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贝多芬 217 话》

    柏林爱乐与德意志留声机公司在口头上对合作演出达成了共识后，便与国王正式安排了会面。

    卡米拉与我一同会见了带着经纪人前来的国王，双方相对而坐商讨日程安排，国王确实十分忙碌。

    看着德意志留声机公司准备的文件，关于日程安排几乎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只好委婉地说道：

    “最终只能是这个日期了。”

    “所以这是在拜托啊。”

    国王耸了耸肩回应道。

    二月底抽出两天时间已是最佳方案。

    幸好是观众最多的周五和周六。

    “那么曲目怎么办？柏林爱乐这边如何确定？”

    国王向我询问。

    “通常是由常任指挥、乐团团长以及合作艺人共同商议，但柏林爱乐 B 队由我来决定。”

    “我还以为大师富尔特文格勒不在，就成了共和制，没想到独裁者还在呢。”

    国王的玩笑话让卡米拉微微一笑，接口说道：

    “国王先生您也不是好对付的呢。”

    她脸上虽带着笑容，但对于确定日程的过程似乎并不满意。国王的经纪人尴尬地笑着，轻轻捅了捅国王的腰侧。

    国王礼貌地向卡米拉低头致意，然后自信满满地问我：

    “那说说看，你想要什么？无论什么我都答应。”

    若是其他人说出这样的话，或许会引人发笑，但出自这样一位有实力的人之口，却让人感到欣喜。

    我心中一直有一首想演奏却有些犹豫的曲子，于是干脆地说道：

    “拉赫玛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

    国王皱起眉头，抿了抿嘴唇。

    拉赫玛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是他充分展现自身实力的曲目，在那优美的旋律中绽放的红玫瑰，让人不得不爱。

    而且，这也是演奏难度极高的曲目之一，所以我一直没有机会与能达到我标准的钢琴家合作演奏。

    “这并非只是钢琴家的难题。”

    若是在这首完美的曲子中加入我的要求，能驾驭的乐团恐怕也会觉得负担沉重，所以我一直未曾尝试，没想到国王如此爽快地答应了。

    “就该这样。肯定很有趣。”

    “我也这么认为。”

    柏林爱乐 B 队与国王合作演奏拉赫玛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光是想想就已经充满期待。

    双方愉快地在合同上签了字。

    会面结束后，我正准备回家，却叫住了走向另一个方向的国王。

    “您去哪里？”

    “嗯？”

    “我家在这边。”

    “啊……我今晚想一个人待着。”

    “别撒谎了。你是害怕小索吧。”

    “谁，谁说我害怕了？”

    “我会给你在和小索不同的楼层安排房间，来吧。”

    他看起来不太情愿。

    毕竟这么多年都是如此，不可能一下子改变，我想着便任由他前往酒店，自己朝家走去。

    我洗完澡出来准备吃晚餐，发现父亲、谭允静和达莱的座位是空着的。

    达莱大概是去打工了。

    父亲最近真的非常忙碌。除非去他工作的现场或者大学，否则一周都见不到他一面已经是常事。

    我向母亲询问。

    “父亲没事吧？”

    “谁知道呢。不知道是不是太劳累了。”

    “我想爸爸了。”

    道镇说道。

    “那明天和妈妈一起去爸爸工作的地方玩吧？”

    道镇点了点头。

    我原本也打算在母亲生日时和父亲一起准备活动，看来得另外找时间了。

    我看到小索正开心地吃着加了葡萄酒蒸制的贻贝，便问道：

    “谭允静姐姐呢？”

    “她忙呢。”

    我好奇她在忙什么，连饭都顾不上吃，正疑惑地看着，小索擦了擦嘴后说道：

    “在练习。”

    “练习什么？”

    “大概是压力很大吧。最近每天都很忙。”

    是因为乐团大赛吗？

    又或许是作为柏林爱乐 B 队的第二小提琴首席所感受到的压力吧。

    她本就是那样的性格，努力克服压力的样子很是令人赞赏。

    我来到厨房找到厨师。

    “请帮我简单做点吃的。”

    “啊，看来晚餐没吃够呢。我这就准备。”

    “晚餐和平常一样丰盛。我是想拿给谭允静姐姐吃。”

    “这样啊，那就交给我吧。”

    我回到餐桌吃完晚餐，厨师递给我一个夹着蔬菜和火腿的法棍三明治。

    大概是因为正处于成长阶段，看到这个又有了食欲。

    我拿着三明治上到二楼，敲响了谭允静的房门。小提琴声停止，片刻后房门打开。

    “辛苦了。”

    “啊，谢，谢谢。”

    谭允静接过三明治，有些不知所措，侧身让开了路。

    “进来坐会儿吧？”

    突然收到邀请。

    我反正也没事，便点了点头走进房间，发现房间极其简约。

    与达莱挂满摇滚明星照片、摆满食物的房间不同，这里除了原本的家具，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

    似乎这就是所谓的极简主义。

    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

    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进来，待了大概三秒就想出去了。

    “那，那个。”

    “嗯？”

    “对，对不起。很无趣吧。”

    我都不知道她说无趣是什么意思。

    虽然感觉有些不自在想出去，但并不觉得无趣。

    “不。是我觉得有些不自在。”

    “不是的。不是的。一点也不。”

    谭允静极力否定，我都不好意思再开玩笑说“好像是这样呢”。

    可要是就这么起身出去，她可能会以为我真的觉得无趣，所以我也不好离开。

    “还没吃晚餐吧。我没关系的，你吃吧。”

    “嗯。”

    谭允静拿起法棍三明治，眼睛扫视着房间，发现了收集的 CD。

    “可以看看吗？”

    我嘴里满是食物无法回答，只能点了点头。

    大多是大卫·葛瑞特录制的专辑。

    小时候崔志勋在他家给我看过有帕格尼尼主演的电影，当时我只以为他是电影演员。

    后来听了他的唱片，便喜欢上了。

    他是查尔斯·布劳恩作为独奏小提琴家活动时，常常被拿来比较的优秀演奏者。

    “品味很不错呢。”

    “嗯？”

    “大卫·葛瑞特。我也很喜欢。”

    “啊。因为他长得帅。”

    我瞬间笑了出来。

    谭允静瞪大了眼睛。

    “啊，对不起。”

    我本以为会谈论音乐，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有些意外。

    似乎有些惊讶的谭允静看到我笑，自己也微微露出了笑容。

    “你刚刚在练习什么呢？”

    “想，想演奏得更好。”

    谭允静简短地回答后，咬了一口三明治。

    有上进心是好事。作为音乐家，就应该为了演奏出更美妙的音乐而不断努力。

    我也有同样的想法，不禁好奇地问道：

    “你现在已经演奏得很好了啊。”

    谭允静似乎急于咽下嘴里的食物，停顿了一下。好不容易咽下三明治后，她倾诉起心声。

    “……大家都在谈论我们。柏林爱乐这个名字太响亮了，所以有点，不，其实是压力很大。”

    说完，谭允静瞬间摇了摇头。

    “啊，不是，我不是讨厌。”

    “嗯。”

    “新年演奏会的时候太……太棒了，所以我想以后也能演奏出那样的音乐。所以……我觉得要努力。呼。”

    她有些羞涩地在结尾处笑了笑。

    怎么会有这么出色的人。

    我见过很多优秀的人，但像这样纯粹地对待音乐的，除了崔志勋就只有她了。

    如果我是路德维希乐团的团长，肯定会选择她。

    “很棒的想法。”

    我从座位上起身。

    “我也得上去准备这次的合作演出了。”

    “啊，是和国王先生决定好的吗？”

    “嗯。”

    看到谭允静眼睛发亮地询问，我点了点头。

    有这样的成员在，柏林爱乐 B 队就算面对马里·扬斯的阿姆斯特丹皇家音乐厅管弦乐团，也一定能够超越。

    “马里·扬斯……”

    阿姆斯特丹皇家音乐厅管弦乐团。

    与过去严肃氛围不同，在埃多·阿尔德·贝纳姆的指挥下，阿姆斯特丹的音乐逐渐走向现代风格的变革，而到了马里·扬斯时期，更是迎来了又一个巅峰帝国。

    乐团本身也进行着各种与其名声相符的活动（如为荷兰歌剧院伴奏等）。

    其熟练度和天赋，再加上被评价高于富尔特文格勒的马里·扬斯，确实让人怀疑是否还有更出色的乐团。

    据说这样的阿姆斯特丹把我们当作目标。

    谭允静有危机感大概也是因为这个，恐怕其他团员也在不知不觉中感受到了压力。

    “我们将演奏出超越柏林爱乐的最棒音乐。”

    绅士风度的马里·扬斯在采访中说出这样的话，无疑是表明决心。

    就像现在谭允静的态度一样，是想要更上一层楼的心态，而其具体目标就是我和柏林爱乐 B 队。

    自查尔斯·布劳恩取得巨大成功后，众多媒体一直将柏林爱乐称为世界顶级乐团。

    而我们在经历艰难处境后，与国际知名乐团竞争并最终获胜，立场也发生了变化。

    借用裴英雄的说法，就是从主角变成了最终大 boss。

    我虽然对此并不反感，但问题是柏林爱乐 B 队与目前的一流乐团相比确实存在差距，这是事实。

    就拿柏林爱乐 A 队来说，水平差异就很明显。

    被当作世界顶级乐团，与事实不符，所以团员们感到压力，我也能理解一些了。

    而减轻他们的压力，就是作为指挥的我的工作。

    我走进房间，播放起坂本龙一指挥时期的拉赫玛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