃着实恭顺 第二日，宫里人人都知道，娴贵妃已经变成了皇贵妃，只是册封礼还没有举行。这也是皇贵妃顾念皇后，才特意向皇帝提议，册封礼延后一年。 如懿在宫中的名声本来就好，如今更加，谁能在滔天的权势面前不动心，还能恭顺皇后呢！ 如懿自然知道皇帝的意思，不过是自己说出来罢了，对于皇后，如懿自然不能冷言冷语，她的恭顺，就是为了让皇后到死都念着自己的好，还能有什么比这更让人痛快的事情，反正皇后的罪一点没少受。 她做的那些事情，如懿也不会到她跟前去说，皇帝一人知道足矣，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个老老实实的本分人罢了。 次日，如懿便去长春宫看望皇后。 这次相见，皇后以为如懿会多了几分挑衅，没想到还是那副恭顺的模样。皇后有时候很好奇，如懿到底为什么能做到这个份上。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看着如懿给自己行礼，皇后心中的怨气已经少了大半，如懿对她恭顺，她若是再做什么，良心不安，本来就令她无法怀孕，若是再做些事情，有伤天和。 “如懿妹妹不必多礼，本宫的身子你也知道，你便自己坐吧！” “臣妾是来感谢皇后娘娘的，皇上说，是皇后娘娘向皇上提议，立臣妾为皇贵妃的，所以臣妾不胜感激。” 听到出此话，皇后脑瓜子嗡嗡的，不知道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皇帝这么说，定然是为了维护自己，姑且就是吧！但她永远不会知道，只是如懿给的她体面罢了。 “这事啊！后宫事务繁忙，本宫的身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纯贵妃又要照顾孩子，一切都要靠你，名不正言不顺的，难免让人诟病，你一向恭顺，本宫自然也要为你打算一二。” 皇后说起违心之言，也是张口就来，完全不打草稿，昨日还埋怨至此，如今就是笑容满面的恭贺，一心为了她人考虑的模样，如懿觉得恶心，但就是这样，她才能达成目的。 “所以臣妾感恩戴德，皇后娘娘为了臣妾做到这个份上，臣妾无以为报，只能尽心尽力，处理六宫事宜，为皇后娘娘分忧，只望皇后娘娘早日康复。” “自然，只是本宫听说，你向皇上提议，册封礼延后一年，可是有什么变故？” 皇后想知道，如懿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一切都是她装的，那未免太过可怕。 “无事，只是皇后娘娘真心相待，臣妾也想在这么重要的日子，有皇后娘娘相伴，所以皇后娘娘可得快些好起来，臣妾的册封礼还要依靠娘娘。” 如懿说的真情实意，皇后看不出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狭隘，与如懿相比，落了下乘。 自从太后赐名之后，如懿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恭顺有加，真诚待人。 就连皇帝都不相信自己可以很快好起来，如懿却能，一番比较之下，如懿的关心比皇帝来的还多，皇后又有什么不知足的。 “如懿妹妹有心了，本宫一定会仔细身子。” “有皇后娘娘这句话，臣妾就安心了。那臣妾就不打扰皇后娘娘休息了。” “去吧！” 皇后淡淡地笑着，对于如懿的敌意也没有那么大了，只要她能够恭顺，自己也做不了什么，各自安好就是，皇后真的累了。 出去的时候，如懿还碰上了进来的和敬公主，公主已经及笄，皇帝宠爱，特意加了封号，以示恩宠，如今也是一个标志的美人，可惜不久就要远嫁，草原的风景不知多美。 “和敬见过娴娘娘。” 因为小时候的那件事情，和敬公主对于如懿的感观不错，还没有将那套嫡庶尊卑的规矩搬出来，只是皇后与皇帝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千娇万宠的，也就养成了这副性子，那可是中宫嫡出，尊贵程度可比不得。 想起前世和敬公主说自己和纯贵妃只是侍妾的时候，那趾高气昂的模样，就是纯贵妃的好性子，都气的脸色发白，可如今不同了，如懿会让她心甘情愿的嫁去科尔沁部。 “是和敬公主啊！许久不见了，公主可还好？” 如懿笑容满面，热情的回应着，和敬公主的心，只有自己能理解，高傲如她，怎么能够容忍，如懿得好好打算才行。 “我自然是一切都好，倒是皇额娘，身子愈发不好了，这几日总是咳嗽，还要照顾七弟。” 其实对于皇后看待儿子和女儿的态度，和敬公主一直有些不服气，可谁叫皇后是她的额娘，纵使天下人都去说她，自己也不能去指责。 “是啊，我也是日日担心，刚刚看过，气色好了一些。我们都盼望着皇后娘娘早日康健，后宫诸事还需要皇后娘娘做主，我什么都不懂，总是要来问问。” “娴娘娘客气了，这宫里除了皇阿玛，就是娴娘娘来的最多，我们都看在眼里，璟璱是真心感谢。” 和敬公主自然分得清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似娴娘娘这样的人，后宫里面就一个，其他的她也瞧不上。 “公主说的，倒叫我羞愧，我力弱，也帮不上皇后娘娘什么，倒是公主，好好宽慰皇后娘娘才是，我就不多留了。” 如懿一脸羞愧的模样，她确实做不了什么，能做到就是治理六宫，做好六宫之伞，好让皇后安心。 “娴娘娘慢走，我自然会照顾好皇额娘。” 说罢，如懿走了出去，眼底的笑意刹那消融，取而代之的是难以察觉的寒意。皇后病重，自己任皇贵妃，摄六宫事，有得忙，皇上那边自然不能松懈了。 这段时日，如懿一直叫嬿婉在皇帝面前晃悠，又仔仔细细的伺候着，难免动心。嬿婉可是自己一手调教起来的，有她在皇帝身边，很是让人放心，得找个时机放到皇帝身边去。 和敬公主走了进去，皇后看到女儿来了，多了几分笑意。 “皇额娘，刚才遇到娴娘娘，聊了几句，来的晚了。” “无事，你大可不来，如今这个年纪正是玩耍的时候，现在要是不玩，以后就难有机会了。” 皇后自然知道公主的宿命，所以从小就宠着，没有快乐的后半生，起码要有快乐的童年。 “可儿臣放心不下皇额娘，若是宫里的嫔妃都如娴娘娘一般，那儿臣才放心，她们自然会照顾好皇额娘，可惜不是。” “本宫还没有沦落到那个地步，不过皇贵妃确实恭顺，若是真有一日遇到难题，皇额娘无奈，你便寻求她的帮助。” 正文 第123章 永琮去世 如懿被封皇贵妃，众人都上赶着恭喜，如懿却是谁也没有见，一切照旧，并无什么架子，只是处理事情来，愈发得心应手，完全放开手脚，就连太后都说了几句好话。 “如懿倒是有本事，事事恭顺，好处自然就有了，皇后的身子愈发艰难，搞不好日后做了嫁衣。” “太后所言极是，如今娴贵妃已经是皇贵妃了，摄六宫事，位同副后，处事还是那般，宫中谁人不夸，就是朝堂之上也颇有贤名了。” “这便是了，在这宫里，只有恭顺，才有活路，她虽然是景仁宫的至亲，但事事以孝敬哀家为先，哀家自然疼她，来日若真有这个命，帮她一次又何妨。 眼瞅着恒媞已经大了，蒙古部落估计很快便会有所行动，哀家自然要为她打算，如懿若是真的孝敬哀家，便该为哀家分忧。” “太后安心，皇贵妃聪慧，自然知道要依靠谁，奴婢看和敬公主年纪正好，极为合适。” ………… 如懿坐在佛堂之中，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雪花，纷纷扬扬，没有感觉丝毫寒意，屋子里的烛火跳动，伴随着如懿拨弄珠子的声音。对于皇后，她始终知道如何对付，当然，也要选择自己的助力。 一场大雪之后，嬿婉便会成为皇帝的嫔妃，调教了这么久，嬿婉知道如何取得皇帝的欢心，这也是如懿想看到的。 次日，魏嬿婉被封为答应，赐永寿宫居住，走之前，在如懿面前拜了三拜，她这辈子，最大的运气就是遇到皇贵妃，不仅给了她尊重，还替她摆脱了难缠的额娘，好赌的弟弟，待自己如妹妹一般。 如今自己也成了皇上的嫔妃，是这紫禁城中小小的一个主子，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叫一句姐姐了，日后更要得宠，才好替姐姐分忧解难。 看着嬿婉，如懿心里总归是有些不舍，到底是自己教了几年的，但是这样是最好的选择。为此，如懿还特意将春婵给了嬿婉，都是自己人，知根知底。 消息传出去，宫里人都在说皇贵妃有容人之能，皇帝自然满意，身为皇帝，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他宠爱如懿，有一部分原因便是她懂进退，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平日里各宫嫔妃去翊坤宫做客，多是嬿婉替她们端茶倒水，如今换了一个身份，倒是不知道如何相处了，还是嬿婉自己亲热，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很快便打成一片。 过了三月，被封为答应的魏嬿婉又被皇帝封为贵人，可见恩宠，皇帝最喜欢识时务的人。 故而这几个月，皇帝去永寿宫去的最多，其余诸宫都去了几日，雨露均沾。然而到了七月，皇帝便没有这个心思，宫里出现了一件大事，七阿哥病重。 皇后拖着病痛之躯站在螽斯门下祈福，如懿带着嫔妃去宝华殿祈福，就连太后都日日在佛堂诵经祈福，可七阿哥的身体依旧不见好转，皇帝忧心不已，难道上天要再夺走自己一个嫡子吗？ 皇后整日以泪洗面，莲心她们更是小心照料着，不敢有任何怠慢，太医院自然是竭尽全力，一直用药吊着，足足过了一个月，到了中秋这一天，月圆之夜，长春宫突然传来噩耗。 七阿哥薨了，众人还坐在宴席之上，如懿面露伤心，茉心心中大笑，回去一定要将这个消息烧给娘娘。 “什么？你说什么？” 皇帝不敢置信，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消息，心中悲戚不已，脚步一软，险些栽倒在地，被一旁的侍卫扶住。 “皇帝。” 太后亦是难过，她自然明白皇帝对嫡子的看重，可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该知道，这个孩子早晚会夭折。 皇帝潸然泪下，他的两个嫡子都离他而去，这究竟是为什么。 “皇帝，紫禁城的孩子，你还不知道吗？哀家想去看看七阿哥，你陪额娘一块去吧！” 众人乌泱泱地走到长春宫，皇后早已泪流满面，哭声凄厉，真是听者落泪，事实也是如此，众人纷纷拿起帕子，默然擦泪，和敬公主亦在一旁，抱着皇后。 莲心与素练一直拦着，不让皇后去看，那场面不知道有多凄惨，看着皇后如此模样，有些人心里说不出的快意，只能多掉几滴眼泪，为七阿哥送行。 “皇上，臣妾的七阿哥还这么小，怎么就离臣妾去了，臣妾求了满天神佛，为什么要夺去孩子的命，要夺就夺臣妾的。” 听到此话，皇帝悲哀不已，也留下两行清泪，忍不住质问：“老天，这到底是为什么？” 皇帝没有去看皇后，他只想看看自己的嫡子，他的永琮和永琏一样，永远离他而去了。 “皇上，不能去啊！七阿哥不知道怎么染上了疫病，太医还没来得及看，七阿哥就去了。” 莲心哭着说出实情，众人脸色大变，疫病可是会传染的，皇帝的脚步也硬生生止住了，他面色惨淡，许久才说出话来。 “烧了。” 天知道他是怎么说出这两个字的，他是一个父亲，可更是大清的皇帝，是紫禁城的主人，他要对紫禁城中的所有人负责，痘疫会传染，那可是要命的。所以再怎么不舍，皇帝也只能下令烧去七阿哥的一切东西。 “皇上。” 皇后的叫声凄厉，此时此刻的她，只是一个孩子的额娘，她只想见自己孩子的最后一面，可这一切都成了奢望，也不知道她在害的别人没有孩子的时候，可曾想过今日。 皇帝闭上眼睛，不再去看，神情哀悼。皇后承受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皇额娘，您怎么了，快传太医。” 现场顿时乱成一锅粥，这个时候，如懿也没有出声，搞不好会惹火上身，众人默然不语，还是太后主持。虽然太后也为皇帝感到伤心，但她明白，紫禁城里的孩子就是如此。 连夜就将七阿哥有关的所有东西都烧的干干净净，咸福宫偏殿之中，茉心看着慧贤皇贵妃的牌位，笑容灿烂，拿出一个针扎小人，放在火盆之中，连同经文一同烧去。 “娘娘，您在天上好好看着，奴婢是怎么为您报仇的，今日看到皇后那个样子，真是痛快，很快，皇后娘娘就会下去陪您了，她做的孽，老天都会收了她。” 正文 第124章 科尔沁部求娶 距离七阿哥薨逝已经过去一个月，皇后的悲伤还是难以掩盖，这一个月里，皇帝一次都没有踏进过长春宫，如懿倒是每日都来看望，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相对无言的坐着，有时候带来祈福的经文。 皇后的心里大受打击，已经连绵病榻一个月，每日看着如懿来看望自己，心中凄苦无比，最后还是自己满心算计的人来照顾自己，老天这是为自己开了一个多大的玩笑，造孽啊！ 她看着如懿，陷入煎熬之中，可又不能说什么，如懿事事恭顺，只会让她倍感煎熬。 夜里，如懿坐在佛堂之中，海兰面色平静地望着如懿，彼此都有些畅快。 “姐姐，这便是皇后的报应吗？我想她每日看着姐姐，心中不知道有没有过忏悔，自己做的孽却都要孩子来还，这个额娘做的真是失败，皇上到现在还在伤心呢！” “哼，她做的孽自有她的报应，干孩子什么事情，我就是要事事恭顺，让她一刻也不敢放松，慧贤皇贵妃是怎么死的，如今她便是什么模样。” 如懿还要看着她的报应到来，七阿哥一死，很快科尔沁部便会求娶嫡公主，这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此时此刻，皇帝在养心殿中，喝酒消愁，太后看着发呆的皇帝，只能宽慰。 “皇帝，不要忘了你身上的责任。自古帝王都会去巡视天下，昭示天下安康，哀家看你也是累了，不如找个机会出去散散心，也好过终日糊涂。皇后连绵病榻，你一次都没有去看，你这样会伤了皇后的心。” “额娘，儿子不想看她，一看到她，儿子便会想起永琮，儿子的两个嫡子先后夭折，这到底是为什么？” 皇帝不想见到皇后，反正有如懿照看，他去不去都是一样的。 “皇帝，紫禁城的孩子历来如此，先帝的嫡子也是如此，好好准备巡视的事情，换个地方，换个心情，你身上关系着天下万民。” 太后年纪大了，也不想多说什么，皇孙没了，她也难过。 “额娘，儿子知道的。” 又过了十几日，皇帝振作起来，让下面人准备东巡的事情，然而科尔沁部突然说要求娶嫡亲公主。满蒙联姻一直以来都是大清的传统，几代的帝王都有娶过科尔沁部的女子，其中还有几位皇后，同时科尔沁部也是蒙古最为富庶的部落，皇帝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陷入两难境地，嫡亲公主就只有太后的恒媞与自己的和敬公主。若是妹妹再远嫁，太后便会伤心难过，到底是抚养自己长大的人，皇帝不愿做这个不孝之人，伤了太后的心，毕竟已经有一个妹妹远嫁，要是再将另一个妹妹远嫁，该如何是好。 可璟璱是自己宠爱长大的，自己心里不舍，况且皇后生的孩子当中，唯有璟璱平安长大。如今永琮去世不久，若是告诉皇后女儿要远嫁，只怕是支撑不住，到底是多年的夫妻，皇帝不想如此绝情。 思来想去，还是不能自己做这件事情，如懿一向善解人意，她定然能做好这件事情。 当如懿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冷笑，一边是妹妹，一边是女儿，他都不舍，却让自己去做这个恶人，真是好算计。 不过不等如懿行动起来，太后与皇后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她们自然不肯女儿远嫁，太后便想与皇后当面分说，皇后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连忙叫来太医，为自己吊命，儿子她没有护住，女儿总是要护住。 远嫁这种事情，怎么能够放到自己女儿身上，璟璱已经是她的唯一了，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争上一争。 皇后去到慈宁宫，太后面色前所未有的祥和，说起当年选福晋之事，关系随即亲厚起来。 看着福珈捧出来的衣服，是好东西，可再好的东西也比不得自己的女儿。她哪里不知道什么意思，皇后面色苍白。 “这是先帝所赐，哀家一直珍藏着，如今璟璱即将嫁作人妇，哀家便想着拿出来，送给她。” 说罢，莲心立即去拿，却被素练阻止，素练反而捧出一对龙凤镯。 “皇额娘说笑了，璟璱年纪还小，臣妾听说恒媞妹妹要嫁去科尔沁部，特意拿了一对龙凤镯过来，给恒媞妹妹当做嫁妆。科尔沁部是蒙古最为富庶的部落，这次求娶公主的，又是科尔沁部最为尊贵的亲王，臣妾身为皇嫂，很是为恒媞妹妹高兴。” 听到此话，太后的脸色不变，眼底倒是多了几分冷意。 “皇嫂？当年要不是先帝，眼下自称皇嫂的还不知道是谁。” 此话一出，皇后只觉得气血上涌，几乎要呕吐出来。 “恒媞妹妹年长，又身份尊贵，自然是嫁去科尔沁部的不二人选。” 皇后语气坚定，不肯松口，太后轻笑一声。 ”好啊！不愧是富察氏的女儿。可也要知道，身子康健才是好的。” “儿臣多谢皇额娘关心，嫁去科尔沁部的只能是恒媞妹妹，这样也就不用皇上左右为难了，皇额娘也该知道，女大不中留。 科尔沁部的尊贵可想而知，皇额娘百年之后，也是恒媞妹妹的依靠，不必担忧。” 说完，皇后咳嗽一声，素练吓死，这些天皇后一直靠药物吊着，哪里经受的住。 “好啊！皇后真是有心了，那哀家就看看，到底是谁有福，跪安吧！” 太后也是动了真火，皇后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屈身行礼，转身便走。 看着皇后离去的背影，太后脸上全是寒意，皇后还是太年轻了，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 “告诉他们，哀家愿意为了江山社稷，忍痛割爱，要让皇帝知道，远嫁科尔沁部的种种好处，另外再传太医过来，哀家突发心疾。” 在紫禁城中待了数十年，太后什么事情没有见过，既然皇后如此坚决，那只好换一个皇后了，笑到最后的只会是自己。 皇后气性再高，还能高过天去。 正文 第125章 嫁女的决定 皇后一从慈宁宫出来，太后便传了太医去看，皇帝知道这个消息，便立即去了慈宁宫。 看到床榻之上的太后，皇帝于心不忍，如果真的将恒媞妹妹远嫁，太后该如何自处。 “皇帝怎么来了？” 太后看到皇帝，病殃殃的脸上浮现笑容，一如当年，福珈端来了皇帝最喜欢的糖水，皇帝一时红了眼眶。 “额娘怎么还记得？” “傻孩子，额娘怎么会不记得，哀家知道你为难，所以已经和恒媞说了，让她嫁去科尔沁部，科尔沁部是蒙古最为富庶的部落，恒媞嫁过去，哀家也放心。” 太后说着，但脸上的担忧之色丝毫掩盖不了，皇帝听着，很是愧疚。 “当年，你刚刚登基，为了江山，哀家就是再不舍，也要忍痛割爱，如今亦是如此，满蒙联姻一直以来都是咱们的传统，哀家岂能拒绝。哀家先是大清的太后，再是你们的母亲，一切要以江山社稷为重。” 太后旧事重提，以退为进，就是为了让皇帝内疚，如果皇帝真的有孝心，就绝对不会让恒媞远嫁。 皇帝听着，心里不是滋味，自己已经远嫁了一个妹妹，怎么还能再嫁一个，叫皇额娘伤心。而且有句话倒是提醒自己了，科尔沁部是蒙古最富庶的部族，若是妹妹嫁过去，那蒙古的两大部族都成了钮钴禄氏的助力。 准格尔乃是骁勇善战的部族，不能强强联手，朝堂之上，最重要的就是平衡。所以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让璟璱嫁过去。 “额娘放心，儿子已经有一个妹妹远嫁，是断然不会再让恒媞妹妹远嫁的，儿子忙于政事，少在额娘身边尽孝，有恒媞妹妹陪着，儿子很是放心。” 说出这番话来，太后心里的石头算是放下来了，但脸上担忧之色更甚。 “皇帝，哀家知道，朝堂之上肯定有人力谏，今日皇后来过，她哪里舍得爱女，她的身子本就不好，若是再嫁了女儿，只怕是愈发严重了，哀家已经老了，活不了几年，走了好，走了少操心。” 太后善解人意，皇帝面色大变，皇后竟然敢在太后面前说这个话。 “额娘，儿子不孝，额娘一定会长命百岁的，皇后明事理，自然知道该如何做。过几日便要东巡，儿子会带皇后去散散心，好宽慰宽慰，她的病自然也就好了。” “她是哀家自己选的儿媳，哀家自然疼她。” “儿子叫额娘受累了。儿子就不打扰额娘休息了，儿子去长春宫看看。” “嗯” 看着皇帝离去的背影，太后擦去眼角的浊泪，仰头看着藻井，为了自己的女儿，什么也顾不得，只要自己的女儿在身边，那些权势都说虚无缥缈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福珈，你去告诉皇贵妃，她自然知道该做什么。” “是” 皇帝很快就到了长春宫，看着还在喝药的皇后，将宫人都赶了出去，皇后看着一脸忧愁的皇帝，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事情烦忧，却也不想开口，她怕自己一开口，事情就成了定局。 “琅嬅，你是朕的妻子，你能理解朕的苦心吗？皇额娘年事已高，不能再承受恒媞妹妹的离开，当初恒娖远嫁，皇额娘已经做出了牺牲，朕于心不忍，你能明白吗？” 皇帝从来没有这样叫过自己，她还以为皇上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她曾想过多次皇上叫自己名字的场景，却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 听着皇帝的话，皇后心里发苦，她不想女儿远嫁，落得自己一样的下场，迟迟不做声，只是凄苦地看着皇帝。 “你是朕的妻子，是大清国的皇后，任何时候，都要先站在皇后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准格尔部骁勇善战，科尔沁部富庶，若是两个妹妹都嫁了出去，皇额娘的势力就更大了。 朕始终记得，你说要以富察氏百年荣光陪伴在朕身旁，若是璟璱嫁了过去，科尔沁部自然会向着朕和富察氏。朕也知道你的难处，所以特许额驸留京，等在科尔沁部大婚之后，便让他们可以久居京城。” 皇帝说起这些话来，还有皇后什么事情，皇后从始至终都没有选择的权力，只能顺从，皇帝肯好言好语说话，无非是看自己病着。 “皇上既然都决定好了，臣妾只有俯首听命。” 皇后面色凄苦，眼眶发红，皇上从始至终只认为自己是大清的皇后，却从来不让自己做富察琅嬅，她只怪自己没用，护不住璟璱，一生都迷失在这句皇后当中。 如果当年是如懿，她能生儿育女，那如今要远嫁的，是不是就是她的女儿了，自己便不用如此煎熬。 “皇后啊！你安心养好身子，过几日，朕便带着你去东巡，你还要送璟璱出嫁，要与朕白头偕老。” 听到满意的答复，皇帝面色愈发柔和，连带声音也温柔下来，皇后总算觉得有几分宽慰，起码还能留住京城，日后也有见面的机会。如果一定要嫁，这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臣妾会养好身子的。” 次日，一众大臣上书，其中说明嫁入科尔沁部的种种好处，其中大多数人都同意恒媞公主远嫁，毕竟年长。而张廷玉与傅恒等人自然是同意和敬公主远嫁，不能让太后势大。 看到大臣们争论不休，皇帝心里知道自己做的决定是多么正确。傅恒还亲自送了一封信到长春宫，其中言明利弊，希望姐姐能为璟璱考虑，也请姐姐不要忘了，自己是富察氏的女儿。 皇后完全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被自己的亲弟弟逼迫，她原以为，傅恒会体谅自己，可是没想到，在家族利益面前，什么都比不过，皇后看到那封信的时候，是多么的凄苦。 为自己感到可怜，也为自己的女儿感到可怜。 这一切，莲心都看在眼里，如懿也知道的一清二楚。既然太后已经出手，皇帝又让自己宽慰和敬公主，那自己一定要好好完成皇上交代的事情，也要好好尽一尽对太后的孝心。 这也是太后让福珈告诉如懿，自己做了什么的原因，只要自己主动，皇帝一定会迟疑，这么大的好处，太后舍得，富察氏舍得吗？ 被母族逼迫的滋味，岂能好过。 正文 第126章 劝说 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如懿便去了和敬公主的住处，和敬公主正在低头看书，见到如懿前来，连忙起身，叫人上茶。 “不必，本宫和公主说说话，你们都下去吧！” 和敬公主一阵迟疑，不明白皇贵妃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但总不能害自己，随即让伺候的人离开，整个屋子里，就剩下如懿与和敬公主。 “如果娴娘娘是来劝说我远嫁的，那就免开尊口吧！我是不会嫁的。” 和敬态度坚决，不容置疑，可许多事情，不是不想，就不做的，天家之女，别无选择。 “按理说，这件事情轮不到我来说，只是皇后病重，皇上顾念父女之情，于心不忍，便让我来说。” 如懿直接表明，我没有这个心思，都是皇帝让我来的，要怪就怪皇帝。 “皇阿玛下定决心了吗？” 和敬听完话，心里莫名的悲哀，如果不是皇阿玛下定决心了，怎么可能会让皇贵妃过来，只怕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这个女儿。 连带声音都有几分颤抖，她在害怕。 如懿并没有回答她那个问题，而是自顾自的说起。 “太后膝下有两个女儿，第一个是恒娖公主，在皇上刚刚登基的时候，为了江山社稷，远嫁准格尔。满蒙联姻自古便是公主的宿命，尊贵如太后，同样没有选择，只能忍痛割爱。” “今非昔比，当年是皇阿玛刚刚登基，朝堂不稳，如今皇阿玛励精图治，海晏河清，哪里还需要联姻来保证朝堂稳固。” 和敬公主当即反驳，如今已是盛世，皇帝一言九鼎，只要说了不嫁，就是不嫁。 “傻孩子，你太低估了科尔沁部的实力，求娶公主的亲王是科尔沁部最为尊贵的，他们指明要嫡亲公主，他的祖父与孝庄太后是一家人，其中关系复杂，皇上不会拒绝。” 如懿娓娓道来，每一句话都敲在和敬公主心里，心脏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痛苦无比，心思也跟着一点点下沉。 “怎么可能，他是皇帝啊！而且恒媞姑姑比我还大两岁，哪里有侄女先嫁的道理，长幼有序。” “皇上是九五至尊，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这样做，他先是大清国的皇帝，再是你的皇阿玛。无论如何，江山社稷一定是在儿女情长前面，一如当年。莫说是你，哪怕是我们，在江山面前，也是不值一提。 至于你所说，为什么不是恒媞公主，自然是有原因的。太后出身钮钴禄氏，乃是大族，族中有人在朝堂之上，并且位置还不小。准格尔是蒙古最骁勇善战的部落，我们需要靠着他们的铁骑平定四方，而科尔沁部是蒙古最为富庶的部落，若是两个部落都是太后的姻亲，你也明白后果。 何况我朝历来以孝治天下，皇上更是将孝顺放在极为重要的位置，太后已经忍痛割爱，嫁了一个女儿，皇上如何能将另一个妹妹嫁出去，这样会伤了太后的心。皇上自然不会做一个毫无孝心之人，思来想去，还是你最合适。” “是这样吗？” 和敬公主脸上的泪水已经滚落下来，她没有任何办法反抗命运，只能承受。她早该知道的，皇额娘一直放纵自己，便是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快乐的童年，一切早有痕迹。 和敬公主起身看着窗外，这样好的阳光，一旦远嫁，便再也看不到了。她只知道，皇额娘在婚姻的坟墓之中不断挣扎，所以她不愿，不愿成为一个工具人。 “公主什么都知道。” 如懿面色平静，这是最好的选择，皇后已经没有了儿子，只能依靠膝下的女儿。说女儿无用，到头来还是依靠女儿。 “只有傻子才会无忧无虑，可是永琮刚走，我一直想在皇额娘面前尽孝，若是连我也走了，皇额娘还能指望谁呢？” 皇后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和敬公主怎么舍得自己的额娘。 “皇后自有我们照料，公主即便再不舍，也要为皇后娘娘打算。皇后娘娘已经没了儿子，能依靠的只有公主一个了。要想皇后之位稳如泰山，就必须要有强有力的依靠，科尔沁部的势力，就是公主最好的选择。 昔年旧事，公主也知道，可我只想安稳的生活，皇后娘娘不计前嫌，我自然恭顺有加，皇后娘娘的身子，我们会照料好。” 如懿说这番话，就是为了断去和敬公主的后顾之忧。和敬公主也明白，皇额娘必须要有一个强有力的依靠，两个弟弟已经没有了，皇额娘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了。 “我总算知道，什么叫做无从选择了。” 和敬公主倒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那四角的天，这富丽堂皇的皇宫，就像是一个华美的鸟笼，只能进去，不能出去。 如懿叹了一口气，温柔地擦去和敬公主眼角的泪水。 “人们总是在自己的选择当中，选择一个最有利的，公主嫁人，不是为了自己，只是为了皇后娘娘和富察氏。只要公主主动，以皇上对公主的宠爱程度，一定会宽容一些，要是可以留住京城，也好过一生在外。 当然，这一切，都要看公主如何抉择，我言尽于此。” 和敬公主沉吟片刻，心里跟明镜似的，是非曲直，她都清楚，皇贵妃也给出了最好的方案，她还能如何。 对此，她也心存感激。 “多谢娴娘娘，肯为了我说这些话。皇额娘总是说，女儿无用，如今就让她这个无用的女儿来做她的依靠吧！” 正文 第127章 心血熬干 听到此话，如懿知道，皇帝交代的事情已经完成了，要恨就去恨皇帝吧！ 和敬确定消息，便直接去了养心殿，表明自己的决心，看到圣旨的那一刻，太后的心情怎么也藏不住。 “太后，您已经看了几遍了，准没错，圣旨都下了，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嗯，哀家自然满意，如懿倒是个有本事的，竟然能让璟璱主动去和皇帝说，哀家果然没有白疼她。皇后不是要权势吗？那哀家就让给她，被母族逼迫的滋味，岂能好受。 哀家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什么权势，都是过眼云烟，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女儿，没有什么是哀家不能舍弃的。” “是啊！多亏了皇贵妃，才有这样的局面。” 福珈也赞叹一声，皇贵妃的手段确实高明，能让公主心平气和的主动请旨。 当皇后看到圣旨的时候，几欲吐血，她还是没能护住自己的女儿，她恨啊！恨自己不争气，力不从心，要眼睁睁看着女儿远嫁。 和敬公主知道皇后所做的一切，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只怕见了，母女哭成一团，只会让皇后伤心难过，既然如此，不如不见，但她还是请皇贵妃过去看一眼。 如懿到了长春宫的时候，便看到皇后心如枯槁的模样，心中快意，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坏事做的太多，都会报应到自己身上。如今被母族逼迫，儿子早夭，女儿即将远嫁，这哪一件都足以打击至死，皇后的时日无多了。 走进长春宫，如懿比以往都要走的更为坚定，没有丝毫犹豫，皇后看到如懿过来，连忙整理了一下头发，这才抬起头来。 “见过皇后娘娘。” “皇贵妃来了。” 话音未落，莲心便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搬个椅子放在床边，如懿十分熟悉的坐下来，目光平静地看着皇后。 “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皇后不知道如懿的来意，只是斜靠在床头，努力装出轻松惬意的模样，可在如懿看来，不过是强行支撑罢了，风烛残年，不过如此。 “皇后娘娘应该知道公主的事情了，皇上于心不忍，便派我去劝说，公主体谅娘娘。” 如懿当然知道，皇后早就收到消息了，只是故意来刺激一番，好好看看雍容华贵的皇后是怎样的一种疯癫模样。 “哼，本宫猜到了。” 皇后一副早就知晓的模样，皇帝容不得毁坏自己的慈父形象，便让如懿去做这个恶人，真是好算计。 “是啊！皇上和皇后都不愿做这个恶人，只有臣妾去做了，好在公主明事理，知道要替皇后娘娘分担，也体谅皇后娘娘的不易。我本是不忍心来的，只是公主拜托我来宽慰皇后娘娘。” 皇后听到此话，双目发红，她的傻女儿，明明只需要自己再拼上一拼，便可摆脱命运，她当时答应皇上，不过是权宜之计。实在没有办法，她便用自己的命来护住女儿，可如今她主动请旨，自己的算计付之东流。 “她是不敢来见本宫。” “皇后娘娘也要宽心才是，想想公主的未来，也要想想自己的将来。科尔沁部的富庶与强盛，会成为公主的后盾，也会成为富察氏的助力。” 听到此话，更是要皇后想起被自己母族逼迫的样子，他们眼里只有富察氏，哪里还有她富察琅嬅。她这一辈子，都是为了富察氏的荣耀，没有过自己的私心，临了只是想护住自己的女儿，连这一点奢望都不给留，她还能有什么指望。 “哼，最大的助力便是稳固皇上的江山社稷，在江山面前，我们什么也不是，本宫就是在乎的太多了，才会落到如此田地。本宫出身富察氏，一辈子都还给了富察氏，只是想璟璱不必做那笼中之鸟。本宫这一辈子，还都给了皇上，哈哈。” 说到后面，皇后自嘲一笑，着实可笑啊！ “是啊！谁都抵不过江山社稷，个人荣辱在苍生面前，不过都是小事，皇后娘娘身为国母，母仪天下，便要为了天下臣民打算，尽到皇后的职责，这便是皇后的宿命。 臣妾到如今都十分庆幸，没有被选为皇后，或许当时会开心，但这一辈子都不会开心了，看着皇后娘娘的模样，也只觉得心痛，紫禁城就是一个巨大的鸟笼，笼中关的是鸟，城里关的是人。” “呵，你懂什么，皇后的尊荣岂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本宫这数十年都放不下，你都不曾当过，如何放下。” 说到这里，皇后忍不住讽刺如懿，看到如懿如今安安稳稳地坐在自己面前，皇后就有一种莫名的悲哀，终究还是没能比过如懿，她有皇帝的情分，自己却什么都没有了。 “皇后娘娘，不曾拿起，才好放下。臣妾嘴拙，也不知道说什么话，能让皇后娘娘开心，只能望皇后娘娘养好身子，皇上决定东巡，咱们也能去看看风景，换一个环境，心情便会不同。 何况皇上决定明年草长莺飞的时候，送和敬公主出嫁，皇后娘娘还要养好身子，送公主出嫁。” 如懿无意争论，面色始终平和，但所说的话，无时无刻不是在提醒皇后，爱女将去。 “本宫自然知道，既然事情已经无可挽回，那就只能风光出嫁。” “皇后娘娘想明白就好，公主去养心殿的时候曾与臣妾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皇后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妙的感觉。 “公主说，皇额娘总是说女儿无用，那就让她这个无用的女儿来做皇额娘的依靠，公主已经认命了。” 话音刚落，皇后心里凄苦无比，一股腥甜涌上喉咙，不过被她硬生生忍了下去。 “本宫不是这个意思，本宫的璟璱怎么会无用呢？” 皇后心里有苦难言，自己的女儿怎么会无用呢！要是无用，自己何必争取。 “公主体谅娘娘，皇后娘娘更要保重才是。” 说罢，如懿起身，刚准备往前走，突然侧身回来。 “哦，臣妾还想起来一件事情，慧贤皇贵妃薨逝之时，与皇上说了许久的话，臣妾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是皇上从咸福宫回来，就来了翊坤宫，把皇后娘娘赐给臣妾的镯子给扔了，臣妾还埋怨了好几日。 此时想起，便是向皇后娘娘告罪一声，臣妾并非有意，臣妾与皇后娘娘的情谊，谁也比不得。” 如懿说这个话的时候，皇后只觉得惊恐万分，手脚冰凉。 “难怪，难怪啊！皇上，你瞒的臣妾好苦啊！” 皇后凄厉一叫，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如懿脚步加快，差点就被溅到衣服上了，这可是海兰给她设计的新款。 “快传太医。” 这么激动做什么，万一动了病气怎么办。 正文 第128章 油尽灯枯 皇后惊恐，吐血晕厥，如懿可是一直守着身旁的，焦急不已，尽到一个嫔妃的责任，谁人不知。 等到皇后堪堪醒转，如懿才离开长春宫，走之前还看了莲心一眼，莲心低眉，心中明了。 “素练，你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一定要照看好皇后娘娘，东巡在即，仔细养着，平日里多点些安神香，睡着了，便什么都不会想了。 你也知道皇后娘娘心思敏感，若是醒着又得折腾自己，你们一直陪着的人要格外仔细，皇后娘娘的身子要好好养着。” 如懿细心吩咐，素练仔细听着，这宫里，也就只有皇贵妃娘娘会关心一下了。 说罢，如懿便转身出去，后面皇后便一直连绵病榻，靠着太医院的药一直吊着，宫里人人都说，皇后时日无多了。如懿仔细交代江与彬，一定要竭尽全力，保住皇后娘娘，她还没有听到皇上的关心呢！ 不到油尽灯枯那一步，又怎么对得起皇后娘娘对自己的关照，她可是铭记于心啊！说起来，困死皇后的，不正是她自己嘛！ 哦，还有皇上，步步紧逼，虽然没有动刀动枪，但很多时候，语言与态度就是一把利剑，杀人不见血。 等到东巡的日子确定，皇后的身子反而好起来了，皇帝带着太后与一众妃嫔，皇后身子好转，皇帝自然也多了几分怜惜，毕竟刚刚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到了游船之上，看了几处的风景，皇后的心思也开解了不少，可突如其来的一场风寒，又让她卧病在床，皇帝问过太医情况，不容乐观，准备立即返回京城。 皇后病重，众人也没了兴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偏偏这个时候，倒是如懿日日会抄写祈福经文，看着对皇后娘娘很是关心。 莲心在皇后床前点上安神香，自从她卧病在床之后，嘴里总是开始说胡话，嬿婉家乡有一种蘑菇，吃了能令人致幻，便用此物掺在安神香中，无色无味，皇后已经用了一个多月。 如今开始真正起了效果，夜里总是梦到慧贤皇贵妃，时而哭泣，时而咒骂，本就心灵脆弱，又接二连三的受到打击，心理防线早就破碎不堪，如懿用这个方法，让她幽惧而死。 夜里总是不清醒地哭泣，嘴里喊着一报还一报，当太医去看的时候，已经到了弥留之际。自从皇后疯魔，皇帝只许太医过去看望，紫禁城绝对不能出现这样疯魔的一位皇后，皇后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 “皇上，皇后娘娘怕是不行了，微臣回天乏术。娘娘强行生下七阿哥，本就损伤了身子，再加上心中郁结难消，心病颇重，更是雪上加霜，而且皇后娘娘嘴里总是喊着一句话。” 太医已经到了束手无策的地步，明明已经返回，没想到皇后的身子还是支撑不住，他知道这些天皇后总是噩梦，哪怕点了安神香还是如此，嘴里总念叨着慧贤皇贵妃，只怕是做了什么错事，死到临头开始忏悔。 “什么话？” 皇帝眉头微皱，脸色阴沉，眸中都是寒气，吓得太医都不敢说话了，背后全是冷汗。 “说是…说是什么，都是报应。” 话音刚落，皇帝面色阴晴不定，喃喃自语：“皇后能有什么报应。” “既然回天乏术，朕有些话还是要和皇后说一说，要不然就没机会说了，替皇后施针吧！” 与皇后数十年的夫妻，说没有情分，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多少的问题。皇后后半生都在煎熬中度过，皇帝便是想问问她，那些错事是不是她做下的，大清朝不会容忍一个有污点的皇后，但是自己要知道前因后果。 许多事情，不亲耳听到，是不会相信的，唯有皇后自己分说。 最后的光阴，便是帝后两人相处，回光返照的皇后，撑着两只手，艰难起身，靠在床头。 “皇上，臣妾的身子是不行了，还请皇上不要延迟璟璱的婚期，不必叫她守孝三年，她哪里耽搁得起。” 皇后知道自己回天乏术了，心里始终放心不下璟璱，若是她能嫁去科尔沁部，便有了一个容身之地，也有了依靠，以后就算没有自己，也不会过得太差，若是拖延三年，女子的大好年华，就白白浪费了。 “皇后的心思，朕都知道，璟璱是你我唯一的女儿，朕自然会为她好好打算，日后也会让她和额驸留住京城，不必远离。” 皇帝面色平静，但皇后却从中感受到了冷漠，夫妻做到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 “有皇上这句话，臣妾便心满意足了，只是臣妾真的很想问一句，皇上爱过臣妾吗？” 皇后临了还是十分不甘，也就趁着这口气还在，才敢问出口来，她从始至终只想要一个答案。 见皇帝没有搭话，皇后自顾自地说道：“臣妾自从嫁给皇上，皇上就不曾叫过自己的闺名，皇上还记得臣妾的闺名吗？ 上次倒是叫了一次，可那是真心实意吗？琅嬛福地，女中光华，臣妾以富察氏百年荣光辅佐皇上，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皇后面色凄苦，她做这个皇后做的实在是厌乏疲倦了来了，不想再做了。 “朕如何没有爱你，你与朕数十年的夫妻，给了你国母的尊荣，你为朕生儿育女，这其中的情谊，难道做得假吗？朕倒是想问问你，你何曾在意过朕，你心里就只有富察氏。 朕还想问你，永琏与永琮早夭，这其中有没有你做的孽，你昏迷的时候，嘴里总是喊着一报还一报，要不是朕让嫔妃不许探望，早就传出去了，朕让你母仪天下，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朕是给你脸面。” 皇帝面露怒色，说出的话，都是插在皇后心口上的一把刀。 “皇上是在责怪臣妾吗？永琏、永琮都是臣妾的孩子，臣妾如何不痛心疾首，恨不得以命代之，在皇上心里，臣妾就是这样一个人吗？” “是，朕的皇后温柔娴淑，贤良恭德，绝不会是你如今的模样，一报还一报，你做了什么孽，都到朕的嫡子身上去了，朕还处处迁就你，忍让你，若不是给你脸面，朕早就废了你。” 说到后面，皇帝情绪激动，几欲喷火，皇后惨笑出声。 “哈哈哈，原来皇上什么都知道，皇上就是故意看臣妾的笑话，可臣妾做了什么，臣妾只是太在乎皇上了。如懿能为皇上做什么，皇上一直都是喜欢如懿的，当年就一心想要如懿当福晋，只是迫于无奈，才选择了臣妾。 臣妾又做错了什么，要被皇上这样糟践，臣妾自任皇后以来，不说励精图治，可也兢兢业业，不敢怠慢，皇上为何要厌烦臣妾，臣妾是皇后，可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佛堂中供奉的菩萨。” “是吗？如懿对你事事恭顺，你病重之时日日探望，心忧不已，你却让她生不了孩子，看着如懿对你的好，你难道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意？还敢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正文 第129章 做一回自己 “是，臣妾是对不起如懿，臣妾也遭到了报应，可皇上又对得起臣妾吗？皇上对臣妾只有怜爱，对慧贤皇贵妃只有利用，皇上一心只为了自己。 皇上是真心喜欢如懿吗？不过是看她恭顺，可以叫你事事如意罢了。” 皇后自然后悔，可做过的事情就是做过了，没有什么好辩驳的。 “好，你总算是承认了。慧贤皇贵妃的死也与你脱不了干系，她死前对朕所说，朕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皇帝面色铁青，看着皇后，完全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怜爱，只有厌烦与愤怒。 皇后觉得好笑，原来皇帝什么都知道，自己就跟跳梁小丑一样，难怪自从慧贤皇贵妃薨逝，皇帝就对自己的态度大变，一切都说有迹可循的，是她自己蠢。 “那臣妾倒是想听一听，慧贤皇贵妃都说了臣妾什么，高晞月她自己下了朱砂，谋害皇嗣，皇上怎么不闻不问，每年还要深情哀悼，装作一往情深的模样，臣妾都觉得虚伪至极。” 死到临头，皇后也顾不得什么了，她这一辈子，都快憋疯了，有些话不得不说，她也要做一回自己。 “放肆，你个毒妇。你教唆下人苛待永璜，捧杀永璋，还一早就赐下含有零陵香的镯子，早早就断了慧贤皇贵妃和如懿的念想，慧贤皇贵妃的坐胎药也是你下的手，你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心思。” “哈哈哈。” 皇后听到这些指控，只觉得好笑，皇帝骗的她好苦。 “臣妾是毒妇，那皇上与臣妾是夫妻，都说夫妻一体，皇上岂不是毒夫，毒妇与毒夫，真是天生一对。皇上做的孽又少了吗？ 真以为慧贤皇贵妃是臣妾逼死的吗？那都是皇上的功劳，是皇上你肆意羞辱，不顾情面，她与如懿早有仇怨，皇上还当着她的面晋升如懿为贵妃，更是让她的阿玛高斌当了册封使，要说薄情寡义，自私自利，刚愎自用，疑心深重之人，非皇上莫属。 至于臣妾为何要对她动手，她性情乖张，对着臣妾的孩子多加诅咒，臣妾为何不怨恨，她保佑自己的妹妹生下一个健康的阿哥，我的永琮却是那样的，这何尝不是诅咒，她就是死了，也不放过我的孩子。” 皇后痛心疾首，凄厉哭喊，皇帝看着完全陌生的皇后，怔怔出神。 “你已然疯魔，你就不怕午夜梦回的时候，慧贤皇贵妃会来索命吗？” “呵呵，索命，要索命就尽管来索啊！要索命就索我的命，别索我儿子的命啊！你知道吗？我的永琮还那么小，我跪求满殿神佛，愿以命换命，神佛无应，就连永琮的最后一面，我都没有见到。 我这一生，都是为了皇上，为了富察氏，从来没有为过自己，我是做了很多错事，如今也自食恶果，可皇上做的那些错事，又当如何？” “朕不会有错，朕是天子，是九五至尊。” 皇帝斩钉截铁，看向皇后的眼神，完全是看疯子。 “哈哈哈，皇上不会有错，要说这紫禁城中，最恶贯满盈之人，就是你，你才是酿成所有悲剧的罪魁祸首，我固然为爱疯魔，可这一切的缘由都是你啊，皇上！ 慧贤皇贵妃与嘉贵人，都是因为皇上而死，皇上是没有直接动手，可皇上的手始终架在我们的脖子上，我们都是被你活活的困死了。” “你自己做下的孽，到头来还能怪朕，真是可笑。” 皇帝闭上眼睛，不愿去看皇后，十数年的夫妻能走到相看两厌的地步，皇帝只觉得厌烦，曾经端庄大方，温柔娴淑的皇后，变成了如今的疯魔之样。 “若有来生，不做痴情人，我再也不想入宫，更不想遇见皇上，自古帝王多疑，薄情寡义，是我蠢笨。可这紫禁城的女人又有哪一个不蠢，都被皇上玩弄于股掌之中。 我死后，皇上最好立刻立如懿为后，我在天之灵就就等着，她的结局，只怕不会好过我今日。” 皇后深信不疑，她走后，一定是如懿成为继后，当了皇后之后，皇帝还能一切如初吗？只怕猜忌的就是如懿了。 “皇后累了，还是好好歇息吧！” 说罢，皇帝起身要走，皇后冷淡地喊了一句皇上。 “您知道，琅嬛福地，女中光华的寓意吗？琅嬅是臣妾的闺名，皇上能再叫一次吗？” “皇后，你累了。” 皇帝连最后一点情面都不想留，看着皇帝离去的背影，皇后凄厉一笑，她早该知道的，艰难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一旁的小刀，寒光四射，黑发落地。 原来从前的相敬如宾，也能走到如今的相看两厌，富察琅嬅再也不想做什么皇后，她只想做自己，可是又心有不甘。他们曾经结发为夫妻，如今断发为证，给去了的富察琅嬅。 “皇上” 一声大喊，鲜血喷涌而出。 皇帝走到外面，面色凄苦，他从未想过，皇后会是这样的一个人，也从未听过皇后这样对自己说话。 突然，一声凄厉喊叫，皇帝也不愿去听，只是面对江水，感受这无尽的寒意。 说自己不曾爱过，可是又有谁来爱惜自己呢！连皇后心中都是谋求算计，或许如懿便是后宫中为数不多真心对待自己的人了。 不久，李玉过来，小声说话。 “皇后娘娘崩了。” 听到这句话，皇帝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仿佛死的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语气也是淡淡的。 “素练忠心耿耿，已经殉主了。” 此话一出，李玉知道该怎么办，素练帮皇后做了那么多事情，皇后走了，她怎么还能留着，大清朝绝对不允许有这样一位有污点的皇后。 皇帝看着泛起涟漪的江水，喃喃自语：“不要怕，你们的额娘下去找你们了。” 还在佛堂中祈福的太后与如懿二人，听到声音，四目相对，大事不妙啊！太后忧心皇后，便在此祈福，如懿自然装模作样，维持人设。好歹也是一国之后，没想到走的这么快，如懿则是惊讶，也不知道帝后之间，对过话没有。 福珈很快传来消息，皇后崩逝，素练殉主。 太后与如懿站在一处，当初怎么说来着，得有命活才能护的女儿长远，看来皇后并没有听进去。 如懿心中快活无比，脸上却是哀思不断，自己可一定要好好配合皇帝的哀思之情，守孝三年，以表对皇后娘娘的敬意，成全皇帝的情深义重。 “怎么会，皇后娘娘只是偶感风寒而已，怎么就这么去了呢？” 正文 第130章 不知情深几许 这一夜，富察皇后崩逝，在东巡的路上，还没有回到京城，也没有见到自己的女儿出嫁。 皇帝站在江边，思索许久，顾念皇后与自己的夫妻情分，泪眼婆娑，只能叫两个亲王护送太后御舟先行回京，自己则嘱咐了如懿料理主持皇后的丧事。 皇后崩逝的第二天夜里，皇帝思念，深痛悲切，写下了一首挽诗，字字泣血，表达了自己与皇后多年感情，以及对皇后的深切怀念。 恩情廿二载，内治十三年。忽作春风梦，偏于旅岸边。 圣慈深忆孝，宫壶尽钦贤。忍诵关雎什，朱琴已断弦。 ……………… 皇帝如此神伤，对于皇后的身后事肯定格外看重，王宫大臣都看在眼里，对于皇后的丧仪就犯了头疼。 皇后丧仪的先例载在《会典》。康熙十三年五月，孝诚仁皇后去世，其时正值三藩之乱，圣祖康熙皇帝惟恐外省各官举哀服丧，“有惑观听”，引起更大的惊恐混乱，遂降旨各省一切丧仪皆免。 此后圣祖康熙诸后——孝诚仁皇后、孝昭仁皇后、孝懿仁皇后、孝恭仁皇后，世宗雍正孝敬宪皇后的大丧仪，一律循例而行，从未讣告在外文武官员、军民人等照京师治丧。 如今令总理皇后大丧仪的王公大臣进退两难的是，照例行事，难免龙颜不悦，而违例提高丧仪规格，又必然遭致物议。权衡之下，他们决定索性抛开本朝《会典》而援引先朝《大明会典》所载皇后丧仪，联衔奏请外省一律照京师治丧。 理由冠冕堂皇：“大行皇后正位中宫，母仪天下，忽值崩逝，正四海同哀之日”，皇帝自然允准。 于是各省文武官员从奉到谕旨之日为始，摘除冠上的红缨，齐集公所，哭临三日，百日内不准剃头，持服穿孝的二十七天内，停止音乐嫁娶；一般军民，则摘冠缨七日，在此期间，亦不嫁娶，不作乐。天下臣民一律为国母故世而服丧，就清朝而言，尚属空前。 而这空前的隆重还不止于此。向来后妃的谥号都是由大学士定下，而皇帝则是直接跳过这一步，自己定下，在给礼部的上谕是这么写的： “从来，知臣者莫如君，知子者莫如父，则知妻者莫如夫。朕昨赋诗皇后挽诗，有‘圣慈深忆孝，宫壶尽称贤’之句。思惟孝贤二字之嘉名，实该皇后一生之淑德，应谥为孝贤皇后。” 如此盛大的丧仪，让人不禁想起了当年慧贤皇贵妃薨逝的时候，皇帝也是如此，挽诗一首接着一首的写，表达自己的无尽哀思，如懿身为皇贵妃，总揽一切事宜，为了迎合皇帝，自然叫他顺心如意。 领着嫔妃们悲痛哭泣，又是亲手折元宝，又是亲手抄佛经，还斋戒起来，任谁看了，不说一声情真意切。 而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的就结束了。 孝贤皇后的丧葬事件引起了大官僚一连串的贬责黜革甚至赐死，乾隆初年相对平静的宦海突然掀起了波澜。朝廷的政策方针从“宽”趋“严”，皇帝借此独揽大权，至于借口都是对孝贤皇后的不尽心，明眼人都看在眼里。 哪怕孝贤皇后崩逝，也依旧有这么大的价值，不知道多少官员遭受牵连，不过也好，其中一大批官员升迁，其中就有不少乌拉那拉氏的子弟，或者是资助过的。 每每处置一个大臣，皇帝总是要尽一尽对孝贤皇后的哀思，连诗都不知道写了多少，明面上看着恩爱无比。 凤輤逍遥即殡宫，感时忆旧痛何穷。一天日色含愁白，三月山花作恶红。 温凊慈闱谁我代，寂寥椒寝梦魂通。因参生死俱归幻，毕竟恩情总是空。 廿载同心成逝水，两眶血泪洒东风。早知失子兼亡母，何必当初盼梦熊。 每一句都是对孝贤皇后的怀念，如懿自然随他的意，亦是哀悼无比，每每在皇帝面前，泪流不止。孝贤皇后崩逝一月，带着满宫嫔妃前往宝华殿诵经祈福，这些皇帝都看在眼里。知道如懿懂得自己的心，对如懿愈发满意。 距离孝贤皇后崩逝已经过去三个月，皇帝还是那副情深几许的模样，如懿感慨，这深情人设不是谁都能装出来的，三个月来，她都快要吐了，皇帝还能坚持，真是叫人佩服。 海兰抱着永琪，轻轻地拍着，孩子已经睡着了，佛堂前的长明灯也还有一盏亮着，如懿看着手中的账册，面上冷笑。 “生前各种猜忌，死后倒是哀荣、追思不断的，都不知道花费了多少，要是孝贤皇后在天之灵，知道皇上花掉了她厉行节俭省下来的银子，不知道做何感想。” “可不是，这么久了，皇上还不能“释怀”，再这样下去，我都哭不出来了，每每要虚情假意的哭，我都觉得难受，皇后是罪有应得，咱们还要装模作样，也不看看皇上将人家利用到何种程度了。” 皇帝向来如此，只管自己，不管她人死活，后宫还有这么多孩子要照顾，要不是如懿添派了不少人手在撷芳殿，累都会累死，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皇上既然愿意，咱们陪着就是，反正花的又不是我们的银子，在皇帝身边，咱们只有顺从，才能走的长远。这哀思是虚情也好，假意也罢，这么长时间了，总会掺和真情，皇上励精图治，这样下去，身子可就难受了。” 如懿漫不经心地说道，目光看向最后一盏亮着的长明灯，这跳跃的烛火还十分亮堂，看着十分碍眼。 她要做的就是顺从二字，皇帝想如何放纵就如何放纵，自己只要做一个贤德良善之人就行，耐心的等待。 “姐姐说的是，皇上真情实意，当真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痴情，历来的帝王有哪一个会是如此模样，孝贤皇后真是叫人羡慕，可这福气是我们要不起的，也是不想要的。” 正文 第131章 皇贵妃摄六宫事 转眼又到四月，孝贤皇后丧期已经满了百日，后宫不可一日无主，皇帝先问过太后的意思，太后自然提了如懿一嘴，皇帝也是乐意，这几月来，如懿忙前忙后，对于孝贤皇后的身后事，尽心尽力，还要准备着和敬公主婚嫁大事。 就算如此，她还是让众嫔妃满意，以身作则，上行下效，宫中人人都说皇贵妃性情温和，贤良淑德，皇帝心里本来就心存愧疚，愈发想要弥补如懿。 所以这一日他去了翊坤宫，如懿还在折金元宝，又一边交代相关事宜，宁静祥和的模样，皇帝看着，很有一个皇后的气势，他一直知道，自己的眼光不会差，当年要不是景仁宫出了事，想来也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如懿一定会是一位很好的皇后。 “皇上来了，快上茶。” 如懿余光看到皇帝，歪打正着了，孝贤皇后百日，还有一场祭拜，想着多折些元宝，烧给她，省得在下面无钱享用。 如懿正要行礼，皇帝拦住了她，并让下人都退了出去。 “皇上，怎么了？” 如懿温婉可人，连日来的疲惫之色，遮掩不住，皇帝知道她受累了。 “后宫不可一日无主，朕属意你，太后也属意你，朕也希望，百年之后，你我能死同穴。” “皇上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听到这个消息，如懿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欣喜之色，面色反而平静下来。 “真话又如何，假话又如何？” “因着姑母的缘故，臣妾是不想坐上那个位置的，做了皇后，便有皇后的责任，许多事情就不能做了，臣妾不愿被束缚在上面。可是只有皇后，才能与皇上死同穴，臣妾有些贪心，故而也想试一试。 何况臣妾答应过皇上，只要皇上需要，臣妾自当尽力。” 如懿表明，皇后我真不愿意当，但是为了皇上，她愿意，一切都是为了皇上。 如懿真情流露，皇帝忍不住将人抱住。 “如懿，你放心，朕不是皇阿玛，你也不是你姑母，朕不会辜负你的。” “有皇上这句话，臣妾便什么也不怕了。只是皇后娘娘崩逝，臣妾哀思，希望能为皇后娘娘守丧三年。和敬公主的婚期耽误不得，后宫中人，只有臣妾了无牵挂，除了臣妾，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还请皇上允准。” 如懿可怜兮兮的模样，让皇帝大为动容，皇后啊皇后，你这般算计如懿，可曾对得起如懿对你的一片真心。 “朕答应你，你皇贵妃的册封礼先安排上，等到了日子，再行皇后的册封礼，朕不会委屈了你。” “臣妾多谢皇上体谅。” 这样懂事的人，皇帝怎么能够不宠爱，他们也不会如孝贤皇后死前所说，如懿不会做出忤逆自己的事情，更不会有悲惨的结局。 皇帝想给心爱之人一切尊荣，七月初一日，皇帝正式下诏宣示如懿为继任皇后。 按照如懿的意思，守丧三年，皇帝参考明太祖李淑妃、郭宁妃相继摄六宫事，顺治十三年清世祖福临册封董鄂妃为皇贵妃时曾颁诏天下、“典至崇重”，先为如懿创设了“皇贵妃摄六宫事”这一头衔，赐予皇贵妃接受中宫笺表、颁诏天下的尊荣，令册封礼毕上御太和殿受贺。 颁诏天下，嗣后遇三大节，及庆贺大典。三品以上大臣官员、进笺庆贺”；笺表是外臣每逢年节庆典进给皇后的贺文，有固定的格式，自诞生以来就是皇后专属的权利。 “贺笺授之，此半皇后矣。” 因为后宫女眷一般不能为外界所知，只有皇后作为国母可以接受外臣的贺表，诏告天下。在此之前，仅有宋仁宗贵妃张氏（即温成皇后）和清世祖顺治的皇贵妃董鄂氏两位妃嫔以非皇后的身份在册封礼后接受臣子贺表。 而自明朝皇贵妃这一位分诞生以来，仅有董鄂妃和如懿两位皇贵妃享有颁诏天下的尊荣 。皇帝又令贵妃、妃、嫔、王妃公主命妇等都在册封礼后给皇贵妃行礼 ，确立了皇贵妃作为内外命妇之首的地位。 通常情况下，皇贵妃属于嫔妃的一阶，因此贵妃等无需向皇贵妃行礼，内庭嫔妃向皇贵妃行礼，这在清代尚属首次。 等孝贤皇后百日一过，皇帝命大学士来保为正使，礼部尚书海望为副使，持节、册封娴贵妃那拉氏为皇贵妃摄六宫事。 朕惟基化必资于内治，宫廷之模范当崇；从宜适协于成规，名位之优隆惟允。稽徽章而具在，重慈命之钦承。 咨尔娴贵妃那拉氏：早毓名门，素娴内则。赐从潜邸，久昭婉顺之仪；晋锡荣封，克佐肃雍之化。端庄表度，锵雅韵于珩璜；恪谨持躬，著芳规于翟舀。兹以坤宁之虚位，屡烦圣母之萦怀。选继体于后宫，时加注意；命嗣音于椒殿，每切谕言。朕曲体圣衷，追踪家法。虽母仪俪极，事有待于将来；而阃职总持，典宜隆于此日。 恭奉皇太后慈命，以册、宝封尔为皇贵妃，摄六宫事。尔其祇承懿训，益懋壸仪。奉长乐之春晖，勖夏凊冬温之节；统掖庭之内政，赞宵衣旰食之勤。端令范以率先，顺成是望；迓鸿庥而受祉，福履方绥。敬绍前徽，用光显命。 虽然在此之前，如懿就已经以贵妃之身摄六宫事了，但真正册封加上这个头衔还是头一回，在清朝也是属于第一次，专门为如懿所设。 皇贵妃摄六宫事，虽然明面上还是副后，但所享受的待遇都已经是皇后级别了，这便是皇帝所说的不会委屈。 册封次日，众嫔妃在翊坤宫请安，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如懿给各宫以及撷芳殿都赐了不少东西，又向皇上进言，丧期劳累，嫔妃们尽心尽力，不能顾及孩子，希望皇上能够垂怜，皇帝自然允准。 “臣妾（嫔妾）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诸位妹妹不必多礼，请坐，咱们还是往日那般相处，翊坤宫管饭。” “哈哈，如懿姐姐，今日可是正儿八经拜见的日子，咱们还是走一下流程。” 纯贵妃在一旁笑道，再也没有比如懿随和的人了。 “绿筠，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丧期告一段落，大家好好休息几日，不必过来请安。我也向皇上请命，可以让孩子们在额娘身边待上半个月，皇上已经允准。” 听到这个消息，几个嫔妃高兴极了，她们不能自己抚养孩子，是一大遗憾。 “臣妾（嫔妾）多谢皇贵妃娘娘。” 正文 第132章 恩宠 皇贵妃已立，皇帝对于如懿的恩宠更甚。 七月初十日，如懿之侄讷苏肯被赐予油坊胡同的官房一处。次日，皇贵妃等位前往雍和宫，随行的有翊坤宫茶房太监等，而按清宫制度，只有皇帝、太后和皇后会配备专属的茶膳房。所以在很多方面，如懿虽然是皇贵妃，但待遇已经是皇后级别了。 此后，皇帝又考虑到乌拉那拉氏的没落，面子上终究是不好看，七月三十日，皇帝又将准皇后那拉氏一族由满洲镶蓝旗抬入满洲正黄旗，还加封了如懿阿玛与额娘，以示恩宠。 如懿愈发用心，每每皇帝有什么事情，极为恭顺，在孝贤皇后填仓日的表现也是十分让皇帝满意，又出色操办了和敬公主出嫁事宜，在后宫花销上，开源节流，带动后宫嫔妃，内外命妇弄出义捐，将用不到的首饰进行义卖，所得的银子都用于金川战事。 皇贵妃善解人意，替皇帝分忧解难，皇帝自然高兴。 乾隆十四年，皇帝下令提升后宫的仪仗规格，改皇后、皇太后仪仗名为仪驾、将皇贵妃准用明黄仪仗写入会典并增加了仪仗数量。此前的大清会典规定：皇贵妃、贵妃仪仗相同，都只能用金黄色。 乾隆十四年三月初六日，首领文旦交御笔黄绢“懋端壸教”匾文一张，安设在翊坤宫后殿明间北墙上，亦赐予御笔红绢“德茂椒涂绵福履，教敷兰掖集嘉祥”对联一副；以上楹联都用于形容皇后职责。 四月初九，因平定金川战事加上皇太后徽号礼成，御殿受贺，诏告天下。 以“边徼谧宁，中宫摄位，慈宁晋号”祭告各地山川帝陵 ，赦免当年本应充军流放的罪犯。赏赐和硕亲王以下、在京文武三品以上官员，即全体宗室、民爵公侯伯子男到一等轻车都尉及其他无爵位的三品以上官员，并令王公百官自四月初五日到初九日都穿蟒袍补服办公，以示庆贺 。 除此之外，皇帝下令，藩国还要向皇贵妃进贺。 乾隆十四年六月十六日，当颁诏的清朝使者到达朝鲜时，朝鲜英祖大王询问是否要给皇贵妃进贡礼物，使者回答：“雍正时, 亦有贵妃, 而不加皇字, 今则既加皇字, 太子以下皆拜, 与皇后等矣, 其礼币等物, 惟在贵国量处之如何耳。” 当年八月初五日，朝鲜国王即决定以”今此进贺兼谢恩使方物二起, 及圣节·冬至·正朝使方物三起中, 皇贵妃的礼物, 都按皇后礼物数量来。 乾隆十四年，“暹罗国王遣陪臣朗呵派呱提等，奉金叶表文入贡御前方物：象二、龙涎香一斤、犀角二、沉香二斤......皇后前不贡象，余物各减半。 次年正月初二，皇太后照例于宫中宴请内外命妇，王公大臣们需要向皇太后、嫔妃等进宴桌。皇贵妃和皇太后、皇后一样进的都是御筵，贵妃等则只是馔筵。 可见摄六宫事皇贵妃不论在国内还是国外，实际地位都与皇后相差无几了。 这就是皇帝所说的恩宠，而且在金川战事当中，一马当先的火器营大放异彩，如懿的哥哥立下战功，皇帝国十分高兴，给了不少赏赐，还破格给了一个爵位，以示嘉奖。 此时，距离孝贤皇后崩逝，已经过去两年，长春宫中，还是供着孝贤皇后的画像，里面的布置还是孝贤皇后在时的模样，每每皇帝去追思的时候，如懿总是会跟着一块去，触景生情，还哭上两声。 很多时候，假事做多了，也就成了真事，反正演技是越来越好了，连如懿自己都分不清了。 如今守在长春宫的人是莲心，素练被迫殉主，如懿曾问过她的安排，不愿出宫，那如懿便将她留在了长春宫，如今不用伺候谁，留守的宫女都称其为姑姑，日子也是好过起来。 等到三年之期一满，和敬公主便会回来，届时会常住下来，莲心自然就是伺候她的最好人选，也不枉出嫁那日，如懿哭的撕心裂肺了。至于进忠，趁着皇后崩逝，以办事不力为由，打发到了当地的行宫，这辈子都回不到紫禁城了。 要是留着，谁还知道会不会生出什么事端，如懿从不喜欢冒险，要将一切事宜扼杀在摇篮之中。 如今整个后宫，都算是如懿的自己人，也为她们谋划了一番。 首先是魏嬿婉，她这些时日一直得皇上欢心，便升了嫔位，封号为令。连带婉贵人都升了上去，毕竟她一直都在这个位分，多年不动很是尴尬。 其次便是舒嫔，自孝贤皇后崩逝，她便停下了坐胎药，没想到稀里糊涂的有了身孕，这可是皇帝的忌讳，思量之下，舒嫔也是下了狠心，断送了这个孩子。 身子虚弱，再也不能生育，足以让皇帝放宽心，如懿以此为由，请求皇上晋升舒嫔的位分，以示宽慰，择日舒嫔就被晋升为舒妃。 再是江与彬，他是惢心所爱之人，惢心伺候了自己这么久，如懿自然要为她打算一二。索性齐太医告老还乡之前举荐了一番，他自己医术精湛，便很成功的接任了院判一职，等到合适的时机，便将惢心嫁出去。 姑娘家家的，怎么能一辈子待在紫禁城这种地方。惢心一走，如懿身边便没有了伺候的人，如懿自然早就注意了容佩，只是她的锋芒太过，不能直接收入麾下。 早在如懿晋升贵妃的时候，如懿就让李玉暗中照顾着，好好磨磨她的性子，要知道，现在的如懿可是温婉恭顺的，不需要这么刚烈的宫女护着，所以磨练了几年，将她的性子打磨好，现在一直在调教宫女，也是一位掌事姑姑，比起前世，不知道好了多少。 孝贤皇后崩逝的第二年，如懿便将其放到自己身边，做了翊坤宫的掌事宫女。 转眼又是一年，孝贤皇后丧期一过，皇帝叫礼部算好了日子，如懿提前一日去慈宁宫拜见。 要说对太后的礼数，如懿从来周到，每日晨昏定省，都会带着嫔妃们前去请安，比起孝贤皇后在时，不知道恭顺了多少，太后自然满意。 “过了明日，你就该叫哀家一声皇额娘了吧！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你，可见哀家那些话，大多你是听进去了。” 太后坐在上位，看着如懿，眼中带了笑意。 “臣妾承蒙太后垂怜，才有如今的日子，臣妾心存感激，往后的日子，还请太后继续垂怜。” “好说，等你称了哀家一句皇额娘，与她们自然是不同的，哀家自然疼你。” 正文 第133章 册封皇后 乾隆十五年，孝贤皇后富察氏二十七月丧期满。七月初十日，皇帝正式下诏册立皇贵妃那拉氏为皇后，于八月初二日举行册立礼。八月初三日，行册立皇后的庆贺礼，并恭上皇太后徽号册宝。八月初四，以册立皇后并加上皇太后徽号，诏告天下。 虽然只是册立继后，但皇帝为本次立后“诏赦天下” “大加赏赉” 。这也是清朝自顺治十三年册封董鄂氏为皇贵妃后第一次因册立后妃赦免罪犯。 在诏书中，皇帝不仅下令停本年秋决，缓决五次以上者，量予减等；允许被判处死刑的内外监候质审干连人等保释；赦免内外王公文武官员及外藩蒙古王公大臣议罚，还赏赐了上三旗包衣佐领下拜唐阿、太监、上三旗辛者库当差妇人，几乎涵盖了全体承担内廷服务的工作人员。 免除乾隆9年以前全国各地积欠钱粮，令各省州县官借助当地贫民籽种以资耕作；扩大当年国子监招生范围，命“各省儒学，以正贡作恩贡，次贡作岁贡”；赏赐全国年老妇人，其中包括八旗七十岁以上妇女和普通平民八十岁以上妇女；允许年老伤病兵丁的子、孙、弟、侄替补其职位，以资养赡。 继后的册封使、宣册女官等人共受赏绸缎60匹，而按照雍正元年册立原配孝敬宪皇后的先例，皇后册封使及宣册女官只需受赏绸缎52匹 ，与之相比，足足多了八匹，细微之处可见诚心。 除此之外，皇帝帝还赏赐了王妃以下、宗室公妻以上；内外公主以下、县君以上的贵族女眷，并再次遣官致祭“五岳、四渎、及先师孔子阙里等处。 这些都是为了封后而积攒的功德，也是皇帝表示对如懿的重视，真正到了册封这一日，比起当年孝贤皇后的册封礼，不遑多让。 上御太和殿宣制。命大学士公傅恒为正使，大学士史贻直为副使，持节赍册、宝册立摄六宫事皇贵妃那拉氏为皇后。 傅恒作为先皇后的弟弟，又是如今皇帝倚重的大臣，地位非凡，因为先皇后所做的事情，皇帝没有告诉如懿，便这样安排，算是赎罪。而傅恒也听说过，这位皇贵妃在姐姐生前，尽心尽力，恭顺有加，便欣然接受。 “朕惟乾始必赖乎坤成，健顺之功以备；外治恒资于内职，家邦之化斯隆。惟中阃之久虚，宜鸿仪之肇举。爰稽茂典，用协彝章。 咨尔摄六宫事皇贵妃那拉氏：秀毓名门，祥钟世德。早从潜邸，含章而懋著芳型；晋锡荣封，受祉而克娴内则。噙躬淑慎，洵堪继美于兰帏；秉德温恭，信可嗣音于椒殿。往者统六宫而摄职，从宜一准前规。 今兹阅三载而届期，成礼式遵慈谕。恭奉崇庆慈宣康惠皇太后命，以金册金宝立尔为皇后。 尔其祇承懿训，表正掖庭。虔修温凊之仪，洽观心于长乐；勉效苹蘩之职，端礼法于深宫。逮螽斯樛木之仁恩，永绥后福；覃茧馆鞠衣之德教，敬绍前徽。显命有光，鸿庥滋至。钦哉！” 册封皇后，如懿居住的宫室也就从翊坤宫到了坤宁宫，坤宁宫一直以来都是皇后的居所，皇帝已经命人布置了一番。 册封完毕，如懿赏赐了参与册封礼的各位命妇，拜见了太后，便脱去了朝服，回到坤宁宫，还是以往的打扮，只是带着简单的绒花，她的节俭只节俭该节俭的地方，没有消减各宫的开支，更不会消减对宫人的赏赐，前世的亏，她已经吃的够多了。 如懿坐在坤宁宫主位上，气质完全不同，众嫔妃依礼拜见。 “臣妾（嫔妾）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诸位妹妹不必多礼。” “谢皇后娘娘。” “方才你们也累坏了，朝服轻易不穿，一套下来，压的人受不了，天又热，我已经叫人备好了绿豆冰沙，此时用正好。” 当了皇后，如懿也没有自称本宫，还是依旧称我，这无疑拉近了与众人的距离，有些人还认为皇贵妃当了皇后，便有了距离。 “皇后娘娘思虑周全，是我等的福气。” 话音刚落，容佩又叫宫人拿出来给各位娘娘的赏赐，都是款式不同的耳坠，只是因为位分不同，能用的东西也不同，但都是她们喜欢的款式，可见皇后娘娘的用心，众人不胜感激。 “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的，希望诸位妹妹不要嫌弃。” “皇后娘娘说的什么话，臣妾很是喜欢，这就戴上。” 海兰自然是第一个响应的，当着众人的面就戴上了耳坠，其他人见状，同样如此。 如懿展颜一笑，众人其乐融融，这才是后宫该有的日子。 “妹妹们喜欢就好，今日还有一桩喜事，我身旁伺候的宫女惢心要出嫁了，她与江太医青梅竹马，年纪也到了。”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历来可极少有人是在宫里出嫁的。” 纯贵妃笑着说道，皇后娘娘真是大气，因为在宫里出嫁，大家都看着，嫁妆肯定不能少。 “惢心伺候我多年，我也算得上是惢心的娘家人了，自然要为她打算。” 前世惢心为了自己瘸了一条腿，如懿一直心怀愧疚，给了惢心几张京城的地契还不够，又在外面请额娘按照乌拉那拉氏女子出嫁的标准，准备了嫁妆，一共六十四担，就连百年之后的棺木都准备好了，称得上十里红妆。 将她这一辈子的吃穿用度，都准备好了，嫁衣的红盖头还是如懿亲自绣的，想着惢心出嫁，心里终究是有些不舍，但还是高兴，她可以离开这座鸟笼了，有自己的自由天地。 惢心穿着嫁衣被容佩扶了出来，对着如懿拜了三拜，红盖头之下，早已泣不成声，她如何舍得娘娘。 “好惢心，嫁了人就不能随心所欲了，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但若是谁敢欺负你，我也不会饶恕了去。” 如懿眼眶发红，脸上仍是笑意，这样好的日子，应该笑才是。下方的宫女见状，心里不知道有多羡慕，得皇后娘娘亲自送嫁，那是多大的福分。 “奴婢都记下了，还望娘娘照顾好自己的凤体，奴婢以后不能在娘娘跟前伺候了，也会日日祈祷，望上苍保佑娘娘，福寿安康。” 说完，又是拜了三拜，极尽诚心。 如懿走了下去，将惢心扶了起来，带着她走出坤宁宫，一直送到自己能走到最远的宫门处，才停住脚步。 一路上的宫人看着，羡慕极了，谁不道一声有情有义，关于皇后娘娘的风评，更好了。 正文 第134章 得见额娘 册封皇后，母族得以探望，以前做贵妃的时候，虽然也能来看，但远没有今日来的痛快，自己的女儿被封为皇后，自然是十足的高兴。 “臣妇给皇后娘娘请安。” 每次来，那拉夫人总是不会乱了礼数，如懿上前扶住。 “女儿见过额娘，好不容易才能进来一趟，就不必管这管那了。” “礼不可废，如今你是皇后，额娘更要注意才是，要是被旁人知道，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说完，如懿只是笑笑，拉着额娘坐在一旁。 “额娘说的是，不知阿玛的咳嗽可好些了？” “老毛病了，还是那样。倒是你，在这宫中，过得好不好？额娘虽然高兴你做了皇后，但是继后最是难做，我看皇上对于孝贤皇后的态度，日后只怕多有比较，你性子刚烈，哪里忍受得住。” 如懿成了皇后，乌拉那拉氏一族的地位水涨船高，不知多少人要来拜访，但都被纳尔布拒绝了，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姐姐的下场。如今这位皇帝，猜忌心同样很重，越是身居高位，就越是如履薄冰，他们能做的，就是老实本分，皇帝才会放心。 那拉夫人哪里不知道，自己的女儿骨子里依旧有着乌拉那拉女子的刚烈，享有国母的尊荣，自然值得高兴，但那个位置肩负的责任，同样是令人感叹，她就怕，女儿太过在乎皇帝，到时候，伤心的还是自己，一如当年的景仁宫。 “额娘放心，乌拉那拉氏，绝对不会再出第二个弃妇，我来日也会和皇上死同穴，我不会走姑母的老路。” 如懿知道自己的额娘担心什么，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宽慰，她要一直保留这份尊荣，成为大清的太后。 “你明白就好，身为嫡妻，最重要的就是有容人之心，也要明白色衰而爱驰的道理。做了皇后，母仪天下，就如同那佛堂供奉的菩萨，慈悲心肠，还要不争不抢，照拂嫔妃。” “女儿都明白，只是希望额娘和阿玛亦是如此，我们乌拉那拉氏好不容易走到今日，绝对不能前功尽弃。大清朝只有一个人可以呼风唤雨，那就是皇上，只有恭顺，才有我们乌拉那拉氏崛起的时机。” 乌拉那拉氏一直谨小慎微，恪守本分，从不逾越，只忠于皇帝，才有了如今的局面，如懿能成为皇后，自然也有这方面的考量，皇帝便是断定，他们没有野心。 “明白，这次你册封皇后，王公大臣都想来拜见，你阿玛都一口回绝了。倒是你妹妹的婚事，要提上日程，我总是想着，要给她寻个好人家。如今来提亲的也多，皇亲国戚，各部官员都有，我拿不定主意，所以想问问你的意思。” 自古女子嫁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女子说话的权力，只能任人摆布。 “依我的意思，自然是要找一家门当户对的，主要是看小妹喜欢，若不是我被封为皇后，哪有这么多的恭维，一味嫁去高门显贵之家，未必有这么大的好处。 如今她是大清皇后的妹妹，身份自然不同，但我只希望她能找到一个两情相悦的良人，可以相伴一生，可以体会人间至爱。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这便是如懿对妹妹的期待，如今她的姐姐是皇后，天下的好男儿，自然是任她挑选，不必急于一时，也不必做那笼中之鸟，如懿所期盼的爱情，寄托在妹妹身上。 “我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了，便由她自己去选。” “额娘还是要掌掌眼的，她年纪小，容易被骗。” “这是自然，对了，你先前叫我打理的家产，得了不少银子，家里用不上，你都拿着，日后还要打赏下人，不能小气了。” 说完，那拉夫人掏出一大把银票，如懿很是感激，自家阿玛额娘一大把年纪，还要操劳，但自家的田产铺子确实不少，可不能浪费了。 “跟额娘，我就不客气了，女儿确实需要用钱，额娘在家中要保重身子才是，听说嫂嫂又生了一个小侄女，很是可爱。” “哈哈，你兄长说的吧！得了一个女儿，不知道有多高兴，眼下他也正经起来，我便不说他了。” “可不是，额娘还是要说，哥哥是乌拉那拉氏的顶梁柱，日后也会是我的依靠，叫他上进些，不可前功尽弃了。” 听到此话，那拉夫人也是苦涩，自己的女儿到现在都没有生养，历来没有子嗣的皇后，做的何其艰难，只怕要吃不少苦，旁人只说皇后的尊荣如何，哪里知道其中的苦楚，在这宫里，冷暖自知。 “我会耳提面命的，只是女儿，你自己也要注意，额娘会日日在佛堂祈祷，皇后娘娘福寿安康。” 如懿听着，眼眶发红，她知道，额娘是在心疼自己。如今做了皇后，腹中也该有所出了，眼下皇帝并不在意，但随着日子过去，日后就会成为一根刺，如懿自然要早作打算。 所以防着有孕的手段就要停下，尽快怀上一个孩子，稳固自己的地位，让皇帝无话可说。 “女儿明白，请额娘放心。” 说罢，那拉夫人起身就走，她们是不能在宫中待久了的，哪怕是皇后的母族，同样如此。 正好此时，嬿婉前来，看着如懿的亲人，有些感怀，如懿看出来了。 “可是想家人了，眼下你已经是令嫔，可以叫人过来看看，有我在，他们不敢如何。” “多谢娘娘，但还是算了，嫔妾知道他们的德行，姐姐既然替嫔妾摆脱了他们，就不必再念了，嫔妾就只有皇后娘娘您这个姐姐了。” 嬿婉摇了摇头，既然选择了往前走，就不必回头看，而且皇后娘娘待她如妹妹一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有些人，注定不能相见。 “那我这个做姐姐的，可要提点你一句，皇上多去永寿宫，你也要仔细身子才是，好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再过一阵子，新人就要进宫了。” 嬿婉听着，面色发红，有些不好意思。 “好姐姐，这哪里是我能决定的，你就别取笑我了。” “好好好，不说了，过段时日，确实会有新人进宫，还是蒙古族的女子，年纪比你小一些，应该合得来，你多了解一些蒙古族的规矩，到时候也好亲热一些，多交几个朋友。” “是，嫔妾都记下了，那今日，嫔妾能在坤宁宫用膳吗？” “当然了，容佩，去叫海兰过来。” “不用叫了，我自己来了。” “海兰姐姐。” “你我倒是想到一块去了，永琪，快，见过令娘娘。” “皇额娘安，令娘娘安。” “诶，真乖，快让皇额娘看看。” 正文 第135章 新人进宫 自从皇贵妃封了皇后，六宫清宁，嫔妃们都一团和气，皇帝的心情也顺畅不少，太后更是满意。 正如她所想，如懿做了皇后，不知道会有多体谅，晨昏定省的请安，从来不缺，在礼数上极为周到。嫔妃们去坤宁宫请安，桌子上摆着的永远是自己喜欢的茶水和糕点，对于孩子们，皇后娘娘也是一样疼爱，小到吃食，大到婚事，都会事无巨细的问候。 如懿身为大清国母，中宫之主，就有照拂嫔妃，爱护孩子的使命，身为六宫之主，怎能不做好六宫之伞。 这些，皇帝都看在眼里，这才是他心心念念的皇后，只做自己的份内事，从不多话，温柔体贴，今年的选秀，也是她一手操办，皇帝只需要看一眼就是。 选秀那一日，皇帝左看右看，没有什么瞧得上的。 “就这些了？” “皇上，这批还是没有满意的吗？若是全部发还的话，恐怕朝堂之上该有意见了，皇上就随便点几个，左右有臣妾照应着。” 如懿轻声细语，皇帝自然愿听，也知道这是祖宗规矩，若是真的一个都不选，于礼不合，当下思索。 “还是请皇后为朕选几个吧！皇后的眼光，朕总是放心的。” 如懿只是笑笑，完全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选的好就算了，要是选不好，日后还得说她的不是。 “皇上，这几个都是家世清白的，而且模样端正，皇上看看？” 如懿挑了几人出来，都是前世选出的人，皇帝只是看了一眼，并无什么兴趣，随意指了三个。 “就她们吧！” “是” 三人被选中，都封了一个常在，分别是平常在、揆常在、秀常在，如懿叫她们住在储秀宫。 “皇上，富察氏送进宫来的女子，应当如何安排，还有蒙古送来的，也都到了封赏的时候，她们的家族，都是皇上的得力助手，应当以示恩宠才是。” 富察氏的女子是孝贤皇后的侄女，昔年孝贤皇后崩逝之时，富察氏便想让她入宫，如懿以守丧之事，挡了回去，如今倒是不行了，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听说模样和孝贤皇后有几分相似。 以皇帝的性子，自然会宠爱一番，以彰显自己是何等的顾念旧情。 “孝贤皇后到底伺候朕多年，既然是她的族人，便宽厚一些，封为晋嫔。巴林王近来很是得力，他的女儿便封为颖嫔，另一位则为贵人。” 皇帝思索之后，说出这番话来，如懿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对付晋嫔的办法，既然进来就是与自己作对的，那就没有必要留下，如此对孝贤皇后念念不忘，就下去陪她吧！ “皇上思虑周全，臣妾会安排下去，不会让几位妹妹受了委屈。” “有皇后在，朕很放心。” 说罢，如懿回到坤宁宫，海兰已经在等着了，她也知道了有人要进宫的消息。 “姐姐，看来这次进宫的人不少，我看着那位富察氏的女子，貌似有些不服。” 海兰眼睛一转，心里就有了对策，对于敌人，她从来不心慈手软。 “我自会教她，什么叫做心服口服。昔年孝贤皇后崩逝，富察氏便想送她进来，她可是按照继后的标准培养的，只是心思太急了，德不配位，如今坐在凤位上的是我，她又能如何。” 不是如懿看不起她，而是在她一进宫的时候，命运就已经注定好了，若是她肯安分守己，如懿自然有容人之心，可她非要兴风作浪，那如懿眼里也容不得沙子。 “看来姐姐早有打算，不恭顺的人，如何能在宫里安稳的生活，何况当年孝贤皇后所做的事情，无法叫人心服口服，大家心里都还记得，若是晋嫔嚣张，又有谁会亲近。” 孝贤皇后人虽然走了，但是做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皇上如此怀念，更是时时刻刻悬在头顶的一把刀，生前不见得有多荣宠，死后倒是哀思不断，如何不叫人心寒。 “是啊！孝贤皇后对我情深义重，我自然要照拂她的侄女，处处照顾，事事忍让，让她知道，我这个皇后是泥捏的，这样才好施展她的手段，我们才能看一出大戏。 她既然是奔着皇后之位来的，那就让她好好肖想，让她有成功的可能。” 希望之后的绝望，是送给她最好的礼物。 如懿记得，有一次皇帝的身子突然虚弱，心中惶恐，可是喝了不少鹿血酒，鹿血酒霸道，会伤了身子，既然皇帝乐意，自己这个皇后自当体贴，但罪魁祸首可是晋嫔，仗着皇帝宠爱，对皇后言语不敬，做下如此悖乱之事，也不知道孝贤皇后在天之灵，会不会保佑她。 “便是如此，姐姐当了皇后，也杀伐果断起来了，我为姐姐感到高兴。” 海兰笑意盈盈，她早就想好了，若是姐姐优柔寡断，那她就出手，断送晋嫔。 “我只是不想对孩子下手，紫禁城的孩子本就艰难，若是我再肆意妄为，还能活下几个，就当是为了我们积德吧！好好教导永琪，近来皇上总是夸赞，更要仔细。” “我都明白，偶尔我也会送永琪去太后身边，这孩子似乎挺喜欢陪太后抄佛经的。” “那便好，我朝素来以孝治天下，孩子聪慧，咱们做额娘的，更要给力才是。” 如懿深知，长远的谋划更要谨小慎微，绝对不能前功尽弃。 “我都明白，时候也不早了，姐姐早些休息。” “一路小心。” 如懿站在宫门外，看着海兰离去的背影，随后便吩咐下去。 “容佩，佛堂的光太暗了，点上几盏长明灯吧！今夜难有睡意，我要去佛堂诵经祈福。” “是” 坐在佛堂里，手中珠串不停，如懿心中默念，目光却是直视佛像，余光看着跳跃的烛火，一切尽在不言中。 其中有一盏烛火摇摇晃晃，貌似是油不够了，怕是有早夭之相。这样羸弱的烛火，怎么能够上供桌，有失礼佛的诚心，如懿心善，还是让它烧着，是油尽灯枯，还是中途夭折，全看自己的选择啊！ 正文 第136章 新人拜见皇后 次日一早，众嫔妃在坤宁宫拜见皇后，老人早就坐在位置上了，新人正等着拜见。 晋嫔与颖嫔走在前头，后面是恪贵人与三位常在，六人一同行跪拜大礼，如懿端庄持重，温柔得体，抬了抬手。 “嫔妾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不必多礼，入了宫就都是姐妹，往后要为皇上延绵子嗣才是，都坐吧！” “多谢皇后娘娘。” 话音刚落，晋嫔率先坐下，目光打量着皇后，心中愤愤不平，如果不是这位，眼下坐在凤位上的，就该是自己了。 如今看着，说是与皇上情意绵绵，也没什么特别的，论样貌，不是最为出众的，论才华，未必有自己好，这样的人，如何能够长久地坐在皇后之位上，德不配位。 自从孝贤皇后病了，族中就开始培养自己，一切都是按照继后的标准，那几年，自己也是按照这样的道路走着，可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那她努力的那几年，又算什么，所以她当然会恨。 如懿一句话，就断送了她的指望，可事实上，就算没有如懿，富察氏的人也不可能出任第二任皇后。 感受到晋嫔的目光，嬿婉看在眼里，嗤笑了一声。 “晋嫔这么盯着皇后娘娘看，可是叫人害羞了，皇后娘娘位正中宫，母仪天下，风评极好，宫中谁人不知，就是朝野之外，也颇有贤名，想来晋嫔也是听说了，才会这般仰慕。” “令嫔姐姐说的是，嫔妾素来听说皇后娘娘的事迹，那可不是一般的宽容大度，嫔妾记得，昔年令嫔姐姐可是在皇后娘娘身旁伺候的。” 晋嫔反怼一句，嬿婉倒是没什么感觉，她说的是事实，无从反驳，像皇后娘娘这样的主子，谁不喜欢。但是这句话，可是说到仪嫔身上去了，她也是皇后身旁的婢女出身。 “那又如何，当年我也是孝贤皇后跟前伺候的，英雄不问出处，正如皇后娘娘所说，入了宫，大家就都是姐妹，哪有那么多心思。” 仪嫔言语之中，已经有些不悦，原本以为是先皇后的侄女，还可以亲近一番，想不到竟是这般瞧不上。也罢，人家富察氏家大业大，自己哪里高攀得上。 “嫔妾无心之言，姐姐不要怪罪才是。” “好了，还是尝尝桌上的点心，喝口茶水，说这么多话，口干舌燥的。” 愉妃抬眸，挑眉一看，晋嫔低下目光。 “也是，好好尝尝，这是皇后娘娘特意吩咐熬煮的奶茶，也不知道两位蒙古来的妹妹能不能喝惯，是不是和家乡一样的味道。” 嬿婉指了指她们桌上的东西，奶茶配奶酪块，是蒙古人常吃的点心。 “嫔妾多谢皇后娘娘挂念。” 颖嫔的年纪还小，自然开心，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学了这么久的规矩，一点也没有草原好玩。 “你笑的这般天真烂漫，巴林王一定很疼你吧？” 如懿笑着说话，轻声细语，温柔极了，在来的时候，颖嫔就听说了这位皇后娘娘的一些事迹，听说还是一位继后，但是做的极好。 “回皇后娘娘，父王膝下就我一个女儿自然宠爱，嫔妾在家乡野惯了，要是日后有什么失礼之处，还望皇后娘娘不要怪罪。” “我看你规矩学的很好，紫禁城是讲规矩的地方，出了门你是皇上的颖嫔，关起门来，便做你自己吧！我听说你们蒙古族那边无论男女，都喜欢骑马？” 颖嫔没有想到，皇后会这么回答，还真是别出心裁的回复，她原以为要被折断翅膀。 “是，在草原上自由自在地奔跑对于嫔妾而言，是天下一等一的开心事，要是皇后娘娘尝试，也会喜欢的，草是那么绿，天是那么蓝。” 颖嫔说的令人心驰神往，但她们都是被关在皇宫之中的人，如何能够出去，一辈子就在紫禁城了，生老病死，如懿当然只是笑笑，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你说的令人向往，肯定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六宫之中，只有延禧宫地方大，我叫愉妃搬到翊坤宫去，替你们做了一个小马场，大马是放不了，但是小马驹可以。你便与恪贵人住在一处。” 听到此话，颖嫔与恪贵人连忙拜谢，皇后娘娘这样用心，她们自然喜欢。 晋嫔看着，心中冷笑，还真是会收买人心。 “皇后娘娘，这于礼不合，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嫔妾可不记得宫规上有这么一条。” 颖嫔收回一个笑容，转头看向晋嫔，讨嫌。 “晋嫔，不可对皇后娘娘无礼。” 纯贵妃眉目微皱，锋芒毕露的人，没有人会喜欢。 “贵妃娘娘，嫔妾并非对皇后娘娘无礼，只是不解罢了，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你既然称本宫一句皇后，那就该知道，本宫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是六宫之主。宫规上自然没有这一条，但刚刚有了，本宫说的，晋嫔可服气？” 如懿挑眉一看，眼神一扫，有股冷冽的风刮过。 晋嫔只感觉到了挑衅，对方似乎在说本宫坐在了你最想坐的凤位上，所以对你赏也是罚，罚也是赏，今日便要教你什么叫做心服口服。 “皇后娘娘既然这么说了，嫔妾心服口服。” “晋嫔嘴上说的好听，心里也不知道怎么想，皇后娘娘以身作则，我等嫔妃自当敬服，晋嫔刚来便如此，岂不是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令嫔娘娘可真会说话，嫔妾可没有这个意思，还望不要曲解了才是，嫔妾只是不解，这才询问，也断然不是那阿谀奉承之人。” “是与不是，谁知道呢？” 嬿婉挑眉一看，喝了一口茶水，随即不再去看。 晋嫔横视一圈，发现只有舒妃漠不关心，神游在外，似乎是个很好的盟友，其他人都被皇后收买了。还有三个新来的常在，都说家世不高之人，可以为自己所用。 “还望皇后娘娘明鉴，嫔妾绝无此意。” “本宫自然知道，不会怪罪，还是那句话，入了宫，大家就都是姐妹，多为皇上延绵子嗣才是。 晋嫔，你身为孝贤皇后母族之人，理应去长春宫祭拜一二。好了，我也乏了，各自回去吧！” “臣妾（嫔妾）告退。” 如懿知道，晋嫔一定会去长春宫祭拜，但是自己去，和被点名去，可是不一样的。宫中只会说是皇后娘娘心中惦念，提醒晋嫔，哪里会说晋嫔有情有义。这个哑巴亏，晋嫔是吃定了。 正文 第137章 皇帝体弱 如懿一声困乏，众嫔妃起身告辞，晋嫔与几个新人都是刚入宫的，关系自然亲厚一些，只是与颖嫔和恪贵人关系好不了，方才那阵发言，直接就分道扬镳了。 晋嫔与那三位常在走在一处，姐姐妹妹的叫着，格外亲热，她们都是官宦人家的女子，只是家中位卑职小，战战兢兢的，如今富察氏家的女儿来与她们交好，自然受宠若惊。 “姐姐，这晋嫔怎么这么大胆，敢直接顶撞皇后娘娘？” 恪贵人与颖嫔都是蒙古嫔妃，关系自然亲厚，不是都说皇宫之中听皇后的嘛！ “你有所不知，晋嫔是先皇后的侄女，乃是富察氏一族，富察氏满门权高位重，只怕是专门培养来当继后的，只是皇上选了如今的皇后，她心中自然不服，家世便是她的底气。” 颖嫔虽然看着年轻，但心里什么都知道，巴林王膝下只有一个女儿，知道她要去紫禁城，自然会教她生存之道，也一直教导，蒙古四十九部就是她的底气。 “原来如此，可是皇后娘娘看起来人很好，对咱们都一应照料着。” “这我倒是听说了，宫中对于皇后娘娘的风评很好，今日我看各位娘娘桌子上的点心都是不同的，就连杯中的茶水也不同，怕我们喝不惯，还换成了家乡的奶茶，可见皇后娘娘心细如发，御下有道。 就连安排的宫室都是花了心思的，这样的一个人，应当是个很好的人，而且还不是皇后的时候，她的名声就很好了，先皇后病重，多是她在跟前照顾。 前几年嫁到科尔沁部的和敬公主，咱们也见过，我曾问过她几句，她告诉我，若是在宫中无依无靠，便找现在的皇后。就连先皇后的女儿都能如此说，可见皇后娘娘的为人。” 颖嫔知道自己的宿命，但总不能天天盯着一个画像看，她自然会想法子打听一些消息，先前回来的恒娖公主，她也是见过的。 “姐姐说的是，那咱们可不能和晋嫔有什么关联，这样一个不敬中宫的人，只会眼高手低，与她交好，平白落了身份。” “倒也不是，咱们在宫中，倚仗的是自己的家世，不用看她人眼色，只要咱们安分守己，皇后又能如何。交不交好的，为时过早了，咱们先静观其变，好好熟悉熟悉，再说其他。 我只能说，皇后娘娘是个值得敬重的人，但是家里把我们送过来，是为了族中的荣耀。咱们都是新人，很多事情，不用心去看，哪里看得清，这里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住的每一个宫室，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颖嫔心思大胆，深知自己来到紫禁城的目的。恪贵人胆子小些，晃头晃脑的，似乎被她的话吓住了。 “姐姐，你可不要吓我。” “好妹妹，好人在紫禁城是活不长的，皇上有这么多妃嫔，要是都好好养着，哪里住得下。你也不想想，这么多新人进来，自然就有不少老人离去，多长个心眼吧！” 听到这句话，恪贵人只觉得遍体生寒，紫禁城就是一个吸血的魔窟，可她又不得不进来，为了母族的荣耀，自己就要做这笼中鸟。 “姐姐，以后咱们就真的成了金丝雀了。” “金丝雀又如何，咱们这种人家，生下来就注定了，既然改变不了，那就接受，但是绝不能委屈了自己。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日后就跟着我吧！明哲保身还是没有问题的。” “那就谢谢姐姐了。” ………… 安排完相关事宜，如懿便去了养心殿，告知皇帝一声，顺带给他送去一些点心，表示自己的关心。如今皇帝也已经四十多岁了，头上生了几根白发，格外注重养生。 如懿到养心殿的时候，皇帝正在打五禽戏，突然脚下一软，如懿赶忙上前扶住，才发现，皇帝头上已经全是冷汗。 “皇上，这是怎么了？” 如懿一脸担忧，用手帕擦去皇帝额头上的汗。 “快传太医。” “只是有些力不从心了，也不知怎的，突然没有了力气，如今才不过四十，便感觉力不从心了。” 皇帝突然有些害怕，先帝的寿命并不长，他害怕和自己皇阿玛一个下场，可他每日都会进补，怎么会成这样，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越是身居高位，越是害怕。 “皇上乱说什么，皇上春秋鼎盛，正值壮年，只是操劳过重，宵衣旰食，身子累了，好好休息一阵，便可恢复如初了。” 如懿嘴上安慰，心里却想着其他事情。皇帝这个时候感觉力不从心，后面越来越害怕，才喝起鹿血酒，进补起来。生鹿血混入酒中，最是伤身，这个消息不得告诉晋嫔，好圆了她争宠的心。 这些年来，皇帝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如懿都是顺从，让他纵欲，这样才好坏了他的根基。既然他觉得喝鹿血酒可以进补，那不如让太医想一个温和的法子，鹿血酒可以喝，只是不会太快伤身。 “朕都知道，所以朕才会怕，若是朕真的有什么不测，天下百姓又该如何，朕始终牵挂的是大清的江山社稷。” “臣妾知道，皇上是万民的君父，自当为了天下苍生考虑，只是皇上也要顾念自己的龙体，太医很快就到了，皇上不要多想。” “嗯” 皇帝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直到太医把脉之后，说没事，只是有些操劳过度，才会这样，皇帝才慢慢放下心来。 “皇上，正如臣妾所言，只是太过劳累，皇上万万要保重好龙体，要不然臣妾如何自处，后宫的嫔妃又当如何。” “如懿，朕都知道，这些年多亏了你，朕过得一直很舒心。” “皇上说的什么话，臣妾是皇上的妻子，伺候好皇上是臣妾的本分。” 如懿一直是那副温顺恭良的模样，无论是做娴妃，还是做皇后，她的眼中是一直有皇帝的，皇帝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她的爱意。 “你的心思总是如此。” “皇上先睡一觉吧！睡一觉醒来，便什么都好了。” “好” 如懿伺候皇帝睡下，叫李玉点上安神香，便离开了养心殿，心中思索，随即吩咐下去，这几日的绿头牌，都挂新人的。 机会如懿已经提供了，就看晋嫔能不能把握了。 正文 第138章 得宠 自从皇帝那日力不从心，已经一月没有宠幸嫔妃了，那些新人还以为入了宫便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一朝恩宠，好平步青云。 晋嫔倒也是沉得住气的人，拉拢了那三个常在，又多方打听，才知道是什么原因，按照规矩，新人来了，皇帝应该依次去一趟，可眼下皇帝哪里都不去，偶尔来坤宁宫也是让如懿推拿一番，不会留下过夜。 如懿猜，他大抵是怕了，不过一个月过去，太医应该安了皇帝的心，他也问过太医，只是一时体虚，并不是什么大病。 终于在一天晚上，皇帝翻了绿头牌，雨露均沾，新人宫里都去了一次，晋嫔也是个有手段的，后面皇帝连着几日都去了，那个得意劲，谁看不出来。 就连请安的时候，走路都带风了，面对如懿昂首挺胸，如懿并不理会，只是宽慰其她人几句。 这一日，嬿婉来了，如懿正在插花，心情正好，自从跟她做对的人都走了，心情都舒畅许多，也多了一些闲情逸致。 “皇后娘娘万安。” “嬿婉，什么时候，我们之间也讲这些虚礼了，又不是在外头。” “娘娘，礼不可废，您如今是皇后了。” 嬿婉还是当初的模样，古灵精怪，总有自己的道理。 “皇后又如何，你还是叫我一声姐姐吧！” 如懿并不喜欢，若是连亲近的人都客套起来，那还有什么盼头。 “是，姐姐。” “容佩，嬿婉素来喜欢喝的西湖龙井泡好，再拿几碟新做的点心来。” “是” “姐姐，如今晋嫔被皇上那样宠爱，您倒好，不急不躁，还有心情插花。” “急有什么用，皇上来就伺候，不来就自己找乐子，这一辈子又不是为了皇上，后宫嫔妃众多，皇上爱去哪里去哪里，何况后宫最忌讳独宠，眼下又算得了什么。” 如懿微微一笑，并不在意皇帝独宠晋嫔，事实上，皇帝宠爱谁，她都没意见。 “姐姐倒是沉得住气，只是看见晋嫔那样得意，嫔妾心中有些愤愤不平罢了。” 嬿婉倒是没什么，主要是替如懿感到不值，一个嫔妃，仗着皇帝宠爱，便敢目无尊卑，成何体统。 “不要生气，且让她得意，皇上喜欢，咱们有什么办法，而且你不觉得，她长的很像先皇后吗？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极了先皇后，皇上追思不断，聊以慰藉也是人之常情。 先皇后走了几年，皇上还是哀思不断，有这么一个人陪着，也是好事。她越是得意，我就越是要有容人之能，不必为了这样的人而烦恼。” 在如懿眼中，她还能蹦跶多久，这个年都过不好喽。 “嫔妾明白，嫔妾记得，鹿场如今有不少健壮的雄鹿，宫里没什么活动，姐姐该安排一番，叫咱们一块去赏鹿不是，也好过终日无聊。” “好啊！不过光赏鹿有什么意思，还得吃烤肉呢！颖嫔与恪贵人最为擅长，咱们也能尝尝蒙古族的烤肉。” 一说到这个，如懿就来精神了。 “那姐姐可得挑一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大家都高兴。” “自然。” 过段时日，如懿挑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日头也不会太烈，正适合出门活动，众人早早就到了，唯有晋嫔姗姗来迟。 “嫔妾来的不巧了，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晋嫔用心打扮了一番，穿的那叫一个花枝招展，海兰轻笑了两声。 “晋嫔妹妹这身衣服，还真是别出心裁。” “多谢愉妃姐姐夸赞，这是前几日，皇上赏的，嫔妾想着皇后娘娘邀约，便穿了出来。” 晋嫔笑着说话，余光看向皇后，发现皇后并没有什么神情变化，心中不屑，如此软弱之人，如何做得皇后之位，该退位让贤才是。 “晋嫔妹妹真是好福气，才进宫多久，就有这样的恩宠，倒是叫人羡慕。” “令嫔姐姐说笑了，都是皇上抬举，哪有咱们说话的份，嫔妾也劝皇上雨露均沾，可皇上总是来，嫔妾只好用心伺候着。皇后娘娘也曾教导，伺候皇上，才是嫔妃的本分，嫔妾一直记得。” “自然，难为你还记得，既然人到齐了，咱们便去看看，鹿场之中新到了一批鹿，颖嫔与恪贵人应当见的比较多。” 晋嫔言语得意，如懿也不理会，只是叫人进去，一味忍让，晋嫔只会变本加厉，这样才好玩。 “我们世代居住在草原，有许多牧场，见到的动物也多，要是遇到鹿群，不知有多壮观，族中也有驯鹿的高手，只是我不曾去学，要不然今日还能给皇后娘娘露一手。” 看着颖嫔那样奉承皇后，晋嫔心中有气，上赶着巴结有什么用，人家未必把你当一回事。 “晋嫔姐姐，你怎么了？” 平常在问候一声，晋嫔摇了摇头。 “无事，只是好端端的，皇后叫咱们来赏鹿做什么。” “哈哈，自然有你崭露头角的机会，咱们看完鹿，就在那里露天烤肉，听说你们蒙古烤肉可是一绝，我心驰神往已久，还未吃过。” “那皇后娘娘可找对人了，烤肉嫔妾与恪贵人都会，保管叫皇后娘娘吃好来。” 这一点，颖嫔颇为骄傲，在族中，经常会有大型的庆祝活动。 “我还听说，一到长生祭，草原部落便会烤全牛，足足要烤六个时辰，那个时候，不分尊卑贵贱，大家都能一起享用，那一天的烤肉才是最好吃的。” “想不到娘娘知道的这么多，嫔妾长这么大，也只吃过几回，确实令人难忘。” 今日出来，众人看着奔跑的鹿，心中舒畅了不少，愉妃与令嫔走在一处，互相聊天。 “愉妃姐姐，嫔妾听说，鹿全身都是宝，但宫中养鹿难道只是为了看吗？” 嬿婉不解，询问出声。 晋嫔走在后面听着，心中不屑，果然是一个乡巴佬，没见识。 “自然不是，有些时候皇上会宴赏群臣，其中便有脍炙鹿肉这道菜，鹿茸也可入药，尤其是鹿血，王公贵族最是喜欢。” “啊，鹿血有什么喜欢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生鹿血放进酒中，可以壮阳，要是体虚喝上一碗，身子都暖和了，只是少有人这么做，太过残忍。” 愉妃压低了声音，但晋嫔还是一字不落的全都听进去了，看着这群健壮的鹿，心中有一个想法在不断酝酿。 “原来如此，我竟不知鹿血还有这个功效，真是好东西。” 正文 第139章 鹿血酒 众人参观完鹿园，便到那边露天烤肉，有说有笑的，如懿坐在那里，面容祥和，岁月静好，一群娘娘说说笑笑，不知道有多惬意，这样的日子才是日子，不必为了争宠而勾心斗角。 晋嫔看着众星捧月的人，心中怨恨更甚，这个位置本来是她的，却被人捷足先登，这叫她如何不恨，看着皇后的眼神，都快冒出火来了，可即便再愤怒，她还是卑躬屈膝。 皇后就是皇后，嫔妃就是嫔妃，天差地别。 家族将她送进宫里，不是来贪图享乐的，她要为富察氏争取荣耀，绝不能像自己姑母一样郁郁寡欢。 先皇后的事迹，她也听过，人也见过，哪有挑起大梁的样子，整日里病殃殃的，满脸心事，只怕是自己逼死自己了。就算皇上无尽追思，又有何用，人都没了，也不会知道。 晋嫔心中发誓，绝对不会像她那般，困死一生。 所以她心中有野心，她要上位，如懿自然如她所愿，紫禁城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上位，可如今坐在凤位上的人的如懿，这便足以说明一切。 如懿已经替她铺好了路，全看她自己的选择了。人这一生，选择是很重要的，有可能是平步青云，也有可能是万劫不复。最后只能走她姑母的老路，这姑侄俩，都不是什么干净人。 …………… 一连半个月，皇帝还是去晋嫔那里去的多，如懿在后宫安慰其他嫔妃情绪，做好一个贤内助的本分。 晋嫔愈发肆无忌惮，有一次晚上，请皇帝饮用了鹿血酒，皇帝龙精虎猛的，深感不错，瞬间感觉身体又年轻了起来。 晋嫔与那三个常在一同进言，说出鹿血酒的种种好处，皇帝想到自己力不从心的那一天，心中深以为然。他是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什么东西是他不能有的，不过一些鹿血罢了，杀了再养就是。 自从登基以来，宵衣旰食，操劳国政，身子疲乏，他也想有片刻松快。 事后，李玉派人传来消息，如懿心中明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全当不知道，皇帝开心就好。 至于其她嫔妃，隔三差五请她们过来喝喝茶，聊聊天，一起做女红，看着孩子们玩耍，消去她们的后顾之忧，好让皇帝好好放松放松。 起初只是隔三差五用上一碗，后面更是变本加厉，一日连朝政都不管了，直接到晋嫔宫中快活起来，晋嫔与三位常在各施手段，将皇帝迷的五迷三道的，鹿血酒一碗接着一碗。 如懿依旧当做没看见，等了两日，朝堂上的大臣开始有意见了，君王不早朝还得了，事情都传到太后耳朵里去了，派人过来，叫如懿去慈宁宫，耳提面命。 如懿早有准备，这个时候已经有了身孕，不得在太后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这几日也是恹恹的，没什么精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去到慈宁宫，如懿屈身行礼。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起来吧！” 太后看着如懿恹恹的模样，问罪的话终究是没说出来，如懿自个起身的时候，脚步一软，差点摔倒，还好容佩在身边扶着。 “皇后，你这是怎么了？” “回皇额娘，儿臣这几日身子便是如此，总想呕吐，神情也是恹恹的，有时候无力，还请皇额娘恕罪。” 听到此话，太后脸上浮现喜色，她是过来人，连忙叫福珈去请太医过来。 “容佩，好好照顾皇后。” “是” 等太医过来，确定是喜脉无疑。 “大喜啊！皇后娘娘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什么？” 如懿装作十分惊讶的模样，完全不敢相信，这么多年，她一直无所出。 “本宫这么多年无所出，真是老天保佑。” “中宫有了身孕，这是天大是好事，只是太医院要仔细照料，皇后的年纪不小了。” 太后在欢喜之余，也想起如懿的年纪，不上不下的。 “太后放心，皇后娘娘身子康健，除非意外，孩子会顺利出世的。” 如懿自然明白，从回来的那一天起，自己就一直在养着被零陵香伤了的身子，如今有这个结果，意料之中。 “那就好，那就好，要赶快将这个消息告诉皇帝，福珈，去看看皇帝在哪个宫室。” 今日原本是来问罪的，没想到有意外之喜，皇后有孕，那些敲打的话到了嘴边，都不用说了。 “皇额娘，福珈姑姑还要伺候皇额娘，还是让容佩去吧！” 如懿自然不能让福珈去，要不然计划就乱套了，容佩的性子已经柔和了不少，不会莽撞。 “也好，将皇帝叫到哀家这来。” “是” 此时的皇帝正玩的不亦乐乎，双眼之下都出现了乌青，一直熬着，看着她们跳舞，喝着鹿血酒，真是享受，仿佛自己还在年轻的时候，快活似神仙。晋嫔四人自然是依着皇帝，又懂情趣，让皇帝很是满意。 容佩过来的时候，宫门紧闭，叫人传话，晋嫔双目一转，嗲里嗲气的。 “皇上，皇后娘娘请您过去呢！” “不去，坤宁宫哪里有这好玩，叫她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 “嫔妾明白了。” 皇帝不见，容佩只好回去复命。 “什么，没请到皇上？” “皇上说不见，而且奴婢看晋嫔宫中大门紧闭的，似乎还有酒气传出，听下人说，皇上已经在那里待了一夜。” 太后听后，面色不悦，如懿急忙请罪。 “皇额娘息怒，是儿臣御下不严。” “你是御下不严，一个嫔位还敢仗着家世越过中宫，成何体统，魅惑主上，荒废朝政，好大的胆子，难怪大臣都告到哀家这里来了。” 太后勃然大怒，一个君王，失了自己的体面，简直荒唐。 “皇额娘，晋嫔到底是孝贤皇后母族之人，皇上那般追思，儿臣自然不敢过多干涉。” 看到如懿那没出息的样子，太后都要气笑了，枉她之前还夸如懿聪明，现在看来，也变得谨小慎微了。这皇后是谁当谁哑巴啊！ “是吗？哀家倒要看看，一个小小的嫔位，还能翻过天去。福珈，走，陪哀家去看看，看看皇帝是不是连哀家也要挡在外头。 皇后，你也跟着，哀家教你一次，看好了，身为中宫，宽厚仁慈自然是好的，可也要有雷霆手段，才能震慑宵小。” “儿臣谨记皇额娘教诲，一定用心体会。” 正文 第140章 即刻绞杀 太后带着人直接来到晋嫔宫室门口，外面人见是太后，连忙跪下，一脸惶恐。 “叫晋嫔出来见哀家。” 太后之命谁敢不从，只能去里面传话，皇帝一听说太后来了，酒气都散了，晋嫔感觉大事不妙，目光看向皇帝，皇帝目光躲闪。 “既然太后叫你出去，便出去，有朕在，不会有事。” 听到皇帝此话，晋嫔只好放下心来，连带三位常在都出了宫门，看到太后身边站的皇后，心中咒骂，皇后自己不敢出头，就搬来太后，真是好手段。 见到来人，浓妆艳抹的，叫人厌恶。 “什么时候，嫔妃也这般恬不知耻，学这些下作手段，跪下。” 听到太后此言，四人吓得瘫软在地，其她人还是第一次见太后大发雷霆，晋嫔心里惶恐不安，皇上不会把她推出来挡刀吧！ “来人，晋嫔魅惑主上，惹得皇帝荒废朝政，扒去她的嫔妃服制，打入冷宫，等候发落。至于这三人，不思劝谏，反而助长气焰，即刻绞杀。” 此话一出，四人瘫软在地。 “太后饶命啊！都是晋嫔逼迫我们干的，我们出身官宦人家，自然知道礼义廉耻，但是晋嫔家世显赫，我们不得不听啊！一切都是晋嫔自作主张，非要拉我们作陪。” 平常在立刻将错误放到晋嫔身上去，表明自己是无辜的。 “不是你说鹿血酒可以壮阳，让皇上多饮吗？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太后明察秋毫，是平常在罔顾礼法，还对皇后娘娘出言不逊，要取而代之。 嫔妾只是一个小小的嫔位，哪里敢拒绝皇上，这也是皇上的意思啊！” 此话一出，晋嫔必死无疑，皇帝是九五至尊，怎么会有错。 如果晋嫔一口咬定是自己的错，看在富察氏的面子上，左右不过禁闭一段时间，皇帝还会念她的好，说不定因祸得福。但要是攀扯到皇帝身上，只怕是死的不够快，事情都被戳破了，皇帝怎么可能允许自己有污点。 晋嫔也是慌不择路了，听到太后要处死三个常在，生怕自己也步了她们的后尘，她再怎么胆大，不过也是十几岁的人，哪里见过这个场面。 “你好恶毒，分明就是你引诱皇上，还左右攀扯，太后明鉴，就是晋嫔为了一己之私，想争权夺利。她拉拢我们，就是为了对抗皇后娘娘，她还想取而代之，成为第二个富察皇后。” 死到临头，秀常在也是拼了，事情都是晋嫔做的，她们只是捧场而已。 “皇后娘娘，嫔妾并无此心啊！嫔妾是孝贤皇后的侄女，您与孝贤皇后最是要好，还请您帮帮嫔妾。” 晋嫔魂都要吓没了，赶紧求助皇后。 “皇额娘………” “够了，今日就是皇帝来了，你也难逃罪责，将她们押下去，别脏了哀家的眼。” 太后直接打断，如懿爱莫能助，还是趁早去和孝贤皇后团聚吧！ 话音刚落，四人就被拖走，连求饶的话也不能说。 太后走进宫中，看到地面一片狼藉，皇帝纵情饮酒，一脸醉态，也是恼怒，一国之君岂是这个样子的，但也不能直接指责，他是皇帝，要留面子。 “皇额娘，您怎么来了？” 皇帝这句皇额娘叫的特别心虚，目光看到一旁的如懿，有些责怪。 “哀家原本是来告诉你，皇后有孕，只是看到这个样子，不知该作何感想。哀家想皇帝是被奸人蒙蔽，并非本心。” “什么，皇后有孕了，朕太高兴了。” 听到如懿有孕，皇帝是真高兴，这么多年以来，皇帝一直心怀愧疚，因为如懿不能生育，老天有眼啊！ “朕确实被晋嫔引诱，才醉心于此，多谢皇额娘点拨，儿子不会再犯了。” 皇帝自然不可能承认是自己想纵情声色，都是她人引诱，如懿心里莫名悲哀，这就是她们争来争去的皇帝，天家最是无情。 “如此最好，那三个常在，哀家已经叫人即刻处死，至于晋嫔，到底是富察氏的女儿，哀家只是将其打入冷宫，听后发落。不过她胡乱攀扯，将罪责全部推到皇帝身上，着实该死，该如何做，皇帝心中有数。” 言外之意就是叫皇帝处死晋嫔，这样的人哪里能留。 听到晋嫔推卸责任，怪到自己身上，皇帝目光之中闪过一抹杀气，此人绝不能留。 “儿子明白，晋嫔突发恶疾，暴毙而亡，念在伺候一场，追封为晋妃。” “嗯～，皇后也是，身为中宫，御下不严，才有如此错事，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养胎，六宫诸事由纯贵妃处理，愉妃协理，直到孩子出世。 皇后，哀家罚你，你可服气？” “儿臣心服口服，是儿臣御下不严。” 如懿自然承认，这可是好事，安心养胎就是，如此也能消了皇帝对自己的怨气。 先前容佩去请，皇帝不见，随后太后就来了，叫他失了面子，皇帝自然会以为是自己去请的太后，叫他难堪。如今受了处罚，自然不会将罪怪到她头上去。 皇帝见状，也不好求情。 “皇帝，你也要注意，皇后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想想你这一个月都在干嘛！许多事情，哀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可大臣都告到哀家这里来了，哀家不能不管。” “儿子明白。” 太后哪里看不出，如懿这是在借自己的势，让她安心养胎，就是给她一个敲打。不过太后不在乎，当初如懿有孝心，太后自然愿意疼她，所以才这么不痛不痒。 “明白就好，哀家乏了，皇帝自行处理吧！” “儿子（儿臣）恭送皇额娘。” 见太后离去，如懿连忙请罪。 “皇上，是臣妾无用，惊动了太后，还望皇上责罚。” “你这是做什么，好不容易才来的孩子，朕不怪你，罪魁祸首不是已经被皇额娘处置了吗？你哪里有错，你只需要好好养胎，给朕生下一个孩子，是男是女，朕都喜欢。” 看到如懿请罪的态度，皇帝也不舍得责怪，都是那个晋嫔，本想着看在孝贤皇后的面子上，抬举一番，没想到这么不识抬举。 “臣妾明白，一定安心养着。臣妾看皇上眼下还有乌青，这就叫人煮好醒酒汤，再让人煮碗米粥，皇上喝下便好好睡一觉，什么事都没有了。” 听着如懿的关心，加上有孕的喜悦，皇帝自然依着。 “嗯，晋嫔的事，让她走的痛快些。” 正文 第141章 送她上路 皇帝一句话，生杀夺予，谁会管你是什么出身，如懿自然按照皇帝交代的办，找了一种见血封喉的毒药，一杯下去，再无痛苦，可怜这才开的花朵，还没娇艳，就要谢了。 也不知道九泉之下，孝贤皇后见到自己的侄女，会是什么感想。 夜晚，如懿带着人去了冷宫，才半日不见，晋嫔就已经变得有些疯癫。这冷宫还真不是人待的地方，谁来了都得疯。想前世自己可是在冷宫待了三年，都是拜皇后所赐，如今她的侄女进了冷宫，真是令人唏嘘。 听到开门声，晋嫔心中期盼，一定是皇上来救她了，皇上说了，不会有事的。 结果进来的是如懿，晋嫔也管不得什么，只是一个劲的求，看着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如懿都于心不忍了，但她可是皇帝点名要死的人。 “皇后娘娘，是皇上叫您带嫔妾出去吗？嫔妾不想待在这个地方，求皇后娘娘看在与我姑母的情分上，饶了嫔妾这一次，嫔妾出去后，一定感恩戴德，唯皇后娘娘马首是瞻。” 晋嫔知道，皇后娘娘与自己姑母要好，一定会看在这个情分上的。 “情分？你与你姑母还真是两个性子，孝贤皇后有什么事情都会压在自己心里，绝不会像你这般摇尾乞怜，若是孝贤皇后泉下有知，不知道会是什么想法。” 如懿的神情十分冷漠，还搬了一个椅子坐在门口，两人看着晋嫔，居高临下，哪有半点软弱的模样。 “皇后娘娘说笑了，姑母是姑母，嫔妾是嫔妾。” 晋嫔仍然抱着希望，如今的皇后风评极好，宽厚仁慈，总不能是装的。 “也是，本宫知道，富察氏将你当做继后培养，你自己也一直将皇后之位当做你的囊中之物，可如今本宫坐在你最想坐的凤位上，对你赏也是赏，罚也是赏。 你不会真的以为本宫是看着孝贤皇后的面子上才给你三分脸面吧！你一个嫔位，何德何能，让本宫给你脸面，做下这些越俎代庖之事，还妄图叫本宫饶恕于你，你觉得可能吗？” “皇后娘娘就不要再吓嫔妾了，嫔妾绝无此心，还望皇后娘娘明鉴。” 晋嫔哪里敢承认，如今自己的小命都在皇后手中，自然要伏低做小，等出去见到皇上，一定要好好吹吹枕边风。 “好一个绝无此心，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的心思同样如此，本宫可以看在与孝贤皇后的情分上，宽容一二，但是你得告诉本宫，本宫与孝贤皇后有什么情分可言。” “皇后娘娘，嫔妾一直听说，您与孝贤皇后的感情最为要好，就连和敬公主的出嫁都是您一手安排的。你们都是潜邸的老人，一路相互扶持过来，情分岂是旁人能比的，在孝贤皇后病重之时也是皇后娘娘时时照顾，还抄写佛经祈福。” 晋嫔知道有活路，自然绞尽脑汁，将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哈哈哈，你说的不错，本宫确实该对你姑母感恩戴德，嫁入王府的时候，她便赐下一对镯子，本宫与慧贤皇贵妃一人一个，里面藏着能伤人气血的零陵香，叫本宫这么多年无所出。 你说，这样的情分算不算好呢？” 听到此话，晋嫔跟见了鬼一样。 “怎么可能，如果真是如此，你怎么可能会如此照顾我姑母。” 晋嫔完全不敢相信，事情的真相会是如此。 “怎么不可能，本宫要是不恭顺，还能有本宫今日吗？你姑母这个人，最喜欢胡思乱想了，本宫日日探望，就是让她一刻不敢忘记自己做下的孽，叫她幽惧而死。 本宫对她越好，她越是觉得愧疚。至于抄写祈福经文，那都是烧给她的，我还烧了不少元宝过去，怕她无钱享用，那元宝还是本宫亲手折的。 你猜，她喜不喜欢啊？听说弥留之际，她还念着本宫的好呢！本宫真是感动极了。” 如懿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伤人的话，晋嫔听后，竭力挣扎，可她哪里是侍卫的对手。 “你个毒妇，没想到你用心如此险恶，我要见皇上，我要告诉皇上，你的真面目。” “哈哈哈，皇上可一心想要你的命呢！” “不可能，一定是你这个毒妇说了什么，皇上说了，有他在，会没事的。”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种鬼话你也敢信。本宫可是给过你机会了，你自己不中用。若是认罪的时候，把罪都揽到自己身上，你还能有一条活路，可你偏偏要怪皇上。 傻姑娘，皇上是九五至尊，是天子，天子怎么会有错呢！有错的只会是伺候的人。 皇上可是交代了，叫你死的痛快些。” “不可能，不可能，皇上不会这样对我的。” 晋嫔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她不相信，她不相信皇上就会这么放弃她。 “哼，谁都不是不可替代的，在紫禁城这种地方，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那是因为旧人都死的差不多了。你不会真以为本宫怕你吧！去鹿园的时候，你耳聪目明的，年轻真好，叫人羡慕。” 如懿眉毛上挑，说话漫不经心的语气，叫人抓狂。 “原来是你，是你害的我，这一切都是你的圈套，你害怕我夺了你的皇后之位，所以才想方设法来害我，你好恶毒的心思，我要见皇上。” 晋嫔竭力嘶喊，可是冷宫是什么地方，她心心念念的皇上此时此刻睡的正香呢！ 晋嫔想通了，这一切都是皇后做的局。 “蠢货，本宫可没有教你魅惑主上，那鹿血酒可是你亲自调的，关本宫什么事，自作孽不可活。 一心只想往皇后位置上爬，这样的人，怎么配沾上中宫的一点泥。” “毒妇、毒妇，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晋嫔目光怨毒，恨不得将如懿生吞活剥了。 “就凭你，还是好好想想，下去之后，该和你亲爱的姑母说些什么吧！送她上路。” 话音刚落，晋嫔就被强行灌入毒酒，见血封喉，沾之即死。 “咳咳” 晋嫔竭力咳嗽，试图呕吐出来，却只咳出鲜血，随即口中鲜血喷涌而出，死死地盯着如懿，死不瞑目。 “你要怪，就去怪皇帝，是他要了你的命。” “娘娘，已经没气了。” “烧了吧！” 如懿不愿再多给一道目光，嗤笑一声，转身离去，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正文 第142章 恭贺有孕 处理完事情，如懿回到坤宁宫，眼神一路都带着杀气，进门看到海兰的时候，瞬间变得柔和起来，脸上带了笑意。 “海兰，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姐姐，听说你有孕，我迫不及待地来看看，只是下午的时候，你陪着皇上，晚上来的时候，你恰好出去了，我便等着。” “傻妹妹，有什么好看的，你也是怀过孕的，左右不过那么回事。” 如懿自己有孕，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远不及海兰有孕时的欢喜，或许对于现在的如懿而言，没有也不会难过，有了也不会太过惊喜。 “姐姐说的什么话，姐姐如今是皇后，今时不同往日，也该有个孩子傍身了，我是真心为姐姐感到高兴，是男是女都高兴，两人的衣服我都备着。” 听到姐姐有孕，海兰高兴极了，她知道如懿这么多年来的艰辛，也知道中宫无所出的为难。 “好了，你许久都没有陪我去佛堂诵经祈福了，今夜坐一坐再走吧！” “那是自然了。” 如懿拉着海兰的手，往佛堂走去，她只愿姐妹之间，永远如此。 “姐姐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海兰聪慧，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如懿剪去一根灯芯，立刻联想到了今日晋嫔之事。 “晋嫔已经薨了，皇上下了死命，方才我便是去送晋嫔一程。” “是了，鹿血酒不是那么好喝的。” 海兰并没有感到吃惊，与皇上相伴多年，她们怎么会不知道，枕边人是怎样的心思，皇帝是不可能有错的，有错的只会是她人。 “怪就怪她自己蠢笨，非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才会饮恨而亡。” “姐姐，管她们做甚，仔细自己的身子才是。” “知道了。” …………… 次日一早，众嫔妃前来拜见的时候，人心惶惶，一夜之间，就少了四个，这叫她们如何不怕，脸上都带着幽惧之色。 “都是怎么了，宫里向来如此，错了便要罚，她们做错了事情，自然就要承担后果，你们不曾做错，就无需害怕，我身为皇后，有照拂嫔妃之责，此番是我御下不严，才有如此结果。 故而太后罚我，我也认了，在我怀胎期间，宫中一切事宜，交由纯贵妃处理，愉妃辅佐。” 纯贵妃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但是如懿给了一个眼神，让她安心。 不过她们还听出来另一层意思，皇后娘娘有喜了，一想到皇后娘娘那般照拂她们的孩子，众人都是真心为皇后娘娘感到高兴。因为她们知道，在这宫中，无所出是多么令人难过，只有女人才会共情女人。 “臣妾（嫔妾）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得偿所愿。” “借你们吉言，都要过好自己的日子，有这样的好事，自然是皇上给的福气，所以我已经向皇上请命，准许你们母族之人进宫探望一日。 颖嫔、恪贵人，你们便留下来陪陪我，给我讲讲草原的趣事吧！谨嫔，你去撷芳殿，将孩子带过来我看看。海兰，你得替我照看着。嬿婉，我许久没有喝过你泡的茶了。” 在场众人当中，唯有这些人母族是不会来的，三个远嫁，两个跟没有母族一般，如懿便将人留在坤宁宫打发时间。 “是，多谢皇后娘娘还想着我们，临行前，父王送给了几个小玩意，我去拿过来，日后给娘娘的孩子玩。” “这怎么好意思，那是你父王对你的思念。” 如懿摇头拒绝，在她眼里，颖嫔不过是个孩子。 “不怕，嫔妾叫父王寄过来就是了。” 说完，颖嫔就火急火燎地走出门去。 “你慢些。” “皇后娘娘，嫔妾宫里还有两支上好是山参，可以给娘娘滋补气血，届时给皇后娘娘送来。” “这些年，你长大了不少，性子还是那个性子，我叫芳草做了你喜欢的奶酪糕，待会多用一些。” “是” 说罢，喝了一口茶，眼睛一亮。 “嬿婉姐姐，你泡的茶水总是那么与众不同。” “好妹妹，我这是花茶，带些甜味，若是换了西湖龙井，带些苦涩，再怎么泡，你都不喜欢。” “好姐姐，看破不说破嘛！” “哈哈哈，恪贵人，这是小厨房现熬的奶茶，你看看合不合胃口。” “嫔妾闻着，和家乡一个味道。” 恪贵人心中明了，一切都是皇后娘娘的照拂，离家快一年，时不时想起家乡的草原，很是感伤，每次都是皇后娘娘给予慰藉，她是真心感激。 “那便好，希望你也能将紫禁城当作家。” 坤宁宫中欢声笑语，皇帝来的时候，便看到一众嫔妃坐在一处，说说笑笑，岁月静好，他却有些感伤了，格格不入，又想起自己的爱女，她离家已经快四年了。 “难得你们都在。” “臣妾（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不必多礼，都坐。” “谢皇上。” “皇后，这么多人都盼望着你生下这个孩子，朕希望是个公主，无忧无虑的，什么都不用想。” “这都是皇上给的福气，是男是女都看天命，哪里是臣妾能抉择的。皇上是想璟璱了吧！” “是啊！转眼又快过去一年，璟璱离开已经快过去四年了，朕自然思念。” 皇帝感怀的语气叫人心痛，谨嫔想起自己离家多年，家中从未探望过，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毕竟她只是一个贡品。 “皇上不必忧心，璟璱此次回来就会留住京城，那座宅子臣妾已经安置好了，一应按照她当年的喜好布置着。宫里的房间也如她当年出嫁一般，时时有人打扫。 臣妾打算，她这次回来，便让她住在宫里一段时间，几年不见，臣妾也有些想念。到时候让莲心过去伺候，莲心一直都在孝贤皇后身边伺候，很是得力，也亲厚些，皇上觉得如何？” 听到如懿怀念和敬公主，皇帝很是欣慰，当年出嫁办的风风光光，如懿还哭了一场。 “有你安排，朕自然放心，璟璱回来，也让她和弟弟妹妹们好好亲热一番，朕要好好操办一场宴席，为她接风洗尘。” “自然如此。” 正文 第143章 和敬公主回宫 一场秋雨一场寒，紫禁城已经进入冷天，秋风萧瑟的日子，和敬公主便是在这个时候回宫的。 她这一嫁就是三年，还没能在额娘灵前守孝，出嫁的时候是草长莺飞的三月，如今回来，竟是这般的萧条，心里不禁感怀。 走在宫里，看着熟悉的房屋，和敬公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她如今有一个疼爱自己的额驸，体验过草原的自由自在，便也不算难过。 如懿知道皇帝看重和敬公主回宫，所以一早便在宫门前等候去了，此时的她已经显怀，挺着一个大肚子站在宫门处，十分显眼。俗话说得好，做戏要做全套，这样才能让人信服。 和敬公主一眼便看到站在宫门处的如懿，皇额娘走后，便是她做了继后，和敬公主刚开始是有些埋怨的，后来想通了，听说这位还为自己额娘守孝三年，这样的情谊，怎么能不令人动容。 这又让她想起小时候，自己被皇额娘在下雪天罚站的时候，是娴娘娘将自己抱了进去，出嫁的时候，也是她给了自己体面，如今自己回来，又挺着肚子在冷风中等着，心中很是感怀，不自觉间，加快了脚步。 “娴娘娘，您有着身孕，怎么能在冷风里站着？” “瘦了，可是草原的吃食吃不惯？” 这是如懿见到和敬公主的第一句话，和敬听着，微微愣神，双目发红，几乎要落下泪来。 “皇额娘，儿臣已经习惯了，咱们赶紧回宫。” “诶，我也没站多久，只是想着你回来，你皇阿玛忙于朝政，我若是不来，谁来。我叫芳草做了你爱吃的菜，一路舟车劳顿，先填饱肚子，再去拜见太后她们。 这次回来，就多在宫里住一段日子，多和弟弟妹妹们亲近亲近，你的屋子我还保留着原来的模样，要是缺了什么，我叫内务府补上。长春宫，你也要去拜一拜，一切都是当初的布置，如今是伺候琅嬅姐姐的莲心在照看着。 等你定下来，便让她跟着伺候，我也放心。你皇阿玛对你很是想念，宫外的宅子也已经布置好了，你多体谅体谅他，他是皇帝。” 如懿娓娓道来，将一切的安排说了出来，和敬公主只是笑着点头，心中感怀，难为娴娘娘还记得自己，这一句皇额娘是无论如何都该叫的。 到了坤宁宫，看着桌上满满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和敬公主感动不已，流下两行清泪。 如懿卸下护甲，用手帕替她擦了擦，温声细语地问：“璟璱，你这是怎么了？回来是好事，应该笑才是，怎么还哭了？” 听着如懿温柔的语气，和敬公主更是感怀，小时候，皇额娘也是这么轻声细语，自己睡觉的时候，皇额娘一边看书，一边替自己扇风，可惜都回不去了。 “无事，儿臣只是有些感怀，皇额娘怎么会知道儿臣喜欢吃这些菜？” 和敬公主记得她不曾在长春宫用过膳，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 “我会问啊！当年伺候的人都还在，自然记得。好了，快吃，吃完还要拜见太后和皇上，还有长春宫，好好和你皇阿玛说说话，所有的孩子当中，他最心疼你了。” “儿臣谨记教诲。” 这一顿饭吃的五味杂陈，和敬心里都是感激，依礼去拜见了太后与皇上。皇帝心中有很多话想说，但临到嘴边，只有一句，这些年过得好吗？ 其实和敬公主对于皇帝是有怨气的，当年要是不带皇额娘去东巡，让她在紫禁城养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自己现在还是有额娘的人，还能听见额娘叫自己的闺名。 可那是自己的皇阿玛，纵然旁人都说他，自己也不能说他的不是，要怪，就怪造化弄人，命运如此。 聊了几句，便到长春宫去了，皇帝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知道她再也不会原谅自己了，可那又如何，日后她便会知道科尔沁部是个很好的选择，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谋划深远。 “李玉，你说，朕的璟璱还会原谅朕吗？” “皇上，您多想了。奴才觉得，公主从未抱怨过皇上，今个还是皇后娘娘亲自去接的，先在坤宁宫用了膳才过来，公主可是改口叫皇额娘了。” “是吗？如懿确实当得起这句皇额娘，紫禁城的孩子都该叫她一句皇额娘。” 皇帝一直觉得，立如懿为后，是十分正确的决定，她温柔娴淑，端庄大方，管理有道，对于紫禁城的孩子，视如己出，将后宫嫔妃都当做自己的妹妹，身为六宫之主，尽职尽责，做好了六宫之伞这个角色。 到了长春宫，和敬公主伤心不已，未能在皇额娘身边守孝，是她此生最大的遗憾，看着里面的布置，一如当年，更是悲戚不已。 “难为皇后娘娘一直记得皇额娘。” “是，在这宫里，也就只有皇后娘娘时常会来，填仓日的时候，总是会带很多祈福的经文，那都是皇后娘娘亲手抄的，奴婢也觉得感动。” 莲心在一旁擦着眼泪，开始给和敬公主上眼药，但这也是宫里人尽皆知的事情。 “我都知道了，莲心姑姑，日后便在我身旁陪着吧！长春宫太过冷寂，这么多年，也够了。” “公主，娘娘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无以为报，如今公主回来，奴婢自然是要伺候公主的。” “好，如今皇额娘身边的人，就只有莲心姑姑你还留在宫中，不离不弃。” “皇后娘娘的恩情，总是要还的。” 说罢，和敬公主跪下，拜了三拜。 “额娘，过了今夜，儿臣便也要称娴娘娘一句皇额娘了，娴娘娘一心恭顺，对额娘是真心实意的，对儿臣也是真心实意的，儿臣无论如何，都心存感激，只望额娘在天之灵，得以宽慰。” 次日一早，各宫嫔妃前来请安，她们都知道和敬公主回来了，依着当年的性子，今天怕是要有一场唇枪舌战了，搞不好还会对皇后娘娘失礼。 本来她们都准备蓄势待发了，但是让她们惊讶不已的是，和敬公主非但没有失礼，反而礼数周到，对她们这些庶母也客气起来，还对着皇后娘娘行跪拜大礼，真是长大了。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金安。” 正文 第144章 走马观花的十年 自从和敬公主回来，后宫一切都变得平静下来，如懿生下一个阿哥，皇帝赐名永璂。对于嫡子的降世，皇帝自然是极为高兴的，赏了满宫上下，更是对孩子寄予厚望，不过如懿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去坐那九五至尊的位置。 那个位置会让人变得薄情寡义，自私自利，如懿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会变成那样，只希望他一辈子开心快乐就行。紫禁城中的悲剧，多是帝王造成的，如懿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会成为这样的罪魁祸首。 长大以后，和福晋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必勾心斗角。 只是他乃中宫之子，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总还要尽尽力，做做表面功夫。 这十年对于紫禁城来说，是风平浪静的十年，但对于如懿来说，并不平静，皇五子永琪到了开府的年纪，被封为亲王，皇帝对其十分看重，他也没有辜负众人的期待，朝野上下，颇为认可，而且孝敬有加。 在永琪的福晋人选上，如懿与海兰花了不少心力，又考量了一段时间，才确定下来，孩子大了，自然就要离开母亲的怀抱，去见识更广阔的天地。 后宫之中，玫嫔与仪嫔先后去世，她们本就在生孩子的时候伤了气血，一场病痛，情况急转直下，不久就撒手人寰，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那两个公主，如懿坐在她们床榻的时候，来来回回就是拜托这件事情。 如懿答应她们，会为两个公主寻个好人家，不会走远了，就在京城的官宦人家，替她们选了一个如意郎君。 纯贵妃也在这段时间去世，一场风寒竟然让人直接倒下，如懿心心念念，叫太医仔细治着，才拖延了半年，就撒手人寰。 纯贵妃薨逝的那一天，如懿就坐在她的床头，到了最后，连药也不喝了。 “绿筠，你快喝药，仔细着身子，你还要为永瑢和璟妍想想，三阿哥的福晋已经怀了孩子，再过两月，你便要当祖母了，难道你就不想看看孙辈了吗？ 六阿哥再过一年便要选福晋了，你这个做额娘的还要把关呢！还有璟妍，她日后的夫婿，你也要替她挑选，你就想偷懒不干，我日后是不会帮忙的。” “咳咳” “如懿姐姐，我是不成了，这药太苦，我不想喝，你就随了我的意吧！我这一辈子，都是为了孩子，守着守着，眼瞅着孩子们都大了，我也该走了，下辈子我只想做一个普通的良家女，找以一个两情相悦的夫君，过相夫教子的生活。” 说着说着，绿筠眼中流下两行清泪，如懿握着绿筠的手，双目微红。 “绿筠，你说什么胡话，咱们都相互扶持过了大半辈子，你难道就要舍弃我们去了吗？如今潜邸的旧人还剩下几个，你这一走，我心里空落落的，还有谁能为我做桂花糕。” “如懿姐姐，我性子软弱，在宫里多亏你护着，才有今日的局面，我真心感谢。只是再也不能亲手给你做桂花糕了，若有来生，咱们便做一回亲姐妹吧！我做姐姐，你做妹妹，我来护着你。” “绿筠，别说这种话，想想你的一双儿女。” “不想了，想了一辈子，总该为自己想一次。我知道，我走之后，姐姐会照顾我的一双儿女，会给他们做好安排，我很放心。 姑苏台上乌栖时，吴王宫里醉西施。 吴歌楚舞欢未毕，青山欲衔半边日。 这几日，我总是想起小时候，祖母带我在苏州山中居住的日子，闲云野鹤，好不自在。我一直怀念着，现在，我也要去找这样的日子了。” 话音刚落，纯贵妃便没了力气。 “绿筠、绿筠，快传太医。” 纯贵妃自从潜邸就伴随身边，彼此相知相伴多年，如今离去，如懿自然感怀。 皇帝念及她生儿育女的功劳，追封为纯惠皇贵妃。 头七这一天，众人都去休息，只有如懿还在折着金元宝，以前折的都是虚情假意，今日倒是真情实意，婉嫔忽然走了过来，一同折金元宝来了。 “婉茵，你怎么来了，一连多日，该好好休息才是。” 婉嫔与纯惠皇贵妃同在一宫，丧事大多都是她在操劳，因着嬿婉有了身孕，如懿自然要照看着。 “皇后娘娘，您就让嫔妾做些事情吧！以前还有一个伴，现在绿筠姐姐这一走，钟粹宫又是空落落的，就剩我一个人了，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如此了。” 对于纯惠皇贵妃的离去，最伤心的莫过于婉嫔，她才是真正与纯惠皇贵妃相伴之人，自从入了宫，便一直陪伴左右，如今人一走，还有什么盼头。 “是了，绿筠这么一走，我心里也空落落的，不过咱们应该高兴才是，她去寻找自己的清静去了，只是这一双儿女，你也要帮着多照看些。” 如懿知道，没有孩子的嫔妃，一辈子有多坎坷，希望婉嫔能够照顾六阿哥与璟妍一二，她是个老实人，也是一个盼头。 “嫔妾明白，定然尽力。” 只是照看，便不会做什么，要是抚养，以她的位分也不行，何况孩子都大了，也用不着抚养，看着就行，左右还有两年便都要离开皇宫了，皇后娘娘这是宽慰她呢！ 伤心完，日子总是要过的。最大的好事莫过于嬿婉这些年连生了几个儿女，皇帝很是高兴，封了令妃。如懿自然也为她感到高兴，知道她父母不在，每次月子都与海兰过去陪伴，总不能让她白叫了这句姐姐。 而在第九年，舒妃连绵病榻，如懿早就知道，意欢从来不属于紫禁城，她只属于她自己。 那一日，天是那样蓝，日头是那样的好，意欢想要出去走走，如懿便与她坐在庭院中，谈论诗情画意。 “如懿姐姐，我这一辈子最不该有的就是好奇，只是我不后悔，起码结识了你们，姐姐总是迁就我，照顾我。我有时候会想，像姐姐这么有才华的人，就算不进宫，一样会过得很好。” “我不过是后天学来的，只有你才是真有才华，是这座皇宫困住了你。我总觉得，你的人生该是同李清照一般的，潇洒自在，无拘无束，顺从本心。” “是吗？世人都说女子应该如何如何，可我觉得，没有人生来就是被这些条条框框束缚的。我要是走了，姐姐不要为我哭，我这是解脱了。” “好” 意欢笑着说，也是笑着走的，如懿如她所说，一直没掉泪，而是庆贺她脱离苦海。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正文 第145章 祸事离间 转眼又是一年，嬿婉再次有孕，先前本就生下一个皇子，如今再度有孕，皇帝高兴极了，赏赐了大臣，又赦免了罪犯，为令妃腹中胎儿积福。 又念在她为自己生育多个儿女的份上，晋升位分，为令贵妃，愉妃也因为永琪在前朝得力，被封为贵妃，是为愉贵妃。 这本是天下太平的好事，然而，草原之上，风云变幻，又变得不太平起来。 准噶尔的首领，也就是恒娖公主的夫君被乱臣斩杀，部落大乱。消息传到朝廷，举朝震动，太后也不得不过问。 当年，皇帝刚刚登基，根基不稳，太后忍痛割爱，下嫁爱女，稳固了准噶尔的局势，然后现在额驸被杀害，准噶尔随时可能叛变，太后自然担心女儿安危，恒娖公主也写了家书，请皇兄平乱。 然而，恒娖公主的家书才到宫中，准噶尔便传来消息，达瓦齐按照蒙古习俗，要求迎娶长公主为正妻。 一言激起千层浪，不过如此。 爱新觉罗氏乃是满族，以前在草原生活时，弟娶兄嫂在他们看来，是很正常的事情，哪怕在刚入关的时候，这样的情况也屡见不鲜。 但如今大清已经入关百年，接受了孔孟之道的教化，已经明白了礼义廉耻，不再乱伦，有违天理。可准噶尔是蒙古部族，一直习以为常，提出这个要求也是寻常，毕竟他得了首领之位，部落的一切自然都是他的。 这样棘手的事情，朝廷大臣分为两派，争吵不休，一派主战，一派主和，皇帝为此很是头疼。若是打起来遭殃的还是百姓，而且今年河道决堤，灾祸频发，朝廷的银子都拿去赈灾了。但要是同意再嫁，皇帝难过自己心中这道坎，更不愿对太后不孝。 太后自然心急如焚，几次求见皇帝，皇帝都拒绝了，实在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太后。如此一来，太后只能将主意打到如懿身上去。 “如懿，如今你也为人母，应该知道哀家心中所想，为了江山社稷，哀家可以忍痛，但那是乱臣贼子，哀家怎么能让自己的女儿嫁给那样的人。” 如懿明白太后叫自己来的意思，心中也有了主意，或许这便是离间母子情分的好时候。皇帝身为天子，站在山巅，就该是孤家寡人。 “太后所言，儿臣都明白。只是朝堂之上争吵不休，皇上也是为难。” “哀家自然知道他的难处，可他也要体谅哀家的难处。他是大清的皇帝，也是恒娖的哥哥，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嫁给杀夫仇人。这几日，哀家要见他，他都推脱，哀家知道，他是不敢见哀家。” 太后为此忧心不已，已经几夜没有睡好了，恒媞公主陪在身边，也是十分担忧，若是姐姐再嫁，那该如何是好。 “皇上有皇上的难处，是不想让皇额娘伤心。儿臣听说，今年各地都有水患，朝廷的银子都拿去赈灾了，要是掀起战事，国库无力，而且儿臣也好几日不曾见过皇上了，听李玉说，皇上一直将自己锁在养心殿里。” 听到此话，恒媞公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皇嫂，恒媞知道您是有本事的，这么多年来，您治理后宫，上下敬服，朝堂内外都颇有贤名，皇兄他推脱不见皇额娘，但要是皇嫂去，皇兄是一定会见的。 当年金川战事，皇嫂提出义捐，将所的钱财都投入战事当中，如今也可如此，公主府的家财自然也可全数拿出，只要凑齐了军费，皇兄总不好推脱了。 皇嫂您宅心仁厚，皇兄又素来愿意听您的话，恒媞拜托您了。” 恒媞公主虽然大多时候都是十分娴静的，但关键时刻，总能想到点子上，如懿自然也考虑过了，国事艰难，要一体同心才是。 只要这事一过，太后与皇帝之间还有什么母子情分可言，这样一来，太后也能彻底站在自己这边，来日真有什么不测，也好早做准备。 “恒媞妹妹说的什么话，皇额娘对我多加照拂，我自当尽力而为。而且皇额娘是关心则乱，当初科尔沁部求娶公主时，皇额娘以退为进，如今同样适用。” 此话一出，太后自然明白，她确实是关心则乱了。 后面连着几日，太后亲自出手，绝口不提再嫁之事，而是去了圆明园，请京城中王妃命妇一同赏园，借此发动募捐，又将自己大半家底掏出，只为了女儿的平安。 而如懿则是将宫中嫔妃自己的旧首饰发卖，又节省了能节省的地方，还让阿玛和几个亲近的大臣上了一道奏折，其中言明再嫁之事的种种弊端，同时自发捐出家财，愿平定准噶尔。 如懿的哥哥自发请命，不平定准噶尔永不归朝。 乌拉那拉氏一族一直十分低调，一直以来，都是默默支持着皇帝，这次跳出来也完全是为了皇帝着想，就连傅恒都主张平叛，皇帝心思自然动摇。 真正让他下定决心的是太后，先是让李玉递上一本账册，上面是所有募捐所得，皇帝动容，主动去拜见太后，太后知道爱女改嫁之事，又连日操劳，直接病倒了。 床榻之上，说到爱女改嫁，泪眼婆娑，但是为了江山社稷，愿意忍痛割爱，看到太后如此，皇帝满怀愧疚，于心不忍，不愿做这不孝之事。 再加上如懿宽慰，说起古时的故事，皇帝自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终于下定决心平叛，发布了讨贼檄文。 准噶尔与寒部联合起来，战事胶着了几个月，清军大胜，不负众望。 正文 第146章 寒部公主 “好” 收到消息的皇帝笑容满面，兴奋不已，下令要宴赏群臣，赏赐六宫。 如懿知道这个消息，还是在永寿宫照看嬿婉的时候，面色也是大喜。 “上苍保佑，平叛成功。” “姐姐，看来咱们那些银子算是没有白费。” 有这样的好事，举国上下谁不高兴，大军平定准噶尔，寒部也被镇压，愿意效忠大清。 “你仔细着身子，我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太后。” “知道，姐姐去吧！” 此时的嬿婉还在月子当中，身子虚弱，但是如懿事无巨细的照顾着，已经强健了不少，还有海兰姐姐的陪伴，嬿婉总不觉得难熬，生了这么多儿女，自己也照看不过来，都是撷芳殿的嬷嬷照看着。 到了慈宁宫，如懿说出这个好消息，太后连忙去佛像前拜了拜。 “菩萨保佑，我那可怜女儿总算是要回来了。” 此时的太后哪里是天家最尊敬的长辈，只是一个思念女儿的老妇人，此番只怕是被皇帝伤透了心，为了自己的女儿辗转反侧，还大病了一场。 “太后，这样高兴的日子，应该高高兴兴才是，等公主一回来，便是一家团圆了。” “好好好，哀家是该高兴。” 只是这一等，就是等了两个月，大军得胜归来，皇帝厚赏，如懿的哥哥立了战功，如今已经是四品官员，其余大小功臣依次封赏，宫中也为了庆祝，召开一次宴席，皇帝、太后，满宫嫔妃都到场。 这些年，走了不少老人，自然也有新人进宫，不过都是贵人常在这种位分，也算不得什么，在这宫里，就是凑凑人数。 听说这次宴席，还是寒部为了表示自己的臣服之心，将自己的公主献了上来，寒部公主样貌非凡，是天姿国色。 如懿自然知道，皇帝人到中年，为爱疯魔，伤了满宫嫔妃的心，如懿早占先机，自然要好好满足皇帝的疯魔之心，这几日特意穿的单薄一些，想来不日就要感染风寒了。 大家说说笑笑吃完东西，便是重头戏来了，香见献舞，一袭白裙，纤尘不染，头戴面纱，身段婀娜，如懿看她的眼睛，很是悲伤，皇帝看她的舞姿，看的都痴了，失魂落魄的模样，哪里管人家悲不悲伤。 众人欣赏着异域风情，却不知危险降临，只是一个弱女子，怎么能伤到皇帝。 面纱之下的绝美容貌，是皇帝任何妃子都不能匹敌的，不管是活着的，还是离开的。那样的容貌，叫人自相惭愧，心生妒意，看皇帝那如痴如醉的眼神，众人都知道，后宫要不平静了。 她的脸色苍白，双目无神，只有仇恨与绝望，如懿同情她的遭遇，却不赞成她的想法，她们都是皇权之下的玩物，如何能够反抗命运，个人生死是小，一族荣辱如何能够舍弃。 “别伤了她。” 皇帝吩咐下去，一旁是侍卫只是将她手中的利器挑走。皇帝的眼神充满爱欲，是那样的沉迷，她们从未在皇帝脸上见到过如此神情，看着香见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恨意。 如懿与海兰对视一眼，心思飘然，彼此之间，多了一份可怜。 尤其是当她讲述寒企一事时，令人动容，生死相随，这是谁都期盼的爱情，只是在这宫里，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 “难为世间还有这样的痴情人，皇帝，寒部公主如此重情重义，皇帝应该厚赏，封个诰命，发还本族，以示对寒部的宽恕与仁德。” 太后看着不对劲，这女子刺杀皇帝，又是罪族之女，总不能有什么荒唐念头。 “皇额娘说的对，将香见公主带到承乾宫去，两族联姻，永世修好。” 皇帝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太后说了几句，反而没用，更加坚定了皇帝的想法，太后索性也不管了。其他嫔妃见了，少不得规劝一番，如懿也是象征性的说了说，但都没用，皇帝心意已决。 众人不欢而散，如懿与海兰走在一处，回到坤宁宫才说起话来。 “姐姐，我还是第一次见皇上流露那样的眼神。” “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不过如此。只是可怜那女子，自己心爱之人死了，还要被困在宫中，生不生，死不死的，何其痛苦。” 早就经历过此事的如懿已经看开了，那个时候，如懿才真正对皇帝感到失望，如今也只有算计。皇帝是天子，就注定站在无人之巅，成为孤家寡人，要她们这些妃子做什么。 “姐姐看的通透，其她人却是未必，就全看皇上的心意如何了，若是做得太过，只怕会适得其反。这后宫嫔妃，代表的从来不是她们个人，而是一个个家族，一枝独秀，还要她们做什么。” 海兰同样看的分明，她今天来，就是想提醒姐姐，不要去掺和这趟浑水，会引火烧身，看到姐姐的想法，才知道，姐姐不是那样的人。 “这几日我怕是要病一病了，告诉嬿婉，仔细着身子，照顾好儿女，旁的什么都不要管。” 听到此话，海兰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我这就去永寿宫，姐姐不要太过了。” “放心，我有分寸，你也要交代永琪，不要说什么不该说的话，要顺着皇上。” “知道。” 后面连着几日，皇帝日日都去承乾宫，送去了不少珍奇玩意，只是每次都没得到什么好脸色，但他还是甘之如饴。他这一生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女子，叫人一见倾心，前所未有的征服欲在支配他。 香见并不喜欢皇帝送来的那些东西，她心里只记得寒企 ，穿着丧服为他守丧，皇帝极有耐心，不仅没有怪罪，还派了她家乡的侍女来伺候，每日吃的也都是家乡的食物。 甚至她的父王都亲自写了文书，让她留在宫中，成为皇帝的妃嫔，永修秦晋之好，这让她愈发难过，对于皇帝更没有什么好脸色，一切都是他逼迫的。 连着多日都是如此，后宫彻底被皇帝冷落了下来，皇后娘娘还感染了风寒，免了请安，嫔妃们有苦难言，当听到皇帝因为被香见公主驳了面子，而罚李玉的时候，心里更是开始幽惧了。 李玉从小与皇帝一同长大，皇帝却让他跪在承乾宫门外，自己赏自己巴掌，打的两边脸都肿了，嘴角出血。面对自小陪伴的人都能如此，那她们呢？岂不是弃之如敝履。 所以一个想法在她们心中酝酿，寒部公主绝对不能入宫为嫔妃。 正文 第147章 唇寒齿亡 自从李玉被罚之后，朝堂之上也有人进言，说皇帝不该如此，却都被狠狠的驳斥回去，皇宫之外的百姓都知道了，风言风语最是伤人心。 后宫嫔妃愈发不安，皇后娘娘病着，皇帝一次也没有去探望，还是日日往承乾宫赶，那她们又算什么，如此独宠下去，还有她们的立身之地吗？ 除了皇后，位分最高的就是令贵妃与愉贵妃了，令贵妃多要照顾儿女，她可是为皇帝生育儿女最多的人了，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哪里会去掺和这种事情。愉贵妃的五阿哥在皇上面前得力，愉贵妃更是不会在皇帝面前乱说话。 唯一能说话的皇后也病着，她们也曾去探望过，总是咳嗽，没什么精气神。以往皇帝那样宠爱，到了这个份上，连派个人来看看都没有，如此凉薄，岂不叫人心寒。 眼下妃位空悬，都是些嫔位，满宫嫔妃哀怨不已，长此以往，没有人能忍受，她们可以不在乎，但身后的家族岂能安心，纷纷派人送信进宫。 皇帝为了讨得香见公主的欢心，大肆扶持寒部，这引起了蒙古部族的不满，准噶尔与寒部都是造反，皇帝为了美色而对寒部青睐有加，这样太不公平，岂是君王所为。 只是山高皇帝远，他们自然只能写信给宫里的嫔妃，而如今颖嫔是蒙古嫔妃之首，她自然要为了蒙古打算，不过也不能以自己的小身板去扛。 故而便请众人到延禧宫喝茶，当日颖嫔便去求见皇帝。 此时的皇帝正喝着寒部的沙枣茶，此茶苦涩，极少有人喝的惯，要知道以前养心殿只有皇后娘娘的花茶，如今真是什么都变了。 “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是颖嫔啊！有什么事情？” 现在的皇帝一心只想得到香见，哪有什么心情关注别的，他知道后宫会有意见，但那又如何，他是天子，是九五至尊，整个大清朝都是他说了算，谁若是不满，换一个便是。 “嫔妾所来为何，向来皇上心中明了。皇后娘娘病着，皇上一日也不曾去探望过，倒是日日去承乾宫，嫔妾为皇后娘娘打抱不平。” 颖嫔自然不会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而是以皇后的病情为切入点。 “是皇后让你来的？” 皇帝眼睛微眯，打量着颖嫔，颖嫔只觉得如芒在背。 “皇后娘娘病着，哪有心情吩咐嫔妾，是嫔妾自己要来的，嫔妾只是心中有怨，不得不来。嫔妾听说皇后娘娘与皇上的情谊长存，如今却也不敌了吗？” 颖嫔说话直接，皇帝自然没面子。 “放肆，谁教你说这些悖乱之语。朕与皇后之事，何须你来置喙，跪安吧！” “皇上如此为情乱志，会伤了蒙古四十九部的心，会让我们以为，一直仰赖的天子是不是一个明智的君王。” 颖嫔也是火气来了，跪安一词乃是羞辱之言，便是对奴才也不会说，今日皇帝竟然对着自己说了。 “放肆，朕给了你嫔妃之尊荣，享天下之养，你还不知足，今日朕便告诉你，身为嫔妃，不可以顶撞朕，忤逆朕。” 皇帝没想到颖嫔竟然会如此胆大妄为，面色发怒，驳斥回去，如此不知进退，哪里还有平日里的乖巧。 “嫔妾知错，自己回去等罚，但皇上如此为情乱志，会伤了皇后娘娘和满宫嫔妃的心。” “皇后宽容大度，怎会像你们一般争风吃醋，如果皇后没有病着，她就该为朕排忧解难了。” 听到此话，颖嫔十分震惊，在皇帝心中，皇后娘娘究竟算什么，难道这么多年的情和义终究是错付了吗？ 这一刻，颖嫔才真正为皇后感到难过，日夜相伴的夫君竟然想让她去安抚另一个女人，皇后是宽容大度，却也不能被如此糟践。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养心殿的，只是皇帝那番言论在她心里激起千层浪，久久不能平静。 随后，颖嫔被皇帝驳斥，皇帝雷霆震怒的消息传了出来，颖嫔还被禁足一月，更是叫众人恐惧，唇寒齿忘的道理，她们的知道。 次日，天空飘起雨来，各宫嫔妃不约而同走到慈宁宫，请太后做主。 “太后，各宫娘娘们都到慈宁宫来了，想请太后做主。皇后病着，如今她们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太后了。” “哼，有事就想着哀家。皇帝已经大了，哪里是哀家所能左右的，既然她们愿意跪，那便跪着。” 太后好不容易盼到爱女回来，哪里还愿沾染这些事情，现在她是看明白了，皇帝再有孝心，有些事情也不会让步，自己又何必去讨嫌，既然他愿意闹的后宫鸡犬不宁，那便自己收拾。 当皇帝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顺手将手中的笔杆折断了。 “好啊！这是要威胁朕。既然她们愿意跪，那便跪着，朕倒要看看，她们可以硬气到几时，仗着背后的家族，就想给朕施压，痴心妄想。” “皇上息怒，娘娘们不是孑然一身，她们每个人身后都代表了一个势力，皇上总该安抚一二，是她们后面的人深感不安啊！” 李玉在一旁本分进言，皇帝听后，面色依旧没有变化，怒气冲冲，他们忘了，谁才是大清的天。 “皇后呢？朕让她母仪天下，位正中宫，便是要为朕排忧解难，后宫嫔妃如此放肆，她这个六宫之主管教不力，御下不严，给朕狠狠的驳斥回去。” 身为君王，怎么能够容许自己的面子有一丝一毫的折损，她们越是逼迫，皇帝就越是要得到香见，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皇后娘娘还病着呢！” “不过风寒而已，你去告诉皇后，叫她们回去，如果再跪，那就通通禁足，敢威胁朕，简直放肆。” 皇后身为六宫之主，享天下之养，自当为自己尽心尽力，否则要皇后何用。 “是” 李玉当即去坤宁宫传口谕，如懿还在喝着药，她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刻，故意将自己的身子弄垮些，不去沾染污水，如今也该到了她发力的时候。 皇帝如此为情乱志，会伤了满宫嫔妃的心。如懿自然是拖着病痛之躯走入雨中，好为六宫嫔妃遮挡风雨。 “本宫承蒙皇上厚爱，身为六宫之主，自当照拂嫔妃，成为六宫之伞，为皇上排忧解难，只望皇上勿要动气，伤及龙体。” 正文 第148章 离心离德 如懿艰难起身，在容佩的搀扶下走出坤宁宫，一路咳嗽不停，听到消息的愉贵妃与令贵妃赶了过来。 “姐姐，你都这样了，还是没能逃过。” 海兰心中苦涩，在紫禁城，皇帝便是天，她们如何能够反抗。 “无事，总要尽一尽皇后本分。嬿婉，不是让你好好休养，照顾孩子吗？怎么也过来凑热闹？” “我也担心姐姐。” 嬿婉哪里放心得下，这件事情何等棘手，一个不好，也得吃皇上的挂落。 “无事，我是中宫之主，皇上哪里会随意驳斥，你既然叫我姐姐，便该听话，照顾好孩子才是要紧的。何况你身子还没恢复好，怎么能在雨中着凉。 若是我真有什么不测，你到时候也好照应着。海兰，你也回去，永琪的额娘永远要是干干净净的。” “姐姐……” “你们既然叫我一声姐姐，那就该听话，都回去。” “是” 如懿带着人在雨中漫步，时不时咳嗽一声，走到慈宁宫的时候，只见人乌泱泱跪了一片。 “你们这是做什么？” “嫔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寒部之女妖艳祸国，还请皇后娘娘做主。” “放肆，谁教你如此胡言乱语，一个女人，如何祸国，我们自己也是女人，难道也要背负红颜祸水的骂名吗？你们跪在慈宁宫为难太后做甚，要是真有本事，就该跪到养心殿去，你们也是怕，会牵连家族。 可你们也要知道，你们跪在这里，不是代表你们个人，而是背后的势力，你们这是在逼迫皇上，越是如此，越会适得其反。” “皇后娘娘，我们也不想如此，实在是害怕啊！” “够了，本宫的为人如何，你们也都清清楚楚，本宫既然来了，自然会为你们做主，难道你们连本宫也信不过了吗？” 如懿虽然病着，但拿出气势来，也是风范十足，久居上位，自带霸气。 “皇后娘娘，嫔妾等自是深信不疑。” “既然如此，各自回宫，本宫自会与皇上分说。本宫已经吩咐御膳房煮了姜汤，回去都喝上一碗，莫要着凉。” 说完，如懿还咳嗽了两声。 “皇后娘娘，您的身子？” “无事，些许风寒，无足挂心，本宫既然当了这中宫之主，就有照拂嫔妃的职责，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但要是谁再敢胡言乱语，聚众闹事，本宫决不轻饶。” “我等不敢。” 如懿恩威并施，先将人哄了回去，随即去慈宁宫拜见太后。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起来吧！难为你病着还冒雨前来。” “臣妾哪里知道，只是皇上传来口谕，儿臣罪该万死，若是儿臣争气，哪里会让皇额娘受了唐突。” 听到此话，太后心中微凉，自己这个儿子还真是薄情。 “哀家在宫里，风风雨雨几十年，什么阵仗没见过。只是这次的形势不同，哀家看皇帝是动了真心，待会劝谏之时，不要与皇帝争论，顺着他便行，以退为进。” “儿臣多谢皇额娘教诲。” “去吧！哀家乏了。” “是” 等如懿到了养心殿的时候，在殿外时的寒气，顿时变成柔情，身子微侧，虚弱无力，表情也是病殃殃的，时不时小声咳着，当真是我见犹怜。 “臣妾给皇上请安。” 说话的声音都带些嘶哑，与方才判若两人，皇帝就是再不在意，也要装模作样的关心一番。 “皇后，你的病如何了？” “太医说没事，有劳皇上挂念，臣妾是来请罪的。” 说完，如懿往那一跪，神情哀伤，头微微侧过，无声流泪，不想让皇帝瞧见。 皇帝见了，想起往日种种，自然有几分怜爱。 “如懿，朕知道你们委屈，可是朕情难自抑，朕一看到香见，便再也看不到其他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朕对香见是一见倾心，看到她，朕才知道，什么是爱。” 听到此话，如懿神伤更甚，泪流满面。 “皇上对着臣妾说这些话，难道不是在锥臣妾的心吗？臣妾是大清的皇后，也是皇上的妻子，皇上如此言语，臣妾又该如何自处，也难怪后宫嫔妃恐惧不安，皇上是独宠太过了。” “朕不是这个意思，朕自然也宠爱你们，只是香见总是不同的，朕这一生，从未放纵过自己，朕也想放纵一回，如懿，你能明白朕吗？ 朕让你母仪天下，位正中宫，便是知道你的能力，可以安抚嫔妃，替朕排忧解难。如懿，你替朕去劝劝香见，朕实在喜欢。” 如懿索性闭上眼睛，不去想，好一个情难自已，她已经将所有难过的事情都想了一遍，才哭的如此情真意切，可皇帝何曾有过半分怜悯，便是如此凉薄，才叫人离心离德。 “原来皇上只当臣妾是皇后，皇后自然有皇后的本分，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要想香见公主融入后宫，皇上也该控制一二，惹的满宫嫔妃哀怨，日后又该如何相处，您这是断了她的后路。” “皇后，朕都明白，朕就是太在乎，才会糊涂，只要香见愿意，朕可以大封六宫，以示恩宠，如此自然可以安慰她们。你身为皇后，要照拂嫔妃，朕已经决定封香见为容嫔，那你自然也要照拂她。” 皇帝知道如懿在后宫嫔妃中心目中的地位，不是老是自诩为六宫之伞吗？那便该好好发挥作用，替嫔妃遮挡风雨，要不然要这个六宫之主有什么用。 听到此话，如懿更是为后宫之人难过，往日求之不来的恩宠，如今因为一人，便可全部拥有，真是讽刺。 “皇上思虑周全，臣妾有罪，未能管束好嫔妃，愿意将功折罪，只望皇上莫要逼迫香见公主了。一个女子，既然要在宫中生活，自然要学很多东西，臣妾会去规劝，以尽皇后本分。” 听到此话，皇帝满意的笑了。 “这才是朕的皇后，以后也要如此，尽好皇后本分。” “是，臣妾告退。” “朕等你的好消息。” 如懿走出养心殿的时候，手掌往上抹去了眼角的眼泪，眸中的幽惧不安，通通消失，走在雨中，眼底的讽刺都要溢了出来，皇后本分，仅此而已。 正文 第149章 认命 如懿从养心殿出来，就直接去了承乾宫，看到香见不吃不喝的时候，那眼神黯淡无光，一心求死。 宫中不知道堆了多少奇珍异宝，只要是皇帝觉得好的，都往这里放，岂不是成了库房。在香见眼里，就是稀世珍宝，也比不上她的少年郎，皇帝纵然如何宠爱，也不过是一个第三者。 都说死去的白月光杀伤力最大，看先帝爷的纯元皇后就知道了，自己另一个姑母才会落得如此疯魔，若不是重来一次，自己也要被逼得发疯，紫禁城就是一个吸血的魔窟，血吸干了，人也就没了。 面色苍白的香见躺在床上，脸上是还没有擦干的泪痕，看到是皇后前来，别过头去，关于那个人的一切，她都不想看到，只会让自己难过，生不生，死不死的，恨不得变成一个提线木偶。 如懿脱下护甲，想用手帕替她擦去泪痕，香见躲开了，如懿面色发狠，当即捧着她的脸，骂道：“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以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殊不知死才是噩梦的开始，你的的父母兄弟，你的母族都要为你承受灭顶之灾。” “不可能，一人做事一人当，他说了不会涉及到我的母族。” 这些天好话歹话香见都听了，油盐不进，如懿今天便要好好与她分说，叫她知道利害。 “这样的话，你信吗？你可知大臣们上了多少弹劾的折子，尤其是蒙古诸部，异常不满，是你想的太简单了，将你送来紫禁城的那一刻，命运就已经注定了，要想保住你全族的命，就得做出选择。 你寒部与准噶尔部一同叛乱，如今皇上因为你而对寒部青睐有加，若是你死了，他们还有什么价值，只能被生吞活剥。这世上很多事情，没有愿不愿意，只有应不应该，我看你还是不要昏了头。” 听到此话，香见面色凄苦，她可以随时去找寒企，可不能抛下自己的族人，因为她的寒部的公主。 “皇后娘娘这是在威胁我吗？” “不是在威胁你，而是告诉你现实，在这宫里，我不过也是皇上的奴才，奴才威胁奴才，有意思吗？他们将你视作最珍贵的礼物，边部最耀眼的明珠，就是希望你能拯救他们于水火。 太后的亲女儿，端淑长公主，当年在皇上登基之时，远嫁准噶尔，就为了稳固朝局。皇上最疼爱的嫡亲公主，远嫁科尔沁部。巴林王最疼爱的女儿被送进来紫禁城，以表示对大清的臣服之心。 这桩桩件件就是告诉你，出生便决定了你这一生，别无选择。” “纵然如此，我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人，他让他的妻子来劝我，臣服他，他的品行我不喜欢。” 香见这么说，如懿的眉目瞬间柔和下来，招了招手，示意一旁的侍女将药碗给她。 “咱们这种人家，喜不喜欢并不重要，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这才是皇上为你疯魔的根本原因，等得到之后，新鲜感一过，才会发现，今日种种，不过是昙花一现。” 皇帝爱的无非是一种征服欲，他是天子，什么东西得不到，什么女人不是投怀送抱，如今遇到一个如此有气性的，自然新奇。 “皇后娘娘是在教我忍耐吗？” “忍不过是后宫生活最基本的东西，不过我更好奇，你的少年郎是一个怎样的人。能让你们彼此都愿意为对方付出生命，肯定是一个很好的人。你同我讲讲寒企吧！这世上也就只有你还记着他了。” “皇后娘娘怎么会懂，您是深宫的女子，一辈子都困在宫中。” 香见听到最后一句话，动容了，如果自己死了，世上就再也没有人记得寒企了，如果自己活着，还能怀念一二。只是对于如懿的询问，并不理解。 “我也曾年轻过，也有自己的少年郎，不过年少时的一往情深，也会走到相看两厌。缘分总是会变的，只不过有些人的缘分越来越深了，有些人的缘分却越来越浅了，人之常情罢了。” “皇后娘娘的少年郎难道是皇上吗？” 香见有些不可思议，这样的一个人，如何配得上皇后娘娘，哪怕她不在宫中，才来了这几日，也曾听过皇后娘娘的事迹，宫人们无不夸赞。 如懿不可否认地点了点头。 “我和皇上有过最美好的从前，以前我是青樱，现在我是如懿，更是皇后。” 香见明白，像她们这样出身的人家，都有自己的位置和责任。 “那我愿意与皇后娘娘说，我和寒企相识在…………” “真是让人羡慕，那你更应该保重身体，好好活着，我想寒企在天之灵，一定也是这么想的。他永远活在你心中，别的只是逢场作戏罢了，等过了新鲜劲，便一切都好了。” “他永远活在我心中吗？” 香见有些茫然，他们天人永隔，唯有心念相通。 “当然了，你们永远会是最好的年纪。所以你现在能做的，就是顺从皇上，让寒部富庶起来，为你的子民带去和平与安定，这比什么都重要。 寒企也是寒部之人，有他的父母兄弟，他走了，谁来照顾他的家人呢？你这也是在为他尽孝。所以，就让你的少年郎永远被人铭记。这样好的一个人，要是被人遗忘，不知道有多可惜。” 如懿言尽于此，香见自己会思量，如懿喂药的时候，她默默喝了。 “皇上已经封你为容嫔，做承乾宫主位，为此还要大封六宫，其她人得了你的好，自然也不会为难你，做你自己便是。要是有什么话，说不出口，便来坤宁宫找我，我百无禁忌。” 香见不知道皇后娘娘为什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她是怎么做到的，只能默默流泪，如懿温柔地替她擦去泪水。 “哭吧！哭吧！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今夜一过，就是新生了。” “皇后娘娘，那您心中还念着您的少年郎吗？” “当然，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至少我们有过最美好的从前，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始终都在心中，无法忘怀。” 不过这都是安慰人的话。 还念吗？ 不念了。 正文 第150章 容嫔 如懿安抚好香见，便去养心殿复命，皇帝收到消息，高兴的不能自已。 “皇后啊！朕太高兴了，你永远是这般的体贴，以后就像今日这般，尽好皇后的本分就是。” 皇帝走到如懿身边，如懿用手帕捂着嘴咳嗽了几句，皇帝才想起来，皇后还病着。 “好了，你尚未病愈，还是不要久站，朕叫太医给你看看。”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容佩在一旁听着，满是对皇后娘娘的心疼，一腔真心被如此糟践，也就是皇后娘娘，换了旁人，如何能够不怨。 “臣妾多谢皇上关心，也会将皇上的恩泽告诉诸位妹妹，后宫定然能和睦如初。” “如此最好，皇后做的很好，将前几日准噶尔上贡的玉如意拿来，朕要送给皇后。” 皇帝眼中满是得意，再如何刚烈，还不是要成为她的女人。 “臣妾多谢皇上赏赐。” 从养心殿出来，如懿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回到坤宁宫的时候，嬿婉竟然抱着孩子坐在宫里，海兰也在。 “你们这是做什么，不是让你们回去等着吗？” “我们放心不下姐姐。” “没事了，皇上封了香见公主容嫔，作承乾宫主位，同时准备大封六宫，以示宽慰。” “皇上倒是打的一手好牌，如今妃位空悬，可不是大封六宫的好时候嘛！她们说的那样欢，明日保准都变成哑巴。” 海兰忿忿不平，一个男人的过错，却要女人来背锅，那算什么男人。 “海兰姐姐，少说两句，咱们知道这个事情，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请安，已是物是人非，那几个姐姐都走了，就剩咱们了，左右不过是为了儿女熬着。” 嬿婉如今的性子也被磨平了不少，做了额娘，就成熟起来了，只是姐姐这样照顾她，她不能没有任何表示。 “姐姐，日子这样艰难，总不是个事，我照顾这么多孩子，也精力有限，皇上可交代了如何大封？” “眼下妃位空悬，婉嫔、颖嫔、庆嫔、谨嫔都封妃，恪贵人封嫔，几个常在封贵人，几个答应封常在。” “颖嫔性子直率，人品不错。婉嫔更是不争不抢，宫里的老好人。我这么些儿女也不能全是自己照顾着，我想让颖嫔抚养璟妧，婉嫔抚养一个阿哥。” “不行。” 如懿直接拒绝，孩子怎么能离开亲生母亲。 “我多派些人照应着便是，孩子都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岂能如此。” 海兰则是想到了嬿婉为什么要这么做，投桃报李罢了。 “姐姐，嬿婉自有嬿婉的道理，何况都在宫中，经常见面，怕什么。况且婉嫔一向与我们交好，给她一个念想也是好的。颖嫔是蒙古嫔妃之首，素来敬重姐姐，只是一直无所出，她们肯定会珍惜着来之不易的孩子。 姐姐可不要忘了，你心中夙愿，更不要忘了，这紫禁城悲剧的罪魁祸首，难道也要变得如孝贤皇后一般，活活困死吗？” “海兰，你说的我都明白，只是嬿婉怀胎十月，吃了那么多苦，才生下孩子……” “姐姐，不必多说，就为了你我的情分，我心甘情愿，何况我确实力不从心，有她们替我照顾好孩子，我何乐而不为，都是我的心里话。” 如懿思虑再三，还是同意了，紫禁城悲剧的罪魁祸首，是那至高无上的皇权，更是那个男人，众叛亲离，离心离德的下场，不知道来日他受得住吗？ 当天夜里，皇帝便解了颖嫔的禁足。 次日众人都站在坤宁宫等着皇后娘娘召见，大家在一块有说有笑的，见到香见穿着满服进来，都是一脸惊讶。 那张脸哪怕没有表情，还是如此好看，也难怪皇帝会为此疯魔，叫人嫉妒。 香见也没有与她们站在一处，而是独自站着，与她们格格不入，她心中并不认为自己是皇帝的嫔妃。 “诸位娘娘，皇后娘娘有请。” 昨夜，如懿恢复了正常药量，身子好受多了，今日坐在上位，笑容满面，温柔得体，与昨日驳斥她们的皇后娘娘判若两人。 “臣妾（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诸位妹妹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多谢皇后娘娘。” “昨日福建总督送过来两桶红橘，妹妹都尝尝，难得的新鲜物。 今日来，还有两件事情要与你们分说。皇上已经封了香见公主嫔位，赐承乾宫居住，是为主位，封号为容，往后就是自家姐妹了，还望诸位妹妹和睦相处。”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这容字便是这么来的吧！容嫔妹妹好福气，这承乾宫素来都是宠妃住的地方，妹妹一来就封了嫔位，还是一宫主位，真是叫人羡慕。” 颖嫔那日被皇帝驳斥，心中还有气。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容嫔也不受着，真以为是好东西，有什么羡慕的。 “好了，还有一件事情，自从嬿婉与海兰被封贵妃，妃位便空悬了出来，本宫向皇上提议，借此大封六宫，到时候一起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册封礼，想来旨意不日就会到。 颖嫔、婉嫔、谨嫔、庆嫔四位妹妹都封妃，恪贵人封嫔，褚常在，于常在封贵人，梅答应、于答应封常在，届时我会安排好宫室，重新布置一番。” 听到此话，众人面色欣喜，谁也没想到，皇帝会在这个时候大封六宫，之前的怨怼消失的一干二净，对着容嫔也和颜悦色起来。当然，这都是皇后娘娘的功劳。 “多谢皇后娘娘恩典。” 众人喜色浮现，嬿婉与海兰相视一笑，有时候人的情感就是如此，容嫔倒是看着皇后娘娘，不动声色，不知道付出了什么，才换来如此结局，心中悲哀，纵然是皇后，又能如何，都是那个男人的附属罢了。 婉嫔也是如此，皇后娘娘怎么就不为自己想想，忍着病痛去雨中求情，奔波多时，实在为难。 这个皇后做的，看着都令人厌乏疲倦。 正文 第151章 避孕 众人请安回宫，容嫔却是留了下来，如懿想，她应该是有话说，便带人去了佛堂。 如懿已经习惯了礼佛的生活，每日拜拜，心中总是有几分宁静，免得心浮气躁，按捺不住。 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这世上，有些事情，本就急不得。 “想不到娘娘心里如此宁静，我还以为是苦涩的。” “帝后本就不是寻常夫妻，若是执着于情爱，岂不是惹人笑话。我所表现的爱，便是做好皇后的本分，只有舍，才有得。” “皇后娘娘心态真好，如此才不会为情乱志，伤人伤己。我此来是想求娘娘一件事情。” 香见对于如懿，更多的是敬重，只觉得这个女人了不起，身上可以压着这么多的担子，还能处理的游刃有余，令人倾佩，只是皇帝并不珍惜，有眼无珠。 “说吧！若是能帮，我自然会帮你。” “可否请娘娘替我寻来不孕的药物，以绝后患，我实在不愿意有他的孩子，这是我唯一能替自己做主的了。” 如果一定要留下，香见便要剥夺自己做母亲的权利，她无法忍受，有皇帝的孩子。 “香见，你可知道，无所出在宫里可是极为难熬的，你真的舍得吗？” 如懿好声规劝，但看样子，她心意已决。 “还请皇后娘娘成全，这是我唯一能为寒企做的了。” “即便如此，我也不能让你服用那些虎狼之药，只会伤身，你等我几日，定能为你找一个周全的法子。” 如懿记得，麝香可以活血化瘀，令人身子康健，但却是无法令人有孕，不让叫太医调制一种香，也好过服药伤身。 “多谢皇后娘娘成全，不胜感激。” “香见，不必说这些话，都是宫里的可怜人，抱团取暖罢了。” “无论如何，总是要多谢皇后娘娘。” 请安事毕，皇帝知道香见接受了现实，但见到他还是如此冷漠，为了讨容嫔开心，他特意花费钱财在宫中建造了一座宝月楼，让容嫔居住。 那日叫满宫嫔妃都去看着，完全是寒部的建筑风格，极尽华美，皇帝穿着寒部的服饰讨人欢心，如懿再次看到，还是觉得天都塌了，活脱脱一个跳梁小丑。 其她人都面色不好，倒是如懿专心致志地看着，眼睛微眯，眉毛上挑，面带笑意，倒是欣赏，就像人们看戏一般。 那日过后，皇帝多去宝月楼，其他宫里也都雨露均沾了一回，算是安慰，至于坤宁宫，初一十五的日子总是会来，如懿照例，隔三差五会送药膳过去。 旁的再也没有了，只是做好皇后的本分，无可挑剔，上下敬服，对着太后也是极尽孝道。 自从恒娖公主回来，太后心情好了不少，如今在圆明园小住，如懿自己不能出宫，总是让永琪去探望，索性这孩子也听话。自己的永璂是不能比的，光看写字就能看出来，只是做做表面功夫。 倒是如懿，经常陪着孩子练字，自己的字是越来越好了，皇帝都曾夸赞过多回。 等封妃结束，上下一心，叫颖妃与婉妃各自领养了嬿婉的一个孩子，蒙古嫔妃的心自然就靠拢来，婉茵也是感恩戴德，虽然不受宠，但是熬也熬到这个份上来了，她自然知道是谁一路护着。 如懿也没有辜负绿筠临终所托，替六阿哥娶了一个贤惠的福晋，又替七公主物色了一个好额驸，就留在京城，填仓日的时候，如懿都一五一十的说给绿筠听了，知道她最惦念自己的一双儿女。 这样平静的日子过了两年，大清朝的国力也蒸蒸日上。在治理朝政方面，皇帝自然是没有话说，宵衣旰食，勤政爱民，带着清朝走入盛世。 这个时候，自然就有臣子夸赞了，希望皇帝巡视山河，昭示国家安定，也是完成一系列政治任务的必要，皇帝自然应允。 这一日，皇帝来了坤宁宫。 “臣妾给皇上请安。” “你我夫妻，不必如此。皇后，这些年你做的一直很好，朕很是欣慰。大臣们上奏，请朕南巡，朕想着带你们一块去，朕始终希望，你能陪伴在身边。” 深情的话真是张口就来，如懿自然是笑着的。 “皇上励精图治，才有如今的盛世，是该去巡视山河，昭示天下安定。能陪伴在皇上身边，也是臣妾的福气。” “朕就知道，你会这么想。想起封后的那一日，朕站在无人之巅，寂寞孤苦，朕便希望你能站到朕的身边来，你只一个劲地点头，朕到现在还记得。” “难为皇上还记得，臣妾是贵妃的时候，自然满目情爱，可如今做了皇后，才明白孝贤皇后的不易。 臣妾始终觉得，帝后不是寻常夫妻，若是一味执着于情爱，岂不是惹人笑话。臣妾身为皇后，对于皇上的爱，就是尽好皇后的本分，让皇上没有后顾之忧。” “自然，朕也想与你做一对寻常夫妻，可是朕乃天子，身上肩负着一国百姓，终究不是寻常人家，不能任性，所以很多事情，都需要皇后担着。” 如今说起这些，如懿只觉得好笑，当初香见一事，早就伤透了满宫嫔妃的心。其实皇帝就像自己喜爱的水仙花一样，临水自照，皇帝只爱护自己，哪里还能顾及旁人。 所谓的情与爱，不过都是粉饰太平罢了，宫中女人如此多，走了一个，永远会有下一个，对于皇帝而言，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 诸如孝贤皇后，身为中宫，也算无可挑剔，可生前的时候，还不是百般猜忌，死后却无尽追思，情深几许，榨干最后一点价值。 “皇上所言，臣妾都明白，臣妾定然会管束诸位妹妹。若是诸位妹妹知道皇上要带着我们一块去南巡，不知道会有多高兴。臣妾与皇上出巡过多次，如今还是历历在目，总是怀念。” “皇后高兴就好，后宫交给你，朕始终是放心的，养心殿还有事，朕便不多留了。” “臣妾恭送皇上。” 正文 第152章 南巡 有了先前几次的经验，这次的筹备工作很快，众人一路南下，又到了那个令人怀念的杭州，也就是在西湖游船上，如懿断发，被皇帝禁足。 再次来到这个地方，如懿唏嘘不已，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不过如今的她早已不为所动，她不是姑母，也不是富察琅嬅，她是乌拉那拉氏如懿。曾经的羞辱，她并不会在经历一遍，倒是皇帝，又该如何自处。 这几年来，喝着鹿血酒，与各种补汤，看着龙精虎猛，只怕是补过头了，如懿从来不会进言，请皇帝纵欲，只会贴心的替皇帝炖好补汤，好安皇帝的心。 都说苏杭是出了名的美人地，如懿自然是见识过了，带着几人乔装打扮，卸下了宫里的伪装，如懿觉得快活极了，不用再面对那四角的天，是多么惬意的事情。 香见跟在后面，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这几年，她过得一直都不开心，看着皇帝的眼神也都是寒气，如今出来，呼吸外面的空气，别提多快活了，她本就该是自由飞翔的鸟儿，却被抓进华美的鸟笼当中。 “姐姐，这个地方真美。”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这是大诗人白居易写的，可见杭州之美，咱们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姐姐说的是，“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西湖之景亦是十分好看，咱们明日早些起来，看看太阳初升下的西湖，人生难得几回见。” 海兰自然也是高兴的，没有谁会愿意终日待在那座城中，永远失去自由。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若是绿筠姐姐还在，便该是她带着我们一起了，她本是苏州人士，对于此地也十分熟悉，咱们也可以去看看最美的景了。” 婉茵突然感怀起来，真是物是人非了，潜邸的老人还剩下几个。 “好了，婉茵，好端端的，说这个作甚，说不定绿筠姐姐已经投生了好人家，不必像咱们一般，做那笼中雀。 姐姐以前说，杭州街头的条头糕别有一番风味，今日是不是该带我们去尝尝？” “自然，婉茵，咱们活着的人，还要好好过着，这样才有人记得她们。” “诶” 再次找到熟悉的地方，吃着记忆中的条头糕，如懿已经品不出当年的味道，吃了一个便作罢，倒是喜欢一旁的酒酿桂花饮了。 人总是会变的，只不过有的人变得更好了，而有的人变得更差了。 “姐姐，怎么了？” “无事，只是想起来，咱们许久没有这么快活了，要是时间能就这么停留该多好。” “松花酿酒，春水煎茶。总会有这么一天的，咱们都要以待来日才是。” 海兰看着万家灯火，心神荡漾，真好。 “是了，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夜里，新人嬉笑，西湖游船上传来欢声笑语，好不快活，如懿充耳不闻，回到自己的住处，对月小酌。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娘娘，李公公派人来传话，皇上在船上玩的高兴呢！娘娘不去看看？” “容佩，他是皇上，我是妃子，有什么权力说三道四，去了只会惹人厌烦。年老色衰，与那些貌美如花的女子比什么，做好自己的本分才最要紧。” “娘娘万万不能妄自菲薄。” “不必去管，皇上励精图治，宵衣旰食，自当有片刻松快。” “是” “只怕皇上要玩的久了，明日的早膳，叫人送到皇上门口。” 再也没有比如懿更善解人意的了。 “奴婢明白了。” 如懿喝着桂花饮，面带笑容地看着西湖夜色，朦胧的月光下只能看见荡漾的水波，以及那灯光璀璨的龙船。 龙船之上，皇帝意乱情迷，看着一群美貌女子为自己献舞，不知道有多快活，宫里那些人都看腻了。 皇帝如此，自然会有人投机倒把，如懿可是特意找到了一种催生情欲的好药，叫人飘飘欲仙，如在云端，身边伺候的人只想着讨皇帝欢心，哪里知道什么。 次日一早的早膳，皇帝果然缺席，如懿也只是笑笑。 “诸位妹妹，皇上昨日体察民情，回的晚了，早膳我已经叫人送到门口去了，咱们不必等着，先吃吧！” “是” 众人吃完便去游园，如懿则是去了皇帝屋中，亲自熬了醒酒汤。 只望皇帝早日恢复精神，才好继续松快。 “皇后怎么来了，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巳时末了。” “朕怎么睡了这么久，也不叫朕起来？” 为什么睡那么久，你心里没点数吗？ “臣妾是想让皇上多休息，在宫中宵衣旰食，出来总该松泛一二，张弛有度才是最好的。皇上为了百姓，不爱惜自己，难道还不允许臣妾替皇上爱惜了吗？ 皇上放心，诸位妹妹正在游园，有令贵妃与愉贵妃照应着，太后身边也有两位公主陪着，璟璱与小世子待在一块。” 如懿几句话，打消了皇帝的后顾之忧，白日不休息好了，晚上怎么好玩痛快来。 “皇后这般体贴，朕很是满意。朕自从接过祖宗基业，便一刻也不敢放松，一直宵衣旰食，操劳国政，唯恐有负天下百姓。如今也该松快松快，好在现在永琪懂事，可以独当一面，许多事情都可以交给他做了，愉贵妃替朕生了一个好阿哥。” 皇后懂事，皇帝自然乐得其成。如懿也是感慨，好在永琪这孩子争气，才有如今的局面。 “还不是皇上教的好，皇上自己英明神武，孩子自然向着皇上靠齐。” “是了，你总是能说到点子上。” “好了，皇上先喝些醒酒汤吧！臣妾昨夜小喝了一杯桂花饮都觉得头疼，早膳再用些米粥，配些杭州的小菜，出了这地，可就没有了，御膳房做的味道，总是有些差别。” “你啊！喝不得便不喝，不必逞强，至于你的胃，都被自己的小厨房喂饱了，自然就瞧不上御膳房的菜了。” “皇上又拿臣妾寻开心了。” 正文 第153章 神助攻 伺候完皇帝，如懿便回了自己的住处，那一身酒气熏的她脑袋疼。 “娘娘，傅恒大人求见。” “哦～，他来做什么？” “说是有要事要拜见皇后娘娘。” “知道了，上茶。” 前世傅恒可没找过自己，难不成是皇帝身边有了什么变故。 “微臣给皇后娘娘请安。” “傅恒大人客气了，你是皇上身边得力的大臣，负责此次南巡的安全，怎么不去皇上身边，倒是找本宫来了。” 如懿觉得稀奇，傅恒这个人她了解可不多，只知道忠君爱国，有真才实学。 “皇上昨夜宿醉，还没缓过来，微臣有些话，不好跟皇上说，皇后娘娘乃是六宫之主，是皇上最信任的人，有些话只有皇后娘娘说了，才有用。” “那就免开尊口，当年孝贤皇后是如何走的，你这个做弟弟的当真不知道吗？本宫能稳坐中宫，从始至终靠的就是识趣二字。皇上在龙船之上夜玩，本宫如何不知，方才就已经劝过，何况皇上励精图治，才有了如今的盛世，想要片刻松快也是应该。” 如懿如何愿意做这个恶人，只要去了，保管被皇帝厌恶，她隐忍了这么多年，不可能功亏一篑。 “皇后娘娘，身为中宫，便有中宫的职责。” “傅恒，本宫不是孝贤皇后，本宫只管做好皇后的本分。容嫔之事怎么不见你们这些大臣进言，不也是怕皇上雷霆震怒。你可不要忘了，是谁在孝贤皇后病重的时候，日日照顾，是谁保了璟璱安稳出嫁。 不逾矩，便是最好的，皇上愿意放松，自然没有问题，只要不出事，便是万事大吉，你可明白？” 如懿想，傅恒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如何做。 “微臣明白，定会护皇上周全。” “既然如此，便退下吧！” 其实傅恒不了解皇帝吗？他当然了解，只是想尽臣子本分，可很多时候，皇帝是不听劝的。当年姐姐之死，傅恒也始终惦念着，为了富察氏的荣耀，他也谨小慎微，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容佩，本宫乏了。” “是，奴婢会守着，谁也不能进来。” 傅恒一出来，叶心便过来请，如懿要做的事情，海兰自然知道。这种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以绝后患。 “微臣见过贵妃娘娘。” “傅恒大人不必多礼，以前在长春宫的时候，本宫还是见过你几面的，孝贤皇后那般疼爱你这个弟弟，你这个做弟弟的，是不是也该体谅姐姐。” “贵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微臣不明白。” 海兰听后，眉毛一挑，那些妃子都是嬿婉在陪着，自己出来可不是为了听这些废话的。 “左右也没什么，只是当年孝贤皇后崩逝那晚，有些事情，不同寻常。本宫也是听莲心提起过，思来想去，还是想告诉你一声，毕竟你是孝贤皇后最为信任的弟弟。” 听到是关于姐姐的，傅恒立即皱起眉头，似乎有些不妙。 “当夜，孝贤皇后船舱中，与皇上争吵不断，言辞激烈，具体说了什么，本宫也不知道，莲心也记不清了，只是皇上出来后，孝贤皇后便崩逝了。 本宫心里想着，总不是那么简单。而且素练殉主也十分可疑，当时还是贵妃的皇后娘娘问起来，莲心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我们都知道，素练家中还有老母要养，她怎么会抛下家中老母呢？ 所以不知道傅恒大人知不知道一些事情？” 傅恒自然知道姐姐的死有诸多可疑之处，但是又能如何，姐姐是被自己困死了，帝后岂是寻常夫妻，不能既要又要。 “贵妃娘娘说笑了，微臣一个外臣，如何能知道什么。” “是吗？本宫还知道，晋妃之死，那么花容月貌的一个姑娘，才来了宫里多久，就暴毙而亡，傅恒大人就没有怀疑吗？” “贵妃娘娘到底想说什么？” 一件件事情被直接说开，傅恒自然不愿意面对。今日来，贵妃总不能是来话家常的。 “你别急，先听本宫说完。晋妃并不是暴毙而亡，而是替皇上背了罪名，皇上贪念作祟，喝了多碗鹿血酒，被太后她老人家发现，在场的四位嫔妃全部处死，还是皇后娘娘给了体面，替晋嫔争取了一个妃位的追封，另外三位常在就可怜了。” “微臣不明白，贵妃娘娘找微臣来，说这些做什么，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傅恒揣着明白装糊涂，海兰也是笑了，谁能独善其身。 “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傅恒大人应该知道。傅恒大人位极人臣，人人都说你忠君爱国，但本宫想，你忠的应当是大清百姓。圣贤有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皇上也是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有些事情，傅恒大人还是要好好思量。” 听到此话，傅恒心中明了，只是不想掺和这些事情。如今朝廷之上，谁不知道，五阿哥最被皇上看重，朝臣也多有欣赏，而五阿哥的生母，就是眼前的愉贵妃。 “贵妃娘娘说的是，微臣自当尽好臣子本分。” “本宫想，傅恒大人是聪明人，多说无用。只希望傅恒大人莫要忘了，孝贤皇后病重，是谁日日照顾，孝贤皇后的身后事又是谁在主持，和敬公主的婚事，又是谁在操劳的。” “微臣明白，这就告辞。” 等人走远，澜翠在一旁倒水。 “娘娘，您这是何苦呢？” “姐姐优柔寡断，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我这个做妹妹的，便要帮她明一明。皇上这几日贪恋风尘，西湖之外多少风言风语，有失皇家体面，傅恒身为负责南巡的大臣，自然要好好守着皇上，莫要叫人打扰了皇上的雅兴。 皇上励精图治，才谋定了现在的盛世，自当有片刻松快，本宫都是为了皇上着想。” “是，奴婢明白了。” “走吧！我许久没有拜见太后了，也该去太后跟前尽尽孝心了。” “那可要皇后娘娘一起去，以往都是一起的。” “不必，这次我自己去，姐姐操劳，让她好好歇着，这些事情，我自会做好。” 正文 第154章 众叛亲离 到太后屋里的时候，太后正在与两位公主聊天，小世子在一旁玩耍，尽享天伦之乐。 “臣妾给太后请安。” “不必多礼，起来吧！” “见过贵妃娘娘。” “今日倒是稀奇，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以往你与如懿可是形影不离。” “人总是要长大的。” 海兰笑着回话，太后一个眼神，福珈便带着人都走了，只留她们四人在里面。 “说吧！有什么事情要找哀家。” 太后一眼便看出海兰有心事，比起她当年，还是差远了。 “太后慧眼如炬，臣妾佩服。不知您觉得，皇后娘娘对您如何？” “说是极尽孝道也不为过。” 太后中肯的评价，如懿是个识趣的，知道谁才能在宫中保得她长远。 “便是了，当年两位公主也都受了皇后娘娘的恩情，不过还是太后照拂，才有我们今日，所以臣妾自然想好好报答太后。” 太后人老成精，哪里不知道海兰话里话外的意思，今日这是为永琪来了。 “永琪是个好孩子，只是皇后嫡子还在，你就不怕皇后来日与你反目成仇？” “太后说笑了，不知当年太后与惠太妃的交情如何？” 海兰并没有解释，只是反问了一句，太后顿时明白了。 “这也是皇后的意思？” “回太后，这是我们的意思。” “你想要哀家做什么？” 太后眼睛微眯，就像海兰说的，人总会长大的，如今的皇帝，早已不是当年孝顺的四阿哥弘历，连自己妹妹都能不顾。 “不是臣妾想让太后做什么，而是太后要教臣妾做什么。这几日，皇上夜夜留恋风尘女子，大臣与嫔妃们都不敢劝谏。今日傅恒大人还去找了皇后娘娘。 可太后也知道，容嫔一事，皇后娘娘忍着病痛之躯，到头来也没落得一句好，全是皇上的功劳，皇后娘娘自然不愿意触霉头。” 太后听后，看着屋中的熏香怔怔出神，良久才说话。 “你远比哀家想的要聪明。” 海兰这是完全将主动权交代到了太后手里，是以太后为主导。 “都是太后教导有方，永琪也承蒙太后教导，如今的皇上早就不是当初的皇上了，若真有那么一天，还望太后垂怜。” “你如此为哀家着想，哀家自然疼你。等着吧！皇帝既然愿意纵情声色，谁也劝不了。” “是，臣妾告退。” 聪明人之间说话，就是爽快，都知道对方表达的意思。 等人走后，太后看了看两个女儿。 “你们觉得，额娘会不会太狠了？” “额娘说的什么话，这么多年了，额娘难道还没有看明白吗？” 自从知道这位皇兄要将自己改嫁，恒娖的心早就死了，要不是额娘与皇嫂从中转圜，自己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当年远嫁是为了江山社稷，她可以尽到一个公主的本分，但是改嫁一事，着实伤人。 何况自从她回来，便知道，永琪总是会时不时探望额娘，礼数周到，还会陪额娘一起抄佛经，被教的很好。哪怕是长大了，这份心思还是如此，对于四阿哥也还是那般友好。 “哀家就是看的太明白了，皇帝与先帝一样，都是薄情寡义之人。” “是啊！皇兄表面功夫一直做的很好。不过这位愉贵妃，真是叫人意外，士别三日，刮目相看，说的就是她啊！我原以为，皇嫂也会来。” 恒媞对于皇帝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感了，额娘的几次病痛，都是因为他。嘴上说着孝顺，实际上并非如此。 皇帝固然有皇帝的难处，但是他的做法，让人寒心。 这让太后不禁想起当年先帝之事，可远没有到众叛亲离的地步，可皇帝做的这些事情，谁能不怨。 “罢了，让福珈叫皇后来一趟，哀家有些话要说。” “是” 当福珈找到如懿的时候，如懿还有些茫然，难不成是皇帝做的事情传到太后耳朵里去了，要来问责？ “福珈姑姑，不知太后传召，是为何事？” “奴婢也不知道，只是上午的时候，愉贵妃来了一趟。” “原来如此。” 如懿心中明了，海兰这是怕自己狠不下心，所以才直接出手。可她错估了自己的决心。这一次，如懿比谁都走的稳当。 “儿臣拜见皇额娘。” 如懿到的时候，太后正在礼佛，太后抬眸看了一眼，有几分景仁宫的狠心了。 “天底下还会有不让自己儿子做皇帝的额娘？” 听到此话，如懿笑了。 “皇额娘，当年您不也是如此，果亲王如今过得很好，皇额娘才会放心。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谋划深远，永璂的的能力就是如此，才不配位，儿臣如何愿意让他煎熬。” “你虽然是景仁宫的侄女，却与哀家越来越像了。” 太后不禁感慨，如懿越来越像当年的自己了，自己是菀菀类卿，她是兰因絮果，那些年的情与爱，终究是错付了。 “皇额娘的教导，儿臣始终都记得，世间的事情并不完满，能如意便很不错。” “你能听进去，也是你的本事。只是这么多年，情深义重，也能做到这个程度，你远比你姑母厉害。” 这么多年，如懿的恭顺，太后都看在眼里，对于皇帝，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对于紫禁城的孩子与嫔妃，事无巨细的护着，谁能做到这样呢！ “姑母临终前说，乌拉那拉氏绝对不能再出第二个弃妇，儿臣铭记于心” 如懿当然要记得，还要好好的记着，皇帝可以如此绝情，自己又为何要在乎这点情分。前世自己用了一生，才明白了，兰因絮果这四个字，如今一来便懂了，自然不能重蹈覆辙。 “你姑母算计了一辈子，到头来却是算对了一回。永琪这孩子，哀家也喜欢，德才兼备，是个好苗子。” “都是太后垂怜，儿臣知道，造成紫禁城女子悲剧的罪魁祸首，都是皇帝，是那至高无上的权力。若有机会，儿臣想去圆明园住着，不想再看那四角的天。” “那可得把你宫里的那个小厨房带走。” 太后笑了笑，紫禁城女人的悲剧，就是如此。 “儿臣多谢皇额娘。” 说完，如懿跪下，郑重拜了三拜。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等无花空折枝。如懿，你与哀家都会得偿所愿。” 正文 第155章 皇帝害了皇帝 当天夜里，西湖的龙船上，又是一夜灯光，欢声笑语，只是深夜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报。 李玉突然跑了过来，神色焦急。如懿还睡意朦胧的时候，听到他口中所说，瞬间来了精神。 “皇上今夜叫了六个风尘女子，还被进保诱惑，用了虎狼之药，马上风了，已经动弹不得，奴才叫人守着龙船，先来跟皇后娘娘汇报。” “此事还有谁知道？” 如懿第一时间想的是，事情有没有泄露。 “傅恒大人守着，无人知道。” “好，不枉本宫帮他姐姐一场，进保引诱皇上贪恋风尘，即刻处死，那些风尘女子服下哑药，全部送到清静庵去，从此青灯古佛常伴。 容佩，即刻通知愉贵妃，她自然知道怎么做，本宫去船上看看。” “是” 如懿雷厉风行，隐忍了这么久，总算是到了此时此刻。 如懿起身去了龙船，在外面见到傅恒。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识时务者为俊杰，傅恒大人，富察氏的荣光都在你的手中，先护送本宫与皇上回京，皇上身体干系着大清的江山社稷，你知道轻重。” “微臣明白，一路的路都已经打通了，连夜就走。” 如懿进了船舱，便看到吓了跪在一团的几个女子，她们哪里见过这个阵仗，皇帝就这么瘫坐在椅子上，只有眼睛能动。 看到如懿的时候，皇帝眼中很满是渴望，知道他心爱的如懿会来救他。只是如懿的眼神是如此冷漠，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懿这样。 “也不将皇上扶到床上，真是失礼。本宫说的，听不懂吗？” 如懿的气场强大，几个女子本就害怕，只能照做，将皇帝扶到床上，又将一片狼藉的现场收拾干净，瞬间变得宁静祥和。 “药呢？” 一个手臂上贴着水仙花箔的女子将虎狼之药拿了过来，神情很是害怕，但是求生的欲望战胜了一切。 “娘娘，皇上便是服用了此药，才会变得如此，我们姐妹都不知情，还望娘娘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哼，不知道，不知道就夜夜笙歌。你们一个个都是聪明人，应该知道，皇上如今这个模样，你们会是什么下场，惹得皇帝贪恋风尘，还发了急病，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可本宫记得，似你们这般的女子，哪里还有什么九族可言。男人犯下错误，却要女人承担，岂不是可笑。皇上要是安然无恙，你们难逃一死，可他若是没了，还是难逃一死，这个局，该怎么解啊？” 如懿眉毛上挑，完全是上位者的语气与神态，看着皇帝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死人，毫无半点情意可言。 横竖都是死，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她们几人也并不全是无牵无挂，不过被迫沉沦。看着这位娘娘的眼神，为首的女子顿时心中一狠，将那些药都倒在酒中，直接灌进皇帝嘴中。 皇帝双目圆瞪，满是怒意，又是惊恐。能动的时候他就是皇帝，不能动了，谁还把他当回事。 “娘娘，我们这就给皇上服下解药，还请娘娘高抬贵手。” 皇帝如今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只能任人宰割，被强行灌下这些酒，这是要他的命啊！ 下意识地挣扎，却没有任何作用，酒水一滴不剩地灌了进去，溢出在嘴边，看着凄惨极了。 “算你们将功折罪，自然有人会安排你们一生，都出去吧！” 几人如蒙大赦，赶紧走了出去，如懿则是坐在皇帝床边，用手帕替他擦去嘴边的酒水。 “皇上为什么这个眼神看着臣妾，臣妾心里难过，没有及时解救皇上。方才她们已经为皇上喂下解药，想来皇上很快就能解脱了。在此之前，臣妾会寸步不离地守着皇上。 皇上不是总说嘛，你与臣妾的情意是谁也不能比的，这种时候，自然只有臣妾不嫌弃皇上，愿意照顾皇上了。” 听着如懿冠冕堂皇的话，皇帝双目圆瞪，横眉冷对，头上都青筋暴起，嘴唇蠕动，却说不出半个字来，只能这么恨恨地看着如懿。 他从来没有想过，对自己恭顺有加的皇后，心里会藏着这么恶毒的心思，原来那些年的情深义重，都是装出来的。 “皇上可别用这副眼神看着臣妾，臣妾都是跟您学的呀！皇上逼死孝贤皇后的时候，不也是如此，情深几许，咱们夫妻一体，臣妾自然也是如此了。 宫中人人都知道，臣妾对皇上的情意，那是情比金坚，皇上不也喜欢臣妾这副温顺的模样吗？臣妾自然要遂皇上的意，做好皇上的皇后。 皇上还不知道吧！晋妃这个蠢货，为什么会为皇上弄鹿血酒喝，全是因为臣妾啊！臣妾觉得，那么好的东西，皇上身为天子，怎么能够不喝呢！臣妾只是略施小计，她便上钩了。 舒妃那么爱慕皇上，却不想要皇上的孩子，想方设法没有保住，还为此封了妃位。皇上虽然得到了容嫔的身子，却始终没有得到容嫔的心，她亲自找到臣妾，要了不孕的法子，臣妾自然成人之美。 嬿婉那么识趣，皇上如此喜欢，还为皇上生了这么多儿女，可皇上不记得，嬿婉是臣妾一手调教的。李玉在皇上跟前伺候，尽心尽力，皇上自己作孽，半点不留情面，他自然为我所用。 这些，皇上都不知道，如今到了弥留之际，臣妾自然要一五一十地告诉皇上。皇上一直觉得自己是孤家寡人，站在无人之巅，人人对皇上都是谋求算计，还真是如此，走到如今这一步，都是皇上害了皇上啊！” 如懿娓娓道来，皇帝的眼睛恨不得瞪出来，将如懿生吞活剥了，可刚刚服下了所有的虎狼之药，完全断去了他的生机，现在只剩下折磨，有苦难言，有口难说。 一腔恨意无法言表，生不如死。 “皇后娘娘，微臣来给皇上诊治。” “江太医，皇上的身子，你仔细照顾着，他是大清的皇帝，只能死在紫禁城里。” “微臣明白。” 正文 第156章 哀家眼里见不得脏东西 说罢，如懿走到船头，看着翻滚的波浪，眸中尽是狠色，转眼见到海兰来了，瞬间变得柔和起来。 “姐姐，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好，我与皇上先行回京，你安抚好其她嫔妃，让永琪通知的官员，我会写好名单，他们都是自己人。” 蛰伏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派上用场。 “姐姐，一路小心。” “你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离去，傅恒带着帝后，日夜兼程，回到了紫禁城，皇帝的身子完全是靠药吊着，虚弱无比，如今躺在养心殿，李玉伺候着。 而如懿回来的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兄长，如今他是三品官员，却掌控了皇城的一支禁军，再加上有傅恒这位皇帝亲信在，事情自然尘埃落定。 等永琪回京的时候，通知了各部官员以及亲王等候，如懿便在养心殿中。 一看到如懿来，皇帝那择人而弑的目光怎么都藏不住，哪怕身子虚弱，也是恨意十足。 “都说了，皇上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臣妾，万一动了病气，可就是一命呜呼了。臣妾此来，是给皇上一个体面的，皇上走后，定然风光大葬，臣妾也会极尽哀思，带着满宫嫔妃伤心不已。 皇上是如何对慧贤皇贵妃与孝贤皇后的，臣妾自然有样学样。在慧贤皇贵妃临死之前，皇上是不是以为她终于聪明了一回，可那零陵香是我特意让她发现的，要不然她怎么疯魔，皇上怎么对我满怀愧疚。 其实我早就不爱皇上了，每次和你接触，我都觉得难受，可是演的多了，也就无所谓了。皇上自己打造的深情人设，情深几许，如今我也是如此，深情是可以装出来的。 哦，还有孝贤皇后，病重之时，我告诉她，你从咸福宫回来的时候，就把我手上的镯子扔了，我还是那样恭顺有加，让她愧疚而死。可她们临走之前，恨的都是你啊！皇上。 你可曾想过，会有众叛亲离的这一天，但凡你讲一点情义，都不会有这么一天。” 皇帝听着这些话，悔恨不已，只是默然流泪，如懿自然要给他体面，擦去他眼角的泪水。 “皇上哭什么，我还没哭呢！皇上放心，丧仪的时候，我一定哭的大声些，免得她们哭不出来，我是皇上亲封的皇后，得领着她们啊！” “从前的青樱在皇上登基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现在我是乌拉那拉如懿。” 没有了药物，皇帝如何能够长久，今日已经是他的极限了，看着他悔恨的眼神，真是怨毒了自己，如懿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面带笑意，等待他的死亡。 寂静无声最为恐怖，皇帝死不瞑目，如懿就勉为其难替他合上眼睛，用手帕遮脸，随后切换自如，一秒入戏。 “皇上，您怎么就离臣妾而去了呢？” 皇后的悲凄惨哭声一传来，李玉立即出去传话，也是泪流满面。 “皇上驾崩了。” 外面的大臣跪成一片，永琪走了进去，看着伤心不已的皇额娘，很是心疼。 “皇额娘，皇阿玛已经去了，您要保重身体才是，一切还要仰仗皇额娘来主持。” “国不可一日无主，我就是再伤心，也要先完成先帝遗诏，扶我起来。” 如懿在永琪地搀扶下走了出去，众位大臣见了，皇后娘娘面色难掩悲哀，神伤不已，用情至深。 “先帝临终前留下遗诏，皇五子永琪，人品贵重，历练有成，宜继承大统。遗诏就藏在乾清宫正大光明匾后面，可供诸位大臣查验。” 说完，如懿突然身子一倒，吐出血来，吓得众人手忙脚乱。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丧仪已经开始了。 “容佩，扶我起来。” “娘娘，您醒了。” “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五阿哥登基，如今正在主持丧仪，太后成了太皇太后，娘娘是母后皇太后，愉贵妃是圣母皇太后，一切都要等到丧仪结束，才会迁宫。” “替我梳妆，哀家该去看看了。” 如懿身份转变的很快，但那又如何，皇帝是死了，可她也不能回去了，有时候在想，这或许就是自己临死之前的一个梦，帮助自己解脱，黄粱一梦，大梦千秋。 身着丧服，如懿先去了佛堂，看着上面的佛像，像往常一样礼拜，看着那盏自己熄灭的长明灯，仍是下手，剪去了灯芯，该死的人都死了，再也没有人能困住自己。 去了灵前，不过也是酣畅淋漓的演一场哭戏，那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宫里谁不知道先帝与母后皇太后的情深义重，此后一段时间里，母后皇太后都是追思不已。 等丧仪一完，五阿哥登基，册封六宫，太皇太后不愿在宫中常住，搬去了圆明园，两位公主也在，太妃们搬到寿康宫去住。而两宫太后则是在慈宁宫，一个东，一个西。 依着规矩，册封六宫之后，皇后要带着后宫嫔妃前来拜见。 这一日早早就要起来，海兰已经穿戴好，来了屋中等候。 “姐姐，都什么时辰了，咱们可还约了嬿婉打牌，要是让晚辈看见，岂不是闹了笑话。” “好妹妹，这就起。” 如今不用想着伺候别人，日子别提多惬意了，每日睡到自然醒，和小姐妹们打打牌，喝喝茶，聊聊天，也不会无聊，时不时去圆明园看看太皇太后，快活似神仙。 如懿坐在上位，端庄持重，不怒自威，海兰坐在一旁，礼仪得体，面容和蔼，见着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候，两人相视一笑。 “臣妾（嫔妾）给母后皇太后请安，给圣母皇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 “谢太后。” 如懿的目光在嫔妃们身上扫过，缓缓开口： “今日是皇帝登基，你们头一回来拜见。哀家有几句话要嘱咐你们。 眼下皇帝的嫔妃就你们几个，今后不管是人多也好，人少也罢，哀家眼里见不得脏东西，你们都好自为之。” “臣妾（嫔妾）谨记母后皇太后教诲。” ——全文完 第二卷：番外 白月光富察皇后 选秀那一日，富察夫人仔细叮嘱琅嬅，不可失了规矩体统。 如今明眼人谁都能看出来，四阿哥弘历最为皇帝倚重，若是被选为他的福晋，日后自然就能入主中宫。 富察夫人从来不会担心女儿落选，富察氏自大清开国便是开国功臣，族中人才济济，无论谁做了皇帝，都是皇帝可以倚重的家族，如今朝堂之上，满门权高位重，哪怕四阿哥不知道，熹贵妃也知道轻重。 何况她的女儿，相貌出众，才华横溢，是京中有名的贤德良善之人。 “额娘，女儿去了。” “我们富察氏的女子，从来不会差了，还记得阿玛给你取名为琅嬅的寓意吗？” “琅嬛福地，女中光华。” 富察琅嬅拜别家人，被送往紫禁城，她这一生，被家中教导，就是要做一个贤德良善的嫡妻。听说四阿哥人品贵重，模样也颇为俊俏，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模样俊俏，但是她也明白，一旦被选上，他就不可能单单只是她一个人的丈夫，他的心中要装着天下，那么自己心中也就要装着天下，做好自己的本分。 只是听说他还有一个青梅竹马，若是来了，自己岂不是要夺人所好，琅嬅不愿成为这样的人。她富察琅嬅乃是富察氏的女儿，也没有必要如此。 选秀开始的时候，一众女子当中，比她样貌出众的自然有，但是比她气质出众的并不存在，熹贵妃自然看重富察氏，连声提醒。 “弘历，富察氏满门权高位重，是额娘的钮钴禄氏都不能比的，况且富察氏温柔娴淑，聪慧可人，是最好的嫡福晋人选。” 只是弘历满心都是旁人，哪里还能听得进去，只是时间紧迫，便准备将如意交到琅嬅手中，琅嬅面色平静，不喜不悲，心中亦然，嫡福晋自然是正宫，可也有巨大的责任。 当青樱过来的时候，四阿哥的眼睛都看过去了，琅嬅回眸一看，是个娴静的女子，原来这便是四阿哥的青梅竹马，或许这如意要落到她手里去了，不过琅嬅也没有任何气馁。 她又不是谁的附庸，在此之前也没有见过四阿哥，不选和自己有感情的，难道只看家世吗？若真是如此，琅嬅不免要轻看四阿哥一眼。 然后兜兜转转，如意回到了琅嬅手里，熹贵妃满意至极，想来阿玛额娘也会很高兴，可对于琅嬅而言，这不仅仅是一个身份，更多的是责任。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自己，要做一个贤妻良母，身为嫡妻，要照拂诸位妹妹。 琅嬅将如意握在手中，心中明了，不能对不住这个身份所带来的责任。 大婚之后，也正如众人所知，富察氏温柔贤淑，待人温和，操持内务，上下敬服，是妥妥的贤内助。 侧福晋与格格进府的时候，琅嬅记得皇上赏赐了一件贡品，十分精美，便叫素练去库房取来，琅嬅确定没有损坏之后便叫素练拿下去，明日送给两位妹妹。 自从接下如意的那一刻，琅嬅便知道，他们不是寻常人家，自己身为嫡妻，有责任照拂其他妹妹，她们都是家中的掌上明珠，嫁入王府总不是来受苦的。 然而素练记得富察夫人的吩咐，知道侧福晋青樱是皇上的青梅竹马，便将准备好的零陵香灌入镯子的空隙当中，只等福晋生下嫡子，便进言重新送一个，换下来，却没想到，后面她会忘了这回事。 等新人们一一进府，琅嬅尽职尽责，做好贤内助，让王爷没有后顾之忧，也让这些妹妹安稳度日。她的性情温和，说话也是如此，从不苛待下人，众人都是一早自发前去请安，每每有什么好东西，也不会忘了其他人，都会一应照顾着。 弘历起初不愿，如今对于这位福晋也是十分满意，总觉得是上天派给自己最好的福晋，大抵就是书中说的，日久生情。 先帝驾崩，新君即位，立嫡妃富察氏为皇后。 谕礼部、钦奉皇太后懿旨。伦常攸重，肇始坤元，风化由基，恒资内辅，礼昭王制，聿隆褕翟之仪，诗首关睢，爰启肃雝之治，典至钜也。 皇帝嫡妃富察氏、恭淑性成，柔嘉素著。宫廷视膳，笃敬顺以承欢。壸掖传徽，昭俭勤而宣教。动符礼度，化洽贤慈，宜正位于中宫。 用光襄夫宸极，应立为皇后。以崇内治，以裕嘉祥。 钦此！ 朕祇遵慈命，立嫡妃富察氏为皇后，应行典礼，尔部详察具奏。 那一日，琅嬅看着送来的礼服，知道自己肩子上的责任越来越越重了，她想的并不是当上皇后的喜悦，而是她能不能做好大清国母，母仪天下。 皇后是众妃之主，六宫之伞，有责任和义务对六宫的女人进行庇护。她也忐忑，百年之后，史笔如刀，又当如何评价，唯有尽职尽责四字。 “惟愿以富察氏百年荣光，辅佐在皇上左右。” 命保和殿大学士鄂尔泰为正使，户部尚书海望为副使，持节，赍册宝，册立嫡妃富察氏为皇后。 “朕闻乾坤定位，爰成覆载之能。日月得天，聿衍升恒之象，惟内治乃人伦之本。而徽音实王化所基，茂典式循，彝章斯举。 咨尔嫡妃富察氏、钟祥勋族，秉教名宗。当亲迎之初年，礼成渭涘。膺嫡妃之正选，誉蔼河洲。温恭娴图史之规，敬顺协珩璜之度，承欢致孝，问安交儆于鸡鸣，逮下流恩。毓庆茂昭于麟趾，允赖宜家之助，当隆正位之仪。 兹奉崇庆皇太后慈命，以金册金宝，立尔为皇后。 尔其祗承懿训，表正壸仪，奉长乐之春晖，勖夏凊冬温之节，布坤宁之雅化。赞宵衣旰食之勤，恭俭以率六宫。仁惠以膺多福，螽斯樛木，和风溥被于闺闱。茧馆鞠衣，德教覃敷于海宇，永绥天禄，懋迓鸿禧。 钦哉！ 往后，宫闱内政，全靠富察皇后总理。上侍圣母皇太后，承欢朝夕，纯孝性成。而治事精详，轻重得体。 自妃嫔以至宫人，无不奉法感恩，心悦诚服。十余年来，皇帝得以专心国事，有余暇以从容册府者，皇后之助也。 第二卷：番外 番外2 颐养天年 新帝登基过了一年，到了八月十五那日，是中秋佳节，团圆盛宴，皇帝特意吩咐皇后多点一些灯盏，今年的中秋宴不在殿内，而在殿外，大家一同赏月。 太妃们都住在寿康宫，如懿和海兰时常会过去打牌，大家互相开了两桌，有意思极了，还是四川总督那边传过来的法子，打到天黑就用了晚膳，各自歇下了。 中秋前两日，两宫太后还带着太妃们去圆明园拜见太皇太后，请太皇太后回宫吃个团圆饭，顺带看看那些十里飘香的金桂。 到了圆明园，众人一同去拜见太皇太后，福珈一早候着，见了如懿觉得格外亲热些，众人依礼拜见。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臣妾（嫔妾）给太皇太后请安。” “都起来吧！” 一如当年，众人坐了一屋，太皇太后倒是有些唏嘘，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属于她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眉姐姐她们都回不来了，好在两个女儿都在自己身边，几个外甥也是十分可爱，聊表慰藉了。 “皇额娘，皇上昨日来慈宁宫，说起皇额娘，十分想念，再过几日便是中秋佳节了，嘱咐儿臣要来请皇额娘入宫团聚。” 如懿说起皇帝所言，太皇太后又想起当年那个陪自己抄佛经的孩子，如今都是皇帝了，生儿育女，是个十足的大人。 “难为皇帝有心了，哀家久在圆明园，也是难得自在，还没有见过皇帝的嫔妃，也不知生了几个子嗣，是该回去看一看。” “皇额娘说的是，这满宫嫔妃都盼望着给皇额娘请安。还有两位妹妹的孩子，是皇帝的表兄弟，怎么也该亲近一些，中秋这样的好日子，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都过团圆的日子，我们都盼望着。” “嗯，这样的好的日子，该好好热闹一番。哀家知道了，你们出去走走，难得今天天气这样好，又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好好玩玩。” 太皇太后表示明白，又打发她们出去逛逛，年纪大了，时常困顿，没什么精神头。 “是” 众人走出房子，一同游园，如今她们年纪都大了，看着年轻嫔妃们，都有些唏嘘，时光一去不复返，可对于她们来说，也是好事，再也不用伺候别人了，每日过得开心就好。 自从先帝驾崩，这样的集体活动，她们还是头一回。 “如懿姐姐，我瞧着桂花开的真好，不如咱们摇些桂花回去，做些桂花糕尝尝，许久没有动手了。” 婉茵笑着，看着那金黄的桂花，眼中流露出几分伤感。 “你是想起绿筠了，我也想了，想她亲手做的那些糕点，想着她陪咱们过的那些日子。你们都没尝过纯惠皇贵妃亲手做的糕点，味道极好，她乃是苏州人士，这桂花糕做的尤其好，我竟不知如何夸了，说来说去只有一个好字。” 古人常言，睹物思人，确实如此。 “婉茵姐姐可还记得如何做？” 嬿婉当时倒是尝过一块，香甜软糯，滋味极好。 “自然记得，以前打下手的时候，可是都瞧见了步骤，都记在心里，总能复刻出来。” “那便尝试一番，反正咱们也没什么事情，全当消遣了。” 香见也来了兴趣，先帝驾崩之后，便是新生，再也没有人能束缚自己，日子自然也好过一些。 “既然如此，叫这些年轻姑娘去摇桂花，咱们烤肉吃，宫里味道大，不太方便，如今天好，地方又大。” 颖太妃心里一合计，正好许久没有吃烤肉了。 “自无不可，容佩，叫他们准备食材，再带些桂花饮过来，我们小酌几杯。当年在杭州的时候，我最钟意这桂花饮了，对月独酌，影成三人。我一向是不胜酒力的人，竟也能喝不少。” “哈哈，姐姐，你又来，我们这些人当中，可就能最能喝了。” 海兰听了在一旁笑。 “海兰姐姐可说错了，最能喝的在那。” 嬿婉指了指颖太妃那边，几个蒙古太妃都没说话，谁好意思说自己酒量好。 “哎呀，是我说快了，待会自罚一杯。” “那你可不许耍赖。” “自然，一杯酒有什么好耍赖的。” “哈哈哈” “对了，中秋的时候，咱们还可以做些月饼，我小的时候，总是听到其他家有各种不同馅的月饼，老是吃些五仁的，多没意思。” “苏轼笔下所写，小饼如嚼月，中有酥和饴。这不就是甜口的嘛！” “中秋鲜果列晶盘，饼样圆分桂魄寒。月饼本就是与鲜果一同吃的，才不会那么腻。” “白居易笔下，胡麻饼样学京都，面脆油香新出炉。倒像是咸口的，说不定还有肉馅。” “是了，自古以来，南北的咸甜之争从未结束，不如这次我们一同来试试，尝试用不同馅做月饼，看看哪种好吃。” “这个我会，我们蒙古有一种美食，烤饼中便有肉酱，那肉酱还有汁水，饼皮却是香酥，叫人唇齿留香，口齿生津，念念不忘，说不定可以做些鲜肉月饼出来。” “这么一说，我倒是记得苏轼笔下描写过的水晶果子，晶莹剔透，宛如冰皮，不如改良一番，做成冰皮月饼。” “婉茵姐姐这么一说，寻常百姓还会用腌好的鸭蛋，取出蛋黄，这便是咸蛋黄月饼了，小时候也是吃过一回。” “那倒是有意思，咱们用完膳，将桂花带回宫，一起去小厨房试试，对月独酌，中秋佳节，月饼不能少，桂花糕也得有，我记得如今的大闸蟹正是时候，做些蟹黄酥也不错。” 如懿说来，个个都想起来了。 “那就都做，咱们人多，还整治不了几个糕点吗？” 海兰笑了笑，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 “这么说来，今年的中秋可是热闹了，到时候拉着她们一同传酒令，就喝桂花饮，好好热闹一番。” “哈哈哈” 说罢，众人笑作一团，这宫里的生活才过得有几分意思。 第二卷：番外 番外三 教子 一日，天大寒，紫禁城里大雪纷飞，坤宁宫一早便铺上了地龙，格外温暖，与外面的严寒格格不入。 如懿正坐在椅子上绣花，时不时看向书房中正在练字的永璂。 “娘娘，这个冬天格外的冷，娘娘吩咐奴婢的事情，奴婢已经办好了。” 容佩在外面抖了抖雪，才走了进来，就这一会，手已经被冻的通红。 “先把姜汤喝了，免得着凉，再用手炉捂着，暖和了擦些膏药，别生了冻疮。” 如懿一早便让芳草熬了姜汤，现在还是热的，又通知御膳房给一早起来扫雪的宫人准备，喝上一碗，身子暖和些，免得着了风寒。这样冷的天，若是不仔细着，一旦着凉，容易落下病根。 “多谢娘娘关心，奴婢已经通知了太医院那边，膏药都会送到各宫，底下的管事嬷嬷和领头的公公都给了过去，叫他们照看手下的人。这是从内务府拿过来各宫用炭的单子，请娘娘过目。” 如懿放下手里的东西，看了看，今年冬天格外冷些，各宫的炭火都多发了一半，但如懿总觉得不够，天寒最容易落下病根。 “慈宁宫的炭火务必要充足，地龙一日不可少炭，太后年事已高，喜欢暖和一些。撷芳殿里也不能少了，日日要送到位，我身为他们的皇额娘，有责任和义务照顾他们。另外各宫的炭火都增加一倍，储秀宫里多拨一些，几个答应住在一块，多要一些。” “奴婢明白，这就吩咐下去。” “不急，等会再去，等身子彻底暖和下来。” 话音刚落，如懿余光看到永璂停下笔来，便过去看看。 小朋友的眉头紧锁，小脸皱巴巴的，那婴儿肥的脸都不笑了，似乎有些委屈，毛笔的墨水滴在宣纸上，渲染开来。 “怎么了，不是要练上半个时辰吗？师傅交代的。” 如懿温声细语，永璂反而觉得委屈，泪珠迸溅在纸上，越想越委屈，但又不能哭出声来。 如懿看了，有些心疼，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这样。 “同额娘讲讲，好不好，有什么委屈，告诉额娘。” 如懿卸下护甲，用手帕擦去他眼角的泪水，永璂吸了吸鼻子。 “额娘，我不是故意的，皇阿玛总是拿五哥和我比较，每次考教学问，我没答好，皇阿玛便会夸五哥，总说五哥当年如何如何，我是不是一辈子都追不上五哥了。额娘对五哥也很好，我不喜欢五哥了。” 永璂委屈巴巴，用最可爱的语气，说着最凶的话，如懿自然了解自己的儿子。 “那你舍得五哥吗？” 永璂摇了摇头，舍不得。 “五哥对我很好，总是给我送东西，还会带我玩。我只是不喜欢总是被拿来与五哥比较。” “那你见过五哥的字吗？” “见过。” “写的如何？” “比我好十倍。” “可额娘要是告诉你，你五哥刚开始练字的时候，写的字也不好看，练了许久才成现在这样。你五哥也不是生来就会，他同你一样，也是从小学过来的。” 如懿循循善诱，永璂眼睛睁的老大，一脸不可置信，原来五哥也菜过。 “真的？额娘没有骗我？” “自然，以前你五哥学习的时候，你皇阿玛总是拿他与大阿哥比较，他也十分苦恼。那你想过没有，你皇阿玛为什么要你们比较，如果你做好了，是不是只有夸赞，只有没做好的时候，才会比较呢？” 听完，永璂还想了一会，才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如果你能做好，就只有夸赞了。但是要做好，便要下功夫，吃苦头。古书所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你们教习师傅也讲解过这段话的意思。” “额娘说的对，可是持之以恒真的好难。” “学习自然是累的，可若是额娘天天让你玩，你乐意吗？” “不乐意，我不想一个人玩，那里有好多人，还有伴读。” “这便是了，你皇阿玛是希望你早日成才，才有这样的要求，额娘自然也希望，但额娘会拿你自己和自己比，额娘觉得，你现在的字比去年大有长进，这便够了。” “我知道了，谢谢额娘。” 永璂得到满意的答复，笑意十足，眼睛都眯起来了，可爱极了。 “至于额娘为什么对你五哥这么好，一方面是因为额娘不单单是你额娘，还是你那些兄弟姐妹的皇额娘，所以你要和他们好好相处，你们可是血浓于水的关系。” “所以五哥对我才这么好。” “是，我们永璂多聪明啊！一下就想到了。还有一方面是因为愉娘娘对你也很好啊！你自己想想。” 说完，永璂托着脑袋，认真想了想。 “愉娘娘会给我做很多新衣裳，他们都没有。” “那你是不是要教教额娘，投桃报李这四个字怎么写。” “额娘的字写的也很好，还是额娘教我，我肯定用心。” “好” 如懿重新拿了一张宣纸，扶着永璂的手练字。 “你看，写字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一笔一画，聚精会神，一个字便写好了。日后你按时完成任务，额娘便给你写一个字，等攒够十个字，就可以找你芳草姑姑做一份你喜欢吃的糕点，或者找额娘要一个额娘可以得到的礼物，如何？” “好，就这么办。那能不能让五哥来陪我一天。他已经好几天没来看我了。” 说到这里，永璂又有些失落，在所有的阿哥里面，只有永琪与他接触最多，从小就在后面跟着。 “那你好好表现，到时候额娘就让你五哥来陪你玩，还有令娘娘的阿哥一起玩。” “好，令娘娘对我也很好，十五弟也很可爱，我以后会做一个好哥哥的，像五哥一样。” 永璂笑起来，眉眼弯弯，像两个小月牙，孩童的心思便是如此，来到快，去的也快，如懿用心教导，也只希望他可以做自己，日后是一个贤德良善之人。 “额娘相信你。” 第二卷：番外 番外四 姐妹再相见 茫茫草原上，恒娖最后一次骑着马在草原上驰骋，夕阳西下，蒙古包里，炊烟袅袅，牧民们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回到家中与亲人团聚，唯有她是与他们相反方向的。 落日的余晖照耀在草原上，带来一片色彩，突然就体会到了，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句话。远嫁这么多年，这是恒娖第一次做自己，她喜欢自由的感觉，喜欢听风拂过草地的声音，甚至愿意听着牛羊的叫声。 作为部落首领的夫人，恒娖过的并不算好，以前以为最起码的相敬如宾都没有，丈夫花天酒地，不务正业，腹中也无所出，至今还是孑然一身，也就只有皇宫中的额娘与妹妹还记着自己。 一言一行都有约束，因为她不仅仅是部落首领的夫人，还是大清国的长公主。纵然不愿远嫁，可她身为公主，享天下之养，就该为大清尽心尽力，木已成舟，无可挽回，只有宽慰自己，不能失了身份。 所以支撑她的信仰只有肩膀上的责任，丈夫的亡故并没有叫她伤心，甚至还觉得自由在招手，可当知道要改嫁时，心中忐忑不安，夜夜向长生天祈祷。她纵然可以对丈夫的死无动于衷，可却无法接受改嫁。 还是嫁给所谓的杀夫仇人，大清自从入关，便接受孔孟之道的教化，已经摒弃旧习，草原却还保留这个传统。如果她在草原上长大，也就无可厚非，可她是紫禁城中受过礼义廉耻教化的公主，如何能够欣然接受。 或许到了万不得已，为了百姓安危的时候，她可以委曲求全，舍身成仁，那她也就活不成了。 如今知道事情尘埃落定，她迫不及待地出来观望草原，这么多年，说不习惯也习惯了，明日便要回京，京中的额娘总算不用为自己流眼泪了。 马蹄踏得夕阳碎，卧唱敖包待月明。 “再见了，我的第二个故乡，感谢长生天的庇护。” 踏上归程，她不再是准噶尔部落首领夫人，而是一个女儿恒娖。似她这般的人，日后便是留在京中，居住公主府。 几夜秋风，落叶纷飞，紫禁城迎来了第一场秋雨，落叶被宫人打扫干净，恒媞一早便起来了，她期盼与姐姐的再次见面。 自从和敬公主远嫁之后，太后很快就为第二个女儿物色好了一位京城人家，出身书香门第，人品贵重的额驸。结婚之后，夫妻二人日久生情，从最初的相敬如宾，到现在的恩爱不已。 如今也有了身子，已经开始显怀，知道姐姐要回来，恒媞便迫不及待，她知道姐姐受了多少苦，更知道午夜梦回的时候，额娘擦了多少泪水。 听说要改嫁的那几日，额娘每日茶不思饭不想，总是跪在佛前祈祷，有次起来的时候，枕头都湿了半边。她虽贵为太后，却也只是一个寻常的母亲。 这些恒媞都看在眼里，除了默然流泪，也没有别的办法。心中苦意蔓延，皇兄刚刚登基，姐姐却一点福气都没有享到，就被封了端淑长公主，远嫁准噶尔，这让人如何能够释怀。 所以她一早就请旨进宫，要去迎接自己的姐姐。 然而在宫门处，皇帝拿着小时候恒娖送的礼物，恒娖也已经无动于衷，只是依礼跪拜。 “你我兄妹不必如此。” 皇帝伸手去扶，恒娖依旧郑重跪拜。 “天家先君臣，后兄妹，这样于礼不合。皇兄，恒娖还要去拜见额娘，就不久留了，皇兄珍重。” 说罢，屈身行礼，转头离去，毅然决然，她已经没有四哥了。 皇帝看着妹妹离去的背影，有些悲切。 “朕的妹妹，她不会原谅朕了。” 恒媞在另一处宫门来回踱步，等了许久才看见姐姐的身影，连忙走了上去，一旁的宫女紧紧搀扶着。 “姐姐” 这一声姐姐出来，就已经泪流满面，二人相拥而泣，恒媞看了看姐姐，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姐姐，数年不见，你瘦了很多，受了很多委屈。” “如今能回来就是最好的，别的我也不奢求。你已经有了身孕几个月，开始显怀，怎么能在风中等我。” 看到自己的妹妹，恒娖激动不已，可也有几分责怪，她如今是快做额娘的人了，还是这个性子。幸好老天保佑，没有让妹妹步自己的后尘，可以幸福一生。 她从来不会因为妹妹的好而嫉妒，只会为妹妹感到高兴，额娘已经有一个女儿远嫁了，总要有一个在身边尽孝。 “我忍不住，快回去，额娘还在等着。” 平日里尊贵无比的太后，此时也在慈宁宫里焦急不已，福珈伺候了这么多年，这样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一段时间下来，雍容华贵的太后竟然显露了几分老态，以往并不觉得。 见到女儿的第一面就是悲戚不已。 “我的女儿啊！你我母女分别数载，终于再度相见。” “女儿不孝，未能在额娘面前尽孝。” 恒娖何尝不是泪流满面，上次相见，额娘头上的黑发还很多，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何至于此。 “不要说这个话，你回来，额娘心里高兴，我一早便做了你喜欢的甜水，就是为了让你不再那么苦了。” “额娘，都过去了。” 恒娖摇了摇头，扶着一旁的妹妹坐下，福珈端来了两碗甜水，各有不同，如今小女儿有了身子，要注意一些。 恒娖喝着，尝到熟悉的味道，泪花浮现在眼角，随手擦去了，今日是团圆的日子，不该哭。 “好喝吗？” “额娘的手艺，大有长进。” “那就好，你妹妹嘴里总是念叨着你，如今也能看着孩子出生，便很好了。” “是啊，姐姐，我们都要好好的。” “会的，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 太后余生就只有这点念想了，在宫里斗了一辈子，她早就累了，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赢了，只是活了下来，那些爱她之人，一个个都离她而去了。 就剩下两个女儿，她如何能够不护，太后的尊荣与责任，也顾不得了，只要女儿安好。 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谋划深远，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