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贝多芬 206 话》

    听完富尔特文格勒的话，坂本龙一沉思片刻后，立刻点了点头。

    “是因为音乐之外的事情而担忧吗？”

    “没错。一想到那孩子的纯粹，我就心疼不已。有人说他是只知道赚钱的小鬼，是对待团员严苛的固执家伙，但在音乐领域，我从未见过比贝贝更纯粹的人。我想守护他，想让他留在身边。”

    富尔特文格勒的话语渐渐低沉。

    他想起了自己年迈的身躯，以及那如庞然大物般横亘在前的重重阻碍，心中满是忧虑。

    坂本龙一轻轻笑了笑。

    “别太担心了。”

    富尔特文格勒看向自己的老友，坂本龙一继续说道。

    “你不是也说过吗。像贝贝君这般纯粹的音乐家可不多见。我也这么认为。为了创作出美妙的音乐，贝贝君无论何事都会努力去解决。他难道不比我们更加热切吗？”

    “贝贝君啊，我从他三岁起就看着他成长。起初，我惊叹于他的天赋。但那并非全部，他更是个无比努力的人。世人皆称他为天才，可在我看来，这称呼反而像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确实如此。”

    “认识这样的贝贝君，既觉得了不起，又深感惋惜。他为了每次都能展现出令人惊叹的模样，难道不是将自己所有的时间都倾注于音乐之中吗？正如你所说，他比任何人都纯粹。”

    “所以我才会担忧。这样的孩子，万一因为那些愚蠢的家伙而走上歧途……”

    坂本龙一摇了摇头。

    “这也无需担心。毕竟和我们年轻时不同了。”

    富尔特文格勒微微皱起眉头。

    “此话怎讲？”

    “你可曾想过贝贝君为何被称为人类的希望？”

    坂本龙一说起贝贝被高度赞誉的原因。

    “你可能不太清楚，在日本，华人对其的反感根深蒂固。只要日本仍未摆脱帝国主义的阴影，只要未做出真诚的道歉，华人就绝不会原谅。然而，在日本最艰难之时，连入学都困难的华人孩子贝贝却伸出了援手。虽说令人羞愧，但日本政府确实做了些荒唐事。不过民众们都清楚地记得。比起那些企图将充满辐射的农产品卖给本国国民的可恶家伙，民众们更加感激贝贝君。不仅如此，在欧洲虽不太广为人知，但在华夏，贝贝君为贫困阶层提供生活费和教育支持。”

    “……我知道他胸怀宽广。”

    坂本龙一再次摇头。

    “平松君曾向我抱怨过。贝贝君每年向华夏贫困阶层捐赠的金额达 100 万美元。”

    听到这话，富尔特文格勒差点将口中的苏打水喷出来。

    柏林爱乐指挥的年薪目前平均为 10 万欧元，换算成美元约 11 万。

    虽说贝贝作为星耀娱乐的最大股东有收益，其唱片销量和版权收入也处于世界顶尖水平，但若是每年 100 万美元，那几乎可以说是其收入的大部分了。

    而且，威廉·富尔特文格勒的想法没错。

    “贝贝君将个人收入的大部分都用在了这些地方。除了供自己家人生活的费用，大部分都再次回馈出去了。不仅如此，在非洲和南美，贝贝基金会甚至直接建校并提供粮食。就好像他一个人想要照顾全世界所有的贫困阶层。”

    “真是愚蠢的行为。”

    “不。并非如此，威廉。我认为贝贝君的音乐总是充满希望地结束，这便是他的真心。那些在旁人看来愚蠢且无意义的事情，贝贝君已经坚持了 14 年。人们称他为人类的希望。”

    “更何况，他还发掘并培养有才华的音乐家，亲自去发掘人才。他们都以贝贝君为力量源泉。你所担心的我也明白。但我相信。贝贝君播下的种子，必定会成为他最强大的力量。”

    坂本龙一的话让富尔特文格勒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其中也包括你和柏林爱乐。无需担心，威廉。贝贝君和柏林爱乐比你想象的更加稳固。”

    富尔特文格勒没有回应。

    只是嘴角那一抹淡淡的微笑，表达着他此刻的心情。

    这是柏林爱乐扩编后的首次年末演奏会当日。

    柏林爱乐那向来座无虚席的票房号召力，仿佛在证明着它丝毫不会被世间的些许谣言所动摇。

    未能买到票的人们可以在油管、网飞、柏林爱乐数字音乐厅三个平台支付 4 美元进行观看，而聚集在网络上的观众在演出开始前，同时在线观看人数就达到了 2000 万。

    虽说价格低廉但毕竟是付费服务，这一创纪录的指标足以显示出全世界粉丝对贝贝和柏林爱乐的关注程度之高。

    很快，第一个舞台便准备就绪。

    柏林爱乐 B 队登上舞台，在克尔巴·施泰因的指挥下进行调音，随后独奏者查尔斯·布劳恩与指挥贝贝登场。

    自柏林幻想曲之后约 10 个月的新曲即将发表，当得知这是为世界顶级小提琴家查尔斯·布劳恩创作的献曲时，观众与观众们的期待值达到了顶峰。

    贝贝示意观众停止鼓掌，场内瞬间安静得仿佛空无一人，寂静无声。

    灯光全部熄灭。

    唯有光芒洒在贝贝和查尔斯·布劳恩身上。

    查尔斯·布劳恩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然后看向贝贝，随即开始调试小提琴。

    贝贝第十三号小提琴协奏曲，D 大调。查尔斯·布劳恩。

    第一乐章 中板 如歌地（Moderat O tabile： 以平常较快的速度歌唱般地）。

    如微风拂过，中提琴深沉的音色在观众席间回荡。那细腻演绎的音符，宛如活泼的山雀，四处跳跃嬉戏。

    贝贝轻轻一挥指挥棒，长笛便如清风般吹奏起来。

    与小提琴相互交融，描绘出清晨生机勃勃的森林，偶尔小号的加入更是增添了几分灵动。

    紧接着，所有乐器仿佛都化身为山雀，开始追逐那飞翔的小提琴，长笛则化作清风，引领着中提琴。

    一幅美妙的童话画卷徐徐展开。

    “真不错。”

    坐在观众席的达莱微微露出笑容。

    那明亮而充满活力的音符欢快地跳跃着，仅仅是聆听，便让人心情愉悦。

    “看来很不错呢。”

    达莱悄悄看了一眼旁边的裴前进。只见裴前进轻轻晃动着身体，微微点头，看起来极为享受。

    另一边，坂本龙一则被这意外的氛围短暂地惊到了。

    与此前贝贝那激烈甚至近乎暴力风格的音乐截然不同。

    这第一乐章那可爱而充满童趣的感觉，仿佛将他带回到了贝贝的童年时光。

    “是一首舒缓的曲子啊。…… 也不尽然。”

    在第一乐章末尾，听到那逐渐变得厚重的音符，坂本龙一意识到这果然还是贝贝的曲子，随后对接下来第二乐章的氛围点了点头。

    第二乐章 慢板 温柔地（Andante  Tenerezza： 缓慢而优雅地）。

    进入第二乐章，中提琴更加清晰地展现出其本真的音色。在缓缓拉长的节奏中，查尔斯·布劳恩卓越的表现力瞬间绽放光芒。

    在贝贝的指挥下，柏林爱乐 B 队缓缓地描绘出山间景色。

    大提琴与中提琴仿佛在刻画树木。

    低音提琴如描绘山峦般自然地延展着氛围，长笛与双簧管时而快速地带起节奏，时而又缓缓停歇，以此来表现微风。

    贝贝看向定音鼓手迪斯考，微微抬起指挥棒，迪斯考便大幅度地拉开间距，敲响定音鼓。

    随着鼓点，一种奇妙的紧张感油然而生，查尔斯·布劳恩的华彩乐段开始了。

    音符激昂。

    冲破树叶，振翅高飞的山雀向着蓝天奋力挥动着翅膀。

    有力地。

    更高地。

    通过不断加速的旋律，观众与观众们仿佛能听到耳边中提琴挥动翅膀的声音。

    “真不愧是查尔斯·布劳恩。”

    受富尔特文格勒邀请前来观看柏林爱乐年末演奏会的指挥卡尔·埃克特点头称赞。

    能够将逐渐提升至极限的快速节奏如此精准而清晰地表现出来的小提琴家寥寥无几。

    并非是那种撕裂般的声音，而是极为清澈的音符连绵不绝，这让卡尔·埃克特与观众们逐渐沉浸于“查尔斯·布劳恩”之中。

    不久之后。

    长时间保持间隔发声的定音鼓开始以与小提琴相同的节奏跟进，紧张感愈发强烈。

    双簧管与长笛悲伤地吹奏着，让人揪心，而构成树木与山峦的大提琴、中提琴、低音提琴也开始奏响。

    随着它们的演奏，那奋力飞翔的中提琴逐渐疲惫。

    向着太阳飞翔的鸟儿最终停歇。

    随即坠落，第二乐章结束。

    短暂的停顿寂静无声。

    “嗯。”

    富尔特文格勒重重地点了点头。

    贝贝的指挥与他创作的“查尔斯·布劳恩”堪称完美。

    第一乐章那明亮而活泼的风格，让人心情舒畅，与之形成对比的是，慢节奏的第二乐章则逐渐将氛围推向高潮，最终在查尔斯·布劳恩的华彩乐段中达到激情澎湃的境界。

    就在几天前还觉得尚有不足，不知不觉间，团员们已经齐心协力，如同“乐器”一般奏响了贝贝的乐曲。

    这得益于世纪天才的引领，乐团在遭受恶评后自身努力奋进，以及威廉·富尔特文格勒病倒后重新振作的柏林爱乐 B 队，不知何时已经成长到足以获得好评的程度。

    贝贝闭上眼睛，整理好情绪，拿起指挥棒。

    当他睁开眼睛时。

    柏林爱乐 B 队仿佛被他的目光深深吸引，那深邃的眼眸望向他们。

    那渴望美好的炽热目光，让他们产生共鸣。

    众多人认为他完美却又对他吹毛求疵，而他不知疲倦，比任何人都充满热情。

    他总是第一个到达练习室，最后一个离开。

    在此过程中，他在每一位团员身边一同思考，给出解决方案并耐心等待。

    演奏小提琴的团员。

    演奏中提琴的团员。

    演奏大提琴的团员。

    所有团员都不希望因自身的不足而让这位神明赐予的宝石失去光芒。

    他们渴望一同闪耀。

    渴望与贝贝这个，柏林爱乐这个闪耀的名字相伴。

    怀着这样的心情。

    贝贝放下指挥棒，定音鼓与小号雄伟地奏响，那一刻。

    观众们不由自主地挺直后背，张大嘴巴。

    这是王者终于获得自己的力量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