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贝多芬 266 话》

    “我把他带来了。”

    “带来了？谁？”

    日村修一脸诧异地看着突然前来的贝贝。

    在他身后，站着一个看起来比贝贝小很多的男孩，男孩正局促不安地扭动着身体，说好听点，模样也算不上可爱。

    他衣着简陋，甚至让人怀疑他的父母是否好好照顾他，整个人显得畏畏缩缩的。

    然而，他吃着冰淇淋时那激动得近乎要哭出来的模样，又透着一股楚楚可怜。

    “难道你说的是那个孩子？”

    “是的。”

    贝贝的回答如此轻松随意，让日村修一时不知所措。

    “他总是从哪儿找来这些孩子啊。”

    日村修想起自己已故的儿子常常抱着小猫回来的情景，不禁微微失笑。

    现在的情况也没什么不同。

    “先进来吧。我正在工作，有点忙乱，但没关系。”

    “进去吧。”

    “好的，好！”

    日村和贝贝相对而坐，弗朗茨·彼得则在稍远的地方，眼巴巴地望着日村递给他的点心。

    日村原本觉得有总比没有好，但又担心不合孩子的口味，不过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贝贝先生，贝贝先生，您尝尝这个！我从来不知道脆脆的东西口感这么好！”

    看到他吃得如此香甜，日村反倒觉得庆幸。

    “慢慢吃。”

    贝贝呵斥了弗朗茨·彼得一句，日村便开口问道：

    “这是谁？”

    “他叫弗朗茨·彼得，是今年克里克钢琴比赛的冠军。”

    “哦。”

    “我以为你知道呢，没想到还挺意外。”

    “这也没办法。”

    贝贝对日村的回答感到有些诧异。

    在古典音乐界，像日村修这样涉猎广泛的人可不多，而且他向来能迅速获取新信息。

    想当初，贝贝年仅三岁时的音乐在 Nico 上走红，日村就立刻有所接触，足以说明这一点。

    正因为如此，贝贝觉得像日村这样的人竟然不知道克里克国际比赛这样有公信力和话题性的大赛冠军，实在有些奇怪。

    贝贝微微歪头，眯起眼睛，日村像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确实有很多事要忙，多亏了柳长赫会长，工作越来越多，最近都没怎么在现场露面。”

    “哈哈。”

    “话说这孩子几岁了？看起来好小。”

    “十五岁了。”

    “……大概是环境不好，发育得确实有些迟缓。其实他年龄也不小了。”

    日村一边说着，一边不经意地看向对面的贝贝，在无比优越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贝贝，身形也较为瘦小。

    “好像也没错。”

    日村心中暗自想着，然后继续说道：

    “他在克里克夺冠了，而且你还推荐他，那肯定是很有才华。尼娜和马尔科也是如此。吸纳这样的人才对 Star 娱乐来说是件好事。”

    “有什么问题吗？”

    “钢琴家已经很多了。仅 Star 娱乐旗下就有 11 名钢琴家，从世界范围来看，有才华的钢琴家数不胜数。仅仅钢琴弹得好，可无法在商业上取得成功。”

    贝贝眨了眨眼睛，比平时更加专注地听着日村修的话。

    “而且最终，他还是会从 Star 娱乐转到路德维希管弦乐团。要是钢琴家有 12 名了，那就成钢琴团了，而不是管弦乐团。”

    一直在静静聆听的贝贝摇了摇头，打断了日村的话。

    “我不是要把他培养成钢琴家。”

    “什么？！”

    这是弗朗茨·彼得的声音。

    贝贝被弗朗茨·彼得那仿佛天要塌下来般的惊呼声吓了一跳，急忙回头看去。

    只见弗朗茨·彼得低着头，只能看到他那宽阔且微微凸起的额头。

    他跪在地上，双手撑地，一副受挫的模样，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原、原来今天这美味的食物是最后的晚餐啊。呜呜呜。”

    “你在说什么呀。”

    “如果您最终还是要抛弃我，那、那能不能再让我吃一块这美味的点心。”

    “安静点，再吃点。”

    贝贝环顾四周，拿起架子上的高级点心，随手递给了他。

    “啊啊啊！贝、贝贝先生！点心上面有巧克力！我吃了这个会不会死掉啊？如果是这样，那我、我……”

    贝贝看着弗朗茨·彼得，似乎觉得他很烦人，于是亲自撕开点心，塞进了他的嘴里。

    原本以为他会坚决抗拒，没想到弗朗茨·彼得轻易就被征服了，尝了一口后，就沉浸在那无法抗拒的甜蜜之中。

    “呜呜呜。太好吃了。吃了这个，现在就算死了也值了。”

    “安静点。”

    “好……”

    无力回答的弗朗茨·彼得偷偷看了一眼日村的点心，贝贝见状，把点心拿到他面前，警告道：

    “吃吧。安静点。要是再吵闹，我就打你屁股。”

    “好的。”

    日村看着这一幕，尴尬地笑了笑。

    “这本来是要给善英的礼物。”

    这是只在萨尔茨堡出售的点心，来这里之前，林秀英特意叮嘱他买来，是限量版的点心，现在有点可惜了。

    日村想着明天得再去买一趟，然后问道：

    “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让他作曲。他现在虽然没什么经验，有很多不足之处，但只要我好好教导，肯定能成为了不起的作曲家。”

    “……那个孩子？”

    “是的。”

    贝贝的回答充满了自信，日村修虽然有些怀疑，但还是开始仔细打量弗朗茨·彼得。

    他小心翼翼地撕开塑料包装，用颤抖的手咬了一口，眼睛瞬间瞪得像要凸出来一样。

    也不知道这反应是好是坏。

    或者是因为他第一次吃这种食物才这样。

    但不管怎样，看起来都很奇特。

    “也是。天才本来就与众不同。坂本老师、富尔特文格勒还有贝贝都是这样。”

    日村想起坂本在儿童节目里扭着屁股吹口琴的模样，还有那个古怪的指挥富尔特文格勒，以及贝贝那些怪异的行为，不禁点了点头。

    手术第二天。

    身为高贵的小提琴家、柏林音乐学院教授兼柏林爱乐乐团首席的查尔斯·布劳姆发出一声呻吟。

    “什么无痛，都是骗人的。”

    虽然注射了含有强效麻醉成分的无痛针，但他感觉屁股像是要着火了一样。

    而且，每当要做事的时候，那种仿佛被刀割般的疼痛就会袭来，除了巧克力，他什么都吃不下。

    “哼！”

    查尔斯·布劳姆坚信这无痛针是次品。

    不然不可能这么痛苦。

    “不行，得让他们给我换。”

    “嗯。”

    他咬着牙，忍着剧痛，好不容易才站起身来，脚步踉跄。

    现在他几乎能走到门口了，就在他迈出最后一步的时候，病房门突然大开。

    “砰！”

    “啊，您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

    查尔斯·布劳姆的小脚趾瞬间被门夹到，避无可避。

    他立刻感受到了那种理所当然会有的剧痛。

    “……不疼。”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小脚趾并没有任何痛感。

    明明被夹得很严重。

    却不疼。

    疼的只有他的肛门。

    “呼。幸好。真的很抱歉。您这是要去哪儿？”

    “……哪儿也不去。”

    查尔斯·布劳姆一边感叹着无痛针的神奇，一边想着如果没有这针，自己肯定已经疼死了。

    他这样想着，又艰难地回到病床上。

    “坐浴做得怎么样？”

    护士一边整理输液管，一边问道。

    “那种难为情的事我做不来。”

    “那您会更遭罪的。一天必须要做几次。”

    护士离开病房后，查尔斯·布劳姆呆呆地看着病房一侧专门设置的卫生间，然后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

    过了一会儿。

    “好多了。”

    疼痛比之前减轻了许多，查尔斯·布劳姆对只把屁股泡在水里的行为有了不同的评价。

    就在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第一个访客来了。

    “啊，您好。”

    “嗯。第二小提琴首席啊。”

    查尔斯·布劳姆的病情是个秘密，所以知道的人只有穆尔芬科长和部分员工，在团员中，只有贝贝和谭允静知道。

    “您现在这样，我都没法好好招待您，真不好意思。”

    “啊，没关系。那个……”

    谭允静给查尔斯·布劳姆看了一个盒子，然后放在旁边。

    查尔斯·布劳姆看到后，艰难地摇了摇头。

    “很遗憾，我什么都吃不下。……看看我这原本漂亮的脸蛋都变得这么憔悴了，就知道了吧？”

    “确实是。”

    谭允静想起查尔斯·布劳姆那与年龄不符的光洁紧致的皮肤，点了点头。

    然后她打开了盒子。

    “这是橙汁和巧克力。我想这个您应该能吃一点。”

    “哦。”

    直到这时，查尔斯·布劳姆才欣然接受了谭允静的礼物。其中有他最喜欢的牛奶巧克力，他立刻拿了一块吃起来。

    虽然肚子不饿，但这样多少能减轻一些痛苦。

    “这是很棒的礼物。谢谢。”

    查尔斯·布劳姆即使在病痛中也保持着礼貌，谭允静反倒深深低下头表示感谢。

    “不客气。我只是知道您的情况，不想装作不知道。”

    “不。你们平时练习就很忙了，真的很感谢。不过今天既然来了，就希望你们在第三轮比赛中好好表现。”

    “您放心！”

    谭允静紧紧握着拳头，点了点头。查尔斯·布劳姆对她前来探望深表感激，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放在心上。

    那就是谭允静，不，是所有柏林爱乐乐团的团员们都有着同样的想法，那就是希望和他们的指挥贝贝一起继续呈现出最精彩的演奏。

    其实有很多迹象。

    从什么时候开始，威廉·富尔特文格勒开始提及接班人卡尔·埃克尔特。

    贝贝那莫名的求贤若渴。

    还有贝贝不再像以前那样以正式接班人的身份，而是以柏林爱乐 B 组指挥的身份活动等等，这一切都让人觉得贝贝似乎总有一天会离开柏林。

    这和他刚回归时的氛围截然不同。

    再加上富尔特文格勒甚至对贝贝说如果不能夺冠就得离开，所以柏林爱乐的团员们也都感觉到了一种不寻常的氛围。

    正因为如此，他们对于这次管弦乐团大赛有着格外坚定的决心。

    谭允静深知这一点，所以用力地点了点头。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

    “所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