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贝多芬 247 话》

    崔志勋正在整理今天练习的内容时，诺伊尔找来了。

    时间已经很晚了，他特意来到这里，看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你应该先联系一下再过来的。要是我在睡觉可怎么办。”

    “这个时间你不是正忙吗？”

    马努埃尔·诺伊尔环顾了一下宿舍说道。

    “这么乱怎么行呢？稍微整理一下吧。你这么努力，团员们都快跟不上了。”

    “那我回 A 队不就好了。”

    “你就先忍耐一下吧。”

    在闲聊的片刻间，崔志勋准备好了咖啡。看起来煮得还不错。

    诺伊尔闻了闻香气，放下冒着热气的杯子。

    “我是为了乐团大赛之后的事情来的。我觉得现在先聊聊比较好。”

    崔志勋疑惑地看着他，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A 队也好，B 队也好，我常常听到因为你和塞夫的打赌而担心的传言。如果是别人说的，可能会当作玩笑，但你和塞夫都是固执的家伙。”

    “啊。”

    “所以，情况到底是怎样的呢？”

    “我想大概就是字面的意思吧。”

    “你想？”

    “结果应该是一样的。”

    “这是什么意思？”

    之前有雷蒙·多内克的事情，正好也在寻找合适的时机谈谈关于路德维希乐团的事情。

    他先这样问起，崔志勋反而觉得挺好。

    “至少我是抱着全力以赴的想法接受的。塞夫大概也是一样。”

    “那样的话还算幸运……但好像还有话没说完？”

    诺伊尔喝了一口稍微凉了些的咖啡。

    “是的。我大概明年左右会离开。”

    “什么？”

    崔志勋不可能听错。

    因为太过惊讶而再次确认，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马努埃尔·诺伊尔。

    诺伊尔张大了嘴巴，欲言又止，环顾四周后短叹一声。他转过头闭上眼睛，咬了咬牙。

    然后才再次问道：

    “对我来说，不，对我们来说很突然……但对你来说不是吧？”

    崔志勋点了点头。

    “要疯了。”

    诺伊尔挠了挠头。

    “能告诉我原因吗？”

    虽然实际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到三年，但认识并相处已经超过十年了。

    对于这些成为自己生活一部分的人，没有任何隐瞒的理由。

    这是应该的。

    “我要组建一个乐团。”

    “什么？你是认真的吗？”

    “很久之前就开始准备了。而且在这次乐团大赛之后，我觉得不能再拖了。”

    “拖？你现在才 17 岁啊。”

    崔志勋摇了摇头。

    在马努埃尔·诺伊尔或其他人看来，17 岁的小家伙可能是太着急了，但重生后已经过了 17 年。

    为了适应这个生活，在这个时代作为音乐家站稳脚跟，组建并运营乐团而打下基础所花费的 17 年绝不算短。

    虽然有祖父的帮助，但几乎大部分收入都投入到了乐团的筹备中。

    如果只是作曲和指挥的话，很久以前就可以做到，但与以前不同的情况、找回那时的声音的奇迹，还有比那时更多的人才以及更复杂的条件等，都让我有了更大的野心。

    这是漫长的等待。

    在准备的过程中一直都很愉快。

    只是现在已经无法再等了。

    “而且。”

    富尔特文格勒的健康状况以及坂本良一那显眼的白发都让人揪心。

    从小就可以尽情谈论音乐的这两个人都已经年过古稀。

    每次见面，岁月的痕迹都越发明显，我想在还不算太晚的时候为他们演奏我的音乐。

    想让他们听听通过与这个时代以及这两位伟大音乐家的对话而创作出来的路德维希的音乐。

    如果不是富尔特文格勒和坂本良一，就再也没有能够彻底理解这音乐的人了。

    “要是在同一个时代，不，哪怕早出生十年就好了。”

    一想到他们，就会想起与舒伯特那临终前令人遗憾的相遇。

    但是除了我，其他人应该无法理解这种心情。

    “因为不能再等了。”

    “……你是认真的啊。虽然很遗憾，但我应该支持你。只是现在很抱歉，有点受打击。”

    诺伊尔闭上眼睛，慢慢点了点头。无论是支持还是遗憾，崔志勋觉得应该都是真心的。

    他不可能不理解自己的心情。

    反而如果他不感到遗憾，自己这边可能会不高兴。

    因为是如此真心地对待彼此，一起度过了非常珍贵的时光。

    诺伊尔有些沉闷地说道：

    “大家都会很难过的。在离开之前，不要留下遗憾地去做吧。”

    “好的。反正我本来就有这样的打算。”

    “很可惜啊。”

    “总不能一直在柏林待下去。”

    马努埃尔·诺伊尔站起身来，握手道别后离开了。

    崔志勋再次独自留下，坐在钢琴前。

    “不。不会这样的。”

    贝贝在肖邦大赛之后，常常给在波兰的自己打电话倾诉。

    数学好难。

    好想快点去柏林。

    停止所有活动，为了去上大学而准备的那几年，对贝贝来说一定压力巨大。

    或许是因为从小只做音乐的缘故，只要不是和音乐相关的事情，就会显得有些无知，甚至到了让人觉得有些严重的程度。

    即便如此，贝贝还是在三年里通过了初中、高中的结业考试。

    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尽快和柏林爱乐乐团在一起。

    虽然不善于表达，但在柏林生活的贝贝看起来真的很幸福。

    无法想象贝贝会故意输掉打赌而离开柏林爱乐乐团。

    更何况如果要那样做，也不可能叫自己来。

    所以更加担心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崔志勋想不明白贝贝要离开柏林爱乐乐团的原因。

    正在这样思考的时候，突然隐隐约约传来钢琴声。

    在六月宁静的夜晚，透过陈旧的酒店以及清冷的清晨空气传来的柴可夫斯基《第一钢琴协奏曲》。

    “这是……”

    这是今天联合练习时自己演奏的曲子。

    甚至连自己在练习时特别注意以及遗漏的部分都一模一样。

    能有这样演奏水平的人不可能是别人。

    演奏时不时中断。

    其间传来小提琴声，随着困意袭来，钢琴声也渐渐变小。

    甚至连失误和不足都记得并演奏出来，或许明天乐谱又会有变化了。

    与不知名昆虫的鸣叫声相呼应的协奏曲中的小提琴声渐渐变远。

    一大早起来的尹熙发现了无精打采地坐在那里的贝贝和崔志勋。

    两人看起来都像是没睡好，脸上带着倦意，贝贝面前的咖啡杯今天又空了一半。

    “发，发生什么事了？”

    第二轮才刚刚开始，尹熙就已经开始担心看起来非常疲惫的贝贝了。

    “没什么。”

    似乎咖啡也没什么用，贝贝看起来很虚弱。

    “您好。”

    “啊，是，您好。”

    崔志勋让出座位，尹熙小心翼翼地坐下。

    “……马上站起来是不是不礼貌啊。”

    应该去拿食物的，但接受了让座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该站起来，尹熙有些尴尬。

    这时一直沉默的贝贝指着以七种谷物为基底，盛着肉和蔬菜拌饭的盒子说：

    “这个可以吃。”

    “啊，好的。谢谢。”

    尹熙起身走向自助餐台，贝贝用叉子拨弄着空盘子。

    “看起来是个很谨慎的人呢。”

    崔志勋小声说道。

    虽然年龄相差 9 岁，但一直对尹熙很尊敬，同时也觉得她有些奇怪。

    “我让她不自在了吗？”

    因为贝贝的缘故，在排练休息时也一起吃过几次饭，还一起准备过演出，所以崔志勋对她比较亲近，但每次尹熙都会一惊一乍的，这也让崔志勋变得有些小心翼翼。

    “没有。她本来就是这样。”

    贝贝放下叉子，拿起咖啡杯。

    “了解之后就会发现是个很不错的人。”

    崔志勋瞪大了眼睛。

    “啊。”

    崔志勋正要说些什么，贝贝发出一声感叹。

    “这是第二乐章的引子。要把小提琴的声音再拉得紧一些。”

    贝贝一边哼唱一边解释修改的部分，崔志勋突然想起昨晚睡前的记忆，笑了起来。

    虽然还是不知道贝贝要离开柏林爱乐乐团的原因，但他想总有一天会告诉自己的。

    现在是和充满热情、连自己的习惯和失误都能清楚记得并调整的伙伴一起全力以赴的时候。

    “好的。”

    “为什么？”

    “没什么。感觉你比平时更有活力。”

    “这是什么话？”

    “像个傻瓜一样笑。”

    “什么？像个傻瓜一样？”

    “你每天都这样，刚才更明显。”

    “那样的你才是每天都带着奇怪的表情到处走呢！真没救了。”

    “我性格不好，没错。”

    刚才还安静地沐浴在清晨阳光中的两人，突然毫无缘由地斗起嘴来。

    拿着食物回来的尹熙看到这一幕，不知所措，只好悄悄地在角落里坐下。

    OOTY 管弦乐团大赛第二轮的第三天到来了。

    在昨天第一轮第一组的比赛中，伦敦交响乐团与格雷戈里·索科洛夫以 74 分获得第一名，柏林国家歌剧院管弦乐团与安娜·皮埃尔·巴以 20.7 分获得第二名。

    第二组的比赛竞争激烈，第一名与第二名的分数差距极小，芝加哥交响乐团以 37.8 分获得第一名，布达佩斯节日管弦乐团以 36.9 分获得第二名。

    然而，这两组中第三名和第四名的分数与第一、二名相比都低很多，这证明了即使在精选出的 24 强中，各乐团之间也存在差距。

    然后是第二轮第三天。

    一场重头戏即将上演。

    郑世允记者从一大早就忙碌起来。

    由于不能带着相机和笔记本进入音乐厅，受到很多限制，但即便如此，为了尽可能记录信息，她反复检查清单。

    之后，她和李弼浩主编以及车彩恩一起前往音乐厅时，距离演出开始还有两个小时。

    “啊哈啊嗯。”

    “很困吗？”

    “没关系。即使熬夜了，今天也不能错过。”

    对于车彩恩的话，郑世允记者点了点头。

    因为是阿姆斯特丹皇家音乐厅管弦乐团、柏林爱乐乐团 A 队以及伦敦爱乐乐团之间的竞争。

    暴君威廉·富尔特文格勒。

    伯爵马里·扬斯。

    还有阿图罗·托斯卡尼尼。

    这是一场关乎代表时代的大师们自尊心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