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3章 天北皇朝的噩耗(六)

作品:《吾,生,即为帝神

    云嫦从听到梅酒晸出宫,眼中的泪一刻未停,心疼梅酒晸心疼的恨不能亲自上场杀敌。
    她心中憋闷不比梅酒晸少,拉住梅酒晸的手狠狠哭了一场,止不住的话翻来覆去,拿不出什么话宽慰梅酒晸。
    当年事发突然,梅酒晸处理好家中之事,直接回宫谁也不见,说是为家人守孝祈福,好不容易见一面,云嫦满肚子的话要说。
    嘴唇哆哆嗦嗦,不知打哪开口,一说一错,随意挑一个话头就是凌厉的刺,云嫦失声。
    梅酒晸将她按在座位上,“母后,坐下说。”
    “好。”
    云嫦顺水推舟坐下,一双眼睛不住的打量梅酒晸,“好孩子,你比起当年瘦很多,你去母后宫里,母后亲自煲汤做饭,你好好养养。”
    梅酒晸嘴角一点笑,“谢母后,用的膳食多,母后不要笑我才好。”
    云嫦拍拍她手背,“好孩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会嫌弃你。”
    她喜欢梅酒晸还来不及呢。
    梅酒晸无言。
    其他人说说笑笑,一上午过去。
    梅酒晸告辞回宫,紧绷的心放下,封容拉着她的手,“我去你宫里玩一会。”
    “嗯。”
    一路过去,封容折几支花枝拿在手里,“我记得你最喜梅花,这些放你宫里好不好?”
    梅酒晸推辞,“我宫里不宜有花枝作伴,你拿回去。”
    封容撇嘴,“哼。我拿回去就拿回去。”
    生气带笑的明媚,一下子拉封容夜回到家中时候。
    “阿容,多谢你来陪我。”
    那种地步,封家用一道空白圣旨送封容进宫,可见两家交情。
    封容摆手,“嗨!我自己要来的,你谢来谢去,生分了啊!更何况,也不单单我要来,玩的好的那几家人听到风声,打算与我一起,我没有带她们,弄的什么事。
    进来一个不够,非要蹭蹭蹭进来好几个,也不怕皇上会气炸。”
    随意用空白圣旨,开玩笑呢。
    梅酒晸的眸色柔和下来,“她们有心了。”
    “哼,比你这个无心的好。”
    封容冷哼,一直惦记着梅酒晸不出宫不写信的事情。
    梅酒晸拉着她手,“你要记一辈子?”
    封容仰头,居高临下的看她,“我记一辈子关你什么事,反正是你不给我写信。”
    梅酒晸绕过这个事,“我吩咐人准备的有酒酿圆子,你不吃我自己吃完。”
    酒酿圆子,封容的最爱,小时候一直缠着她的小吃房给她做,不做不回家。
    导致封家人每次找封容,总是醉呼呼的样子。
    封容下意识吞咽喉咙,舌头抵着嘴角,“哼哼,既然有酒酿圆子,我暂时不计较你不写信的事情,待到吃完酒酿圆子,我再同你说道说道。”
    “好。多谢阿容宽宏大量,不同我一般见识。”
    “你知道便好。”
    封容见好就收,不然再说下去会影响她们之间的酒酿圆子。
    “快走,我已经七年没吃到酒酿圆子了,十分想念这一口。”
    封容随口说的几句话,听的梅酒晸鼻头酸涩。
    记忆中,封容非酒酿圆子不欢,每回吃,酒酿圆子三碗打底,饭不吃也要吃酒酿圆子,甚至有时候一天两顿全是酒酿圆子。
    因为她,七年不吃酒酿圆子,梅酒晸心软的一塌糊涂。
    “你傻不傻?进宫算了,连酒酿圆子也不吃。”
    封容咬牙气结:“你才傻。”
    梅酒晸无意拌嘴,“快走,不然没的吃。”
    封容拽着她跑回青鸾宫
    转一圈,封容一点酒酿圆子的影子没见着,“梅酒晸,你骗我。”她努嘴,双手叉腰。
    “没有骗你,我去做,劳烦大小姐等一会。”
    这话说的封容推她,“快去快去,你可以不吃饭,不能耽误我吃酒酿圆子。”
    梅酒晸会心一笑,果然酒酿圆子是拿捏阿容的最佳利器。
    她前往小厨房,亲自下厨做一桌子酒酿圆子,摆上桌的时候,封容看的直咽口水,“快去喊酒酒,不然我全吃完。”
    梅酒晸端着剩下的酒酿圆子过来,“你吃的完我才佩服你呢。快吃吧,一桌子都是你的。”
    “谢谢酒酒,终于吃到酒酿圆子了。”
    早在梅酒晸话落,封容端起一碗酒酿圆子开始吃,嘴巴鼓鼓的,勺子递到嘴边。
    梅酒晸担忧,“你慢点吃,做什么吃的那么快,无人赶你。”
    封容张不开嘴说话,眼神示意:我七年未吃酒酿圆子,想的慌。
    一碗接着一碗,吃到第五碗,封容放下碗,“等会再吃。”
    她吃的撑的慌。
    梅酒晸无奈,“告诉你莫吃的急,你看看你非那么急做什么。”
    封容嘿嘿笑笑不说话,梅酒晸有话无处说。
    “慢些吃,想吃我给你做。”
    “好。”
    封容暂时忘掉梅酒晸一好她出宫的事情,一心扑在酒酿圆子上。
    好吃,好吃。
    封容得意晃脚,暂时把梅酒晸的事抛到脑后。
    一直待到晚上,她看梅酒晸无事转身回自己宫里。
    早上起来,她庆幸没有陪梅酒晸说一晚上话,不然起不来。
    朝政殿,北堂宁照旧去上朝,底下的大臣依旧吵的不可开交,史官的折子上了一个又一个,弹劾的话嘴里不停。
    北堂宁面无表情的看着,暗地希望有个发现不对劲的人。
    内侍大总管刘方止不住抹汗,这群不长眼的别再说了,皇上的心情本来就不好,非要等皇上发飙生气才老实。
    北堂宁被吵的不耐烦,拿起一封折子砸到一个史官旁边,“够了。”
    不同寻常的龙音震响充满朝政殿,文武百官吓得一哆嗦。
    顿时,朝政殿清静。
    北堂宁耳边平静,他压着怒气问道:“诸位卿家可有听到什么风声?”
    意有所指的话令文武百官迅速过着脑子,难不成有人贪墨?他敛财的事被爆了出来……
    各不相同的想法划过,皇上不至于生如此大的气。
    好在,没有叫他们多想。
    北堂宁正想要宣布昨天折子的事,外面有道扯长的声音,“报——”
    刘方高声道:“宣——”
    外面一个小兵打扮的人冲进来,扑腾跪地,语速极快道:“皇上容秉,梅元帅死于西南战场,杀掉天祁三位将军,一位主帅,小兵不计其数。
    梅长印将军死于西战场,杀掉五个副将,八个副将,后被天祁人万箭穿心而死。
    梅酒恭将军死于凤霖山,杀敌十万,斩三个将军一个王爷于马下,后来天祁加兵,请来一个洞虚期的强者,一剑割掉将军头颅,身躯分尸。
    ……”
    一件件说着,文武百官被惊得头皮发麻,面色惊恐骇然,好像见鬼似的,不,见鬼都没有小兵宣告的渗人。
    通报的小兵说话速度不减,说完最后一个人名,“梅家少将军梅盛华杀敌一万三千二百一十五人,然,对战的是天祁老将宿迁,一朝被活逮,五马分尸,天祁人破开他的肚皮,往里面塞满杂草与石头,吊在旗杆上示威。”
    话音刚刚落下,朝政殿死一样的寂静,外面的死寂之海亦比不上,海面有风还能晃动,波纹起伏,文武百官却无人敢动。
    包括北堂宁,昨日他收到折子坐了一天,今天有人通报又听一遍梅家的惨案,麻木的心再次受到重创。
    那小兵问道:“回皇上,天祁一共死亡百万,找回梅家人三具尸体,您看是否抬进殿里?”
    三具?北堂宁眼前恍惚,朦胧之间他看到先皇的影子,他好想问问是不是来接他的?他想走。
    “抬进来。”北堂宁恍然间听他自己这么说。
    他怀疑自己,是他说的吗?
    当蒙着白布的三具尸体躺在大殿,北堂宁坐在龙椅上闻到清晰的血腥气。
    梅家,他心道,存在一千二百四十七年都世家大族一朝对战天祁,全部没了,哦,对,还剩一个他的梅贵妃。
    不仅是梅家,梅家的姻亲全是军营中副将、将军的女儿,他们一同上战场,一同湮灭。
    北堂宁耳边嗡嗡作响,一分未停歇。
    梅家一共三万八百二十七人,全都没了啊!北堂宁恍然想,北堂宗室能想象到这个事实吗?以后天祁来犯,谁来抵挡?诸位将军各有各的职务,他调谁过去。
    梅家人死是噩耗,打退天祁和谈是好事,他该如何说。
    文武百官惊惧万分,好半天过去,文武百官找到自己的声音,但是不敢多言。
    “皇上?”刘方稳住心神,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昨天见到北堂宁的状态不好,甫一听见他说到梅家就知不好,可是梅家人身死殉国,冲荡着他的灵魂。
    现下他提醒北堂宁,文武百官,梅家事宜需要北堂宁当家做主。
    “派人请唤梅贵妃过来。”
    刘方弯腰点头,还没走两步又转身,“要说实情?”
    “稍微提两句。”
    北堂宁嗓音沙哑,干渴的不成样子。
    刘方点点头,亲自去请梅贵妃。
    青鸾宫门口,刘方小声询问梅贵妃的婢女,“贵妃娘娘可在?”
    “在。”
    “皇上请贵妃娘娘前往朝政殿。”
    骄易转身,“我去和娘娘说。”
    刚走到内殿门口,梅酒晸便问:“皇上找我?”
    作为梅家人,梅酒晸的修为不低,门口的话她听的一清二楚。
    梅酒晸依然一身素衣,墨发束起不着粉黛。
    “娘娘,您换身衣裳。”骄易提醒。
    “不用。”
    梅酒晸孤身往朝政殿走去。
    刘方看的一愣一愣的,“娘娘,我带您去。”
    “不用,我去朝政殿比你熟悉。”
    刘方不狡辩,安静跟在她后面,梅家的事不知道从哪个地方说。
    梅酒晸内心平静,担忧消散在昨天半夜,唯独走在朝政殿外面的台阶那里,丹脉之处温热,仿佛有指引告诉她往前走。
    冥冥之中的感觉,梅酒晸却确定里面有她亲人在,究竟是谁,一看便知。
    刘方看她走的稳健,跑到北堂宁身边,“皇上,贵妃娘娘到了。”
    “让她进来。”
    梅酒晸听到宣告一步步走进朝政殿,里面的三具尸体落到眼底,她心一颤。
    她作揖行礼,“参见皇上。”
    “平身。”北堂宁未有追究她的失礼。
    北堂宁怔怔瞧着她的脸,一如记忆中的那样,多的憔悴是近些年才有的。
    文武百官飞身注视梅酒晸,谁都不说话,装聋作哑。
    梅酒晸茫然,北堂宁在上面看的分明,他告诉梅酒晸梅家人的以身殉国,剩下她一人在世。
    每一句每个字北堂宁说的异常艰难,经历梅家人死亡的梅酒晸再次接到梅家人的死讯。
    上次梅家灭半族,今日梅家灭全族。
    梅酒晸的心情可想而知。
    她张嘴,发不出声音,她真的真的很想问问,是真的吗?
    无助的双目环视一圈,文武百官躲开她的视线,侧面无声地告诉她是真的。
    梅酒晸双腿一软,爬去三具尸体那里,什么风度什么骄傲通通不在。
    看的文武百官心酸不已,不忍直视。
    她刚刚模糊听见北堂宁说那是找回的三具尸体,虽是拼凑一块的。
    梅酒晸的手稳住哆嗦,稳稳的揭开南边的白布,梅谨禛的样子出现面前,正是她祖父。
    胸膛处一个偌大的洞口空然,可见当时的天祁人一拳捅穿梅谨禛的场面。
    梅酒晸一一查看梅谨禛身上明显的伤,一处心脏上的,一处胸膛上的,丹田破碎,丹脉尽断。
    “祖、祖父。”她轻声唤道,声调轻柔。
    泪珠不知不觉淌下,“祖父——”
    梅酒晸哭嚎出声,比七年前痛彻心扉的痛占满她全身。
    她看了,祖父的三魂七魄不在,丹田碎裂,毁掉他重修肉身活下来的可能。
    七年前这样,七年后还是这样,她该如何说服自己,不想不怨。
    梅酒晸擦掉梅谨禛脸上的血痕,干涸上面的血痕怎么能擦的掉。
    “祖父——”
    她想起小时候出生,自打记事起,面前便有一张慈祥的脸耐心的哄着自己,声音稍微加大一点会被祖母说。
    明明是千经百战的大将军,梅家主帅,却对自己有着极致的宠溺,明明说话习惯了大声的他对自己温声细语。
    洗三礼、满月宴、周岁宴、生辰宴,及笄礼,祖父一个没少自己的,白忙中的他安置好事情陪她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