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涵蜷曲在炕头，在漆黑的屋子里，她睁大了眼睛，依稀能看见炕梢那个阴影，在不断地捣腾着。

    偶尔伴随着酒足饭饱后的打嗝声，一种含着酒精的饭菜味道弥漫在房间内，更增添一种恶心感。

    此时，沐涵困意全无，全身处于一种高度的紧张状态，都能听见牙齿的咯咯声。

    刚才高子凯进来以后，借着灯光，她偷偷瞥了一眼那个男人，只见他脸红红的，一双眼睛也正在偷偷瞄着自己呢，沐涵吓得赶紧闭上眼，装睡起来。

    男人强压住心中的火焰，到了炕上，三下五除一把自己脱个精光，钻进了被窝。

    随后，伸手关上了灯，顿时，屋子里出奇的寂静。

    如果是以前，男人干了一天活，躺在炕上，虽然折腾几下，一会也就鼾声如雷。可今晚，那边的动静小得很，只听到悉悉索索摆弄被子的声音。

    两个人晚上几乎都不说话的，沐涵已经习惯了。

    沐涵盯着那团黑影没了动静，她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下，一会儿，困意袭来，眼皮也跟着打起了架。

    慢慢的，她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沐涵感觉自己的身上有一座大山压了过来，让她喘不过气来。

    吓得她猛地睁开眼睛，顿觉眼前一黑，一个黑影袭来，心里顿时什么都明白了，高子凯终于坚持不住，向她下手了。

    一阵恐惧感袭来，她刚要大喊起来，一把大手猛地捂住了她的嘴，耳边传来男人喘着粗气的声音。

    “求你了，救救我吧！”

    身上的内衣一瞬间的功夫，已被他扯碎，此时，沐涵也许是吓得，手已经僵直，根本不听她的使唤。

    “闭着眼睛，不要挣扎，一会就过去了。”

    突然，耳边传来妈妈的声音，沐涵的意识里，突然停止了反抗，手和脚跟着软了下去。

    和妈妈说的那样，一动不动，闭上眼睛，任凭男人肆意妄为。

    妈妈不会骗我，一会儿就过去了。

    两滴热泪从眼角滑落下来，此刻，她迫切地想把自己的心与肉体剥离，让她没知觉最好。

    但那个人在自己身上的每一个动作都能传给她，让她感觉一阵恶心，这时候她不禁恨死了自己，上了这么多年学，怎么没学到让身体和思想脱离的方法呢！

    转移注意力，转移注意力，沐涵求着自己赶紧想办法，否则，她要坚持不住了。

    “余幼时即嗜学，家贫，无从致书以观，每假借于藏书之家……”

    可怜的沐涵，急中生智，竟在心里默背起《送东阳马生序》来，妄求屏蔽发此刻生在自己身上的噩梦。

    记得上学的时候，早上领读同学们背课文，那声音超级大，能淹没所有的声音，包括自己的心跳。

    随着沐涵心里的默读，她仿佛回到了高中课堂上，随着一声声同学的声浪，忘记了自己肉体的疼痛，忘记了孩子，忘记了时间……

    随着一声长长的哀嚎，高子凯在一个木头人身上完成了所有的作业，软绵绵瘫倒在上面。

    此时身下的人好像真做到了人神分离，一点动静没有，一动不动摆在那里，黑暗中 高子凯害怕了。

    吓得他把手伸到了女人的鼻孔下，探了探，感觉有呼吸，摸了摸脉搏，有跳动，这才松了口气。

    赶紧仓皇逃到了炕梢，来不及回味，躲到了被窝里，一种像在尸体上做事的感觉，让高子凯越来越恐惧。

    沐涵此时也许真的放飞了，她的思绪好像回到了高中课堂上，机械地背着一首首高考必备的古诗文……

    孩子什么时候醒的，刘嫂什么时候抱走了啼哭的孩子，高子凯什么时候来她身边探她的气息，一切的一切，她都不知道了，只有耳边传来的读书声。

    沐涵的眼睛一夜没有闭上，从黑夜熬到天明。

    高子凯一觉醒来，天已蒙蒙亮，借着微弱的亮光，向炕头望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不由得一哆嗦。

    只见女人直直地躺在炕上，脸煞白煞白，眼睛还在睁着，脸平静得吓人。

    更让他害怕的是，姿势和昨晚一样，被子还蹬在脚边，被洗劫一空的身子一直裸露在外面，难道就这样冻了一夜。

    高子凯懊悔昨晚的大意，临走时，竟然忘了给人家盖上被子。

    来不及多想，赶紧穿上衣服，轻轻走上前去，看着眼睛在眨，这才放下心来。

    他不敢和她说话，他担心，一旦打破这份平静，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最明智的是，赶紧溜走吧！

    打开房门，正要迈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爬到炕里，把女人脚下的被子拉了过来，盖在了有些淤青的身子上。

    轻轻关上房门，窜到了东院妈妈那里。

    刘嫂把早饭都准备好了，看着儿子进来，脸上挤满了笑。

    “昨晚听孩子哭的厉害，以为沐涵睡得很死，就进屋抱过来了，她没说什么吧！”

    高子凯知道老妈昨晚进屋了，他有些不敢看老妈的眼睛，说了句。

    “妈，一会过去看看沐涵，好像不对劲。”

    刘嫂充满好奇问道：

    “又是霸王硬上弓的吗，唉！我就知道，以后有你受的。”

    高子凯脸腾地红了，听老妈的语气，感觉有损自尊心 说了一句。

    “没有了，就是一点没反应，才担心呢！”

    李玉琴一听儿子这样说，嘴撇了一下。

    “这就对了嘛！我们谁不从那时候过来的，你赶紧上班吧，待会儿我过去一趟。”

    新院那边，沐涵已经慢慢苏醒，看了看身上的棉被，抬了抬酸软的胳膊，恍惚想起昨天夜里的事 ，泪水又一次流出。

    流着流着，却笑了。

    昨晚，她好像找到了解决办法，背书让她忘记一切，包括感知。

    袁婶慢慢挪动虚弱的身子，来到了她的门外。

    “沐涵，我胸口疼的厉害，不行，还得买点药去吧！”

    沐涵赶紧擦干眼泪，强装镇定说道：

    “好，妈，一会我带你去县城做一下B超，咱好好检查一下。”

    她的目光落在了枕边一沓人民币上，那应该是高子凯这月的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