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贝多芬 223 话》

    “那么，凉子，加油。”

    结束与父亲的通话后，我收拾好行李。父亲总是轻易地说我无论做什么都可以，但我却在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在柏林爱乐好好表现。

    那把真诚而美丽的小提琴。

    与贝贝一起从事音乐相关之事，自儿时起便是我的梦想与目标，我也一直努力至今。可一想到当下平凡无奇的自己，心中便满是紧张，甚至怀疑自己能否正常发挥。

    我在音乐厅前下了出租车。

    今天有聚会，我朝着练习室走去，可刚到门口，心就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我在手心里用力写着“忍”字，试图让自己镇定，却毫无作用。

    “……哎呀。”

    我惊讶地转过头，发现柏林爱乐 B 队的第二小提琴首席谭允静正站在那里。

    她入团没多久就成为首席，如此厉害的人物站在面前，我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啊，那个……”

    “啊，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

    “嗯？”

    什么叫“嗯”啊？这说的是什么话？

    我真是像个傻瓜一样。

    “如，如果给您带来不便，我很抱歉。我只是想进去……”

    “啊。哦。”

    看来又被误解了。

    谭允静似乎十分害怕，身体微微颤抖着。她往后退了几步，给我让出位置后，便匆匆行礼，然后快速走进了里面。

    “啊。”

    好不容易门开了，却又这样关上了。

    我心想这样可不行。

    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绝不能因为自己胆小的性格而搞砸与前辈们的初次见面。

    我下定决心要好好打招呼，然后用力推开了门。然而，映入眼帘的是数十人，不，似乎有上百人之多。

    我没来得及仔细确认，但能看到包括世界著名大提琴家李胜熙在内，还有被称为威廉·富尔特文格勒骄傲的柏林爱乐的各位团长们，所有人都在看着我。

    “哦！新人来了！”

    哐！

    我惊慌失措之下，竟然把门关上了。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把门关上了，感觉自己好像再也进不去了。

    “爸爸，出大事了。”

    为了祝贺新入团的真马可和中村凉子，柏林爱乐的团员们从早上就满怀期待。

    “听说有个朝气蓬勃的新人要来？”

    “真马可是从维也纳来的。说朝气蓬勃有点不太合适，毕竟是有经验的人。”

    “不是。我听说有个大学生要来。叫什么名字来着……是个日本人。”

    “是中村凉子。在日本国内相当有名。”

    “是吗？”

    “是的，被称为小提琴的魅力之星。”

    “这是什么意思？”

    “在舞台上的眼神特别有感染力。演奏也很清爽利落。”

    “好期待啊，她什么时候来呢？”

    团员们正在谈论中村凉子的时候，门恰好开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门口，平时总是风风火火走进来的谭允静吸引了大家的视线。

    “大家好。”

    “怎么了？”

    李胜熙走上前去问道。

    “外面……有个很可怕的人。”

    谭允静欲言又止。

    正当李胜熙和团员们都一脸疑惑的时候，门再次打开，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过去。

    中村凉子鼓足勇气走了进来，眼神仿佛要穿透整个练习室。

    一时间，寂静无声。

    “哦！是新人！”

    哐！

    迪斯考高兴地喊道，而凉子却慌乱地把门关上了。

    “呃……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迪斯考莫名地感到一丝愧疚，这时小索打开了门。

    “进来吧。”

    “啊。嗯。”

    “没事的，进来吧。”

    中村凉子拉着小索的手走进来，环顾四周，与她目光交汇的人都忍不住打趣。

    我仿佛面对野生动物一般，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坐这儿。”

    小索为凉子安排了座位，还从口袋里拿出小零食递给她。

    凉子原本不安地四处张望，有了事情做后，便专注于吃零食。

    她似乎觉得只有这样才能缓解紧张的气氛，不过在团员们看来，她的样子却别有一番可爱。

    “小索团长就像个驯兽师一样，不是吗？”

    “是啊。很会照顾人呢。”

    原本被中村凉子的气势吓到的团员们，看到她乖乖吃零食的模样，也慢慢靠近，开始和她搭话。

    不久后，贝贝和真马可也到了。

    真马可性格开朗，很快就和团员们打成一片，这让中村凉子有些羡慕，同时也从她的眼神中感受到一丝敬畏。

    马可和凉子能顺利适应真是太好了。

    虽然大家似乎都有点怕凉子，但她却奇妙地很听小索的话，而且社交能力不错的马可也已经开始拉近与原有团员之间的距离了。

    会议结束后，克尔巴·施泰因站了出来。

    “那么 A 队 30 分钟后在第一练习室集合。”

    A 队团员们开始行动起来，有人走向克尔巴·施泰因问道：

    “米凯兰杰利音乐节的准备工作没问题吧？”

    A 队决定参加在意大利北部城市布雷西亚每年举办的音乐节。

    当初组建柏林爱乐 B 队时，是想让 B 队负责这类外部演出，A 队则专注于定期音乐会，可因为乐团大赛的缘故，计划被推迟了。

    因此需要提前准备，这也让原本就忙碌的克尔巴·施泰因十分担忧。

    “演奏原本的曲目没什么问题，但无论如何增加曲目是个难题。”

    克尔巴·施泰因摸着几乎已经谢顶的脑袋说道。他看起来相当疲惫。

    包括米凯兰杰利音乐节在内，在一些固定参加的音乐节上准备新曲目是富尔特文格勒定下的传统。

    团员们为此感到吃力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安慰了克尔巴·施泰因，还拍了拍手。

    “我们也开始吧。迪斯考，拜托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当然！敬请期待。”

    迪斯考拿起了刹车鼓。

    这是汽车轮胎上使用的金属部件。

    由于打击乐部的特性，打击乐手需要演奏多种乐器，像这样把非乐器当作乐器来演奏，如果不是迪斯考这样经验丰富的人，是很难做到的。

    而且这次准备的曲子需要用到各种各样的打击乐器，所以非常需要有这种能力的人。

    “很可靠啊。”

    双簧管发出了声音，大家也都完成了调音。

    团员们似乎已经准备好，我开始讲解今天要练习的曲子。

    之前已经开过一次会进行了初步讲解，但为了马可和凉子，似乎有必要再做个总结。

    “崔恩秀的《人体模型》重点是要清晰地呈现出那种阴森的感觉。曲子神秘且变化多端，但我们演奏时必须准确地感知其中的不安感。”

    《人体模型》（Mannequin）是一首能在诡异氛围中刺激听众内心不安的曲子。

    其难以预测的突出部分和尖锐音色的运用，虽然很适合恐怖电影，但又不像其他实验性曲子那般怪异。

    抽象的形态与具体的氛围。

    它的独特性将会给柏林爱乐以及我们的乐迷带来新的刺激。

    我看向小索，示意可以开始练习了。

    团员们开始演奏。

    我抬手示意。

    “迪斯考，注意强音。小提琴是倍强音。”

    在曲子的演奏过程中，马可和凉子也努力跟上。毕竟是第一次，能这么快适应已经很不错了，我不禁庆幸自己选对了人。

    但是。

    “钢琴是个问题。”

    今天虽然没有钢琴也能进行，但在这首曲子里钢琴是不可或缺的。相反，它的作用非常大，可乐团里负责钢琴演奏的人前不久退休了，现在没人能接替。

    我觉得这样继续练习下去不太合适。

    “今天就到这里吧。”

    练习结束了。

    “我来弹吗……不。”

    根据曲子的情况，虽然我可以一边弹钢琴一边指挥，但要兼顾细致的部分还是有些勉强。

    虽然也有可以兼顾的情况，但目前柏林爱乐 B 队还有很多需要我操心的地方，所以同时进行演奏和指挥还是让人很担心。

    我一边想着一边走着，给达莱发了条信息，问她特制咖喱还有没有。她回复说今天也只剩一份了，于是我加快了脚步，这时我看到了谭允静。

    她似乎是要去超级瑞士餐厅。

    我走上前去问道：

    “去吃咖喱吗？”

    “啊，嗯。”

    “今天的演奏很不错。第二小提琴组在突出部分表现得很好，期待下次音乐会。”

    谭允静有些羞涩地笑了笑。

    我们闲聊着来到了超级瑞士餐厅。

    热情的店主和不怎么热情的服务员迎接了我们。

    “今天人挺齐啊？一起进来吧。”

    达莱问道。

    “在路上碰到的。我要一份蘑菇咖喱和米饭。”

    “一份特制咖喱……”

    “蘑菇咖喱加米饭。瑞士风味特制咖喱……好的。”

    达莱确认完订单后走进了厨房，谭允静时不时地偷偷看我。

    她似乎有话想说。

    “怎么了？”

    “你不是很喜欢特制咖喱吗？”

    “我喜欢啊。”

    “那为什么只吃蘑菇咖喱呢？上次和上上次都是。”

    “瑞士风味特制咖喱更好吃。”

    谭允静露出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而我又陷入了如何解决钢琴问题的沉思中。

    如果只是一两次演出，从外面请人来也可以，但因为想把这首曲子纳入常规曲目，所以总觉得有些遗憾。

    我想到了崔志勋和尼娜·凯贝里希，但他们两人都作为独奏家活跃在乐坛，把他们安排在柏林爱乐似乎会阻碍他们的发展，所以排除了这个想法。

    毕竟我们不像路德维希乐团那样几乎每首曲子都用钢琴。

    “以后再说吧。”

    我一直纠结于这个无解的问题，感到十分疲惫，于是摇了摇头，努力想要忘掉这件事。

    “好了，给你。”

    达莱端来了咖喱，闻到那浓郁的香味，我心中的烦闷也稍稍消散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