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8章 乐途困阻求襄助,心际迷茫获点津
作品:《贝多芬重生华夏》 《重生的贝多芬 198 话》
晚餐时间简直热闹非凡,混乱无序。
小索和达莱像往常一样,欢快地大快朵颐,前进也有样学样。我正担心前进会不会吃太多,想要劝阻他时,崔志勋却安静而优雅地吃着饭,尽显教养。
彩恩对最近逐渐受到瞩目的谭允静问这问那,被过度关注的谭允静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母亲和爷爷时而拌嘴,时而又与彩恩的母亲愉快地闲聊起来;父亲则和金社长谈论着某些事情。整个场面熙熙攘攘,嘈杂不已。
吃完饭,我和崔志勋来到屋顶露台喝咖啡,他却突然提起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呃……和柏林爱乐乐团的合作演出,我真的好紧张啊。”
“不是还有一个月才开始吗?”
按部就班地努力准备就好,真搞不懂他为什么要无端地担心。
“但是和乐团合作感觉不太一样。所以……”
崔志勋欲言又止。
“你能帮帮我吗?”
“帮什么?”
“练习。”
我有些无奈地盯着崔志勋,随后说道:
“所以你比赛一结束就赶来了?”
崔志勋点了点头。
他一脸期待地看着我,可实际上,这并不是一件让人特别高兴的事情。自从他在第二届CREEK奖中夺冠,又在肖邦国际钢琴比赛中再次获胜后,崔志勋的技艺确实有了极大的提升,但不知为何,他的演奏总给我一种和我相似的感觉,难以摆脱这种影子。如今崔志勋听到最多的评价之一就是“第二个贝贝”。
我和他都不太在意外界的看法,但为了他的未来着想,我认为我不应该过多地介入他的音乐世界。毕竟,他从 11 岁起就已经是一位出色的钢琴家了。
“不行。”
“啊?为什么?”
“小时候你确实需要我的帮助,也存在很多不足,但现在不一样了。”
我喝了一口咖啡。
“你一直以来都靠自己做得很好。这次也肯定没问题的。”
听到我的话,崔志勋嘴巴一撇,露出不满的神情。以前我确实帮过他,但最终他也是凭借自己的努力取得了如今的成绩,他这样的反应,让我不禁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果然,他敞开心扉说道:
“其实我最近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瓶颈期。我并没有偷懒不练习,可就是……”
原来是遇到了瓶颈啊。
崔志勋靠在栏杆上,托着下巴。我走到他身边,柏林的夜景尽收眼底。
“我担心自己会就这样停滞不前。”
“你还喜欢弹钢琴吗?”
“当然。”
听到他的回答,我稍稍安心了一些。
“好久没一起弹了,要不要试试?”
“好!”
我们来到我住的楼层,走进练习室。在希姆拉和七三的帮助下,练习室里摆满了各种乐器,原本宽敞的空间现在都显得有些拥挤了。
我在钢琴前坐下,崔志勋也在对面的钢琴前就座。
“德彪西《行列》。”
“嗯?”
我开始演奏,崔志勋很快就跟上了我的节奏。
德彪西留下的这首小型乐曲《行列》,主旋律强劲有力,周围环绕着活泼跳跃的辅助旋律,仿佛一群欢快的精灵在翩翩起舞,演奏过程中那富有节奏感的连接音,如同坚定有力的步伐,给人一种勇往直前的感觉。
简短的演奏结束后,我说道:
“弹得很不错啊。”
“突然开始,我都有点慌了。”
“《米努埃特》。”
在德彪西的小型乐曲中,《米努埃特》以一种轻快俏皮的节奏开场。
崔志勋像是突然来了灵感,抢过旋律开始自己演奏起来。我们自然地交换了演奏位置,为了更好地衬托出他的演奏,我对旋律进行了一些即兴的改编,让音乐更加灵动。
此刻的演奏充满了乐趣。
从钢琴声中,我能感觉到崔志勋似乎有些慌乱,但很快他也抛开了原谱的束缚,更加自由地弹奏起来,旋律时而优美动听,时而又有些杂乱无章。
到这时,演奏已经完全脱离了德彪西《小步舞曲》原本的模样。
演奏结束后,崔志勋一言不发,又开始弹奏起他最喜欢的肖邦《E 大调练习曲》,也就是《离别》。
他的演奏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般快速推进,我在中间部分开始逐渐对音符进行一些变化,不过由于即兴演奏的能力还不够娴熟,崔志勋的演奏也开始出现了一些小失误,节奏变得有些紊乱。
我偷偷看向钢琴对面的他,只见他满脸通红,额头青筋暴起,嘴角微微上扬,显然已经完全沉浸在音乐之中。
演奏结束了。
“因为热爱,所以想要深入了解;因为不断探索,所以实力自然而然就会提升。别太担心了。”
我不知道其他事情如何,但至少在音乐方面,它就如同爱情一般。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或许不同,但在产生兴趣之后的发展过程却大同小异。
就我而言,我曾全身心地投入,在黑暗中追寻音乐的真谛;而崔志勋则始终保持着一颗纯粹的心。只要这颗心不变,他就会不断地进步。
所以,我并不担心他这一时的瓶颈期。
也不知道我的意思有没有准确传达给他,崔志勋微笑着点了点头。
“哇,弹得太棒了。”
就在这时,达莱端着盘子走了进来,彩恩手里拿着蛋糕跟在后面。
“哇,这都是些什么呀?”
彩恩好奇地打量着练习室,看来是因为第一次来这里,对什么都感到新奇。
“阿姨给我们送点心来了。”
达莱和彩恩把盘子放在一旁。
“谢谢。”
“你们俩玩得好开心啊。真让人羡慕。”
彩恩一边吃着蛋糕,一边说道。似乎是听到了钢琴声,她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羡慕,仿佛在说能这样用钢琴玩耍真是太棒了。
“为什么羡慕?”
崔志勋奇怪地问道。
“因为你弹得好啊。”
听到彩恩的回答,崔志勋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似乎在说“你怎么能这么说”,然后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
我只是笑了笑,崔志勋便转头对彩恩说:
“不是,你钢琴弹得也很棒啊。你在说什么呢?”
“我?你在说什么呀。”
彩恩咯咯地笑了起来,我也有些吃惊。
“你不记得了?”
我严肃地问道,彩恩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然后开口说道:
“小时候和哥哥一起玩的时候弹过,我有点印象,不过一年也就那么几天而已。啊,不过哥哥给我写的曲子我一直有练习。虽然记不太清楚了,但当时真的很开心。那时候哥哥要出国工作,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难过。”
听了彩恩的话,我突然意识到我和崔志勋似乎一直存在着某种误解。
原本成熟稳重的崔志勋开始接受正规训练的时候才八岁。
而我,因为经历了漫长的一生,所以对小时候的事情都记忆犹新,并且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行动(虽然因为语言能力的问题,现在仍有一些模糊的记忆,比如踢被子之类的)。
彩恩跟我学钢琴的时候才五岁,而且除了刚开始的一个月,在那之后因为忙碌,我们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
当彩恩说她的目标是“评论”的时候,也才刚上小学一年级的冬天。
像我、崔志勋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受周围环境的影响比自身的意愿更为强烈,这是很正常的。
彩恩没有朋友,又过于胆小害羞,我和崔志勋是她唯一的同龄人,在她眼里,钢琴或许只是我们一起玩耍的工具。
“前进也是这样。”
我不禁想起前进对科学产生兴趣的时候。偶然一起看的科学纪录片里的内容,前进告诉了父母,他们都惊讶不已。
现在想想,不知道当时他是否真的理解了那些内容,但可以确定的是,他的兴趣源于父母听到他讲述时的喜悦。
从那以后,前进就开始关注科学方面的知识,并且把自己看到的知识讲给父母听。
当然。
受过高等教育的父母对此感到无比新奇。
崔志勋问道:
“我听到你说不会弹钢琴的时候,差点惊掉了下巴。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哎呀……我真的不太记得了。我只是和哥哥们一起看着电视玩而已。而且那时候你们都很忙,我的记忆里就是这样。”
正如我所料。
因为不能和我与崔志勋一起玩耍,彩恩只能通过电视看着我们,并且把关于我们的事情,无论是评论还是其他方面,都讲给她的父亲听。
我记得以前彩恩的父亲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当时我觉得彩恩选择做评论很突然,但对她来说,这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现在想想,志勋也是因为想在妈妈面前好好表现才开始学琴的吧。”
想到这个过程一直持续,最后他才对钢琴本身产生了兴趣,我突然觉得有些荒诞。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又有一种奇妙的契合感。
崔志勋又问道:
“真的,你真的不会弹钢琴吗?”
“我都说了不会啊。只是无聊时弹过,肯定比不上哥哥们。”
“太可惜了!现在开始学也不晚啊。你肯定能成为一名了不起的钢琴家。”
“我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
彩恩笑着说道,似乎把崔志勋的话当成了玩笑。
“我是认真的!你不知道自己有多有天赋吗?”
崔志勋提高了音量。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拥有卓越的天赋,也希望别人能认可他的才华。
崔志勋总是很在意我和彩恩。
因为他正直善良,所以他从未对我和彩恩有过丝毫的嫉妒或怨恨,但对于彩恩否定自己天赋的态度,他却有些激动。
他不明白,既然拥有这样的天赋,为什么不去努力呢?
要是平时,他可能就这么算了,但因为正处于瓶颈期,内心痛苦的他才会像教训小孩子一样对彩恩说教。
我也同样感到惋惜,所以我能理解崔志勋为什么会激动。
但是。
“这是我们的期望。”
这只是我和崔志勋的期望罢了。我们只是渴望看到她那灿烂的天赋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无论是弹钢琴还是做评论,这都应该是彩恩自己的选择。
我能理解彩恩为什么不知道自己的天赋,也能理解她为什么会选择从事音乐评论工作,但现在,我们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因为自己的期望而强迫彩恩重新去弹钢琴。
这样做是不对的。
“喂,你为什么对彩恩发脾气?”
一直安静站着的达莱向崔志勋问道。他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没想到这么快就变得亲近起来。
“弹不弹钢琴是她自己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强迫她呢?”
“这与你无关。”
“没错。我不管你们有多亲近,我今天才第一次见到你们,但你为什么要强迫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呢?”
崔志勋听了达莱的话,想要反驳,却又闭上了嘴。他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向彩恩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强迫你的。只是……我只是有点羡慕你。”
从崔志勋这一反常的举动中,我能看出因为瓶颈期,他这段时间承受了多少痛苦。仔细想想,我一直把他当成大人看待。
他才 18 岁,一个月后就是明年了,他也才 19 岁,但我一直相信他能够克服所有的困难。
虽然他刚才有些激动,但他已经足够成熟,能够理智地思考问题,他一直都是这样。
我握住崔志勋的手。
然后对一脸惊慌的彩恩说:
“吓了一跳吧?”
彩恩摇了摇头。不知是因为受到了惊吓还是其他原因,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带着一丝哭腔。
“我很高兴有一个能准确评价我音乐的朋友。你不知道志勋看到你写的文章后,在我面前有多自豪。对于一个音乐人来说,有一个能真正理解自己音乐的人是多么幸福的事情,你可能无法想象。”
我真诚地对彩恩说,希望她不要因为这件事而失去对自己工作的信心。
“其实我也有些遗憾。虽然我尊重你的选择,但你弹钢琴真的很棒。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很清楚。我和志勋都很喜欢你弹的钢琴,所以才会觉得遗憾。我没有恶意。”
我如实地说出自己的感受,以免她产生误会。
母亲和父亲教给我的表达方式,在这个时候真的帮了大忙。
要是以前,我可能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对方理解我的心意,最后可能就会因为这样而失去彼此的关系。
真是讽刺啊。
小时候母亲想让我交同龄朋友的心情,我直到现在才渐渐理解。
随着洪成和托马斯·菲尔兹的离开,富尔特文格勒和坂本的脸上也渐渐布满了皱纹。
我环顾四周,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了可以一起享受音乐的同龄朋友。
所以,对我来说,此刻在这个房间里的人是无比珍贵的。
如果他们之间的关系出现裂痕,那将是最让人难过的事情。
崔志勋再次向彩恩道歉,彩恩摇了摇头,然后抱住了崔志勋。
“你们关系真好啊。”
达莱羡慕地说。
“那当然。”
19 岁的崔志勋,16 岁的彩恩。
他们都在经历成长的烦恼,但彼此在意的心情,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从未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