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瑁冷声：“既然你们没有下令，那这个刺杀行动是怎么来的？为何是你们部落得人潜入我军，要了我下属的性命！”

    “寿王殿下，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们，但我向你保证，我们真的没有派出任何人进行刺杀。”阿雅上前一步，靠近李瑁，央求道：“我们可以一起查清楚这件事吗？找出真凶，还我们双方一个清白，也不让你的属下白白冤死，不知道真凶是何人。”

    其实，李瑁本就觉得此事蹊跷。

    狼主都已经准备何谈了，还提出和亲，怎么可能突然发难？就算要杀，也应该杀自己或者李景清这样在军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没道理只是杀个阿福。

    李瑁与阿雅对视片刻，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长刀。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扔给了阿雅公主：“这是刺客的画像，你们五天内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我这把刀还是会取了狼主的性命。”

    说罢，李瑁转身离开。

    留下一脸怒气和错愕的狼主，阿雅公主也神色复杂。

    走出营帐，夜风拂面，李瑁心中却并没有一丝轻松。

    他知道自己此举冒险，但此刻，他别无选择。

    ——他要为自己的下属报仇，若不用尽办法逼迫狼主，他们就不会有紧迫感，也不会好好配合。只给他们五天时间，是为了让他们知道，他李瑁说一不二，受到的屈辱和冒犯，必定百倍奉还。

    “该死！”狼主出离愤怒，咬牙切齿道：“一个三十来岁的小子，竟然也敢如此威胁本汗，真拿自己当颗葱了？哼，大不了咱们就不和谈，也不和亲了，继续跟大唐打到底，谁怕谁啊？”

    “父汗，这是说什么话？”阿雅公主不赞同道：“现在说不和谈不和亲了，难道之前咱么牺牲和付出的一切都白搭了吗？咱们的目的是找出真相，给寿王一个交代，不是跟他杠上，与他不和，对我们没有好处！”

    在阿雅眼里，李瑁只是死了下属，想要一个交代。

    而那人身上纹着的图腾证明，他跟狼主部落就是有关系的。既然如此，自己也有义务帮忙查查，若是用心查了，还什么都查不到……

    她相信李瑁也不会不讲道理，强人所难。

    阿雅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狼主冷静了下来。

    随后，阿雅说道：“父汗，女儿愿意亲自调查此事，给寿王一个交代。”

    狼主冷静下来之后，也倍感颓废。

    他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岁数大了，总这样力不从心。

    既然阿雅亲自请缨，那就答应了她吧。反正自己就她这么一个女儿，自幼也是悉心培养的，她的能力，狼主还是很看好的。

    最重要的是她是一个女人，李瑁就算再狂，看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女人，也不能硬逼她赴死吧！

    彼时，阴山军营地。

    李景清早已候在营帐门口等着李瑁归来。

    见到李瑁骑马而归，身上完好无损，他松了一口气，迎上前去：“殿下，您回来了。您二话不说就跑到狼主营地去，属下可真实切切实实为您捏了把汗啊。”

    李瑁点点头，脸上仍带着为消的冷峻：“狼主看上去的确不知道刺杀一事，但此人身上的图腾，代表着他跟狼军多少有几分关系。我只给了他们五天时间，五天后如果没有结果，本王不会善罢甘休。”

    李景清颔首：“那我们接下来……”

    “等。”李瑁沉声道，“阿雅公主已经答应调查此事，我们且看看他们的态度吧。倘若这次没能给我个交代，我不介意让狼主的部落换一个首领。”

    部落首领之争，非常残酷。

    现如今狼主一定程度上已经向大唐妥协，那么他的前途性命也都可以掌握在大唐手上。

    李瑁可以让他继续做狼主，也可以让他下台，换一个狼主。就像对付朔方一代的突厥部落一样，挑起他们内部的矛盾，这手段往往很是管用。

    五日后，晨光初照，李瑁准时来到狼军营帐。

    这次，营帐外的守卫明显森严许多，见到李瑁到来，一个个如同杯弓蛇影一般，格外小心。

    走进营帐，却没有看到狼主，只有阿雅公主坐在正位上。她一身素衣，面色凝重，见到李瑁便上前行了个礼，说道：“寿王殿下，事情有眉目了，请跟我来。”

    李瑁没多问，跟着她来到了后方一处隐蔽的帐房内。

    ——这里显然被用作临时的审讯室，里面摆放着几幅画像、其他证据，还有三五名被束缚了身体，看上去用过刑具的人。

    “前些日子，我们部落和阴山之外的另一个部落起了冲突，他们嘲讽我们要做唐国的鹰犬走狗，还说我父汗想把女儿卖给唐国，卖女求荣。”

    “我们部落也有几个刺头，不愿与唐国和谈，说是自己永不为奴，绝不归顺汉人。一天夜里，这几人商量好了一起叛逃到隔壁部落，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阿雅公主指了指其中一人：“这是我们日前抓到的一个叛逃之人，从他口中，撬出了一点关于阿福的消息。他承认，假扮成我们部落的狼军，去你们军营中搞刺杀，是出自另一个部落的命令。”

    李瑁挑眉，问道：“你是说，他们的意图，是为了离间我们两方势力，让我们产生争斗，到最后，他们渔翁得利？”

    阿雅点头：“那部落一直试图吞并狼主的部落，便想出了这个计谋，让咱们两败俱伤，好从中渔利！”

    李瑁眯了眯眼，心中暗自思量。

    此等计谋虽然阴险，却也在意料之中。

    这些日，他什么下三滥的阴谋都见过了，这也不算什么。

    见李瑁似是信了自己所言，阿雅示意一旁的侍卫将昏迷的几个人中最为高大威猛的男子用水泼醒，此人醒来，满脸横肉，眼神中透着狠毒。

    那人见到李瑁，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到头来，还是要栽到你们汉人手里。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