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犀哪见过这种人，从上面新奇地往下看，发出像银铃一样清脆的笑声，咯咯笑个不停。

    “好了，犀犀，该睡觉了。”

    外面已经黑了，陆裴看了眼表，严肃地提醒她。

    再不睡觉，明天醒了又闹着头疼。

    “不要，犀犀才不睡。”

    锦犀正兴奋着呢，能听他的话睡觉就怪了，拧着身子拒绝。

    大着嗓门说话的赵鸣突然安静了下来，连女知青都看了过来。

    这人的老婆，好像有点，缺心眼啊。

    不说话的时候还看不出来，一说话，怎么跟个孩子一样。

    真是他老婆吗？

    可是他刚才也没否认啊。

    赵鸣摸着他的光头，百思不得其解。

    陆裴许诺这个，许诺那个，终于是把人哄住了。

    “好吧，犀犀睡觉。”

    锦犀说睡就睡，扯过被子躺下，不一会儿，呼吸就有规律的起伏起来。

    陆裴给她压了压被角，唇角不禁勾起，还说不困。

    口是心非的小骗子。

    陆裴朝两人点了点头，打过招呼，去卫生间洗漱。

    留下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反正时间不早了，他们也睡！

    ……

    锦犀是被包子的香味饿醒的。

    她耸了耸小鼻子，兴奋地从床上坐起来，瞌睡瞬间飞走了。

    “下来吃吧，我买了早饭。”

    锦犀眼睛亮晶晶的，穿好衣服下了床，小脚丫踩着拖鞋，吧嗒吧嗒地跑到桌子前。

    包子还冒着热气，锦犀伸手就要抓，被陆裴打了一下手。

    “洗手去。”陆裴无奈地看着她。

    锦犀扁了扁嘴，不情不愿地去洗手。等她回来，陆裴已经把包子放在碗里晾着。

    “快吃，等会儿凉了。”

    陆裴把碗推到她面前。

    锦犀捧起碗，啊呜就是一大口，烫得直吐舌头。

    陆裴看她这样，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倒了杯水递给她。

    陆裴估摸着她的饭量，吃完两个就不给她了。

    锦犀眼巴巴地看着他，还想吃。

    想吃也不能再吃了，吃撑了又要哭着闹腾。

    陆裴迅速把剩下的解决掉，只要看不见，她一会儿就忘了这事了。

    这招百试百灵。

    果然没一会儿，锦犀就被别的吸引走了注意力，她扒在窗户边，盯着外面飞速掠过的景色看，新奇地瞪大了眼。

    “犀犀想下去玩！”

    锦犀指着外面道。

    “噗嗤——”

    女知青赵晓兰被她的稚言稚语逗得没忍住笑出了声。

    “火车不能停的。”

    正好陆裴不在，她笑着道。

    “为什么不能停？”

    锦犀看向赵晓兰，她有点喜欢这个姐姐。

    赵晓兰在乡下待了好几年，因为她学历高，还当过小学老师，天天和小孩子打交道，现在锦犀在她眼里，就跟那些小孩子差不多。

    可能也是因为如此，锦犀才会觉得她身上有股让自己亲近的气息。

    赵晓兰耐心地和她解释什么是火车，京城在哪里……

    锦犀渐渐听得入了迷，陆裴回来都没注意到。

    陆裴一进来就看见两个女生亲昵地靠在一起说话。

    赵鸣一言难尽地看着他，都说好汉无好妻，他算是领教了。

    那个叫犀犀的女孩是真的什么都不懂，他七八岁的小侄子都比她强。

    看看陆裴一早晨都忙忙碌碌的，这哪是娶老婆，这简直是养孩子啊。

    他以后娶老婆，绝对不能娶这种的。

    陆裴没搭理赵鸣，坐到床边，听了听她俩说话的内容，心念一动。

    他一直想教锦犀一些生活常识，但他毕竟不是专业的，教了半天，锦犀却听着听着就走神，效果相当有限。

    反而是这个女知青，应该是当过老师之类的，讲得锦犀眼神都黏她身上了。

    从他进来，就没往这看一眼。

    陆裴不想承认自己有点吃醋。

    赵晓兰倒是注意到了，人家两个人一起来的，她霸着小姑娘，说不定还会被认为是自己多事。

    “你看谁回来了啦？”

    她指了指陆裴，锦犀眼神亮了一下，“哥哥！”

    她正想颠颠跑回去，迈出去的一只脚脚又犹豫地收了回来。

    小脑袋瓜子前所未有的聪明。

    她每天都能见到陆裴，就和姐姐玩一会儿，应该不要紧的吧？

    肯定不要紧！

    锦犀自我肯定地点点头。

    视线又黏回了赵晓兰脸上。

    原来是兄妹啊，他们搞错了，还以为这两个人是夫妻。

    赵鸣摸了摸脑袋，诶，他为啥会搞错来着？

    想不起来了，没关系，弄清了就行。

    赵晓兰见锦犀这样可爱，心都化了，故意逗她：“那我和你哥哥你更喜欢谁呀？”

    锦犀毫不犹豫地指向赵晓兰，脱口而出：“你！”

    陆裴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自己天天照顾她，结果还不如刚认识的姐姐。

    赵晓兰笑了，揉了揉锦犀的头发说：“等下我再陪你玩好不好，先让哥哥陪你。”

    锦犀看了看陆裴，又看了看赵晓兰，最后一步三回头地走到了陆裴身边。

    陆裴一扬下巴，“坐吧。”

    锦犀乖乖坐下，视线还是跟着赵晓兰跑。

    陆裴本来还有点不是滋味，看她这样，顿时一点情绪都没有了。

    只能跟赵晓兰攀谈起来，毕竟小姑娘难得这么喜欢一个人，他得帮她维护一下关系。

    赵晓兰今年二十四岁，十八就到西城插队，今年终于能回京城。

    父母都是普通职工，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工作也落不到她头上。

    当年本来说好了让弟弟下乡，但临走前父母却改了主意，偷偷改成了她的名。

    她在乡下这么多年，一封信都没寄来过，她寄出去的信也石沉大海。

    要不是整个知青点就她一个人高中毕了业，运气好当上了小学老师，每月能领几块钱的工资，她说不定早就饿死了。

    要说不怨他们，肯定是假的。

    她就想着先参加一年高考，要是考不上，再去找工作。

    陆裴对她的选择不置可否，赵晓兰讲得时候，他的注意力都在锦犀身上。

    倒是赵鸣听得投入，啧了啧舌，“你父母可真不是东西。”

    都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居然能这么狠心。

    七年连封信都没有。

    赵晓兰强忍住眼泪，笑了笑，“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