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贝多芬 187 话》

    在柏林爱乐音乐厅筹备新面貌的期间，我们收到了一项新的提议。

    作为柏林派代表之一的德意志歌剧院，邀请柏林爱乐乐团参与他们筹备的大型户外歌剧舞台演出。

    为了商讨如何回应此事，我们齐聚在乐团办公室。

    卡米拉分发的资料上，简要介绍了由贾科莫·普契尼创作的歌剧《图兰朵》。

    因为是从未见过的歌剧，我问道：

    “《图兰朵》？”

    结果，富尔特文格勒和乐团成员们反而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

    “你不知道？”

    “不知道。”

    “……天哪。”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没有文化修养的人，让我心情很差，我皱了皱眉，大家见状都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头去。

    不管怎样，在定期演奏会暂时难以开展的当下，若能有音乐演出自然是好事，其他乐手似乎也有相同的想法。

    只是与德意志歌剧院的合作，让大家担心威廉·富尔特文格勒会如何应对。

    “毕竟他自尊心很强。”

    确切的方式得等开会商讨后才知道，但恐怕合作时不能只按我们的方式行事，而这对固执的富尔特文格勒来说，肯定是极为棘手的。

    “塞普（富尔特文格勒昵称），你怎么看？”

    我将目光转向富尔特文格勒，只见他拿着资料的手微微颤抖。

    “得做啊。”

    他原本是精力充沛的人，此刻却显得格外疲惫。富尔特文格勒嘴角带着一丝倔强的笑意。

    那表情像个小恶魔。

    “塞普，你怎么了？”

    我悄悄问卡米拉，她给我讲了个有趣的故事。

    “是因为竞争对手吧？”

    “竞争对手？”

    “嗯。研究贾科莫·普契尼的权威是赫伯特·卡拉扬。他指挥的《图兰朵》也是经典之作。”

    听了卡米拉的话，我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讨厌卡拉扬的富尔特文格勒会如此激动。

    “而且，那是在维也纳演出过的。”

    “哈哈哈哈！”

    我觉得太有趣了，不禁大笑起来，大家都看向我。

    这真的会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我满心期待。

    * * *

    “很高兴见到你，威廉·富尔特文格勒。卡米拉办公室主任，好久不见。”

    “哼。别搞那些繁文缛节了，古斯塔夫。许久不见，你消瘦了不少啊。”

    在德意志歌剧院与柏林爱乐乐团的会议现场，富尔特文格勒伸出手。

    由于双方有长时间的交流合作，他认可德意志歌剧院的总指挥古斯塔夫·泽尔纳。

    古斯塔夫·泽尔纳微笑着与富尔特文格勒握手，两个团体的会议便这样轻松地开始了。

    德意志歌剧院的办公室主任亚瑟开口道：

    “您觉得如何？富尔特文格勒大师能亲自前来，我们是不是可以有所期待呢？”

    “嗯。我和团员们都在积极考虑。今天希望能商讨一下具体细节。”

    富尔特文格勒插入亚瑟与卡米拉的对话。

    因为似乎一场为争取更好条件的较量即将开始。

    “别扯那些没用的。亚瑟，卡米拉。”

    富尔特文格勒看着古斯塔夫·泽尔纳问道：

    “别说是因为规模大才邀请我们，古斯塔夫。还有说什么正好我们日程有空这种巧合的话。突然提出这样的请求，到底是为什么？”

    面对暴躁的威廉·富尔特文格勒尖锐的问题，亚瑟有些慌张，但古斯塔夫·泽尔纳笑了。

    “您果然猜到了。”

    “……果然如此。”

    古斯塔夫·泽尔纳点头，看向卡米拉·安德森说道：

    “我想安德森主任应该也有所察觉，果然很能干啊。没错。”

    古斯塔夫·泽尔纳所说的德意志歌剧院的情况，比卡米拉和富尔特文格勒想象的还要糟糕。

    德意志歌剧院拥有专属乐团。

    非特殊活动时，歌剧院的演出都由专属乐团负责，可主要成员在最近几个月开始陆续离职。

    到如今，成员流失过于严重，已经到了无法正常运营的地步。

    “是因为‘Interpy’吗？”

    “只是猜测而已。”

    “嗯。”

    通过伊莎贝尔·穆尔芬的调查，已知在最近一年里，从德意志歌剧院乐团离职的演奏者中有八成前往了伦敦，富尔特文格勒和卡米拉·安德森也颇为震惊。

    德意志歌剧院可是柏林最大的歌剧院，也是传统的强者。

    这样的地方如今都难以维持，便能真切感受到“Interpy”的资本力量有多么强大。

    了解他们之间紧密联系的富尔特文格勒问道：

    “是因为钱吗？”

    “我们无法阻止他们的选择。”

    能猜到作为德意志歌剧院总指挥同时也指挥乐团的古斯塔夫的心情，富尔特文格勒便不再追问。

    “好吧。那就这样。”

    “大师！”

    原本紧张不安的德意志歌剧院办公室主任亚瑟顿时喜笑颜开。

    “相反，我们要做我们的音乐。古斯塔夫·泽尔纳，你得配合我们。”

    “那是当然。我只是来弥补柏林爱乐乐团不足的部分。”

    “哈哈。这家伙还开玩笑。”

    “这可不是玩笑。哈哈。”

    看着前辈与后辈之间的小争执，亚瑟心里有些发慌。

    演出日程确定了。

    两个月后在柏林奥林匹克体育场。

    不久前刚在那里与三万人一同演出过，没想到这么快又能在此登台，我很是高兴。

    对于《图兰朵》这部歌剧我一无所知，于是赶忙找来各种资料反复欣赏，深深被这东方奇幻色彩所吸引。

    故事虽有一些令人诧异的发展，但音乐对悲剧情节的表达实在是太出色了。

    其中运用了我未曾使用过的技巧和乐器，《图兰朵》为我略显枯燥的日常生活带来了新的刺激。

    回过神时，已经过了一周左右，我带着学习的成果去找富尔特文格勒。

    “这家伙！一周都不来上班，跑哪去了！”

    “我在学习，太忙了。”

    “学什么学！无故缺席我的乐团，你想怎样！怎样！”

    “反正也没有演奏会和练习。别为这点小事计较。”

    “你说什么！”

    其实我也没想到自己能如此专注，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

    不管怎样，我先安抚了怒发冲冠的富尔特文格勒，然后给他看我写的乐谱，富尔特文格勒仔细端详了许久。

    “你来指挥这次演出。”

    “你吃错什么了？”

    “你这家伙！高兴就高兴，怎么说话呢！”

    若是在其他情况下，我会欣然接受，但一想到他之前因与卡拉扬竞争而斗志昂扬的样子，我便犹豫了。

    “你不是想比卡拉扬指挥得更出色吗？”

    “是有这想法。”

    “那怎么了？”

    富尔特文格勒有些沮丧地回答道：

    “我没信心了。”

    我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站在原地发呆，富尔特文格勒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有你在，我似乎不用勉强自己出面了。你的音乐才是柏林爱乐的音乐。”

    “又来。”

    “又怎么了？”

    “你不看电影吗？说这种话的人很快就会死的。”

    “你这家伙，怎么老想着咒人呢？”

    “啊！”

    原本抚摸我头发的富尔特文格勒突然紧紧揪住我的头发。

    “别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了！”

    “我不说也会比你活得久！”

    “那不行！”

    就这样，我接手了《图兰朵》的指挥工作。

    两天后，柏林爱乐乐团和德意志歌剧院正式宣布此次演奏会的指挥由我担任。

    团员们纷纷跑向富尔特文格勒，请求他改变主意。

    我在一旁看着这有趣的场景，这时办公室副主任伊莎贝尔·穆尔芬传来消息。

    说是德意志歌剧院来人了，让富尔特文格勒和我一起去办公室会议室。

    “塞普。时间到了。”

    “啊。好。”

    “塞普！塞普！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现在好不容易有起色了，为什么做这样的决定啊？”

    “你看过乐谱了吗？第三幕最后部分根本得重新练习。这和我所知道的《图兰朵》不一样！”

    “贝贝！不，乐长！是和德意志歌剧院商量好的内容吗？乐谱怎么会这样？”

    首席们纷纷围到富尔特文格勒身边。

    与使用多种乐器相反，乐器数量本身相对较少，所以理所当然地优先让首席和副首席参与，他们似乎因此更加慌张。

    “我现在就是要去谈这个。”

    “别去！要是谈了，他们想改变的理由是什么！”

    “为了做出更好的音乐。”

    似乎无言以对。

    如果对为了做出更好的音乐而可能伴随的痛苦有异议，那在成为柏林爱乐乐团成员之前就不配称为音乐家。

    “别担心。诺伊尔不会独自辛苦的。”

    “什么意思？”

    “因为是在户外演出，乐器编制要增加两倍以上。全体团员都得出场。”

    “什么？”

    一直安静坐着的普通团员们也站了起来。

    就这样，我和富尔特文格勒一起走向会议室，只见一位留着漂亮胡须的男人正在等候。

    他就是德意志歌剧院的总指挥兼乐团指挥古斯塔夫·泽尔纳。

    我听说他和富尔特文格勒曾师从同一位老师，是师兄弟关系。在和我打招呼前，他们先互相用眼神致意。

    “您好，古斯塔夫·泽尔纳。”

    “很高兴见到你，贝贝。”

    我与他握手后入座。

    “听说你要指挥这次歌剧。”

    他直接表明来意。

    “是的。”

    “我和德意志歌剧院都是你的音乐粉丝，但这次是受威廉·富尔特文格勒委托，毕竟他是与赫伯特·卡拉扬齐名的普契尼作品权威。”

    噗——

    古斯塔夫·泽尔纳说话间，富尔特文格勒把乐谱扔给了他。

    是我标注过的听写乐谱。

    古斯塔夫·泽尔纳看了之后问富尔特文格勒：

    “这是什么？”

    “这是我们乐长听写的乐谱。先看看这个再谈。”

    富尔特文格勒开始发火。

    “看看吧。”

    “小毛孩不懂这其中的深意。”

    “说你早死呢。”

    “啊，谁说我会死了！”

    “把它给我。不然我把橙汁打翻。”

    “……你还没老婆呢。”

    我们正这样交谈着，古斯塔夫·泽尔纳抬起头。

    “安静点。”

    “......嗯。”

    “好。”

    他又开始专注于乐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