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贝多芬 231 话》

    第一届 OOTY 管弦乐团大赛开幕日。

    仿佛要照亮一个崭新的时代，太阳温柔地照耀着萨尔茨堡的街道。

    大赛主会场周边，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熙熙攘攘。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激动与期待。

    从今日起，每天都将有顶级乐团连续十天演奏贝多芬交响曲，这对于古典音乐爱好者而言，无疑是一场无与伦比的音乐盛宴。

    仅本月统计的游客数量就达 50 万，萨尔茨堡忙得不可开交，在这般热烈的关注下，媒体也蜂拥而至。

    各国的广播公司和流媒体服务提供商纷纷聚集于此，若不是协会方面整理了转播媒体，大赛主会场恐怕会被摄像机淹没。

    乐评界亦是如此。

    对于那些知名乐评家来说，管弦乐团大赛是不容错过的绝佳机会。

    关于世界顶级乐团究竟花落谁家的疑问一直存在，且评价标准也始终各异。

    正因如此，这个能让众多乐团在同一标准下接受评判的舞台才显得意义非凡。

    “哇，真的太壮观了。”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一定要好好写一篇报道。”

    “交给我吧！”

    华夏古典音乐杂志《观众席》为了培养近期在国内备受瞩目的乐评家采恩，也参与到了此次大赛的报道之中。

    为了在管弦乐团大赛持续的两个月间推出特辑，杂志派出了李弼浩主编和郑世允记者，并全额资助采恩，以便其能对众多乐团进行评价。

    “就是这里啊。”

    采恩望着两侧绵延的低矮建筑，心中感慨万千。

    这里曾是贝贝与崔志勋在CREEK国际钢琴比赛中夺冠与获得第四名后，与柏林爱乐合作演出的地方。

    自幼便亲密无间的三人中，唯有自己因诸多缘由而掉队，所以采恩一直只是怀揣着能到贝贝与崔志勋曾一起演出过的地方看看的想法。

    如今，能有机会在贝贝与崔志勋登台的地方一同见证，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成就感。

    “记者先生，能拿到宣传册吗？”

    “我有拿。……给，这里。”

    采恩询问后，郑世允记者打开小背包，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份宣传册递给了他。

    接过宣传册的采恩开始查看日程安排。

    在这十天里，每天有四个乐团演奏贝多芬交响曲中的一首，而第一天则有五个乐团做好了准备（参赛乐团共 41 个）。

    “又是第一次呢。”

    确认演奏顺序后发现，第一天第一个登台的是贝贝指挥的柏林爱乐 B 队，他们将演奏贝多芬第三交响曲《降 E 大调“英雄”交响曲》。

    从儿时起，在这种场合总是被安排在首位，这让采恩觉得既新奇又感慨。

    “第一天就这么厉害啊？”

    “柏林爱乐 B 队是第一个，其他的还有哪些呢？”

    “布达佩斯节日管弦乐团、日本爱乐乐团、上海交响乐团、洛杉矶爱乐乐团。”

    “呵。”

    听到两人对话的李弼浩主编惊讶得笑出了声。

    贝贝的柏林爱乐 B 队自不必说，是近期最受瞩目的乐团，而布达佩斯节日管弦乐团与洛杉矶爱乐乐团也向来是名列前茅的传统强队。

    日本爱乐乐团（日本爱乐管弦乐团）以华丽轻快的风格著称，是日本首屈一指的乐团。

    上海交响乐团则以西方古典音乐的中国视角演绎而独具特色，是一支优秀的乐团。

    在初赛第一轮中，根本找不到可能被淘汰的乐团。

    “要疯了。崔胜勋不和上海交响乐团一起吗？”

    “啊，对哦。”

    对于李弼浩主编的问题，郑世允记者拍手称是。

    若能聚焦于贝贝与崔志勋自然是好，但崔胜勋在国内也是人气颇高的钢琴家，与崔志勋不相上下。

    从《观众席》的角度来看，若柏林爱乐 B 队与上海交响乐团能一同进入第二轮比赛，撰写报道会更为方便，但从参赛乐团的整体情况来看，似乎并不容易。

    想到在如此强大的阵容中，这三个乐团可能会有被淘汰的，就不禁令人感到万分惋惜。

    “到底为什么要采用锦标赛的形式呢？”

    “因为众多乐团汇聚，会产生各种各样的问题，所以才这样决定的。”

    “……被淘汰的话就得赶紧回去开演奏会了吧？”

    “没错。”

    以地区为基础定期举办演奏会的乐团，如果离开本地数月，财政方面必然会出现问题。

    于是，世界古典音乐协会为了将此类问题降至最低，确保大赛顺利进行，制定了诸多措施，而将第一轮、第二轮比赛采用锦标赛形式进行便是其中之一。

    第一轮比赛按日期分为小组，每个小组内排名前两位的队伍晋级第二轮。

    如此选出的 20 个乐团在第二轮比赛中再分成四个小组，每组 5 个队，每组排名前两位的队伍晋级第三轮，从而产生八强。

    “马上给出分数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吧。”

    对于采恩的问题，李弼浩主编点了点头。

    演奏结束后，评审团的评分表会立即公开，并且“购买了门票观看当日所有演出的观众”也拥有投票权。

    最终，在最后一个乐团演奏结束后的一小时内完成统计与处理。

    这样的比赛进程并非毫无争议。

    “第一个演奏的乐团可能会比较不利吧。”

    “是啊，排在后面的话可能会被遗忘。”

    “也不能说第一个就一定不利。人的注意力集中不了那么长时间。一天要演奏四首交响曲呢。一般人听着听着可能就累了。”

    “啊，确实。”

    虽然能看出在很多方面都有所考量，但即便如此，迎来首届的管弦乐团大赛也并非解决了所有问题。

    然而，没有一个乐团在意这些问题。

    他们只是为了那些为聆听音乐而来到萨尔茨堡，或是在家中付费观看转播的粉丝们，全身心地投入到最佳演奏之中。

    * * *

    在萨尔茨堡大赛主会场的舞台上，柏林爱乐 B 队各就各位。

    当首席双簧管吹出 A 音后，各种乐器纷纷奏响，完成了最后的调试。

    将观众席坐得满满当当的观众们满怀期待地注视着这一幕。

    世纪天才，柏林的王者。

    用来形容贝贝的名号众多，但无论何种称呼，都在表明他的至高无上。

    正因如此，能亲耳聆听贝贝指挥的柏林爱乐的音乐，观众们的内心怎能不激动澎湃。

    “铜管乐器好多啊。……有什么意图呢？”

    坐在观众席的富尔特文格勒审视着舞台，心中暗自思忖。

    与平时的柏林爱乐 B 队不同，此次演奏中铜管乐器演奏者多出了一两名。而且，在第三交响曲中通常不使用的铜管乐器圆号和大号也各有一支加入其中。

    “听听就知道了。来吧，快来听听这前所未有的音乐。”

    富尔特文格勒紧紧握住拳头。

    终于。

    贝贝现身舞台。

    他那强烈的眼神与强大的气场仿佛让整个音乐厅都为之充盈。

    乐团首席索索打了个手势，团员们纷纷起身。在如潮的欢呼声与掌声中，贝贝与索索握手致意。

    登上指挥台的贝贝向观众们三个方向分别行礼后，转身面向乐团。

    贝多芬留下的九部交响曲。

    每一部都对音乐史产生了巨大影响，而在历经 200 年岁月后的今天，这九部交响曲中最具震撼力的第三交响曲《英雄》，即将奏响。

    贝贝环顾团员后，双手置于胸前下方。

    音乐厅内一片寂静。

    随即，贝贝有力地举起指挥棒，演奏正式开始。

    第一乐章：有活力的快板（Allegro  brio）。

    两声惊雷般的强音轰然响起，紧接着弦乐器丰富而柔和地跟进。

    第一小提琴奏响的旋律将气氛逐渐推向高潮，观众们从一开始就被贝贝与柏林爱乐的演奏所震撼。

    来到大赛主会场的观众大多对古典音乐颇为了解，自然知晓《英雄》是怎样的一首曲子。

    然而，柏林爱乐的演奏却比以往的《英雄》更为强烈地开篇，其引子部分几乎充满了爆发力。

    通过增加乐器数量、增强演奏力度让观众惊叹不已后，顺势将这股气势延续下去，营造出紧张的氛围。

    随后是圆号。

    在弦乐部与木管乐器的交互对话间，不时穿插的不同节奏进一步加剧了紧张感。

    “不愧是贝贝先生的贝多芬。”

    坂本龙一由衷地赞叹道。

    《英雄》是一首节奏变化丰富的曲子，听众难以预测，根本没有走神的机会，只能沉浸于其音乐的展开之中。

    贝贝在此基础上，更是精细地调控节奏，引领乐团演奏，将观众深深吸引在这强烈的音乐力量之中。

    对于只片面了解《英雄》的人来说，可能只会想到曲子本身所具有的力量，但实际上，《英雄》是一首若不能妥善表现出贯穿全曲的多种乐器同时演奏与细腻旋律，就会变得嘈杂混乱、难以诠释的曲子。

    突出与平缓。

    和谐音与不和谐音。

    为了将这不规则变化的艰深乐谱化作美妙音乐，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因为他们都曾演奏过《英雄》，也聆听过数十、数百次。

    “不对。”

    就在这时。

    包括坂本龙一在内，所有聆听贝贝与柏林爱乐 B 队演奏的人都察觉到了异样。

    这并非以往的《英雄》。

    “铜管乐器是关键。”

    贝贝在准备《英雄》时，最棘手的部分便是铜管乐器。

    重生之后，通过诸多经历，他已完全掌握了铜管乐器的演奏技巧，但在 180 年的空白期里，变化最大的当属木管与铜管乐器。

    其中，铜管乐器能奏出许多贝多芬在世时未曾听过的声音。

    因此，现代通常能听到的《英雄》演奏版本，比贝多芬当年创作时能发出的声音丰富得多。

    虽然出色。

    但却无法触动贝贝的内心。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贝贝便开始重新谱写他 220 年前创作的第三交响曲《英雄》。

    这并非易事。

    在最初创作《英雄》时，铜管乐器仅仅起到烘托气氛的作用，尤其是第一乐章的结尾部分。

    当时由于无法用小号演奏，便用木管乐器来填补，但现代的《英雄》因乐器的发展可以用小号演奏，从而发生了变化。

    现代指挥家们不仅针对《英雄》，对于当时大多数音乐中存在的“不可能演奏”的部分，也从多个角度进行了探索。

    马里·扬斯与卡尔·埃克尔特等人在变化的时代背景下，对曲子进行了重新诠释与指挥。

    而耶尔巴·鲁宾斯坦与布鲁诺·瓦尔特等古典主义者因重视当时作曲家的意图，所以专注于时代风格的演奏。

    然而，贝贝选择了另一条道路。

    由于当时因演奏技术受限而被压抑的创作欲望，在如今限制解除后，贝贝的创作欲如熊熊烈火般燃烧起来。

    更为果敢的鸣响。

    评审团、乐评界、音乐界巨匠以及观众们。

    全都沉浸在这全新的《英雄》之中，甚至连正常呼吸都难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