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贝多芬 267 话》

    捷克爱乐乐团的新成员米洛斯·巴伦施泰因热爱着祖国捷克的音乐。

    他对捷克音乐的热爱达到了近乎崇拜的程度，相应地，他内心的自豪感也极为强烈。

    自波希米亚王国时期起，捷克便涌现出众多杰出的音乐家，对于年幼的米洛斯·巴伦施泰因而言，他们的音乐犹如乳汁与蜂蜜，是他能够成长为一名演奏者的根基所在。

    “儿子，长大后想做什么？”

    “我要演奏捷克的音乐！”

    长笛演奏者米洛斯·巴伦施泰因。

    他从未忘记七岁时对父亲说过的这句话，最终，他自豪地加入了令人敬仰的捷克爱乐乐团。

    对他来说，那是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天，这是所有认识米洛斯的人都知晓的事实。

    他常常念叨着捷克音乐，长笛从不离手，甚至在睡觉时都聆听古典音乐，为此整夜未眠。也正因如此，当他作为长笛演奏者被捷克爱乐乐团认可并吸纳的那一天，大家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之事。

    “终于等到了。”

    米洛斯·巴伦施泰因内心的激动之情难以平息。

    扬·巴什拉夫·博尔日塞克、贝德里赫·斯美塔那与安东宁·德沃夏克、莱奥什·雅纳切克、古斯塔夫·马勒等时代，捷克音乐达到了巅峰，即便到了拉斐尔·库贝利克等大师的时代，这一音乐脉络依旧得以强劲地延续。

    从历史角度来看，捷克音乐蕴含着抚慰国民情绪的深邃韵味。

    现任捷克爱乐乐团指挥埃利亚胡·因松虽来自其他国家，却也展现出对捷克音乐深刻的理解。

    对于自幼接触音乐的米洛斯·巴伦施泰因来说，这样的埃利亚胡·因松以及捷克爱乐乐团是无比珍贵的乐团。

    所以。

    他对即将参加第三轮比赛的前辈团员们的态度深感不满。

    第三轮比赛第一天的晚上。

    观看完比赛的捷克爱乐乐团团员们聚集在练习室，悠闲地闲聊着。

    “哎呀，都已经第三轮了。这比赛再有一个月就要结束了吧？”

    “是啊。真想一直听到最后呢。”

    “哈哈哈哈！我们不会马上就在这一轮被淘汰吧？”

    “其实我以为第二轮就会被淘汰呢。”

    “哈哈哈哈！我也是。”

    在米洛斯看来，这是一场毫无紧张感可言、甚至有些轻佻的对话。

    “你们在说什么呀！我们当然要夺冠！”

    忍无可忍的米洛斯大声喊道。

    伟大的捷克爱乐乐团的团员们竟如此轻易地说出这般懦弱的话语，他再也无法忍受。

    团员们盯着米洛斯看了一会儿，然后笑了起来。

    “哈哈。今天米洛斯还是精力充沛啊。”

    “别太紧张了，对健康不好。放松，放松。”

    “应该紧张的是你们！第三轮已经开始了，你们为什么如此松懈？我们得更努力才行！今天大家都听了伦敦交响乐团的演奏吧！”

    “啊，对哦。很不错吧？布鲁诺·沃尔特的指挥真是精彩。”

    “就是啊。不管怎么说，和之前的演奏相比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话说最近他们就算走下坡路，也走得很潇洒。曾经那么辉煌的乐团，真是令人惊叹。”

    “没错。音乐方面是这样，在电影公司之类的领域也有涉足呢。”

    “怎么突然说起伦敦交响乐团了！”

    米洛斯·巴伦施泰因对这些毫无紧张感的团员们的表现感到愤怒。

    不知不觉间，他们在赞叹伦敦交响乐团的演奏之余，还就其为何衰落展开了毫无意义的讨论，却对练习毫无兴趣。

    “哦，大家都在啊。”

    这时，首席指挥埃利亚胡·因松走进了练习室。

    “指挥！”

    米洛斯·巴伦施泰因立刻朝埃利亚胡·因松跑去。

    “呵呵。今天米洛斯还是这么有活力啊。”

    “指挥，您说点什么吧！大家都太不当回事了。”

    “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人说昨天才勉强晋级第三轮，还有人说以为今天第二轮就会被淘汰，尽说些软弱的话。我们必须证明捷克爱乐是世界第一！”

    “哈哈哈哈。这很好啊。大家都听到米洛斯的话了吧？开始练习。”

    “好的，指挥。”

    带着笑容的捷克爱乐乐团随即开始了练习。

    他们选择的曲目是捷克爱乐乐团最有信心的、伟大音乐家古斯塔夫·马勒的第五交响曲。

    这是古斯塔夫·马勒音乐风格开始展现独特路线的作品，捷克爱乐乐团常常在重要舞台上演奏此曲。

    米洛斯·巴伦施泰因内心其实更希望演奏另一首重要曲目——德沃夏克的第九交响曲《自新大陆》，但这首曲子同样很棒，所以他也表示认可。

    他认为德沃夏克那激昂而充满活力的曲子，即使在更高规格的舞台上演奏也毫不逊色。

    “没错。凭借这首曲子，我们肯定能赢。”

    米洛斯紧握着长笛，心中暗自想着。

    埃利亚胡·因松对马勒的这首曲子的演绎，将其风格特点发挥到了极致，既浪漫又柔和，同时又不失明快。

    米洛斯觉得充满了生机活力，没有比这更精彩的诠释了，这是所有了解捷克爱乐乐团的人都公认的事实。

    演奏此曲的捷克爱乐乐团无疑是最棒的。

    “对，我们能行。”

    无论即将迎战的贝贝和柏林爱乐乐团多么强大，都不重要。

    只要是捷克音乐，米洛斯坚信他们一定能获胜。

    然而，在重要的弦乐部却接连出现失误。

    “啊哈哈。对不起。”

    “嗯，下次跟紧点。哈哈。”

    “哈哈哈哈。哦。”

    米洛斯仿佛看到了失败就在眼前，他无法相信团员们会犯基本的错误，更无法接受他们竟然用笑声来掩盖这些失误。

    他无法认可。

    “第四乐章只有弦乐部啊，怎么能出错呢。”

    就在他心烦意乱之际，当曲子重复演奏，轮到他的时候，他竟然也错过了节拍。

    “哈哈哈哈。米洛斯，你错了哦。”

    “哎呀，一向严谨的米洛斯居然出错了。看来真的很紧张啊。”

    “……对不起。”

    米洛斯·巴伦施泰因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甚至都不敢抬头。

    明明是昨天、前天乃至十年前都一直在练习的曲子，自己竟然错过了节拍，犯下如此基本的错误。

    他无法原谅自己干扰了练习。

    “别太沮丧了。刚才扬也错了呀。”

    “对，和我犯的错相比，你这不算什么。”

    “哈哈哈哈！你可不能这么说！”

    听到团员们的话，米洛斯·巴伦施泰因再也无法忍受。

    他狠狠地训斥了大家，真心地进行了反省，然后反复练习，直到能够完美演奏，可即便如此，他也不确定这样是否就能成为世界第一。

    他讨厌那些对这些失误满不在乎的前辈团员们，讨厌只是笑着旁观这一切的首席指挥，同时，他也无比厌恶那个错过节拍的自己。

    “对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间。”

    这位年轻的长笛演奏者不知如何平息内心的情绪，像逃跑似的打开了练习室的门。

    剩下的团员们担忧地看着他。

    “他今天好像比平时更严重呢？我们是不是该安慰他一下？”

    “他一直以来都活得太紧张了，我们以前不也这样吗。”

    “话虽如此……”

    “米洛斯得明白，就算他再心急也无济于事。这只会干扰演奏。而且他必须自己意识到这一点，这是我们都知道的事实，不是吗，指挥？”

    听到团员们的话，埃利亚胡·因松温和地笑了笑。

    另一边。

    从练习室出来的米洛斯试图平复心情，朝着洗手间走去。

    他觉得用冷水洗洗脸或许能让自己清醒过来。

    然而，无论他如何用冷水冲洗，内心对自己不成熟表现的愤怒都难以消散。

    但他已经在练习中途擅自离开，这一点让他刚刚恢复些许的理智再次受到谴责，这让他更加痛苦。

    “回去吧。回去再道一次歉。”

    他再也无法忍受等待，于是匆忙迈开脚步。

    就在这时。

    走廊尽头传来一阵响亮的管乐器声。那爆发性的声音短暂地停顿了一下，随后随着一扇厚重的门关闭，便再也听不到了。

    米洛斯·巴伦施泰因瞬间就辨认出了这声音的来源。

    德沃夏克的第九交响曲。

    正是他最喜爱的《自新大陆》。

    不知不觉间，他的身体被吸引，来到门前。他被那微弱却依然能听到的演奏所吸引，被那完美的演绎所迷惑，一时间，他的灵魂仿佛出窍，完全沉浸在这音乐声中。

    “到底是哪里？”

    第二轮比赛幸存下来的乐团共有 12 个。

    其中今天已经完成比赛的伦敦交响乐团和法国国立乐团肯定不是，那么除了捷克爱乐乐团，剩下的地方还有九个。

    “阿姆斯特丹？柏林 A？克利夫兰？”

    米洛斯首先想到的是他认为最出色的乐团。

    因为他所听到的《自新大陆》被演奏得极为完美和谐。

    这时，练习室旁边稍高位置上的使用时间表映入他的眼帘。

    “……是柏林 B？”

    米洛斯·巴伦施泰因简直不敢相信。

    他从未想过会有乐团以伟大的捷克音乐精髓——德沃夏克的曲子来备战，而且还是以捷克爱乐乐团为对手。

    这是年轻气盛的米洛斯·巴伦施泰因的局限所在。

    这是过度的民族主义所滋生的偏见，而在这种观念下成长起来的米洛斯，自身难以察觉。

    他只是朝着错误的方向思考。

    “不可能。一个东方指挥家怎么可能把德沃夏克的曲子指挥得如此出色。”

    他紧握着拳头，双手颤抖着。

    不知何时，演奏停止了，门突然打开。

    “......是谁？”

    贝贝看到练习室前站着一个红棕色头发、满脸通红的男人，问道。

    “贝贝贝……”

    米洛斯·巴伦施泰因紧紧握着拳头。

    “你们竟然准备用德沃夏克的曲子来对抗我们，这是傲慢吗？”

    “你在说什么。这是……”

    米洛斯·巴伦施泰因咬牙切齿地说道。

    而贝贝，这个从阿里尔·平·扬斯这位杰出的精神病患者那里获得免疫的人，很清楚该如何应对这种无理取闹的对手。

    他们彼此无法理解对方的话语，反倒成为了情况没有恶化的原因。

    “怎么回事？”

    这时，费舍尔·迪斯考迈着矫健的步伐朝门口走来，米洛斯·巴伦施泰因看到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但他鼓起勇气，再次大声喊道：

    “准备德沃夏克的曲子，你们会后悔的！你最好放弃认为自己能完美演奏所有曲子的想法！”

    贝贝看着在门口叫嚷着莫名其妙话语的米洛斯，然后把他推开。

    接着，他跨过倒地的米洛斯·巴伦施泰因，朝着洗手间走去。

    “哼，说是音乐魔王，难道就是因为这种古怪吗！”

    米洛斯·巴伦施泰因独自在心中燃烧着对贝贝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