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贝多芬 322 话》

    当神志稍微清醒些时，却发现无法睁开眼睛。他惊讶地摸索着眼睛周围，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一察觉到是撕裂的伤口，难以忍受的剧痛便汹涌袭来。

    “该死的。”

    在返回柏林的途中，飞机突然出现了问题。

    原本只是轻微摇晃的飞机，很快便急剧坠落，身体都仿佛要飘起来，而那逐渐破碎的天花板也以怪异的形状被撕开。

    他从未想过飞机会出这样的事。

    “这次是视力吗？”

    咒骂声不自觉地脱口而出，但如刀割般的寒风、包裹全身的冰雪以及冻僵的身体都在表明，这样下去极其危险。

    “朴机长！郑素敏！”

    他呼喊着一同乘坐飞机的人，然而没有任何回应。

    他们或许已经分散各处，

    又或许都已遇难。

    四周一片死寂。

    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更何况在看不见前方的情况下独自行动，无异于自杀。

    但如果就这样继续拖延时间，真的会被冻死。

    难道就这样死去吗？

    “必须得做点什么。”

    摸索着身体，他摸到了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在这样的状况下还没有丢失，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嘶——

    寒风如刀割着肌肤。

    他艰难地拉开衣服，将手机凑到嘴边。

    “怀斯，这是哪里？”

    没有回应。

    “怀斯，给爷爷打电话。”

    无论他说多少次，手机都没有反应。

    “……可恶。”

    唯一的办法也行不通。

    难道真的就要这样死去吗？

    母亲、父亲、道津的面容在脑海中浮现。

    绝不能就这样。

    绝不能就这样死去。

    “得想办法。”

    再次摸索手机，它短暂地振动了一下。

    这意味着它还在运行。

    看起来并没有完全损坏。

    有可能是语音识别装置坏了，或者是有什么其他未知的故障。

    但仅仅这样并不能改变绝望的处境。

    要是有按钮就好了。

    在看不见的情况下，仅靠触摸就得联系到别人，这实在太难了。

    他又忍不住咒骂了一句。

    ……手疼得仿佛要断掉。

    “得记住。”

    如果贸然操作，可能会导致完全无法使用，必须要谨慎。

    他依靠着手机的边缘，按下了右下角附近的按钮。

    如果操作正确，应该就会进入通话状态。

    凭借着感觉和记忆，他按下了上方附近的通话记录。

    “拜托了。”

    他无法确认是否按对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

    “不能随便联系。最近联系过的人是谁呢？……是谭允静。”

    不知道情况如何，但现在自己乘坐的飞机失事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开了。

    如果是朴大浩机长，在事件发生时肯定已经向 WH 和周围通报了情况，而且似乎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肯定是这样的。

    “一定会没事的。”

    谭允静是可以信任的。

    她虽然行动有时迟缓，但思维敏捷且行动力强，肯定能避免最糟糕的情况。

    他小心翼翼地触摸着屏幕。

    嘟嘟嘟——

    不知道这通电话是否是打给谭允静的，也不知道是否能接通其他人，但至少现在电话能打通，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剩下的问题就是自己的声音能否被传达过去。

    由于语音识别不起作用，只希望不要出现最坏的情况。

    - 贝贝啊？

    在信号音还没响两次之前，谭允静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听到她那急切的声音，他稍微安心了一些。

    没想到她能如此镇定，这和平时说话总是结结巴巴的她判若两人。

    他感觉自己的力气在渐渐消失。

    “该死的。”

    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那么多愿望没有实现，绝不能就这样死去。

    随着他向谭允静传达周围的情况，能听到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很快又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然而，他连张嘴说话都变得十分困难。

    “我爱你。”

    他在恍惚中说出了这句话。

    “他死了吗？”

    “这是从哪里来的孩子？”

    “不知道。”

    “他几岁了？”

    “看起来很小。”

    这是在做梦吗？

    当神志清醒一些时，远处传来了令人怀念的声音。

    17 年前，不，是近 200 年来首次听到的古德语，让他感到十分困惑。

    “啊！醒了。”

    “哇啊！”

    当他起身时，孩子们大声尖叫着跑开了。

    “到底……”

    柴火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还能隐隐闻到一股香味。

    能闻到泡菜（酸菜）和面包的味道。

    我是疯了吗？

    那种仿佛回到了当时的宾的感觉，让他思绪万千。

    “是梦吗？”

    眼睛……睁不开。

    是因为冻伤的缘故吗？全身都很痒，眼睛的疼痛依旧。

    “如果不是梦，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瞬间，他有了一种时光倒流的荒诞想法，但一想到自己都能重生，这种看似不可能的事情似乎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这是哪里？”

    当他想要呼喊人时，听到了孩子们的声音和各种脚步声。

    然后，一个陌生老人的声音也用古德语向他搭话。声音低沉而温柔，但带着一丝警惕。

    “你真的醒了。扬，去拿些热水来。他会因为冻伤而难受的。”

    “好的！”

    他感觉到那个老人走近了。

    “你可能听不懂我的话，但不要害怕。现在你没事了。”

    老人握住了他的手。

    一股温暖的气息传来。

    “……谢谢您的帮助。”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过了一会儿，老人回答道。

    “这太令人惊讶了。你居然能听懂我的话。”

    从老人的声音中能感受到他真的很惊讶。

    但这是自己这边想要询问的事情。

    “这里是哪里？”

    “只知道是在菲尚附近。四天前，一个听到巨大声响前来查看的年轻人发现了你。”

    四天过去了啊。

    虽然不知道菲尚这个地方在哪里，但应该是在尼泊尔的某个地方。

    庆幸的是，从老人的话中可以知道这不是梦，也不是时光旅行之类的。

    只要还活着，就一定能回去。

    “我可以打电话吗？”

    “很遗憾，这里没有那样的东西。”

    “村长，这里。”

    瞬间，他感受到了一股热气。

    老人布满皱纹的手抓住他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将一个碗递到他面前。

    “很烫，慢点喝。”

    他犹豫了一下，刚把舌头伸过去就被烫到了。

    能闻到茶叶的味道，还有香草的香气，他慢慢喝着，身体渐渐暖和起来。

    “谢谢您。”

    面包的香味飘了过来。

    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他只对这些人的善意心怀感激。

    被称为村长的老人轻声笑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幸还是幸运。”

    “什么意思？”

    “不是对刚醒来的你该说的话，但如果你能看见的话，就不能被带到村子里来了。”

    他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时又有一个人走进了房间。

    “来了。”

    村长和这个不知道是谁的人打了个招呼，然后抓住他的手臂。

    “要给你擦擦身体。你就好好躺着吧。”

    “不，不用这样。”

    老人没有理会他的话，开始用湿布擦拭他的身体。

    他虽然不太舒服，但想着这可能是他们独特的民间疗法，便由着老人了。

    “话说 2023 年竟然还有没有电话的封闭村庄。”

    就好像在隐居一样。

    他对老人说的如果自己能看见就不能被带到村子里这句话感到疑惑。

    房间里生着柴火，看起来连给手机充电的电都没有。

    “要是能带我去有电话的地方就好了。”

    从村长的态度来看，这似乎也很难，但还是得试着请求一下。

    以现在这种状态，哪里也去不了。

    就在这时，一阵轻柔的竖琴声响了起来。

    “这是……”

    那如荡漾的波浪般平和的旋律，将他之前听过的所有竖琴演奏都比了下去。

    演奏结束后。

    他想着还想再听，便问道。

    “是凯尔特竖琴吗？”

    1) 凯尔特竖琴（Celtic harp）：

    爱尔兰、苏格兰等凯尔特文化圈的竖琴。

    产生于 8 世纪，在 19 世纪前后出现构造、系统上的差异。传统凯尔特竖琴有 30 - 36 根金属弦，19 世纪以后的凯尔特竖琴有 30 根羊肠弦并能演奏半音阶。

    正在给他擦拭身体的手停了下来。

    “真令人惊讶。没错。是我们村子里最棒的竖琴演奏者。”

    “演奏得太棒了。”

    过了一会儿，老人问道。

    “说说看。你怎么光听就能知道是什么乐器，还能和我们说一样的话。”

    关于语言，他无法解释。

    “因为声音不同。”

    他向老人解释了金属弦和羊肠弦（用羊的小肠制成的细线）的区别。

    老人惊叹不已，但他自己才是真正感到震撼。竟然能听到 18 世纪还在使用的传统凯尔特竖琴的声音。

    凯尔特族使用的竖琴在他重生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听到了。

    虽然看不到，但这个地方真的让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生活的那个时代。

    “年纪轻轻知识却很渊博。”

    “因为我是音乐家。”

    “哦？你会演奏什么乐器？”

    村长的声音变得稍微亲切了一些。

    “我会弹钢琴，也喜欢小提琴。”

    “哈哈。那给我们演奏一曲怎么样？”

    既然接受了他们的照顾、治疗，又欣赏了美妙的演奏，为他们演奏一曲也无妨。

    他点了点头，一个小孩子立刻跑了出去。

    “能说一样的话又喜欢音乐。虽然长相不同，但就像遇到了同乡人。”

    “……我也有这种感觉。”

    真的是这样。

    “呼。”

    村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一阵由小变大的脚步声传来，村长很快将一把小提琴递到了他手中。

    很简陋。

    是以前的那种感觉。

    有了那种熟悉的感觉，要演奏什么曲子自然而然地就出现在脑海中。

    巴赫《帕蒂塔》第二号。

    演奏这首能将忧郁的灵魂与高洁的精神整齐梳理的巴赫小提琴独奏曲。

    房间里的人连呼吸声都变得很轻。

    由于疲惫，他没能完整演奏完，放下小提琴后，村长高兴地笑了。

    “音乐是灵魂的歌唱。仅仅通过演奏就能知道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你的灵魂真的很高洁。”

    他松开了握着小提琴的手。

    “我也这么认为。”

    他对老人说的音乐是灵魂的歌唱这句话深感赞同。

    作曲是作曲家自我实现的过程，演奏则是演奏者与听众的对话。

    老人的话非常正确。

    “而且当彼此心灵相通时，就会发生这样美妙的事情。”

    老人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

    不知何时，消失的疼痛和瘙痒不知去向，他正感到疑惑时，老人说出了令人惊讶的话。

    “这是忒弥斯神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