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贝多芬 149 话》

    坐在评委席之上，高朗沉浸于贝贝的演奏之中，内心的震撼如汹涌波涛，难以自持，竟下意识地紧紧咬住了大拇指。

    “这疯子，简直是在颠覆我对钢琴演奏的认知。”他在心中暗自惊叹。此刻的贝贝，全然褪去了平日里演奏自己作品时的那股狂放不羁，仿若脱胎换骨，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音乐境界。

    “这就是你所说的与肖邦的对话吗？”高朗不禁喃喃自语。在之前筹备与贝贝竞赛的漫长过程里，他已然积累了不少感悟，也正因如此，此刻他才能够如此深刻地领会贝贝所精心准备的肖邦作品中蕴含的深邃意境。参加肖邦比赛的贝贝，其对肖邦作品的诠释之精妙，已然超越了世界上众多知名钢琴家，达到了一种令人望尘莫及的高度。

    被人们称为“离别之曲”的练习曲 Op. 10 No. 3 E 大调，长久以来都被视作肖邦作品中相对简易的一首。然而，这不过是那些未曾深入探究其内涵之人的片面之见。为了将这首曲子优美的旋律淋漓尽致地展现于听众耳畔，演奏者尤其需要在演奏技法上精雕细琢。这里所说的演奏技法，即 Articution，是一种能够把连续的旋律巧妙分割成更为细小的单位，并赋予每个单位独特形状与深刻意义的精湛技巧。哪怕只是极其细微的差异，都可能致使相同的旋律在听众的听觉感受上产生天壤之别。这无疑是钢琴家们最为忌惮的“诠释”领域，因为它要求演奏者对音乐有着超凡入圣的理解与感悟。E 大调练习曲虽在技巧层面相较于肖邦的其他一些高朗度曲目看似容易一些，但也正因如此，要想将其完美无瑕地演奏出来，实则难如登天。而贝贝的演奏，却仿佛是在为世间所有钢琴家给出一份无可挑剔的标准答案，其精准度与艺术感染力令人咋舌。

    高朗的这般感受并非个例，在评委席上的诸多享誉世界的大师级人物，如迪米特里·阿列克斯、米卡埃尔·布莱哈茨等，亦有着相同的深刻感触。他们皆深知，相较于在高朗度曲目上炫技，将一首看似简单的曲子演绎得尽善尽美，实则更能彰显一位钢琴家的深厚功底与卓越素养。

    ???

    ???

    在那动人心弦的《悲伤》演奏完毕之后，贝贝继而奏响了他的第二首曲子——肖邦的练习曲 Op. 10 No. 6 E 降大调。这是一首颇具挑战性的曲子，要求演奏者在左手精心伴奏的同时，精准地演奏出两条优美的旋律，且与前一首曲子一样，皆以优美动人作为至高追求目标。在这场激烈角逐钢琴演奏巅峰水平的大赛舞台之上，贝贝毅然连续选择演奏这两首一般钢琴家不会轻易触碰的曲子，其自信从容之态，仿佛已然将这个原本充满竞争的舞台，彻底变成了他个人专属的独奏音乐会现场，令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真是一位了不起的朋友。”米卡埃尔·布莱哈茨微微眯起双眼，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几年前，在格莱美颁奖典礼前夕与一位天才少年的难忘对话。那时的贝贝，仅仅只有六岁，却已然展现出了远超年龄的音乐天赋与独特见解。虽然时光已然悄然流逝了将近四年，但米卡埃尔·布莱哈茨始终无法忘怀当时贝贝所说的那句犹如醍醐灌顶的话语：“音乐是发声。演奏是对话。”谁能想象得到，一个年仅六岁的稚嫩孩童，竟能说出如此富有哲理且令人印象深刻的话呢？更令人惊愕不已的是，贝贝正通过他持续不断的作曲与精彩绝伦的演奏，一步一步地证明着自己所说的话绝非空谈，而是对音乐本质的深刻洞察与践行。

    “对话啊。”布莱哈茨轻声叹息，心中满是感慨。他深知，贝贝的这番表达并非是小孩子天真无邪的单纯模仿，而是经过深入思考与无数次音乐实践后得出的精妙绝伦的感悟。那些对贝贝过往经历并不了解的粉丝们，在聆听贝贝的演奏时，同样也被深深触动，沉浸于那美妙的音乐世界之中无法自拔。

    ? 这哪是比赛，简直就是一场无与伦比的音乐会啊！

    ? 除了惊叹，我已然词穷，完全不知该用何种言语来形容这震撼人心的演奏。

    ? 贝贝对待肖邦比赛的态度，似乎与其他参赛者截然不同。通常而言，选手们在选曲时往往会极力展示自己高超的技巧，可他却好像对这些并不太在意。太棒了，这是一种多么明智且独特的选择啊！

    ? 贝贝太帅了，他的演奏简直就是一种艺术的极致享受。

    演奏完第二首曲子的贝贝，缓缓地从琴键上抬起那双仿佛蕴含着无尽魔力的双手，神态自若地调整着呼吸，仿佛刚刚经历的并非是一场紧张激烈的比赛演奏，而是一次与音乐灵魂的深度交融与对话。随后，他像是已然做好了万全准备一般，再次将那修长而灵动的手轻轻放在琴键之上，缓缓地奏响了前奏。那悠扬的旋律，正是肖邦夜曲 No. 20 C 降大调——《回忆》。

    ? 我知道这首曲子。它在罗曼·波兰斯基导演的电影里出现过，当时就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 你得说出曲名才知道啊，笨蛋。

    ? 哇，哈哈哈哈，真的是无话可说，弹得实在是太好了 ??

    ? 因为版权问题，这首曲子在某些场合不能随意演奏啦。

    ? 啊……真是太疯狂了。这是我最喜欢的曲子，能够亲耳听到贝贝如此精彩的演奏，我真的是太喜欢了，此生难忘。

    贝贝终于在演奏完最后一首叙事曲后，身姿挺拔地站起身来。此时，前来华沙爱乐大厅的观众们，早已被他的演奏深深打动，眼眶湿润得都顾不上擦拭，纷纷起身，向这位用音乐带给他们无尽感动的钢琴家献上了最为崇敬的掌声。那掌声如雷鸣般响彻整个大厅，经久不息，仿佛是对贝贝演奏的最高赞誉与敬意。

    评委们则按照“1 - 25”的严格评分标准，在贝贝的名字旁边慎重地写下了分数，并在下方果断地写上“YES”，意味着他毫无悬念地拥有了进入下一轮比赛的资格。

    ? 肯定是满分吧？

    ? 也不一定。毕竟他是第一个出场的选手，按照惯例，评委们可能会有所保留，不太可能一开始就给出满分。说不定后面会有比贝贝弹得更好的人呢。

    ? 哈哈哈哈，你可真会开玩笑。在这样的演奏面前，谁还能超越呢？

    在各种猜测与议论纷纭之际，完成演奏的贝贝被众多记者们迅速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手持话筒，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期待的光芒，纷纷抛出心中的疑问。

    “请谈谈完成第一轮决赛的感受！”

    “尽管是第一个出场，但很多人都预测您会得满分。您如何评价自己的演奏呢？”

    “您对这次比赛夺冠有信心吗？”

    如今，贝贝似乎已然习惯了记者们这种贸然的采访方式，他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如既往的自信与从容，依次回答道：

    “这是一段极为愉快的时光。能够在舞台上与肖邦进行如此深入的交流，让我内心充满了喜悦。夺冠？那当然是我的目标，我对自己充满信心。”

    面对他这般自信满满的回答，记者们纷纷点头表示认同。在他们心中，换做其他人或许难以断言，但像贝贝这般在钢琴演奏领域展现出超凡实力且接近冠军水准的人，确实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今天同属一家经纪公司的尼娜·凯贝希里和您的朋友崔智勋也将参赛。您有什么话要带给他们吗？”

    对于一位记者的提问，贝贝稍作思考后回答道：

    “在这次比赛中值得大家高度关注的人是尼娜·凯贝希里。我对她充满了期待，很想知道她将会在舞台上带来怎样令人惊艳的演奏。”

    因为这并非是为同属经纪公司的钢琴家助威的常规言论，与贝贝以往直来直去的态度似乎不太相符，所以记者们听闻后不禁有些诧异。他们深知贝贝向来都是有话直说，从不会拐弯抹角。由于在以往的所有采访中他都毫无保留地表达自己的观点，所以记者们对原本因缺乏信息而未加重视的尼娜·凯贝希里瞬间有了新的认识，开始对她的参赛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那关于崔智勋呢？”

    一位记者见状，赶忙追问道。

    贝贝直视着他的眼睛，目光坚定而又充满信任地回答：

    “他是个天才。在钢琴演奏的道路上，他有着无限的潜力，我相信他定能在比赛中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彩。”

    ***（崔智勋）

    9 月的某一天，阳光轻柔地洒在意大利佛罗伦萨的每一个角落，却照不进我内心因困惑而产生的阴霾。

    “不是那样的。”我皱着眉头，满脸不解地说道。

    “我不太明白你说的意思。”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满是沮丧。我完全无法理解贝贝在准备肖邦比赛时所表达的那些话语背后的深意。

    “就是说在从 4 度转到 5 度的部分要稍微留出些空间。这会有意想不到的展开，需要特别强调。”贝贝看着我，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傻瓜，让我心中一阵刺痛。

    我不自觉地撅起了嘴，心中满是委屈与不甘。

    “……那，这个和弦是什么？”我指着乐谱上的音符问道。

    “F 和弦。”贝贝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这个呢？”我又指向另一个和弦。

    “G 和弦。”贝贝平静地回应。

    “你音感这么好，为什么就是不理解呢！”贝贝终于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语气中充满了焦急与无奈。

    “我就是不明白啊！”我也不甘示弱地大声喊道，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贝贝气呼呼地沉默了许久，然后像是在对自己说话一般，自言自语道：

    “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与困惑，仿佛在思考着一个极为复杂的难题。

    他又一次激动起来，大声说道：“别把我当笨蛋！”

    “蠢货，谁把你当笨蛋了！”我愤怒地反驳道。

    “哼，笨蛋？”我心中虽然知道贝贝是个天才，他在音乐上的天赋远超常人，但每当这种时候，内心还是会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难受。

    这并非是因为天赋上的巨大差异让我感到自卑，而是因为我无比渴望能够理解贝贝的音乐世界，却始终无法做到，这种深深的无力感让我感到无比惋惜与悲伤。

    “到底为什么不明白呢。”我在心中不停地问自己，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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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像给彩恩解释那样去努力解释，可他就是听不懂。难道是我的解释方式存在问题吗？彩恩不懂乐谱和音阶，我给她弹奏曲子的进行，她就能凭借着自己独特的音乐感知力记住并演奏出来。确切地说，她属于相对音感极为发达的类型。她有着一种神奇的能力，能够很好地捕捉音符与音符之间那微妙的距离，因此也能敏锐地感受和声进行所营造出的独特“氛围”。哪怕是极其微小的节拍差异，她都能精准地捕捉并牢牢记住。

    崔智勋则与彩恩截然不同。他并非像彩恩那样专注于音符的进行，而是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理解单个音符之上。比起音符之间的“连接”，他更关注和弦或和声本身的构成与变化。也就是说，他是绝对音感。这种能力在音乐领域中非常罕见，对于从事音乐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极大的优势。然而，在演奏像肖邦的曲子这种充满了多种诠释可能且音乐性极为突出的作品时，这种对单个音符和弦的过度专注，就可能会使演奏显得有些单调乏味，缺乏灵动性与情感的细腻表达。

    所以我想着给他讲解和声进行或许会对他有所帮助，可结果却是令人大失所望。

    “你在说什么呀？”他满脸疑惑地看着我，眼神中透露出对我所说内容的完全不解。

    看到他能像鬼神般精准地一次按下六个音符，我着实吃了一惊，心中对他的演奏技巧不禁暗暗赞叹。而当我发现他对这种演奏背后所应蕴含的音乐感觉完全不理解时，更是再次被深深震惊。

    就这样，在一整天我亲自弹奏、耐心讲解的漫长过程中，崔智勋终于像是突然被一道光照亮了内心的黑暗角落，理解了我的话。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诀窍或方法，仅仅是通过反复地聆听，不断地在音乐的海洋中摸索与感悟。

    “啊！啊！啊！”崔智勋瞪大了眼睛，兴奋地叫了出来，那眼神中满是对新发现的惊喜与激动。我深知领略新的音乐世界所带来的那种喜悦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所以看到这小子有所进步，我内心也由衷地感到开心。

    “我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从没想过能这样去感受音乐。以前只知道像忧伤时是 A 大调，有活力时是 C 大调这种简单的对应关系。”崔智勋满脸感慨地说道。

    “那样太简单了。”我微笑着回应道，心中对他的成长感到欣慰。

    “嗯嗯！我好像现在明白了。即使是相同的调，也能有这么大的变化。这就是你所说的深度吗？”崔智勋目光中闪烁着期待与好奇，向我求证道。

    我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理解。

    “……话说回来。”我心中暗自思索，和这小子争论的时候没顾得上想，不知道有没有人真正理解过我这样的讲解呢？这个问题在我脑海中盘旋许久，却始终没有得出结论。

    “一天就理解了？”我惊叹着，心中对崔智勋的学习能力既感到意外又充满了赞赏。虽然感觉有些别扭，但我看着崔智勋将刚刚学到的东西运用到肖邦的夜曲演奏中。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机械地演奏，而是故意放慢节拍，用心地通过控制按键的力度来细腻地处理音符的进行。就这样，他开始逐渐理解肖邦的曲子，仿佛开启了一扇通往全新音乐世界的大门。虽然现在他的演奏还略显生疏，但很明显他不是表面上理解我所说的话，而是真正地领悟了音乐的内涵与魅力。能同时驾驭相对音感和绝对音感的音乐家，除了我真的很少见。仿佛又一位天才在音乐的浩瀚星空中，刚刚闪耀出属于自己的独特光芒，正待绽放出更为绚烂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