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贝多芬 211 话》

    威廉·富尔特文格勒的落选对众人而言实在是太过震撼。

    当听闻如钢铁般坚毅的柏林爱乐王者竟然落选时，人们简直不敢相信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担忧之情油然而生。

    对于柏林爱乐的粉丝们来说，失去尼亚·瓦尔格雷的伤痛尚未愈合，如今连威廉·富尔特文格勒都失去了，那种失落感难以言表。

    在柏林市内人们聚集的各处，此事都成为了热门话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就算看到他病倒的新闻时，也没想到会这样。不，他第二天不就直接指挥了吗？”

    “问题就出在这儿。连续 16 天高强度地进行演出，身体肯定吃不消了。”

    “……我都怀疑这辈子还能不能再听到那样的演奏会了。”

    “新上任的克尔巴·施泰因很出色，贝贝也不用说，但这苦涩的感觉……”

    “这是必然的。必然。我 8 岁时第一次听到的音乐就是富尔特文格勒指挥的新年演奏会。现在我的孩子也这样。他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为了大师。”

    “为了大师。”

    在咖啡馆角落听到这番对话的李胜熙、谭允静和小索，都轻轻叹了口气。

    选举之后，威廉·富尔特文格勒闭门不出，不见任何人。

    即使有人前去拜访，也仿佛家中无人一般，毫无回应。

    他最长久的朋友坂本龙一的联系也被他拒之门外，就这样，四天过去了。

    团员们虽料到王者会受到冲击，但他们认为即便如此也应该让他好好休息。

    因为通过卡米拉·安德森得知，威廉·富尔特文格勒的身体状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

    此事虽对办公室、指挥团队以及团员们保密，但威廉·富尔特文格勒毕竟 28 年未曾休息一日，身体各处早已不堪重负。

    然而，由于无法改变他的固执，强行推行计划的团员们内心满是愧疚。

    他们只盼着富尔特文格勒能接受现实，好好调养身体。

    “还是联系不上吗？”

    “贝贝去了也没有回应。”

    “老顽固爷爷。”

    “真是的。早就知道他固执，但真希望他能改改。好好睡一觉，运动运动，少抽点烟喝点酒，那该多好。大家都在为他担心，他就不能为大家考虑一下吗？”

    李胜熙指责富尔特文格勒的声音都在颤抖，仿佛一碰就会爆发。

    自从得知自己的导师兼音乐指引者富尔特文格勒身体欠佳后，李胜熙就变得极为情绪化。

    谭允静和小索深知这一点，便安慰着李胜熙。

    对威廉·富尔特文格勒的情感，是所有团员共有的，已退休的尼亚·瓦尔格雷亦是如此。

    尼亚·瓦尔格雷热情地迎接了早早前来拜访的年轻朋友。

    “快进来。”

    “您过得好吗？”

    “挺好的。”

    尼亚·瓦尔格雷笑着指了指耳朵上佩戴的仪器。

    在委托达莱的医术时，贝贝接触到了奥地利的医疗技术，并将其介绍给了尼亚·瓦尔格雷。

    尽管这对积累了不少财富的尼亚·瓦尔格雷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但能够恢复到可以正常生活且有一定听力的水平，他毫不犹豫。

    由于神经连接技术的发展，他那麻痹的手也能稍微活动了。

    健康的丧失曾让他陷入消沉，而如今新的生活摆在面前，他的脸色看上去好了许多。

    贝贝露出了笑容，尼亚·瓦尔格雷则将贝贝引到自己的书房。

    尼亚·瓦尔格雷在车旁开口说道：

    “事情我大概听说了。很惊人吧？”

    “指挥固执己见的事可以理解，团员们的做法也能明白。看样子他的身体比想象中还要糟糕。”

    “唉……他年纪也不小了，小心点就好了。”

    与富尔特文格勒共事多年的尼亚·瓦尔格雷满是惋惜。

    因为无比尊敬且喜爱他，所以一直期望他能好好照顾自己，长久地健康活动。

    尼亚·瓦尔格雷自己因健康问题退休，所以对此更有感触。

    “他现在不见任何人。我去了也没有回应。所以……”

    “所以你就来了？”

    “是的。”

    尼亚·瓦尔格雷微微一笑。

    “我当然想说服他，但他连你都不见，会愿意见我吗？他好像非常生气。”

    “就这么放任不管的话，感觉他真的不会回来了。他可能正在独自胡思乱想，觉得被背叛了，自尊心受挫之类的。得去劝劝他。”

    “你会这么想也正常。……团长呢？”

    “卡米拉出差了。”

    尼亚·瓦尔格雷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

    “好。那我们去吧。”

    * * *

    自选举日之后，富尔特文格勒闭门不出，克尔巴·施泰因便不得不提前承担起常任指挥的职责，比原本既定的任期更早。

    他也深切体会到了为何威廉·富尔特文格勒的健康会每况愈下。

    “他独自承担了如此繁重的工作。”

    尽管有亨利·宾斯基和保罗·里希特帮忙，但克尔巴·施泰因在工作中仍忙得不可开交。

    为筹备一场演奏会，指挥需要从节目确定到乐团编排、曲目解读、团员管理等，一项一项仔细核查。

    即使重复做了近 30 年同样的事情，或许可以稍微放松些，但威廉·富尔特文格勒从未有过敷衍了事的时候。

    柏林爱乐每三天一次的定期演奏会，他都重复着同样的工作。

    克尔巴·施泰因目睹过他的工作状态，所以尽量按照富尔特文格勒的处理方式去运营，但真正面对实际情况时，却发现根本无法持续下去。

    这一刻，他深切地意识到被称为大师是有其道理的。

    “贝贝也曾如此。”

    实际上，作为柏林爱乐 B 队指挥的贝贝，每场演出也对细微之处极为在意。

    想到这些，克尔巴·施泰因短暂思考后，又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乐谱上。

    虽然现在富尔特文格勒非常生气，但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理解大家的真心，为了能让富尔特文格勒安心休息，维护好他所建立的音乐帝国，克尔巴·施泰因与指挥团队每晚都在商议对策。

    尼亚·瓦尔格雷与贝贝一同前去寻找富尔特文格勒。

    到达他家后按响门铃，屋内却依旧毫无反应。

    “他好像真的非常生气。从来没这样过。”

    尼亚·瓦尔格雷的话让贝贝心情沉重。

    贝贝心里恨不得强行将他送到疗养地，把他绑在安乐椅上，让他手脚不能动弹，然后喂他吃饭、给他听音乐、让他欣赏美景，但诺伊尔说这是绑架，制止了他。

    虽然富尔特文格勒身体已衰老许多，但贝贝觉得这是他精神上急需的事情。

    尼亚·瓦尔格雷敲门说道：

    “老师，我是尼亚·瓦尔格雷。”

    然而，富尔特文格勒毫无回应。

    本以为尼亚·瓦尔格雷前来他会见一面，看来只能明天再来了。

    “没办法。都到这儿了，一起吃午饭吧。”

    “好。他不见我们，也没办法。”

    无奈之下只能返回，却发现富尔特文格勒穿着夏威夷衬衫，正和道镇在玩耍。

    “……指挥？”

    “老师。”

    “哥哥。”

    与富尔特文格勒玩耍的道镇跑过来，炫耀着手中的玩偶。

    “光头爷爷给我的。”

    贝贝摸着道镇的头，向富尔特文格勒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哼。”

    富尔特文格勒转过头，起身走上楼梯。贝贝和尼亚·瓦尔格雷不明所以，呆呆地站着，这时母亲从客厅走了出来。

    “哎呀。瓦尔格雷先生，好久不见。”

    “您好。您看起来很健康。自展览会后就没见过了。”

    尼亚·瓦尔格雷简单提及母亲的绘画展览后，向母亲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指挥。”

    “啊。他去夏威夷旅行了。感谢他带回来各种各样的礼物。还没吃午饭吧？瓦尔格雷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一起吃吧。”

    “……啊，好的。谢谢。”

    “今天明天客人好像很多。”

    本以为他是因生气而不回应，没想到是去旅行了。

    尼亚·瓦尔格雷与母亲开始交谈，贝贝走上楼梯，听到二楼传来贝斯声。

    因为是从达莱的房间传来的，贝贝前去查看，发现达莱正在演奏，富尔特文格勒点头倾听着。

    “嗯。”

    “怎么样？我弹得不错吧！”

    “哈哈。乱弹一气。”

    “乱弹？”

    不知何时他们变得如此亲近。

    富尔特文格勒与达莱本应毫无交集，现在却仿佛是相识已久的老友般亲密。

    “指挥。”

    贝贝叫了一声。

    但富尔特文格勒没有回应。看样子非常生气。

    “老爷爷，贝贝在叫你呢。”

    “叫谁。叫我？”

    富尔特文格勒真的有些迷糊地走了出来。

    “我不是指挥。贝贝为什么要叫我？”

    “指挥。”

    “哼。好了，再弹一遍。虽然乱弹，但有点感觉了。”

    “指挥。”

    “好像总有人在叫我。”

    达莱察觉到情况异常，走出来看着富尔特文格勒和贝贝。

    贝贝也有些生气，像是要发泄般说道：

    “真丢脸。”

    富尔特文格勒微微转过头看着贝贝。现在才不再无视。

    “什么丢脸？”

    “就是啊。大家都在担心，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固执？”

    “哼。可恶的家伙们。让他们自己看看能不能做好。竟敢把我赶走？”

    “所以说让你休息的时候休息不就好了！”

    “哼。30 年都没有假期不也好好的。现在年纪大了点，就把我当老废物对待？”

    “你真的不明白大家不是这个意思吗？”

    贝贝和富尔特文格勒的声音都开始提高，达莱的介入让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看你这样子，老爷爷假期过得挺开心啊。”

    达莱指着富尔特文格勒的夏威夷衬衫和旁边的照片。

    “夏威夷好玩吗？”

    富尔特文格勒停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始给达莱看照片。

    “威基基那个地方真是太棒了。”

    “哇！老爷爷你还会冲浪？”

    “哼。我年轻时没有什么运动是不会的。”

    富尔特文格勒边展示照片边炫耀着，达莱则像专业观众一样给予回应。

    看着这一幕，贝贝的思绪开始朝着之前未曾想过的方向流动。

    “难道他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