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贝多芬 209 话》

    新年伊始，两周之后。

    柏林爱乐依旧在全世界所有媒体的赞誉声中熠熠生辉。

    其中，有一篇备受瞩目的文章，那便是法因·里帕斯托的专栏。

    对创作并指挥《查尔斯·布劳恩》的贝贝那天才般的音乐才华，以及完美演绎出超高难度演奏的查尔斯·布劳恩的极力称赞，还有对展现出拼搏精神的大师威廉·富尔特文格勒和柏林爱乐真诚的赞美，深深打动了众多读者。

    与此同时，他否定了自己以往所写的文章，这让许多人不禁点头认可，同时也心生疑惑。

    一些对法因·里帕斯托态度转变原因存有疑问的人向他发问，而法因·里帕斯托则以关闭自己创立的杂志来回避回答。

    在相近的时间里，崔祐哲前去拜访他。

    “很高兴见到你。我是崔祐哲。”

    尽管法因·里帕斯托运营着音乐相关杂志，但他不可能不认识身为世界企业 EI 电子公司总裁的崔祐哲。

    法因·里帕斯托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您说找我是有什么事呢？”

    “啊，是因为我需要人手。”

    “哦？”

    “我听说你在英国和法国都有不少人脉，而且你本人也是出色的评论家。对音乐界整体的了解也颇为独到，你觉得怎么样？”

    虽然知道崔祐哲是企业家，但他与古典音乐的关联甚少。

    非要说出一个的话，那便是他的儿子，备受瞩目的钢琴家崔智勋。

    “难道是和钢琴家崔智勋有关的事情吗？”

    “哈哈！不是的。他虽是我的儿子，但他很优秀，能够自行发展得很好。我是打算涉足欧洲的古典音乐事业。”

    “哦。”

    崔祐哲将一份文件递给法因·里帕斯托。

    “你看了就会明白，由于柏林爱乐的成长，古典音乐市场正在大幅扩张。对于本土欧洲而言，就无需多言了吧。”

    法因·里帕斯托仔细翻阅着文件。

    实际上，这不过是柳长赫、崔祐哲构思中的事业的一部分，但在他眼中，这已是规模极为庞大的事业。

    普通民众、学生、乐评人能够获取古典音乐界的消息与经过验证的知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一件极具公益性的事情。

    “众多人才都已准备就绪，但与音乐家们进行沟通并获取相关信息也十分重要。在这方面，法因·里帕斯托先生应该能够大展身手。你意下如何？”

    “我……”

    法因·里帕斯托短暂地犹豫了。

    在他决定离开自己创立的杂志时，曾出于愧疚心想再也不涉足与古典音乐相关的事情。

    然而，崔祐哲并未给法因·里帕斯托思考的时间。

    “如果想要赎罪的话，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吧？”

    “……什么？”

    “在《国际演奏》旗下，你难道没有很多后悔的事情吗？如今能够传播正确的知识，让人们尽情享受古典音乐，这便是自我救赎之路。”

    听到崔祐哲的话，法因·里帕斯托眨了几下眼睛，随即自嘲地笑了。

    自己已然出卖了良心，如今却要去做“为古典音乐界注入活力之事”，这会怎样呢？

    不过是会损害企业形象罢了。

    他虽认为这是个绝佳的机会，但也不想给崔祐哲带来损害。

    “您应该清楚，如果我接手这样的事情，会给外界留下怎样的印象吧。”

    “那是自然。”

    崔祐哲太过淡然的态度让法因·里帕斯托诧异地看着他。

    “那为何……”

    “在《国际演奏》的外部压力下坚守良心的首位知识分子。仅凭这一点就足够了。”

    “您现在是在戏弄我吗？”

    “怎么会呢。”

    崔祐哲展开自己的手机。

    宽大的屏幕上显示着搜索结果页面，法因·里帕斯托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

    【关于坚守良心的评论家的隐退】

    【对伦敦与柏林关系的考量】

    【称霸世界古典音乐市场的贝贝与柏林爱乐】

    【法因·里帕斯托的杂志《音乐思潮》，一年前被《国际演奏》子公司收购？】

    “作为媒体人，作为评论家，你从业已久，应该能够理解。”

    “……您似乎又在说要我服从权力。”

    “啊啊啊。所以我才说你应该清楚这是多么好的名分。”

    崔祐哲并未否定“服从”的说法。只是和善地笑着，继续说道：

    “你可以洗刷自己的过去，还能赚钱。而且还能做有益的事情，这多好啊。”

    “我……”

    “法因·里帕斯托先生。”

    中断话语的崔祐哲再次微微上扬嘴角说道：

    “养狗有很多种方式。像《国际演奏》那样通过饥饿迫使狗服从，或者放开让它自由成长。实际上，两者的目的相同。只要听从指令就行。让它叼球就叼来，让它伸手就伸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崔祐哲凝视着法因·里帕斯托的眼睛，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件。将它和名片一起放在桌上，站起身来。

    “你慢慢，明天再见。”

    崔祐哲离开后，法因·里帕斯托用颤抖的手展开崔祐哲留下的文件。

    尽管感到无比羞辱，牙齿都快咬碎了，但法因·里帕斯托却不得不联系崔祐哲。

    因为文件中记载着他倾注了青春的杂志《音乐思潮》因《国际演奏》的阴谋而陷入财务危机的内容。

    詹姆斯·伯曼眯着眼睛听着汇报。随即闭上眼睛，正揉着鼻梁的他烦躁地挥了挥手。

    汇报者停止了说话，詹姆斯·伯曼环顾四周后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能回答詹姆斯·伯曼的问题。

    等待了片刻仍无人应答，詹姆斯·伯曼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发泄着怒火。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曾经雄心勃勃起步的《国际演奏》。

    以垄断事业为根基，《国际演奏》在当下的电影、电视剧等视频流媒体领域，依旧是全欧洲和北美最具影响力的平台。

    然而，唯独在音乐领域遭遇困境，正是从贝贝加入柏林爱乐之后，便逐渐失去优势。

    以 2021 年下半年为基准，占据欧洲市场 47%份额的《国际演奏》，在 2022 年下半年仅录得 27%。

    尽管它仍位居欧洲第一的音乐服务平台，但旗下乐团却并非如此。

    若将欧洲古典音乐市场视为 100%，伦敦交响乐团的固定粉丝仅占 11%，远远不及占据 78%份额的柏林爱乐。

    与詹姆斯·伯曼认为“有了最高水准的音乐，人们就不会去听其他音乐”的想法不同，古典音乐粉丝们认为只要是“好音乐”，无论是伦敦还是柏林的，都无关紧要。

    事实证明，詹姆斯·伯曼打造世界最佳乐团的想法是浅薄且毫无价值的。

    然而，一直过着只要是自己的想法就必定要贯彻到底的生活，不知失败为何物的詹姆斯·伯曼，根本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你们到底在自己的位置上干什么！”

    伦敦交响乐团是最棒的。

    连形式都不遵循的柏林音乐是低质量的音乐。

    在招揽了世界顶级的指挥和演奏家，构建了顶级的基础设施之后，人们却并不买账，以他那狭隘的思维方式，根本无法理解当前的状况。

    与从 2 / 4 季度起便录得 2%左右增长率的《国际演奏》不同，柏林联盟在一整年里每个季度都保持着两位数的高增长。

    尽管《国际演奏》动用了全部力量，但却无法扭转这倾斜的局面。

    无论《国际演奏》如何试图控制舆论，都无法对贝贝的声誉造成丝毫损害，柏林爱乐迅猛地发展着。

    参加《国际演奏》重要会议的众人都深知这一点。

    虽然大家都觉得这并非易事，但实际上在贝贝出现之前，《国际演奏》，不，詹姆斯·伯曼的事业一直是成功的。

    在压倒性的资本力量面前，没有人认为《国际演奏》会失败。

    然而荒谬的是。

    世界企业《国际演奏》如今却被一名音乐家所压制。

    正因如此，在英国，柏林爱乐也占据了古典音乐市场 30%以上的份额。

    曾经费尽周折邀请的伦敦交响乐团以及伦敦爱乐的指挥布鲁诺·瓦尔特和阿图罗·托斯卡尼尼都对柏林爱乐的年末演奏会赞不绝口。

    如今，就连他们亲自雇佣的评论家中也有人在赞扬贝贝，这已经无法否认。

    贝贝，不，他的音乐已然在全世界人们心中成为了一种文化，并且这股潮流是金钱无法阻挡的事实。

    然而，却没有人愿意亲口说出这一事实，向詹姆斯·伯曼表明他的无能。

    沉重的沉默笼罩着会议室，詹姆斯·伯曼叫来雷多克·凯·博尔顿。

    “博尔顿，重建工作进行得顺利吧？”

    为了打破这种局面，《国际演奏》筹备了两件事情。

    凯·博尔顿负责的事情尤为重要，那便是对独家商品的录音音质、服务进行改进以及大规模的平台更新。

    这是改善沉闷会议氛围的好机会，凯·博尔顿自信满满地回答道：

    “是的。通斯特科技的技术独一无二。柏林爱乐再怎么努力也无法企及。”

    这是一项耗费高达 1 亿英镑的事业，詹姆斯·伯曼本人也进行了充分的确认。

    詹姆斯·伯曼点了点头，放松了表情。

    “告诉布鲁诺·瓦尔特。如果在这次 OOTY 乐团大赛中不能获胜，就自行引退。”

    “……好的。”

    从 2 月底开始筹备的 OOTY 乐团大赛，富尔特文格勒的健康状况令人担忧。

    柏林爱乐 B 队决定参赛，这无疑会让 A 队的负担在短期内大幅增加，而他却总是固执己见，实在令人恼火。

    在富尔特文格勒因病缺席期间，团员们都松了一口气。

    “真的不担心吗？”

    “我是说。他这样下去会不会又病倒啊。”

    “要是真的只是劳累过度，能好好休息就好了。”

    大家正说着这样的话时，谭允静像往常一样小心翼翼地开口了。

    “我……”

    过去也曾有过几次，谭允静提出团员们意想不到的好主意，此刻难得地举手，自然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然而，这却让谭允静更加紧张，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怎么了。说吧。”

    李胜熙问道，这给了谭允静勇气，她说道：

    “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嗯哼。”

    李胜熙巧妙地安抚着谭允静。谭允静一直犹豫不决，在李胜熙的鼓励下，她闭上眼睛，继续说道：

    “那，那，就是说，他不听劝去休息才是问题所在啊。”

    “没错。”

    大家纷纷表示赞同。

    “那，那……”

    “啊！真急死人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闭嘴，汉斯！”

    李胜熙呵斥汉斯后，终于下定决心的谭允静大声喊道：

    “投，投，投票如果不选他，他就只能休，休息了！”

    听到这话，我真的大为震惊。

    团员们也都瞪大了眼睛，互相交换着眼神。

    任期长达约 30 年。

    王者威廉·富尔特文格勒的信任危机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