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院的紫薇花，不知不觉地挂满了花苞。

    短短不过半个月，陆元懿从学堂就回来求着陆朝能不能多画几份送人。陆朝迟钝地察觉到了商机，拉着陆元懿就去了主院找金大腿。

    “母亲！”

    “娘！”

    陆夫人正盘算着账本，这百珍坊近来收益越发少了，正发愁呢，就听见了两个泼猴的声音。

    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又怎么了？”

    两人站定，有模有样地行了个礼。

    “不知道啊，朝朝说有大事要跟您商量。”

    陆元懿莫名其妙地就被拉过来了，他也想知道陆朝有什么大事要商量。

    “母亲，您看看这个，这个是我受伤期间闲着无聊画的，但是玩起来颇有意思，二兄拿到了学堂，好多同窗都想要呢，我就想着能不能找人统一制作然后售卖，这个应该能挣钱呢。”

    “你这孩子，怎么就钻钱眼里头了。”

    陆母拿过陆朝手中的纸片，方方正正的纸片上画着不同的符号，剪裁也很粗糙，实在看不出什么精巧之处。

    陆朝看出了陆夫人的疑虑，开口道。

    “母亲，咱们来玩几把，你就知道了，我教您。”

    “娘，我也可以教您，我也会，可好玩了！”

    陆朝简单地讲了规则和数字代表含义后，三人就开始了。

    “叫地主!”

    “哎呀，你又跟我抢！”

    “顺子！”

    “王炸！”

    ......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陆夫人玩了几把逐渐上手，这个纸牌规则简单，上手快，确实是个能打发时间的，后宅女子应该也很喜欢。

    “朝朝，你是怎么想的？”

    “母亲，我们可以找人统一印刷啊，画一些好看的图案，肯定很多人买。”

    “那他们怎么知道玩的规则呢？”

    “我们可以先教会店里的伙计啊，去买的肯定是会玩的，母亲，这个若是能流行到上京，那市场可就大了。”

    不是陆朝有妄想症，一到冬天，大家都在家窝冬，这扑克牌多好啊，老少咸宜。

    “那我明天让百珍坊的掌柜过来，你们把想法都跟他说清楚。”

    想到自己或许是整个大元朝最早会玩纸牌的人，陆元懿就兴奋得想要狂笑。

    “那这个名字可不能叫斗地主了，这个犯了忌讳，你们再想想，还有这个纸张质量不行，容易破损，我让人送点藤纸来，画完再上一层桐油，先做一副出来试试看。”

    陆夫人不愧是掌家十几年的主母，政治敏感度很高。

    叫什么陆朝但是无所谓，只是不能叫斗地主，叫啥呢？

    “纸花戏？反正都是纸做的。”陆元懿不假思索说道。

    “你有听说过叶子戏吗？”陆朝脑子闪过一个念头，他记得古代就有叶子戏，不知道这有没有。

    “没听说过，咋了？”陆元懿摇摇头。

    “没有就算了，那就听你的，就叫纸花戏吧！二兄，这几日你先别拿这个去学堂了，就说过些日子就能买得到了。”

    这年头可没有版权这一说法，被人先行一步的话，岂不是血亏。

    这日，陆夫人让人传话，说是纸花戏做出来了，让陆朝过去看看，顺便一起吃饭。

    前些日子陆朝因为伤口没有愈合，很多发物都不能吃，再者陆夫人担心受风了会加剧伤口恶化，陆朝已经很久没有到主院吃饭了。

    “母亲。”

    “朝朝你来了？快来看看这纸花戏可合你的意？”

    陆夫人招了招手，让他上前，又摸了摸他的手心，不是冰凉的才放下心。

    “下次出门前多穿件衣服，你身子还没好全，可别让寒气入体了。”

    陆朝心头微暖，乖巧地点点头。

    “母亲放心，我穿的多着呢，冷不着的。”

    “这是百珍坊的许掌柜，你也认认脸，这纸花戏就交给他来运作了。”陆夫人又指了指站在一旁低头的瘦小男子介绍道。

    “夫人好福气，几位公子都是人中龙凤呐，这三公子，小的忍不住要多看几眼呢，这坊间可都是咱们公子智斗恶人的传闻，小的这回去，指定多少人羡慕我呢。”

    许掌柜谄笑得并不让人生厌，那小胡子一抖一抖的看着还有些喜人，听到他这话，旁边的丫鬟仆妇们都拿帕子捂着嘴笑。

    “许掌柜，你就是把他夸上天，也不能弥补你那铺面的损失啊。”陆夫人听着倒也不生气，这许家她用着还是放心的。

    “哎哟，夫人哦，这纸花戏要是火了，咱百珍坊下个月绝对是这个。”

    许掌柜比了比大拇指，又弯腰谄笑地看着陆朝，递过一沓纸牌。

    “三公子，还请您把把关。”

    陆朝摸了摸，这藤纸果然硬挺许多，纸牌按照之前他的想法，根据数字画了一些简单的图案上去，又在顶上写了数字的繁体字，翻过背面一看，盖着百珍坊的印记，不错不错。

    看见陆朝满意地点了点头，许掌柜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夫人可是说了，这差事要是办不好，下次就让他去庄子养猪去，嘤嘤嘤。

    “行了，你先做个两百份放在铺子里售卖，赶紧的吧。”

    “嗳，行，小的这就回去马上让人做。”

    许掌柜刚走，陆元懿就回来了，听说许掌柜刚走，巴不得冲出去看一眼纸花牌，又被陆夫人教训了一顿才老实下来。

    晚食。

    陆朝用左手拿着勺子慢吞吞地吃着饭，看了看桌上的菜，又抬头看了好几眼陆母。

    “怎的了？”陆夫人不解地看着陆朝，许是以为他有话跟自己说。

    “母亲是身体不适吗？”陆朝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

    “没有啊，为何这么说？”陆母疑惑，难道她脸色不佳？

    听到陆朝的话，桌上的几人都齐刷刷地看着陆母。

    “那你为何只吃素菜？上次英歌舅舅来的时候您也是只吃素菜，我还以为您只是偶尔胃口不好，可如今那么久过去了。”

    这一晚上，陆母除了给几个孩子夹菜，就只吃那摆在她前面的几盘素菜。

    陆母闻言愣了愣。

    “娘，你不舒服吗？赶紧唤大夫来看看。”陆元懿着急地站起了身。

    “来人！”陆父直接开口。

    “不用，我没有不舒服。”陆夫人制止道。

    身旁的侍书屈了屈身，小声道：“夫人是为了两位公子茹素的，当时听闻两位公子被拐，夫人就在佛前立誓，愿意茹素换两位公子平安，所以…”

    侍书话一出，饭桌上又安静了好一会儿。

    “娘。”陆元懿满心的愧疚。

    陆夫人心中百感交集，她吃素都快两个月了，家中丈夫和儿子无人发现，朝朝仅是和她用饭两次，便能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