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贝多芬 288 话》

    贝贝向前迈出一步。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缓缓开口：

    “在半决赛就被淘汰又怎样？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哼，是没信心吗？”

    “B 队肯定会晋级的。”

    原本因理解贝贝的话而陷入短暂沉思的富尔特文格勒和 A 队成员们，瞬间瞪大了眼睛。

    “什么！”

    “这小家伙！”

    因雷蒙·多内克之事而变得凝重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众人一同笑了起来，随后贝贝开始收尾一个话题。

    “关于雷蒙·多内克，我和塞弗想法相同。虽然追求的方向不同，他能力不足也是事实，但在尼娅退休后他那样站出来，确实不太好看。不被认可就一声不吭地离开，这也让人不舒服。”

    大家都有同感。

    富尔特文格勒的揭露，让原本与他的美好回忆都变了味。

    当这种情感从背叛感逐渐转为羞耻感时，贝贝再次开口。

    “允静姐姐之前跟我说过。说雷蒙·多内克很倒霉。说 A 队为他付出真心很可怜。”

    “这话倒是说得不错。”

    克尔巴·施泰因站了出来。

    “真像在开玩笑。”

    马努埃尔·诺伊尔补上一句。

    大家听了都笑了起来。

    虽然难以轻易忘却，但至少这件一直束缚着他们的唯一之事，如今可以不用再在意了，它已变得微不足道。

    “没错。而且我们有比他更出色的首席。”

    听了贝贝的话，大家都微微点头，随后察觉到他的视线投向某个人，便纷纷兴奋地举起双臂。

    “什么！这是就职宣言吗？”

    “现在？就在现在？”

    这突如其来的进展让谭允静惊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以后请和我一起，谭允静首席。”

    李胜熙和小索因太过慌张而大脑一片空白，她们轻轻推了推谭允静的后背。

    原本呆呆站着的谭允静身体向前倾去。

    “啊！”

    没想到她会差点摔倒，两人急忙在她倒地之前扶住了她。

    “……心脏差点停了。”

    李胜熙和小索平复着受惊的心，而看着谭允静差点摔倒模样的团员们也终于松了口气。

    谭允静头发凌乱，也顾不上整理，就站到了贝贝身旁。

    贝贝对着不知所措的她点了点头，谭允静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

    “请，请多关照。”

    谭允静不再说话，静静地站着，团员们这才后知后觉地鼓掌，祝福新的首席。

    “还有一件好事。穆尔芬，准备好了吗？”

    “是。我这就去请过来。”

    穆尔芬主管暂时离开了研讨室。

    “怎么回事？”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我还以为因为塞弗的话，贝贝要正式就任指挥了呢。”

    “我也这么以为。”

    团员们正小声交谈着，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欢呼声。

    “尼娅！”

    “法格勒首席！”

    穆尔芬主管带着尼娅·法格勒以及他的妻子简·埃斯特走进了研讨室，团员们兴奋地呼喊起来。

    “什么！是回归吗？”

    “身体没问题了吗？”

    “哈哈哈哈。大家还是老样子。”

    尼娅·法格勒看着依旧称呼自己为首席的团员们，以及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导师富尔特文格勒，仿佛回到了故乡一般。

    他担任首席时期的柏林爱乐和如今的乐团在很多方面都有了变化，但尼娅·法格勒在退休后仍自豪地关注着传承柏林精神的后辈们。

    而今天，终于迎来了他在医学帮助下恢复听力后回归的日子。

    尼娅·法格勒走上讲台。

    贝贝开口说道：

    “尼娅·法格勒首席将担任柏林爱乐的顾问。并且，他将协助谭允静首席更好地发挥首席的作用与能力。”

    听了贝贝的话，谭允静急忙向尼娅·法格勒鞠躬行礼。

    她弯腰的角度几乎接近直角，尼娅·法格勒想要扶起她时，团员们叫了起来。

    “就该这样！”

    “真的吗？真的吗？”

    “喔喔喔！”

    以马努埃尔·诺伊尔、汉斯·伊安、菲舍尔·迪斯考为中心，团员们欢呼起来。

    被夹在中间有些勉强的中村凉子一脸不悦，无奈地被欢乐的氛围感染，也举起了双臂。

    尼娅·法格勒从贝贝手中接过麦克风。欢呼的团员们怀着激动的心情看着柏林爱乐永远的首席。

    “首先，真心感谢这段时间让柏林爱乐变得更加出色的每一位成员。”

    尼娅·法格勒向团员们和工作人员深深鞠躬。

    “现在身体没事了吧？”

    汉斯·伊安问道。

    大家纷纷点头，在得到尼娅·法格勒的肯定答复后，研讨室里充满了喜悦。

    “几个月前，贝贝给我介绍了优秀的医疗团队，多亏了他们，原本麻痹的手也恢复正常了。虽然还有很多限制。”

    尼娅·法格勒轻松地继续说道。

    “当时贝贝提议我回归，这似乎给了我勇气。虽然作为首席会很辛苦，但我也还想和柏林爱乐在一起。以后我会站在塞弗和团员们中间，协助各位首席。就拜托大家了。”

    尼娅·法格勒说完，他的妻子简·埃斯特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看着因身体麻痹而逐渐失去听力的尼娅·法格勒，陪伴在他身边比任何酷刑都要残忍。

    她深知身为柏林爱乐首席的丈夫有着无比的自豪，也清楚他所承受的痛苦，所以对于今天的奇迹，唯有感激。

    此外，团员们也无法掩饰对这一喜讯的兴奋。

    “呜呜！呜呜！”

    气氛似乎难以平静。

    大家也无意去控制，只是尽情地表达着喜悦，喧闹地交谈着。

    这时尼娅·法格勒开口了。

    “只是伴随着这样令人遗憾的消息。”

    尼娅·法格勒不同寻常的话让团员们一脸茫然，他们将目光投向仍站在讲台上的贝贝。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在两个好消息之后，突如其来的不安让团员们的表情逐渐凝固。

    他们短暂地闭上眼睛，思绪万千，目光始终无法从正在思考着什么的首席身上移开。

    贝贝睁开眼睛，从尼娅·法格勒手中接过麦克风。

    “我打算辞去首席一职。”

    一片寂静。

    “哈哈哈哈！现在才说要就任指挥啊！”

    汉斯·伊安夸张地笑了起来。

    然而，从富尔特文格勒不同寻常的态度、尼娅·法格勒的话语以及贝贝的表情中，大家明白这绝非玩笑，一丝笑意都没有了。

    “不。我要离开柏林爱乐。”

    贝贝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柏林爱乐遭受了从未预想过的巨大冲击。

    当时他虽然是正式的客座演奏者，但在十五岁就以第二小提琴副首席的身份入团，在过去的十三年里，他一直是柏林爱乐的骄傲与希望。

    柏林爱乐一直等待着年轻的贝贝成长归来，精心培育他留下的种子，自身也不断变化。

    并且始终为他保留着重要的位置。

    当世纪天才归来时，它努力展现出与之匹配的姿态。

    而贝贝也不负所望，毫不犹豫地回归柏林的怀抱。

    世界顶级管弦乐团与更加成熟的天才的重新结合。

    仿佛在宣称这十年的空白只是为此做准备，他们展现出了巨大的协同效应。

    他是逐渐有些僵化的柏林爱乐的活力源泉，对于 B 队来说，更是比威廉·富尔特文格勒更值得信赖的人物。

    这样的贝贝竟然要离开柏林爱乐。

    简直难以置信。

    巨大的冲击让众人都无言以对，而贝贝却平静地继续说道：

    “柏林爱乐对我来说无比珍贵，它为我展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一直陪伴着我。”

    贝贝确实是这样认为的。

    重生之后，这里是他能够尽情挥洒音乐才华的唯一地方，他怎能不深爱。

    在埃克斯顿消失，失去音乐根基后，李胜熙的邀请对贝贝来说是无比开心的事。

    在一切都发生变化的现代。

    柏林爱乐对他而言，是能同时感受到过去的眷恋与未来进取可能性的瑰宝。

    “但是我还是有了新的渴望。在经历管弦乐团大赛后，我意识到世界上还有很多我未知的音乐。”

    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如果只局限于一处，最终必然会陷入停滞。

    在参加管弦乐团大赛时，贝贝接触到了众多管弦乐团、钢琴家、小提琴家，感受到了一种无法满足的渴望。

    对更美妙音乐的追求。

    他再也无法抑制这份长久以来的渴望。

    “所以我想去各地学习。”

    “然后会回来吗？”

    保罗·里希特问道。

    然而，与他和团员们的期望不同，贝贝摇了摇头。

    “之后我会组建一个管弦乐团。我想组建一个环游世界，前往音乐匮乏之地的乐团。”

    贝贝说完了。

    他并未期望得到理解。

    柏林爱乐的团员们也无法反对。

    因为没有人有权利去阻挡一位音乐家的未来和上进心。

    因为他们深知贝贝对音乐纯粹的热爱。

    在深深的悲伤中，聚会结束了。

    * * *

    聚会之后，富尔特文格勒和贝贝两人喝着橙汁。

    就像我一样，富尔特文格勒似乎也暂时用橙汁来填补对酒精的思念。

    “你这家伙。”

    “你早就知道的。”

    其实尼娅·法格勒的回归是富尔特文格勒从今年年初就开始筹备的事情，但关于谭允静的安排则是即兴之举。

    在筹备卢特维希管弦乐团的过程中。

    通过管弦乐团大赛，他意识到还有很多自己未知的音乐，同时也察觉到因谭允静的受伤，自己作为领导者存在不足，所以昨天才和富尔特文格勒提起。

    富尔特文格勒意外地平静接受了。

    据说他最近频繁提及卡尔·埃克特也是因为知道我有离开的想法而做出的举动。

    我只能感激富尔特文格勒的深思熟虑。

    然后便有了用尼娅·法格勒和谭允静来填补我的空缺的提议。

    他认为有这两人在，乐团内部的信任也能很好地维持，无论如何都能顺利解决。

    “你不是亲口跟我说了具体的事情吗！”

    “所以也很快找到了替代者啊。”

    “是顾问又不是指挥！允静要想胜任首席还得好几年呢！”

    即便如此，富尔特文格勒如此生气大概是因为心里有些委屈吧。

    这是因个人欲望而做出的决定，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