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贝多芬 203 话》

    贝贝所指挥的柏林爱乐 B 队着实令人惊叹。

    这支乐团成立至今仅仅两三个月的时间，但其表现却让人难以相信这是一支如此年轻的乐团，他们的配合宛如一件精心雕琢的乐器，和谐而美妙。

    从练习之时便能深切地感受到，团员们对贝贝是何等的信任与追随。

    若非如此，这般复杂而深沉的情感绝不可能被如此淋漓尽致地表达出来。

    正是源于这份信任，贝贝与柏林爱乐 B 队携手共进，渐渐地，曾经的那些犹豫与彷徨开始被遗忘。

    一天之内，他们反复排练多达二十次，而其余的时间也总是沉浸于乐谱之中，仔细钻研。

    深知只要不放弃，努力便不会被辜负，即便有时会对弹奏钢琴心生厌倦，但也从未有一日懈怠练习。

    在我内心深处，坚信拉赫玛尼诺夫第二钢琴协奏曲正逐步走向完整。

    只是它尚未能通过我的双手完美呈现。正因如此，之前总觉得自己的演奏不尽人意。

    即便在舞台上继续演奏之时，这种感觉依然萦绕心头。

    然而，站在这个舞台上。

    面对座无虚席的粉丝、柏林爱乐乐团以及手持指挥棒的贝贝，我绝不想留下任何遗憾。

    绝对不会。

    倘若此刻的自己尚有不足，那就坦然接受，拼尽全力，倾尽身心，做到最好。

    正因为此，我不想连这一点都无法做到，而让今日的舞台成为日后懊悔的回忆。

    战斗吧。

    既然知晓该如何演奏，若手指因沉重而难以灵动，那就付出比平日更多的力量去弹奏。

    将想要逃避、想要放弃的念头紧紧束缚，深埋心底，哪怕拼尽全力，也要奋勇向前。

    或许当下不会立即有所进步，但只要如此坚持战斗，终有一日定能迈向更高的境界。

    就这样，完成了第一乐章的演奏。

    过往的努力以及贝贝和彩恩对我的信任与鼓励，此刻我仿佛能够全然接纳，内心也稍稍宽慰了一些。

    原本沉重的胸膛和手指，在这一刻也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轻松。

    演奏结束之际。

    观众们纷纷起身，报以热烈的掌声。

    贝贝微微后退，欲将今晚的荣耀让与我。我轻轻摇头拒绝。

    我握住贝贝的手，一同向前。望向小索姐姐，相视一笑，小索姐姐便示意团员们起身。

    能与大家一同站在这里，心中满是欢喜。

    能与如此卓越的音乐家们以及粉丝们相伴，曾经的犹豫与恐惧早已烟消云散。

    我并非孤身一人。

    这热烈的掌声如同一把利刃，将心中的烦闷驱散得无影无踪。

    明明实力并未有显著提升，却为何会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呢？想必是心情使然。

    但仅仅是再次深切体会到音乐带来的快乐，便足以让我有足够的动力继续努力前行。

    “多谢。”

    向观众们致意后，我走下舞台。

    “今日定要好好泡个澡，然后美美地睡上一觉。”

    我一边做着回去的准备，一边走向贝贝所在之处，却发现贝贝的休息室前挤满了记者，走廊被堵得水泄不通。

    记者数量之多，让我甚至都不敢奢望能顺利穿过走廊。贝贝自幼便不厌其烦地应对此类事情，真的令人称奇。

    若是换做常人，面对这般繁琐之事，恐怕早就烦躁不已，大发雷霆了。

    “智勋！”

    “啊，莎拉小姐。”

    《里斯特姆吉》的记者莎拉小姐奋力穿过人群，向我走来。

    她自很久以前便开始报道贝贝的相关新闻，自我在克里克比赛中夺冠后，也常常为我撰写专题报道。

    她是一位值得感激之人，久别重逢，我欣然与她握手。

    “太棒了。”

    “真的吗？”

    “看你这般打趣地询问，看来低谷期确实已经顺利度过了？”

    “心情舒畅了许多。”

    正因为她十分了解我，与她交谈起来才格外轻松自在，甚至还能像这样互相打趣。

    “贝贝他……怕是还得花费不少时间吧？”

    我望向指挥休息室的方向，贝贝想要从记者的包围中脱身，似乎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

    “休息室里有饮料，进去边喝边聊吧。”

    “怪不得大家都喜欢你呢。”

    我回到独奏者休息室，与莎拉小姐相对而坐。

    “好。那首先聊聊今日的演奏会吧。为何会选择演奏拉赫玛尼诺夫第二钢琴协奏曲呢？”

    “是与富尔特文格勒大师、贝贝以及我在会议结束时共同决定的。大师似乎期望柏林爱乐 B 队能够演绎更多不同风格的音乐，而我也渴望迎接新的挑战，于是便有了这个决定。”

    “事实证明这是一个极为明智的决定。最近你略显疲惫的感觉全然不见踪影。今日的演出真的非常精彩。”

    莎拉小姐面带微笑地说道。

    “多谢。低谷期确实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

    “说起那个低谷期。因为它，你已经数月未曾举办个人演奏会了，粉丝们或许会有些疑惑。这也难怪，毕竟你近期在柴可夫斯基比赛中夺冠，今日又呈现了如此精彩的演奏，粉丝们自然会对所谓的低谷期充满好奇。你能和我说说吗？”

    我稍作思考后回答道。

    “心理因素的影响或许是最为关键的。以往实力能够持续稳步提升，但近期却停滞不前。看到像古斯塔夫森、尼娜姐姐他们在相近时期开始活动且取得进步，便觉得自己落后了。这种想法曾让我备受煎熬。”

    “若仅从客观指标来看，你可比他们更受认可呢。”

    “古斯塔夫森相较于去年实力有了大幅提升，而尼娜姐姐其实是被严重低估了。我和贝贝都认为尼娜姐姐的钢琴演奏极为出色。”

    莎拉小姐暂停录音，问道。

    “尼娜·凯贝里希固然是一位独特的钢琴家，但在我心中，你才是最棒的，亲爱的。”

    “哈哈。多谢。……不过，经过今日的演奏，我已决定不再为低谷期而烦恼。有喜爱我演奏的观众，有一同创作音乐的伙伴，我感受到了快乐。钢琴演奏于我而言，依旧充满魅力。”

    莎拉小姐赶忙记录下我的话，随后又重新打开录音设备。

    “多谢。那么，低谷期算是成功克服了？现在可以期待你的重新编曲了吗？”

    “当然。理应如此。”

    “太好了！哦，对了。这是数字音乐厅上的一条评论……要我读给你听吗？在所谓的低谷期，竟能将连曲目库都未收录的拉赫玛尼诺夫第二钢琴协奏曲演奏得如此精彩。崔智勋到底是何方神圣？大家似乎都有类似的想法，我便截图保存了下来，你要不要给粉丝们一个回应呢？”

    我不禁笑出声来。

    “因为我是天才呀。”

    莎拉小姐也随之笑了起来。

    ***

    在市场上大获成功的柏林爱乐 B 队与崔智勋的协奏，如同往常一样，在专家与粉丝之间引发了截然不同的反响。

    无论是在数字音乐厅，还是亲临柏林爱乐音乐厅的粉丝们，都将此次演奏视为可与过往演奏过拉赫玛尼诺夫第二钢琴协奏曲的“赫伯特·卡拉扬 - 阿列克西斯·魏森伯格”或“安东尼奥·马马耶斯 - 蕾切尔·奥博安内斯”等著名演奏相媲美的精彩演出。

    1)蕾切尔·奥博安内斯/安东尼奥·帕帕诺，《拉赫玛尼诺夫：钢琴协奏曲 1&2》，百代古典，2005

    “智勋的演奏似乎有些伤感。”

    “我也有同感。该说是激烈吗？总感觉他是全身心地投入到演奏之中。”

    “或许实际情况正是如此？他虽处于低谷期，但舞台上有柏林爱乐 B 队相伴，指挥又是他最亲密的朋友，压力想必极大。”

    “真的是低谷期吗？难以置信，哈哈，太棒了！”

    “读一读《月度观众席》上的专栏吧。真的令人感动不已。据说他连续三周减少睡眠时间，拼命练习。”

    “我也看过了。看到他如此努力练习，让人忍不住为他加油助威，内心满是心疼与敬佩。”

    然而，专家们的评价却截然不同。

    他们认为贝贝对拉赫玛尼诺夫第二钢琴协奏曲的诠释虽极具创新性，但演奏该曲目的柏林爱乐 B 队与柏林爱乐乐团的赫赫声名相比，仍有较大差距。

    此外，对于独奏者崔智勋的演奏，虽认可其充满激情，但却批评其缺乏新意。

    即便是向来对柏林爱乐友好的德国评论家们，也给出了类似的评价，这无疑让柏林爱乐 B 队的自尊心遭受重创，几近崩塌。

    与李胜熙、谭允静一同喝茶并看到相关报道的小索，气愤地将杂志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一同报道的谭允静表情也十分难看，紧紧咬着下唇，好不容易才强忍住怒火。

    “别太在意了。贝贝不也向来对评论不屑一顾吗？”

    李胜熙试图安慰小索和谭允静，但看到两人的表情后，便不再言语。

    作为音乐家，她深知此刻她们内心的感受。

    “其他人也并非是在开玩笑。”

    正如李胜熙所想，一直以来努力活动的柏林爱乐 B 队的团员们，也因自身的不足而深感懊恼。

    听到有评论说指挥贝贝不值得为他们如此付出，团员们羞愧得不知所措。

    在年终演奏会即将来临之际。

    这便是柏林爱乐 B 队的团员们自发提前上班时间进行练习的原因。

    * * *

    看到报道的崔智勋笑了。

    “我可闯祸了。”

    看到他在面对负面报道时还能如此乐观，我便放心了，感觉他已经完全恢复了往日的状态。

    团员们也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全力投入练习，大家齐心协力，我坚信他们很快便能更上一层楼。

    “只要粉丝们喜欢就好。”

    “嗯。我也很开心。”

    我们一边交谈，我一边弹奏着钢琴，这时，达莱猛地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因感冒而难受了几日，如今似乎已经恢复了精力，活力满满。

    “贝贝！你怎么又把袜子乱扔？”

    “......嗯？”

    “我真是受不了了！你为什么总是把袜子翻过来放？这又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房间会被弄得这么乱？出去，出去！等你收拾干净了再进来。”

    听到达莱的话，我环顾四周，却只见乐谱、唱片以及乐器。

    “很干净呀？”

    “干净个鬼！地上都看不见了！你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在一天之内把这么大的房间弄得这么乱的？出去，出去！看看你脱在浴室的衣服，像什么样子？”

    “哈哈哈哈！”

    在达莱的呵斥声中，我被赶出了房间。

    崔智勋看到这一幕，一直笑个不停。

    “有什么好笑的。”

    “很有趣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对你。”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拥有强大的生活能力和自立精神固然是好事，但为了让这小子能尽快集中精力学习，我得找个时间好好和他聊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