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9章 首席之争白热化

作品:《贝多芬重生华夏

    《重生的贝多芬 169 话》

    他与我记忆中的形象截然不同。

    从容地走上舞台的他,脸上已不见往昔那狂妄的神情。他淡定地向观众席致意后,与柏林爱乐的伴奏者(我六岁入团试音时帮忙的那位钢琴家)交换了眼神,然后开始调试小提琴。

    沉稳之中,琴弦微微颤动。

    他与钢琴像是在嬉戏般开启的这首曲子,是我的小提琴奏鸣曲第十号,G 大调。小提琴奏鸣曲自第九号之后,有大约十年未曾触碰,这是为了能与鲁道夫和罗德共同演奏而创作的曲子。如今想来,无论是第九号还是第十号,在创作时都考虑到了演奏者,从这点来说,并无太大差异。但这样的思绪很快就被打断了。

    查尔斯·布劳极为舒缓地演奏着四三拍的第一乐章。他没有刻意炫技或纠结于复杂的伴奏,只是将费伯德琴那美妙的音色传递给听众,让人听来安心。若说我之前演奏的小提琴奏鸣曲第九号是利用 E 弦的高音区来处理高音域,那么查尔斯·布劳则充分发挥了 G 弦的低沉之美。

    他大量地运用了富有情感的“Espresivo(充满感情地)”和“Dolce(甜美地)”,对和声行进有着深刻的思考,这才使得演奏如此美妙。我也终于理解了尼娜·凯贝希里所说的查尔斯·布劳的改变,以及她对我的担忧。他已经超越了普通演奏者的范畴,完全理解了我的曲子,并将其化为己有,成为了一个能传递如此强烈感动的人。

    曾经那个执着于华丽表象的幼稚“皇太子”,在这七年里逐渐成熟,有了一种温和王者的风范。我的心中渐渐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情感。他究竟是如何逼迫自己努力的呢?为了达到如今的境界,他与小提琴相伴了多久呢?我难以想象他付出的努力。

    “真是令人向往啊。”

    若是将第一小提琴手的位置交给他,他会如何引领呢?若是让他演奏独奏曲目,又会是怎样的感受呢?

    若是与我的钢琴协奏,想必会很愉快吧。就像尼娜所说,他的小提琴确实比我出色。这是多么令人欣喜的事情啊。

    为期三天的首轮测试在最后一位参赛者演奏结束两小时后,成绩便立即公布了。由于与柏林爱乐的协奏曲演奏任务仍未完成,所以此次公布的成绩仅占总分的一半。

    林秀英和崔志勋兴奋得手舞足蹈。

    “哇!贝贝,是满分!满分!”

    “果然是贝贝啊!嗯?”

    看着这两个叫嚷着的人,我微微一笑,然后也看向了显示屏。在滚动查看那些我有印象的人的成绩时,查尔斯·布劳的成绩也映入眼帘。

    Charles Braum:46

    “嗯?”

    查尔斯·布劳竟然不是 50 分。

    “分数还是很高啊,查尔斯·布劳。”崔志勋凑近屏幕说道。

    我对崔志勋的话感到惊讶,转过头看着他。

    “分数很高?”

    “嗯?难道不是吗?”

    从满分 50 分的测试来看或许是这样,但一想到查尔斯·布劳的演奏,这分数就显得过低了。

    “你在说什么呢?你也一起听了他的演奏啊。他进步有多大你是知道的。”

    “好像是进步了。可为什么会这样呢?”

    崔志勋似乎真的不理解,于是我问希姆拉,希姆拉也只是记得查尔斯·布劳演奏得不错。我在听到他紧随我之后的演奏时,内心是无比喜悦的。因为有了比我更出色的演奏者出现,我很高兴。看来他们俩当时都没有认真聆听。

    第二天。

    协奏曲试音由于间隔一天,我前往柏林爱乐乐团。今天本没有特别的练习安排,原本可以不来,但有件事我必须确认。

    “塞弗。”

    “哦,你来啦。正好,来喝点橙汁吗?”富尔特文格勒摇晃着满满一杯橙汁说道。

    “我不是小孩子了。”

    “那你不喝吗?”

    “看着吧。”

    果然上了年纪就会被一些小事吸引。富尔特文格勒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看着我。

    “猜猜你为什么来?”

    “因为查尔斯·布劳。”

    “……真是个无趣的家伙。”

    “塞弗既然知道,那为什么会给出那样的评价呢?”

    “我能怎样呢?至少在演奏方面,我是和团员们一起评判的。”

    “那么……?”

    富尔特文格勒长长地叹了口气,喝了一口橙汁。

    我等着他开口,期间把杯子里的橙汁喝完了,他似乎才整理好思绪。富尔特文格勒回答道:

    “除了少数几个人,大家对他的评价并不高。起初我也因为在评判时无法集中精力而生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不是说我的演奏众人一致认为很完美吗?说实话。”

    “查尔斯·布劳比你更出色。”

    “是的,我也这么认为。”

    难道柏林爱乐的团员们在诋毁我吗?我真想一个个抓住他们质问,但我现在是试音参赛者,不能这么做。可我知道这明显是不合理的情况,内心十分烦闷。

    富尔特文格勒把手搭在我的肩上。

    “优秀的演奏不一定能被所有听众喜爱。别太在意。”

    “我很在意。”

    我本可以断言没有比他更出色的小提琴家,所以我无法接受他的音乐不被理解。

    “……这是我的想法。”富尔特文格勒边给我倒橙汁边说。

    “可能是因为在你演奏之后。”

    我做好了倾听的准备,富尔特文格勒也开始阐述自己的想法。

    “你演奏了激烈的第九号奏鸣曲,而且是你演奏的。你已经震撼了人们的心灵。紧接着他演奏的沉稳的第十号奏鸣曲,专注于小提琴音色。观众也好,其他人也罢,会如何接受呢?”

    “虽然演奏得不错,但可能不会给人留下太深的印象。就像你喝了这杯橙汁后,再喝水果汁就会觉得没味道一样。”

    这并不是我能接受的理由。普通观众或许会这样,但柏林爱乐的团员或者崔志勋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影响。

    “不理解吗?”

    “当然。”

    “但人就是这样。我接受团员们的评价,最终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最终,听众如何评判才是重要的。分析为什么会这样并加以改进,这是演奏者的责任。”

    这话说得没错。

    “所以别太在意。查尔斯·布劳只是运气不好罢了。如果你有想法,下次演奏时就会有所改变。”

    对于这方面我从未思考过,正在整理思绪时,富尔特文格勒又清晰地解释了一个疑问。

    “明天你又是第一个出场。不好奇吗?为什么总是第一个?”

    “我没太在意。”

    “我不知道其他朋友怎么想,但至少柏林爱乐是以你为标准进行评判的。”

    “这又是什么意思?”

    “好好想想。为什么你的演奏会成为标准。”

    无需深思,从打分者的角度来看,或许是因为:

    “因为我太出色了。”

    “没错。”

    我接受了这个解释。我确实很优秀。

    我放下杯子。

    “我走了。明天见。”

    富尔特文格勒点了点头。

    *

    第二天。

    柏林爱乐乐团音乐厅。

    我在候场室里静静地调整心态,查尔斯·布劳走了过来。

    “能聊几句吗?”

    “请坐。”

    我挪了挪位置,他便在我旁边坐下。

    “我不是来支持你的。”

    “我知道。”

    “但我也没有获胜。最终的选择是由听众决定的。”

    他说得没错。

    他看着我,突然笑了。

    “你不介意吗?我这么说。”

    “这是事实。”

    “在别人看来,可能会觉得我在勉强自己,但我不在乎。我只专注于我的音乐。今天在你之后,我也会专注于我的音乐。所以……”

    “到此为止吧。”我打断了查尔斯·布劳的话。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明确地说:

    “作为音乐家,这是理所当然的。在舞台上表达也是音乐家该做的事。如果你还想得到我的认可才这么说……”

    “现在已经不需要了。我也不再同情你,也不觉得你是个卑鄙或者幼稚的家伙。”

    “……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卑鄙。”

    “看来你有自知之明。”

    我们俩都笑了起来。

    之后,到了该上台的时候。

    富尔特文格勒刚从他的私人休息室出来,他和柏林爱乐的团员们在一起。这些将与我一起演奏的人。

    就算查尔斯·布劳的小提琴演奏比我出色,就算人们没有正确理解他的演奏,我也没有理由改变。我只会专注于我自己的演奏。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查尔斯·布劳能与我同行,如果我们能因此而共同进步,那就再好不过了。哪怕他曾是个幼稚的朋友,但他也给了我别样的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