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爷！不好意思，小的马上就把这死丫头带走！”

    男人谄媚地笑着，试图拉走女孩。

    女孩一个闪躲，绕到了兵马司巡逻兵的前面，从袖子里偷偷塞了一个荷包过去，又朗声说道。

    “官爷，我这族叔在我这摊子前闹事，真是太不懂事了，简直不把兵马司放在眼里，若是家里私事想来闹就闹，以后谁还敢在这摆摊啊，都来这撒泼打滚就行。”

    “不是！你这死丫头！官爷，你说她一个黄毛丫头居然抛头露面摆摊，我带她回去给族里一个交代怎么了，这等狐媚子败坏我许家的门楣，简直是有伤风化啊！”

    男子看着这侄女竟如此胆大包天，还敢在官差面前反咬自己一口，巴不得拉回去就直接沉塘，想到那嫁妆，又咬了咬牙。

    “请问族叔，有哪条律法规定女子不可行商？族婶下地做农活时，你为何不说她抛头露面？”

    女子昂首站立街头，仿佛那风雨中伫立小雏菊，既脆弱又坚强。

    “我…我…你！你！你别在这胡搅蛮缠！”男人就认识几个字，哪里知道律法，一下子竟不知如何反驳，结结巴巴涨红了脸，恼羞成怒之下，一巴掌挥了过去。

    女子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打，忽然一只手扭住了那男子手臂，随即用力一掀，男人被甩到了地上。

    “官爷？！”

    “老子不管你族中那三姑六婆的事！但是你在这瞎叫唤，还打人，就是影响了这条街的生意，若是这租金少了？你给我们大人补上？嗯？”那国字脸的官爷骂了几句，又恶狠狠地朝男子屁股踹了几脚。

    “赶紧滚！”

    男子捂着屁股灰溜溜地走了几步，又恶狠狠地回头瞪了几眼女孩，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你也是！！影响了这条街的生意，别怪老子不客气！！这朵绢花…”

    “这绢花承蒙官爷您看得上，是小的福气，您带回家去给女眷戴上，也算是替小的宣传宣传了。”

    说完抓了几朵往两个官差手中塞去，不顾周围的人那异样的眼光，也丝毫并没有因为被拆穿身份而感到尴尬。

    随着兵马司的人离开，女子看了看摊子前的绢花，叹了口气，被今天这事一闹，她这摊估计也难摆得下去了。

    就在她还在想着以后怎么办时，忽然听到一个声音。

    “听说你是个女娘？”

    一个脸戴帷帽的女子蹲下了身。

    “嗯，是的，家中突逢变故，不得不出此下策。”

    “我前几日就看见你的绢花了，但是我不敢来买，知道你是女娘后，我就放心多了，你做的绢花好漂亮，多少文钱？”

    “啊？”

    许家女已经做好了被斥责的心理准备，忽然听见雀跃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

    “哦哦，这个十文钱。”

    “那我要这个吧，呐，给你钱。”

    许家女看着戴帷帽的女子离开后，嘴角的笑还没收起，就听到了闲言碎语，说是闲言碎语，估计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难怪前几日我说这少年还挺白的，原来是个女娘啊。”

    “哟！符老四，你前几日就盯着人家看啦？不怕你家那母老虎啊？”

    “哈哈哈哈，我怕她个屁，惹急了，老子照样捶她！”

    “你八字够不够硬啊？符老四。”

    “有些地方绝对够硬，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陆朝从茶楼下来的时候，身侧的污言秽语不绝于耳，路过的民众见状都绕开了这段路，许家女依旧坦然地坐在摊子前，仿佛如听狗吠。

    看见陆朝站在了她摊子前，或许看着陆朝和陆元懿年纪尚小，大着胆子喊道：“公子，这个可是浪荡女娘，八字特别硬，她卖的绢花恐怕意头不好啊！”

    陆朝笑了笑：“若是真有如此效果，我倒是愿意将这位娘子做的绢花全部买下来送到边境，克一克那凶蛮的鞑子。”

    那闲汉被噎得却不知如何反驳，看见陆朝身后那几个高大的小厮，才不敢放肆。

    “这位女娘，不知有没有兴趣谈笔生意？”陆朝朝着许家娘子笑了笑。

    “什么意思？”那许家女看着陆朝将将及腰的身高，略带防备心。

    “我可以借你十两银子，不收利息，不过你要帮我打理个铺子，这十两银子就从你每月的工钱里边扣，怎么样？”

    许家女娘看着陆朝仿佛看着骗子。

    “你若是信我，就到百珍坊寻我，若是不信就算了。”说完陆朝拿着一朵绢花，扔下了十个铜钱就走了。

    陆元懿不解地看着陆朝：“朝朝，你是想帮她吗？那直接送她十两银子就可以了啊。”

    陆朝摇摇头：“如果是你，发生了这样的事，你还能像她一样面不改色地继续摆摊吗？”说着又看了看陆元懿：“遇事不惊，处事圆滑，胸中有沟壑，以后必定不凡。”

    她昂首挺胸倔强地站在街上面对流言蜚语时，特别像他妈妈当年挡在他面前的模样。

    “朝朝，那你说她会来吗？”

    “我也不知道，随缘分吧。”

    许家娘子看着那长得粉嫩可人的小公子离去的背影，咬了咬嘴唇，看了看自己那因为操劳粗糙的双手。

    他能图她什么？图她色？呸，这小公子跟他弟弟差不多大，说这话都是辱没了他，总归不会比嫁给四十多岁的老头更惨了吧！她许静和就赌这一把了！

    想到这，毅然地收拾摊子，转身离去。

    百珍坊里，许掌柜笑眼眯眯地看着这个月的账本，心情甚好地嘬了口茶，发出一声喟叹。

    “掌柜的，咱们陆家两位公子来啦！”

    小二哒哒哒地跑上了阁楼，传了话又赶紧跑了下去，这几天来买东西的人多，他是一刻都不敢停下来。

    许掌柜闻言探头看了看楼下，果然看见几个眼熟的小厮在门外等着，撩起袍子就下楼。

    “哎哟，难怪今日喜鹊一直叫唤，原来是两位小主子来啦！”

    “许掌柜，百珍坊看着生意不错啊！”陆元懿带着陆朝在百珍坊逛了逛，看见许掌柜下楼调笑道。

    “那是那是，托了两位公子的福，不然小的差点就要被夫人赶去喂猪啦！”

    陆朝看着越来越精致的纸花牌，感叹古代工匠的手艺当真是厉害。

    百珍坊里陈列的都是一些不太常见的物件，精巧的各色摆件和首饰，还有设计古朴的瓷器，二楼则是古琴之类的乐器，有些像后世的精品屋。

    陆朝还发现了贝壳做的首饰和摆件，询问了小二，这价格真是令人咋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