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火车上的危机
作品:《古墓寻踪》 丁十安买了从武汉到长沙的火车票。火车一路“哐哧哐哧”开着,她坐在窗边看书,旁边有个不停穿梭的小女孩,拿着风车跑来跑去,一不小心碰倒了丁十安小桌上的饮料,橙黄的液体全部洒在了她纯白的T恤上。
那小女孩回头看了一眼丁十安,没说话,乖乖巧巧地站在一旁,有些害怕。
来了个中年妇女,抱起小女孩,又看了一眼丁十安,用带着浓厚的方言特色的普通话说了句:“小孩子不懂事,对不起啊。”
丁十安说:“没事,我洗洗就行。”
那妇女一听,面上缓和许多,不再紧绷,道完歉便抱着小孩匆匆走了。
丁十安穿过一个车厢进入洗手间,洗了洗身上的饮料,衣服是棉质的,怎么洗都有一大块暗黄色的印记。
洗不干净便作罢,丁十安刚打开洗手间的门走出去,一个黑色人影从面前闪过,她的身体猛地被人揪住,一只手从背后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呼吸不顺。
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结结巴巴的从背后响起:“都,都给我闪开,信不信,我,我掐死她!”
车厢里蜂拥而至的人马紧紧地盯着他们。
丁十安皱着眉闻着从后背传来的汗味,她扫视一圈,发现车厢里几乎全都是孔武有力的男人,偶尔有女人,也都是留着短发,一副利落的打扮。
几个信息在脑海中不停闪回,她立马做出了判断,这该不会是抓捕嫌疑罪犯的现场吧,她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后面这人,犯的肯定不是杀人越货的罪,敢杀人的人,不至于抓个人质就慌张成这样,掐着她的手都在抖个不停。
“岳松涛,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千万不要干傻事!”一个穿着蓝色体恤,身高约莫在一米九的男人说道。
丁十安想,北边的口音,很有可能是跨省追捕。
名叫岳松涛的男人说:“少,少他妈给我废话,你们都别过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东南角,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男人斜靠着车玻璃,他双腿交叠,修长的腿散漫地抖动着,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正慢慢卷着手里的烟丝,卷好了又拆开,拆开了又卷好,如此反复,像是拿捏在手里的玩具。
他缓缓地抬起头,一双微阖的眼睛瞥向丁十安,嘴角露出一个上扬的弧度,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他竟然在……笑。
丁十安说:“兄弟,借个烟呗,犯瘾了。”
众人惊奇,这人是不是疯了,她现在是人质唉,搞没搞清楚状况?
黑外套男人将卷好的烟放在鼻腔下面嗅了一下,然后抛向了岳松涛的眼睛,眼前有异物,岳松涛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
千钧一发之时,岳松涛只听到肋骨处传来“咔哧”一声脆响,一股尖锐的刺痛往全身扩散,他弯腰捂住肋骨,抬起头便看到丁十安快速砸向自己的拳头。
不好,这个臭娘们竟然是个练家子!岳松涛抽出腰间的匕首,伸手往前胡乱一划,一股血腥味从丁十安手臂弥漫。
丁十安抬脚,朝岳松涛肚子上狠狠踢了一脚,她脚上穿了一双硬底的马丁靴,一脚下去,直踢得岳松涛五脏六腑都好像移了位。
众人冲上前,很快便将岳松涛按压在了地上,像是一条上了岸垂死挣扎的鱼。
丁十安捂着血流不止的胳膊,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她走到黑外套男人身边,朝她抬抬下巴说了句:“谢了啊,兄弟。”
那人没说话,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丁十安从小混迹市井,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观察人的眼力见儿打小就练出来了,像眼前这个黑外套男,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无名的狠劲,属于能不招惹就别招惹的类型。
想起刚刚“借烟”的举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止是丁十安在观察他,他也同样在观察着丁十安,所以才会配合得这么天衣无缝。
黑外套男依旧低着头玩烟丝,火车在飞快地行驶着,窗外的阳光照射在他的侧脸上,打出一片阴影,睫毛又卷又翘,眼睛带着杂色,像是黑中带点蓝,五官深邃,眼神清冷,皮肤白得透明。
“看够了?”他侧过头,眼底掠过一丝嘲讽。
丁十安挑眉道:“好看。”流里流气,十足的混混模样,只是掩藏在这玩世不恭的外表下,眼神却十分冷淡。她默默在心底里添了句,挺牛逼啊!
黑外套男垂下眸子,不再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姑娘,本事不错,混哪儿道的呀?”
这男人是最开始和岳松涛讲话的人,穿蓝色T恤,身高约莫一米九,留一头卷发,下巴上胡子拉碴。
他身边还跟了一个乘务员,手里提着医药箱,看样子是来给丁十安处理伤口的。话刚说完,眼前的男人便亮出了警官证,林景,编号cxxxx。
丁十安说:“我就一普通老百姓,学点拳脚功夫强身健体。”
“你这出招可不像是只用来强身健体啊。”林景说:“这一节车厢一早就被清空,是我们工作人员看管不力,才让你误进入车厢,抱歉。”
从北京来的,果然是跨省办案。丁十安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沉默的黑外套男,这个男人看模样可不像个警察。
“没事,我也有错,”丁十安试探性地问林景:“那人,也是警察吗?”
她用眼神瞟向黑外套男。
林景反问:“怎么,你觉得他不是?”
“不像,不然遇到这种,他应该也会像你一样表明身份,为了避免造成恐慌,毕竟我就一普通小老百姓。再者,他的手更像是从事某种特别精细的工作,需要极大的耐性,因为玩烟丝的时候十分灵活,衣袖处有少量的颜料,手指上沾有陶器的粉末……”
乘务员突然要给她处理伤口,打断了她的话。
林景听得饶有兴趣,他说:“你继续。”丁十安说:“没什么好继续,陶器和颜料,这两类东西分布得太广泛,他工作的范围并不是那么好猜,但是……”
“但是什么?”林景看着她,好奇心被大大勾起。
丁十安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玉带钩,上面是一个龙凤呈祥,带着云图的图腾,中间镶嵌着珍贵的绿松石,这东西拿在手上就知道不是凡品。
“我从刚刚那个叫岳松涛的人身上拿的,因为贸然出手怕碰碎了这带钩,”丁十安说,“那岳松涛身上带着死人气,连逃命的时候都带着这么珍贵的带钩,我想应该是个盗墓专业户,而那个男人,联想一下从事的职业,我想也跟文物有关吧,难道是,文物修复?”
她没把话说满,带着疑问的语气,脸上却是满满的自信,因为黑外套男虽然没说话,但是自己每说完一句,那男人的表情就会发生细微的变化,虽然都是一闪而逝,但这细微的变化,足以被丁十安捕捉到。
林景接过玉带钩,额头冒出一滴冷汗,古话果然说得不错,高手确实在民间。
林景说:“你猜得不错,他的确是文物修复师。”
“线人?”丁十安问。林景没说话,表情有些古怪。
邪了门了,竟然又给她猜对了,因为一次文物修复和一帮境外的盗墓团伙有了联系,所以警察才会找上他,让他帮忙做线人。
丁十安心下了然,不再多嘴,她一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该问的绝不多问,许是……美色误事吧,才让她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丁十安看了一眼那个黑外套男,黑外套男也看了她一眼,这一眼,没有讽刺,却是别有深意。
当乘务员剪掉她的衣袖,露出整只胳膊的时候,原本一直默不作声的男人眼神突然暗了下来,像是盯着猎物的鹰一样。他走过来,开口,声音低沉,像是一坛酝酿上好的酒一样,浓郁醉人:
“你胳膊上这纹身挺有意思。”
三角形的黑色图案镶嵌在皮肉里,中间由繁杂的鹰,虎,蛇,牛等动物组成,周围是云图。
这纹身几乎占了大半块手臂,看得出纹身的人很用心,连动物的毛发都勾勒得十分清晰。
林景挺惊奇,一般的情况下,他要么就是沉默着看人,要么就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主动搭理人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
林景想,他是对这人感兴趣,还是对这姑娘胳膊上纹的古里古怪的图腾感兴趣?
宋闯继续问:“在哪儿纹的?”
丁十安不说话,高冷的看了一眼黑外套男,像是在说,你刚刚不跟我说话,我现在凭什么要搭理你?
黑外套男顿了一下说道:“我叫宋闯。”
丁十安笑了一下,哦了一声:“我叫丁十安。”
就算她不说,那个叫宋闯的也能知道她的名字。
“你胳膊上的图腾,是纹的?”丁十安想,一分钟不到,就改变了提问方式,眼力不错啊,闲来没事的时候,她也会观察自己这个图腾,不过小时候的记忆早已经模糊了,她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哪里来的。
一般的纹身,随着时间的推移,肯定会变色或者变形,可她的没有,看上去依旧趋近于完美,如果仔细看,这个纹身不像是附在表皮上的,而更像是镶嵌在皮肉里面的,这不是纹身,更像是烙印。
丁十安老实回答:“很小的时候就有了,不太记得了。”
宋闯不置可否,脸上的表情意味不明,他没有继续开口,眼睛则紧紧盯着丁十安胳膊上的图腾。
待包扎好伤口之后,丁十安直接要护士拿绷带将自己整条胳膊都缠了起来,那图腾,便慢慢的消失在了宋闯的视野之中。
见宋闯还盯着看,林景问他:“里头有门道?”
宋闯不回答,看了林景一眼,半晌,又开始玩起自己手里的烟丝来。
火车很快便停在了长沙火车站,林景一行人压着犯人,准备在长沙提审,然后找出这一行人的据点,来个瓮中捉鳖。
坐在车里的宋闯隔着车玻璃看着正在跟火车站摆摊卖早点的大妈讨价还价的丁十安,她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伤口被完全隐匿了起来。
她手里三个茶叶蛋,四个包子,一杯豆浆,三根油条,讲完价,给完钱,便开始坐在石凳上吃了起来。
看着挺瘦,这食量,看不出来还挺大。
林景栖身过来,想看看宋闯在看什么,结果就只看到一个卖茶叶蛋的大妈,他问道:“你看啥?”
宋闯侧过头,想要寻找丁十安的身影,却已经没了踪迹。
宋闯说:“没什么。”
林景讨好地问道:“接下来岳松涛同伙的追捕行动,你……”
话还没说完,便被宋闯冷冷的打断:“与我无关。”
林景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你不是对文物贩子深恶痛绝吗?”
宋闯反问:“我说过吗?”
“那不然为什么这一次你这么热心积极地帮助我们追查岳松涛的下落?”
宋闯玩着烟丝淡淡的说道:“哦,因为闲,而且,我刚好也有事来长沙。”
林景心里头一万头草泥马在狂奔,这理由,他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