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8章 乐厅观演惊弦乱,团室询因惑语奇
作品:《贝多芬重生华夏》 《重生的贝多芬 328 话》
“那我去看看。”
“好的。”
他与小索打过招呼后,又到休息室和指挥室转了一圈,与众人寒暄。
大家都在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打招呼时神情也都不错。
即使他不在的时候,这里似乎也被打理得很好,这让他安心不少。
A 团队都是在管弦乐领域称霸数十年的资深人士,自然不会有问题,而 B 团队却让他忍不住有些担心。
毕竟 B 团队里有一半以上都是刚开始管弦乐生涯的新人,而且他们平时很依赖自己,他不禁担心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会不会让他们有所动摇。
幸好,他们看起来就像平时一样生活着,脸上洋溢着自信。
看到他们这样,他不禁微微点头。
他回到观众席。
很快,乐团成员们就走上舞台,各自就位。
“维瓦尔第。”
维瓦尔第的小提琴协奏曲 op8 的 1 号、2 号、3 号、4 号。
通常合称为《四季》。
这部作为室内乐已堪称完美的曲子,经克尔巴斯坦改编后规模扩大,着实令人期待。
更何况。
“这所谓的东方韵味到底是什么呢?”
从小索作为主角登场以及那奇特的装扮来看,显然是有特别准备的。
他满心期待地胡思乱想时,担任 B 团队指挥的克尔巴斯坦与小索一同走上了舞台。
“秀!秀!秀!综艺秀!”
刹那间,观众席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怎么回事?”
他顺着欢呼声转过头,只见一群华夏人组成的群体,穿着印有小索头像的 T 恤,大声呼喊着。
看到其他观众们嘻嘻哈哈的样子,似乎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们玩得很开心嘛。”
而小索看到他们后,也露出了笑容,然后将食指放在嘴唇上。
“哇哦!她笑了!她笑了!”
“她和我对视了,你看到了吗?”
“太疯狂了!我看到了!”
这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氛围了。
仿佛置身于流行歌星的演唱会现场,他不禁有些不知所措。
更荒唐的是。
“小索笑了?”
除了演奏音乐的时候。
那个整天躺在床上,只知道吃东西、面无表情地看电视剧的小索,竟然会对着观众微笑。
这样的场景还是第一次见。
观众席渐渐安静下来。
小索戴上了只遮住眼睛的面具。
克尔巴斯坦大幅度地张开双臂,开始指挥演奏。
意大利孕育出的小提琴巨匠。
曾为巴洛克时代增添绚丽色彩的安东尼奥·维瓦尔第的《春(La primavera)》在音乐厅中奏响。
无比欢快。
短暂的寂静后,音乐开始强调与变形,这《春》曲。
“这是怎么回事?”
演奏水平低于他的预期。
“状态不好吗?”
虽然不算差,但与小索平时的演奏相比,有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
更大的问题是。
“简直一团糟。”
平时就算小索发挥不出全部实力,她的演奏也还能入耳,但柏林爱乐 B 团队的演奏却严重走调。
并没有特别的改编之处,却总是错过进入的时机,在音色表现不充分的情况下就展开演奏,让人听得一头雾水。
“真刺耳。”
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低音提琴以及钢琴这些铺垫旋律的管弦乐器,全都乱了套。
第一乐章结束。
他皱着眉头环顾四周,却发现弗朗茨·彼得和斯卡拉表情愉悦。
这让他更加。
感到奇怪。
在第二乐章开始前。
小索换了面具,然后在后面人的搀扶下坐到椅子上。
中国最优秀的二胡演奏者。
在营造出不安氛围的背景音乐中,小索的二胡缓缓奏响,仿佛在为去年冬天死去的草木与动物悲歌。
“不错。”
他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内心似乎松了一口气。
小索的二胡如泣如诉,带着深深的悲叹。
二胡的音色与曲子的氛围奇妙地契合,得益于她精湛的技艺,曲子也没有拖沓之感。
虽说小提琴与二胡的演奏技法本就有相似之处,但小提琴的表现力与之相比还是略逊一筹。
而小索的二胡演奏在这方面甚至没有丝毫瑕疵。
简短的第二乐章结束。
小索又拿起了另一种乐器。
“所以才叫综艺秀啊。”
大概今天的主题就是为了展示能驾驭多种弦乐器的天才小索。
他也理解了小索那些男性粉丝狂热的原因。
再次以全奏风格开始的快速第三乐章,小索拉起小提琴,柏林爱乐 B 团队也随之开始演奏。
开头与主题相似,但在出现戏剧性变化的节点,演奏又乱了起来。
让人不悦。
他无法接受这样演奏的柏林爱乐乐团。
《夏(L'estate)》。
《秋(L'autunno)》。
《冬(L'inverno)》。
勉强能入耳的演奏只有小索和马尔科。
到底这四个月发生了什么,让乐团变成这样,他无从知晓。
这可不是能轻易忽略的事情。
他绝不能让演奏会搞砸,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发作,心中却在担忧肯定会有观众提出抗议,不知该如何应对。
“太棒了!”
所有演奏结束后,观众席爆发出欢呼声。
“贝贝,这就是柏林爱乐乐团吗!太惊人了。这就是管弦乐团啊!尤其是那位女性的演奏,太动人心弦了!”
斯卡拉兴奋地鼓掌。
他怀疑斯卡拉是不是在讽刺,但看到他那无比灿烂的表情,又有些困惑。
“……不是的。”
他摇了摇头。
“这样的演奏不是柏林爱乐乐团该有的水平。”
***
他把斯卡拉和彼得兄弟送回去后,去找富尔特文格勒。
得知他在团长室,他推门而入,大声喊道:
“塞普!”
“你不是在家休息吗,怎么又出来了?”
“现在这还重要吗?”
富尔特文格勒和卡米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今天的演奏会到底怎么回事。以那样的水平登上舞台。乐团成员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是不是他的情绪感染了对方。
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富尔特文格勒表情严肃地问道:
“你什么意思?”
“……嗯?”
“我也听了今天 B 团队的演奏,非常精彩。你怎么能说那样的水平?”
他惊讶得一时说不出话来,然后。
“你是认真的吗?”
他再次确认道。
“是的。”
“……卡米拉,把今天演奏会的录音拿来给我。”
“好的。”
卡米拉出去后,富尔特文格勒严肃地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B 团队的演奏和平时没什么不同。我当时就在现场,我很确定。”
“……说实话,我很失望。大家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失踪后大家都很伤心,但并没有因此懈怠练习。他们说不能在你回来时展现出糟糕的样子,反而更加努力了。”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塞普这么肯定,我真不敢相信。在我听来真的是一团糟。小索也不在状态,独奏都搞砸了。”
富尔特文格勒刚要开口,卡米拉进来了。
“给你。”
“谢谢。……我们边听边说。”
“好的。”
他通过卡米拉房间里的音响打开文件。
第一乐章演奏一开始,他就指出了音准有偏差的地方。
富尔特文格勒眯起眼睛,反复听了那段。
他只是轻轻哼了一声,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他继续听后面的部分,总共指出了大概四十多处有问题的地方。
富尔特文格勒只是默默地重复听着他指出的部分,一直没有太大反应。
“你看。肯定是有问题的。要么是练习不足,要么是成员们之间积累了疲劳。”
“不是。”
富尔特文格勒打断他的话,缓缓闭上眼睛。
“我再说一次,B 团队的演奏和平时没有不同。虽然比不上管弦乐大赛时的水平,但已经尽力了。问题似乎出在你身上。”
“嗯?”
“说实话。”
他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笔,看起来像是在苦苦思索。
“连我都是在你指出并反复听后才意识到问题所在。”
富尔特文格勒重新播放《春》的开头部分,那个音准不稳定的地方再次响起。
明显是不稳定的音。
“克尔巴斯坦也可能忽略。不,以这个程度,可能会觉得演奏得很不错。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你是在开玩笑,那就别闹了。这很严重。”
“不是。”
富尔特文格勒的眼睛像往常一样直直地看着他。
“怎么回事。”
他本以为富尔特文格勒像以前一样在开玩笑或者捉弄他,但想到富尔特文格勒不是会在舞台上开玩笑的人,他彻底困惑了。
“卡米尔,随便放一张我们的专辑。”
“好的。”
卡米拉回到自己的位置,播放了去年富尔特文格勒亲自指挥的送别演奏会专辑。
是他的第九交响曲。
那是非常完美的演奏,他很喜欢,经常聆听。
但这和今天 B 团队糟糕的演奏并没有什么关系。
“这和现在的问题无关啊。”
“安静地听。”
音乐流淌。
大概过了五分钟,富尔特文格勒向卡米拉示意,音乐停止了。
“怎么样?”
他一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演奏很精彩。
但和他之前认为的“完美”不同。
虽然没有明显错误的地方,但能找到一些不足之处。
“说实话。”
“……不能说有错误,但开头的打击乐部分有些遗憾。管乐部分没有跟上那种灵动的氛围。”
富尔特文格勒静静地听着。
“弦乐器的声音相对差异较大,有些被掩盖了,也比较遗憾。如果整体的音量调节能更好的话。”
“你还记得吗?”
一直安静聆听的富尔特文格勒再次打断他的话问道。
“我们曾说过这场演奏是完美的 D 大调交响曲。”
他艰难地点点头,富尔特文格勒长叹一声,然后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大笑起来的富尔特文格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只见富尔特文格勒摇了摇头,然后露出了清爽的笑容。
“还是有不足啊。”
“你什么意思?”
“在任何人看来这都是精彩的演奏。任何人听了都会觉得完美。我也是听到了你指出的问题才意识到。”
“别开玩笑了。这么明显的事情,塞普你不可能不知道。”
“不。……人老了听力虽然会下降,但感觉却更加敏锐了。我在想贝贝你一开始会说什么。反复听了之后才明白。真的。”
“这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从来没有羡慕过你,但现在真的想要你这双耳朵。”
他正困惑着,克尔巴斯坦敲门了。
卡米拉示意他进来,克尔巴斯坦满脸欢喜地走进来,开始向他和富尔特文格勒炫耀。
“塞普,很成功啊。贝贝你也听了吧?感觉怎么样?”
面对兴奋的克尔巴斯坦,他无言以对。
***
回到家后,他静静地待在房间里,开始听到一些细微的声音。
在忒弥斯村庄时就有这种感觉,那些平时听不到的声音现在却在耳边萦绕,有些恼人。
他本以为视力丧失后变得敏锐的感官会自然消退,但似乎仍然存在。
他想起与富尔特文格勒的对话,又重新聆听那些曾经让他满意的演奏。
之前没有察觉到的、被轻易忽略的问题都浮现出来。
唯一让他满意的演奏是几个月前和坂本龙一一起录制的。
他怀着复杂的心情坐到钢琴前。
“不对。”
错了。
“不是这样的。”
还差得远。
“控制力度,别按得太轻。”
他无法容忍、无法接受曾经如此轻易对待一个音符的自己。
无论怎么重复,都无法演奏出满意的效果,于是。
他真的很久没有这样彻夜弹奏钢琴了。
虽然一边自责难道就只有这样的水平吗,一边又因为富尔特文格勒说还能进步而感到欣喜。
这个过程让他无比享受。