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贝多芬 191 话》

    “我回来了。”

    夜深时分，贝贝回到家中。

    在一楼客厅看书的柳真熙迎向儿子。

    “这么晚了？吃饭了吗？”

    “吃了，有点事要确认，和金室长见了个面。”

    “今天也要工作吗？”

    “嗯，您先睡吧。”

    贝贝看起来颇为疲惫，柳真熙便赶忙让儿子上楼休息。

    贝贝一旦忙碌起来的样子，柳真熙已见过多次，可每次看到，仍免不了担忧。

    热爱音乐的儿子，一旦开始做某件事，就会不顾一切地投入其中，这次似乎格外艰难，更是让她忧心。

    “都已经 11 点了。”

    柳真熙想着也该睡了，又担心贝贝工作时会饿，便准备了些果汁和点心。

    “怎么和他爸爸那么像呢。”

    柳真熙想起丈夫裴勇俊，他最近发现了七件珍贵文物，整个人都泡在研究室里。

    一旦专注于某件事，眼里就只有那一件事的偏执模样，无论是丈夫裴勇俊，还是儿子贝贝，都如出一辙。

    “我是怪物！”

    “哈哈哈哈！”

    这时，一楼游戏室里，达莱和裴前进跑了出来。

    被达莱抓住的裴前进咯咯直笑，柳真熙看着这一幕，微微一笑，随后用严肃的口吻说道：

    “前进啊，该睡觉了吧？”

    裴前进点了点头，然后走向浴室前的洗脸台准备洗漱。

    达莱俏皮地笑了笑。

    “对不起。玩得太开心，不知不觉就晚了。”

    “没事。前进能玩得这么开心，我也好久没看到了。谢谢你陪他玩。”

    说起来，之前还一直担心前进只知道看书，自从达莱来了之后，他变得活泼多了，柳真熙的担忧也减少了不少。

    “要喝点果汁吗？”

    “好啊。这是什么？”

    达莱轻快地走上前，接过柳真熙递来的果汁喝了一口，问道。

    “贝贝回来后可能还会工作到很晚，会饿的。还有些点心，吃点吧。”

    达莱也不客气，拿起一块点心吃了起来，边吃边问：

    “他刚回来吗？”

    看了眼时间，已经很晚了，达莱有些诧异。

    “嗯。看来很忙。”

    “年纪这么小就这么厉害。”

    “现在这样也就罢了。他从四五岁起就经常熬夜作曲。那时候可真让人担心。”

    柳真熙笑着淡淡地说道，达莱却吃了一惊。从那么小就开始熬夜做事情，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柳真熙端起盘子，达莱吃完点心，见状抢先说道：

    “我来拿上去吧。是去六楼对吧？”

    “不用，阿姨去就好。”

    “我一直受您照顾，这种小事就让我来吧。”

    虽然单手拿东西看起来颇为不便，但柳真熙怕拒绝会让达莱觉得见外，无奈之下只好点了点头。

    “好吧。那就麻烦你了。谢谢。”

    柳真熙走向洗脸台。虽说裴前进自己也能洗漱干净，但她总是要去确认一下，毕竟这孩子每次洗漱都只是沾沾水而已。

    达莱乘坐电梯来到六楼，走到工作室门前说道：

    “开下门。我带了点心来。”

    片刻后，贝贝打开门，接过了点心。

    一直紧紧端着盘子以免晃动的达莱，此时左臂和左手才终于得以放松。

    “谢谢。”

    贝贝将盘子放在书桌旁，又开始查看乐谱。达莱看着这宽敞的房间里，满地杂乱摆放的乐谱，不禁微微张嘴。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工作环境，心中好奇，便悄悄翻看起乐谱来。

    “你在干什么？”

    “没，就是有点好奇。……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今天排练的时候发现大号的演奏有些吃力。正在修改。”

    “大号？啊，那个很大的乐器？”

    “说大也不算大。”

    “不大吗？”

    “……也不算大。”

    ‘虽然体积是不小。’

    贝贝心想，这样的乐器太多了，确实很难有个恰当的形容，便又将注意力集中到乐谱上。

    自贝多芬之后，出现了许多乐器，大号便是其中之一。

    贝贝从未亲自演奏过大号，在作曲时也未曾考虑过大号的特点和局限性。

    一直以来，柏林爱乐的大号演奏者技艺极为精湛，从未出过问题，因此贝贝在创作相关部分时并未深入设想，还打算比其他曲目更积极地运用大号那低沉厚重的音色。

    然而，今天排练时，德意志歌剧院乐团的大号演奏者却表现出了演奏困难，所以排练结束后，贝贝便与他单独面谈了一番。

    “排练的时候感觉有些吃力吧。是节奏太快了吗？”

    贝贝没有刻意提及音色混杂的问题，但大号演奏者自己也清楚演奏并不完美。

    “嗯，确实。”

    贝贝通过多首曲目确认了大号的可能性后，在改编时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实验性创作。

    由于大号体积较大，演奏起来较为费力，在跟随那快速的节奏演奏时，自然就出现了演奏走样的情况。

    贝贝指着乐谱，与大号演奏者一同确认了他感到吃力的部分，对于贝贝的准确指出，大号演奏者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样的交流，是贝贝在担任乐长、指挥和作曲工作时，认为必不可少的环节。

    因为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所以每当出现这样的事情，贝贝都会逐个与团员交流探讨，而这也是柏林爱乐对贝贝极为敬重的原因之一。

    看似完美的贝贝，却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自己的不足，哪怕是极其微小的问题，他也能发现，并通过不断地提问、探讨来解决。

    “真意外。”

    一直在一旁静静观察的达莱开口道。

    “什么意外？”

    “结果是演奏者无法驾驭你快速抓住的灵感创作出来的部分，不是吗？”

    “是这样。”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换演奏者呢。你不是很固执吗？”

    “这也是需要考虑的事情。”

    贝贝随口答道。

    “但是这是柏林爱乐与德意志歌剧院的演出。柏林爱乐的大号因为无法参加《图兰朵》，所以才用了德意志歌剧院乐团的，如果因为他无法胜任就换人的话，那就不是我们的演奏了。”

    贝贝放下笔，拿起果汁杯。

    “话虽如此……你在改编的时候也是因为觉得那样最好才这么做的吧。如果不能演奏那部分，不是很可惜吗？”

    “是很可惜。”

    贝贝一口气喝完果汁，放下杯子。

    他心想，如果是柏林爱乐的首席大号演奏者乔治·马丁，或许能够演奏。

    若是路德维希在任的时候，说不定就会解雇现在的大号演奏者。

    但贝贝明白，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如果是为了追求最完美的演奏，或许会这么做，但抛弃乐团成员是另外一个问题。如果确定没有其他办法，那也只能考虑更换演奏者了。”

    贝贝吃了一口点心，停顿了一下，细细品味后，拿起笔继续解释道：

    “这次的改编是为了柏林爱乐与德意志歌剧院的联合演出，所以需要配合现有的人员配置。如果是我自己的曲子，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就像你说的，找个更擅长的人就好了。”

    “好难啊。”

    “比如说乐器数量也是一样。在户外演出，无论音响设计得多好，音量都可能不足。所以这次才增加了乐器数量。就是要根据实际情况来调整。”

    听到贝贝说为了一场演出就制作专门的乐谱，达莱有些惊讶。

    乐谱多得都快铺满这宽敞房间的地面了。

    达莱知道这些都是为了《图兰朵》准备的，她实在难以想象。

    仅仅为了一场演出就要承担这么多的工作。不，是主动承担这么多工作。

    她以前不知道指挥家要做这么多事情，不禁咂舌。

    “真了不起。大家都这样吗？”

    “至少我和富尔特文格勒是这样。”

    达莱看着又开始专注于乐谱的贝贝，心中想到。

    ‘真的很努力啊。’

    世纪天才。

    她同样对贝贝刮目相看。

    他所完成的事情令人难以置信地出色，他的音乐除了用天才来形容，再无其他词汇可以解释。

    然而，在柏林看到的贝贝，总是与音乐相伴。

    本以为他无所不知，似乎任何事情都能轻松搞定，可事实并非如此。

    他总是在寻求新的东西，追求变化。不仅仅是聆听、演奏和创作，还通过与他人的交流来弥补自身的不足，不断发展进步。

    达莱深知这个过程是多么痛苦和艰难。

    ‘真的很努力啊。’

    突然想到自己可能会打扰到他，达莱便小心翼翼地离开了贝贝的工作室。

    德意志歌剧院与柏林爱乐的《图兰朵》演出正以前所未有的规模筹备着。

    舞台准备花费了 2 亿欧元。

    参演的演员就多达 300 余名（包括配角演员），还有 50 名主唱和 50 名合唱团员。

    两个乐团的联合乐团也堪称史上最豪华阵容。

    更何况，为了这次演出，天才作曲家贝贝代替贾科莫·普契尼，对其弟子弗朗哥·阿尔法诺创作的部分进行了重新作曲，还根据大规模的编制和现代感对前面的部分进行了改编，这不仅在音乐界，在普通粉丝群体中也备受瞩目。

    价值 300 欧元的高价普通票 75000 张全部售罄便是最好的证明。

    在属于伦敦派的英国、意大利、法国等地，音乐粉丝们因为买不到票而陷入混乱。

    “有人买到票了吗？ 呜呜”

    “好不容易买到了。能和老婆一起去，真是太幸运了。”

    “卖给我不行吗？我出两倍甚至三倍的价钱。”

    “呵呵，你觉得我会卖吗？”

    “买不到票，只能买蓝光碟和唱片了。真的好期待啊。”

    “我有点担心。贝贝再怎么天才，指挥经验也不多，而且这是如此宏大的作品，会不会搞砸啊。”

    “总是有质疑贝贝的人。”

    “是啊。所以感觉像是在给人无端送把柄。”

    “缺乏信任的人啊，为什么要怀疑呢？魔王大人是不会动摇的。”

    一方面有着新经典即将诞生的期待，另一方面也有着对改动经典作品而难以避免的无端批评的担忧。

    在各种议论纷纷之中，《图兰朵》依然稳步筹备，终于在柏林奥林匹克体育场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